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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全文阅读

作者:星拱北     公子派我来巡山txt下载     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公子派我来巡山全文阅读

001 我是男人,义不容辞

    在距今2000多年前的“逐鹿时代”,华夏大陆原本有大小国家两百多个。经过常年烽火的洗礼,各国互相吞并,只剩下山海国、儒林国、醒世国、水浒国、红楼国、西游国和浮生国,后世称之为“逐鹿七雄”。

    ———

    “太子熊康,挥动那把千斤龙雀刀以一敌万、奋勇杀敌!虽神威盖世,终因寡不敌众被血透重衣,力竭而亡!可怜美人山鬼浑然不知,犹在山中寂寞徘徊,痴心凝望......”

    山海国都城,一家名叫“取静”的小茶楼里,一袭铅灰长袍的说书先生,用略沙哑却颇具感染力的嗓音说着一段山鬼的故事。

    一群布衣百姓听得聚精会神,手边茶已凉透,只因这段书太引人入胜。

    每回大结局后总有人问真的假的,说书先生啜了口茶,摇着折扇摇头晃脑:“演义演义,你们说真的假的?”

    “演义不都七实三虚吗?”

    “书上说山鬼这美人儿哈,昼吸日精,夜纳月华,承天地万物之美,禀阴阳造化之妙,”说书先生“啪”地把折扇一收,斩钉截铁地表个态,“首先我他娘的就不信,世上能有这样美得撼人心魄的姑娘!”

    后排一浓眉深目、肩宽体阔、麻布蓝衣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心想,你们没见过,我却见过!只是,想再见一次就难了......

    “砰”的一声巨响,茶楼的木门被撞开,一群官兵手执武器闯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挨个比对,说是要抓昨晚刺杀本国大皇子的刺客。

    检查到那个蓝衣男子的时候,官兵见他双目无光、口角流涎、衣冠不整,随口说了句“这人是个傻子”,就把他扒拉一边儿去了。

    身高八尺、年纪轻轻竟手无缚鸡之力,狼狈地跌下凳子摔了个大屁蹲儿,让官兵好一顿嘲笑。

    他们没找到要找的人,骂骂咧咧走了。

    有个官兵还小声嘀咕,刺客刺客,tnnd,你说这大皇子怎么成天yy有刺客要砍他脑袋?

    旁边一官兵立马让他小点儿声,否则掉的就是他自己的脑袋了。

    他们是不可能抓到刺客的了。因为昨晚闹得整个大皇子府草木皆兵的,其实不过一只黄鼠狼而已。

    官兵走后,轮到刚才大气也不敢喘的百姓骂骂咧咧。

    蓝衣男子这才缓缓爬起,表情痛苦地揉着身上被踹疼的地方,掸掸衣衫上的土,摇摇晃晃回家去。

    一个名叫笑傲白的家丁大老远迎上来压低嗓音:“哎呦我的好公子诶,你又调皮了,打扮成这样上哪儿玩去了?差点没把我给急死!”

    “听书去了。”

    “又听山鬼那段儿啊?咋还没腻?”

    “百听不厌!”

    蓝衣男子名叫霍兰台,是山海国不受父王待见的三皇子。奴隶出身的笑傲白,是他从小到大的伙伴和亲信。

    脱掉洗得发白的袍子,霍兰台换上一身轻薄透气的团花竹叶纹长袍,用一根玉簪将乌发高高绾起,一扫刚才的颓废无能,整个人轩昂玉立在天地间!

    虽然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已告一段落,然而霍兰台心中那个瑰丽旖旎的梦,却还远远没到尾声......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一天,霍兰台带着笑傲白到天下第一山云容山打猎。

    说是打猎,其实兰台并未伤害动物,他不过是在勾心斗角的地方呆久了,格外眷恋山中清新的空气罢了。

    忽然,一只模样奇特的生物从他眼前跃过。

    似猫,但目如紫玉。如果没看错的话,它身上的花纹竟是一个个太极阴阳图!

    霍兰台好奇心大起,拔腿便追,直追到一片矮树林前,狸猫停在眼前不动了。

    他刚想再好好研究研究那些太极图,狸猫朝矮林里“嗖”地一蹿!

    兰台也“嗖”了一下,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受阻、沸血倒流!

    淙淙泉水自高处顺山石而下,五尺见方的清池中,未着寸缕的窈窕少女正用一把半月形玉梳打理湿漉漉的青丝,露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美人背沟。

    被后方动静一惊,少女忙去够池边衣物,如诗的侧影一闪而过!

    这一起身一抬臂的光景,从兰台所在角度,本该能将更多旖旎的春色摄入眼中,但他却以今生最顽强的自制力,硬生生刹住即将喷薄而出的鼻血,逼自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

    “姑娘莫怪,在下失礼但绝非有意。待姑娘衣毕,知会一声就好。”

    哦,原来不是色狼啊。

    少女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硬生生把即将当武器脱手的衣物拽了回来,默不作声穿戴完毕一甩如云青丝:“好了。”

    然后,霍兰台就华丽丽地沦陷了。

    沐浴着枝叶缝隙间的光线,只见玉雕一般的人儿晶莹剔透,月白纱衣包着娇小匀称的身子,纤腰间点缀香草植物薜荔和女萝。纱衣上星星点点些许丁香花骨朵儿,春色满身。

    逐鹿时期女子服装为曲裾深衣款,包裹甚严。那时又没塑形胸衣啥的,女子大多曲线平平,不是竹竿一根,就是面团一坨。而这位佳人属于童颜那啥。

    “谢公子不窥之恩。”

    盈盈一拜,眉目生动,声如碎玉。

    “不不不必客气。”

    霍兰台平时的结巴都装的,但这次真不是。平时的傻也是装的,但这次也不用装。

    素有大志、不近美色的他,怎么回事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以身相许的**。

    “小心!”

    他突然大喝一声。

    只见一头皮毛如火如荼的成年雄豹从山林中蹿出,血盆大口,利爪寒光!

    霍兰台虽手无寸铁,却无半分惧色,赤手空拳挡在娇小的美人身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是男人,保护弱女子义不容辞!

    一人一豹辗转腾挪,打得不可开交。美人傻了眼,半晌才想起将拇指和食指合成一个圆靠近唇边。

    清亮的哨声划破了云容山的深林,赤豹立刻无比乖顺地一边儿蹲着去了。

    美人从傲人的双峰旁掏出绢帕,努力踮起脚替高大的陌生男子擦拭脸上的血迹,嘴上问:“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揍人家屁屁?”

    “我揍它?”霍兰台被美人温柔的小手电到浑身一颤,“我我我是怕猛兽伤害姑娘。”

    “咯咯咯,它怎会伤害我呢?你看它多听我的话呀!”

    霍兰台吃惊地望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小仙女,不敢相信她会干出驯豹子这么爷们儿的事儿来。

    “小红红,过来,跟公子道个歉就没事啦。”

    五大三粗的雄豹居然起这么个名字,求豹子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过它听到美人的呼唤,还是乖乖上前一步,前爪跪地点了点头,这就算是说sorry了。(未完待续)

002 春季狩猎不仁义

    情商100分的霍兰台自然不会不给面子,矮身用手抚了抚赤豹的头表示讲和。

    那只身上长有太极图案的狸猫,不声不响来到赤豹脚边蹭啊蹭,暖心安慰好基友,表示俺永远站你这边,同时给了兰台一个如假包换的大白眼儿。

    先前兰台就是因为好奇这只狸猫,才一路追到此处的,也不知狸猫身上的八卦图是爹妈生的,还是画上去的。

    “它们都是姑娘的宠物?”

    “不是宠物是朋友,”美人纤纤玉手抚摸着赤豹的脑袋,舒服得它直打瞌睡,“别看我家小红红长得凶,其实它性子很温顺的,就如人不可貌相啊。”

    姑娘家家的,独在山中沐浴,还以猛兽为友。霍兰台猜不出神秘佳人的身份,又不好唐突询问。

    美人眼中的兰台,昂藏九尺,长身玉立,雄健和儒雅完美兼容。肌肤呈好看的蜜色,一身肌肉把素宝石蓝曲裾深衣撑得鼓鼓的,墨发用一根木簪高高束起,简洁俊逸。

    平常人家的小姐哪敢如此大剌剌地看男人?除非是风尘女子。

    可这美人的目光,如清晨叶脉上的露珠一般纯澈、干净,里头只有好奇和欣赏,并没有半分肉 欲。

    兰台心中啧啧称奇。

    这时,美人纱衣上一小粒一小粒的丁香花骨朵,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盛开:“公子缘何来此?”

    “在下是来狩猎的。”

    美人一听,秀眉微蹙:“公子可知,春季狩猎乃不仁之举?”

    春天正是万物生长、动物发 情的时期,此时打猎不利于动物繁衍。

    那些丁香瞬间又闭合成花骨朵。

    难道说,美人一笑百花绽?美人一怒草木凋?

    兰台没有解释,只谦恭地施了一礼:“抱歉,是在下疏忽了。”

    这人挺有意思,一会儿静如处子,一会儿动如脱兔;一会儿胆小得话都说不利落,一会儿又彪悍得不计生死,不过难得知错能改。

    美人生性  爱玩,但久居深山,平时没什么人陪她玩。这人既然这么有趣,嘻嘻,且逗他一逗好了。

    “公子刚才说迷路了?”

    “正是。”

    “此处向前百步有块‘孤影石’,顺它所指一直走便可出山。”

    霍兰台以为这是逐客令,有些失落地施礼告辞,可还没等直起腰来,就感觉脑袋顶上不太对。

    一只,两只,三只......眼见着数不清的野生小蘑菇一拱一拱脱离了土壤,在空中飘飘荡荡,像一架架五颜六色小飞伞!

    他立即警觉起来,习惯性地手握腰间,那是他平时抽出佩剑的地方。不过刚才追狸猫的时候,为穿行方便把佩剑扔给笑傲白了,所以现在手无寸铁。

    猛一转身,惊见许多小鱼小虾在吭哧吭哧地奋力爬树!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大字形......

    一串叶子活了似地从枝头跳起,你追我赶好似蝴蝶灵巧穿行在飞蘑间!

    “唰!”

    方才清池中的水也来凑热闹,突然逆流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变换节奏且带着各种瑰丽的色泽,上演了一幕令人目眩神迷的“水烟花”秀!

    少女躲在一旁偷乐,眼睛成了两弯小月亮,很辛苦地忍着吃吃的笑声。

    兰台正欲寻她,一个一人多高的肥皂泡赫然出现在面前,五光十色,美丽异常。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戳了一戳,没想到整个人被嵌入其中!

    那泡泡极为结实,从里面怎么捅也不破,他也出不来。难道堂堂男子汉就这么被困在一个肥皂泡里?

    正好这两天微感风寒,他碰巧轻轻咳嗽了一声,肥皂泡倒是“啪”的一声没了,落下一脸水汽。

    可是,什么会飞的小蘑菇,什么会爬树的鱼虾、会跳舞的树叶、水烟花,连同那位倾世美人全不见了!

    霍兰台环顾四周,十分纳闷儿,感觉刚刚做了个神奇的梦。

    “罗罗罗罗,罗罗罗罗......”

    一阵古怪的鸟叫。

    循声望去,高高的枝上,一只皮坚肉厚的奇鸟竟长着两个脑袋!

    左边的头叫一声“罗”,右边的头也叫一声“罗”,衔接很紧密,于是就成了接连不断地“罗罗罗罗”,无限循环,十分诡异。

    而刚才还藏在树后偷笑的顽皮少女,在见到罗罗鸟之后,面色陡然变了!

    她比谁都清楚,罗罗鸟凶猛无比,最喜欢吃人。

    人们初次见到云容山特有的双头鸟,定觉稀奇,会目不转睛盯着看。罗罗鸟就趁机快狠准地用两只长而坚硬的鸟喙同时啄瞎人双眼,然后用锋利的爪子断人咽喉,再慢慢分食!

