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迟来的系统
张凡，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父亲张有为是公务员，母亲卢静是教师。
张凡的父母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不求大富大贵，也不要作奸犯科，一辈子衣食无忧就足够了。
这是一个平凡的愿望。
然后张凡的一生就真的平淡无奇。
直到他的人生来到第八十九个年头，弥留之际的张凡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两耳已经听不见儿子和孙女的呼唤声，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过去的一切走马观花似的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些曾经模糊了的记忆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
幼儿园之前的记忆太过于遥远了，张凡唯一记得的便是奶奶布满沟壑的面容，以及她丧事上摆放在八仙桌上的大白兔奶糖。
很甜。
奶奶去世没多久，他就被送到了社区幼儿园了。
父母白天都要上班，便把他托管给了学校老师。
漂亮的小红花，咬人的小女娃，打手板的老师，这三样组成了张凡儿童时代的记忆。
无论怎么回想，都绕不开它们。
等长大一些，他便开始在孩子中称王称霸了。
每逢放学，张凡必定拉着父亲张有为往回家路上的超市里走，让他给自己买糖果。
张有为喜欢给儿子买甜奶糖。
得益于此，张凡少少年纪就体会到了牙痛。
好在他还能换一次牙齿。
不用母亲卢静叮嘱他，张凡从今以后就很少吃甜食了。
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再次拥有了一口好牙齿。
旁边的同桌是一个胖嘟嘟的女孩，一笑就露出两颗白尖尖的虎牙。
张凡很小心的提防着她，然而直到小学毕业，他的手臂再也没有被女孩子咬过了。
下一次被咬是在初二。
张凡把前桌女同学系在后颈上的蝴蝶结解开后，她抓住他的右手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咬得十分用力，让张凡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等她松开牙齿后，张凡的右手手臂留下了两行深深的牙印，最深的两侧已经见血了。
张凡本想抱怨一句。“开玩笑都开不起？”
只不过在看到白雪伏在她的课桌上哭后，又赶忙写了一封道歉信。
白雪把信收到后，小声对着张凡念了一遍，又指出了其中的几处错别字。
最后笑着对张凡说道：“这样还不够，还要请我吃臭豆腐。”
从那以后，张凡和白雪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两人最开始是放学后一起走出教室，到了校门口就分别。
后来又约着一起上学。
遇到下雨天，偶尔还共打一把雨伞。
在一次换座位后，两人成为了同桌。
初三下学期，张凡和白雪开始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到教室午休。
有一天，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雪趴在课桌上，侧头对张凡问道：“你想接吻吗？”
张凡点了点头。
豆蔻年后的少男少女，青涩又笨拙的把他们在电视上学到的知识在明亮的教室里演练了一遍。
这是二人的第一次接吻。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从最开始的一周一次，到后面几乎天天接吻。
早恋会影响学习，一起变坏或者一起变好。
张凡是后者。
他和白雪一起考上了光明市最好的高中，市一中。
那时候市一中刚刚搬迁到新城，而张凡和白雪的家都在老城。
一来一回坐车就要花费一个半小时左右，两家的家长不约而同让自己的孩子住校。
从此张凡和白雪如同脱了线的风筝，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
经常晚自习下课后，去学校操场溜达十来分钟才会回宿舍。
同时两人的成绩也是一泻千里，分科考试成绩出来后，都从实验班跌出来了。
白雪文科好，只是为了跟张凡将来读同一所大学，没有犹豫的选择了理科。
高一下学期，两人重新分到了一个班。
各自父母因为成绩下滑在他们耳边的碎碎念，都没有这一刻来得开心。
理所当然地，张凡和白雪重新成为了同桌，两人的成绩又在相互监督中稳步上升。
高三的时光不似初三那么悠闲，紧迫感和压力始终伴随着左右。
张凡的父母为了让张凡更好的学习，就在学校外面给张凡租了一套房子。
周末过来帮忙清洗衣服，偶尔也做一做饭。
其余时间，这间一室一厅的房子就成了张凡和白雪厮守私语的伊甸园。
后面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好在两人都十分小心翼翼，倒是也没有被家长和老师看出来什么异常。
只是，白雪的成绩开始慢慢下滑，上课经常走神。
在高考前一百天里变得尤为严重。
当二测成绩出来后，白雪看着自己和张凡103分的分数差，两眼无神的对张凡问道：“张凡，我们大学上同一所学校的誓言还算不算数？”
张凡看着白雪美丽的眼眸，点了点头。“算。”
白雪脸上有了笑容，给了张凡一个长吻。
只是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单纯，这个世界除了他们还有他们的父母。
当高考成绩出来后，张凡和白雪的分数只相差49分。
白雪看着张凡的理科成绩，咬了一下嘴唇，用力捏住张凡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老公。”
张凡捏了一下她圆润左耳垂上面的一颗小黑痣，笑着说道：“是你进步了。”
然而，他们终究不能读同一所学校。
张凡的父母拿出了他们的权威，既然儿子能去读更好的学校，说什么也不能去读那所二流学校。
张凡反抗了，离家出走了。
白雪和张凡的母亲两人在一间网吧找到了张凡，白雪对着张凡小声说道：“没事，毕业后在一起就行了。”
张凡看了一眼眼眶红红的女朋友，沉默片刻后，填上了他父母帮他做出的选择。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白雪时不时来张凡的家里玩。
张有为和卢静也把这个漂亮的姑娘当成自己的儿媳妇一样对待，过年的时候双方父母甚至还在一起吃个饭。
就在张凡以为这一切都很圆满后，白雪跟他一样，背叛了自己的诺言。
大三那年，白雪跟张凡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最后平静的说道：“张凡，我们分手吧！”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后，轻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心中早有的猜测，如今变成的现实。
当不确定变成了确定，张凡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到痛不欲生。
只是跟上铺的室友一起出去吃了一顿小火锅，喝了一箱啤酒。
第二天太阳升起，张凡从床上醒来，生活继续。
张凡没有去找白雪，倒是卢静偶尔在张凡耳边念叨起她的名字后。
张凡才发现他曾经那么在意的她，现在甚至无法立即回想起她的脸来，能想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明明时间才过了一年而已。
最后张凡擅自的认为，是自己新的女朋友取代白雪的记忆。
人的大脑只有这么大，总会格式化一些不重要的数据。
在毕业后，张凡主动跟这个可爱的学妹提出了分手。
对方善意的表示理解，直视着张凡的眼睛说道：“我们本来就是抱团取暖。”
说罢，微笑的看着张凡，用一副认真的表情对着张凡轻轻挥了挥手。“前男友，再见。”
也不等张凡回答，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凡默默注视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听着她的歌声渐行渐远。
“匆匆那年。
......
难以呈现的诺言。”
张凡再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一个打扮时尚的姑娘忘我的唱着。
“我们要相互亏欠，
我们要藕断丝连。”
这时候的他已经二十八岁，工作变了变，女朋友也换了换。
从上司御姐到邻家小妹。
他不再提出分手，都是别人嫌弃他没房没车，终究不是值得结婚的对象。
等父母拿出半辈子的积蓄帮他付了房子首付后，月供一万的张凡也没有时间谈恋爱了。
回家过年一边应付着母亲卢静的碎碎念，一边跟曾经的老同学聚聚会。
也就三五人，全是男的。
张凡来到人生第二十八年。
看到曾经说好的“不到三十不结婚”的朋友，一个个都抱孩子了，他再一次有了急迫感。
“也许是该成家立业了。”
从KTV出来，张凡走到刚刚这个姑娘的身后一尺的距离，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那个，我们能加一个微信吗？”
李婉然回头看着仓促不安的张凡，一脸狭促的问道：“你不会没有追过女孩子吧？”
张凡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谈过五次恋爱。”
李婉然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张凡。“我刚刚看你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玩手机，还以为你是一个死宅呢？结果没有想到你是一个现充。”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你告诉我了，我也告诉你吧，我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哦。”
张凡看着李婉然，尽管夜幕已深，灯光下她的眼睛依然明亮透彻。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人的名字。
“白雪和朱未央。”
笑了一下，挥手告别。
“知道了，再见。”
只不过他刚刚转身，就被李婉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喂，你不是要我的微信吗？把你手机给我，我扫你。”
结婚那晚，张凡好奇的问李婉然：“当初你怎么不让我走？”
李婉然白了一眼张凡，没好气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还不是欺负我没有恋爱经验，被你欲擒故纵的伎俩骗了，等到回过神来后，整个人都被你吃干抹净了，也就只能凑合着过了。”
张凡点了点头。“我们的速度确实很快，十月初才认识，十一月就什么都干了，十二月就结婚了。”
“谁叫你是狼，我是羊呢！狼吃羊，挺正常的。”李婉然叹了一口气。
然后又把张凡压到她的身下，双手扯着张凡的耳朵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不，准确的说是见色起意。”
张凡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
李婉然见状，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嘻嘻说道：“我也是这样，第一眼就觉得你挺好看的，特别是转身的那一眼十分忧郁，便忍不住好奇拉住了你，然后就是在探究的过程中火速沦陷了。”
婚后的日子是茶米油盐酱醋，张凡和李婉然从最初蜜月到开始为了一些琐事争吵，甚至差点就重新走进民政局，在双方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重归于好。
这一切在他们两人爱情的结晶“哇哇”落地后，这个家庭又变得稳固了起来。
虽然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孩子可以让长辈轮流带着，他们两口子安心上班。
但是有房贷、车贷和孩子的抚养费这三座大山背在身上，日子也只能是过得去，勉强算小康吧！
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张凡不再提换车的事情了，李婉然也不再说出门旅游。
二人都深刻体会到了养孩子的艰辛，也对自己的父母更加的孝顺。
他们走在父母铺平的道路上，给孩子的未来添砖加瓦。
当儿子长大成年后，两人的父母都已经白发苍苍。
张凡的父亲张有为去世了，张凡的儿子哭得很伤心，
张凡觉得空气仿佛凝结成块了，走出屋子看着妻子父母胸前的白花，他们脸色面如死灰。
李婉然小声的抽泣着，抹着眼泪。
张凡渐渐意识到，死不是生的对立，而是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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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的记忆从妻子父母的葬礼上来到了妻子李婉然的葬礼上，驻留了下来。
“你比我小五岁，却还是走在了我的前头，还好现在我来追你了。我今生唯一的遗憾是：结婚那晚我答应你的环球旅行到最后也只是一句空话。”
和张凡的父母一样，张凡和李婉然的半辈子积蓄也给儿子付首付了。
房价又涨了，比之前还厉害，两代人的财富刚刚够一个首付。
张凡的眼睛缓缓闭上，又突然觉得有点不甘心。
“自己和妻子也是操劳了大半一辈子，到最后也没有给儿子留下什么钱哦。”
“算了，让他自己奋斗也好。”
张凡的嘴角露出释然的微笑。
这时候，张凡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被自动加钱系统选中，从此你的时间就是金钱，每过一秒钟就会获得一元钱，当前等级一。”
张凡的眼睛瞪大了起来，嘴巴用力张开。
“我......”
