第四十六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铛铛铛！！！
“小兰，小兰，愣什么愣，火都掉地上了。”
周春园用勺子敲打着锅边，提醒着女儿别走神。
“啊…..？…噢。”
小兰回过神来，连忙将地上的火星用草聚拢起来，重新填到锅洞里面去，嘴里嘀咕道：“这锅真难烧。”
不料却被周春园听到了，训斥道：“你才烧过几次就喊难？你姐从小烧到大，也没喊过难。”
“耳朵真灵。”小兰吐了吐舌头。
周春园翻了个白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老老实实上学，不然的话一辈子你就围着锅边转悠吧。”
“才不要。”
下午半天，周春园不但做了萝卜丸子，还做了花卷，煮鸡蛋，收拾起来差不多一大包，足够小雨他们路上吃的了。
晚上的时候，张小雨早早的就睡了，明儿个还要早起到市里赶火车。
第二天，张小雨醒的比较早。
此时天还没亮，他打算睡一会儿懒觉，却听到前屋有动静，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等他到前屋的时候发现了熟悉的一幕，姐姐小英正在烧锅，母亲在锅边忙活。
“妈，姐，你们两什么时候起来的？”
“有一会儿了。”周春园回道，“茶瓶里有热水，你自己倒水洗脸，等你爸回来，再吃饭。”
“爸也起来了？”
张小雨彻底震惊了，合计着就他起来的最晚，对了，小兰肯定没起来，这让他稍稍好受一点。
“你爸去喊你堂哥了，这会儿差不多该来了吧。”
果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父亲推门走了进来，堂哥张承业紧跟着走了进来，他背着一个帆布包，面上半醒的状态。
“承业来了。”周春园招呼道。
“嗯，小娘。”
张承业回了一声，他是个话不多的人，再加上两家不怎么走动，彼此有些生分。
“来，洗手，吃饭吧。”
张平招呼自己的侄子，然后搬好板凳，摆碗筷。
“大哥，你先洗。”
张小雨将毛巾递给了张承业，同时心里发誓一定要多买几条毛巾，他实在接受不了一家人共用一个毛巾了，村里人洗脸洗脚就用一个盆的事情不算稀罕，都是穷的。
“行。”
张承业没有可惜，接过毛巾就开始洗脸洗手，完了就轮到了张小雨。
看着盆里已经变了颜色的水，张小雨忍着煎熬草草洗了一把。
家里都是这样的情况，客人来了先洗第一茬，然后自己洗第二茬，要是他把水倒掉，客人会不高兴，认为嫌弃人家脏，还会被骂瞎干净，穷讲究！
此时，周春园已经盛好了碗，米稀饭，父亲还特意将白糖拿了出来，往每个人的碗里倒了一点。
这年代家里来亲戚喝茶的最高待遇不是茶叶，而是白糖，同样的，下酒菜一般为四个碟子，一碟花生米，一碟炒豆芽，一碟绿豆饼，还有一叠麻辣豆腐。
“快来坐，吃饭。”
张平再次招呼侄子坐下。
“早上没准备什么菜哈。”周春园笑着说道。
张承业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将就着吃一点就行了。”
桌子上除了稀饭和白面馒头以外，还有一盘咸鸡蛋，一盘腌制的糖醋蒜头，一盘花生米和一盘雪菜肉丝，这样的早餐算是非常丰盛的了。
前段时间一直听说张小雨家里发财了，张承业是半信半疑的，这拖拉机他们家咬牙的话也不是不能买，只是舍不得。
张小雨家买了拖拉机，这虽然让人觉得惊讶但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又养鸡，又卖衣服，现在又要去南方进货，足以看出来手头肯定是有钱了，还有这早餐也能管中窥豹。
香甜软糯的米稀饭喝在嘴里不是滋味儿，在之前，张小雨家里是没有他们家过得好的，现在已经全面超越过去了。
“这次出行，正好看看小雨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不能总是在家种地啊。”张承业默默想到，他结婚五六年了，孩子也有两三岁，以后可就是花钱的时候，得想个赚钱的路子。
家里规矩，吃饭除了招呼客人吃菜以外不能乱说话，因为说话会导致嘴里的饭喷出来，影响不好。
吃完早饭，天刚好亮了起来。
张小雨将自己和姐姐的包裹搬上车厢，然后和姐姐蹬了上去，堂哥张承业也站在了车厢里，张平发动拖拉机朝县城开去，今天正好是往桃园饭店送鸡蛋的日子，顺便送他们去县城坐车。
“路上注意安全。”周春园红着眼睛叮嘱道，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没离开过身边，她不能不担心。
“知道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张小雨朝母亲挥了挥手，然后站在拖拉机车厢中吹着寒风，向着理想大踏步前进。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突突突…
拖拉机顺着村头的坡道下去，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似乎有人呼喊，张小雨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西瓜头少年背着一个包裹从小庄里跑了出来。
“等等我，等等我。”
“小虎？这家伙怎么…”
张平显然也注意到了小虎，转头朝小雨看了一眼，询问后者要不要停下来，显然不希望小虎跟着去冒险，万一出问题怎么向小虎父母交代。
“停一下。”
张小雨犹豫了一瞬间，要是张承业没有跟去也就算了，既然张承业跟了过去，安全上起码有了保障，不过看到小虎父母也往这边走的时候，他才彻底放心，这说明对方父母是同意了的。
“接着……”
小虎跑到拖拉机跟前，将包裹往张小雨手里一丢，然后爬了上来，只听他胸腔如同鼓风机。
呼呼…呼……
“年纪轻轻的怎么虚成这样。”
张小雨暗自鄙视了一把，这段路绝对不超过五十米，十五六岁的热血少年正是身体倍儿棒的时候啊。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小虎拍了拍肚子，道：“听到拖拉机声音的时候我正在吃饭呢，忙得拎着包就跑出来了，现在肚子疼。”
“我听说你家里人不让你去，这才没有去通知你的。”张小雨解释道。
“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昨天你爸去小庄找你堂哥的事情我爸妈都知道了，再加上我苦苦央求，这才同意的。”
小虎脸上带有庆幸的神色，可见这次能出去，他真的是废了好大的劲。
张小雨这才恍然大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承业，本来他还觉得堂哥过去意义不大，可事实上如果不是对方跟着过去，不但他去不了，小虎也去不了。
第四十七章 火车票
“等一下。”
身后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又是谁啊？”
张小雨纳闷了，这让他想起来前世坐公交车的时候，公交车按班次到点才走，可等待的过程中不见几个人过来，这边刚发动要走，一个又一个的人急急忙忙的卡点来，于是延迟又延迟，烦死了。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毛胡脸汉子从大庄里跑过来，是莎莎她爸，张耀光。
“光叔，啥事？”张小雨问道。
张耀光四十多岁，满脸的沧桑，由于经常抽烟的原因，身上带着一股烟油味儿，特别浓烈。
“小雨，听说你要到外边做生意，要经过市里吧，莎莎在那里读师范，你帮我带点钱过去给她。”
“行啊。”
张小雨是打算在市里贩卖电子表和游戏机的，正好顺路。
张耀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零钱，放在张小雨的手里，一张大团结，三个五块，还有几个硬币，二十八块五。
“我会亲自交到莎莎手里的。”
知道这钱来的不容易，搞不好其家里一分钱都没留，张小雨不敢怠慢，郑重的将之贴身收好。
“谢谢啊。”
张耀光似乎如释重负，如果他自己送去，这来回路费也得五块钱。
“小事一桩，谢什么，走啦。”
张小雨摆了摆手，示意父亲可以走了。
一个小时后，拖拉机停在了县城的汽车站门口，张小雨等人下了车。
“路上注意安全啊，别在外面瞎跑，进了货就赶紧回来，买不到货也赶紧回来。”
张平开始叮嘱，年轻人贪玩，他这话就是说给张承业听的。
“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这话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张小雨仍旧是耐心的回应，他未来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自然明白所谓的父母心是什么。
“二叔，我会看好他们的。”
张承业也回了一句，这就是他的主要任务，说真的，他还是有点压力的，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
“小英，你千万别跟他们分开啊，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警察。”
最让张平不放心的就是小英了，小雨那身手他是见过的，可小英不一样。
“爸，我晓得啦。”
小英都被父母这样郑重的样子吓到了，就是出个远门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行，你们去坐车吧。”
张平站在车站门口，直到张小雨等人进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小雨，你爸对你可真好。”小虎说道。
张小雨嘴一撇，“废话，你爸对你不好啊。”
“我爸他经常打我。”
“打是疼骂是爱。”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对了，待会儿我来买票，等你赚了大钱的时候再还给我就行了。”
张小雨了解了小虎家里的情况之后，他知道对方能跟着出来那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还要说服家里人投资，不容易，这来回路费他先垫着。
“好，还是你够意思。”
小虎没有客气，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推辞的话就太见外了，而且他身上的确没有带多少钱，出来这一趟那真是破釜沉舟，消耗了他在家里积累了十几年的信用。
张小雨买了四张票，等了一会儿就坐上了车，再次下车的时候就到了市里，宿市汽车站就在火车站的对面，四人下了车之后穿过广场直奔火车站。
“我听说坐火车要身份证，我没有身份证咋办？”小虎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咱们两个刚初中毕业，怎么可能有身份证？”
他不但没有身份证，连学生证都没有，国家1985年才开始推行身份证制度，而且是针对成年人，他就是想办都办不了。
小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了个红本本出来，道：“我把毕业证带来了。”
“咱们又不是去找工作，用不着这玩意儿。”
张小雨摆了摆手，小虎这家伙学习那是一塌糊涂，办起事情来倒是挺细心的。
“我带了身份证。”
张承业将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出来，交给了张小雨，看起来就是一个密封的小型照片，边沿还有压边的薄膜呢。
“好，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啊。”
张小雨拿着张承业的身份证跑进了售票厅，没有滚动的大屏幕，只能询问售票员，柜台也没有后世的玻璃阻隔。
售票厅里买票的人并不多，基本上用不着排队。
“请问，到深圳的火车几点？”
“九点半会有一班过路车，票价38.5。”
“这么贵？”张小雨嘟囔了一句，怪不得车站里没有人，这一来一回两个月工资可就没了。
售票员将头转向旁边，张小雨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了，票价又不是她订的，她就是个卖票的。
“我是未成年，票价减半对吗？”
张小雨突然很后悔没有把毕业证带出来，起码能证明他的出生日期。
铛铛铛！
售票员伸手敲了敲玻璃，上面有高度刻线，“小伙子，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
“咳咳…，给我来四张票。”
张小雨尴尬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其实就是一个小手帕将钱裹起来，为了防止被小偷光顾，他将钱分了好几处藏起来，最外面的衣服口袋里这点钱就是旅费。
拿到了票之后，张小雨赶紧就离开了柜台，不想再看到售票员那一张冷脸，走了两步才发现刚才好像忘记出示堂哥的身份证了，对方也没有提身份证的事情。
将手里的票展开看了一眼，跟后来的火车票还是有些差别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记名，没有广告。
“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过这也为犯罪分子提供了便利。
大厅外面的广场上，小虎四处打量，他是第一次离开家，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书上虽然也有对城市的描述，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看来以后还得出来多跑跑，增长一下见识。”
“小伙子，你好。”
“嗯？”
小虎转头一看，却是一个背着黑色皮包，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他。
“咋…咋了？”