    美人慌忙晃动衣袖。

    兰台感觉冥冥中有股力量推着自己向前,虽然他还不舍得离开。

    来到百步之外,果见一块怪石,上书“孤影石”。顶端鸟喙般伸出一个狭长的尖,又像一个箭头。

    兰台更疑惑了,刚才到底是梦是真?

    顺箭头没走多远,原本坐地上一脸焦急抹着汗的笑傲白跳起来:“哎呦我的好公子诶,你去哪儿了?差点没把我给急死!”

    兰台没吱声,幽灵般飘了过去。

    笑傲白吓得不轻,咬着三根手指自言自语:“传说这山里有食人魂魄的怪物,公子的魂儿是让它给吃了?”

    其实兰台只是在心里默默数步子,顾不上说话而已。

    出山之后,他发现自己肩头还粘着一小朵含苞待放的丁香花!捧在手掌里细嗅,还带着美人的馨香......

    次日,霍兰台又心痒痒地去“狩猎”了。

    本来他方向感奇佳,就算蒙上眼睛原地转一百八十个圈,依然能精准地指出东南西北。但他按昨日数好的步子找来找去,孤影石居然神秘消失。

    第三日又去,眼见着獐子狐狸们撒欢奔过,仍无搭弓射箭的意思。良久又失落地回到原地,从此相思成疾。

    “孤什么石?”

    霍兰台:“孤影石,先生听说过么?”

    “云容山上巨石何止万千,那石头有何特别之处?”

    一个额头异常开阔(俗称**er头)、留着爱因斯坦发型的中年男人举起酒囊饮了一口。

    他倒是真想拿根簪子把头发束齐整,无奈,倔强的发丝就喜欢假装方便面咋办?(未完待续)

003 三脚踹不出个屁来

    “由孤影石走上百步,就可能解学生相思之苦。”

    霍兰台恭恭敬敬对自己的老师意非酒说。

    逐鹿时期,公子们从小都得习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兰台儿时听课打瞌睡,意非酒老师曾拿鸡毛掸子“温柔”地将他唤醒,以至于三皇子的小pp肿了足足三日,上课只能站着,睡觉只能趴着,却不愿父王责罚老师。

    听完奇遇,**er头凝眉:“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尚不会孤身在深山沐浴,皇亲贵族家的小姐就更不成了,你怕是遇到山鬼了!关于山鬼的传说有多个版本,其中一版云,山鬼乘赤豹从文狸,被薜荔兮带女萝......”

    对啊,兰台双眼一亮!

    山海国是个信奉神灵的国度,山由山神镇守,水由水神护卫。百姓乐于供奉,不过谁也没见过这些神仙。人们想象中的山神应该是位彪悍易怒的大叔,一个手指头顶凡人大腿粗。

    所以每每经过山岭,百姓都无比乖顺地把自己调成静音模式,生怕山神蜀黎一个不高兴,赐点大旱或水灾什么的。

    接受过天帝册封的才能称“神”,没被册封的虽然也是神,但是得称“鬼”。由于天帝重男轻女只封男的,女神只好顶着“鬼”的称号行使神的职责。

    那么,兰台想,让自己害相思的是位仙女?

    山海国国君霍禄甫有三位皇子,同年同月同日生。

    大公子齐光早已姬妾成群,就连性格软弱的二公子也有了一位正妻,只有三公子兰台尚未娶亲,正当青春,却一看到年轻女子就绕着走,看到美女跑得更快。

    有人说他身心不正常,其实他只是素有大志,不想早早被情爱束缚罢了......

    “啪!”

    匍匐在地的兰台抖了三抖。

    山海国巍峨辉煌的大殿上,头戴醒目冕旒的山海王霍禄甫,气得吹胡子瞪眼。

    霍禄甫正当壮年,天庭饱满,生有重瞳子(每只眼睛俩瞳孔),不怒自威。

    这是一副自古以来就被认为的天生帝王相,霍禄甫很是引以为傲。他当上国君已二十载,除了好色之疾外,好像没太大毛病。

    由于逐鹿时代还没有椅子,人们都是跪坐在地上,特别有钱有权的人比如国君,坐在特质的华丽软席子上。

    此刻,山海王急得都蹦起来了:“说啊,这门婚事到底应是不应?”

    兰台不拒绝也不谢恩,只佝偻着背瑟瑟发抖,长跪不起。

    “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坦荡荡,说话讲究中气十足,你跪着不吱声究竟是几个意思!”

    兰台支支吾吾,一脸难色。

    “太尉孙女知书达理,国色天香,弹得一手好琴,难道还嫌配不上你么?!”

    “父父父王息怒,并并并非如此。”

    山海王虽然素知三儿子有一着急就结巴的毛病,但还是大为不悦:“那你这蠢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唉,寡人这位皇子白生了一副v5身板,却偏偏是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面瓜!

    兰台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我我,她她她,这这这......”

    听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山海王彻底丧失了耐心:“罢罢罢!”

    这桩婚姻,既是家事,更是国事。霍禄甫为君为父,本用不着征求儿臣的意见。但太尉指掌军事,山海王极为倚重,想通过联姻让太尉永远效忠自己。

    可万一兰台不情不愿,不善待太尉之孙女,岂不是要闹君臣不和?君臣两意,国之危矣!

    唉,皇子是个窝囊废,还怕委屈了人家的掌上明珠。

    山海王不耐烦地广袖一挥:“先下去罢,此事从长计议!”

    “谢谢谢父王!”

    兰台慌忙叩头,“连滚带爬”逃离了大殿。下台阶时脚下趔趄摔了一跤,痛得龇牙咧嘴“爬不起来”。

    左右站岗的护卫为了不笑,内伤都快憋出来了。

    兰台明明瞧见了,却毫不在意,在笑傲白的搀扶下,揉着腚部“一瘸一拐”地离开。

    回到家,**er头迎上来问:“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儿吧?”

    “先生神机妙算!”

    此时的霍兰台像换了一个人,完全不似刚才大殿上那般窝囊。他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眉间有着万夫难敌之威风,声如洪钟,也不结巴了。

    “哈哈哈,连御赐的金婚都能拒,关键还能全身而退,真不是一般的厚黑!”

    “先生说得好,厚黑没有是非之分,全看如何利用。用它惩恶就是善,用它屠良就是恶,更可用它明哲保身,积蓄力量寻找光明!”

    好小子,老子的话他记得还真他娘的清楚啊,意非酒高兴地想。却不可着劲儿地夸得意门生,生怕宠坏了他。

    他斜睨着更衣完毕又要上云容山的兰台:“王八吃秤砣了是吧?”

    “学生心如磐石。”

    意非酒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酒囊灌了一口:“那就,追!”

    忠、孝、仁、义,都是意非酒教给兰台的东西。违背礼仪,抗旨不尊,视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师者,本该百般阻拦才对。

    但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师,认为在不伤害旁人的前提下,遵从自己的本心才是真正的“忠”和“义”。连自己的心都能背叛,还能忠于社稷吗?

    再说,这还是意非酒头一次见自己的学生为一个女子如此执着。

    让他追!省得犯自己年轻时的错误,抱憾终生。

    一晃几个月过去,兰台苦寻孤影石九十九次。

    其间遇过毒蛇,侥幸逃脱,也遇过大雨倾盆,道路险泞,山石滚落,他不但没想过放弃,反越挫越勇。

    内心深处仿佛总有个声音坚定地说,“我的天平两端,一端是江山,另一端就是这位姑娘!”

    母亲身份卑微且早逝,加上在父王面前表现得异常愚钝,霍兰台很不受待见,但怎么也是个皇室子弟,理应娶别国公主,或至少贵族的女儿才对。

    爱上神明,分明是藐视礼仪,为万人所唾弃,所以不宜声张。

    转眼就是第一百次登上云容山。

    兰台本想自己来,笑傲白却坚称给公子求了一卦,今日凶吉未卜,执意要持一把短刀护他周全。

    切,人活着,哪时哪刻不是凶吉未卜啊?知道他一片好心,跟就跟着吧。(未完待续)

004 抱 抱

    笑傲白:“公子,咱天天上云容山来,又不打猎,难不成是为了遛弯儿吗?”

    霍兰台漫不经心:“嗯。”

    笑傲白喘着粗气:“我去,咱找个平坦点儿的地儿遛弯儿行不?”

    他跟公子的时间久了,两人独处时尽可没大没小,有外人在时还是严守尊卑的。

    “公子隔三岔五上山遛弯儿,功课都荒废了吧?就不怕先生再举鸡毛掸子?”

    “正是先生让我来的。”

    这师生是一对儿活宝啊!

    近几个月兰台的睡眠缩减一半,读书射箭都改在夜半进行。早起再御马、抚琴,因此留出不少时间给寻石大业。

    “公子真不该拒了那门亲事。人人都说太尉他孙女花容月貌,长的就像是......”

    “狸猫!”

    兰台突然大喝一声,转眼已在百步之外。

    “太尉孙女像狸猫?”正在唠唠叨叨的笑傲白一愣,拔腿就追,“公子等等我!”

    山中荆棘密布,疾速奔跑中划破了袍子,划伤了肌肤,霍兰台全然不顾。

    突然,紧跟在后的笑傲白,眼睁睁被从天而降的一堵藤蔓墙挡住了去路!

    兰台疾步如飞,眼中只剩了那只狸猫,寄托了所有他所有希翼的“红娘”狸猫!

    狸猫纵身一跃,轻巧地跳上陡峭山崖。

    兰台掂量掂量,觉得自己的轻功还能对付,于是也纵身一跃!

    结果他不但没能向上,反而脚下一滑,由一道被蔓藤草草覆盖着的裂缝向脚下的崖缝跌落下去!

    这山体之间的缝隙开始比较局促,大约两人宽,往下却越裂越宽,而且深得可怕。

    尽管兰台轻功卓绝,在急速的下降过程中却派不上用场,也借不上石壁的力。

    他就像一只翅膀残破的大鸟,重重摔在了一片厚厚的植被上,被一根不知是什么树坚韧的树枝,由左肩穿骨而过,血透重衣!

    迷迷糊糊的兰台,仿佛看到铺满鲜花的小路上婷婷袅袅走来一位姑娘。她甜美的小梨涡驱散他周身的寒冷,更令剧痛无影无踪......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灵动的水绿色影子,自他坠落的地方飞身而下,倏尔冲到崖底,轻柔地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兰台,不顾鲜血浸染了自己的衣衫。

    身受如此重伤,奇怪这位公子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反倒像处在极大的幸福之中,别是摔坏了脑袋吧?

    “啪嗒。”“啪嗒。”

    两颗晶莹的泪珠落在伤口上。

    少女轻叹了一声,轻轻放下他走到一旁去。

    很快,一段被露水洗净的绿色植物放入了兰台口中。

    插入他肩头的树枝被清理干净,一种微甜的黄色汁液滴在血流如注处。血神奇地止住了。

    绿色植物是一种名叫萆荔的香草,生长在石头上,能够起到麻醉药的作用。

    而那种黄色汁液来自旁边一棵叫做白?(gao 一声)的大树。这种树树皮上有红色条纹,流出来的汁液有强力止血的功效,还能把玉染得鲜红。

    虽然伤势控制住了,但刚才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少女实在于心不忍。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规矩啦!

    一阵淡淡的绿光闪过,灵力源源不断从少女掌心输入兰台的身体,眼见他的伤口一点点愈合,最后,就连衣衫上划的口子也都恢复得完好如初!

    不过他仍紧闭双眼。

    少女抱着他又细细看了半天,怎么回事竟有点不舍得放下了。

    师父曾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也不要想着回报,那么,不如抹去他这段不愉快的记忆吧,也无需他感谢自己。

    绿光闪过,一切仿佛回到了刚才兰台跌下山崖之前......

    笑傲白被拦在身后,而兰台面前的道路两旁开满鲜花,杜鹃、栀子、紫藤、绣球......一辆辛夷木打造的高车稳稳停在面前,上面以桂枝扎起飘扬的彩旗!