只是张凡的那句经典国骂才刚刚说出第一个字，就彻底咽气了。
002 安静是回忆的开场白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不幸的事情，例如：弥留之际被系统所绑定。
张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居然是被气死的。
不过在轻轻拉了拉前桌后颈上的粉色蝴蝶结，感受到绳子传来的阻力后，他又庆幸自己怒火攻心导致最后小宇宙大爆发也只能说出一个“我”字来。
“万一系统是一个小气鬼，一言不合就开跑呢！”
午后的阳光照在白雪的脖子上，她正低着头写作业。
明亮的阳光让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的洁白，上面的绒毛晶莹剔透，看起来十分具有诱惑力。
张凡也明白了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拉开她的蝴蝶结。
不是他不知道后果，而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就好像现在，张凡觉得自己只要再轻轻用一点力，这个美丽粉色蝴蝶结就会解开，历史的车轮就会滚滚向前。
只是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选择继续拉动绳子。
张凡承认自己害怕了，他是一个十分怕疼的人。
他知道自己只要扯开了这个粉色的蝴蝶结，白雪就会十分用力的咬自己一口。
他也知道自己可以提前规避，比如立马把手缩回来，让她无从下嘴。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食指和拇指捏住的绳子，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再拉动一毫米的距离。
抬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炽热的太阳，只需片刻，他的眼睛便感到疼痛，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都是死过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张凡在心中自嘲了一句，随后用手指剑点了点白雪的后颈，小声说道：“白雪，你的蝴蝶结松了。”
白雪回过头来白了一眼张凡，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刚刚扯松的。”
说完便主动把粉色的蝴蝶结拉开重新结好，然后又把高高竖起的单马尾解开，双手把头发朝肩膀后面挽了挽，彻底把自己的后颈遮住了。
只是在她转过头去的刹那，那个粉色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又显露了出来。
张凡继续盯着白雪掩藏于黑发中的蝴蝶结出神，手指在眼前的空气中指指点点。
“宿主：张凡。
系统等级：1级。
每一秒，将获得1元。
当前任务：卖出1000件服装。
任务奖励：10点经验值。
当前升级所需经验：10经验值。
系统商城物品：生命一号口服液，售价1000000元。
系统升级后将解锁更多的商品。
当前金额：601元。
注：由于宿主没有绑定银行卡，转账功能暂不支持，宿主可以选择直接取出。”
张凡点开了“生命一号”的说明书。
说明书很长，看完后张凡总结出了四点。
“一，提高记忆力。
二，改善身体素质。
三，增强免疫能力。
四，具有一定的美颜美容效果。”
关闭眼前的半透明蓝色屏幕，张凡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果然这类产品的说明书都是又臭又长，让消费者不知所云，就连系统也不能免俗。”
在关闭前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当前金额，上面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213”。
同样是数字，前者让张凡感叹。“原来我才重生十分钟！”
后者让张凡惊讶。“读一个说明书居然花费了我十分钟？”
时间这玩意儿真的不可思议，当你察觉到它的时候，它就是“嘀嗒”“嘀嗒”一秒一秒的磨过去。
当你不曾注意到它，一不留神的回首一顾，却发现早已是物是人非。
张凡又望着白雪后颈上的粉色蝴蝶结出神了，然后用手指轻轻剥开覆盖在上面的青丝，轻轻拉了拉绳头。
白雪用左手按住了张凡的右手，侧过身子扭头看着他，不满的问道：“张凡，你今天是不是就想把我的蝴蝶结扯开？”
张凡摇了摇头，盯着她左耳垂上面的小黑点小声说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对你说三个字。”
“哪.....三个字？”白雪结结巴巴了起来，脸颊和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
张凡看见她这般模样，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才缓缓开口说道：“对不起。”
白雪也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又没有真的拉开。”
然后像是为了掩饰脸上的尴尬，又主动说道：“我刚刚还在想，如果你扯开了，我一定对着你的手臂死死的给你来上一口。”
说完还对着张凡呲牙咧嘴，炫耀着自己的两颗白尖尖的锋利虎牙。“咬哭你。”
“我才没有这么笨，不会让你再咬我了。”张凡微笑的说道。
同时也在心中告诉自己。“我也不会再伤害你了。”
“再？”白雪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的神色，脸颊微微的鼓起。“张凡，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不记得我咬过你。”
“不好意思，舌头打结了。”张凡说了一个一看就是编的理由。
不过白雪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看到张凡课桌上写满了答案的数学练习册，有些期待的说道：“张凡，反正你数学作业做完了，教教我最后一道大题你是怎么解答的。”
“好。”张凡点了点头。
曾经的他自称“五班的高斯”，数学成绩常年班上第一，就是语文和英语拉夸。
白雪看到张凡同意后，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立马拿起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和草稿本起身走到张凡旁边的位置坐下。
然后把练习册摆在他们的中间，身体朝着张凡的放心斜靠，用笔指着最后一道大题。“说说你是怎么解答的？”
初二的数学对于张凡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带入老师的角色，认真详细的给白雪讲解了一遍。
白雪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的拍了拍张凡的肩膀。“张凡，你真的很聪明。”
白雪的声音有点大，教室里其他午休的同学也看向了他们这里。
李杨睁开朦胧的睡眼，不满的说道：“张凡、白雪你们声音小点，别打扰我们睡觉。”
“知道了。”白雪声音不大不小的回应道。
然后身体又朝着张凡靠了靠，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你还是别跟李杨一起玩了，他昨天肯定又去网吧通宵了，今天上午睡了一上午，现在还在睡。”
少女身体的清香充斥在张凡的鼻尖，从她娇嫩红唇中呼出的气息打在张凡的耳朵上。
让他忍不住嗅了嗅鼻子，然后又不自然的将脑袋朝着旁边移开了一点。
他的耳朵有点热，也有点痒。
白雪也发现了这一点，表情平静的将身体摆正了一点，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小声说道：“张凡，你再帮我讲解一遍。”
张凡看着白雪，心想：“你刚刚不是听明白了？”
白雪看到张凡看向自己后，好像知道张凡的想法，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刚是听明白了第一步，后面还有第二、第三步不明白。”
于是张凡又给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讲解了第二遍、第三遍。
曾经白雪是他女朋友的时候，问他数学题他大都是一遍过后便会觉得不耐烦，而今天他讲解完后还主动的轻声问道：“听明白了吗？”
白雪点了一下头，脸上浮出高兴的笑容。“听明白了，这下全懂了。”
顿了一下又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张凡。”
对于十四岁的白雪来说，这样的张凡是真心值得感谢的。
因为很少有同学愿意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告诉她，并且还是这样的认真仔细。
以前的张凡也是敷衍了事应付她，然而今天的张凡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难道他是觉得玩了我的蝴蝶结不好意思吗？”
这个发现让白雪的心脏“蹦蹦”跳了起来。
张凡看着白雪笑脸如花，就想伸手去戳她嘴角的两个小酒窝。
只是他刚刚抬手就立马惊醒了起来，长吐了一口气后，又对白雪轻声说道：“前面的题你也有错的，我帮你理一理思路，你看看自己错在哪里。”
“嗯嗯。”白雪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直到教室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在座位的原主人到来后，白雪才有些失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练习册和草稿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面用手从新把披散的头发束成马尾，用粉色皮筋扎好，重新露出美丽的后颈。
一面在心中想着：“下一次换座位，坐到张凡身边去。”
王灿拍了拍张凡的肩膀，看了一眼白雪的背影，挤眉弄眼的对着张凡问道：“张凡同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白雪？”
张凡听着同桌酸溜溜的语气，想到后世的他结婚时候还对着自己感叹过。“我们五班的班花啊，被你小子摘了，又被你小子弄丢了，有点悲伤又有点小开心。”
于是反问道：“你是不是也喜欢？”
“才没有呢，傻子都看得出白雪喜欢你，不然怎么一天天就粘着你问题，你又不是班上第一名。”王灿小声嘀咕了一句，死鸭子嘴硬。
张凡也任由他嘴硬，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大部分男生来说。
“自己喜欢上了班里最好看的女生。”
是一个不想让别人发现的秘密。
“我数学和物理是班上第一啊！”张凡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也是。”王灿有些垂头丧气，心里不服输的想着：“今晚回去就努力复习数学和物理。”
然后又对张凡小声说道：“我CF也买了一个矮子，放学后我们去打金字塔，虐死对面。”
张凡这才想起自己还曾是“三亿玩家的梦想”的忠实玩家。
宁肯吃面包，也要充会员。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自己的脚就被人踢了踢。
看到白雪通红的耳朵，张凡摇了摇头，找了一个理由。“今天没空，我妈在家里。”
“哦。”王灿露出失望的神色，也表示理解。“你确实应该小心一点了。”
他可是看到过张凡母亲的，真是一个严厉的人。
上课铃声响起，物理老师邱明光走了进来。
张凡站起又坐下后，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白云出神。
当教室安静下来后，他的思绪反而变得杂乱了起来，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话。
“安静是回忆的开场白。”
白雪盯着黑板，脑袋里却想着自己刚刚听得的那个“也”字，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张凡果然真的喜欢我。”
王灿则看了一眼物理老师，见他背对着自己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图后，悄悄拿出手机看起小说来，同时想着：“放学后找李杨一起去玩。”
003 女生的套路
物理老师邱光明的手指甲偶尔在黑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张凡抬头仰望着飘浮在学校上空的白云，思索着自己的今生该怎么活着。
那些曾经死去或者离开了自己的人们，现在又鲜活的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过去对于他们的思念，本早应该烟消云散，而此时他又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白雪一直在悄悄回头看他，向后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马尾尾巴又像扫把一样打扫着他的课桌上方。
王灿把书高高的叠起摆放在课桌右上方，时而抬头，时而低头。
有时还会捂住嘴巴小声的笑着，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
张凡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他知道他们今后的人生大概率会发生改变，只是具体是变好还是变坏，他现在不能确定。
从书包里摸索出手机，是许久未见的古董翻开机，牌子是三星的。
打开手机，彩色的显示器上面的日期是“2008年5月5日，立夏。”
“夏天到了啊！”张凡轻声自言自语道。
又抬头眯起眼睛望了一眼太阳，发现它正悄悄地朝着云层里躲去。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又失落了几分，本来他还想直接感受一些阳光的活力，好驱散自己这具身体上随时随地散发出来的暮气。
青春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活力四射的时候，而张凡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拥有曾经的那份活泼。
“算下来，我也是一个老怪物了。”
可不是吗？
前世活了八十九年。
虽然他才重生几个小时，还是把这具身体之前的时光也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左右都是自己，反正不亏的。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小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有区别的。”
具体的区别他心里明了，却不想去多想。
这是一个越去在意就越会感受到痛苦的问题。
而且得到答案也只是徒增烦恼，何必呢？
“张凡，你把这道题的答案说一下。”
物理老师邱明光打断了张凡的思绪，班上同学们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话汇聚在了张凡身上。
有担心，也有幸灾乐祸的。
张凡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黑板右上角物理老师手指指着的位置。
初中学的物理对于他来说也是过于简单，只是看了一眼便给出了答案。
“坐下。”邱明光向下挥了挥手。
然后又对着张凡说道：“上课不要走神，窗外没什么好看的。”
“知道了。”张凡回答道。
“凡哥，你真是我们班的物理小王子，邱老虎拿超纲题问你，你也能一口回答上来。”王灿把手机放到右手校服袖子里，侧头对着张凡一脸崇拜的小声说道。
张凡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在看小说嘛！怎么知道是超纲题？”
王灿露出得意的神色。“这叫一心二用，不然我上课玩手机怎么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张凡不说话了，他想到后世同学聚会，王灿每次都会吹自己当初怎么这么牛逼来着。
邱明光咳嗽了一声，声音大了起来。“王灿，上来把这一道题解出来。”
王灿颤颤抖抖的走了上去，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了画，也没有画出一个所以然来。
邱明光叹了一口气，摆了摆头。“下去吧！以后上课别玩手机了，马上就要初三了，刚刚才教的你都不会。”
王灿面如死灰的走了下来，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也不对张凡吹牛逼了，只是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刚刚大意了。”
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肯定又要被李君宏这个太监记在作业本上。”
张凡这才想起刚刚那道幸灾乐祸目光的主人是谁来。
李君宏，五班的班长，同时成绩也常年是五班的前三名。
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同时还当过自己一段时间的情敌。
当初他也喜欢白雪，只是一直羞羞答答的不敢表白。
是属于全班同学都看出来他喜欢白雪，而他自己还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甚至还在天真的等待白雪主动跟他告白的人。
当张凡和白雪确定关系后，他就醋坛子打翻，处处针对张凡。
凡是能够在老师面前露脸的机会，都不会安排张凡。
比如：帮老师改试卷。
听到王灿的话后，张凡小声的跟了一句。“太监这个称呼挺适合他的。”
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多了一丝活力。
果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世为人的他也不例外，尽管前世的张凡在大学时期都差不多忘记了李君宏这个的名字。
现在看到他本人后，他模糊的面容陡然清晰了起来后，曾经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又历历在目。
记忆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存在。
张凡又忍不住伸手出把玩白雪后颈上的那个粉色蝴蝶结，在心中对着自己诉说：“我也没有想到，我把关于你的一切记得这么的清楚。”
在白雪扭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把凳子朝着前面挪了挪后，张凡收回了手。
王灿这时候也来了精神，小声的对着张凡炫耀道：“前天楚芳的绳子松了，她弯腰捡笔的时候，我从她身边走过，看得一清二楚。”
说完后，王灿又看了一眼白雪的背影，悄咪咪的问道：“张凡，你有没有看到过白雪的？”
“邱老师又看向你了。”张凡提醒道。
王灿立马摆正了身子，装模作样的看着黑板。
张凡不想回答王灿的问题，他心中对于这时候的王灿有了一丝厌恶。
不，准确的说是对曾经的自己感到反感，对那个把白雪拖下水的自己无比痛很。
再次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天空已经阴沉了下来。
“要下雨了吗？”张凡在心中猜测着。
下课铃刚刚响起，邱明光就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教室。
他教了三个班，两个实验班，一个普通班。
五班作为普通班在他招呼了几次不见效果后，就索性放养了。
所以并不是王灿的一心二用厉害，而是老师们都不愿意管他了。
后世的王灿也许发现了，只是他依旧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自己是被老师们抛弃中的一员。