“我钱包被人偷走了，没有钱坐车回家，我家就在金陵，路费只要八块钱，刚才我找了一圈，好心人凑了三块，你能不能再借我五块钱，等到了地方我就还你，行吗？”
第四十八章 上车
女人的声音非常的真诚，再加上一身衣服档次不低，绝不像骗子，瞬间就激起了小虎的同情心。
“行啊，出门在外谁不会遇到个困难，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
小虎很大方的同意了，掀开外套，里面有个口袋是后来缝上去的，专门装钱用的，同样是一个小手帕包裹着。
女人见到小虎掏出来一卷钱，眼睛一亮，连忙感谢道：“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我求了十几个人了，你是第二个愿意帮助我的，你是个好人。”
“嘿嘿…，也没有啦。”
小虎听得心花怒放，害羞的笑了起来。
“小虎，你干嘛呢？”张承业出声道，他在旁边将过程看在眼里，也感觉这女人不像骗子，但就算是要提供帮助也不能给这么多。
小虎当然明白张承业的意思，但他觉得这女人不是骗子，于是解释道：“这位阿姨车费不够，差五块钱。”
“咱们这一路上花费多着呢，给个两块就差不多了。”张承业提醒道。
“小虎，你给两块，我给三块，这样就行了。”小英连忙补充道，这女人好可怜啊，一个人孤独无助，如果没有人帮助可怎么办？
“谢谢你，姑娘，你们都是好人。”女人感动的说道，张承业说话的时候她以为要坏事，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世上看来是好人总是多过坏人的，不然的话可真活不下去了。
“不客气，互相帮助。”
帮助别人能获得幸福感，小英感觉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也开始掏钱。
“嗨嗨嗨！！！干嘛呢？干嘛呢？”
张小雨刚走出售票大厅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一个个的居然争相掏钱给人。
“小雨，你来了。”
小虎一看张小雨气势汹汹的，眼神不善，连忙解释道：“这位阿姨遇到了困难，她……”
“她坐车差了几块钱，对不对？”
张小雨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来来来，你说你差几块，我也给你凑点。”
女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小雨，知道自己的把戏被看穿了，也不说话，转头就走。
“喂，方向错了，那边是巡警驻点。”
果然，女人下意识的抬头朝前一看，发现前面什么都没有，知道自己上当了，回头瞪了一眼张小雨，继而步履匆匆的消失在广场上。
这个时候，小虎和小英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眼神闪躲，不敢看张小雨，就连张承业也羞愧的别过头去。
“行了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都有粗心大意的时候，你们就是太善良了，以后注意分别就是了。”张小雨宽慰道。
这种小把戏直到互联网普及之后才被广大群众彻底看透，上当的人不知凡几，何况八十年代人们那么淳朴，太容易骗了。
“她穿的那么好，为啥是骗子？”小虎疑惑地问题。
张小雨反问了一句，道：“穿的不好，怎么骗你？”
小虎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么多年建立的世界观受到了摧残，村里人都说城里人坏，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英张了张嘴，小虎就算了，她好歹也是三次进城的人了，居然主动上钩，突然发现父母说的好有道理，她不适合单独在外面行走。
啪啪
张小雨拍了拍手，道：“好了，车票已经买到了，九点半，现在是九点，我们先检票进站吧，对了，差点忘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三天的火车，光吃丸子和花卷肯定是不行的，火车上的东西那么贵，得提前买好，尤其是出门必备的方便面。
张小雨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小便利店，走进去快速寻找目标，很快就在货架上看到了方便面。
“白象，BJ麻辣，幸运，华龙。”
白象方便面量足，适合用开水泡着吃，幸运方便面脆爽，适合干吃，张小雨一样拿了十袋，走到柜台结账。
“白象的五毛，幸运的四毛，一共九块钱，还要其他的吗？”老板问道。
“那个小面包怎么卖？”
张小雨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有十二个小面包，松软焦黄，每个面包上面还有几粒小芝麻，吃起来非常香。
“那个三块。”
“算了，不要了。”张小雨心疼了一阵，最终还是没舍得，旅途还没开始，不能大手大脚的。
“两块五卖你。”
老板主动降价，这里的东西又不标价，多少钱都是他说了算，同样的东西，不同的顾客价格不一样，在车站做生意本来就是一锤子买卖。
“行，买了，还有那个崂山矿泉水怎么卖的？”
张小雨得了便宜，继续勾起了购物的欲望，他知道这是老板的策略，可他乐意上当。
“五毛？”
“多少！？”
张小雨以为自己听错了，北冰洋汽水才五毛钱好不好，一瓶矿泉水就要五毛，疯了吧。
车站附近东西就是贵，也就比火车上的稍微好一点点。
老板不以为意，介绍道：“这可是瓶装矿泉水，山东青岛产的，据说是道教圣地崂山的山泉，含灵气，全国唯一一家瓶装矿泉水，上了新闻报纸的，不信你看看…”
张小雨接过报纸一瞧，还真是。
“买不起，买不起，赶紧给我结账。”
拿着方便面和一带面包落荒而逃，然后带着队伍检票进站，检票的环节是有查验身份信息的，不过没有身份证也没关系，一样可以坐车，只要不带危险品就行了。
进了候车厅，没过多长时间就开始检票。
火车班次是6303。
一行四人顺利的登上了前往深圳的火车，因为是过路车，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些旅客，座位还是很紧张的。
布局是两排，一行五个座位，左边两个，右边三个。
“大哥你和小虎还有姐，你们三个坐这里。”
刚进车厢就看到右边有三个座位正好是空着的，张小雨连忙指挥队伍坐下来，然后他将行李放在上面的货架上，右边第二排有两个座位是空的，他就坐在靠外面的一个座位。
这时候后面的旅客陆续上来了，其中一个老大爷想要找座位，但是靠近过道的都有人了，他腿脚不方便，正犹豫着选哪一个。
“你做我这里吧。”
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将座位让给了老大爷，他做的也是右边的双人座位，而且里面已经有人了。
中年人顺着过道退后了两步正好来到张小雨的跟前。
“小伙子，让一下，我坐里面。”
第四十九章 抓贼
“行啊。”
张小雨微微一笑，这人心地倒是挺善良的，让他好感度大增，起身让开了道路，对方就坐在了里面。
过了一会儿，火车开动了起来，车厢非常稳定，隔音也好。
另一边的三个人哪做过火车啊，兴奋地讨论着沿途的风景，有一种奔向梦想的感觉。
“小雨，小雨…”
张小雨睁开眼睛，转头问道：“什么事？”
“我想尿尿。”小虎鬼鬼祟祟的低声说道，可是周围的人依然听得很清楚，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让他很受伤。
“那你就去呗，这种事情不用向我报告。”
张小雨揉了揉头发，感觉滑滑的，天呐，昨天才洗过，今天就油乎乎的，这让他很不爽。
油性发质的头发就是这样，头发承重低，一旦出油，头发就会趴在脑袋上，跟打了摩丝似的，完全没有发型了，妥妥的老了十岁，唯一的办法就是勤洗头。
小虎尴尬的说道：“我不会上厕所。”
“你……你什么意思？”
张小雨被吓到了，这货该不会要他把着腿尿吧。
小英也想上厕所，连忙问道：“这火车还在跑呢，怎么解啊？就落在火车道上？”
“不然呢？”
张小雨觉得这几位真是太有环保意识了。
“哎呀，我说你们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呢，就当是在家里的茅坑一样就行了，那边那个小房间就是厕所，进去之后把门锁上，里面有插销。”
“好，我先去试试。”
小虎憋不住了，站起来三两步跑进了洗手间里去，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出来，面色通红。
“你咋了？没事吧？”
小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茅坑底下是空的，能看到下面的车轨，速度太快了，吓人，我尿不出来。”
“噗…”
前排一个女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英脸色通红，本来她也想上厕所的，现在看来还是再忍一会儿吧，等大家都不注意了，她再去。
“等你憋不住的时候就能尿出来了。”张小雨笑着说道。
闭上眼睛开始进入浅睡状态，时间长着呢，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只听到火车的喇叭喊道：前方到站珠城，请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这么快。”
有几个人下车，但上来的似乎也不少，座位彻底坐满了，然后火车发动继续前进，一个半小时后再次报站金陵。
这时候张小雨不得不起身，因为里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好像要下车的样子，不但如此，前面一排里面有个青年也准备下车。
“谢谢。”
中年人见张小雨给他让路，客气的道了一声谢，然后来到过道上准备离开。
张小雨重新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不是他有强迫症，而是钱很重要，他不得不小心一点，反复确认，
“嗯？糟糕。”
衣服上有一道划痕，塞在衣角的一卷钱没了，张小雨瞬间变得愤怒无比，还有被人耍的那种恼羞成怒。
“混蛋，你给我站住。”
张小雨瞬间从座位上弹射而起来到了过道上，一个箭步窜到了夹克衫中年男人的身后，后者闻声转了过来。
“怎么了？”
“别给我装，钱包拿来。”张小雨冷声说道。
“谁拿你钱包了，我说小伙子，你不能乱咬人啊，你这样容易被人打。”
夹克衫中年一脸的无辜，见张小雨死盯着他，索性将外套拉链一拉，“我真没拿你钱包，不信你自己搜。”
张小雨哪里会客气，伸手就翻口袋，结果显然没有。
“怎么了小雨，钱被偷了？”小英焦急的问道，小虎和张承业也围了过来，一脸不善的看着夹克衫中年人。
“你看你看，这下信了吧。”
中年人理了理衣服转身就走，却发现胳膊被张小雨拉住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信不信我报警。”
“怎么回事？他就坐在里面，钱一定是他偷的，为什么身上没有？”张小雨彻底迷乱，就好像是明知道答案，可就是不知道解题步骤一样。
“等等，有同伙。”
张小雨立刻转头扫视一圈，正好看到反方向过道里一个平头青年离开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定对方就是真正的目标，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了。
“看住他，别让他走了。”张小雨对张承业说道，然后迅速朝平头青年跑了过去，这会儿对方已经快到出口了。
“站住。”
“什么事？”
平头青年转过身来，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果然是你。”
张小雨见到对方的脸之后就知道没错了，这人就坐在他前面一排，刚好也是里面，前后几排就这个平头青年和那中年人下车的。
“你在说什么？神经病。”
平头青年很是不耐烦，懒得搭理的样子，转身就要继续走。
“嗯？小子，你干什么。”
嘎吱…
“啊……！！！我的手，松开，快松开。”
平头青年疼的面色扭曲，身体蜷缩着，感觉胳膊都快被捏断了。
张小雨动作很快，一只手抓住平头青年的胳膊，另一只手迅速在对方的身上搜索起来，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伸手探进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抓到手帕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
“这手感，绝对没错。”
如果没搜到他的钱包，张小雨就完蛋了，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十有八九报警，告他抢劫。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张小雨将自己的手帕包裹的钱包拿在平头青年面前晃了晃，脸色满是愤怒。
“我不知道，我在地上捡的。”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平头青年依旧很硬气，眸子里凶光四射，另一只手悄悄朝后腰摸去。
嘭
膝盖重重的抵在了平头青年的肚子上，后者身体弯成了虾状，躺在地板上口吐苦水，身体不停地抽搐。
这一下张小雨用了全力，一时半会儿估计是爬不起来了。
由不得他不谨慎，因为他刚刚在这人身上还摸到了小刀，如果不是他先下手为强，就有危险。
第五十章 大白兔奶糖
张小雨转身来到夹克中年人的跟前，此时堂哥张承业赌住了对方离开的道路。
夹克中年人脸色难看，刚才张小雨瞬间就将平头青年制服的一幕他看到了，知道今天恐怕遇到了硬茬子，随着张小雨一步步走近，让他冷汗直冒。
“你想干什么？乘务员就在外面。”
张小雨冷笑了一声，“嘿，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偷我的钱包吗？这东西怎么跑到你同伙身上的？”
“我......”
