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玄机棺材铺
山海王霍禄甫死后,霍齐光之母升级为太后。
她今年才四十多岁,平时身体健健康康,除了以前勾心斗角在后宫争宠,留下个偶尔头痛的毛病之外,别的啥毛病没有。
可现在整个一个林黛玉,三天两头的身体抱恙,弱柳扶风,她说是因为自己过度思念先王所致。
每次一不舒服,就传一个同样四十多岁叫廖司的太医来见。
按理说,如果一个太医总也治不好太后的病,就该换个太医试试,可太后在这件事情上异常执着,只传他不传别人,说什么廖太医给自己建了档,所以最好定期在一个大夫那里复查。
廖司每次都是一本正经地拎着药箱迈着八字步去看望太后,没有一两个时辰出不来,并且检查过程中让所有婢女退出,说必须保证室内绝对的安静,才能望闻问切得准确。
两个时辰就是现代的4个小时,不排队的话做啥检查要这么久啊?
日子长了,去的频率越来越高,自然引人怀疑。
毕竟是太医不是太监而是身心正常的男子,而且这个廖司长得一表人才,跟太后年纪相仿。
甚至有宫人私下里觉得,当今国君霍齐光跟廖太医长得颇有几分相像......但是这话一般只敢让它烂在肚子里。
有一次正逢廖太医生辰,太后果然身体又不舒服,这次廖司破天荒地问诊问了三个时辰,也就是6个小时。
婢女担心太后有什么事传自己听不到,可是太后先前又发了话说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去打扰大夫问诊。
按照历史的经验,反正如果要有什么事,都是下人的错。
这个机灵的婢女知道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径,平时被花草落叶掩盖,可以直通太后窗子底下,她决定过去听听动静,这也是出于自保之道。
没想到她蹑手蹑脚地蹲好,就差点儿把魂儿都吓飞了!
廖司:“幸亏先王驾崩那天,我让你设法弄到了光儿的指尖血。”
太后:“别提了,当时我可是煞费苦心,你该怎么奖励我?”
廖司淫 靡的声音:“我该奖励你,你也该奖励我才对吧美人儿。又幸亏是我来负责查看先王遗体,当时你可也看见了的啊,滴血验亲证明,齐光就是我的亲生骨肉哈哈哈!”
“小点声啊我的祖宗!”太后似乎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听了一会儿周围没有动静,“是啊,猜测了这么多年,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廖司:“来,啵一个......”
后面的声音更加不堪入耳,吓得小婢女小声惊叫了一声。
“是谁?!”
太后又气又惊地问。
小婢女吓得魂不附体,不顾一切跑了出去。
一个巡逻的护卫明明见到了,不但没有质问她在干什么,反而帮她掩护。因为这个护卫正是小婢女的情郎。
当时太后衣冠不整,也没来得及追出来。
太后恨不得杀光所有的婢女以绝后患,但这样大肆杀人又怕儿子怀疑,只杀几个又怕杀错人,因此迟迟没有动作,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除掉霍齐光,让公子兰台继位,此乃顺应天地民心、理所应当之事!”
终于,风行纵的心思动了。
霍兰台也没料到老天爷如此帮自己:“既然天意如此,我定不辱使命!对了,我这次下山来,发现城里到处都是官兵,发生了什么事?”
笑傲白:“昨日新颁的法令,凡身高八尺及以上的,都要被官兵盘查一番。说是最近有一帮外邦匪人入我国境为非作歹,说这帮人的特点就是身材格外高大,骨骼粗壮,因担心这帮贼人有大阴谋,所以盘查格外的严。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怕是用这个借口搜寻公子你。”
前文说霍兰台是昂藏九尺的男儿汉,有时又说他身高八尺,那么他到底有多高呢?
其实就是八尺,1米8几吧。“昂藏九尺”只是个形容人身材高大的词儿而已。
意非酒今天高兴,酒喝得有点多,颧骨处红扑扑的。
“对,肯定是霍齐光怕公子万一乔装打扮就不好找了。其它都可以改,唯独身高改不了,于是想出了这么一招。这点子八成是百丈冰想出来的。此人着实有才,胜我数倍,要是能为公子效劳,肯定事半功倍。”
兰台苦笑:“怎么可能?他教了那么多年的学生当了国君,他也算得到应有的回报,怎会抛下荣华富贵来跟我卖命呢?”
“非也。百丈冰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这些多说也无益,还是赶紧计划下一步吧。”
现在就招兵买马举大旗,时机尚未成熟,因为老百姓对公子兰台还不是很了解。再说招兵买马需要财政支持。
意非酒认为把霍齐光非先王亲骨肉、继承王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消息传播出去,然后说服它国帮忙发兵夺回王位,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拉拢其它国家不能全凭空头支票,也得需要不少银子上上下下打点。
几位门客都是很能花钱的人,没多少存款。
兰台之前的公子府中本来也没多少值钱东西,没有冒险潜回去的必要,弄不好还会被逮个正着。
拉商户投资入股,风险又太大。万一遇到不可信之人,岂不坏了大事?
众人正发愁去哪里弄那么多银子,霍兰台忽然说:“许多年前,我差人在西游国弄了个店铺。”
“哦?”笑傲白大奇,“这事我咋不知道?”
随后也就不啃声了。也是啊,公子是高级厚黑人才,胸有城府,自然不会事事与自己报备。
意非酒显然也不知情,但并不介意:“什么生意?”
“棺材铺子。”
笑傲白听了不免失望。一个卖棺材的铺子就算生意再好,能有多大营业额?
意非酒却微笑着洗耳恭听。
以他对自己高徒的了解,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刻他能提到棺材铺子,肯定不是一般的铺子,其中必有玄机。
兰台不慌不忙解释道:“表面上是卖棺材的,实际地下是个大仓库,堆了不少金银。”
原来他小小年纪时已城府过人,知道伴君如伴虎,更知道世事难料,于是有心将父王过去曾经赏赐的金银都积攒下来做生意,让这些财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置于西游国储存。
老山海王霍禄甫是个慷慨之人,对自己的儿子和女人更是大方,赶上点什么开心的事,动辄赏赐黄金万两。
另外两个皇子霍齐光和霍望舒,有多少钱就挥霍多少钱,再说他们觉得身为国君的儿子还用存钱嘛?笑话!