白雪也立马转身朝着张凡小声威胁道：“你不要拉我的绳子了，万一扯掉了我就真的会咬你了。”
张凡举着双手做出投降的模样，微笑着保证道：“放心，不会的。”
对于这类欺负女生的恶作剧，他不再是从前的他，心中有了分寸。
以女生的眼泪为乐，或者是故意欺负暗恋的人博取她的关注度，这样的幼稚事情他如今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白雪见张凡如此识趣，轻哼了一句。“算你识相。”
而后也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起身把玻璃窗户拉上。
重新坐下后对着张凡小声说道：“千万不要下雨，我没有带伞。”
张凡抬头看了写在黑板上的课程表，第三节课是体育，于是对白雪说道：“体育课我逃课，你用我的伞吧！”
说完便从课桌里拿出一把蓝色格子的折叠伞递给白雪。
白雪看着张凡沉默了一下，不情愿的接了过去。
这节体育课张凡经常逃，白雪也不会说什么“你不要逃课好不好？”，反正说了也不会听的。
她试过了。
然后转身过去把张凡的雨伞放入了自己的书包里，又把自己的雨伞重新摆了一个位置，好让两把雨伞并排放在一起。
女生的套路其实也挺多的，只不过大都只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用。
第二节是数学课，下课铃声刚刚打响，五班的男生们绝大多数都像兔子一样飞奔出教室。
体育老师戴广坤在学生们看来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因此跟张凡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王灿和李杨也在其中。
张凡跟着他们来到学校的一个角落，看到他们麻利的翻过去后，自己也跟着翻了过去。
“去玩一个小时？”王灿拍了拍手后对张凡问道。
“不了。”张凡摇了摇头，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这家伙居然还有钱坐出租车，要是我肯定走路回家，然后去买一个生化包。”王灿看着远去打得出租车吐槽了一句。
李杨攀着他的肩膀说道：“灿子，不管他，我们自己玩。”
张凡并不在意自己从此跟他们的交情变浅了，现在的他是提不起劲去玩打僵尸的游戏。
躺靠在后排座椅上，张凡看着路边的上世纪的老旧建筑，现在的光明市还没有进行旧城改造。
这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一个是来自后世记忆的陌生，另一个是这具身体自带的熟悉。
伸手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用脸颊肌肤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
尽管已经是夏天，风还透露着春的凉意。
天上的云朵很快聚集了起来，形成厚重乌黑的云层。
已经到了夏天，天气的变化就是这么快。
004 少女的红伞
出租车在一所幼儿园门口停了下来，张凡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想点击付款。
然后在司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尴尬的笑了笑，从校服裤兜里摸出了几张钱，拿出五元钱递给司机。
司机刚刚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五元。”
看着出租车重新启动离开后，张凡来到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幼儿园。
这里是除去他已故去的奶奶，剩下的所有记忆的起始。
张凡在重新看到那一颗大梧桐树后，就忽然觉得岁月在这里并没有流逝。
十年了，它还是没有改变。
也或许是改变了很多，只是他记不清这所幼儿园过去的模样，也就无从分辨它的过去和现在有什么变化了。
幼儿园里已经没有孩子了，看来是提前放学了。
张凡坐在梧桐树下的花坛沿子上，抬头仰望着被树叶割裂成不规则碎片的天空，四只羽毛鲜艳的鸟儿从他的头顶展翅飞过。
“当初我就是在这里被一个小女孩咬哭的。”张凡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看了看，他的右手手臂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雨很快从点点滴滴变成了倾盆大雨，梧桐树叶开始还能遮挡一点，没过一分钟张凡的全身都湿透了。
只是他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在雨水一不小心流入到他的眼睛后就索性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不回家？雨这么大。”过了一会儿，一个带着轻微沙哑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在这里回忆过去。”张凡闭着眼睛回答道。
“和这里有关。”女生的声音近了些。
“嗯，我在想当初在这里把我咬哭的那个小胖女孩有没有被老师打疼手板？”张凡还是闭着眼睛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想？是不是觉得不甘心？”女生的声音大了起来。
“嗯，我不应该哭，而是应该反咬她一口的，这样也两清了。”张凡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也被打手板了！也很疼的。”女生的声音带着冷冽。
“万一她因此记恨上我了呢？我又没有怨过她，这样我不是吃亏了。”张凡讪讪的说道。
他现在心里一万个后悔，没事给陌生人讲什么故事，还编排人家。
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碰上了故事中的原主了岂不是很尴尬。
“放心，她没有记恨你这个爱哭鬼和小气鬼。”女生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凡的肌肤也没有再感受得到了雨滴的拍打感了。
于是便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少女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带微笑看着他，手里举着一把红色的雨伞。
见到张凡不说话后，用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一脸狭促的打趣道：“怎么？被你口中的胖女孩惊艳到说不出话来了？张凡爱哭小气鬼。”
张凡确实是大脑死机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有见过这么变的。
这是直接从蚕宝宝进化成了最美丽的蝴蝶啊，还成精了。
眼前女孩的美丽，是那种让你看一眼便觉得美丽这个词语就是用来描绘她的。
吐了一口气，张凡讪讪的笑了笑。“你的记忆力挺不错的。”
“比你好一点，你就记得我咬过你，而我不仅记得我咬过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女生本想在张凡身旁坐下来，看了一眼湿漉漉的白色瓷砖就放弃了。
又歪着头对张凡说道：“我打赌，中二少年张凡肯定忘记了我的名字了。”
“你输了。”张凡无比自信的说道。
随后话锋一转。“我赌我忘记了你的名字。”
然后又解释道：“我真不是中二病，刚刚我是真的在回忆过去，思考未来。”
江澜清鄙视的看了一眼张凡，冷哼了一声。“你就死鸭子嘴硬呗！”
显然是不相信张凡所说的，她也尝试过在大雨中洗涤自己的灵魂。
“风啊！雨啊！你们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样就能洗干净我身上的浊气，从而让我远离这俗世。”
也不等张凡反驳，又说道：“对了，你口中的小胖女孩叫江澜清。”
“胖女孩”三个字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说完又立马笑了起来。
“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江澜清一脸得意的说道。
说完又立马摇了摇头，瘪起了嘴巴。“不对，我才不要人见人爱，太烦了。”
张凡听出来了她后一句流露出的困扰和烦恼，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别自恋了，至少我就不喜欢你。”
然后站了起来，小声说了一句。“美丽虽然不是你的错，不过既然你长得这么漂亮了，就要注意安全。”
张凡对于江澜清有想法，毕竟她这么漂亮。
只是目前追她没动力，不过还是得提醒她一句。
这么漂亮的人，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走开几步后，又对着江澜清大声的挥手喊道：“再见，小胖女孩，以后可不要咬人了，你又不属狗。”
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自恋臭美，张凡就觉得应该打击打击。
看到江澜清朝着自己走来后，张凡撒丫子就跑开了。
“站住，死张凡，爱哭小气鬼。”
“别追了，我不喜欢你。”
张凡最终还是停下的脚步，因为江澜清把伞收起来追他了。
“有必要吗？”张凡无奈的说道：“就是说了一句小胖女孩，你那时候本来就有点胖。”
张凡看着江澜清要杀人的目光后，在嘴里把“很”变成了“有点”。
“有必要。”江澜清一面用手撑着大腿喘气，一面恶狠狠的盯着张凡，此时的她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张凡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蓝色”和“发育的不错”是他脑子中的感叹。
当然他是不会说出口的，自己又不是流氓。
江澜清也好像注意到了这一点，湿透的校服紧贴着身体后一下子就能感受出来。
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把手里的红伞递给了张凡。“借给你的，不用还了，算是过去咬你的赔礼。”
说完就双手抱胸转身离开，头也不会。
张凡看了一眼手里的红色雨伞，撑开后跟着上去。
江澜清鄙视的看了张凡一眼。“你不会也是见色起意的人吧？”
也不等张凡回答，脚步加快了起来。
张凡看着江澜清紧张的神色，笑着说道：“不是，只是临时当一当护花使者，你不需要我转身走了。”
江澜清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张凡的眼睛，盯了几秒后叹了一口气。“算了，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随后又装作得意的说道：“市一中想当我的护花使者的人能围绕操场站三圈。”
张凡把伞大半举在江澜清的头上，江澜清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身体和张凡保持着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在幼儿园门口，江澜清突然冲出了雨伞，回头对着张凡笑嘻嘻喊道：“忘了告诉你，周老师是我小姨，其实她每次都是轻轻打我的。”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记得把雨伞还我，这伞是我网上买的，挺贵的。”
说完便转身跑开了，头也不带回的。
张凡看着江澜清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脸上露出笑容。
“这算不算新的人生？”
看着手中的红伞，张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005 公交车上
雨。
始于天空，终于地面。
好在张凡的手里有一把刚刚借到的雨伞，可以让他和越来越大的暴雨隔断开来。
不幸的是由于他之前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路过的出租车在放慢速度看了他一眼后又加速离开，留给张凡一个消失在雨幕中的让他来不及记住的车牌号。
张凡很想投诉他们。“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啊？没看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走在大街上嘛？”
其实他也理解出租车司机为什么拒载他，不就是怕他把座椅弄湿嘛！
之前的张凡是不会这么生气的，他已经是一位沧桑的老人了，再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生气了。
晒一晒太阳，散散步，和老邻居吹吹自己曾经的光辉岁月就组成了他一天的日常。
即使穿越到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后，他的心依旧苍老。
然而此时此刻的张凡，在这一场暴雨中，看着头顶鲜红的雨伞，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他很生气，因为他拦的出租车被一位中年大妈抢了，后者在坐上副驾驶前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炫耀，她的眼神和表情都在诉说着三个字。
“我赢了。”
“好吧！算你狠。”
张凡看着黄色的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后，立马把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同时在嘴里反复默念着刚刚记下车牌号码。
他一定要投诉这个不良司机。
“明明是我先的，不管是招手也好，还是主动走上前去也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在伸头看一眼我后，就理所当然地把车子又向前面开了四五米，停在了一位大妈身边。”
只是他在拿出手机后却沉默了，因为他明显不知道投诉电话是多少。
在深呼吸一口寒冷潮湿的空气后，张凡心中的火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大了。
“算了，不较真了。”张凡自我安慰道。
然后朝着旁边距离他十来米的公交车站走去，他刚刚一直在跟自己较劲来着。
“我就不信我张凡作为一个重生者，还拥有神豪系统，会拦不到一辆出租车？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到我的主角光环吗？”
结果，就真的没有一辆出租车愿意装载他。
张凡只能眼见他人下车，目送别人上车。
下车的人表情大多是表情慌乱的支开雨伞，上车的人则多是面带喜色。
一不留神，他又把自己带入了过客的身份里。
好在一辆公交车这时候驶入了站台，张凡是不愿意像他前面的那些大叔大妈们一拥而上的。
身为主角，就要有从容不迫的气度。
然后他就只能看着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子站在公交车门前，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生怕他的湿衣服会打湿她身上那件时髦的衣服。
就在张凡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站上去的时候，一个身披青色雨衣，头戴黄色草帽，挑着两竹箩筐水果的中年人一下子就越过他挤了上去。
“坐不下了。”年轻女子皱起眉头不满道。
中年人把竹箩筐放了下来，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刚刚挤得下。”
至于张凡？
他已经重新站在的站台上。
看到公交车驶出站在后，一面在脑子中回忆刚刚这辆公交车所停靠的位置，一面调整自己的站位。
要想不挤，就必须得先人一步了。
然而他还是太年轻了。
当又一辆公交车即将驶入站台，张凡在看到其余人都争先恐后人堆人挤在了他的前面后。
他也顾不得什么主角的从容了，推推搡搡的挤了上去。
天快黑了。
这里的天黑是指着时间上的天黑，因为现实中的天早就黑了。
而张凡磨磨蹭蹭的几个小时，终于鼓起勇气去见曾经的父母了。
公交车司机和乘客是有天生的矛盾的，张凡此时已经无须支撑点了，他觉得即使自己双脚不落地也能保持稳定不摔倒。
脾气暴躁的人大声嚷嚷着：“装不下了。”
不过对于这一切，公交司机都充耳不闻，直到确实挤不下后才慢悠悠关上车门。
张凡的身后是一名女性，这一点他不用回头就能确定。
感受到后背上传来的柔软后，张凡朝着前面挤了一下，这样就没有刚刚那样感受强烈了。
只是在公交车的走走停停中，很快又重新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好在这个女性把双手用力按在张凡的后背上后，这样的暧昧气氛才缓解了不少。
张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留着好看妹妹头，圆脸，身穿一中校服的女生。
对方在看到张凡回头看着她后，尴尬的缩回了手，小声说道：“不好意思。”
“没什么。”张凡摇了摇头，然后又主动说道：“你站在我这里来吧。”
说完便用力撑开了一个空间，女生感激的看了张凡一眼，弯腰钻入了张凡的怀中，然后背对着张凡。
如果是面对面，这就是一对早恋的中学生了。
这样近距离相处，让张凡情不自禁的回味起先前后背上传来的触感，这让他的血液有些沸腾起来。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张凡这时候才真正的觉得自己回到了青春期。
双手用力撑着公交车椅，张凡尽力让自己和这个女生保持一点间隔。
他可不想丢人，也不想对别人造成困扰。
张凡终究还是一个熟透了的人，有些思想伴随着了他一辈子，变成了本能。
就好比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
好在公交车在又一次停下来后，张凡受到的压力减少了很多。
原因在于女孩旁边的座位空了下来，在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张凡，张凡点了点头后，就坐了下去。
然后女孩的身体又朝着里面挤了挤，露出了半边座椅。
一边用手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一边对张凡轻声问道：“你坐不坐？”
“不了，谢谢。”张凡笑着摇了一下头。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规规矩矩坐直了身子，然后拿出一个白色手机，插入耳机听起歌来。
张凡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女孩手中的手机，女孩也发现了，主动拿起来摆给张凡看，同时介绍道：“这是步步高的青花瓷音乐手机，就是宋乔慧打广告的那一款。”
后一句带着些许炫耀。
“哦。”张凡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这一款手机，并且记忆深刻，所以才会注意到它。
因为这款手机是他曾经偷家钱买了后送给白雪的，然后被父母发现了，挨了一顿混合双打。
只是现在的张凡觉得自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并不是因为他是重生者，而是如今的他可以轻松的购买一部这样的手机了。
他眼前半透明蓝色屏幕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一万以上了。
公交车再次停了下来，在女生的“谢谢”中，张凡挤下了公交车，撑开手里的红伞，朝着他记忆中的家走去。
006 再见家人
张凡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小区是新修的，大门口旁边还堆放着几堆废弃的建筑材料。
张凡清楚的记得自己家是过年前才从原来的老房子搬到现在的新家的，当时他还高兴了好久。
因为终于不用摸黑爬楼梯了，而可以直接乘电梯直达家门口。
还有就是可以面带无奈的对着周围同学抱怨一句。“小区的电梯早上又坏了，害得我是从十二楼走下来的，差点就迟到了。”
在08年的光明市，电梯是高档小区才有的配置，更多普通人家是住在楼梯房。