夹克中年人张口就想否认。
咔
一道手影闪过，他的下巴被一股力量往上一掀，嘴里的牙齿咬在了一起。
“啊……”
夹克中年人发出一声惨叫，急忙张开嘴，舌头上全是鲜血，而且还有一道深深地咬痕，就在这时，肚子上又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砰
“呃…..”
夹克中年人发出一声闷哼，弯腰捂着肚子，脸上表情切换的如同走马灯，紧接着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瞬间就将他压着跪在了地板上。
“还没完呢！”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夹克中年人头皮一紧，被张小雨一把抓住了头发，将面部拉了起来。
啪啪啪啪！！！
连续四个响亮的耳光，脸被抽的红一块白一块，嘴角冒着鲜血。
“按道上规矩，我该把你一只手砍下来的。”张小雨低头在夹克中年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后者吓得面无血色，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狠的吗？
“不过，咱们都是文明人，不搞那打打杀杀的一套，给你留个记号，防止你不长记性。”
咔嚓
右手中指反向一百八十度，紧贴在手背上。
“啊……!!!”
整个车厢里都充斥着夹克中年人的哀嚎声，连周围的吃瓜群众都吓得脸色苍白，看向张小雨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车厢的乘务员听到声音之后从站台上走了进来，见到夹克中年人跪在地上捂着手，张小雨一脸愤怒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事堵在这里干什么？该下车下车，还有人要上来呢。”
张小雨若无其事的返回自己的座位，夹克中年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迅速的下了车，而那个平头青年也消失不见了，车厢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小雨。”
小虎对着张小雨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佩服，以前就知道张小雨打架厉害，可没想到这么猛。
堂哥张承业也是一脸唏嘘，这样的堂弟真的需要他保驾护航吗？
小英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弟弟，刚才那场景快把她吓死了，外面的世界还真危险啊。
张小雨这个时候才缓过来，他是被气疯了，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那中年人刚开始给老人让座，他还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呢，没想到对方是故意通过这种方式坐到自己身边的，偷了钱包传递给同伙，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就被对方得逞了，而且还反咬他一口。
“你好，里面是我的座位，能让一下吗？”
这声音好温柔。
张小雨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头戴小毡帽，是毛线织的，棕黄色的大衣，还穿着一双这年头少见的靴子。
“这女人该不会是小偷吧。”
张小雨用充满怀疑的眼神打量了女人片刻，这才施施然的让开道路，不是他信不过…嗯…就是信不过，他现在看谁都觉得是小偷，在打他的主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刚才他就是大意了，被表象所迷惑，这种低级错误绝对不能再犯。
孙灵玉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小伙子，嘴巴上的毛还嫩着，一看就是未成年，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这样的少年她在学校见得多了。
“话说，我长得这么像坏人吗？”
孙灵玉一脸懵逼的坐在了里面的座位上，越想越难受，于是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打开，露出了一个盒装的大白兔奶糖，这次去深圳看望朋友，特意带过去的。
五分钱一个，贵死了！
她一个月工资才六十八块五，自己舍不得吃，偶尔买一点也是送人，非常有面子，学校里的那些男生最喜欢用大白兔女朋友哄女朋友。
“你好，我叫孙灵玉，是金陵师范大学的老师，这是大白兔奶糖，金陵特产，非常好吃，你尝尝。”
“嘁！！不就是大白兔嘛，谁没吃过。”
张小雨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现在大白兔奶糖的确能称得上稀罕货，直到九十年代后期，金丝猴跟大白兔竞争市场份额，大白兔价格才降下来。
大白兔是限量生产计划供应的，买大白兔还要排队，量大的话还要托关系，有七个大白兔等于一杯牛奶的说法。
咕咚
张小雨暗暗吞了吞口水，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浓浓的奶香味儿，也不知是大白兔散发出来的还是小白兔散发出来的，反正他好久没尝过了。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上次晚上出去套的野兔，真好吃！
孙灵玉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奶糖让张小雨的心里想歪了，她只是觉得张小雨的表情很丰富，先是不屑，然后是沉思，接着是贪婪，最后扭头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但是孙灵玉不能罢手，这一路长着呢，她不知道张小雨在哪里下车，搞不好坐到深圳，总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而且她还要经常出去上厕所之类的，对方不高兴的话很可能不愿意让路，那样她就得挤过去。
这个过程中肯定会很难受，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对着张小雨，都会被占便宜，第一次的话对方可能会有所顾忌，可两次三次四次呢？
咸猪手不得不防，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第五十一章 搭讪
“必须要跟他搞好关系，这孩子戒备心太强，只能用真诚融化他，没有什么比大白兔奶糖更能体现我的诚意了。”孙灵玉暗暗想道。
中美建交不就是用乒乓球作为纽带的吗？大白兔不比乒乓球差，很适合用来交朋友。
孙灵玉用温暖的声音说道：“小同志，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老师，我带过很多学生，他们都很喜欢我。”
“哼，请开始你的表演，我已经看透了你的伎俩。”
张小雨内心越发的警惕，他现在可是怀揣巨款的人，以为长得漂亮就能迷惑他？笑话！
“咳咳…，那可真巧，我几个月前还是个学生呢。”张小雨开口说道。
“哦？你辍学了，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呢？”孙灵玉满是可惜的说道，“是家里经济困难吗？”
张小雨摇了摇头，他家现在是万元户好不好。
“不是，家里不差钱，我也不是辍学，是毕业了，准备到处看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你就吹吧，什么学生我没带过？我都不敢说自己读了万卷书。”
孙灵玉心里觉得好笑，她的目光掠过张小雨的脖子，那里是衣服覆盖的极限。
衣服里面的皮肤发白，而从那里往上，皮肤颜色开始变暗，这是长期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结果，还有张小雨的双手，皮肤粗糙，体力活造成的，由此可见张小雨十有八九是乡下小子。
张小雨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往椅子靠背上一躺，侧了侧身子，右腿搭在左腿上，感觉这样才符合他富二代的身份：高冷。
“是啊，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见多才能识广。”
虽然很糟心，可是孙灵玉还是附和了一句。
“你打算到哪座城市？”
见到张小雨脸色不好，孙灵玉连忙解释道：“我学的是摄影专业，经常到处跑，对全国各地的人文景点比较熟悉，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深圳。”
“这么巧，我也是去深圳的。”孙灵玉欣喜的说道，实则内心苦逼：真倒霉。
“哼哼，果然是贼，我就算说去香港的，她恐怕也会说去香港。”
张小雨紧了紧衣服，胳膊压住最主要的一个钱包，不留下丝毫空隙，“命不好啊，这里路上肯定不能安生了，她要是早点下手还好，可如果就这么惦记着，可怎么办？”
咕咕…
“哎呀，饿了。”
张小雨站起身来将货架上的包裹拿了下来，他决定吃萝卜丸子，不过光吃丸子可吃不饱，只能作为佐料，于是又将饭缸和方便面拿出来。
“吃饭了，姐，我不方便，你去帮我接点开水泡面。”
“交给我。”
小英将方便面和丸子拿了过去，一人一袋白象方便面外加三个丸子，准备好之后就起身去接开水。
火车上有卖饭的，可惜太贵，买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自带干粮。
小虎早就饿得不行了，他来的匆忙，就带了几块饼，还是父母硬塞在包裹里的，他当时只觉得麻烦，现在开始后悔了。
他这个年龄一袋方便面吃不饱啊。
“给你，我妈做的葱花卷。”
张小雨拿出了一块花卷递给小虎，他是知道这货的饭量，不过花卷不多，得省着吃。
“哈，还是你准备充分。”
小虎站起来接过花卷，也不嫌凉，张口就吃，“好吃。”
只是他嘴里都是饼渣，这一说话就喷了出来，好巧不巧，有一粒落在了孙灵玉的肩膀上，白色的饼渣是那样的显眼。
小虎愣住了，伸手就想去擦。
“不用不用。”
孙灵玉伸手阻止了小虎的动作，皱着眉头将饼渣拿了下来，这大衣可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才买的，出远门的时候才舍得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虎面有愧色，他刚才一激动忘记了食不言的规矩，这下好了，这么漂亮的美女没有留下好印象。
“没事没事。”
孙灵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她现在只想立刻去洗手。
“你还没吃饭吧，给你半块？”小虎想要亡羊补牢。
“不用不用，我上火车之前就吃过了。”
孙灵玉看了一眼那花卷，尤其是那个豁口，乖乖，那么大一个花卷居然被这孩子一口咬了一小半下去，还要分给她吃。
“那你吃泡面吗？”
“我自己带了泡面。”
“萝卜丸子吃吗？”
“不吃。”
“那…好吧。”
小虎很不甘心的离开了，他心里有一个疑问，为啥张小雨对那个女的爱理不理，对方却非要跟张小雨套近乎，而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对方还不乐意搭理。