    林深路险,一般的车子不可能到得了这里,首先马就上不来。

    兰台见前面拉车的,正是跟自己有过“过节”的赤豹,后头跟着那只紫瞳太极狸猫。

    此乃山鬼无疑!他心中有数了。

    许久不见,美人今日头戴鲜花香草环,一身水绿长裙,更衬得肌肤胜雪发如墨,元气满满。裙角依旧缀了些花骨朵,这回换了金茉莉。

    美人仪态万方端坐高车,面露愠色:“隔三岔五地来,公子就那么爱打猎么?”

    她居然知道自己常常来,兰台笑了:“在下并非为打猎而来。”

    “那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思念!见到姑娘安好,在下方可心安。”

    兰台平日里善于伪装,藏起伟大志向,藏起卓越才能。但,韬光养晦的他并非天性虚伪之人。无奈生于乱世,厚黑只是他的自保之道而已。

    在意中人面前,他却不想演戏。

    这位公子,上百次涉险入山,险些送了性命,不是为了打猎,而是为了知道我好不好?惊讶和动容,不加掩饰地浮现在美人精雕细琢的面庞上。

    她从车上走下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婀娜的腰肢摆处,一圈蝴蝶团团飞舞,就好像给她系了一条会动的五彩腰带。

    兰台鼻息中全是迷人暗香,多希望爹妈给自己生了八个鼻子!

    美人原本端庄地走着走着,忽然“哎呦”一下,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子,差点儿没摔着。

    兰台眼疾手快上去稳稳扶住。

    少女吐了吐小舌头,仰起头对高大的兰台伸出青葱般的手臂——“抱抱。”

    生动的眉眼,性 感又无邪。带着小任性的婉转嗓音,足以让人的骨头酥到化!

    兰台积压数月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出口,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那具柔弱无骨、让任何男性鼻血狂飙的身子,顿时魂外!

    顺便瞥见,她裙角星星点点的金茉莉尽数绽放了!

    左推推,右推推。不用灵力的话,美人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他推一边儿去。

    她原本只是想用“拥抱”的动作测试公子的肩膀好了没,没想到这个拥抱会持续那么久,而且他身上强大的男性气息,让她头一次感到一种异样的心神不宁。

    再次对望时,一种奇异的情愫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

    少女随手把一绺秀发拨到耳后:“公子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未完待续)

005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兰台沦陷在少女宝石般光泽流转的双眸里。由于光线的关系,第一次看清她的瞳子原来是浅茶色的,十足的异域风情。

    “我不问,你想告诉我时自然会说。”

    “那我得把公子先捆树上。”

    霍兰台:“???”

    “嘻嘻,我担心说了之后,会把公子吓跑哒。”

    兰台也笑,能把他吓跑的人,如今还没生出来呢。

    “那我可说啦——大名鼎鼎的云容山山鬼听说过吗?当当当当!祝华予,就是本姑娘啦!”

    山鬼一脸的小得意。

    果然,兰台想,先生猜得一点不错,只是之前没想到,传说中的山鬼大叔其实是个如此美貌的小丫头。

    这些日子他时常穿了旧衣乔装为百姓,混到街市上去听书,就是因为“取静”茶馆那位说书先生特别爱讲山鬼的故事。见不到美人,只好听书以寄相思。

    你别说,那位说书先生的版本还真挺靠谱。

    祝华予见他面无惧色,反倒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可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山鬼啊,不是凡人,你怎么不怕我?”

    兰台第一次在她面前朗声大笑起来:“我怕,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姑娘。”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别的令他害怕,那便是在有生之年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理想。

    山鬼垂下眼眸:“终年与花草和飞禽走兽为伴,关心我的人不多。公子风雨无阻入山百次,只为知晓我是否安好,予儿很感动的。”

    真情流露,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眼角,让人心头一软,不禁想把万般疼爱都给她。

    兰台乃落魄皇子,但毕竟生于皇家,再貌美、出身再高贵的女子也见过。  她们大多笑不露齿,行不摆裙,低眉顺眼,对男人唯唯诺诺不敢多嘴一句,如同木头人一样没味儿。

    可眼前的尤物惊为天人,又接地气,大大方方报上芳名,自自然然表达情感,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是那么自然和生动,让人喜欢得无法自拔。

    “我姓霍名兰台。与你相似,关心我的人不太多。”

    其中有些关心他的人,只是关心他死没死、会不会跟自己抢太子之位而已。

    “予儿姑娘独在山中,不寂寞么?”

    要不是这个抱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万万不敢唐突佳人。

    “还好有它们陪我。”

    兰台这才发现,周围到处都是吃瓜小群众。

    山里百年不遇出个轰动性新闻,小动物们还不倾巢出动瞧瞧热闹?

    一只小松鼠和一只小鼹鼠,正憨态可掬地学着他俩刚才的样子拥抱呐!

    山鬼见了,眼睛笑成两弯亮晶晶的小月亮。

    无意中一回身,却发现旁边的男人正低头宽衣解带!

    她吃惊地问:“你要做什么?!”

    “山中寂寥,这块奇玉赠予儿姑娘解闷可好?”

    只见兰台把刚刚从腰间摘下的一块佩玉双手奉上。

    哦,原来他不是在脱衣服啊。

    山鬼本来还想告诉他,沐浴池离这儿可不近。

    逐鹿时代,君子比德于玉,一天不戴玉浑身不得劲,就跟现在的人没带手机似的。

    再说,一块玉得奇到什么份儿上才能用来解闷儿?

    祝华予忽闪着睫毛专心打量着,毫不掩饰眼中的好奇。

    狸猫蹿来蹿去也跟着凑热闹,赤豹则很淡定地甩着尾巴不屑一顾。

    瞅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山鬼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君子无故,玉不离身,公子还是自个儿留着玩儿罢。”

    不过如果够好玩儿的话,她也可能就不会这么说啦。

    “赠予姑娘便是有故。这玉上有凤凰飞舞,我指给你看。”

    兰台将那块四四方方、外表看似朴实无华的白玉,稍稍向着太阳的方向倾斜了三十度。

    “啊,真的有凤凰!”

    山鬼眉梢眼角净是掩不住的惊喜。不像大多数女人看到珠宝,倒像是熊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玩具。

    从这个角度,她见到那块原本雪白无暇的玉上竟然放出万道光彩来,璀璨至极。光彩中可见一凤一凰上下飞舞,追逐嬉戏,活的一般,周遭还有祥瑞之气缓缓升腾!

    “这玉名叫‘华玉’。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卿的‘华’。”

    这诗的意思是,两人同时遥望月亮可无法听到彼此的声音,多希望随月光洒下的方向见到思念的人。

    只是,他把“君”字换成了“卿”,心意表露无疑。

    山鬼爱不释手把玩着,唇边现出两个醉人的小梨涡,还伸出小舌头,开心地舔了一下嘴唇。

    如果这玉能吃,估计已经给她下肚了。

    忽然,她把玉又送回他手中:“还是不能要。”

    “为何?”

    “予儿怎能平白无故要公子的东西?”

    “华玉,华予,你看,它天生就该是属于你的。你要是不收我就......”

    山鬼眨巴着长而浓密的睫毛,托着腮耐心地等着他说“我就哭”,却等来一句,“我就天天来!”

    “扑哧~~你找得到路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有心,千次万次总能找到的。”

    山鬼的笑容灿烂甜美,沁人心脾,一裙的金茉莉都开醉了。因为她听到有个人说,会跋山涉水为她而来。

    “山海国当今圣上姓霍,公子也能姓霍?”

    一般人是不敢跟国君一个姓的,掉脑袋的大罪。

    而出于安全考虑,皇子身份一般也不宜暴露。像今日,兰台就是便装出行。

    但他不想骗她:“不错,在下正是当今圣上第三子。”

    一般女子听说面前乃当朝皇子,肯定要行跪拜大礼;但山鬼是神,不受凡间礼仪束缚,自可不拜。

    “好可怜啊!”没想到她美丽的浅色眸子里溢满同情之色,“人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生在深宫并非公子之过。”

    这还是霍兰台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皇子可怜。意外之余,不怒反喜。

    他身为皇子,身份尊贵,虽然只是名义上尊贵。

    三位皇子当中只有他的兰台府最小最寒酸,里边除了老师意非酒之外,还有几个婢女和一个厨子,贴身随从就只有笑傲白一人。

    宫中大殿之上,大臣们虽然对他恭恭敬敬,净捡恭维的话说,但是没几句真心话。更有甚者,表面上笑脸相迎,心里却盼他死!

    面前的少女让他莫名充满信任,难得地有种想把肺腑之言尽数掏给一个人听的冲动。(未完待续)

006 上俺家住去吧

    “想必公子锦衣玉食,却不如予儿过得自由自在。云容山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一禽一兽,都是予儿的朋友呢。”

    兰台赶紧奋不顾身顺坡下驴:“多我一个如何?”

    山鬼浅笑:“我跟公子还不算朋友么?难道非得义结金兰才算?”

    义结金兰?那不成兄妹了?

    被自己心爱的女子当成哥哥,这绝对是世间最惨情事,没有之一。如果有,那就是被当成备胎或者男闺蜜。

    同样,女子被自己心爱的男子当成妹妹也挺惨的。更惨的是被他当哥们儿。

    不成不成,兰台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熊康的?”

    在说书先生的版本里,山鬼爱上了名叫熊康的太子,并送给太子一面鲛皮小鼓。每当太子在幽深的山谷中敲起它,美丽的山鬼就会出来与他相会。后来熊康被奸臣所害,穷途末路,力竭而亡。

    兰台想知道,这一段是否果有其事。

    “熊康?”

    山鬼茫然地摇摇头,心想,熊二听说过,熊康不认识。

    “那你是否有过一只鲛皮小鼓?”

    祝华予皱着小眉头一脸茫然的神情好像在听天书。

    兰台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虽然爱听那段书,但潜意识里一直担心美人心里藏着一个叫熊康的家伙,也刚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希望走进她的心里去。

    “上次那些会飞的蘑菇、会爬树的鱼虾......”

    山鬼咯咯笑成一朵花:“云容山中瑰宝无数,那些鱼虾本就是两栖动物,那些蘑菇本来就是动植物一体哦。”

    “听说云容山上很多植物都是宝贝?”

    山鬼在草地上坐下来如数家珍,兰台也并排而坐。

    两人的背影尺寸相差悬殊,就好像一座大山傍有杨柳依依。

    淘气的狸猫看他跟主人这么聊得来,也不记兰台的仇了,一刻不停地围着他们蹦来跳去,整个儿一个人来疯。

    “云容山上有一种草生长在石头上,叫萆荔,吃了可以镇痛,但如果有别的好吃的,最好还是别碰它,因为很难吃,苦的。”

    说到这里偷看了兰台一眼,还好,他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并没意识到自己曾喂他吃过。

    “还有一种草叫祝余,又叫饱腹仙草,人吃一点点就不会饥饿,但是也苦的,超级难吃;有一种树叫文茎,结的果子像枣子,吃了可以治好耳聋,不过远没有枣子好吃,加点糖煮煮可能还凑合;还有一种树叫白?,枝干流出红色的糖浆汁液,可以用它把玉石染得鲜红,吃了它可以减少忧愁,这个应该好吃耶,甜甜的......”

    山鬼说的这些东西,博览群书的霍兰台却是闻所未闻,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白?可以减忧愁?哪里能找到?”

    如今就连杜康都解不了他的相思之愁,逼得他一趟趟不厌其烦往云容山跑。

    祝华予望向高高的山尖:“喏,白?就长在悬崖峭壁最险处。”

    就是说,吃五谷杂粮的一般看不到喽?想没烦恼,前提是变成神仙,上得了悬崖峭壁。那跟没说一样,所以凡人该愁还是愁啊。

    “予儿姑娘吸风饮露,不依赖五谷杂粮,那你有烦恼么?”

    “当然有啊,”山鬼秀眉微蹙,“战火不断,民不聊生,这便是多少白?也剪不断的愁。”

    兰台更感意外。原来美人还心怀天下啊!