张凡家里的条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加上开发商是母亲学生的家长，这套房子就用内部价购买到手了。
为此卢静还特意嘲讽了几句张有为。
“你好歹也是一个副科长，单位分的房子居然没有你的名额，最后还是靠我出马，我学生家修的这电梯房比起你单位分的楼梯房不是要好很多？”
张有为往往会点燃一根烟，小声反驳道：“又不是没给钱！都是拿钱买房有什么不一样？”
卢静见到自己老公死不服输后，白了他一眼，声音大了起来。“能一样吗？便宜了好几万。”
光明市现在的房价均价还在2000左右徘徊，张凡家这套房子当初的外卖价在3500元左右，他家买成3000元。
后来房子装修的事情也是张凡母亲学生的家长帮忙搞定的，张有为更在卢静面前说不起话来的。
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用戏腔小声哼唱着：“世人皆说当官好，我看还不如当老师。”
唱得不怎么样，还不押韵。
看到张凡望向他后，连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作业做完了啊？”
张凡一边走向饮水机，一边小声回答道：“我喝水。”
张有为这时候就不再说什么，继续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联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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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静静地站在自家的防盗门前，用手指抚摸着门框两边的春联，最后停留在门中央的倒“福”字上，他的耳边能听到的是那一口独特的播音腔。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凡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
父亲张有为果然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烟灰缸。
也许是听到了开门声，此刻正朝着门口望着。
张有为看到自己儿子一身上下都湿透了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红伞，皱起眉头问道：“都带着伞了怎么还淋成这样？”
张凡看着依旧是一头黑发的父亲，脸上有了笑容，小声解释道：“这伞是回家路上一个熟人借给我的。”
张有为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把红色雨伞，然后又望了一眼张凡。
一面在心里感叹自家的猪开始想拱白菜了，一面语气严肃的对张凡说道：“别傻笑了，赶快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着凉感冒了不好。”
说完便站起来，走到张凡面前伸出手。“把伞给我，我帮你放到阳台上去晾着。”
看到张凡不情愿的样子后，又说道：“放心，不会弄坏。”
这种再度的重逢，让张凡现在所有的思绪和动作都是慢一拍的。
他面前的父亲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冰冷的照片和逐渐模糊的记忆。
时间在他的感知中再一次放慢了下来，滴......答......滴......答的走着，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在把雨伞递给父亲，手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感受到皮肤传来的温热触感后。
从刚刚开始被冻结住的时间瞬间就融化了，开始恢复了正常。
滴答滴答前进着。
张有为看着儿子这般小心翼翼地样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总不会想着今天抱着它睡觉吧！”
张凡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在心中吐槽：“想什么呢？刚刚就是单纯想借机摸一摸你的手。”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儿子是父亲前世的什么呢？
这个问题好像很久以后也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把雨伞交给父亲后，张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麻利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天知道他这一路上是怎么度过的，三中校服的质量本就不怎么样，粘在身上有点难受。
“早知道就不装什么文艺青年了，思考了半天，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还不如早回家。”
张凡躺在浴缸里，身体沿着光滑的浴缸壁慢慢滑下，最后全部没入温热的水中。
只是没过几秒他的头就像鲸鱼一样跃了出来，他又装逼呛水了。
一面伏在浴缸壁上朝着青色瓷砖吐口水，一面用力甩头，他刚刚脑子里浮现出来那一抹蓝色。
下一秒又变成了朱未央，最后变成了李婉然。
“看来我真是一个色狼。”张凡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方面的记忆他也记得这么清楚，到最后他只能归结于是他现在是十五岁的张凡。
“我现在就是十五岁的张凡，不应该一天到晚就暮气沉沉的，而应该朝气蓬勃。”
重新冲洗了一下身体后，张凡把浴缸里的水也放了。
如果让母亲卢静知道他用浴缸洗澡，肯定会收拾他，说他不知道节约。
在用吹风机把湿润的头发吹干后，张凡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和浅灰色休闲裤穿好。
看着镜子里这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张凡甩了甩脑袋，用手指整理了一下头发，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终于又变回来了曾经的模样，成为了一个貌比潘安的小帅哥。”
转身离开时，张凡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可不是吗？
系统的数字已经跳到了两万五了。
这是什么？
他刚刚其实在虚度光阴，但是还是能闭着眼睛把钱挣。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有句话说得好。“时间就是金钱。”
张凡曾经觉得这是一句鸡汤文，现在的他却深以为然，他自己就是例子。
已经是万元户的张凡来到客厅，看到父亲张有为又翘腿坐在沙发上看《焦点访谈》后，忍不住问道：“爸，你不做饭啊？”
张凡重生后还没有吃饭的，现在他的肚子正在“咕咕”的抗议。
张有为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凡。“你这个澡洗得够久的。”
张凡讪讪的笑了笑。“在浴缸中泡了一会儿。”
张有为立马摆正了身子，语气严肃的对张凡教训道：“我给你说了好多次，要节约用水，你把我和你妈的话当耳边风了？”
张凡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一股鸡蛋汤的味道。
回头转身看着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正准备开口的母亲卢静。
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妈，你做的鸡蛋汤还是这么香。”
卢静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她久违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喜欢，而不是讨厌。
那是很久以前她还在读小学的儿子眼里看到过的。
后来随着张凡的年龄变大，对于自己的严格教育起了逆反心理，母子见面后话都很少说了。
卢静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和隔阂，只是她身为老师也没有办法出抹除它的存在。
她知道道理，却不知道怎么去做。
而现在，那一道横亘在自己与儿子之前深沟好像突然间就不存在了，从来没有有过一样。
卢静双手又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对张凡说道：“去把手洗了吃饭吧！妈知道你喜欢泡汤饭，专门做了鸡蛋番茄汤。”
张有为也站起来，准备去开一瓶白酒。
今天他心情好，想小酌一下。
张凡一家三口吃了一顿简单又温馨的晚餐。
在光明市几十万家庭中，这是微不足道的一顿饭。
然而对于张凡一家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一餐。
张凡久违的和父母在一起吃饭。
暴雨停了下来，江澜清听着客厅传来的争吵声，带上耳机开始写作业。
白雪跟着母亲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已经摆满饭菜的餐桌，又望了一眼紧闭的防盗门。
光明市是一座人口过百万的城市，又有多少人求一顿温馨的晚饭而不得。
这一切张凡不知道，他吃完饭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仔细钻研起自己的系统来了。
看着眼前半透明屏幕上的“提现”按钮，张凡起身把窗帘拉上，然后输入数字“10000”点了下去。
一叠百元大钞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张凡数了数，刚好一万元。
007 张凡是个大色狼
张凡把这一万元钱拿在手里，虽然它的分量不重，却让他感到莫名的踏实。
在这个一切本着向钱看齐的年代，这也许就是金钱所独有的魅力了。
只不过张凡再次把这叠钱大概数了一遍后，仰头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举在自己头上方的金钱。
当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小会儿，便觉得它也就不过如此了。
并不是张凡不喜欢钱，对于钱没有任何兴趣。
也不是张凡眼神不好，分不清这是钱还是纸。
说到底，只是当他想到自己今后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就能自动获得这样一叠又一叠的钱后。
突然觉得未来的人生有点无趣。
“这就是有钱人枯燥又乏味的生活？”张凡在心中想着。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有钱人还要提防被酒肉朋友坑，担心自己某一天会破产。”
而自己是丝毫没有这方面忧虑的，他还没有看到过系统文中的主角会破产。
张凡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钱就会安安静静的到达他的手中。
“这样是挺无聊的。”张凡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挣钱是一个人的终身目标，那么张凡觉得自己现在就站在的终点上。
当首富太过于招摇，这样闷声发大财也不错。
不对，是躺在发大财。
闷声还要小心翼翼地憋气，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就又有钱进帐了。
不过不说，这个系统挺好的。
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跑步。
也没有抽奖，让自己因为幸运女神的安排而高兴或者伤心。
就连系统商城也是简陋不堪，没有女子服装和跑车，只有一个像保健品口服液。
这里为什么说像？
是因为张凡觉得系统出品的生命一号虽然贵，但是它的疗效应该是货真价实的。
而不是那些卖得昂贵的葡萄糖和蛋白质可以比拟的。
张凡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大概十二天后自己就能瞧一瞧这个价值一百万的补品了。
把钱压在枕头下藏好后，张凡穿上拖鞋来到客厅。
父亲张有为又在看《晚间新闻》了，母亲卢静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放着一叠作业本。
看到张凡出来后，停下批改作业，抬头问道：“作业做完了啊？”
“嗯。”张凡面不改色的撒谎。
张有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本来还想说：“你糊弄谁呢？今天你就是空手回来的，书包都没有背。不对，手里还是拿了一把女生雨伞的。”
只是又联系到自己老婆的性子，咳嗽了一声就作罢了。
张有为好不容易看到自己儿子跟自己老婆关系缓和，也不想去起反作用。
“现在才初二，一天不做作业也没什么。”
张有为公务员当久了，很会利用拖延心理学，顺带把自己也捎带了。
张凡看着自己的父母，轻声问道：“爸，妈，你们将来有钱了会怎么生活？”
张有为白了一眼张凡，没好气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当初还想改造祖国呢。”
刚刚毕业考上公务员的张有为也是一个意气风华，敢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理想青年。
而不是现在这样坐在办公室里，上班就是下班，想法设法混日子的老油条。
卢静思考了一下，对着张凡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当老师吧！教了十多年书了，习惯了。”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我们家真的有钱了，肯定存起来，将来你娶媳妇用得上。现在的女孩都要有车子和房子才肯嫁人的，彩礼也会不少要。”
后一句卢静的语气带着感慨。
她当初和张凡的父亲是自由恋爱，当时也没有什么彩礼。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然后双方父母在一起吃几顿饭，事情就定下来了。
张有为的聘礼是一个镀金戒指和一对银耳环，卢静的嫁妆是九张棉被子。
去民政局领个证，请双方亲朋好友和周围邻居吃个酒，这婚就算结了。
那有现在这些花里胡哨的程序。
卢静学校就有一个男老师因为房子和彩礼的事情和女朋友闹翻了，丈母娘一气之下拉着自己的女儿去做了人流。
“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课也不上了，成天窝在教师宿舍喝酒。”
也正因为这件事，卢静才有这一番感慨，她可不希望自己儿子将来也这样。
张凡听到母亲的话后，尴尬的笑了笑。“妈，我才初二呢，你就在考虑这个了。”
张有为看着张凡的笑容，瞪了他一眼，声音大了起来。“你还知道你才初二？别一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读书，考上一个好高中才是硬道理。”
“会的，保证考上一个好高中。”张凡装模作样的立正，对着张有为行了一个军礼。
卢静看着儿子的搞怪，拍了一下张凡的屁股，没好气道：“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赶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的。”
“知道了。”张凡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卢静看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后，笑了一下，又对张有为说道：“凡儿也不小了，是应该考虑他将来结婚的事情了。”
张有为点了点头。“也是。”
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后吐出缭绕的青烟。“我有空跟局长走动走动，争取拿到房子的名额，到时候我们也能租出去或者卖钱。”
“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的办吧！别花冤枉钱。”
卢静说完重新开始批改作业。
她是一个较真的人，学生们的作业都要自己一道题一套题亲自批改。
也是因为这样，哪怕她教的是小学，实际上也很操劳。
不过也真是因为如此，学生们的家长在路上碰到她后，都会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亲切的喊一句。“卢老师。”
人心中自有一面镜子，照得出自己，也照得出他人。
卢静失去了个人的休息时间，也获得了学生家长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其中的得与失，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张凡也在心里计较着得与失，翻来覆去的想自己要不要改变父母的生活？
最后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维持现状。
既然现实已经让自己满意，那么就不要去轻易的打破它。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钱也能是毒药。
张凡把手伸到枕头下，摸了摸这叠一万元的钱，吐了一口气，有起身把它放到了一个书包里。
他的书包不止一个。
是怕有时候回家忘记背书包了，早上出门便背一个空书包应付自己的老妈。
将书包放好后，张凡重新躺在床上。
本想玩一会儿手机，无奈手机太过于老旧，对于习惯智能机的他实在不能适应简陋的手机。
看着粗糙的屏幕和应用，就把它随意的扔到了床头，也没有注意到上面的企鹅信息。
白雪抱着一个鲨鱼玩偶扑在床上，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着企鹅图标闪烁，直到她双腿都摆酸了，也没有等到张凡的回复。
“臭蛋张凡，我要画圈圈诅咒你今晚做噩梦。”
在听到母亲小声质问父亲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后，白雪用力用被子捂住耳朵开始睡觉。
她的名字叫白雪，却不是公主。
白雪的父亲给白雪取了这个名字，又渐渐忘记了为什么要给自己女儿取这个名字。
白雪公主但对于白胜春来说，是一个曾经的童话，就好像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当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一样。
美丽的童话终究抵不过现实的诱惑，白胜春承认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
和白胜春不同，张凡认为自己意志力足够坚定，然而他还是输了。
他没有做噩梦，相反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明明才见过江澜清一面，他居然已经在梦中幻想出了江澜清的一切。
她的身体和行动。
这就是男人的想象力啊！
如果缺乏素材，就用记忆中的素材代替。
张凡按下了电灯开关，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他很无语。
“这样也行？居然还有公交车情节。”
用力甩了甩脑袋了后，张凡把内裤丢进垃圾桶里，重新去悄悄地洗了一个澡。
然后穿好衣服把垃圾袋子扔到了楼梯间的垃圾桶，毁尸灭迹。
“自己果然变成了青春期少年。”
一股寒风吹来，张凡打了个寒颤，踮起脚尖轻轻关上了防盗门。
他的耳边已经响起了鸡鸣声。
光明市的一些顶楼的住户会在自家楼顶种一些蔬菜和养几只鸡。
在被一部分人咒骂的同时，也充当着一些人的闹钟。
江澜清被“咯咯哦”的鸡叫声吵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躺立了起来，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