只有霍兰台,默不作声地累积这些财富,悄悄为自己有朝一日造出了一条后路来。
古人一般对死者抱着两种心态,一是敬畏,二是远离,怕沾染晦气。
因此这间生意一般的棺材铺才得以顺利开下去,没有什么人来生过事。
铺子开张之后,兰台命人在地下掘地三尺,又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运送石料下去,打造了一个不小的秘密仓库,还做了各种防腐防锈防虫措施。现在这笔钱即将派上用场了。
笑傲白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公子,那些建仓库的人,你把他们怎么了?”
众所周知,许多帝王在秘密工程完工之后,都会杀掉参与工程的工人,以免走漏风声。
这一刻笑傲白心里很纠结,担心那些可怜的百姓被杀死,那样公子跟霍齐光区别就不大了;又担心那些工人没死,把消息泄露出去引来大患。
如果他是公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亏他不是公子。
意非酒却一如既往,一点不担心地喝着酒。
霍兰台:“我给他们配了失忆的药,他们将不记得那一整年发生的事情,我亲眼看着他们吃下去的。”
笑傲白松了口气。公子就是公子,自己坐着八匹马的快车都追不上。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几个人如何才能躲开对身高八尺的排查,出城去往西游国呢?
人又不像家具,可以锯掉一块什么的。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把风行纵从毒酒杯下救出来的夜陵开口了:“我有个法子,虽然有时效性,但出个城门是绰绰有余。”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他。把活人变矮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办法的啊!
夜陵讲了一个神奇的故事。
“儿时贪玩,我曾追萤火虫误入一个荒山野洞之中,因天降大雨,被困在洞中过夜。这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我壮着胆子举着火把查看,发现在这个狭长的山洞深处,有一个半人高的木笼子。
“笼中有个怪物,身体是只蛇,但长了九个怪兽的脑袋,还长着龙尾!不过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我先是害怕躲远,但看它块头小小的,模样实在惨,眼神也并不凶残,于是尝试靠近,还把随身携带的干粮喂给它吃。
“那时我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股热血涌上来,只想行善。于是我用火烧那个笼子,加上用刀砍,忙活了三天三夜,才算把笼子砍出一个足够大的出口,把九头怪兽放了出来。
“哪知它出了笼子之后,身体就开始不断膨胀,等走出洞口,它已经比大象的个头大上好几倍了!”
这时意非酒在旁边微笑着说:“九婴。”
“正是一只九头怪兽九婴!”夜陵拍案而起,“原来九婴会缩骨术,它不知被什么人关在狭小的笼子里受罪,一旦自由,身体就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都说九婴是上古凶兽,但我救的这一只却知恩图报。它从嘴里吐出一张羊皮到我面前,然后就消失了......”(未完待续)
076 一会儿长一截
夜陵的故事很精彩,然而之后的细节更让众人热血沸腾,拍案叫绝!
几人周详地计划了一番,第二天便各自带着干粮和兵器从不同地点出发,也都进行了必要的乔装打扮。
这回,笑傲白装扮成了一位背着大包袱的良家妇女,脸上没有那么厚重的脂粉了,穿得也很齐整朴素。
只见“她”一脸悲伤和关切地搀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
男子其实年纪不大,但面黄肌肉明显生了病,略略佝偻着背。就算挺直了,身高恐怕也就将将七尺而已,不在官兵盘查范围。
男子脚步踉跄,在笑傲白和拐棍儿的扶持下仍是走得东倒西歪,好像妇人一松手他就会跌倒似的。
街上的官兵拿着鸡毛当令箭横冲直撞,一边把那些身高八尺的拉到一边盘查,一边还顺便调戏一下漂亮妹子。
再说谁都知道新君比先王还爱美女,要是能给大王献上一名受宠的美人,估计得的赏赐后半辈子都不愁啦。
自霍齐光继位之后,稍微有点姿色的都不敢自己出门了。如果非得独自出门,也得往脸上抹些灰土,尽量把自己弄得难看些。
可那些官兵们,显然是把找美女看作比盘查八尺大汉更重要的工作,他们的目光没有放过街上任何一张女子的脸。
远远地看见笑傲白两人走过来,一个高瘦的官兵讥笑道:“一个男人,让婆娘背着包袱,自己倒两手空空,男子气何在?”
笑傲白赶紧掐着嗓子陪着笑解释:“这位兵老爷,并非是我家相公缺乏担当,只是他近日身子不适。这不,民妇正要带他出城寻那位妙手回春的捣衣大夫去嘛。”
旁边病重的男人艰难地冲官兵点了点头,似乎连拱手行礼的力气都不够了。
那个官兵闲得无聊,巴不得有人跟自己聊会儿天打发一下时间,才不管人家病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既然你男人病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在城里随便找个大夫瞧瞧,而要带他走那么远的路去城外呢?”
“民妇家境贫寒,家里无车也租不起,找街坊邻居借了一圈也没有接到,只得......”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去城外!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密谋?!”
笑傲白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兵老爷饶命啊,并非民妇舍近求远,实在是相公病得诡异,怕只有捣衣大夫才能治好。”
“哦?怎么个诡异法,你倒是说来听听?”
那官兵仔细端详了端详笑傲白装扮的妇人,竟然觉得“她”除了略黑点之外,其实颇有几分姿色,更加愿意再聊五毛的。
“不满兵老爷您说,前几日,我相公一大早出门去买地瓜,竟然到了后半夜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病怏怏像是快不行了。自那以后,凡是上门来探望他、跟他说过几句话的亲戚,”笑傲白顿了一顿,特意呜咽了两声才继续说,“没出三日,就都死了555!”
那官兵本来听得饶有兴趣,听到这里被吓得往后跳开好几步,隔老远冲他们摆手说:“走走走,tnnd赶紧走,晦气,晦气!”
笑傲白心中冷笑,千恩万谢之后站起来,赶紧搀住了旁边半死不活摇摇欲坠的男人,心想事成地向城门走去。
“站住!”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让原本庆幸这么顺利就过了关的笑傲白,心中立刻凉了半截。
“她”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很不幸,叫的就是自己。
一名刚才一直在旁观望的小个子官兵走了过来,犀利的目光在笑傲白和“她”的“相公”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笑傲白跟霍兰台对视一眼,颤巍巍问:“这位兵老爷,有什么问题吗?”
小个子官兵冷笑着说:“你男人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还是会使用巫术?”
笑傲白听了浑身一激灵,心想他怎么知道的?