“难道真像老爸说的那样：人啊，就是贱！”
小虎离开之后，孙灵玉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大白兔奶糖，剥开包装之后将糖放在了嘴里，糖纸却被她小心翼翼的折叠收了起来。
这一次，孙灵玉没有再询问张小雨吃不吃糖了，热脸贴冷屁股，没意思，最多减少上厕所的频率，她已经做好了憋尿的准备了。
嘎吱…
嘎吱…
奶糖在牙齿的咀嚼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然后融化变成新鲜可口的牛奶，香味儿弥漫。
张小雨嘴里的唾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量分泌，真是难熬。
好在小英及时回来了，张小雨迫不及待的接过泡面，低着头开始吃了起来，萝卜丸子经过开水一烫，变得松软起来，吃起来味道可口。
“姐，你吃花卷吗？”
“不用，这泡面够我吃的了。”
“那给你一个煮鸡蛋。”
张小雨拿了一个熟鸡蛋递给了小英，这次出门在外，鸡蛋带的最多，营养还丰富，一天吃两个鸡蛋就足够了。
过了一会儿，小虎和张承业都回来了，张小雨又一人发了一个煮鸡蛋，然后四人就低着头吃饭。
孙灵玉眼睛余光偷瞄张小雨的饭缸，一开始见对方吃泡面她觉得没啥，可是这佐料又是丸子又是鸡蛋的，让她也觉得有点饿了。
第五十二章 缓和
“对了，我还有面包。”
孙灵玉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了一块老面包，伸手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这种面包不添加鸡蛋，虽说保留了粮食的香味，可质地非常粗糙，口感不算好，好处是量大管饱。
吃了两口发现口渴了，就打开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是她提前准备的水。
一块老面包下肚，感觉像吃了一块海绵，杯子里的水也被喝的差不多了。
孙灵玉陷入了纠结当中，她想出去接水，还想去洗手间，但是又不想再跟张小雨说话。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张小雨也吃完了，突然起身拿着饭缸去清洗。
“好机会。”
孙灵玉立刻跟了上去。
“唉！”
小虎看了一眼孙灵玉，见对方巴巴的跟在张小雨身后，不由得感叹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张承业见到小虎发呆，好奇的问道：“小虎，你咋不吃了，这丸子它不香吗？”
小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你们两吃快点，下午尽量休息好，晚上你们两守夜。”小英催促道。
“嗯。”
四个人晚上不能都睡觉，夜晚是小偷的作案高峰，必须提防，只能轮换守夜。
却说此时张小雨心里很慌。
“这女贼真是盯上我了，洗个碗都要跟着。”
装作不经意的往后看了一下，正好对上孙灵玉的视线，两人心里都有小算盘，赶紧错开。
张小雨不喜欢有人走在他后面，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于是加快了脚步来到水龙头的位置开始洗饭缸。
孙灵玉直接进了洗手间，将门一关，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发现没有脚步声靠近，这才放心的解开衣服。
哗啦啦…
火车上水很珍贵，张小雨迅速的将饭缸洗完就回到座位上坐着。
过了一会儿，孙灵玉双手抱着杯子走了过来，发现张小雨已经闭目养神了，顿时心里大恨：“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咳咳…”
“咳咳…”
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发现对方仍旧没反应，在班级里上课的时候，她一咳嗽，所有人都会打起精神的。
“这孩子上学的时候成绩肯定不好。”孙灵玉暗暗想到。
其实孙灵玉刚一回来，张小雨就知道了，但他就是不打算起来，晾一晾这个女贼。
“小同志，麻烦让一下”孙灵玉伸手拍了一下张小雨的肩膀喊道。
“嗯？噢。”
张小雨假装睡眼朦胧的样子，很干脆的让开了道路。
孙灵玉感到很不爽，可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接下来她不可能不去洗手间，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去个洗手间也会阻力重重。
“让一让，前面的同志麻烦让一让。”
一个女售货员夸着篮子从另一节车厢走了过来，嘴里大声喊道：香烟鱼片矿泉水，花生瓜子方便面，有需要的吗？
“来一包渡江。”
“好嘞，四块五。”女售货员从篮子里拿了一包金黄色包装盒的滤嘴香烟递了过去。
张小雨闻声抬头看了看，渡江烟在店铺里只需要两块二，到了火车上立刻翻了一倍，熟悉的小推车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呢。
火车上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有人来卖东西，大家自然不会错过，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掏了钱，很快到了张小雨旁边。
“小同志，需要吃的吗？有花生、傻子瓜子。”女售货员殷勤的问道。
“瓜子多少钱一包？”
“三块。”
“我只能出两块，卖不卖？”
张小雨习惯性砍价，傻子瓜子本来就是AH芜湖的品牌，1.7元/斤，不过这傻子瓜子老板现在因罪正在牢里蹲着呢，据说因为卖瓜子赚了上百万，谁不眼红？
“呵呵..，小同志，我们这不带砍价的。”
“那就算了。”
张小雨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买了，赶车还是有点匆忙，他忘记买瓜子打发时间了。
女售货员也不以为意，砍价的口子不能开，不然以后东西不好卖，提着篮子就要走。
“等一下，给我来一包瓜子。”孙灵玉招手道。
“好，给。”
女售货员笑着从篮子里拿了一包瓜子，东西不怕贵，总有人愿意掏钱。
孙灵玉将瓜子打开，先是闻了一下，然后递给张小雨，道：“你吃吗？”
张小雨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周围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即使以他的老脸也感觉滚烫。
“我吃瓜子容易造成肚子胀，还是不吃了吧。”
“嗯？”
孙灵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她其实就是问一下，没想到对方真的想吃，这让她很是高兴，觉得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展颜一笑。
“没关系，少吃一点不会有多大影响的，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吧，我就吃一点点，谢谢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张小雨伸手抓了一下把，往嘴里塞了一个，牙齿轻轻一压。
咔嚓
“嗯，真香。”
瓜子就是这样，越吃越想吃，停不下来。
小虎急的流口水，忍不住的说道：“小雨，我也想吃，给我两个尝尝。”
“咱们兄弟别这么见外，给你三个。”
张小雨挑了三个最饱满的瓜子放到小虎的手心里，后者迫不及待的塞了一个在嘴里，露出享受的样子，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当初上学的时候，小虎也经常买零吃分给张小雨吃，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儿。
啪啪
即使张小雨努力的克制，可是两分钟之后一小把瓜子还是吃完了，拍了拍手，变得无所事事。
“这还有很多。”
孙灵玉将瓜子重新递到了张小雨面前，刚才见到对方分了三个瓜子给小伙伴，说真的，她都觉得尴尬。
“不吃了。”
张小雨摇了摇头，其实他之所以接受孙灵玉的瓜子，就是想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
第五十三章 好孩子
下午的时候，小虎和张承志靠在椅子上睡觉，准备守上半夜。
晚上七点钟，火车的喇叭报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欢迎您来到美丽的杭州。
车厢里躁动了起来，有一部分旅客下来车，同样有人上来了，然后车辆继续前进。
张小雨和姐姐吃过晚饭就开始休息。
呼噜噜…
呼噜噜…
车厢里被鼾声充斥着。
孙灵玉很烦躁，伸手推了推右肩膀上面的头颅，然而对方的脖子好像拧了筋，她刚松手又压了上来。
她知道自己错了，本以为可以用零食收买的少年，可以痛快的让她进出座位而不至于被占便宜，可现在呢，对方光明正大的歪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睡觉。
“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灵玉捏了捏粉拳，一丝异常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为什么手上滑滑的？
“哼，小小年纪学人家打摩丝。”
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如果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摩丝，估计会立刻冲到洗手间疯狂洗手吧。
到了夜里十一点的时候，张小雨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查看钱包，发现都还在，这才放心，却不知道这个动作惹得孙灵玉一阵鄙视。
一天摸八遍，傻子也知道那里藏了钱。
只见孙灵玉伸手揉了揉肩膀，感觉都麻木了，过去的几个小时她可是生生熬过来的，见到罪魁祸首若无其事的擦口水，气的牙根痒痒。
“小雨，你终于醒了，哇……我困死了。”
小虎伸手拍了拍嘴巴，打着哈欠，将头靠在里面的张承业身上，直接就进入了睡觉状态。
张承业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压力，挪了挪屁股，然后继续睡觉，他不是小年轻，根本熬不来，八九点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小英还没醒，张小雨也没打算叫醒她。
举目望去，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连身旁的美女老师都开始睡觉了，张小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噼里啪啦
全身骨骼一阵脆响。
沿着过道溜达，坐了一天，身体很是难受，放松放松。
“咦？这个女的长得不错耶。”
“哎呦，这个不好看。”
“嗯，这个还行，资本也很雄厚，可惜穿得太多，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加垫子。”
张小雨脚步稍稍停留了一下，试图往缝隙里看，可惜现在的人衣服穿得太保守，啥也看不到。
“哇，这…这……大长腿啊，啧啧啧……细柳腰….”