双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骂了一句。
“张凡是个大色狼。”
008 另一种风景
张凡不知道自己一大早就被人骂色狼，并且还在前面加了一个形容词“大”。
他正站在窗户前享受着早晨阳光的轻抚。
艳红的太阳悬挂在东南方向的山峦上，天空是深邃的湛蓝色，只有迎面吹来的风还残留着雨的凉意。
张凡闭上眼睛，面朝朝阳。
在深深呼吸一口被暴雨洗净污浊的清新空气后，他很想高歌一曲。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只是想到自己只要大声的唱出来，就一定会打扰到别人的清梦。
为了不当恶人或者被人骂，张凡只好小声的哼了哼。
又再打了一个“啊切”后，张凡重新关上了窗户。
一面自恋的猜测着：“不知道是哪个美女大清早的就在想念我？白雪？还是江澜清？”
一面快速的穿好衣服，将书包随意的背在右肩上拉上了卧室门。
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张凡对着镜子中的帅气小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元气满满的少年。”
厨房餐桌上摆放着两个煮好的鸡蛋、一个面包和一盒纯牛奶。
牛奶盒子下面压着一张面值二十元的钱。
卢静在张凡读初中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准备的标准四件套。
前三样几乎是固定不变的，后一样看张凡的表现。
这里的表现特指上一次考试的成绩。
虽然张凡现在是身家过六万的有钱人了，还是把这钱塞入了裤兜里。
不要白不要，不拿母亲反而会多想。
回头对着过道喊了一声。“我走了。”
在父亲“路上注意安全”的叮嘱中，张凡轻轻关上了防盗门。
然后又重新打开门，走到阳台上把那把红色的雨伞拿在手里后，再次小心关上防盗门。
===
人行道上还有一些小水坑，稍微干燥的地方被菜农用来摆摊。
只不过现在的时间还算早，顾客只有两三人，并且都是中年妇女。
她们无一例外的都会货比三家，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后，在摊主“我这都新鲜上好的”话语中开始挑挑拣拣。
一辆公交车出现在了张凡的视野中，张凡急急忙忙的朝着公交站台跑去。
昨天下午出租车司机伤了张凡的心，于是他决定今天早上宁愿挤公交也不给他们贡献利润。
公交车上的乘客大都是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张凡在最后一排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后，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十分钟之前他还自信满满的要当一个元气少年，但是瞌睡虫可不管这些。
一坐下来张凡就开始和周公学习钓鱼，直到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男生推了推他的肩膀。
“兄弟，下车了。”
张凡对着这个好心的校友笑着感谢道：“谢了。”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双手推着另一个三中男生的肩膀朝着公交车前方挤去。
走下车的张凡，闻着空气中诱人的肉香，又去校门口旁边的包子铺购买了两笼包子。
他自己倒是吃不下这么多，主要是记得同桌王灿早上很少吃饭。
他的当下人生信条是：“要把钱节约起来花在刀刃上，比如企鹅和网吧。”
除了王灿，还有白雪。
这丫头是属猫的，张凡记忆中她每天早上都是吃完一个小面包，喝完一盒牛奶后就说自己吃饱了。
来到教室的时候，白雪的位置是空着的，王灿正伏在自己课桌上奋笔疾书。
看到张凡一只手提着面包牛奶，一只手提着两袋包子后，王灿一边抄作业一边抬头望着张凡感叹道：“张凡你吃得下这么多啊？”
说完又将自己的凳子朝前面挪了一截，好让张凡进去。
张凡把手里的食品放在自己的课桌上，将红伞挂在铝合金窗户沿子上，又把书包塞入课桌里，然后把一袋包子移到了王灿的课桌上。“请你的。”
他刚刚很清楚的听到了王灿吞口水的声音。
“好兄弟，够义气，下次我请你。”王灿侧头对着张凡笑着说道。
他尽管心里有被感动到，但是是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的，也更多的认为这就是兄弟义气。
这时候的中学生很多都受到《古惑仔》这类电影的影响，讲究一个“义”字当先。
然后又对张凡，用略带拜托的语气说道：“把你数学和物理作业借我抄抄。”
在看到张凡看向他后，赶紧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会故意抄错几道题，这样老师就发现不了。”
张凡看着王灿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做。”
王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同桌张凡昨天一下午上课都在走神。
不是一直盯着窗外看，就是直直盯着白雪后颈上的粉色蝴蝶结出神。
前者王灿不能理解。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后者他倒是觉得自己能够想明白。
“自己这个同桌是喜欢上白雪了。”
不过白雪作为五班最漂亮的女生，班上的男生谁不喜欢呢？
王灿自己也喜欢白雪，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机会，就很好的把自己的喜欢隐藏了起来。
反而希望张凡能够追到白雪做他的女朋友，这样他也会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看到没有？五班班花是我朋友的女朋友。”
想到这里，王灿攀着张凡的肩膀小声说道：“凡子，其实我们都知道白雪喜欢你，只要你想表白，我们帮你打凑合肯定能成功。”
“我们是指的那些人？”张凡看着王灿疑惑的问道。
王灿这么一说像是整个五班的人都知道这回事。
“我，李杨还有钱良文，我们三个肯定是支持你的。”王灿伸长脖子，环视了一圈教室后对着张凡说道。
然后低下头，面朝张凡小声说道：“如果李君宏敢打小报告，我们就把他堵住打一顿。”
张凡看着王灿还显得稚嫩的面容，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么直来直去，一言不合就约架。
只是现在的他做不出这样“热血”的事情了，拿着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咽下去后对着王灿说道：“我现在不想这些，你也不要在班里说白雪喜欢我，我喜欢白雪这样的话，被老师知道了不好。”
“哦。”王灿点了点头，他此刻突然觉得张凡有一种大人的气度。
刚刚他的语气就是不急不慢，让他听起来就觉得成熟，于是就乖乖点头答应了。
看到张凡开始吃包子后，王灿也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他一直在悄悄吞口水，只是张凡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先吃。
这时候白雪也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先是把昨天借张凡的雨伞放到张凡的课桌上，然后才坐了下来。
“白雪，吃不吃包子？”张凡用手里戳了戳白雪的肩膀问道。
白雪本想说我自己有带面包，不过在看到张凡和王灿吃得这么香后，就点了点头。
转过身来，用手指捻起一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张凡看到白雪这般斯文模样，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曾经的模样。”
又拨了一个鸡蛋递给她。“我妈早上煮的鸡蛋，还有把你所有科目的作业借给我看看。”
这句话不虽然连贯，但是张凡还是是一口气说完的。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贿赂我啊！”白雪白了一眼张凡，把白白嫩嫩的鸡蛋从张凡手中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又尽力装作自然的碰触着张凡的手指。
白雪吃完鸡蛋后，打开自己的书包把昨天做好的作业一一放到张凡的课桌上，同时提醒道：“数学有几道题我是乱做的。”
王灿这时候也把嘴里的包子吞了下去，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对着张凡说道：“凡子，放在中间，我也看看。”
白雪是十分不愿意看到王灿也抄自己的作业的，只不过看到张凡已经把她的作业摆在他和王灿的课桌中间后，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有说什么。
重新拿了一个包子后转过了身去，一个马尾扫在了张凡的脸上。
“把这个也拿去，吃不完的我解决。”
张凡把面包扔到了白雪的课桌上。
白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凡，剑眉星目，鼻梁挺直。
“是一个霸道总裁的胚子。”
最近这段时间霸道总裁言情文十分流行，无数小女生幻想过自己将来某一天也会遇到这样的冷酷总裁，白雪也是其中的一员。
张凡是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让一个少女又开始了幻想，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面包占地方，不方便他摆开阵势抄作业。
还有就是想让白雪多吃点。
即使作为一个重生人士加系统拥有者，张凡还是要做（抄）作业。
万一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堂堂一个主角因此而丢脸了，是挺没面子的。
不一会儿预备铃就打响了。
一个头发斑白的人，一只手握着泡着茶叶的玻璃杯子，一只手拿着语文书走了进来。
交代了一句“你们自己背诵昨天学的文言文。”后，就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张凡看了一眼王灿，心想：“怪不得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继续抄作业。”
他对于这个语文老师也没有什么记忆，毕竟毕业了就没有了联系。
见语文老师这样，张凡也继续埋头抄作业，还有就是把语文作业略过了。
他不认为这样的老师会批改作业。
白雪开始小声的朗读者课文，朝阳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显露着属于她的生机与活力。
张凡在抄完作业后，用手指挽住她那泛黄的马尾尖拉了一下，把白雪的作业还给了她。
后者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把马尾放在了胸前，又把剩下的大半面包还给了张凡。
即使白雪喜欢张凡，对于张凡刚刚这样把玩她的头发还是有点抗拒的。
女孩的心思很奇怪。
在白雪看来，张凡拉扯她肚兜的蝴蝶结还是她可以接受的，默认的行为。
但是她的头发是只有男朋友才能够这样抚摸的。
张凡看到了白雪的生气，歉意的笑了笑。
只不过在午休的时候，白雪又把马尾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主动坐到了张凡的旁边，开始和昨天一样向张凡请教数学题和物理题。
美丽的马尾随着她的点头和摇头一甩一甩的。
张凡依旧是事无巨细的给她讲解着，仿佛是在重复着昨天的日常。
直到下午放学，太阳开始变得跟挂在张凡课桌旁边的红伞一个颜色。
王灿露出失望的神情，因为张凡刚刚又拒绝了和他一起去网吧组队打僵尸的邀请。
“抱歉啊！我要去还别人的雨伞。”
幼儿园和市一中都可以碰到江澜清，张凡看了一眼拥挤的公交车，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想了一下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去市一中。”
如今还不需要特意的说明是去一中新校区和老校区。
因为市一中是明年才开始搬家的，作为高一新生的张凡是新校区的第一批学生。
这也是张凡为什么选择去学校而不是去幼儿园的原因，他想看看过去的市一中。
那是他过去不曾看见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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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校门口
市一中位于光明市市中心的位置，隐藏于闹市之中，校门对面就是光明市最大的批发市场。
张凡站在一中校门前，看着紧闭的校门，聆听着不远处教学楼传来的读书声，他才明白市一中还没有放学。
于是就走到一颗高大的无花果树下站立着，抬头仰望，天空都被树叶遮住了。
鼻尖传来油辣子的香味，校门口的小摊已经开始油炸一些火腿肠这类的食材，这点倒是和自己学校一模一样。
如今一中的校门远没有它后世的新校门那般恢宏大气，也不如市三中的校门看起来新。
四周围着高高的石墙，上面布满了爬山虎，枝枝蔓蔓，风过叶成浪。
教学楼一看也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墙面上的灰色瓷砖东掉一块，西落一片，也没有得到过修缮。
张凡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市一中为那么迫不及待的搬家了。
学生们在走进崭新漂亮的教学楼后，首先面对的就是充斥在空气中的油漆味。
不过相对于记忆中的现代化新校园，张凡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个古朴沧桑的市一中，至少有几颗高大茂密的大树能够遮挡头顶的烈日。
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它此刻还是温和的，不会有人想躲着它。
现在是五月而不是七月，夏天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
张凡用脚尖踢了一下脚下的青石板，一面感叹自己想得足够远，一面拿着红伞朝着校门口走去。
他刚刚已经听到了放学铃声了，这个倒是没有改变。
在中年保安的注视下，张凡像一颗松树一样耸立在一中的校门口。
不一会儿，一中的学生就从他面前川流而过，有些还会特意的看他一眼。
倒不是因为张凡穿着三中的校服让他们有了优越感，而是好奇这个外校的学生为什么来自己的学校？
等女朋友？
或者也是来打望江澜清的？
江澜清现在是市一中一个名人，虽然不是人人都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也有很多学生私底下传着她的小道消息。
还有就是最近半个月天天有外校的学生专门来打望她，甚至闹出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一朵美丽的花就会被动的招来蝴蝶和苍蝇，江澜清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躲着。
眼前的人流渐渐变得稀疏了起来，张凡的脖子都伸疼了也没有看到江澜清。
“不会是被老师拖堂了吧？”张凡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今天还不成，那就明天来，如果明天再不行就不还了。
放在家里，何时江澜清主动找自己要了，就何时还给她。
“那个，昨天谢谢你了。”一个怯怯的女声在张凡身后响起。
张凡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又看到了昨天公交车上碰到的那个圆脸妹妹头女生。
萧月在看到张凡停下小步后，小快步的走到了张凡的右手边。
一边取下白色耳机，一边侧头主动对着张凡问道：“你是在等人？”
“嗯。”张凡点了点头。
萧月又问道：“等谁？说不定我认识呢！”
“江澜清，把借她的雨伞还给她。”张凡一边回答，一边把右手提着的红伞小摆动了一下。
“哦......”萧月拖长了声音。
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凡，在心中猜测着张凡跟江澜清的关系。
“朋友还是亲戚？”
她认知中的江澜清是一只独行的老虎，领地意识很强，一般是不会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借人的，更别说是男生了。
萧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没有刚刚那份惊喜了，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走到了张凡的前面停了下来。
回身对着张凡说道：“那个，江澜清是我的同学，她现在还在教室做作业。”
张凡也停下了脚步，对着萧月露出感谢的笑容。“谢了，那我再等她一会儿。”
说完便转身又朝着一中校门口走去。
“不是一会儿，是很一会儿。”萧月也跟了上来，顺便纠正了张凡的错误认知。
在看到张凡露出疑惑的神情后，用手指悄悄指了一下站在校门另一边的几个男生。
小声说道：“江澜清是为了躲他们才故意很晚出学校的，最近半个月来这几个男生天天在这里蹲江澜清。”
说到这里萧月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声音也大了起来。“之前学校老师才把他们捉住喊了家长，结果还是死性不改，第二天又来了，不知道老师为什么现在不管他们了。”
其实不是学校老师不管，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方就只是对着自己学校的女生吹吹口哨，如果学生的家长不愿意教育自己的孩子，老师也就无能为力了。
况且还是外校的学生，更是鞭长莫及。
张凡顺着萧月指的位置望去，只见四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正一面盯着校门，一面相互说笑，各自手指夹着半根点燃的烟。
张凡侧头看了一眼萧月，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哈哈大笑的四个人后，对萧月笑着感谢道：“谢谢你告诉我。”
这个年级的女生，是很怕这种二流子学生的。
萧月在开口之前，肯定是鼓足了勇气。
萧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他们又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停顿了一下，声音又大了起来。“我爸是警察，我可不怕他们。”
虽然萧月这么说，张凡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惧怕。
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读书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人也会绕路走。
在网吧上网的时候，也在会选择远离他们的机子。
张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后，对着萧月重复的说一句。“谢谢。”
然后又说道：“放心，明天你们就看不见他们了。”
萧月看着张凡脸上的笑容，很好看，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轻轻拉了一下张凡的衣袖子。“你可不要找他们打架，你一个人打不赢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喊人打他们，你肯定也要挨处分。”
“放心，不会发生你想象中的事情。”张凡看到了萧月眼中的担忧，笑着保证道。
抬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批发市场，张凡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于是又对萧月问道：“那个，你......”