官兵:“他这是一边走,一边长个子啊!刚才你们在那边时,你跟他差不多高,这么会儿工夫,他已经快高出你半个头了!”
笑傲白用余光一看,可不是?
装成病人的霍兰台一听,赶忙将自己的背努力往下佝偻,可怎么也比笑傲白高出一截。
他们两个都暗想,坏了坏了,不是要栽吧?
却没想到那小个子官兵忽然凑近来压低了嗓音说:“姐们儿,有没有长个子的秘诀啊?真有用的话,爷我个人掏腰包,赏你们二两银子。”
笑傲白听了如释重负,忙也压低嗓音说:“有有有,小女子家有祖传秘方。不瞒兵爷说,我刚嫁给我相公的时候,他个头才到我这儿。”
说着,笑傲白用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
因为今日不想引人注意,胸脯没垫得过于山峦叠嶂,所以也没引起对方的兴趣。
兰台在心里笑着呸了一声,他两岁的时候就比笑傲白高一截。
“这么矮?”
官兵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后来呀民妇给我相公用了家传秘方,他就开始每天长一点,早过了发育期也照样长。这不,到现在还没消停呢。”
小个子官兵如获至宝地赶紧打听:“秘方能给我吗?”
笑傲白装作为难地说:“秘方秘方嘛,当然绝对不能外传的...您别急您别急,先把刀放下...既然是兵爷,自然不能同日而语。那秘方其实很简单,我就在这儿跟您一说,您就记住了。”
“哦哦。”
小个子官兵连忙附耳过来。
笑傲白振振有词:“小麦胚芽一两+鸡内金一两+虾皮三铢+向阳草两铢,以上全部晒干磨成粉混合,用适量白水冲了服用,这是一日的量。想喝几日喝几日,随喝随长。这可是祖传秘方,兵爷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民妇也不敢要您的银子,您就高抬贵手赶紧放我们过去,为我相公找大夫吧。”
那小个子官兵听了心中大喜。他因为个子矮,差点儿连兵都当不上,还是四处托人才勉强混上了军饷。
而且平时大姑娘小媳妇都不乐意搭理他,随便一个成年女子都要比他高大一截,早已让他积怨已久。
也正是因为此,他对于别人的身高特别在意,也才能发现这个女人旁边的男人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增高。
笑傲白搀扶着身旁的男子顺利走向城门,突然:“回来!”
真是命运多舛啊!
笑傲白翻了个大白眼又转回头来,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小个子官兵:“还有什么事啊兵爷?”
“小麦胚芽一两+鸡内金一两,还有什么玩意儿来着?”
“虾皮三铢+向阳草两铢,哎反正补钙的那些玩意儿都行。”
“虾皮三铢,虾皮三铢,虾皮三铢......”
这个官兵摆摆手让她赶紧走,再说话一会儿又忘了。
笑傲白抹了抹额头吓出的冷汗,瞟了霍兰台一眼,发现他又长高了。
走出了城门,又走了好一段路,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霍兰台笑着说:“真有你的,看不出你还是个戏精。”
笑傲白不无得意地也笑着说:“骗过这些个榆木疙瘩,对我来说只是小case啦。”
这时的霍兰台,身高已经快要恢复原样了。
旁边两个推车的小贩走过来问,要不要买竹灯笼。
四人相视一笑。原来是乔装打扮的夜陵和契阔。
夜陵低声问:“怎样,缩骨术还管用吗?”
霍兰台一笑:“果然神技!要是时效再长些就更好了。”
原来,在夜陵儿时那次奇遇的末尾,九婴给他的羊皮书上,详细记载的正是缩骨密术的修炼方法!
这种功夫倒不是把骨头缩小,而是运用内功缩小骨间隙,重叠排列骨骼而且排得十分紧密,这样,人的身体看上去就小了很多,矮了也瘦了。听说最厉害的修炼者,一个成人能缩到花瓶大小。
也亏得霍兰台常年习武,身体柔韧性极佳,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这手。
这种密术还要配合服用一种药丸才行。
临行之前,夜陵不但教授了公子兰台缩骨术,还用几味药材给他配置了那种药丸。
虽然味道奇苦,霍兰台还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惜即便是这样,药效还是维持不了太久。霍兰台他们快走到城门的时候,药就已经开始失效了,所以他才会“越长越高”。
很快,霍兰台就恢复到了原来的身高。不过骨头被压得紧了,略感酸痛而已。
他无不自嘲地想,要是早点会这功夫,上次在霍齐光面前钻狗洞,说不定就不会卡在那儿了哈哈哈。
同样用了缩骨术的龙盘和虎生也恢复原样,他俩也是膀大腰圆的魁梧壮汉,缩骨术不但让他们矮了,还让他们瘦了。
平时一向俯视众生,刚才还需要仰视了,有些不适应,还是原装出厂设置舒服啊啊啊!
至此,一行人顺利会师。出了山海国已经不再有对身高八尺以上者盘查的禁忌。
那个善于寻找蛛丝马迹、有着侦探技能的草木深,平日里每天能睡到日上三竿,现在要辛苦地赶路,也有些不适应,哈欠连天还老掉队,害得大家老得回头找他。
一向身手矫健的夜陵,看不惯他身上浓郁的懒汉气质,说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善于爬墙?
草木深白了他一眼,在心里回了一句,爱睡觉影响爬墙么?他觉得同是公子兰台的门客,应该地位相等,夜陵仗着救出过风行纵就了不起了。
但草木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所以他当时什么都没说。(未完待续)
077 金马影帝级表演
路程尚远,且队伍里还有风行纵、意非酒这样的文人,光靠11路远远不够,于是十个人购置了几辆旧马车,车后边拉上许多稻草。
霍兰台让笑傲白、意非酒、风行纵和草木深坐车里;让虎生、龙盘、夜陵,包括他自己都打扮成马夫;让契阔和怀信跟着跑。
笑傲白和草木深深知自己的身份,怎敢自己坐车,而让公子兰台当马夫?他们连连推辞。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偶尔客串一下又如何?”
霍兰台好说歹说才让他俩坐了进去。越是背常理而驰,越不容易泄露身份。
这下夜陵心里更不平衡了,凭啥让那个懒蛋草木深坐车,而让自己当马夫?