    “有朝一日,七国统一,天下就天平了。”

    他雄心勃勃地说。

    祝华予忙摇头:“不不,统一天下先要经过无数战争和杀戮,有杀戮就有流血牺牲,就有骨肉分离。七国就不能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么?”

    兰台知道,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就拿七国中的水浒国来说,它自然条件优越,土地肥沃,粮食充足,不必为温饱担心。所以水浒国子民争勇好斗,士兵凶悍,不计生死。

    日常生活中人人背弓弩,三岁小儿就会使弓箭,弱冠之年可以百步穿杨的比比皆是,人称“虎狼之国”,平时闲着没事儿到处攻城略地。

    水浒国一直对相邻的儒林国虎视眈眈。而儒林国百姓乡土观念很重,有外侵时全国上下团结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誓死保卫国家不投降。

    光这俩国家就斗得你死我活,且目测会一直斗下去。除非以后成了一国人,那就用不着打仗了。

    兰台还从未跟一个女子谈过天下大事。虽然他内心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但也不想跟她争论,毕竟这么美好的时光不该用来吵架呀。

    祝华予想起什么:“对了,谁说我吸风饮露来着?虽然予儿吸风饮露也能活,而且更有利于灵力的修炼,但毕竟,吃,是人生一大乐趣,我才不想少了这份乐趣咧!”

    说着,不知从哪个口袋里翻出一小把椒盐小蘑菇:“公子尝尝予儿的零食?”

    兰台吃了一个,味道可真不咋地,原本应有的山蘑鲜香被盐覆盖了。

    “好吃嘛好吃嘛?”

    兰台咬咬牙,坚持履行不对她撒谎的原则:“不不不太合我口味。”

    “哦,那下次我用糖炒炒试试?”

    兰台一想到甜味儿的蘑菇...赶紧阻拦:“不用麻烦了。”

    他有点可怜这没吃过好东西的小美人了。

    送飞鸟以极目,怨夕阳之西斜,兰台却觉得只过了一瞬。忽然想起貌似失联已久笑傲白。哎呀,今日可有点儿重色轻友了啊!

    祝华予也抬头望望晚霞明处,微微撅嘴说:“你该走了吧?予儿舍不得公子走哩。”

    兰台的心肝肺又齐齐酥了一回。酥啊酥的也就习惯了。

    然后,心又疼了一下。

    把这个水做的女孩儿独自留在深山野林里,挺不落忍的。

    “你必须住山里么?”

    “是啊,守着云容山是山鬼的职责,再说予儿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

    兰台心里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真想脱口而出“上俺家住去吧”,但还是忍啊忍地忍住了。

    虽然他也喜欢美女,但越是真心爱慕的姑娘,越不可以冒犯。

    想到半年见一次,一次等半年,下次再见不知何时,他坚持又把华玉递了过去:“留下做个纪念吧。”

    潜台词:不要忘了我。

    “那就留一半好了。”

    一半?

    一半怎么留?(未完待续)

007 她也太主动了吧

    只见山鬼纤纤素手轻抚过华玉,绿光一闪,回到兰台手中时只剩了左半块。

    不见任何破损,边角圆润完好得像生来就是这般尺寸一样!

    山鬼的小手里正握着右半块。

    两半玉璧均可见祥瑞之气升腾。只是,现今左半块上有凤,右半块上有凰!若合为一处,却又完好如一。

    山鬼甜甜浅笑:“此乃雕虫小技尔。”

    逐鹿时代,玉是流行的定情之物。若一分为二,男女各持一半,即表明了双方不渝之心意。

    兰台心中大喜,进展够顺利的啊!

    “予儿既收了公子的礼,哪有不回赠的道理?”

    碎玉般的话音刚落,她手中又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紫檀木笛。上面刻有精美的竹叶形暗花,打磨得十分光滑,在阳光下溢彩流光,美不胜收。

    竹,又称不秋草,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不作媚世之态,正是兰台最爱的植物。

    山鬼笑吟吟奉上:“公子日后入山便吹响此笛,自不会迷路。”

    太巧了,这情景跟说书先生的版本又谜之吻合!书里,山鬼也曾送给心上人一面鲛皮小鼓约他下次相见,而那熊康正巧也是个皇子!

    兰台见天色已晚,不得不归,山鬼让狸猫为他带路。

    狸猫应声跃出,这一次没有捉弄他,而是灵巧地摇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很负责地等着客人跟上。

    兰台恋恋不舍还想要跟美人道个别,哪知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山鬼连人带豹带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忙低头去看,还好,那半块玉在,紫檀笛也在!

    唯有人,恍若梦中,相思之疾愈渐沉重。

    次日,霍兰台没有进山。

    第三日也没进山。

    不是他不想,而是......“先生会吹笛子么?”

    意非酒:“这个嘛,不怎么精通。你小子怎么突然有此雅兴?”

    平时公子长公子短的,没外人儿的时候,意非酒就直接称“你小子”,有时候甚至随口自称“老子”。这要是让山海王知道了,掉脑袋没跑儿。

    但兰台绝不会告状的。他们是师生,更是挚友。

    为什么要学笛子?

    如果吹不响,山鬼不出来怎么办?

    如果吹响了但吹得特难听,跟狼嚎或者放屁似的,在美人面前也颜面扫地不是?

    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全能大英雄(而不是大狗熊)啊!

    意非酒手搭八字敲着下巴:“这个这个,第二次见面就送定情之物......”

    就连一向特立独行的老师,都觉得这女人有点太主动了。

    兰台知道老师在想什么,忙解释道:“之前学生也觉不可思议,后来想明白了。”

    “说说看。”

    “山鬼久居世外,极少与凡人打交道,对世俗陈规不甚熟悉。她心思善良单纯,想到什么就表达什么而已,并无半分邪念。”

    意非酒笑道:“你倒是蛮懂她的。这笛子嘛,让公主教你啊。”

    惜君公主,是惜姬为山海王诞下的,今年芳龄一十七岁。

    聪慧可人,一张小嘴儿超会说,尤擅各种乐器,是山海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惜君公主的爱慕者无数,她却偏偏对兰台这个愚钝、不讨人喜欢的哥哥一往情深,这一点让大公子齐光非常不爽,因为齐光也看上了众多妹妹里最美貌的惜君。

    话说稍微有点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霍齐光都忍不住伸出他的魔掌,企图占为己有。

    可惜君一见到他就跑,就跟看到瘟疫似的避之不及,让他心里别扭得紧。

    惜君公主的母亲惜姬也对女儿的眼光难以理解,总教女儿不要跟兰台那么没出息的男人厮混,以免败坏了名节。

    名节对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对一位皇室公主来说,几乎是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近亲结婚在古代不是大问题,不过,公主好像天生就是用来和亲的,很少能嫁给自己爱的人,大多数都难逃联姻的命运,成为政 治的牺牲品。

    更重要的是,兰台从来都只把她当妹妹看,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意。

    所以,兰台想了想说:“老招人家不好吧?”

    意非酒:“有什么不好?有直线为何要走曲线?忘了我告诉过你,达成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兰台一想也是,能想到的人里面属惜君妹妹笛子吹得最好,而且她绝对会尽心尽力教。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被妹子吃了不成?

    刚想到这里,笑傲白匆匆忙忙跑来:“公主嫁到!”

    “兰台哥哥,人家好想你啊!”

    一身轻若柳絮、艳比云霞的玫瑰色罗纱丝绢长裙,更衬得惜君唇红齿白,青春逼人。头上御赐的千珠孔雀尾步摇轻晃,上面的彩珠摇得人眼花缭乱。

    她就像一只欢快的蝴蝶,毫不见外地一头扑进了兰台的怀抱。

    要说这妹子长得实在好看,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不想看第二眼的,看完第二眼没有不想看第三眼第四眼的,但兰台偏偏就是没动过男女之意。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总是怎么意外怎么来。否则,缘分这东西也就没那么珍贵了。

    意非酒赶紧回避。

    其实他回不回避也没关系,反正公主眼里无他。

    惜君双手勾在霍兰台脖子上:“兰台哥哥,你想我了没有啊?”

    “想想想了。”

    兰台闷头应付。

    惜君公主听了心花怒放:“呵呵呵,人家都说兰台哥哥愚钝,可我就偏偏喜欢你呆萌呆萌的样子。”

    昂藏九尺的男儿汉竟被一个软妹子定义为“呆萌”,实在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兰台毫不介意。

    “跟惜君妹妹呆长了,希希希望我也能学学学聪明一点。”

    惜君捧着他的脸认真端详:“要那么聪明干嘛?做人不要太聪明,处世难得是糊涂。我就喜欢当下这样的兰台哥哥!”

    兰台哼哼哈哈:“糊涂好,糊涂好,开开心心活到老。妹妹能能能教哥哥吹笛子么?”

    “想学笛子?可以是可以,只是本宫要收学费哦,不过不多。”

    惜君伸出三根手指。

    “三锭黄金?”

    公主摇头。

    “三三三只玉镯?”

    公主仍摇头:“哥哥你这地方哪有什么成色好的玉镯?首饰的话我得找爹爹去要。”

    “那你从我我我这里要什么?”

    “我要三个亲亲!一个在这儿,一个在这儿,还有一个在这儿!”

    她指的分别是自己的额头和两颊。

    兰台垂下眼睑:“妹妹别别别淘气。”(未完待续)

008 用火是人类进化史上重要一步

    “兰台哥哥居然脸红了诶!可是本宫怎么就那么喜欢欺负你呢?”

    惜君两手揪着兰台的脸颊,先往两边用力扯成大饼,然后再用手掌往中间挤成包子,就好像他的脸是造型百变的lady gaga。

    兰台也不阻止,憨憨地弯着腰任君采摘,任其蹂躏。

    惜君玩儿够了,才瞥见旁边一根笛子。

    “哇,真好看,上等紫檀木的!”惜君把玩了一会儿,毫不客气地要求,“这个送我了!”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都有这个通病,看见啥都想占为己有,而且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通常她要什么,兰台也就迁就她了,唯独这一次他没有:“恐恐恐怕不行,这是借借借来的。”

    惜君公主挫折感顿生:“打哪儿借来的?给银子买下就是,十锭不够就百锭,百锭不够就千锭,总够了吧?!”

    “妹妹要要要是喜欢,我教教教人给妹妹再再再打造一支就是。”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惜君也不忍心逼他了:“兰台哥哥你说的啊,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又拉钩又盖章地忙活完了,她拿起笛子开始做示范。

    “喏,是这样拿。然后嘴唇轻闭,留一点点小缝,就像吹浮水面上的茶叶那样的口型。气要吹在孔边上,不是孔里面哦。”

    兰台一点就透。但他要是让自己的才智全部外露,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惜君公主教了几遍,他还是牟足了力气把气往孔里边吹,憋得脸红脖子粗,一点声音都吹不出。

    公主渐渐失去了耐心:“哎呀不是这样啦,我不是说了不要往孔里边吹?”

    “对不起,都怪哥哥太太太笨了。”

    “哥哥不笨,你就是不用心。你要是用心的话早就学会啦。看样子我得来个二三十次,才能教得会兰台哥哥。”

    兰台一听,自己可等不了那么久:“不如先把大大大概要领说与哥哥听,要要要是实在太难,只好改学别的喽。”

    “那可不行。父王不是说过,好男儿不可轻言放弃么?兰台哥哥加油啊!”

    霍兰台点头如捣蒜,末了,抹了抹额上的汗说:“哥哥愚笨,果果果真记不住几句。”

    惜君公主也有点沮丧:“那我明日再来。”

    可是转天,兴冲冲的惜君小老师却找不到她的兰台哥哥了。

    他已溜到云容山,由怀中取出紫檀笛,对着满眼苍翠吹了起来。

    惜君公主教了一次后,他用了整宿摸索和练习,一宿指尖已磨出了茧子。

    现在那笛声千回百转,如百鸟和鸣,煞是动人。气流力度、手指灵活度等等,俨然已像个行家。

    千百只鸟儿被吸引过来,扇动着五彩缤纷的翅膀组成一道流动的彩虹。松鼠、猴子、山猫、黄鼠狼之类的小兽,作为吃瓜群众远远观望,又不舍离去。

    兰台一边吹,一边用敏锐的目光观察着这一切。

    只见面前树丛沙沙作响,移形换影。有的去了左边,有的去了右边,眼见着挪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来!