“我叫萧月，萧峰的萧，月亮的月。”萧月打断张凡的话，主动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凡，那个萧月，你早点回家吧！”张凡对着萧月说道，短短的几分钟他又学了一句口头禅。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萧月的心中是一个好学生，他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萧月抬头望了一眼西边的太阳，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谢了，萧月。”张凡对着萧月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转身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萧月对着张凡的背影挥了挥手，小声说道：“昨天谢谢了，张凡。”
她没有说昨天公交车上是有人故意挤着她，她才被迫用力朝着张凡方向挤。
毕竟对十五岁的萧月来说，这是十分羞耻于开口的事情。
还好张凡当时帮助了她，不然自己就只能无声地被占便宜。
010 天下掉下来个张哥哥
张凡来到批发市场，尽管已近黄昏，这里还是人声鼎沸。
商铺前的喇叭里循环着播放着。
“门市到期，亏本大甩卖。”
“厂家倒闭，一百元三件。”
一年又一年，始终是这几句话。
张凡找到了一家装修得不错的服装店走了进去，挑选了一套看起来显成熟的黑色西服。
老板是一个光头中年，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小伙子眼光不错，这一套西服是我店里面最好的，你看的这一套只要一千。”
“我试一下。”张凡拿着西服走进了试衣间。
换好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高一米六五的自己可以装一装大人了。
张凡走了出来又挑了一双黑色皮鞋穿在脚上，起身走了几步后对着老板说道：“加这双皮鞋，一共五百，不买我就去隔壁那家了。”
“唉，马上就关门了，就不赚钱卖给你。”光头老板一边无奈的叹气，一边麻利的拿出一个纸袋子准备帮张凡打包。
“不用了，我就穿在身上，你帮我把校服装好。”张凡把脱下的校服递给了光头老板。
又从裤兜里摸出五百元钱，顺便让他帮着自己把西服上的标签剪掉。
光头老板结过钱后拿出激光笔一一照了照，又用力在耳朵旁边甩了甩，然后才拿起剪刀帮张凡剪去西服上的铭牌。
“对了，我把这些东西放在你这里一下，等下我来拿。”张凡指着被包好的校服和自己的书包说道。
“好勒。”光头老板笑着点了点头。
还不忘提醒道：“只要你晚上十点钟之前来拿就可以。”
全然忘记了刚刚的话，钱都给了，他也不怕张凡反悔了。
在光头老板的“慢走”声中，张凡又走进了一家眼睛店，选了一个酷酷的黑色太阳眼镜。
“500。”
“100。”
“好。”
戴上黑色太阳眼镜，整个世界顿时成为了灰色。
张凡适应了一下，又走进了一家玩具店，买了一把十分逼真的仿真手枪。
女店主眼中的鄙视隐藏的很好，鉴于这样，张凡就不跟她讨价还价了。
不是他又受虐倾向，而是女店主七八岁大的儿子正伏在一个塑料凳子上写作业。
一个“好”字歪歪扭扭的，像极了他的过去。
把手枪小心翼翼地别在腰间，张凡走进了一家理发店，模仿着电影《教父》中维托.唐.科莱昂的语气说道：“帮我剪一个寸头。”
张凡现在的刘海几乎要盖住了他的整个额头，这是中学生中很流行的发型，都喜欢跟着青春剧中的男主角学。
理发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剪发剪得有这么认真仔细，在张凡催着他快点后，就又快又好的帮张凡剪好了。
然后小声的说道：“十元。”
张凡递给他十元钱，又说道：“帮我冲洗一下。”
“好。”男理发师赶忙点头。
从理发店走出了后，张凡深呼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他要当一个演员了。
===
重新回到了校门口，先前那四个人还在原地，都伸长脖子盯着从校门出来的每一个女生，脸上也有了不耐烦的表情。
张凡重新把黑色的玩具手枪在腰间挪了挪，半藏而不漏。
吐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手里提着江澜清的红伞朝着对方走去。
那四人看到张凡朝着自己走来后，身体同时朝着边上移动了几步。
不能挡道。
张凡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在他们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后，平静地轻声问道：“这几天就是你们在骚扰我妹妹？”
“没有。”四个人同时摇头，声音带着颤抖。
“是吗？”张凡扬起红伞用力的朝着最高的，也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生手上打去。
准备吓唬一下，来一个下马威。
而对方竟然像木头人一样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手背肉眼可见的变红的同时，手里拿着的烟也掉落在了地上。
“你......”蒋乐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后，下意识想骂出来又闭嘴了。
因为他刚刚看到随着张凡挥手的动作，腰间露出来的那抹黑色。
他一起只在电视上看过，幻想自己也能拥有一把，而现在他居然亲眼看见了。
“这是真的。”蒋乐在心中告诉自己。
他虽然也有玩具手枪，但是他此刻就觉得对面的人腰间的是真正的手枪。
张凡也没有想到对面居然不躲，看着蒋乐红肿起来的手，却生不出同情。
这孩子一看平时就没少欺负其他同龄人，自己这就是帮他们出气了。
其余三个人都愣了，他们刚刚也看到，其中一个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我们真的不认识你妹妹。”
“江澜清是我妹妹。”张凡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些四个人都不说话了，有一个人眼泪在眼眶开始打转，喉结动了动。
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凡，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同时也埋怨的看了蒋乐一眼。
“平时你吹得厉害，现在遇到真的道上人了，怎么就知道哭。”
蒋乐确实哭了，在小声的抽泣着。
他过去幻想自己能像《古惑仔》里的张浩南一样威风，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真正的面对这样的人后。
嘴里喊不出拜堂口的话，心中只有害怕。
张凡看着面前的四个哭孩子，叹了一口气。
“你们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的想什么呢？社会不是你们想混就能混的。”
他这句话说完，蒋乐更怕了。
“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大哥了，喜欢教育人。”
电影是这么演的，他就这样天真的认为。
这时候周围也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张凡看着这些学生中的一些人看向蒋乐他们幸灾乐祸的目光，在看到自己看向他们后又赶忙移开了视线，低着头走开。
也有人不怕他，直直盯着他手中的红伞。
张凡对着江澜清喊道：“妹妹，你说你怎么收拾这几个人吧！”
江澜清深深看了张凡一眼，她脑子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大人张凡又变成了那个被自己咬哭的小孩。
曾经她被人嘲讽胖女孩，就张凡和她玩游戏，于是每次张凡不跟她玩，她就要咬张凡的手。
江澜清嘴角有了笑容，暂时不计较张凡占自己的便宜，走了过去。
看着曾经骚扰自己的这几个人此时一脸惨兮兮的模样，心中十分高兴。
“哥......”江澜清刚刚开口。
蒋乐就立马对着她低下了头，一边用手背抹眼泪，一边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堵你了。”
“也不许堵其她女生。”张凡又把红伞举了起来。
后者身体不自主的朝另一边倾斜，脚却不敢移动。
张凡看见他们这样，也懒得动手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吧，以后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别天天想着欺男霸女的行当。”
说到这里张凡又准备拿起红伞敲打了，他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儿子，于是又加了一句。
“也不能堵男生。”
“知道了。”蒋乐四人赶忙点头，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听话过。
看着那四人头也不回，越走越快的消失在自己视野中后，张凡把红伞递到了江澜清手上。
“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他就准备过马路去拿寄放在光头老板那里的东西了。
如果不早点回家，他这个蒋乐眼中的社会大哥大，肯定会被母亲逼问。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是不是又去网吧上网了？”
免不了受一顿唠叨。
011 这就是青春啊
红绿灯前。
张凡抬头望了一眼红色的数字“23”，又侧头看了看正用手牵着自己的西服上衣下摆，脑袋左右转动，装着四处看风景的江澜清。
用略带无奈的语气问道：“你就不怕被你同学看到这一幕，然后传出些不好的流言来？”
江澜清盯着那数值越来越小的红色数字，小声回答道：“刚刚围观的人中就有我同学。”
又瘪了瘪嘴巴：“所以我才喊你一声哥的，不然我才不会白捡一个哥哥。”
“这也许就是标准的傲娇吧！”张凡在心中想着。
江澜清应该不知道她刚刚那个瘪嘴的动作是多么的可爱。
“你觉得这样好吗？距离中考还有一年的时间，现在被贴上‘有个混社会的哥哥’这样的标签并不好。”张凡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如果亲哥哥还好，就是只怕是亲哥哥也会变成情哥哥。
就凭江澜清现在这般害羞的模样，偏偏她还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自然。
“有像你这样小心翼翼地牵着自己哥哥衣服衣角的妹妹吗？”
张凡本想吐槽出来，看到江澜清充血的耳垂后，还是决定不打破她的蛋壳。
江澜清白了张凡一番，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刚刚给我贴上的，五十步跟一百步对于我来说，反而觉得后者更好。”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看样子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支持她的观念。
张凡本来想解释一番。“对于刚刚那四个人，自己的那一番威胁比老师和家长的话更管用，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也是他曾经作为一个父亲的经验。
只是张凡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江澜清就开始拉着他的西服朝着前方走了。
绿灯亮了。
同时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江澜清一面拉着张凡，一面平静地说道：“我在学校里面没有可以多说几句话说的人，偶尔还会被班上的女生合起来欺负。”
由于江澜清走在张凡的前面，也没有回头，因此张凡看不见她此时此刻的表情。
不过从她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哀伤，还是猜得出自己右前方距离他一尺左右的少女，肯定不是面带微笑的说出这话。
这一瞬间，张凡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刚刚这话他也曾经听到自己儿子说过。
张凡没有问江澜清。“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而是轻声的问道：“严重吗？”
“不严重。”江澜清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回头。“就是专门在我面前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然后突然回头看着张凡，有些得意的说道：“不过我课间休息的时候一般就装作睡觉，这样我就听不到了。”
张凡看着江澜清脸上的笑容，也笑了起来，轻声道：“很不错的方法。”
接着又说道：“其实阿Q精神是每个人都要拥有的，不然他的一生就会活在悲惨之中。”
江澜清放慢了脚步，用手指捏住下巴点了点头。“张凡，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呢！像是大人们才会说的话。”
又停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凡。“不对，你现在就是一个大人，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的。”
张凡从江澜清的身体左边超过了她，这个姑娘在过完马路后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江澜清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张凡肯定要过马路，不然就不会等红绿灯。
当他们走过斑马线后，她只好站在原地，等待着张凡下一步的动作。
在看到张凡超过自己后，江澜清松开一直拉住张凡衣服下摆的手。
就跟在他的后面走着，始终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先前还有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现在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还有就是周围行人的视线一直聚集在她的身上，又羡慕的看着张凡的，也有惋惜的看向她的。
这让江澜清再也不好意思继续用手牵着张凡的西服了。
一身黑色西服，黄昏时刻还带着墨镜的张凡和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的江澜清。
这组合确实很能让人另眼相看。
光头老板在看到乖乖站在张凡身后的江澜清后，明显的愣了一下。
又深深看了一眼张凡。“好小子，有你的。”
他此刻是心思复杂的。
一是为现在的男生都想着当混混发出叹息，二是为被这样的男生所吸引的女生感到惋惜。
还有就是十分羡慕张凡。
他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人，结果居然被这个混小子诓骗到手了。
光头老板摇了摇头，一面把张凡寄放的物品从身后的收银台下拿起来扔给张凡，一面说道：“你的校服和书包，看看有没有错？”
在说到“校服”和“书包”的时候他特意地加重了语气，同时看了一眼江澜清了。
看到后者正四处张望打量他店里的服装后，又摇了摇头。
在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个傻丫头，将来有你后悔的。”
张凡也深深看了一眼光头老板，然后在心中告诉自己。“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一脸凶神恶煞的和尚可能是鲁智深，长得人畜无害的书童也许是江别鹤。
尽管这光头是在恶意的揣测自己，张凡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因为他还要重新借一借试衣间。
如果就这一身回去，肯定连老爸也会逼问他。“穿成这样去干了什么的？一五一十给我说出来。”
在父亲这话的同时，母亲百分百已经去拿鸡毛掸子了。
“还借一下试衣间，我换衣服。”张凡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自己的校服朝试衣间走去。
光头老板愣了一下，才僵硬的回答道：“哦，好。”
“这小子借试衣间干什么？”这是他心中的疑惑。
看到张凡关上试衣间的门口，光头老板扭头看向江澜清，在心中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
思考了几秒钟，他还是决定当一回热心肠的人。
于是用口水润了润嗓子，准备对江澜清展开一段语重心长的劝戒。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只见江澜清装作自然的远离了他。
快步走出服装店后，还不忘回头警惕望他一眼。
确定他站在原地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光头老板看到了江澜清眼中的害怕，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声自嘲道：“这叫什么事呢，想当好人还没机会呢！”
随后又摇了一下头。“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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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重新穿上校服，看着镜子中自己有感觉有点别扭。
思考了一下，又把墨镜取了下了。
然后对着镜子露出牙齿微笑，自言自语道：“还是这样看起来更精神。”
摸了一下自己的寸头，张凡走出了试衣间，对着光头老板笑着感谢道：“谢谢了啊！”
江澜清这时候也走了进来，警惕的看了一眼光头老板后，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张凡，脸上有了笑容。
“啧啧，你还是穿校服看起来更舒服，也更适合你。”
张凡看着江澜清一脸欣赏的样子，心中有些自恋了，于是又问道：“和之前比起来怎么样？”
说完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过去是装忧郁的中二少年，现在是真正的阳光男孩。”江澜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张凡见江澜清还是误会自己了又准备开口解释一番。
“我真不是中二病患者，那天我确确实实是在思考人生。”
只是他又没有机会说出口。
因为江澜清已经拉扯着他的校服袖子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小声说：“出去再说。”
江澜清走出服装店后，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光头老板，确定他没有追上来。
光头老板看着张凡和江澜清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野中后，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幸好没有开口，不然里外不是人了。”
又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青春啊！。”
他回想起了自己和老婆恋爱前的时光，当时他们也是这般大，他有一次也故意打扮得很成熟。
012 我好像也见色起意了
从批发市场出来后，江澜清松开了手。
同时轻微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脸上的害羞。
江澜清踱着脚步踩着人行道上方块砖拼成的几何图案，过了大约半分钟，回头看着张凡开口问道：“张凡，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咬你？”
张凡摇了摇头。“不晓得。”
他就记得曾经有个小胖女孩把自己咬哭过。
于是又反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咬我？”
“不知道就算了。”江澜清转过了身去。
抬头仰望着放在西边山巅上的太阳，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江澜清记得张凡这个她幼儿园时期的朋友，偶尔也会回想起来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愿意跟自己玩。
但是仅此而已，她从来没有去想过找张凡。
然而，她此刻却有点后悔了。
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张凡，江澜清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我们应该早一点重逢的。”
张凡看着江澜清没有任何规律的步伐，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出声打断了江澜清的回忆。
“等等，喜欢？意思是你不止一次的咬我？”
江澜清在看到了张凡脸上的不满后，她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你这是什么语气？明明是你赚了，我可是一个大美女，咬你几十次怎么了？别人我还不咬呢。”
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江澜清，张凡不说话了。
江澜清看见张凡沉默的认输后，露出得意的神情，又开始踩着几何花纹跳动着向前走。
哪块砖比周围的好看，她就踩哪块。
张凡是没有抵抗就投降了，他在看到江澜清娇艳欲滴的嘴唇后，思想出了一点问题。
“汉字果然博大精深。”张凡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看向了江澜清的腰部位。
尽管江澜清的校服裤子看起来十分的宽松，但是还是看得出明显的翘起，特别是她又开始大跨步走路后。
过了一会儿，江澜清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张凡露出苦笑。
“糟了，我好像忘了我要回家了。”
“我也忘了。”张凡也无奈的笑了笑。
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人已经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了。
“那再见？”江澜清歪着头问道。
“再见。”张凡见江澜清这样说，也就笑着挥了挥手。
“好。”江澜清点了一下头，把手举在胸前轻轻挥动，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只是在看到张凡站在原地不动后，又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公交车站台说道：“公交车站在前面。”
“我坐出租车。”张凡说道。
“你不早点说，顺路带我一程。”江澜清又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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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黄色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江澜清侧头对张凡问道：“你在哪里下车？”
“滨江花园。”张凡回答道。
“那你坐里面，我要先到。”江澜清指挥了起来。
又解释道：“等下我好下车。”
张凡本来是想着坐副驾驶的，见江澜清这样说也就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比起坐在中年司机的旁边，他还是更喜欢坐在江澜清的身边。
江澜清见张凡坐进去后，也弯腰坐在了后排，然后拉上了车门。
在对着中年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后，就开始目不转睛地仰望窗外天空上的赤霞。
过了小一会儿又把汽车玻璃窗户摇下来。
她的脸有点热。
一股微凉风裹挟着诱人的芬芳来到了张凡的脸上，让他深呼吸的同时，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江澜清。
夕阳余晖下的她脸颊透露出薄红，被夕阳染成淡红色的长发随风向后飘起来。
江澜清在夕阳中安静的欣赏着晚霞，这仿佛是画中静止的风景。
在看到这光景的瞬间，张凡的心跳就变得缓慢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开始剧烈跳动。
他刚刚是毫无自觉的着迷了，又在看到江澜清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清醒了过来。
江澜清知道张凡在看自己，于是用手把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尽管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于自己美貌的失神，然而此刻却表现得有些不自然。
也只好在心中鄙视一番造成她心跳加速的罪魁祸首。“小样，还说不会喜欢我，见色起意了吧！”
淡红色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了张凡和江澜清中间的那把红色雨伞上，江澜清又把它拿起来，斜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把玩着伞柄，缓慢的转动着。
直到出租车在自己家小区门口停下来后，才停止了转动。
侧头对着张凡小声的说道：“张凡，今天谢谢你了，以后再见。”
“嗯。”张凡点了一下头，又多看了一眼江澜清身后的小区。
江澜清下车的位置距离他们刚刚路过的那个幼儿园，又有四五百米的距离。
江澜清讪讪的笑了笑，用手挽着一缕头发说道：“那天我在......”