但碍于公子兰台的面子,他也不好说啥。
一行人向西游国那个棺材铺进发,盼着早些取到金银用于打点。
西游王晖西,上次趁老山海王到云容山找剑神娘娘、并调走了边防大将赵帅,派大队人马偷袭了山海国都城。
兵不厌诈嘛,就是因为刚跟老山海王见过面并谈笑风生,这样对方才没有防备。
但无奈还是技不如人,几番恶战,最后偷袭的西游军败下阵来。从此山海国跟西游国决裂,势不两立,所以西游国对山海国来的人不太友好。
霍兰台因从小胸怀天下,饱读群书,所以对列国都很熟,还会讲西游国一些小地方的方言。
各人着装也都跟着改了,因此顺利冒充西游国百姓进入。
此时,四辆马车行驶到了一片人迹罕至处。
忽然,从后边追上来一匹高头快马,高频的马蹄声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只见一个人单枪匹马飞驰到他们前面拦住了去路!
此人虽然须发皆白,但是精神气十足。说是单枪匹马,其实并没有枪,至少表面上没携带任何武器。
一共明明有四辆马车,那人却看也没看装扮成车夫的霍兰台,也没看别人,偏偏选了风行纵乘坐的那一辆,径直放马过去打起了招呼:“风老兄,别来无恙否?”
逐鹿时期的马车,两匹马拉的称为“骈”,三匹马拉的称为“骖”,四匹马拉的称为“驷”或者“乘”,其中“乘”专指战车。
另外也有单匹马的小车,作为不是太富裕但又不愿步行出门者的交通工具。
这些车大都没有带帘子的轿子,所以车上坐的什么人一览无遗。
风行纵看看无处可藏,只得回答:“百丈冰,你是新君的老师,不好好辅佐国君,你追我做甚?是不是想把我的项上人头带回去交差换赏钱?”
原来这个人正是霍齐光的老师百丈冰。
看来他对霍兰台、风行纵等人十分了解,一路察言观色,根据人数等线索辨别目标,成功追上了他们。
百丈冰正色道:“你我乃莫逆之交,年轻时曾一起游学,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你都忘了吗?我怎会出卖你呢?我只是担心你离开府上时走得匆忙,没带多少银两,所以才以私人的名义到处找你啊!”
说着,手伸进怀里摸索。
风行纵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老朋友摸出来的若不是银两,则必是武器。
结果让人跌破眼镜的是,百丈冰摸了半天居然掏出了一根苦瓜来。
风行纵哭笑不得:“你大老远来,就为了给我送根苦瓜?”
“先别忙笑,你看看里面。”
说着,百丈冰把外表凹凸不平的苦瓜长切面一掰两半,长长的裸露的“内瓤”放出万丈华光来!
原来那是一块外表长得像苦瓜的蓝田玉。
里面“长”有精致的“山水树木”,间有“白云”缭绕,俨然是一幅云容山风景图。
绝的是,这块玉从里到外都未经雕琢,浑然天成!
“这叫云容玉,”百丈冰把它递了过去,“若是典当了,能值个万儿八千银两,风老弟拿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硬汉风行纵有些动容了,却说什么也不肯要:“今非昔比,你我早已分道殊途,我怎么能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快走吧,让霍齐光知道你跟我这‘逆臣’还有联系,你非掉脑袋不可!”
百丈冰硬是把云容玉塞了过去:“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跟我回去。”
“回去?我是霍齐光想要杀死的人,回去不是死路一条吗?你是嫌我死得还够快?”
百丈冰解释道:“大王说了,他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小人谗言才赐你毒酒,当下已十分后悔,说朝廷还需依仗像风大夫这样的忠臣,只要你肯回去,大王一定为你升官加爵。”
风行纵:“笑话,霍齐光那种人的话能信吗?再说,他已经做出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我也不信他会好好治理山海国!”
风行纵不愿再多耽搁时间,怕节外生枝,也怕给百丈冰惹祸上身,因此催促百丈冰快些离去。
只见百丈冰收起云容玉仰天长叹一声,说了声老弟保重,拨转马头当真要走。
就在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已跑出几丈开外的百丈冰,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只有手掌大小的迷你弓箭,在马上调转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不远处的霍兰台拉弓射了一箭!
“嗖——”
夜陵、虎生、龙盘几个,随时做好了准备保护公子兰台。
先前见百丈冰两手空空并无兵器,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甚至想到他会不会从袖中抽出短匕首。
但百丈冰这个动作太快,又以衣袖遮挡十分隐蔽,再说谁见过那么小的弓箭啊,都没有思想准备,各个被杀得措手不及。
“嘭”的一声,马背上装扮成老年马夫的霍兰台腹心中箭,他捂着肚子低呼了一声,便跌落马下,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来!
意非酒和风行纵同时发出了惊呼,赶忙要下马车去扶。龙盘气不过,已经驱车追了出去。
虽然都有马,但霍兰台一行为了不引人注意,马只是路上随便买的拉车的马,皮毛干枯,骨瘦如柴;而百丈冰的马就算不是汗血宝马也差不离了,逃得飞快,哪里是龙盘的马拉着破车能追得上的?
只见坠落马下的霍兰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嘴唇发青,神色痛苦,俨然已经断气了!大伙儿吓得魂飞天外。
风行纵一边查看兰台的状况一边破口大骂,说要从此跟百丈冰恩断义绝!
“公子,你不能抛下我们自己先走啊!我笑傲白不能跟你同年同月生,也要跟你同年同月死!”
笑傲白第一个落下泪来。
他还是男扮女装,脸上薄薄涂了一层脂粉,此时已经花得不成样子,他随便拔出旁边谁的刀就准备自刎,像个要殉情的小媳妇儿。
“咣当!”
一把雪亮的匕首横空出世,打掉了笑傲白手里的刀!
“入戏太深了吧,还真要为我殉情啊你?”
“公子你你你没死啊?哎呦,你没死我倒要被吓死喽!”
笑傲白激动得又哭又笑。
霍兰台抻脖子看看百丈冰的马跑远了,这才爬起来掸了掸衣服:“别担心,刚才那箭只是碰到我的带钩而已。”
但是被他的衣袖一挡,加上他痛苦倒地的神色,惟妙惟肖地演了一出戏。
就是,刚娶了貌美如花的小娇妻,加之大业未竟,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领盒饭嘛,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编剧都不会这么对待男猪脚的!
大家忙问:“公子没受伤又怎会吐血呢?”