“哼，飞机场。”
“啧啧，保守估计，这个规模绝对达到了C，厉害厉害。”
……
张小雨挨个点评，一个也不放过。
“嘿，小伙子，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乘务员从休息室里探出头来低声说道：“我观察你半天了。”
张小雨连忙挠了挠头，装作害羞的样子，解释道：“我睡不着，活动一下。”
“哼，是踩点吧。”乘务员不屑的说道。
“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小偷，白天有个小偷被我打了一顿，我是受害者。”
“我记得，但我感觉你也不是好人。”
“我当然是好人了。”
“好人你会乱看？瞧你那一双眼珠子，贼溜溜的乱转，不学好。”
“好吧，我不转了。”
张小雨知道自己刚才偷看美女的猥琐样被乘务员全部瞧见了，干脆就不解释了，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发呆。
虽然心理年龄成熟，可是身体是热血沸腾的少年啊，精力旺盛，躁动不安，眼光不自觉的撇向了身旁的大美女。
“这个颜值，应该是这个车厢里最漂亮的一位了，趁着她睡着了，我得好好看看。”
就在张小雨仔细打量孙灵玉的时候，后者突然睁开了眼睛，可把他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转过脸去，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孙灵玉其实不太放心，一直都没有真的睡着，张小雨在车厢里踱步的时候她也看到了，知道了后者的秉性之后更是不敢真的睡觉，果然让她逮了个正着。
“这下丢人丢大了，怎么办，怎么办？”
张小雨内心很是焦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他不是被动的人，连忙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道：“孙老师，你醒啦。”
“好孩子，有你在旁边我哪敢真睡啊。”孙灵玉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嘴里却淡淡的说道：“嗯。”
“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渴。”
“那个刚才….其实我是睡不着，想找你聊天的。”
张小雨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言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而且失去了主动性。
“嗯，你想聊什么？”
“孙老师，你的Dream是什么？”张小雨反问道，为了提高逼格，他还特意换成了英文。
“做一个合格的老师，把那些走上歧路的孩子拉回正道。”孙灵玉若有所指的说道。
张小雨装作没有听懂，道：“这恐怕并不容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做好人要努力一辈子，做坏人只要一次，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古以来多少出家人想要成佛而不得，可见成佛的困难，但这对于那些坏人来说只需要放下屠刀即可，但又有几个能浪子回头？你就知道让坏人变好人有多难。”
“谬论，这是为做坏事找借口，如果人人都这样的话，社会就乱套了。”孙灵玉反驳道，这就是早早辍学的下场，三观不正。
“不会的，好人总比坏人多。”
“你……哼，无可救药，不想跟你说话。”
孙灵玉是真的被气到了，扭过头去，这孩子没救了。
“喂，你真是老师？”张小雨轻声问道，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不然的话这演技也太好了。
“你以为我是小偷啊。”孙灵玉没好气的回道。
“对不起，我把你当成坏人了。”
“什么…！？”
孙灵玉一下子站了起来，美目瞪得圆圆的，合计着说了半天她就是那个坏人，气得她想吐血三升。
“让开。”
“你想…干什么？”张小雨愣愣的退到了过道上。
孙灵玉不说话，气哄哄的出去了，其实她就是想借机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准备好好睡一觉。
“呼……”
张小雨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心腹大患，只要这女的不是小偷，他就放心了。
第五十四章 搏斗
过了一会儿，孙灵玉从洗手间回来，张小雨麻溜的让路，两人相安无事，等到孙灵玉彻底睡着之后，他又忍不住偷看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顺眼。
“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贼呢。”
时间转眼过去了三个小时，这下就连乘务员都睡着了，张小雨置身于这种环境当中怎么能不困。
“呼……，太难熬了。”
踏…踏…踏…
就在这时，车厢交接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嗯？”
张小雨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瞬间转头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黑白条纹的围巾，二八分头，很是儒雅，唯有一双眼睛锋利如刀。
风衣男看了看张小雨，似乎在确定身份，转身回撤两步，停在了车厢交接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塞在嘴里点上。
张小雨知道是找他的，起身走了过去。
“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能把我那两个弟兄打成那样，我还以为是个高人，没成想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真是意外。”
“噢，我知道了，你是贼头，来报仇的。”
张小雨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方讽刺他乳臭未干，他就骂对方是贼。
风衣男不以为意，轻笑道：“你也不用看不起这行，自古以来就有的职业，有它存在的道理，更何况还出了像燕子李三这样的英雄人物。”
“嘿嘿…，偷东西都能被你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看来是入魔已深，无可救药了。”
张小雨冷笑一声，身体肌肉迅速绷紧了起来。
“你说对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兄弟对你下手被抓到，教训两下无可厚非，那是他们技不如人，但你把他的手废掉，这就过了，我作为他们的大哥不得不替他们讨回公道，要不然还怎么混，你说是吧。”
风衣男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吐了出来，小小的空间里顿时雾气缭绕。
张小雨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那我也只有以身饲魔了。”
话毕，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啪
正在燃烧的烟头在距离张小雨眼睛三寸位置停了下来，无法再移动分毫。
“哼，早就防着你这招了。”张小雨嘲笑道。
嘎吱吱…
感受着右手脖子上穿来的惊人握力，风衣男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不似先前那般轻松。
“果然是拳怕少壮，小伙子好大的力气。”
左手曲指成爪，再度朝着张小雨脸上袭去，似乎打定主意要往脸上招呼。
“还真是记仇呢。”
张小雨同样伸出左手拦截，不料对方手臂突然弹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捏指成拳，对着他的肚子狠狠地打了过来，速度非常之快。
“糟糕！”
此时已是闪避不及，张小雨索性放弃了拦截，抓着风衣男的手腕突然往下一压，右臂弯曲，肘关节对着后者的脖子用力砸了上去。
如此近的距离，两人谁都躲不开，风衣男只是下意识的歪头，脖子那么脆弱，还有大动脉，真要被击中，不残也要晕死过去。
砰
砰
风衣男的侧脸被张小雨的肘关节击中，身体踉跄着倒退两步，头部再次磕在了车厢的铁皮上面。
咚…
“啊……”
张小雨也不好受，肚子遭受重击，身体弯成了虾，他之前就喜欢攻击别人的肚子，就是因为见效快，这一下亲自体验就发现真疼。
情况危急，容不得他缓解，风衣男晃了晃头，吐了一口掺满血腥味的唾沫，挥拳就朝着他的头部砸了下来。
张小雨失了先机，不打算再跟风衣男拼招，这人打斗经验丰富，远不是他能比的，搞不好还是个练家子。
猛地一个前冲，用背部硬抗风衣男的重拳，一把抱住对方的小腿往上一掀，想要来个绝地反杀。
“休想！”
风衣男显然明白张小雨的打算，另一条腿急忙后撤，马步屈膝，身体前倾，把张小雨按在了膝盖位置。
嘎吱吱…
“怎么回事？掀不动。”
张小雨接连掀了两次都没反应，郁闷的要吐血，在学校和人打架的时候这一招可是无往不利的杀手锏呀。
嘭
背部遭到重击，这还是其次，对方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瞬间觉得头皮都快掉了，揪心的疼。
“给我死起来。”
风衣男面目狰狞的怒吼一声，就要发力。
“混蛋，是你逼我的。”张小雨也是急了，干脆放弃抱腿摔，一把抓住了风衣男的小弟，用力一握。
“嗷…!!!”
风衣男嘴里发出一声狼嚎，震动了两节车厢，身体瞬间不能动弹。
如此良机，张小雨怎么会放过，再次抱住风衣男的小腿用力一掀，就将对方掀翻在地，紧接着膝盖顺势一弯砸在了风衣男的肚子上。
他也是个记仇的主。
“噗……”
风衣男嘴里的口水都喷了出来，不过他好像贴身穿了防弹衣之类的东西，这一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躺在地上，突然抬腿，同样用膝盖朝着张小雨的头部撞击，非常凶狠。
唰
张小雨立刻往后跳了一步避开了这一击，抬脚就朝黑衣男踹过去，不料对方迅速从腰间抹了一把小刀出来，往他脚脖子上扎，他不得不收回来。
风衣男利用这个间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想反击，结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谁？干什么呢？”
两个乘务员几乎是同时到达，见到张小雨和风衣男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在这里打架呢。
“呜呜…..”
张小雨知道事情不妙，在火车上打架可是要关拘留所的，属于扰乱公共安全、寻衅滋事，二话不说咧嘴就哭，指着风衣男道：
“这狗日的要杀我，你看有刀，就在后腰，还有小腿上面。”
风衣男在乘务员来之前就把刀收了起来，可却瞒不过张小雨，因为这家伙身上可不止一把刀。
“蹲下，抱头。”其中一个乘务员指着风衣男喝道，持刀伤人属于重罪，不得不谨慎处理。
另一个乘务员也戒备起来，随时准备动手擒拿，如今国内治安还不算好，很多乘务员有当兵的经历，对付一般的歹徒不是问题，而且火车上还有警察常驻。
风衣男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小雨，知道今天恐怕是栽了，虽然他满嘴都是血看起来更惨，可谁叫他是大人而张小雨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总不能也学着张小雨那样哭吧。
第五十五章 照相机
就在风衣男走神的一瞬间，两个乘务员瞬间发力将其制服在地，一搜身，连张小雨都吓了一跳。
好家伙，五把刀！
这下实锤，也用不着狡辩了。
“你也跟我们走。”
“我？”
张小雨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我是冤枉的。”
“冤枉个屁，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他为什么找你？”乘务员训斥道。
“我…我只是过来上厕所的。”张小雨弱弱的辩驳了一句。
“你梦游呢，上个厕所往反方向跑，哼，我都跟你说了别乱跑，年轻人就是闹腾。”
“好吧。”
车厢里的乘客都被吵醒了，纷纷伸头过来看，小英也醒了，发现弟弟不在，跑过来询问情况。
“没事，我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安心等待就是。”
交代了一声，张小雨跟着乘务员往前面的车厢走去，最终他还是占了年龄的便宜，再加上作为受害者，定为正当防卫，逃过了一劫。
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只要能躲过一劫那就无所谓…..”
张小雨哼着歌，心情显得很愉快。
“呃…..谁啊？大早上的唱歌。”
孙灵玉昨天凌晨才睡觉，夜里一直没醒过来，早上被打搅美梦，心情很是不爽。
“是我，孙老师，你醒啦？早上好。”张小雨面带微笑。
“唔…”
孙灵玉还能说啥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张小雨连忙让路，早上起来肯定是要去洗漱的。
“这孩子一夜之间懂事了不少。”孙灵玉暗暗想道。
她是不知道张小雨被警察教育了两个多小时。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金黄色的光芒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异常的美丽。
咔嚓
孙灵玉正拿着相机派车旅客们的状态，神情很是专注。
“孙老师，你还会照相啊？”张小雨好奇的问道。
“当然啦，我是摄影专业的。”
孙灵玉知道这是张小雨主动示好，接下来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没必要闹得跟仇人似的。
“哇。”
张小雨发出一声惊叹，现在的照相机照相过程非常复杂，需要很强的技巧，可不是后来的智能相机。
“你能不能教我照相？”
“行啊，不过条件有限，我只能粗略的跟你说一下，想要拍出好的照片需要专业的知识储备。”
说到自己的专业，孙灵玉立刻来了精神，老师本来就是她的职业，她也喜欢教导学生。
张小雨连忙解释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教会我怎么使用照相机拍照就行了。”
“那好。”
孙灵玉将照相机拿到了张小雨跟前，开始介绍道：“我这款相机是RB佳能公司于1987年生产的，叫做Eos650，是具有自动对焦功能的135单镜头反光式照相机，这个照相机很受摄影爱好者的追捧，尤其是对于初学者来说省去了调焦这个繁琐的步骤，就是价格有点贵。”
“得…多少钱？”
这个才是张小雨关心的问题。
“我这个是学校公款，两年前刚出来的时候就买了，2500块钱，现在可能会稍微便宜一点，估计也不会低于两千。”
孙灵玉一脸的庆幸，真要让她自己掏钱买，估计只能买国产的，但是对于她这样的专业摄影人员，国产的照相机根本满足不了。
张小雨听说了这个价格之后，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国产相机如海鸥、红旗、牡丹之类的也不过几百块钱。
转头瞥了一眼小英，发现后者盯着孙灵玉手里的相机，眼睛里满是羡慕。
“看看这次能不能挣到大钱，到时候也买一台专业照相机，给姐姐开一家照相馆。”
张小雨暗暗盘算着，他本人对照相没有丝毫兴趣，主要是为姐姐考虑，女孩子总要有个出路，最好能从事一份体面的职业，总不能嫁人了还是种地吧，而且经济独立的人过日子用不着受气。
“也不贵嘛，孙老师你快教我怎么使用，到深圳了我也买一个。”
“死鸭子嘴硬。”
孙灵玉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好心的说道：“你如果只是业余爱好的话，我建议你买海鸥的，这款也不错，只要两百来块钱。”
“那不专业，要买就买好的。”张小雨硬着脖子道。
“好吧，你看这个位置，它叫做…….”