    那小径蜿蜒向前,似是在发出邀请。

    他毫不犹豫收起笛子踏了上去。那些意犹未尽的小动物,只好做名副其实的“鸟兽散”。

    小径渐渐变成了鲜花大道,婀娜的身影等候在那姹紫嫣红的芬芳末端!

    只是,看起来还很遥远。

    奇怪,不管他走多快,还是同样远。

    空中飞来了千万片细竹叶,它们仿佛是来迎接客人的,接到了就领着客人往自家方向走。

    兰台见那些叶子往回飞的速度甚快,便暗运轻功,使出一招“白鹤泛月”,人在半空踩着疾速飘飞的竹叶前行。

    那些见他平时走路都能平地起跟头的人,根本想不到他的轻功如此卓绝。

    山鬼见到他,莞尔一笑就算打了招呼。

    来时路已完全闭合。什么鲜花大道?身后分明只有璧立千仞,刀削斧凿一般......

    风吹叶摇沙沙响,恍若天然大竹箫。

    兰台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中间长案几上摞着厚厚竹简,全是兵书!

    还有手抄本,笔底春风,以风骨为体,以变化为用。

    山鬼这样“野生”而不是“圈养”的美人儿,就算不读那些三从四德,不是也该喜那些莺莺燕燕的爱情诗歌吗?

    觉得遇到了知音的兰台,不觉又透露出想要当上太子,将来平定天下的想法。

    平时他说话极有分寸,奇怪在山鬼面前,他总恨不得把肺腑之言尽数掏出。

    山鬼背过婀娜的身子不悦地说:“又来了,予儿喜和平,若公子是好战之人,以后就请不要再来了!”

    兰台一时难过得接不上话来,就算遭亲哥哥派的刺客刺杀时,心里都没这么堵得慌。

    山鬼虽对世俗陈规不甚精通,但生得冰雪聪明,听旁边半天没声,忙不迭扭头看,怎会看不出垂首的男人眸中深渊般的失落?

    她像螃蟹一样一点点横着蹭过去,用很小的动作扯了扯他的衣袖:“生气啦?”

    “是难过。”

    “对不起嘛,予儿以后不再说让公子不高兴的话了。”

    “不,该说还得说,平时我听不到几句实话的。”

    “嘻嘻嘻,有人喜欢你,就像狗熊爱蜂蜜,就像老鼠爱大米,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大实话哦!”

    因身材娇小,她要把头完全扬起来,才能对上他的眼睛。山鬼浅茶色的眸中秋波流转,眉目间带着醉人的甜意。

    血气方刚的霍兰台心魂俱颤,只觉空气稀薄,心率也不太齐整。

    特别是低头见她无意识地用粉嫩小舌头舔了舔唇的样子,突然精虫上脑,无比想将她扑倒,后果回头再说!

    这**太强烈,怕是只有纵身跃入冰冷的山涧池水才能按捺!

    但想到自己现在霸业未成,随时有生命危险,而且名分、荣华,什么都不能给她,他就那么生生忍住了。

    哪知山鬼并没放过他,一双葇荑搂住他无一丝赘肉的后腰,头顶在他下巴上温柔地蹭来蹭去:“以后能不能永远都不生我的气,永远?”

    “可以不生气,但是不能保证不生火。”

    兰台艰难地喘着气说。

    他指的是内火。

    “为啥咧?”

    山鬼抬起头不解地问。

    兰台发觉要想每时每刻都对她说真话也不容易:“因因因为,用火是是是人类进化史上最最最重要的一步......你先把手放开。”(未完待续)

009 拼死拽住小裤裤

    “不嘛,抱着怪舒服的。”

    山鬼不但没放手,反而又把脑袋在兰台胸前轻柔地蹭了几下,就好像他是她心爱的毛绒玩具。

    抱着确实舒服呀,跟平时抱狸猫和赤豹是完全不同的手感,而且听着公子强壮有力的心跳,感觉莫名踏实。

    霍兰台已经忍得很辛苦,但他下定决心,绝不越雷池一步,直到将她风风光光娶进门。

    山鬼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咦,某人的心跳好像不太正常啊。”

    当然了,这个样子要是心跳正常才怪了。

    “予儿常年在山中与草药为伴,略通医术,就让我给公子把把脉吧。”

    兰台也研习过大量医书,心想就听听她把得如何。

    山鬼让他席地而坐,伸三根青葱玉指像模像样地搭上他的脉搏,转转眼珠说:“公子脉象流利而回旋,气血很是充盈......哎呀恭喜恭喜,公子这是喜脉呀!”

    “噗———”

    兰台差点被呛个好歹。

    这丫头也忒淘气了,愣给大男人把出个喜脉!

    山鬼怕挨揍,早就灵巧地逃到三丈之外,咯咯咯笑得小鼻头都皱了起来,露着一排整齐而雪白的贝齿,明媚得照亮了整个世界。

    就是喜欢逗他玩儿!

    天知道她的笑容有时比她的触摸还要让霍兰台心动。他忍不住弯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像远处的山涧狂奔而去。

    不行,必须得泻泻火了。

    两人互相撩水,快乐的嬉笑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衣服都湿透了,曲线毕露的山鬼建议脱下来生火烤烤。

    兰台的内火刚下去一点,一听这话又“扑通”一声主动跳进了池水里。

    “公子要是还想戏水,就先把衣服脱下来,予儿帮你烤一烤。”

    说完,绿光一闪,她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

    水里的兰台刚想说不用,惊觉自己的腰带渐松。低头一看,腰带竟已自动解下,正缓缓向山鬼手中飞去。

    接着,自己的袍子和里面的夹衣也不受控制地剥离了身体,只剩下袴裤,属于小内内系列。

    “嘻嘻嘻,湿身多不舒服,我也是为公子好。”

    山鬼振振有词地说。不过她笑嘻嘻的眼中还真是不带半分邪念。

    这不用动手就能撩汉的法子还真是让人无从招架!

    兰台一手死死拽住裤子,一手捂着小jj狼狈地想,真要逼我提枪上阵啊?我倒无所谓,只是怕吓坏了你!

    还好,山鬼已经忙着生火给他烤其它衣服去了。

    忽然,兰台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的脚一下,那触感,说不出的诡异。

    山泉水十分清澈,他低头一看,着实吃了一惊!

    一种长着鱼身、蛇头、六只脚、眼睛长得像马耳朵的怪物就在自己脚边!

    兰台十分胆大,看清楚之后不但不怕,反而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来。

    他研究怪物,怪物也在研究他的脚,估计也头一次见这么奇特的大脚丫子。

    脚丫子动一动,怪物也动一动,而且自动保持一尺的距离。

    兰台觉得有意思,干脆憋住一口气潜下去细细观瞧......

    山鬼偶然一回头,发现公子不见了,泉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的小脸儿瞬间煞白,“嗖”地一下跃入泉中,哪知却看到公子不但没溺水,还跟那“怪物”玩得不亦乐乎。

    她不知道,兰台的水性万里挑一,一口气在水底能憋个把时辰。

    两人双双浮出水面。

    兰台问:“刚才那是什么动物?”

    “那是冉遗鱼,据说吃了它的肉可以很久不做噩梦,不过我不吃肉的。”

    在遇到祝华予之前,兰台的确经常做噩梦,最常梦到的是有人在自己熟睡时砍下自己的脑袋。

    因为这事确实发生过,只不过对方没有成功。

    不过自从遇到山鬼之后,他的梦风全变了,满眼新绿,满眼都是她甜美芬芳的笑容。

    好,这回衣服又湿透了。

    兰台穿着仅剩的湿衣服坐到了火堆旁边。

    篝火映红了山鬼俏丽的容颜,更添几分诱人的明媚。

    他忽然觉得,跟她在一起呆着什么都不做,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当然,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山鬼托着腮,出神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六块腹肌,恍然大悟:“喔,原来不穿衣服的男人长这样!”

    兰台:“咳咳。”

    山鬼继续语出惊人:“肌肉是怎么切割得这么整齐的?好想摸一摸哦。”

    上次救他的时候,虽然也把他上半身扒得精光,但他当时血流如注,她又怎么有心情细细把玩?

    其实兰台也想知道,她的曲线是怎么出落得如此巧夺天工的,他也好想摸一摸。

    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下的决心,他立马把还没完全干的袍子拿过来披上了。

    一摸,肯定就刹不住了。

    山鬼张着小嘴抻着脖子,恋恋不舍地看他穿好了衣服,一脸的不满足,人家还没看够呢。

    不小心遇上了兰台“你在看啥”的目光,她也不躲闪,大大方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花生,还问他要不要。

    听说不要之后,她剥开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小嘴咕叽咕叽咀嚼的样子莫名生动好看。

    “你喜欢吃花生啊?”

    “只要是好吃的,予儿都喜欢。”

    “你是应该多吃点,不然太瘦了。”

    “是吗?”山鬼低头认真打量了一下自己,真诚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辩解,“这里肉肉不是挺多的吗?”

    兰台正要流鼻血的工夫,她又一本正经转换了话题:“公子的笛子吹得那么好,师从何人啊?”

    “一个妹妹。”

    山鬼长而密的睫毛闪动了几下:“咦,你不是说没什么人关心你么?”

    “是不多,但不是没有,”兰台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妹妹就是妹妹,我只把她当亲人看待。”

    “喔,”山鬼听了喃喃地说,“有时,予儿很羡慕你们凡人,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朋友,扯不断的关心爱恋,让滚滚红尘充满了人情味。”

    兰台心想,看吧,独在山中还是寂寞吧?

    “如果予儿愿意,我带你出山去看看尘世的繁华可好?”

    “不行啊,身为山鬼,肩负护山守林的职责。且一旦离开云容山,要不了几日,予儿便会如同采下的鲜花一样枯萎了。”

    “原来是这样!”

    兰台再次深刻认识到她与自己的不同。

    不,这样的美人不该香消玉殒,她该和她的名字一样,如花永艳才对!他不要她凋零,也不要她寂寞。(未完待续)

010 天生厚黑

    这次兰台回去之后,立即翻箱倒柜。

    不像别的皇子府里金山银山,他家里藏的都是些不值钱但够好玩的东西。

    意非酒酒囊不离手地靠过来:“有戏?”

    兰台一笑。笑里有苦有甜,余韵悠长。

    有世俗礼法的阻挠,想要与神比翼双飞,谈何容易?况且大业未定,现在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但,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阻他挠思念她的心,以及探望她的脚步。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兰台一直有一个梦。梦中他是君临天下、一统七国的霸主。

    如今在这个梦里,多了美丽的山鬼,日日等他于后宫。

    现如今乃乱世,皇子们为了争夺王位,手足相残六亲不认的故事,在各国时有发生。

    有的皇子,小小年纪就亲眼目睹挚亲血溅当场,以至于余生惶惶不可终日,必须反复检查门窗才敢就寝。

    而兰台自己也耳濡目染,从小见识了父王的臣子们为夺取朝政大权勾心斗角,彼此用计陷害,争得头破血流。

    大公子齐光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甚至还曾雇佣刺客刺杀兰台。但偏偏那刺客早年穷困潦倒时,曾受过兰台之母兰姬的恩惠。因着这层关系,刺杀才“意外”没能成行,兰台也才有机会得知真相。

    小时候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人要对付自己人,都是一国人,一家人,不应该一致对外么?