霍兰台一笑:“情急之中,我咬破舌头造成了吐血假象,这回百丈冰肯定认为我真死了。”
大家恍然大悟,由衷地佩服公子兰台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有金马影帝级表演。
百丈冰的马没命地跑出十几里地才放慢速度,百丈冰心里五味杂陈。他摸摸怀中的迷你小弓,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件对的事还是错的事,反正先回去跟新君交差吧......
天庭。
长无绝自知内力所剩无几,一年一度的天庭仙籍考核,今年别说升级了,能不降级就不错了,到时候面子上一定挂不住。
仙籍考核主要考内功和仙术两门。考得好的仙籍一次可以长一到三级不等,考得不好就要降级,太不像话的还有被逐出天庭贬回凡间永远不得再修仙的风险,这也是所有神仙们最怕的。
长无绝想来想去,干脆吧,从自家后院地底下挖出一坛珍藏的百年老酒,抱着去给辰良送礼,意思是希望他能在考核中网开一面,让自己蒙混过关,或者允许自己用什么理由逃避考试也好啊。
天帝是不会亲自过目每一个人的考试的,基本上是由辰良一一打分,记录在册,然后呈报给天帝。
大概是因为天帝比较懒,所以有个勤勉的儿子跟他互补。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打分格外宽松些?或者允许你装病不参加考试?”辰良摇摇头,“不可能,这是作弊,有违天庭的规矩,我不能这么做。”
长无绝恳求道:“我之所以内力大减,还不是因为爱上了一位仙女?要是我被逐出天庭,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为神仙者当与人为善,你怎么忍心?”
辰良正色说:“爱慕她,你就更应该好好修炼,与她一同晋级。而不是偷练禁术,窥她**。”(未完待续)
078 上面有没有画小心心
辰良的话说得重了些,对长无绝来说十分刺耳,他感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尽量客气地说:“爱一个人有错吗?如果你也深深地爱过什么人,应该懂得这种每时每刻都想知道她好不好的心情吧?练通达功,我也是身不由己好吗!”
辰良眸光一暗。是的,他懂这种爱一个人就想随时随地感应她的感觉,比谁都懂。
但他口才不佳,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说了句我不喝酒,然后一走了之。
贿 赂不成,长无绝抱着酒坛子杵在那里十分尴尬,觉得这辰良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让人揣测不透他的意思,这么好的酒,我tmd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天庭的日子几十年如一日,说实话平静得有些无聊。
而这种大型考试就算一次集体活动了,男神们可以欣赏姿态万千的女神,女神们也可以相相帅哥男神。
只可惜不能像party一样自顾自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能穿上代表自己仙籍的素色衣装。
舟晚是最先考完的一波,她本身考得不错,却非甜美地笑着说是承蒙辰良前辈照顾,行了一堆礼。
考完还主动跟其她没考的姐妹分享心得,谦虚有礼又爱助人,再次赢得了主考官辰良的好感。
长无绝各种装病,但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考试。
为节省时间,也为了让结果一目了然,内力的比拼是由级别相同的两个人以内力“抬水缸”。
两位应试者面对面站着,两人中间是一口装满清水的巨大铜缸,约重百斤。
双方将全身内力集中,以意念的形式输出,不用双手,仅靠无形的意念将水缸从地上抬到空中,运到对方身后去。
轮到长无绝的时候,他神色颇为紧张。
对手是跟他仙籍相同的零悟同学。
即便是同一级别,能力也肯定有高低之分。
要在以前,长无绝的功力在零悟之上,至少也应该旗鼓相当,肯定不会输给他;但现在,长无绝的身体已经几乎被“通达功”掏空了。
乍一看,衣裾飘飘的两个人相对而立,均显得仙风道骨。
两人开始用内功凝聚意念。只见百余斤重的大水缸晃了两晃,没能起来。
零悟毫不气馁,多番努力,终于成功让水缸凌空而起,并龟速向长无绝那边移动!
长无绝大惊。这一惊,更加分了心神,水缸挪动的速度快了起来,眼看就要到达长无绝所站的位置的上方。
“啊啾!”
零悟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一口真气没提上来,水缸一个趔趄,“哗啦”一下从半空中把所有的水全浇在了长无绝的脑袋上!
也就是说,长无绝连稳住缸的这一点点内力都拿不出来了,当众被浇成了落汤鸡。
现场一片哗然。
长无绝显然是输了,颜面荡然无存。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出丑的准备,但也没料到会丑到如此地步,心中沮丧以极,而且被凉风一吹,轮到他“啊啾啊啾”个没完。
辰良脸色铁青,大笔一挥在他的卷宗上写了个鲜红的“贬”字。
按规定,长无绝应该被逐出天庭,贬到凡间永远不能再修仙。
辰良也不想这样赶尽杀绝,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长无绝的表现,不贬他就是自己的失职。
天色暗了下来,一个人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挡住辰良的去路:“你若赶我走,我定让你的心上人祝华予倒大霉!”
辰良奇怪,他怎么突然跟自己提起了小师妹?难道小师妹有什么把柄掌握在这个人手里?
破罐破摔的长无绝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已在凡间有了情郎,首当其冲破了天庭的规矩!”
辰良面色发白:“与你何干?”
“你早就知道了?”
长无绝又吃惊又失望,本来还想通过这个来要挟他一下呢,但随即又露出了好不容易抓人一次把柄的幸灾乐祸神色:
“辰良,你太虚伪了!你口口声声说要遵守天庭的规矩,可是你明明早知道你师妹破了规矩跟凡人厮混到一起,却不对她加以处置,光欺负我这等老实人,如何能服人心?你这算包庇!”
辰良被问得哑口无言。
要知道他最拿不出手的就是口才,而且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占理,没有一视同仁。
但他护小师妹心切,一着急竟口不择言道:“长无绝,之前告发她的人就是你对不对?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告发她的,我这就送你回凡间!”
是啊,凡人跟天帝,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要长无绝被贬为凡人,小师妹就安全了。
不过,长无绝到底是怎么了解师妹的事情?难道,他曾经提到的爱慕的女神仙就是师妹祝华予??
成仙的方式大概有这么几种:先天成神、炼丹成仙还有积德成仙的,长无绝属于第二种。
他好歹也辛辛苦苦修炼了百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现在一切努力都要毁于一旦,回归凡人肉身,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长无绝盯着朝自己逼近的辰良急红了眼:“行啊你,被戴了绿帽还那么拽!你小子一定会后悔的,咱们走着瞧!”