孙灵玉耐心的开始介绍起来，将如何使用照相机的一些技巧以及自己的经验讲了一遍，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多东西讲解的透彻，而且通俗易懂，周围的人也都凝神静听。
张小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心里的疑惑都一一问了出来，最后上手操作照了两张，心里才有了底。
别以为简单，这玩意复杂着呢，背后是一系列系统的知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出现摄影专业，没有人教导的话，自己摸索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还不精。
“谢谢你，孙老师，你真是一个好人。”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再说我自己也喜欢摄影，我建议你最好能多买一些相关书籍辅助学习，还有杂志，比如《中国摄影》，《大众摄影》，上面有摄影爱好者分享自己的经验，培养自己的审美。”
“嗯嗯，我都记住了。”
张小雨暗暗记下，既然要进入这个行业，工具书那是必不可少的。
经过这个事情之后，两人明显熟络了起来，张小雨主动端茶倒水，孙灵玉也乐的如此，任张小雨如何谨慎小心，最后还不是被她度化了。
阿弥陀佛。
第三天晚上，火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深圳。
所谓圳就是一条水沟，小渔村以这个水沟而命名，这个时候的深圳也就一个小县城那么大，不过其繁华程度却不是县城能比的。
黑暗当中闪烁着的霓虹灯，似乎在宣告着一座新城的崛起，相比起深圳河对面林立的高楼大厦，它还显得稚嫩，但它的背后却是集中了一个国家的全部力量。
这就是一座开了挂的城市。
第五十六章 通行证
张小雨野心勃勃的要开启致富之路，却不想连火车站都没出去就遇到了困难。
“喂，前面怎么回事？好像在检查什么东西。”小虎心虚的问道。
张小雨心里咯噔一下，悄悄靠近孙灵玉，问道：“孙老师，你见多识广，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规矩。”
“深圳旁边就是香港，属于边境地区，来这里需要提前办理通行证。”孙灵玉说到这里突然想出来了一个名词：偷渡。
于是满是怀疑的看向张小雨，道：“别告诉我你们没有证吧？”
“有啊，当然有了。”张小雨一脸淡定的回道，“咳咳…，这队伍排的太慢了，我尿急，先上个厕所。”
看着张小雨等人匆忙离开的背影，孙灵玉哪里还猜不到情况，摇头叹气道：“唉，这几个孩子真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往外面跑。”
张小雨提着包带着姐姐等人往厕所走去，转过了拐角将包往地上一放，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雨，咱们没有证，咋办啊？”小虎彻底慌了，“该不会还要重新回去办证吧。”
张承业和小英也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这都怪我，来得太匆忙了，没有考虑周到，回去的话倒也不至于，可能要大出血一次了。”
在国内，按规矩办事的那叫老实人，但马克思主义说理论要结合实际情况，走后门才是最快途径，这就是国情。
不怕不怕，方法总比困难多。
张小雨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了一卷钱往外衣口袋里一放，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户口本，道：“大哥，身份证给我，小虎，你没带户口本吧？”
“我只带了毕业证。”
“拿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长长的队伍挤在出口等着检查，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有几个人在人群里穿梭，偶尔停留下来跟人聊两句，然后迅速离开。
李军就是其中的一人，他在人群之中寻找可疑目标，然后走到跟前，问道：“同志，需要办证吗？包过。”
“不用，我自己有。”
李军点了点头，打算离开，去发现一只手从后面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位大哥，借一步说话。”
来人正是张小雨。
“生意来了。”
李军闻言心中一喜，转身带着张小雨走到了一根柱子后面，道：“要办通行证？我有路子，包过。”
“多少钱？”
“这要看你在这边待多久，三天的话只要五十块，一周的时间需要一百。”
张小雨将自己的车票拿了出来，道：“我从家坐车过来只需要38块。”
李军面色变了变，摇头道：“这通行证我也是找关系办的，钱不是我一个人的。”
“实不相瞒，我是过来进货到内地卖的，只待两三天，如果货物好卖，以后肯定还是要来的，不可能每次都去申办通行证，咱们有的是合作机会，而且我一次办四张。”张小雨再次说道。
“好，三十块钱一张，收你一百二，跟我来。”
李军带着张小雨往里面的一个办公室走了过去，进了屋子之后，张小雨发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跟他的情况差不多。
只听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说道：“讲一下，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再让你们回去办证也不太好，我们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这里给你们办一个临时通行证，权当你们过来旅游了，当然了，前提是身份没问题，不是国家通缉犯，所以还是要核实一下身份的。”
“你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就可以了，这就是走个流程。”李军低声说道。
“明白。”
张小雨将身份证和户口本拿了出来，哪怕是走后门也是需要基本证件的，这些监察人员只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进行变通，从而赚点外快。
很快，轮到了张小雨，那女人只是简单地问了两句，然后就开始办理，出来之后两人去了洗手间，张小雨爽快的付了钱，李军又去找新的客户了。
“怎么样了？”
“妥妥的。”
张小雨低声解释了一遍，小虎点了点头，感叹道：“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懂了。”
眼看着这孩子已经被带歪了。
“想什么呢？咱们是没有办法才如此，这样是不对的。”张小雨一本正经的说道。
将临时通行证发了下去，然后背着包重新走到了孙灵玉的后面，挤了进去，惹来后面一阵抱怨。
孙灵玉发现张小雨的伙伴们脸色明显跟刚才离去时不一样，就问道：“你们刚刚去哪了？”
“洗手间呀。”张小雨一脸无辜的回道。
“哼，信你才怪！”
孙灵玉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她没遇到过黄牛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连这种地方也有黄牛。
歪门邪道。
张小雨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难受着呢，到深圳是来淘金的，结果还没出火车站就被宰了一刀。
“希望能顺利拿到货吧。”
接下来，出站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受到任何盘问，出了火车站之后立刻有人涌上来。
“坐车吗？两块钱一个人。”
“住宾馆吗？八块钱一晚上，有热水，能洗澡。”
……
“不用了，我订了酒店，就在附近。”
张小雨强势拒绝了那些找他说话的人，选了一个方向就离开了广场，走了一段距离转弯来到了解放路。
一行人肩上背着包裹，手里提着蛇皮袋，颇有一种进城打工的样子。
“哇，那楼真高，漂亮。”小虎惊呼道。
“好像是酒店，我们晚上要住那里吗？”小英紧了紧衣服，这夜晚的海边冷风一吹，还真是够凉的。
“想多了，我们要住这里。”
张小雨指了指一个漆黑的小巷子，墙上画了一个箭头：亲民旅馆，向内行五十米。
深圳这个地方，张小雨也没有来过，真可谓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更何况是1989年的深圳。
好在地方不大，现在也就六个管理区，火车站就在罗湖区，往前就是深圳河，过了河就是香港，说不定早上能过去买菜。
第五十七章 旅馆住宿
“老板，来两个房间。”
老板上身穿着白色背心，下面是一个大裤衩，脚上一双拖鞋，带着一个老花镜，抬头看了一眼，道：“大房间八块，小房间五块。”
“老板，便宜一点啦，我们打算在这住两天的，太贵的话受不住。”张小雨拍了拍自己的蛇皮袋，一副穷酸样。
“行，两个房间算你十块钱吧，最少住两天啊。”
“当然，这是二十块钱。”
张小雨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子递给了老板，对方接过钱以后拿着钥匙迈着八字步往里面带路。
走廊里一台吊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几只昆虫围绕着灯泡飞舞。
房间里的布局非常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衣架，至于洗手间压根没有。
“厕所在院子里啊，用完了记得舀水冲一下。”老板叮嘱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行，我知道了。”
“唉，这地方还没有我家里好呢。”小虎抱怨道。
“行啦，咱们是来进货的，住两天就走，别在意这些细节。”
张小雨摆了摆手，说真的，他是有点慌的，细节之处最能体现一个城市的发达程度，出了火车站一路走来，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繁华，稀稀朗朗的几座高楼点缀着，路两边大部分都是二层小楼，路面也是坑坑洼洼，他真怀疑能不能进到货。
“姐，你单独一个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锁好啊。”
张小雨觉得这就是一句心理安慰，门后面只有一个插销，窗户上的那种‘L’型的插销。
“嗯，那我回去啦。”
小英疲惫的点了点头，坐车其实是非常累的，更何况做了几天的车。
“咱们赶紧洗洗睡吧。”张小雨招呼道。
“我有点饿。”
小虎摸了摸肚子，晚上还没吃呢。
“这里还有最后一块花卷，给你。”
张小雨从包裹里摸出了一个硬邦邦的花卷递给了小虎，“刚在走道里我看到有热水瓶，你去弄点热水泡着吃吧。”
“你们两不饿吗？咱们出去此点东西吧。”小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算了，人生地不熟的，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张承业说道，“这地方我看也不大，明天怎么也能看完。”
“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小雨发现屋里只有两双拖鞋，于是说道：“小虎，你待会儿再洗脚，我先用拖鞋。”
“嗯嗯，行。”小虎嘴里吃着东西嗡声回道，他懒得去打热水了，对着花卷直接啃了起来。
等到三人都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已经八点多了。
嘎吱…嘎吱…
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毕竟三个大老爷们，加起来近四百斤，张小雨和小虎睡在一头，张承业自己一头。
张小雨有个坏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睡得不安稳，失眠，而且他睡觉之前喜欢胡思乱想，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到最后分不清是幻想还是做梦。
呼噜噜…
呼噜噜…
同床的两个汉子打呼噜那是一个比一个响亮。
张小雨辗转反侧，更是难以入睡，尤其是小虎，简直鼾声如雷，甚至还夹杂着口哨声。
“闷死你。”张小雨默默诅咒道。
大约过了两小时，张小雨好不容易培养了一点点睡意，可惜又想上厕所，无奈，不得不爬起来找洗手间。
夜深人静，张小雨不敢发出太大动静，轻手轻脚的，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被里面的压抑的呻吟声引，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耳朵贴在木门上，表情很是精彩。