她本来想撒谎说自己那天在小姨家睡觉，但是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想到了撒谎了呢？”
于是清了一下嗓子，大声的说道：“当时不是怕你嘛，还是你提醒我要注意安全的，所以就只好那样了。”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就是你居然盯着我的......”
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起来，在听到出租车司机的咳嗽声后，立马把车门关上了。
“就是这样啦！大色狼再见。”
张凡此刻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我还什么都没用说啊？就只是多看你一眼，怎么就变成色狼了呢？”
“不过自己好像也担得起这个称号。”想到自己昨晚的梦，张凡又默认了自己确实是一个色狼。
从始至终，张凡都没有想过“大”字。
“自己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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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出租车远去，江澜清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声抱怨了一句。
“糟糕，我好像也见色起意了。”
随后又立马摇头否定了。“也不全是，还是有很多其它的因素的，目前只是有点喜欢他。”
张凡看着空出来的位置，他发现现在的自己更像是十五岁的自己拥有了后世的记忆。
他刚刚居然想和江澜清谈恋爱了，高中毕业以后就追她。
又在心中小声念了一遍“李婉然”后，张凡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我记错了，应该是滨江国际。”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张凡，调头向着东边开去。
同时在心里不满的吐槽道：“滨江国际和滨江花园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好不好？这也能弄错？真是钱多的。”
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短途比长途划算，并且现在还是出行的高峰期。
张凡看到了中年司机的不满，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坐到了刚刚江澜清坐的位置，学着她那样仰望着窗外的景色。
天上弯月黯淡，街边华灯初上。
013 你们要早点买房啊
张凡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张有为和卢静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放着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战争片。
一个身穿黄色军大衣的东瀛军官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正对着一个浓眉大眼头戴白色头巾的村民，比起大拇指称赞道：“你滴，良民大大滴！”
张凡看着这村民眼中的英气神，顿时明白他真实的身份应该是我方的人民战士。
这类片子虽然大都是道具粗制滥造，剧情也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的烂片，但是很多中年人就是看得津津有味，张凡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二。
在看到东瀛军官被人民战士蒙骗过去后，卢静才抬头对张凡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张凡指了指自己的寸头回答道：“剪了一个头发。”
卢静看着儿子的短发，比起昨天看起来精神多了，于是又开始教育张凡了。“你以前留的那一头长发，眼睛都要被遮住了，哪有一个学生的样子，现在这样子还差不多。”
张凡乖乖的点头，笑着说道：“我也这样觉得，所以干脆就去理发店剪了。”
如果是过去的张凡在听到卢静念念不休的唠叨话后，是会不耐烦的应付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锁上。
但是现在的张凡听着母亲的碎碎念，反而心中有了一股幸福的味道。
“怀念啊！”
幸福的怀念就是重活一世的人才能拥有的。
现实中大都是鼻子发酸的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我想妈的唠叨了。”
上一世的张凡曾经有段时间十分迷恋重生类小说，未尝不是希望自己有机会弥补曾经的遗憾。
还好，他现在有机会亲自纠正过去自己犯下的过错了。
===
卢静看着张凡如此听话的模样，心中居然有了疑惑。“这还是我那个处于叛逆期的儿子吗？”
本来还想具体拷问一番张凡。“你剪个头也不需要这么久吧？是不是又去上网了？”
然而到嘴里却变成了。“今晚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张凡歪着头想了想。“红烧排骨和糖醋鱼。”
这是他母亲卢静的拿手好菜。
“没有鱼，就红烧排骨了。”卢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推了一下自己的老公张有为。“别愣着了，赶快去砍骨头。”
“好好好。”张有为赶忙答应，把嘴里的半根烟也熄灭了。
“家和万事兴，就是分不到房子也没有什么，再说了我家又不是没有地方住，让让年轻人也是应该的。”
张有为一面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面打开冰箱取出冻住的排骨。
他今天拿了一条大华烟去拜访刘局长，结果被对方语气严肃的训了一顿。
“老张啊！你也是一个老干部了，怎么也专研起这些歪门邪道来了？”
张有为老脸一红，灰溜溜的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同时一边在心里骂着：“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一边在脑中后悔。“唉，早知道应该多送点的，这龟孙子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在看到手里没有送出去的大华烟后，又忍不住喜笑颜开。“这下终于可以抽一阵好烟了。”
张有为抽的烟都是卢静去一条一条购买的，当然指望不上有什么好货。
耙耳朵的日常就是这样的苦逼。
===
另一边，张凡把书包里的西服、皮鞋和墨镜拿出来看了一眼。
他本来想着把它们和着玩具手枪一起丢在楼下的垃圾桶里。
后来想到毕竟花了好大几百元钱，有点舍不得，于是就带了回来。
不得不说，张凡现在是有钱了，但是他的消费观念还是本着能节约就节约，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
在把这些东西放到衣柜最里面后，张凡坐在书桌前，拿出今天老师们布置的作业。
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后，就又重新把它们放回了书包。
“怎么办？完全不想做这些作业，太简单了。”张凡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他一眼都能知道该如何解答的题，再来做它们确实是枯燥又乏味，完全让人提不起劲来。
就好像一个中学生去做加减乘除一样。
张凡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又在床上滚了翻滚几圈后，张凡一个鲤鱼打挺的坐立了起来。“对了，我还没有想着怎么赚钱呢？”
然后他立马又焉了。“我现在这年龄能赚什么钱？”
做生意是肯定不能做生意的。
就自己这未成年，即使可以打扮得很成熟，一签合同就百分百露馅。
“小伙子回学校好好读书吧，别来骗人了。”
还有就算张凡拿的出钱来，别人还不敢收。
别人敢收，张凡也要担心对面会不会坑自己。
“这明显违法了啊！”
张凡也知道今后房价会飙升，但是他没有任何投资房产的欲望。
“有这钱，买买我记忆中的那些大公司的股票不好吗？”
随便一支的净收益都远远超过了房产的增值。
想到这里，张凡起身拿了一个笔记本，把自己记忆中后世的那些大公司的名字一一记录了下来。
他决定跟着巴菲特学习，不看短期涨幅，而是准备长期持有。
“苹果（20XX）、谷哥(20XX)、脸书(20XX)、亚马逊(20XX)......”
这些是今后几十年国外出现过的一些高市值公司，张凡还特意的在每个公司名字后面写上了一个数字。
因为它们之中有倒闭的，而他记下的是自己印象中他们市值最高的年份。
“企鹅(20XX)、阿里(20XX)、茅酒(20XX)等等。”
这是国内的，张凡同样也标记了年份，这其中也有倒闭的。
这下张凡来了精神，开始奋笔疾书。
直到最后他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比较出名的公司名字后。
才放下中性笔，揉了揉手腕。
张凡好久没有写这么多字了，手有点酸。
看着自己在笔记本上写下的这些财富密码，张凡数了数，一共七十二个。
不是张凡记忆力不好，而是全球绝大多数人都只对以上这些公司留有记忆。
人活着，就离不开它们。
把这个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藏好后，张凡来到窗前打开的玻璃窗户。
汽车的喇叭声由远及近来到传到他的耳边，不远处建筑工地灯火通明。
张凡觉得以后的自己也许也能够获得一个股神的称号，然后在别人问到自己为什么投资能够这么成功的时候，故作神秘的微笑道：“我能未卜先知。”
这番话或许还会被好事的网友拿来鬼畜。
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有了装逼的欲望了。
吹在脸上风开始有了夏天的热，张凡向下看去，街上人流不息。
他突然用手捧起嘴巴喊道：“如果有钱，请早一点买房啊！房价会暴涨的。”
张凡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曾经的自己，他们都被房价折磨得不轻。
“要不，我以后成立一个不赚钱的房地产公司？”张凡喃喃自语道。
在看到有人抬头望向自己后，又大声喊道：“是真的。”
只是别人只把张凡当做神经病，因为今年光明市的房价偶尔还会跌，是开发商到处求着人买房。
张凡重新将视线移到了建筑工地上，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件事情太难了，比创业都难。”
张凡上辈子劳累一生，现在只想慵懒的活着。
所以他即使知道什么行业能够赚钱，他也不想亲自参与其中，只想购买它们的股票。
“你们辛苦吃肉，我轻松喝汤就行了。”
有了自动加钱系统，还努力赚钱，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卢静这时候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张凡问道：“你刚刚鬼哭狼嚎干什么？”
张凡笑着回答道：“帮一把他人。”
卢静白了张凡一番，没好气道：“别人不骂你就算好事了，打扰邻居。”
说完又教育了起来。“以后别这样了。”
“知道了。”张凡走到卢静身后，推着她的肩膀朝着餐厅走去。
他闻到了红烧排骨的香味了，肚子也开始发出抗议。
家里的饭，不管怎么吃都不会生厌。
014 我请客
连续数日的太阳将大地照得一片炙热，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张凡坐在学校操场上的塑料草皮上抬头仰望。
一架白色的飞机正从他的上方飞过，在湛蓝的天空上画下一条长长窄窄的白色划痕，正好将他头顶的湛蓝色圆盘子从中间一分为二。
现在他正在上体育课。
穿着校服的白雪一面用手指整理着额头被汗水黏住的头发，一面走到张凡身边坐了下来，学着张凡那样盯着飞机。
待到飞机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后，才侧头对着张凡问道：“今天怎么不逃课去网吧了？”
白雪布满额头的汗珠，她才跟班上的同学一起绕着操场跑了两圈。
而张凡则是跑了半圈觉得太累，便脱队走到了操场中央坐下来休息。
“我决定浪子回头，今后不逃课打游戏了。”张凡笑着答道。
白雪看着张凡一本正经的回答，翻了个一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她是见识过自己这个后桌每次考完试后都会信誓旦旦的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了。”
然而只需两三天，张凡又会恢复从前的那般模样，坚持逃课一百年不动摇。
张凡见白雪不相信自己，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起身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对她问道：“想喝什么？我请你。”
白雪闻言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的张凡的身前，然后轻轻歪着头，面带微笑的说道：“我自己去选。”
这一周的时间里，白雪基本每天中午都会请张凡帮她讲解数学题和物理题。
而张凡对她始终如一的耐心细致的态度，也让这个正值豆蔻年华，心中怀着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的少女在内心更加喜欢他了。
不似大人们去计较车与房的价值，学生时代的喜欢就是如此简单。
五月的风已经有了温度，白雪已经将马尾解开，一头柔顺光滑的头发齐齐的没过肩膀，一边踱着步，一边跟张凡聊起来。
从数学大题说到班上的八卦，每到她觉得自己说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后，便会半捂住嘴巴擅自的先笑起来，然后便一脸期待的盯着张凡。
在张凡同样笑起来后，她才继续说下一件事情。
张凡看着白雪的侧脸，她会时不时转向他这边，轻轻的笑着，在开口的时候就会凝视着他的眼睛。
二人来到学校内的小超市，白雪在看到同班同学后，脚步快了一点，与张凡拉开了一段距离。
因为刚刚她和张凡齐肩走在了一起了，这样子在别人看来大概就是一对情侣。
白雪尽管内心喜欢张凡，却不希望被同学们误认为自己和他是男女朋友。
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的小心思。
一是她现在根本不是张凡的女朋友，白雪知道张凡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还没有表白。
二来早恋在学校还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如果被人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那又将是一番磨难。
张凡看着白雪加快的步伐，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不再是懵懂的少年，十分确定身前的少女是对自己心有好感的，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递增着。
历史的惯性真是不可思议，他没有选择扯开那个粉色蝴蝶结，只是在心怀愧疚的努力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当张凡做出关心白雪的事情后，她和他的关系又开始朝着过去的轨迹前进。
“给，我请你。”白雪拿起一个圆筒冰淇淋递到了张凡抬起的右手里。
然后又俯身从长方形冰柜的另一端挑选出两瓶冰冻的可口可乐，对张凡说道：“我也喝这个。”
说完就把手中一瓶递给了张凡的左手。
张凡接了过来。
他没有想问白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可口可乐？”
因为学生时期，你的同学和你相处的时间比你和家人相聚的时间多得多，对于你的了解也比你自认为的要深得多。
结账的时候，白雪打开一个粉色的HelloKitty猫钱包。