话音未落,他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只纸叠的仙鹤往天上一抛,那白纸鹤竟然扇动了两下翅膀飞了起来,用墨点上的两只黑眼珠居然还转了几转!
“不好!”
待辰良反应过来,长无绝这是要用纸鹤去给天帝打小报告告发小师妹,便赶忙要去捉那纸鹤。
他的功力在长无绝之上不知多少倍,想必捉住这么个小东西应该不难。
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那纸鹤竟摇身变成了千千万万只,向四面八方快速飞去!
辰良就算功力再高也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根本捉不过来。
这种以一变万的功夫辰良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他知道,最关键的是要平心静气寻找真的那一只,不能被虚妄所蒙蔽。
对于其它的事物,辰良的心就像一潭静水不起半点波澜,可唯独碰触到祝华予这块逆鳞,他就不是他了,不再是那个凡事秉公处理、不苟私情的天帝之子了。
所以无论他多么想沉下心来判断,却怎么也做不到,情急中只能用衣袖乱扑。虽然地上掉落了一大片,但还是有更多只白纸鹤消失在视线里。
已经破罐破摔无所顾忌的长无绝,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失态又沮丧的辰良,笑他平日里玉树临风的风姿消失殆尽:“哈哈哈,天帝之子也有今天!”
辰良却再也无暇管他,飞身向天帝的宫殿而去,赶着去阻止一切对小师妹不利的事情。
天帝正在看儿子呈上的部分考核结果,忽然有负责守护的天兵来禀报,说一大波纸鹤正往正殿飞来!
“纸鹤?传说中给人带来吉祥的千纸鹤咩?”
天帝饶有兴趣地望向窗外,果然见一大团白花花的东西正在往这边飞来,而且速度正经不慢。
天庭的日子常年平静无聊,天帝好不容易见着点儿新鲜玩意儿,怎会轻易放过?
于是就站到殿外举着手,期待着拔得头筹的第一只纸鹤落在自己手上。
他的内心是多么地希望,这是哪个美丽的女神仙向自己表达爱慕的浪漫方式!
如果拆开千纸鹤,里面画着小心心、写着情话什么的,他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说不定还会老脸一红呢。
自打辰良他娘去世后,他就一直打光棍儿。因为大家好像都对他儿子比对他更感兴趣;而天帝也没花多少心思为自己续弦,而是把心思都花在瑶池的蟠桃身上了,恨不得亲自浇水施肥,格外上心。
等一大波纸鹤飞近的时候,渐渐合为一处,最后就剩了一只。
“父王,别!”
正在天帝准备拆开看里面有没有画小心心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辰良赶到了。
“别什么别?”
“别碰那纸鹤!”
天帝的指尖刚要触及,“嗖”地缩了回来,纸鹤就在空中拍着翅膀绕着他头顶盘旋。
“为啥?那上头有毒不成?”
“不,是因为那上面洒了,洒了童子尿!”
从来不会说谎的辰良,为了救心爱的小师妹豁出去了,生平第一次说了谎,更是生平第一次对父亲大人撒谎,脸上不觉害臊。
天帝听完哈哈大笑:“嗐,我还以为是什么核 武 器呢。童子尿可是好东西啊,我活了几万岁的人还怕那玩意儿?大不了拆完洗手就是,今天我说啥也得拆开瞧一瞧!”
一种掺杂着好奇,以及对罗曼蒂克的期待的情绪占据了天帝整个身心,他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朝自己百米冲刺过来的千!纸!鹤!
辰良正绞尽脑汁苦思应对之策,又有天兵来报,说紫光夫人求见天帝。
紫光夫人乃元始天尊之先天阴气化托而成,在天上诸神当中地位极其尊贵。
名号为夫人,其实并未嫁人,而且也不大妈。
相反,她年轻美丽,身段极为柔软婀娜,权势虽大,讲起话来却不疾不徐,声调十分温柔,是天庭数得上号的大美人。
天帝眼睛一亮,不免联想到,那纸鹤该不会是紫光夫人送来的求爱信号吧?(未完待续)
079 君思我兮不得闲
天帝对着自上而下的水帘一照,原本哗啦啦的水流忽然平静得如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自己的容颜。
虽然留着一把小胡子,但自己看起来并不老嘛,分明还是很有味道的一个男人,就算跟旁边的英气逼人的儿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反倒比那毛头小子多了几分成熟男性的沉稳之气。
天帝自我欣赏完毕,手掌轻拂,镜子又变回了水帘。
这么一琢磨,就非得拆那纸鹤不成了,而且最好是在紫光夫人进门之前拆,这样,才知道呆会儿对她说什么样的话合适,也才能参悟她将要对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深意啊!
一个百般阻拦,一个你起开我非拆不可,于是,父子俩为了一只小小的纸鹤僵持不下,差点儿伤了和气。
最后,还是被功力远远超过儿子的天帝把纸鹤拆开了!
天帝满眼的小心心在看到上面的字迹后,转而变为了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什么?那个祝华予胆大包天,竟敢在凡间跟凡人私定终生!”
听父王说完这句话,辰良的脸变得纸鹤一样白。完了完了,要失去小师妹了。
虽然,她从来就木有属于过自己,但只要她在,这个世界对辰良来讲就不一样!以后,怕是连远远看她一眼都要变成奢望了!
“啊!”
不远处一声惊呼,不知什么时候已进殿的紫光夫人,弱不禁风纸片人儿一样摇摇欲坠。
天帝赶紧一个猛子扎过去,及时扶住了美人纤细的腰肢:“紫光,你没事吧?”
紫光夫人在天帝的怀中与其相对,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再加上朱唇一点桃花殷,当真是个夺魂摄魄的大美女:“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偷听陛下讲话的。”
天帝的心都化了,但想到纸鹤并不是紫光夫人送来的,看来人家也并非对自己有爱慕之意,不觉有几分失望,可还是柔和地对她说:“那倒不要紧,可你这是怎么了?”
紫光夫人这才站稳脚步,一脸愤慨地说:“我只是不敢相信,祝华予那丫头竟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身挂神职,她怎么敢如此知法犯法!”
辰良心里哇凉哇凉的。
如果这里只有父子二人,大不了豁出这张脸去,低声下气好好替小师妹求求情。念在父子一场,兴许父王能看在自己的面上饶了小师妹。
可现在偏偏被第三人听了去,这下局面对小师妹可是大大的不利了!