    后来渐渐懂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几乎是天下所有男儿与生俱来的梦想,不论他是屠夫,还是贵族子弟。

    但,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也不能有两个太子。

    要想干一番大事,就必须把心练硬,否则,可能大事未竟身先死了。

    不过,硬到什么地步,有待商榷。

    “寡人有疾”的山海王姬妾成群,给他生了几十位公主。不幸没有嫡子,只有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庶子。

    其实按日子,三公子兰台本应第一个呱呱坠地。

    但当时大公子的母亲齐姬与二公子的母亲望姬,一听说兰姬(兰台之母)那边有了动静,麻利儿地一个滚楼梯,一个走得好好的忽然平地起跟头,都想赶在前头诞下山海王的长子。

    后宫浴血奋战良久,三个男丁按此顺序出生了:公子齐光——公子望舒——公子兰台,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

    当年的山海王正宠爱望姬,因此想立二公子为太子,可又不便明说。

    不久,山海国的继承法令加了一条——若有嫡长子,须立嫡长子为太子,不可废长立幼;若无嫡子,庶子则不按年龄长幼,而是按才能,由父王亲自指派。

    正妻急坏了,可就是生不出儿子;早产的齐姬气坏了。本来拼了一命终于抢先诞下庶长子,结果还是没能立为太子。

    于是年纪相仿的三位皇子,从光腚时代就注定争斗一生。

    霍兰台五岁才开口说话。说的第一个字不是“爹”,不是“娘”,也不是“奶”,竟然是个“厚”字。

    小手把墙拍得啪啪响,说厚;把冬被扒拉到地上踩上一堆小脏脚印儿,也说厚。

    当时霍禄甫正好负手路过,心想还行,这老三脑子倒是不傻,墙和棉被是都挺厚的。

    可是紧接着,惊见五岁的霍兰台,小手抡圆了把自己的肉脸蛋子拍得啪啪响,一个劲儿念“厚!厚!厚!”

    刚说完吾儿不傻的山海王尴尬了,闹了半天还是有点傻呀!

    后来一想,嗐,男孩子嘛,脸皮厚点儿也没啥,要不将来如何成大事?

    三位皇子成年后。

    庶长子齐光,阴险暴虐,喜怒无常,虐待下人,毫无爱民之心;

    庶次子望舒,天资聪慧,眉清目秀,但不幸十分娘炮,动不动女人似地掏出手绢梨花带雨,伤春悲秋;

    庶三子兰台,魁梧奇伟,相貌堂堂,却偏偏木讷愚钝。年纪老大不小了,两位数加减法还要扳半天手指头,结果还常常是错的。

    多年来,山海王为立谁为太子之事操碎了心。因为一旦立下太子,就不宜再做更改,否则必起大乱,但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天,山海王来到马场,看到长子齐光正在御马,手里提的马鞭带刺。骏马稍不合心意就大鞭子伺候,打得马儿身上伤痕累累。旁边跪着瑟瑟发抖的一众奴仆。

    马儿流的血越多,公子齐光越开心。空旷的马场上空飘荡着他冷血无情的笑声。

    山海王长叹一声,摇摇头走开了。

    “若立齐光为太子,必将生灵涂炭,国之不久矣!”

    他又路过御花园,看到次子望舒正津津有味地跟着婢女学绣花。

    山海王血往上涌,冲上去怒扔针线之物,打了次子一巴掌:“我堂堂一国之君,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娘里娘气的东西!”

    公子望舒憋不住开始啜泣,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水挂满了腮帮,让山海王看了更为恼火。

    一众婢女平时跟二公子玩得很好,为了帮他解围,其中一个叫三秀的眼珠一转,大喊一声:“有蛇!”

    果然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山海王一看,花园地上到处铺的有青砖:“蛇在哪里?”

    跪在地上的三秀听见国君追问,紧张得无以复加。

    情急之中一低头,忽然发现膝下某几块地砖相连之处有个小洞,便顺手一指:“回陛下,蛇从那里钻进去了!”

    心中暗暗祈求君王千万别打破砂锅问到底,赶紧去找姬妾嬉戏就好了。

    也不知今日山海王怎么那么有闲,他立刻命人拿来刀递给公子望舒:

    “舒儿,你去把青砖撬开,把蛇杀了。”

    “啊?!”

    公子望舒一听,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一众婢女在旁边给他鼓劲,尤其是那个撒了谎的三秀,心里清楚其实根本没有蛇,更是频频给他使眼色。

    但公子望舒已经快吓瘫了,哪还顾得上看什么眼色?

    山海王板起脸:“你去是不去?”

    迫于父王淫威,公子望舒只得战战兢兢举起了刀。

    可刚颤巍巍走了三步就停了,脸上一怔,胯下竟是潮湿一片——原来是吓尿了!(未完待续)

011 难人木,女人可以玩吗

    看到二儿子居然被连影儿都没露的蛇吓尿了,山海王脸上变颜变色,最终失望透顶顿足拂袖而去,只留下身后泪水决堤的公子望舒。

    “若立性格软弱的舒儿为太子,怕是他坐不了两天王位,人头先落地了!”

    山海王本想再去考察一下三子,但脑海中一浮现出兰台那愚笨的模样,就觉得不用麻烦了,还是去后宫姬妾那里继续耕耘吧。

    立太子之事依旧悬而未定。

    兰姬身份卑微,体弱多病,在兰台很小时就故去了,所以兰台比其他皇子更早懂事。

    因着皇子的危险身份,他不得不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这样平日里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公子兰台喜欢打猎,但因“愚笨”,常常空手而归。

    大公子齐光听说后,背地里讥笑道:“就他这蠢样儿还打猎?没被野兽当晚餐就算不错了!”

    齐光多么希望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弟真能被野兽所吞,那样他就又少一个竞争太子之位的对手了。

    儿时,三个年纪相仿的皇子倒是常常一起玩耍。

    三位母亲雍容华贵,笑容温婉,彼此挽着手臂,看起来极为亲昵。其实却各怀心思,言不由衷。

    兰台之母性格最为软弱,常常被另外两个女人欺负,但三个男童的友谊是如假包换的。

    一起骑竹马、打弹弓、掏鸟窝、捉迷藏、爬树、扒墙头、摔跤、掰腕子......皇宫各个角落,都曾洒下过他们废寝忘食辛勤玩耍的汗水。

    说也奇怪,除了这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皇子,山海王后宫成群的姬妾们那不断隆起的腹中,再也没有出来过带把的小酒壶。仿佛上天偏要山海王从这三子里挑一个当太子。

    不知从哪天起,三个皇子彼此疏远了。

    大公子齐光跟他的酒肉朋友混,二公子望舒跟他的婢女们混,落魄的三公子兰台自生自灭。

    公子望舒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并不想争太子之位,送给我我都不感兴趣,请哥哥和弟弟尽可放心。

    公子齐光嘴上道“二弟这话从何说起”,却从来没有一天放过心。

    而公子兰台木木的,谁也不知道那个呆子在想什么。

    一开始,公子齐光对他的防备比对娘娘腔二弟还少,因为觉得就老三那个傻劲儿,就算真能当上国君,也毫不费力就被人害死了,而老三那个酒鬼师父同样不足为道。

    霍齐光哪里知道,公子兰台同他师父一样,伪装得太好。不过,一个用愚笨做伪装,一个用酒做伪装罢了。他识不破,却有人识得破......

    数日后。

    背着大包小包的圣诞老公公版兰台再次上山,连笑傲白都没带着。

    皮肤黝黑、背着一大捆柴的山民与他擦肩而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长得不赖、穿得也还可以、却干着苦力的公子模样的人。

    没想到那公子模样的人还腾出手,帮他扶了扶背上的柴,亲切地问:“老乡,如今日子过得怎么样?”

    山民平时在山里见不到几个人,乐得找个路人聊天。

    “日子啊,只能说马马虎虎吧。国君现在不是实行这个算赋制吗?家庭人口越多,交的税费就越多。可俺们山里人,成天也没什么娱乐,就一个接一个生娃呗,结果就是被赋税压弯了腰。要是哪天,一个家庭所纳的税费不按人口均摊就好喽,这样,我们国家的劳动力肯定会大大增加,谁家不希望多些劳动力啊?”

    “啊,是这样!”

    兰台将山民的话记在心里,又寒暄了几句后离开。

    他想,这大兄弟倒是实诚。住在山里没什么娱乐,就一个接一个生娃?

    哎呦喂那我脚步得加快点儿,别把我的予儿无聊出个好歹来。

    一阵悠扬的笛声过后,美人翩然而至。

    主要看公子兰台今日大包小包的,就不逗他了:“咦,公子为了戏个水,背那么多换洗衣物?”

    兰台一头黑线:“不,这些都是给你带的。”

    “都~~是给予儿哒?”

    山鬼美滋滋+兴趣盎然,眉毛生动地挑了挑。她最喜欢看新鲜玩意儿了,跟某些人收到大批某宝包裹时的欣喜程度差不多。

    “这是什么?”

    山鬼最先翻出来一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她眨着清澈的杏仁目,百思不得其解。

    “这叫孔明锁,又叫难人木。”

    “男人木啊?那女人可以玩儿么?”

    “哈哈哈,当然可以,看难不难得倒你?”

    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宫中,孔明锁都是最流行的益智玩具之一。不过民间多以木制,而宫中多用金银、玉或玛瑙来制作。

    兰台带来的是特殊材质。看起来像琉璃,晶莹剔透,散发五彩幽光,却又极为坚固。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他可不想用这来象征跟予儿的感情。

    兰台三下五除二就把孔明锁拆成了六条,看得她眼花缭乱。

    美人不甘示弱,托着香腮研究了一会儿,果断下手鼓捣......然后,就把其中一条华丽丽滴掰折了。

    兰台很吃惊,这种材质自己使出十成力气都不一定掰得断。

    “咳咳,”山鬼抱歉地干笑了几声:“予儿把它修好就是。”

    她的手轻轻拂过断处,掌下隐隐泛出淡绿光泽,不一会儿,玩具就完好如初了。

    很快,她摸索着也成功组装成了最初的样子,露出两个既调皮又得意的小梨涡求表扬。

    霍兰台的表扬发自肺腑:“我们予儿真是位既有颜又有才的真女神啊,绝非绣花枕头!”

    山鬼也不谦虚,大咧咧地受了夸奖,冲他甜甜地笑:“我还要,还有什么好玩哒?”

    毫不掩饰好奇和等不及,她干脆自己打开他的大布袋向里张望,娇小的身子都快整个钻进去了。

    “有的是,包你满意。”

    皮影戏,让她看得目不转睛。

    拨浪鼓,更是赚得美人如花笑颜。

    还有一只泥捏的蛤蟆,和一只用泥捏成、但非常优雅的白天鹅。

    山鬼瞅了半天,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神仙组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兰台在一旁淡淡地解说。多形象啊,就好比现在大业未成的自己跟山鬼。

    “蟾蜍不是吃昆虫的么,怎么会爱吃天鹅肉?”

    山鬼闪动着清澈的眸子,一脸不解地问。(未完待续)

012 下次别忘带锅来

    兰台解释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一句俗语,就是比喻人不自量力,比如我吧,就在奢望一些本不该自己得到的东西。”

    “你?”山鬼眨巴眨巴眼,“公子奢望什么东西了?”

    “你呗。”

    “我?”祝华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又不是东西。”

    “哈哈哈,那是骂人的话,别这么说。”

    “怎么是骂人的话呢?你不是东西,我也不是东西,你是凡人我是神,我们都不是东西......”

    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的山鬼,丝毫不觉不妥地振振有词了一会儿,又低头津津有味地把玩起小玩意儿来,一脸陶醉的神色。

    兰台望着她,同样是一脸陶醉。

    真好玩儿,这丫头,一百年都看不腻。

    可能是因为他最先往口袋里装的是食物,所以最后才掏出来,都是用油纸单独包装好的。

    又白又软的是牛乳糕,又鲜又软的是鱼茸花糕,又酥又香的是肉丝松饼,还有什么鸳鸯五珍脍、荔枝白腰子、羊舌签......感觉要一帮吃货几天才能吃得完这么多东西。

    山鬼这个舔舔,那个咬咬,被一大堆好吃的东西包围,像偷到油的小老鼠般乐不可支。

    不过她只吃素,凡是沾肉的食物最后都放弃了。

    尝完一圈之后,她指着山海国的特产蜜饵点评,这个糖放得太多最不好吃。

    若是换了其她女子,无论有多么不喜欢也不会直言的,很可能会找些藉口,诸如吃饱了、怕胖、舍不得吃等等搪塞过去。

    见多了浓妆艳抹的女子,更见多了工于心计的女子,兰台尤爱山鬼这种纯洁质朴、有一说一的品性。

    “我觉得有些民间菜肴大概更合你胃口。”

    兰台执着地想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都推荐给她尝尝。

    山鬼很有兴趣地问:“比如什么呢?”