一边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元的纸币，又用手指在钱包底部摸索出一枚一元的硬币递给超市的老板。
一边指着她和张凡手中的圆筒冰淇淋说道：“两个冰淇淋。”
做完这一切，才又把这个富有少女气息的钱包放入裤兜里。
待到白雪结完账后，张凡从裤兜里随意摸出一张一百元递给超市老板。“两瓶可乐。”
超市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张凡和白雪手里的可乐，特意的说了一句。“冻的三块五。”
张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雪这时候回头对张凡问道：“你吃不吃阿尔卑斯？我请你。”
张凡看着眼前的白雪，嘴角有了一丝笑容，心想：“她一直都是这样，不想占便宜也不肯吃亏。”
确实就是如此，白雪在决定选择三元钱的可乐的时候，就决定好了请张凡吃三元钱的冰淇淋。
只是现在超市老板的涨价行为打破了她的平衡，故才有这么一问。
“不了，怕又长虫牙。”张凡摇头回答道。
白雪听到张凡的回答后，白了一眼张凡，笑着打趣道：“你又不是小孩。”
然后又回头张望，想找一找有没有其它五毛或者一元钱的零食。
只是张凡没有给她机会，用手推了一下她的后背。“走吧，后面排着队的。”
“哦。”
白雪看了一眼收银台，上面摆放的臭干子、辣条这些都不是她喜欢吃的，面露失望的走出了超市。
强烈的阳光照在张凡和白雪的身上，两人的额头重新有了细小的汗珠。
张凡将冰淇淋的包装纸撕开后，一口咬了下去，一股凉意顿时充满了他的口气，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凉，夏日的酷热在此时放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来惭愧，张凡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吃冰淇淋是什么时候了。
相比于张凡的猪哥样，白雪则像是一个公主，用手指半剥开包装纸，然后从最上面的尖塔处咬一小口。
等到张凡吃完后，白雪才吃了三分之一。
张凡又扭开可口可乐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冷的汽水，打了一个嗝后，露出满意的神情。
年轻真好。
这时，迎面走来了几个五班的女同学，她们在看到张凡和白雪并肩走在一起后。
先是审视了一下他们，然后露出了然的笑容，其中一个留着妹妹头的瓜子脸女生一脸狭促的说道：“你们两个有情况，老实交代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
她这样一说，张凡倒是回想起来一件事。
他记得初中时候，班上有一对同学，在确定他们的情侣关系后会主动购买一些糖果发给全班每一个人。
一般都是五毛钱的棒棒糖。
久而久之，这个习惯成了五班的传统。
只是张凡也记不清楚他和白雪当初有没有发了。
白雪看着王燕她们的调戏，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同时想着该怎么解释。
张凡看着白雪低头害羞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用手用力捏了一下瓶子，然后对着王燕一行人说道：“没有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想喝什么？我请客。”
说完便准备从裤兜里摸出刚刚老板找给他的钱。
只是张凡并没有机会充大款，王燕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算了，我可知道你跟王灿天天都去网吧的，就不让你破费了。”
说着说着王燕就愣住了，相当惊讶的看着张凡。“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你居然今天没有跟王灿一起逃课。”
张凡看着王燕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现在真不知道自己在同学们心中是什么形象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认为他不逃课才是不正常。
张凡正准备重复一番自己洗心革面的伟大宣言，宣告：“三好学生张凡回来了。”。
然而他的第一个字还没有到喉咙就被白雪抢先回答了。“张凡从上个星期开始就没去网吧了，中午也在教室复习。”
白雪的语气有些不善，张凡听出来，王燕也听出来了。
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你们两个慢慢玩，我们走了。”
在王燕她们走远后，白雪才对张凡小声说道：“不用理会王燕，她就是怕你认真读书然后把她超过了。”
张凡看着白雪，面带疑惑的问道：“有这种事情？”
白雪点了点头，用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王燕就是一个嫉妒婆，她现在是班上第一名，就生怕别人把她超过了。”
张凡看着白雪嘟起的小嘴，很想吐槽。“我怎么感觉你才是酸溜溜的。”
女生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张凡的话没有说出口，白雪在说出这句话后立马就后悔了，把头移到另一边小声的解释道：“我也不是说王燕的坏话，反正你不要跟她多接触就是了。”
话音刚刚落下，就快步小跑的离开了。
张凡看着白雪的背影，他是真记不得白雪和王燕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了。
又长叹了一口气。“完美的割裂果然是不能轻易实现的。”
抬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先前飞机画下的那条白线已经消散了大半。
另一边王燕旁边的一个圆脸女生故作神秘的说道：“张凡肯定跟白雪耍起来了，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白雪都会做到王灿的位置上去。”
王燕没有接话，而是扭头对其他人问道：“你们吃不吃冰淇淋？我请客。”
015 今年是流行蓝色吗
张凡叹完气，刚刚冰凉的肺又开始发热，于是就一口把塑料瓶子里剩余的汽水一饮而尽，然后拿着空瓶子朝着操场旁边的垃圾桶走去。
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戴广坤正和两个其他班级的体育老师正站在垃圾桶不远处，各自嘴里含着烟，有说有笑。
戴广坤看见张凡后，招手示意他过去。
待到张凡走近后，把嘴里的烟取下来夹在手指中，对着张凡吩咐道：“张凡，你等下去跟你们班长李君宏说一下，你们班把学校的篮球弄丢了一个，让他买一个补上了。”
“知道了。”张凡答应了下来，把空瓶子扔到垃圾桶后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戴广坤又喊住了张凡。
在张凡转过身来后开口说道：“你从下节课开始不要逃课去上网了，学校昨天在周边的网吧里抓到了二十多个逃课上网的学生。”
戴广坤不愧是学生心中的“可欺之人”，和自己的学生说话都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还主动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以后不会了。”张凡点头答应。
戴广坤见张凡如此听话，又加了一句。“还有就是，你也跟王灿、李杨和钱良文招呼一声。”
说完又重新把烟咂在嘴里，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张凡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继续另外的两个男老师摆起龙门阵。
“好的。”张凡点了点头。
他本来还想为自己过去逃课的行为给体育老师道个歉，但是在看到戴广坤这一番动作后，就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转身的刹那，张凡嘴角浮出自嘲的笑容。
“到底是谁欺谁呢？”
他想到了语文老师陶远明上课时的悠然自得，不管下面的学生怎么吵闹，他都是自顾自的讲解着课文。
也想到了物理老师邱明光的区别对待，绝大多数时候只会喊成绩好的学生回答问题，偶尔的例外就是为了故意给一些打扰到他上课的差生难堪。
张凡一边努力回想曾经自己是不是很庆幸他们不管自己，一边朝着教学楼走去。
李君宏也是不上体育课的，只是不同于过去的张凡是为了上网，他则是把这时间用来学习。
张凡一走进教室，教室的凉爽驱散了他身上的热气，吵闹的音乐又让他的耳朵充斥在了噪音之中。
三中的教学楼是近几年才修好的，因此每个班级都有空调和多媒体。
一个高胖的男生正坐在讲台上，右手摆弄着鼠标，教室左上角的音箱里正在卖力的宣泄出一段韩语RAP。
张凡看着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的邓宇文，也知道了为什么戴广坤会找自己传话了。
除了正巧被他撞见，还有就是体育委员在这里呢。
教室下方。
李杨伏在课桌上睡觉。
楚芳拿起地理地图册朝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颊扇动。
李君宏正皱起眉头做作业。
张凡走到李君宏旁边，才发现他耳朵里塞着一团卫生纸。
于是旁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对着李君宏稍微提高音量的说道：“班长，体育老师说我们班把学校的篮球弄掉了一个，叫你补上。”
“什么？”李君宏一脸疑惑的看向张凡。
张凡吐了一口气，扭头对着邓宇文喊道：“邓宇文，把音乐关了。”
“你说什么？”邓宇文抬头盯着张凡问道，语气不怎么好。
张凡不理会邓宇文的怒目而视，又重复了一遍。“把音乐关了，打扰到同学学习了。”
李杨这时候也抬起头看向了张凡，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邓宇文的身上。
这话他有点耳熟，前不久他才对张凡和白雪说过，只是张凡把“我们”换成了“同学”，用“学习”代替了“睡觉”。
李杨其实也挺想对邓宇文重复那天他说过的话，只是他不敢。
女生之间有着小团体，男生之间也有着阶级。
前者靠拉拢，后者靠力量。
邓宇文认识初三和隔壁职高的人，因此五班的男生基本不敢招惹他。
李杨万万没有想到，张凡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错了，居然教育起邓宇文来。
邓宇文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张凡敢主动找自己的茬子。
在张凡重述了一遍他的话后，语气揶揄的反问道：“难道你还要好好读书了？”
“嗯。”张凡回答道。
看着眼前的邓宇文，张凡联想到后世同学聚会上他长吁短叹的模样了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你也应该好好读书，免得将来后悔。”
邓宇文听到张凡这话，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两眼直直的盯着张凡，声音很大。“张凡别以为你剪了一个平头，就可以当大人教育人了。”
教室里其余人的神经也随之而绷紧。
李杨又开始埋头睡觉了，他跟张凡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自己去帮张凡去打架的地步。
如果是欺负李君宏这个书呆子他还可以帮着撑一撑场面，邓宇文就算了。
他可不想自己被殃及，最后跟着一起出丑。
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芳这时候把耳机摘了下来，在张凡身后小声的说道：“张凡，你们不要打架。”
她的声音像是要哭了一样。
李君宏侧头看了一眼张凡，又抬头望了一眼邓宇文，最后又把目光移到了张凡身上，想到某种意义上他是因为自己才得罪邓宇文的。
深呼吸一口气后，李君宏缓慢的站了起来。
尽管两腿直抖还是强装镇定的对着邓宇文说道：“肖老师就在办公室，你们两个如果打起来他肯定会知道的。”
肖和文是五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
张凡听到李君宏的话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那个曾经对自己使用出那些小气伎俩的“太监”班长，此时却选择站起来帮他。
“看来以后不能擅自的叫他太监了。”
张凡伸手拉了一下李君宏的手臂，示意他坐下，笑着说道：“放心，我和邓宇文是不会打架的。”
说完又向邓宇文确认到。“是吧？”
邓宇文直视着张凡的眼睛，张凡就跟他大眼瞪小眼。
最后邓宇文想到张凡还有王灿和钱良文两个玩得好的兄弟。
这三人都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自己喊人收拾他们肯定得破费不少。
过了十来秒后，邓宇文说了一句。“我又不想挨处分。”
说完就弯腰把电脑关了，然后走出了教室。
他准备去厕所抽一根烟，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
在邓宇文离开后，教室里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李君宏对着张凡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张凡疑惑道。
“你刚刚不是跟我说我们班弄掉了一个篮球吗？这事我知道了。”李君宏一边取下耳朵里的纸团，一边说道。
张凡愣住了，深深看了一眼李君宏。
“算了，还是管你叫李公公吧！”
只不过为了班级和谐，这话他还是决定不当面说出来了。
张凡起身回到自己课桌前，弯腰从课桌里拿出一包湿巾纸，然后走到楚芳的旁边递给她，同时说道：“刚刚谢谢了。”
在五班的学生看来，张凡如果跟邓宇文打架肯定是张凡吃亏的。
只有张凡知道邓宇文所谓的“兄弟”，全是他用金钱收买的。
每帮他一次都是要收钱的。
这是后世邓宇文自己同学聚会酒后吐真言，顺势对班上的同学说了一句。“对不起，那时候我做错了。”
楚芳看了一眼张凡，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才接过湿巾纸，打开包装，抽出一张擦拭自己红红的眼眶。
而后像是舍不得浪费，又折叠了一下擦了擦她的额头和脸颊。
做完这一切，又把那包湿巾纸还给了张凡，还不忘笑着说一句。“还给你，我用不了这么多。”
张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湛蓝的天空，脑海里是楚芳刚刚的笑容。
楚芳是一个不漂亮的姑娘，不会打扮，头发有些杂乱，脸微胖，成绩也是中等，唯一引人瞩目的就是她的身材。
他想到了她是班上习惯被欺负的那种女生。
白雪像是五班公主，男生们对于她是喜欢。
而楚芳则是清苦的丫鬟，多是被捉弄。
比如夏天故意弄湿她的校服，而这姑娘往往是笑着追赶作弄者。
那时候的他们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楚芳自己也许都不会在意。
然而如今的张凡知道，这是不正确的。
这也是一种校园欺凌。
张凡想到了江澜清，她那装作平淡自然的说出自己被班上女生们所欺负的样子。
看来不管是优秀还是平凡都不能避免这种事情，除非你本身就拥有欺凌别人的资本。
“这叫什么事情呢？”张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然后又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用力甩了甩脑袋。
“学校的校服质量也太差了，就没有考虑到女生运动后汗湿的情况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张凡又对李杨喊道：“戴老师喊你以后不要逃体育课了。”
经过刚刚这一打岔，他差点搞忘记了还有一件事。
“我晓得了。”李杨抬头看了一眼张凡回答道，同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发生了刚刚这一幕，他也就不闭着眼睛回答了。
张凡做完这一切后，重新盯着天空出神，蓝色再次占据了他的眼眸。
“今年是流行蓝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