紫光夫人一直自恃貌美如花,但这天庭之上,唯有一个人让她感觉自惭形秽,那个人便是祝华予。
尽管祝华予已经被派到云容山出任山鬼,没在她眼皮子底下招她烦;尽管祝华予跟她相比,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芝麻绿豆角色,但还是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这普天之下,四海八荒,怎么可以有另一个女人美过自己呢?
原先她有一面只说真话的银华镜,由于镜子也认为祝华予比她美,已经被紫光夫人在某个无人的夜晚砸了个稀烂。
此时听到关于祝华予的负面新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如果能借这个机会除掉那个死丫头,自己便是这天上天下的头号大美人啦!
很快,紫光夫人就想起***辰良也在场。
谁不知道辰良跟祝华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才女貌呢?
想必在辰良面前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不是个聪明的方法,说话方法得讲点艺术才行。
她从地上捡起刚才掉的袋子:“听闻陛下为批阅仙籍考核结果多有操劳,紫光是特来给陛下送千年赤灵芝的。”
天帝听了十分高兴,看来美人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华予一个天真美丽的小姑娘,被派到云容山那种深山老林里驻扎,平时身边儿也没个讲话的人,日子一定过得非常寂寞吧?女孩子吧一寂寞,就容易胡思乱想,就容易自甘堕落.......”
紫光夫人眼珠一转,偷瞥了一下天帝和辰良的脸色。
“哎呀,望陛下恕罪,紫光多嘴了。要是真按天庭法规来处置,该是天火焚心之刑吧?哎呦呦,那么美丽那么人见人爱的女孩子,可惜了可惜了...可是如果不处置她,人家又会说陛下您对美人格外偏心,不能秉公执法,哎呀,陛下真是进退两难啊!”
紫光夫人话里话外虽然貌似对祝华予表达了深切的同情,但辰良不难听出她的真实用心是推波助澜,以前没看出来这女人这么狠心啊!
天帝的脸上挂不住了,他怎么能够容忍天上众神仙,说自己因小祝美貌就包庇她呢?那样自己的尊严何在,威信又何在?
脸比纸还要苍白的辰良这时才不得不插嘴道:“这纸鹤来历不明,也不知上面写的有几分可信。不如儿臣到云容山走一趟,核实一下情况。”
他心中想的却是赶紧给小师妹通风报信,就算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也要想法子救她一命。
天火焚心之后虽然还没死,但也成了行尸走肉,跟死了差不多了。
紫光夫人忙又对辰良表示出同情:“是啊是啊,辰良公子跟华予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怕是最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吧?”
言下之意,谁不知道你俩是一伙儿的,派你去能把真相带回来吗?你爹要是派你去,一准儿被口水淹死。
天帝一听,老脸又挂不住了,他可不想让大伙儿说三道四,于是赶紧阻止:“良儿你去不合适,以你跟小祝的关系,会让人说闲话的,我还是另派一个人去吧。”
辰良听了面如死灰。
但这还没完,为了在美人面前展示自己秉公执法,不让自己的儿子偷着去提前报信,天帝对辰良说:“不如你先去闭声阁待几日罢。”
闭声阁是面壁思过与世隔绝的地方。辰良急了,频频对父亲使眼色别把自己关里头。
天帝却瞥了瞥旁边的外人,大声说“去吧去吧,耳根清净几天就当度假了,不是也挺好嘛。”
紫光夫人眼里悄悄露出了得意之色。
父命不可违,美其名曰度假、实则被关禁闭的辰良,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虽然负责看守闭声阁的天兵都忌惮他是天帝之子,不敢对他不敬,但也不敢私下放他出去啊。
闭声阁坐落在一片绝世仙山之中,眼前是层峦叠嶂、仙云缭绕,各种奇花异草在阁楼周围竞相开放,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从阁楼门口经过,景色十分优美。
天庭也有另外几种关禁闭的地方,比如四四方方一间小屋,什么都没有,那里面才叫一个憋屈。又比如暗牢,不比霍兰台蹲过的地牢好多少。
确切地说,闭声阁算是一个给“犯了不是特别大的错儿的高层”关禁闭的地方。
不过,这里景色就算再美,也无法缓解辰良焦虑的心情,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心里早就有了别人的小师妹。
与此同时,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祝华予正在云容山里唱歌。
她有着一副被天使吻过的金嗓子,高音上得去,低音下得来,比夜莺的歌喉更加百转千回,任谁头一次听到,就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了。
不过,一向活泼欢快的山鬼,今天的歌声有一点点哀伤之意。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
许多日没有公子的消息了,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
她脚边的赤豹和小狸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像平时一样上蹿下跳,而是温顺地陪伴她。
她们对即将到来的厄运还一无所知。
山鬼正思念着公子,想着公子这趟出门装扮改得有点大,走得有点远,身边的人有点多,专门传信的门楚鸟怕是不容易认出他来吧?
其实霍兰台没有发任何信息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这次装扮的都是庄稼汉,有哪个庄稼汉出门是带着笔墨的?一旦被搜出来,不就引人怀疑了吗?
其实在每个幽深的黑夜,他也会遥望着月亮想念山中美人的。
说曹操,曹操到。山鬼正想着门楚鸟,就看见门楚鸟扑扇着翅膀落到了自己面前!
她惊喜万分,可是很快便失望地发现,这回门楚鸟的腿上并没有绑着什么密书!
难道是公子遇到了什么危险?!
门楚鸟仰着脖子叫了几声,它的嗓音不甚优美,却很好地传递了信息。
山鬼听明白了,原来这次门楚鸟不是从公子兰台那里来的,它来是为了告诉自己,山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云容山上地广物博,就算各户山民分布得稀稀拉拉,全加起来也得有上百户呢。
这些天,山上不断有山民失踪。
第一个失踪的时候,大家还没当回事,觉得某个下山卖山货的人是不是见天晚了,就在下面住一宿再回来?
再或者,山路不好走,跑哪个老乡家里借宿一晚上去了?
可是第二天,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听他家里人说,那日太阳落山后,男人听到有婴儿断断续续啼哭的声音,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难道有人竟在这冰天雪地的大山里产子?大人是死是活?还是因为某种原因,有人将新生儿遗弃在山里了?