    “凉拌蕨菜。”

    “蕨菜也算一道菜肴?”

    “当然。”

    山鬼一脸小馋猫的样子:“可以做给予儿吃么?公子说需要啥食料,予儿就能找来啥。”

    “首先需要一把新鲜蕨菜,然后是一点糖、一点盐、一点香油,还得有个盘子之类的器皿和烧水的锅。对了,如果你能吃辣,再来点儿红辣椒。”

    “这好办,予儿去去就回。”

    “嗖”一阵微风,裙角一闪人就不见了。为了吃她也是豁出去了。

    兰台还在那里想,自己这是给小美人出难题了吧,就算佐料她有一些,锅她上哪儿找去?

    可没过多久,予儿就笑眯眯地凯旋归来。

    一只手里攥着一把洗好的蕨菜,水灵灵的;另一只手用牛蒡叶包着一堆小竹瓶,里面装的糖、盐、香油和新鲜的红辣椒,待会儿这牛蒡叶展开就是完美的盛菜器皿。

    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大牛蒡叶做成的容器,里面竟然稳稳装满清水!

    拿这么多东西,身姿居然还是那么轻盈,脸上看不到丝毫狼狈,比杂技演员还厉害。

    但是把蕨菜搭在竹瓶上就能腾出只手了好吗?

    “我天,咱们予儿也太能干了!”

    “云容山应有尽有,向阳的山坡上多的是这种菜呢。予儿用叶子做了个锅,聪不聪明?”

    山鬼笑得皱了小鼻头。

    兰台赶紧把她好一顿夸。

    蕨菜长得特别有意思,茎的顶端跟当今小提琴的琴头造型几乎一模一样,又有点像半个蝴蝶酥,所以现代有些国家就管蕨菜叫做“琴头菜”!

    兰台已经生好了火,将叶子做的锅高高架在火的上方。山里的牛蒡长得不同于城市里,又厚又结实,当个帅锅没问题。

    等水开的时间兰台也没闲着,用小刀将四根树枝削成了四根箸,棒棒哒。

    一般的贵族子弟整天忙着招猫逗狗,可没他这两下子。

    不一会儿,水沸腾了,他将蕨菜头尽数扔进锅里。

    煮熟之后,捞出来放在那张牛蒡“盘子”上,加适量的糖、盐一拌,再撒上点红艳艳的辣椒做点缀。

    红的红,绿的绿,颜色搭配得让人胃口大开,看得山鬼口水都流下来了,小舌尖伸出来一直在舔嘴唇。

    “予儿先替公子尝尝好不好吃,嘻嘻。”

    兰台笑着递给她。

    山鬼迫不及待放了一箸到嘴里,然后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太好吃了,你居然能把草做出这么好的味道!”

    一脸崇拜地望着大厨,赶紧又塞了一筷子到自己嘴里。

    兰台忽然有点心疼她。

    凉拌蕨菜只不过是寻常百姓的家常菜,用材一点也不名贵,居然把丫头馋成这样。

    真想现在就亲自做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把世间所有好吃的都给她吃一遍。

    霍兰台的母亲早逝,跟另外两个锦衣玉食的皇子不同,他家里最寒酸,他也常常吃一吃清粥小菜,甚至时不时自己下厨,给唯一的厨师放假,有时还尊卑不分地在家跟厨子称兄道弟对饮一番。

    山鬼一箸接一箸马不停蹄塞进小嘴儿里,腮帮子鼓鼓的,吃得津津有味。兰台也看得津津有味。

    牛蒡叶盘子几乎见底儿了,她才忽然刹住,缓缓抬起头,犯了大错似的弱弱地说:“糟了,忘记公子还没吃呢,怎么办,怎么办......”

    “哈哈,不要紧,喜欢就都给你吃。”

    山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那予儿就不客气喽。”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她的腮帮子鼓得就没下去过,原来她真的不怕辣。

    末了,山鬼对着空空如也的牛蒡叶盘一脸失望,显然是没过瘾。

    仔细瞅了瞅,终于让她发现盘子底儿还有些金黄的香油,赶紧伸出小舌尖舔了两圈,咋么咋么,确定啥也没了才罢休,但一脸的意犹未尽。

    看她这个样子,兰台倒有些抱歉了:“下次再给你做,多做些。”

    “我等着,”山鬼满怀希望地点点头,然后第一时间扑过去护住地上的家伙事儿,“那这生火的架子就先别撤了哦。”

    “哈哈,行,下次我再背个锅来。”

    山鬼心满意足地吃过这顿极不丰盛的兔子餐,两人肩并肩坐在空旷的草地上拉家常。

    兰台问:“你们当神仙的,平时在天庭都干些啥?”(未完待续)

013 系红丝带的竹简

    “所有神仙在各司其职之前要参加培训,有必修课和选修课。比如我们做山神的,必修课有动物学、植物学、草药学、天文、星象、还有头疼的地理......”

    “那选修课呢?”

    “选修多是歌舞琴瑟、诗词美术之类的。”

    “那你最喜欢哪门课呢?”

    “我最喜欢学吹笛子的课,连梦里都在吹笛子。有一次,我在梦中吹着吹着,百鸟齐鸣,凤飞凰舞,走来了一位俊雅的公子跟予儿翩翩起舞。他跳得可真好,可惜我看不清他的脸。后来遇见了公子,我才想起,那身形跟你一模一样,嘻嘻嘻。”

    “小嘴儿越来越甜了。”

    “不是故意哄你开心,予儿说的都是真话。”

    “我相信,你从来不会骗我。”

    兰台想,希望我能陪你跳一世的舞,给你做一世的饭。

    在他们旁边有一棵奇妙的树,树高百仞,没有枝桠,树身平均分成三枝,桑叶般的树叶如花团锦簇在树冠顶部。

    靠北的树身上面,树叶通红如火;中间那棵,叶子金黄;向南那棵,树叶湛青如蓝,这树称为三桑树。

    在如此有诗意的地方,霍兰台从怀中摸出紫檀笛吹了起来。

    仙女的舞姿果然是一等一的。一群雪白的仙鹤闻声从远处飞来,在三桑树下翩翩起舞,把他俩围在中间。岁月会不会永远都如此刻般静好呢?

    不会。

    即便此刻这里静好,别处也不一定就好。

    近些年,除了立太子之事外,山海王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结。

    那就是每当他遇上棘手的国事或战事,一筹莫展之时,总有属下来报,说接到匿名信一封。

    永远是以红丝带系的竹简,永远是以寥寥几个字解国君燃眉之急。

    按理说,山海国有这样的人才,作为国君应该高兴不是么?为什么反倒发愁呢?

    那是因为久而久之,现在只要遇上难事,山海王就开始坐立不安地盼着匿名信,几乎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臣子们也是一样。

    匿名信一日不来,山海王就一日寝食难安,连美酒都不香了,连跟最美的姬妾滚床单都没兴趣了,他已对那身在暗处的高人产生了依赖心理。

    这是很可怕的。

    而且,不知高人底细,无法善加安抚拉拢,一旦高人掉转矛头去往他国,那么无异于对山海国的重大打击。

    宫中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不能随心所欲地飞,匿名信又是怎么送进来的呢?说明那隐身贤者其实就在宫中。

    山海王重金悬赏数月,仍一无所获。

    这位高人不要钱也不要官,甚至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那他图啥呢?

    这件事情,大公子齐光也无比关注。

    而二公子望舒却完全不感兴趣,他最近只对女红感兴趣,都快比他夫人手艺还好了。

    至于走着走着路都能平地起跟头的三公子兰台嘛,貌似对匿名信更不感兴趣。

    他还是常常去“打猎”,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空手而回,还是继续受公子齐光的嘲笑,且毫不在意。

    霍兰台越是笑笑不在意,就越被人说是傻子。

    有人好心地告诉他别人在笑他。

    霍兰台却说,不会吧,可能是在笑别人。

    “就是你,指名道姓地笑你呢。”

    “那可能是笑跟我同名同姓的人吧。”

    霍兰台豁达地说。

    于是收获了更多的嘲笑。

    笑就笑呗,又不掉块肉。

    这天,到了山海王的寿辰,大殿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三位皇子以及地位较高的臣子们都来赴宴祝贺,并各自“略备薄礼”。

    这可是溜须拍马的天然最佳时机,亦是升官发财的难得捷径哦。

    众人口中自谦的“薄礼”,实为各处搜罗来的稀世之宝,单件都可称价值连城。

    有拳头大的夜明珠,有朝红夜白会变色的玛瑙麒麟,有会“唱歌”的蜻蜓眼琉璃珠,也有百年前著名画家的真迹墨宝......很多老百姓做牛做马一辈子,也不够买这些“薄礼”的一点渣渣。

    大公子齐光知道父王爱马,特地设法弄了一匹顶级汗血宝马来,不惜花费万两黄金。

    哼,只要讨父王欢心让自己做了太子,整个国都是自己的,万两黄金又算个虾米?

    山海王一身喜气洋洋的紫红袍,端坐大殿之上,接受跪拜和礼物。

    在离他较近的身份比较高贵的席位上,端坐着三公九卿和三位皇子,其他臣子坐在较远的位置。

    如花似玉的侍女们,将美食和美酒流水般地呈了上来。

    这时有人提议,请三位公子各自表演一段才艺,为寿宴助兴。

    “这......”

    山海王对自己的儿子们非常了解,尤其担心次子和三子出丑,扫了大家的兴。

    不过大公子齐光已经站起来了。他绝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抬高自己、贬低两个弟弟的机会。

    上殿面君不可携带兵器,再说父王寿辰大喜的日子,也不适合耍兵器。那就舞拳吧。

    公子齐光拱手抱腕,在大殿中心的宽敞处拉开了架势。

    他虽然没有二弟个子高,也没有三弟身材伟岸,但是力大过人。

    一言不合先来了一套通背拳,然后是一套八卦掌。辗转腾挪,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山海王也抚须点头赞许。

    这一切让公子齐光十分得意,更加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炫耀自己的击技。

    兰台在一旁眯着眼睛歪歪斜斜,时不时头猛地往下一垂,鼻子磕到酒樽上再醒来,让人觉得他在昏昏欲睡。

    其实他瞧得聚精会神,连大公子拳法中的弱点都发现并记了下来。

    公子齐光用余光瞥了瞥坐立不安的二弟,和频频打瞌睡的三弟,心里喜滋滋地期待着看他俩出丑。

    二公子望舒个头虽不矮,但是从小体弱多病,平时在人前一说话还脸红,现在心里紧张得不要不要的。

    但看到父王面色一沉,吓得立马弹了起来,弱弱地说:“那,儿臣就即兴赋诗一首,为父王祝寿吧。”

    山海王带着几分不满和几分鼓励说:“甚好。”

    公子望舒不敢与众人对视,低着头来回踱了几步,以微弱的声音轻吟道: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

    俾尔单厚,何福不除?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之后行了个大礼,颤声说:“儿臣恭祝父王万寿无疆!”(未完待续)

014 山海王绝羽尽欢

    虽然公子望舒的声音小了点,但诗是好诗。

    臣子们纷纷为二公子叫好,夸他三步成诗,出口成章。

    这让没如愿看到出丑的公子齐光十分不爽。他想,有什么呀,最鄙视那些舞文弄墨的人了。打江山靠得是拳头和兵器,凭的是浴血奋战,又不能指望那些个酸秀才!

    这诗却让山海王喜出望外。

    他望着眉清目秀的次子感慨,老二有才是真有才,只可惜太娘炮了,不像条汉子,如何能委以负富国强兵之重任?