不过这一次张小雨长了记性，一边听，一边眼观六路，防止再被抓到，然而才过了两分钟屋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这让他大感失望。
“切！快枪手。”
从厕所回来之后，张小雨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点睡意没了，不得不用老办法：数羊，这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次日一早，外面传来敲门声，小英早早的起来了，换上了衬衫和喇叭裤，甚至把蛤蟆镜也戴上了，显然是打算出去好好逛逛。
张承业和小虎两人昨天晚上睡得不错，起来之后也是精神抖擞，唯独张小雨仍旧是哈欠连连。
“你昨晚干啥了，是不是悄悄出去了？”小虎满是狐疑的问道。
“你想什么呢？我能上哪？”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去找花姑娘了。”
“我倒是想，关键是消费不起。”
说话之间，张小雨将钱包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对着小虎说道：“你也把钱带上，今天要是能碰到合适的货物，咱们就买下来，明儿个一早就坐车回去。”
“放心，都在这呢。”
小虎得意的摸了摸胯部。
“这货该不会把钱藏在内裤里了吧。”
张小雨越想越觉得可能，有的人为了防止钱被偷，就会在内裤上缝一个小口袋，把钱藏在里面，小偷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地方的。
“好了，出发。”
一行四人出了旅馆，沿着解放路闲逛，在一个小店吃了早点，价格还算实惠。
街道两旁的店面大多是两层的，还有不少房子屋顶用的是石棉瓦，往远处看去，还有很多施工现场，一副百业待兴的样子这跟电视报纸里宣传的差距有点大。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很多居民刚刚买菜回来，步行的也有，骑自行车的也有，跟其他县城没大多差别，上班的人反而不多，这从穿着上就能看出来。
“小雨，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小英疑惑地问道，她去过宿市两次，感觉这里完全没有大城市的样子。
“地方是没错，这里才刚刚发展，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没有底蕴，不过这也是机会，东西便宜啊。”
张小雨强自镇定，可心里总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走，前面那条街那么多人，肯定能买到。”
风景是没有风景的，路边只有荒地和在建的工厂，顺着人流继续前进终于进入了一片热闹的街区。
“这还像点样子嘛。”
张小雨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趟旅费可是花了不少，他是势在必得，如果买不到的话，他准备转车到广东看看，那里是一定有的。
“收音机，看，那是收音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小英指着一家店铺里摆放的东西说道。
“好像是哎。”
“走，进去看看。”
小虎率先跑了进去，看着货架上摆放的黑色外壳的收音机，眼睛放光，“这得多少钱啊？”
“这是红星牌收音机，120。”
老板是一个青年，穿着黑色衬衫，见到有客人进店，立即热情的开始介绍。
小虎本来还想伸手摸一摸的，闻言立即缩了回去。
“可以看看这一款上海牌的，只要80块。”
老板转而介绍起了另外一款小型收音机，上面还带了一个把手，能提着。
“八十也贵了，你这里可不是内地。”张小雨开口道。
“哈哈…，小兄弟，你要真想买，价格可以谈的。”
“你这里有收录机吗？”
张小雨没有答话，收音机在中国发展的比较早，七十年代达到顶峰，现在市场上已经不流行收音机了。
“当然有啊，这是销量最好的‘燕舞’收录机，单卡135块，双卡220块。”
张小雨点了点头，最近电视里那燕舞收录机广告天天播，‘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盐城的燕舞牌收录机彻底火了，只是这个价格也跟着上去了。
“嗯，我再看看。”
张小雨也没砍价，转身出了门店，他对这边的市场行情不了解，先多问几家衡量一下。
第五十八章 再遇贵人
“小雨，一百三十五肯定贵，咱们班王峰他家几年前买的一台进口单卡的才120。”
“那是外国品牌，配件坏了不好修，我准备买国产的。”
这条街上卖电子产品的有不少，连续问了几家，发现价格都差不多，最便宜一台燕舞收录机也得一百二十五，这个好像比起内地也没有什么价格优势。
张小雨咬牙买了一台，不过他也在这家店的老板嘴里打听到了电子手表的进货地点：华强北。
哪怕张小雨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仍然知道华强北的大名，有着中国电子市场风向标之称的华强北与BJ中关村在业界是齐名的。
一路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赛格电子配套市场’，里面那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而且带着各地的方言，很明显这伙人大都是批发商。
“这还差不多。”
张小雨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背着手在市场里转悠。
不过当他听到批发燕舞单卡收音机只要六十块钱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回去砍死那个卖给他收录机的老板。
“这狗日的！！！”
要知道这里距离那条街道不过半个小时的脚程，居然价格就翻了一倍，太黑了。
小伙伴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知道自己等人被宰了，这就是信息差，辛苦砍价也不过砍了十块，却不知人家逗你玩呢。
市场很大，卖的都是当前最流行的电子产品：BP机、电子表、电子词典，连大哥大都有，要两万多，看看就行了。
“小雨。”
小虎用胳膊戳了戳张小雨，“你看看那个女的是不是很眼熟？”
“哪个女的？”
张小雨顺着小虎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一下子挪不开了，顿了顿，然后快步走进了一个门店里。
“老板，我要一批电子表…..咦，这不是孙老师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就是缘分啊。”
张小雨热情的伸出了手准备跟孙灵玉握手。
“小雨？”
孙灵玉愣了愣，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昨天才下火车，今天就再次碰到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逛街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做。”张小雨解释道，他一路口风很紧，不敢跟人说是来进货的。
“灵玉，这谁啊？”
叶楠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好闺蜜，两人是大学同学，只不过孙灵玉选择留校任教，孙楠结了婚，然后和丈夫一起来到深圳闯荡，孙灵玉就是过来找她玩的。
不等孙灵玉解释，张小雨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哈哈…，我叫张小雨，跟灵玉姐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当时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严格说起来我算是她的半个学生呢，这位姐姐你是？”
“我叫叶楠，跟灵玉是同学，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叶楠谦虚的说道。
能在这里开店铺，那可是需要进货渠道的，跟电子厂都有直接联系，可以说电子产品在进入市场的第一波羊毛就是他们拔的，至于拔多少，全看良心。
“楠姐，厉害啊，佩服佩服。”
张小雨竖起大拇指，然后拍着大腿苦着脸道：“早知道楠姐你在这里，我何至于在外面被人骗啊。”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张小雨把自己买收录机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衣服痛心的样子。
“唉，这价格都是骗那些外地游客的，在这里零售的话也不会超过八十。”叶楠同情的说道，“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你也不是第一个，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啊。”
“是是是，我一定记住。”
张小雨连忙表示受教了，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箱子里的电子表，发现是一种他没听过名字的电子表，估计是山寨货，道：“楠姐，你这电子表都怎么卖的？”
“那要看是零售还是批发了，零售十五，批发八块，不过你既然是灵玉的朋友，收你七块五好了。”
叶楠说着转头看了孙灵玉一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张小雨也不还价，转而关心起了孙灵玉，“灵玉姐，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谁是你姐啊。”孙灵玉内心呐喊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拆台，淡淡的点了点头：“做了几天的火车，有点累，可能是没歇过来。”
“那可得好好休息，健康是革命的本钱，对了，这深圳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灵玉姐你呢？”
“我大概要过几天。”
“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来还想跟你同行，一路畅聊人生呢。”
张小雨满脸的惋惜。
“你也打算进货回去卖的？”
孙灵玉是看出来了，张小雨一行人就是冲着电子表来的。
“是呀，现在流行电子表，我们那边贫穷落后，根本看到不到这些玩意儿，我就想买一批回去看看能不能卖掉，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这东西贵着呢，一般人可买不起。”
“没关系，我可以卖的便宜一点，薄利多销啊。”
叶楠在旁边恨得压根痒痒，暗骂道：“好狡猾的小贼。”
孙灵玉知道张小雨是乡下小子，兜里揣点钱就学人家出来闯荡，很是同情，转头看向叶楠道：“小楠。”
“唉，好了好了，七块钱一只，你打算进多少只？”
叶楠知道自己的好闺蜜又爱心泛滥了，这性子也只能教书，不然被人卖了都是轻的。
“不着急，楠姐，你这里有游戏机吗？可以拿在手里玩的那种带电池的。”张小雨又问道。
“你说的应该是任天堂的GameBoy游戏机，不少人都来打听，这东西可比电子表还有市场，可惜我也没有进货的渠道，深圳这才开放几年，大家都在试探，谁也不知道哪个东西能进哪个东西不能进。”
“那好吧。”
张小雨有些失望，GameBoy要到九十年代才会正式由香港进入大陆内部，现在果然还是太早了。
“那给我来五百只电子表吧。”
“行，一箱是两百五十个，这两箱还未拆封，你验货。”
叶楠从后面的小仓库里报出两箱电子表，对她来说五百只真的只能算小生意，有的客人一次性进货上万只。
张小雨将箱子拆开，随便拿了一只启动了一下试了试，发现没什么毛病，然后就开始掏钱付账。
“灵玉姐，楠姐，你们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得好好感谢你们。”
“吃饭就算了，我这还要接待客户，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多来照顾我的生意就行了，保证给你最低价。”叶楠说道。
“挣钱不容易，我就不给你增加负担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些电子表卖出去吧。”
孙灵玉也摇头拒绝，做生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
张小雨耸了耸肩，他是真打算请客的，见到又有顾客走进店铺，于是主动说道：“那你们忙，我走啦。”
“下次再来啊。”
叶楠还不忘记交代一声，倒腾电子表的生意才刚刚流行起来，张小雨这一波卖了钱之后肯定还会再来的。
“好的。”
第五十九章 投资
张小雨一行人走后，叶楠很快又谈成了一笔生意，数额跟比张小雨他们还要大，这令孙灵玉一阵眼热。
“小楠，你跟我说你这店铺一个月能赚多少？”