    接下来,山海王又将目光投向了最为愁人的老三。

    善于察言观色的众臣子的目光,“呼啦”一下都跟了过去。

    只见公子兰台仿佛刚刚睡醒,抬袖子擦了擦疑似口水的不明液体。

    大家使劲憋着笑。

    公子兰台摇摇晃晃站起来:“儿儿儿臣别别别的不会,就就就表演一个胸胸胸口碎鸡蛋吧!”

    再也绷不住的朝臣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胡闹!”山海王呵斥道,“胸口碎鸡蛋,世上谁人做不到?”

    “被父父父王发现啦,那儿儿儿臣还会什么,还会什么......”

    公子兰台缩脖挠头。

    “有了!”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地将嘴张开,把舌头吐了出来。

    实在不怎么雅观!

    公子兰台欢快地将舌头各种翻滚,两侧向上往中间卷,两侧向下往中间卷,以及从舌尖到舌根以波浪状翻滚......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在全场一片肃静中,公子兰台表演完毕,默默坐下继续喝酒了。

    过了半晌,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家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虽然这确实算绝技,一般人的舌头做不到如此花样百出,但在高大上的国君寿宴上,当着这么多尊贵的客人表演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太他大爷的跌份了?

    公子齐光忍住笑,心中对三弟充满了鄙夷。

    公子望舒向兰台投去同情的一瞥,心想,日后我多督促三弟读书吧,别让他再出丑了。

    而山海王欲言又止,最后无语。

    子不教,父之过。骂兰台,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为了缓和气氛,山海王只好转移话题,召来了自己的新宠香姬为宾客敬酒。

    只见一个千娇百媚、柔弱无骨的女人,蛇步来到众位案前。光是走个路就花样十八扭,没拧成麻花算她运气。

    雄性生物都很吃这香姬这一套,大部分臣子脸红心跳看直了眼。

    有的光顾着瞧她,接过酒樽时没拿稳还掉在地上,惹得山海王哈哈大笑。

    今日风大。猛的一阵穿堂风,所有的火烛瞬间熄灭,大殿一片昏暗。

    有个色胆包天之徒趁乱吃豆腐,在嘈杂声里趁着酒兴,狠狠摸了一把香姬的葇荑!

    “啊!”

    香姬也不包子,反应很快,马上用另一只手扯下了那人帽上的羽毛。

    逐鹿时期,各国国君的帽子一律称作“冕”。上面一串串珠子甩啊甩得啪啪啪,门帘似的。

    为了这扇门帘,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又有多少人搞得满门抄斩?

    臣子戴的帽子则称作“通天冠”。一个方盒子扣脑袋上,上面插着三支装饰性的羽毛。

    香姬摸黑回到山海王身边,塞给他那根自己奋力扯下的羽毛。

    “方才有贼人大胆非礼臣妾,求陛下速速燃起火烛,查明谁冠上少了一根羽毛,重重惩罚那无礼之徒,嘤嘤嘤。”

    香姬娇滴滴地小声央求道。

    她的人生理想是做那后宫主人。即便大王今日生辰,想必听了这事也会勃然大怒,刚好可以让满朝文武看看自己在大王心中的分量。

    这年头没点儿小心机都不好意思报名宫斗。

    可香姬万万没想到,山海王飞快地将那羽毛藏进了袖子,还下令说:“请各位速速摘下通天冠,今日我们君臣须尽欢,喝它个不醉不休!”

    等火烛重新点燃之后,光头不戴帽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大笑起来。

    平时从未这样上殿面君过,都不太习惯呢。

    最后,人人尽兴而归。

    没有人知道,多年来霍兰台一直在悄悄苦练夜视功,为的是预防刺客。

    刺客大多是夜里行动。很多位高权重之人,都是天亮之前丧命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兰台知道,光靠装傻充愣还不能充分保护自己,武装到牙齿的真功夫才是王道。

    方才他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是父王手下一员年轻的将军满江树吃了香姬的豆腐。

    不过,兰台自不会说。

    他一向坚持多开路,少砌墙。满江树将军并未得罪过自己,也不是大公子的党羽,没有必要得罪,看个热闹得了。

    只是,兰台原以为父王会发雷霆之怒,没想到父王竟有此胸襟和韬略,令他刮目相看。

    父王如此,必然会令满江树感恩戴德,从此誓死为父王效犬马之劳。

    不过,所谓的胸襟,从根儿上说恐怕还是对香姬爱得不够深吧。

    山海王的女人多得是,后宫地方不够了就继续扩建。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能长久得捕获他的心。

    满江树的脸上果然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方才被拔毛之后,他瞬间酒醒,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这下项上人头肯定保不住了。调戏大王的姬妾,死罪怕都是轻的。

    结果没想到,竟如此安然度过了危机,心中自是感激不尽,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报答大王这份恩情!

    夜半,一身酒气的山海王摸到了香姬的寝宫。

    香姬黑着脸背过身去不睬他。

    山海王伸手揽她的腰:“美人,还在生寡人的气啊?”

    “哼,大王的器量非常人可比。有人对您的姬妾无礼,您都不治他的罪,请问何以正朝堂,何以治天下?”

    “诶,话不能这么说,酒后失态乃人之常情。再说了,谁教寡人的爱姬长得那么迷人呢?怎么可能有男人不为你动心?”

    香姬依然黑着脸。

    山海王也板起了脸:“礼法有云,饮酒当适度。寡人带头在朝堂上饮酒至深夜,要说无礼,难道不是寡人无礼在先吗?难道爱姬还要治寡人的罪不成?”(未完待续)

015 学习思念

    香姬是个聪明人,已听出寻找灯灭时对自己非礼之人无望,只得见好就收。

    毕竟国君才是**oss。把**oss惹毛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换上一张笑脸,像往日一样使出浑身解数讨大王欢心。末了,还伏在山海王耳边柔肠百转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你有喜了!”

    山海王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最喜爱细腰,厌恶女子身体笨重之态。所以只要听说哪个姬妾有孕,就再也不翻她牌子,也不加以关心。因此,她们常常成为后宫其她姬妾的众矢之的,只能自求多福。

    宫斗导致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频发,许多婴儿未出生就夭折了,尤其是男婴。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山海王总是得不到新生皇子的原因,之一。

    但他在国事之外,忙着定夺太子之位,以及忙着与新宠细腰美人嬉戏,所以对于很多隐情并不知晓......

    天地渺茫,山林寂默,大美无言。

    千峰万壑,绵延百里,半入云宵。

    天下第一山中,佳人顾盼,清澈的眸中流露几分失落。

    眼看夕阳渐落,漫天华彩,她期待的今日份帅锅仍未出现。

    她期待的锅,也没出现。

    山鬼垂下长长的睫毛想,大概公子他在忙吧?我只守着云容这一方水土,而他的天地,很大很大。

    忽然,山鬼停下了脚步。

    她发现路边躺着只动物。

    它有鹿一样的脖子,后部和腿上又长着斑马一样的条纹,看上去又像马又像鹿。

    “是你啊,霍加皮。”

    这种动物的名字就叫霍加皮。

    山鬼通晓动物语言,但霍加皮并没有回应她。

    它无力地垂着头,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好似噙满了泪水。

    再仔细一看,原来它的后腿鲜血淋漓,似是被凶猛动物所咬伤,深可见骨!

    “不怕不怕小可怜,偶来帮你啦。”

    不知是不是因为公子也姓霍的缘故,山鬼对霍加皮同学多了几分好感。

    她抬眼扫视一圈,摘下路边一株毫不起眼的、还带着露珠的绿色植物来。

    这种植物叫铁苋菜,凉血止血有奇效。

    上次救跌下崖缝的公子,也是随手采集的药草,这云容山上到处都是宝。

    只见她那青葱般的手指上下翻飞,将铁苋菜的叶子摘下来揉碎,刚要给霍加皮敷在伤口上,忽然手停在半空。

    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抱歉地说:“哎呦对不起对不起,予儿太笨了,差点又认错了药草呢。”

    原来,那种草跟铁苋菜长得很像,但是汁液的粘稠度和味道都不同。

    山鬼起身又仔细寻觅了一圈,这回确定拿到了铁苋菜,捣碎给敷上。

    血神奇地止住了。然后,她又用另一种叫黄姜的草药成功帮它止痛。

    但是,霍加皮尚不能行动自如。如果把受伤的它丢在这里,怕是在它伤还没痊愈的时候,就被其它野兽吃掉了。怎么办呢?

    山鬼拧着秀眉思索了一会儿,弯腰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围着它划了一个大圈。就是孙悟空给唐僧划的那种。

    在霍加皮康复之前,它将暂时走不出这个保护圈,也没有野兽能靠近它。圈里面有足够它养伤期间吃的食物和水。

    为了不破坏自然规律,山鬼在帮助受伤动物的时候,尽量先采取草药疗法,法术为辅。不破坏机体本身的自愈机能,对这些动物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因为它们并不一定每次受伤都能遇到自己,且它们也需要从受伤的痛苦中吃一堑长一智,下次遇到危险才会更加谨慎。

    不过这个尺度也是灵活掌握,比如上次她见到霍兰台坠下山崖几乎丧命,惊得花容失色,也就顾不上什么规则了。

    霍加皮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她,喉咙发出轻轻的声音,还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她的手,这是在用它的方式说谢谢。

    山鬼微笑着说:“不用谢,谁还没个遇到难事的时候呢?好好休息一下哦。”

    说完就赤着一双玲珑玉足,回到赤豹背上逛吃逛吃去了。

    自从遇到公子之后,她对吃显然又多了几分兴趣。

    别的神仙吸风饮露一年不吃东西也没关系,可贪吃的小山鬼,看到长得可爱又无毒的果子,或者肥美的鲜蘑,立马就要大快朵颐,满足口腹之欲。

    恐怕他近来生出的**,还不只这些吧。

    完成了日常巡视之后,山鬼来到了云容山最高处,海拔一千六百米那块突兀的岩石上。

    山海国历代帝王曾多次亲登云容山封禅或祭祀,但一般只能上到半山腰的平台。

    此刻,祝华予孤身站在千峰之巅,云海茫茫在脚下翻卷,阵阵凉风托起她的秀发。

    她在想一个人。

    纤纤食指自领口伸了进去,从颈间摘下公子所赠之半块华玉。

    山鬼只觉掌中一股温暖,玉上瑞气升腾,那只凰兀自在华彩中翩翩起舞。边舞边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它的伴侣。

    凤凰凤凰,雄为凤,雌为凰。

    人家本来是好好的一对,形影不离,齐飞齐栖,现在却被拆得天各一方,是不是太残忍啦?

    愧疚之色明明白白写在她凝脂般的脸颊上。该把这半块玉还给公子才好。

    以前她每次来云容山最高处,胸中唯有登高远眺的舒畅,今日却有一种陌生的寂寞感。

    为什么一颗心好端端的,会觉得孤寂呢?

    倘若从未有另一颗心靠近,那么这颗心该是永远不懂孤寂为何物的。

    然而一旦尝过另一颗心带来的温暖,分开之后便感觉孤单了,学会思念了......

    “祝华予,有这么一回事吗?”

    天庭之上,天帝冷声质问道。

    听说云容山山鬼祝华予最近跟一个凡人接触甚密,天帝觉得有必要跟她促膝谈心一下了。

    天帝是个相貌威严的白胡子老头儿,胡子密得盖住了嘴,只有打哈欠时才能有幸瞻仰他的一口牙。据说从未有人见过他笑。

    天庭肃穆的大殿中央,祝华予低着头,凉风轻轻吹动她的裙角和丝带,也拂过她如墨的发丝:“回陛下,只是正常接触而已。”

    “神有神的规矩,山鬼爱上凡人可是违反天规的,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除非,那个凡人是王于天下者!”(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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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介绍:
她赤着一双玲珑玉足,骑一头火红的豹子漫山遍野逛吃逛吃。 自从遇到公子之后,变成他做饭,然后看着她吃。 可惜公子的理想并非当煮夫,他要的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公子派我来巡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子派我来巡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