“嘿嘿…，你猜？”
“得有好几千吧。”孙灵玉说出了一个她认为很大的数字。
“再扩大十倍。”
“这么多？天呐。”
孙灵玉瞪大了眼睛，她一个月才六十多块钱，买个大白兔奶糖都心疼得要死，一个月几万是什么概念啊。
“这算什么？在这里开店的人哪个人一月不赚个几万，出货量大的十几万都不在话下。”叶楠解释道。
“怎么样？你要不要过来开店，我给你找路子，一个月挣的钱抵的上你好几年的。”
孙灵玉确实很心动，可真要让她自己干这一行，她又不敢了，“算了，我可干不了，我比较喜欢教书。”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叶楠似乎对孙灵玉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可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就比如你那个乡下来的小朋友，都知道来这里寻找赚钱的机会。”
“他那个地方穷得很，别东西卖不出去亏本了。”
孙灵玉对于卖电子表很不看好。
“你呀，人家说穷就真穷啊，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他能跑到深圳来就不能跑到其他大城市卖东西？这孩子精着呢。”
“嗯嗯嗯。”
说到这里，孙灵玉深以为然，张小雨太谨慎了，她花了好大的劲才让对方相信她是个老师。
“你在这里多玩两天哈，带你接触一下新鲜事物，别整天教书都傻了。”
“知道啦，老板。”
张小雨带着张承业和小虎搬着箱子，小英拎着收录机，找了个小饭馆吃饭。
“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下可要发大财了。”
小虎从箱子里拿了一个电子手表戴在了手腕上，不停地摆弄，年轻人不喜欢机械表，反而对这种电子产品感兴趣。
“小虎，你带了多少钱？准备投入多少？”张小雨凑近问道，现在货也买了，得提前商量好细节，免得闹矛盾。
小虎伸出了右手，道：“五百块，全部投入。”
张小雨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张承业，道:“大哥，你想不想投钱？”
虽然张承业名义上是来保护他们几个安全的，但见者有份，这一路挺辛苦的，张小雨不介意带着一起赚钱。
张承业纠结了半天，木然道：“我就带两百块钱。”
“那你想不想投进来？到时候赚了钱按出资比例分账，如果亏损就一起承担，你一定要想好。”张小雨再一次问道。
“我也不懂这个东西，更不会做生意，不过我相信你。”
张承业很爽快的将钱掏了出来，交给了张小雨，其实他是受到了电子市场里面那种氛围的影响。
“这是我的，你数一下。”
小虎也解开腰带，从内裤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钱包。
张小雨忍者想吐的冲动将小虎的钱装了起来，现在可是在吃饭啊。
“好了，这一批货总共三千五百快，小虎五百，大哥两百，剩下都是我的，咱们县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五百只电子表在我们县城肯定是卖不完的，我打算在沿途城市售卖。”
“这个法子好啊，那些大城市肯定有很多学校，比如说金陵大学。”小虎双手赞同，看来他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门卫不会让咱们进学校吧。”小英说道。
“干嘛要进学校？咱们就在学校门口。”小虎回道。
“对对对，那些卖零食的都是在学校门口的，而且还可以摆夜摊。”
张小雨很是赞同这一点，趁着城管还没有雄起之前，摆地摊还是很安全的。
“我看小雨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一试。”张承业认同道，现在生意有他的一部分资金，他也主动参与了进来，而不是之前的隐形人。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下一站去金陵。”张小雨最后拍板道。
进了货，有了销售计划，大家心情变得轻松起来，点了三菜一汤，吃了饭就回了旅馆，将货物放在房间里，然后下午又出门转了一圈，五十三层的国贸大厦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香港肯定是去不了的，远处眺望一下得了。
第二天早上，一行四人带上货物直奔火车站，买了到金陵的票，初始站发车频率比较高，等了两小时就坐上了火车。
这一次火车上倒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不过座位很紧张，张小雨没有座位，干脆就守着自己的两箱电子表，也不觉得疲惫，两天之后才到金陵站。
刚出火车站迎面就看到一个大湖泊，湖泊里面有小岛，拱形石桥，湖边有游人散步，透着一股宁静的气息，这跟深圳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哇，这湖好大，看，小岛上还有天鹅。”小英指着远处小岛上空飞舞盘旋的白色鸟类说道。
“这才像个大城市，不愧是六朝古都啊。”小虎也是频频点头，装作很懂的样子。
张承业感叹道：“我日，这湖真好看。”
“咳咳…，你们啊一群土包子，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
张小雨一脸严肃的介绍道：“这是玄武湖，封建时代就是皇家园林，看到那些枯萎的荷叶了吗？夏天的时候开满了荷花，皇帝、妃子在这边游玩，这里还是水师训练的地方。”
“哇……”
小虎等三人一阵惊叹，这让张小雨很满意。
他为啥对这里熟悉，那是因为曾经他在这座城市打工了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选择这座城市作为电子表销售的第一站。
“走，我们先去找个旅馆把货物和行礼放好，我带你们好好游玩一番。”
张小雨带着队伍在中央门附近找到了一家旅馆，安顿了下来，然后开始当起了导游，先是绕着玄武湖转了一圈，然后又坐公交车去了总统府和中山陵。
在中山陵还花钱照了相片。
第六十章 金陵市场
“这是鸭血粉丝汤，算金陵的特产吧。”
一行人坐在饭馆里吃饭，张小雨开始介绍饮食。
“嗯，好吃，我喜欢。”小英认同的说道，“比我们家做的粉条有劲道，还有这汤也好喝。”
家里做粉条是用番薯做的，主要是自家吃，一般搭配白菜烧汤，还有豆芽粉丝，而店铺的里粉丝汤用的是高汤，味道自然差距很大，这就像面条，主要看配料。
滋溜…
小虎将一撮粉丝吸进嘴里，道：“味道还不错，就是量太少了，吃不饱。”
“有酥油饼，搭配着吃。”
张小雨早就料到这货饭量大，肯定吃不饱，提前买了酥油饼，几人吃过饭之后已经天黑了。
淡黄色的路灯下，张小雨背着手欣赏八十年代的金陵市。
“这里就是中央门汽车站，咱们可以直接坐汽车回去，大概四个小时就能到家。”
“我看这人还不少，要不晚上过来摆摊？”小虎建议道。
“出远门的人身上的钱都是精打细算，不会乱花，成年人一般不会选择电子表，咱们的客户群体是年轻人和学生。”
张小雨否定了小虎的建议，摆摊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多的地方就能把东西卖出去，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没有明确的目标只会事倍功半。
比如后来的P2P理财就需要到老小区扫楼，专门骗老年人，小额贷款就需要到停车场发卡片，专门找有车子的人抵押贷款，信用卡就需要找刚毕业参加工作的人。
不多时，来到了一个菜市场，大约有一百多米长，主要供应附近居民生活所需，从这里组能看出一个城市的生活水平。
比如这里，鸡蛋卖到了1.5元/斤，猪肉2元/斤，豆腐0.5元/斤，普遍比洪县要高一些，但高的也不多，这就杜绝了倒卖现象，市场也会趋于稳定。
市场越开放的地方，物资的价格约趋于它的实际价值，越是闭塞的地方越容易脱离实际价格，容易滋生投机倒把之人。
一番市场调查之后，张小雨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倒卖。
回到旅馆房间之后，将人全部召集到了房间之内。
“明天先不着急去金陵大学卖电子表，我们先到新街口那边打听一下行情。”
“行，咱们都听你的。”
白天走了很多路，晚上早早就睡觉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出来做生意，心理压力大，尤其是小虎，表现上大大咧咧，实际那几百块钱可就是他家里的全部存款了。
“小虎，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
“别担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我有点饿了。”
张小雨无言以对，“睡觉吧。”
次日，张小雨一行坐着公交车来到了新街口附近，此时正是店铺开门营业的时候，人流攒动。
新街口在国民政府时期就开始规划建设，是金陵市的商业中心，旁边就是金陵饭店，号称全国最高建筑，楼顶还有直升机的停靠点，另外还有中央商场、大戏院、酒楼，放眼全国都是最繁华的商业圈之一。
张小雨一行人先是花了个把小时挨个逛了一遍，发现除了贵就是贵，甭管什么东西，只要放在这里的店铺售卖，那价格都高出一段。
最终，来到了一家卖手表的店铺，这里主要卖的还是机械表，电子表只是边缘产品，看的人也不多，能来这里消费的人自然看不上电子表这样的小玩具。
“小姐，这卡西欧的电子表怎么卖的？”
“108元。”
售货员开口报价，但是并没有打开玻璃柜将手表拿出来，常年在这里卖东西，那眼力劲可犀利着呢，客户到底是真的想买还是随便问问，她们基本上都能看出来。
“哦，那我再看看。”
张小雨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走，这种手表的市场价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走，咱们到夫子庙附近看看。”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打听清楚了普通电子手表的真实价格，介于38元到45元之间，也就是大城市普通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
这个价格张小雨自然是很满意的，但是如果想卖给学生就不能定这么高的价格，15块钱都有点高，因为他们的消费能力摆在那里。
张小雨很不甘心，来回辛辛苦苦个把星期，如果就赚了一倍的利润，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他决定先把目标选在年轻人身上试试，地点就是工厂附近，他们有固定收入而且处于单身状态。
中午，工人停工吃饭，年轻的工人闲不住就会出来转转，这就是机会。
江宁聚才塑料薄膜厂。
李勇和两个玩得好的同事吃过饭出来闲逛，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对面马路上新出现了一个小摊位，门口有不少卖零食的，各种小吃，他经常出来买吃的，很是熟悉，今天这个新摊位他一下就发现了。
“翔子，老魏，那边有个小摊，好像有不少新玩意儿，去看看。”
“好啊，去瞧瞧。”
三人勾肩搭背的走到摊位前一看，立即被五花八门的电子手表吸引住了。
“这不是电子表吗？我在街上看到过，二组的钱莹莹手上也有一个。”陈翔弯腰拿起一个电子手表说道。
“我知道。”
李勇点了点头，他不但知道，还特地去店铺问过，只是价格太高，他没舍得买，就想着在路边地摊买可能会便宜一点，可惜一直没有看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
“老板，你这电子表多少钱一个？”
“二十九。”
“才二十九，这么便宜？”
这个价格完全出乎了李勇的预料，他想着怎么也得三十来块钱，和两个伙伴对视了一眼，均是动心了，这个价格绝对是全市最低价。
陈翔低声道：“阿勇，你不是在追刘媛吗？我看就买一个电子表送给她，绝对能俘获她的芳心，女生之间最喜欢攀比了，那钱莹莹一天要看几十次手表，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羡慕。”
“是啊，这一招绝对管用。”魏远赞同道，“我也打算买一个，不过我身上只带了十块钱，翔子你借我二十。”
“我也只有十块钱。”陈翔说道。
“要不回厂里找人借？”
“不用了，我身上有。”李勇说道，他最近一直在追刘媛，自然时刻备齐了资金以防万一。
李勇等人的谈话落入了张小雨的耳里，这让他暗暗得意，别看二十九和三十就差一块钱，可感觉上那真是两个档次。
“老板，能便宜一点吗？”
既然决定要买，接下来就是砍价了，这也是路边摊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张小雨摇了摇头：“你可以去周围打听一下，有没有比我的价格更低的，如果有，我免费送你们一人一只，咱是个实在人，你不用讲价，绝对给到最低，再少的话，我就真是贴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