朴实善良的男人,跟家里打了个招呼便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风雪里,临出门时甚至还细心地拿上了一条自己孩子用的小花被。
可是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未完待续)
080 鬼孩儿
山民们后来一碰头才知道,之后失踪的几个人都是同样的情形,都跟那婴儿的哭声脱不了干系。
大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发集结成小分队,在茫茫大山了搜索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在一块石头前找到了雪地上的小花被,是属于第一个失联者的。
门楚鸟就是来报告这件事的。
这事既然发生在云容山上,而云容山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是山鬼的地盘,那么这事她必须得管!
祝华予想起了那块“长”着巨人脸的石头,想起了那只吃灰喜鹊的类人动物,也想起了公子讲过的消失的姬尧古城。
难道失踪的人们跟这些有关系?
这天夜幕降临之时,山鬼悄悄给云容山所有山民家门都上了“噤声符”,天亮之前他们将听不到房子外面的任何声音,每个人都会睡得十分香甜。
然后,她钻进家里的大柜子里翻腾了半天,从最里面拖出一样东西来。
像个翠绿的香囊,但不是封口的,里面可以装东西,有很多单独的小袋子,一个挨一个。
她往每个小袋子里都塞了点东西,然后把鼓鼓的袋子系在腰带上,以备不时之需,还罕见地拿上了佩剑。
山鬼的佩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乌丝带,顾名思义,就像一条墨色的丝带,十分柔软,可以系在腰带上。
一旦遇到危险,到了宝剑该要出鞘的时候,它便会在一瞬间坚硬如青铜,斩金断玉削铁如泥!
这也与山鬼的个性相吻合。平时她温柔如水小鸟依人,一旦所爱之人遇到危险,她定会挺身而出,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留情地对待敌人!
这把剑只听她一人使唤,别人谁都用不了,不然她肯定毫不犹豫送给公子了。
一切就绪,带着小狸和赤豹悄悄去巡山,屏气凝神并使用轻功,让脚下踩着积雪也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忽然,婴儿的啼哭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奶声奶气的甚是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想跑过去把小可怜儿抱在怀里哄哄。
但了解到这哭声可能是诱饵之后,山鬼就谨慎多了。
奇怪的是,那哭声似乎能变换位置,你走它也走,但总跟你保持在三丈左右的距离,让你觉得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了。
山鬼的茶色瞳子也可以夜视,月光下就像两块茶色晶石般闪亮。
她敏锐的目光在附近搜索着,搜索着......终于,在那块长着两只眼睛的巨石附近看到了!
石头脚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有个有血有肉的婴儿,闭着眼睛哭得声嘶力竭,冰天雪地中,一张小圆脸儿冻得红扑扑的。
出于女性特有的柔软,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弯腰抱起婴儿。
然而却抱了个空,原来是幻术!
奇怪,以前鬼谷师父说她天生一双慧眼,不会轻易被幻术所迷惑,还对她进行过数次考试,她都轻松过关,就好像长了红外线眼珠似的,可最近却接二连三中幻术。
其实她忘了,鬼谷先生还说过,即便天生慧眼,也要心神清净才能真正看透幻术。
可现在的山鬼不是以前的山鬼啦,恋爱中的小女人最笨。
地面松软下陷,饶是山鬼身轻如燕,小腿也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好在轻功卓绝,这点雕虫小技奈何不了她,一个飞身就从下陷当中脱离出来,脚稳稳踩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再回头看,那婴儿已不见了,哭声也随之消失。
山鬼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以前在天庭上课时,好像听过这种利用同情心使人上当的魔鬼幻术,似乎叫做“鬼孩儿”,差一点就着了它的道儿呢。
那些失踪的人,怕都是被这鬼孩儿骗了,掉进地洞里生死未卜,看来自己有义务进去一探究竟!
虽然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有点发怵,毕竟临战经验不足,而且孤身一人。
平生一帆风顺,在天庭时有辰良师兄罩着,谁也不敢欺负她;到云容山这些日子也没遇上过什么特大险情,并不是她特别厉害,而是没碰到厉害的对手。
但现在在她当值日生的地盘发生了伤天害理的事,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
山鬼拂了拂石头上的雪,凭记忆找到了那只有小孔的眼睛,这就去拔头上的木簪。
拔下来才发现太粗了。
因为昨日就寝时不小心把木簪掉到了床底下,懒得爬起来捡,今天起床随手拿了根筷子插脑袋上。这筷子头插不进小孔里。
这时,聪明的小狸明白了主人的意图。
虽然它也怕这个地洞怕得抖成一个毛团,但为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它还是十分顾(sheng)全(wu)大(ke)局(lian)地把它可爱的小爪爪贡献了出来,把其中一只尖尖的指甲插进了小孔里。
“吱呀呀”,在这寂静的雪山之夜,石头缓缓移出一条缝的声音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地洞的入口露了出来。
“小狸好样的!”
山鬼让赤豹在外看护,赤豹不肯,怕主人出事,非要跟着。
山鬼指着入口说:“你想进去,那得先减肥啊!”
赤豹无语了。人家并不肥好吗,一点赘肉都没有,只是骨架子大而已。
山鬼闪身而入。
小狸纠结了片刻,一咬牙一狠心豁出去了,也在最后一秒钟揪着主人的裙角蹦了下去。它誓要成为一只名垂青史的狸。
数数石头人,一如既往有十六个。
但不同的是,这次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花草香味。
祝华予在山中居住已久,对各种奇花异草了如指掌,连同一种花开了两天的跟开了三天的,味道有什么细微区别都分辨得出来,却对这种让人身心莫名地愉悦放松、仿佛身在云端的味道很是陌生。
“不好,这香味应该也是陷阱!”
她略感腿脚酸软,再看旁边那没出息的小狸,已经跟喝醉了酒似的开始s形走路了,东倒西歪。
山鬼想笑但没敢笑,现在也不是笑的好时机,她赶紧捞起小狸把它从洞口抛了出去,要不这小家伙可能就死翘翘了。
接着,她迅速从开口的香囊中扯出一条白绢帕系在后脑勺上,掩住了口鼻,配合闭气功,可以完美抵御这种香味的侵袭。
忽然,她注意到地上有只男人的草鞋!看起来很旧,但还远远没到腐烂的程度,说明就是这几天掉在这里的。
心里一紧,那些失踪的百姓怕是凶多吉少了!
“嗖”的一下,一只巨大的“爪子”在她面前飞快地一晃,险些抓住她的肩膀,幸亏她反应敏捷,向后跳开老远。
那爪子一晃不见了,但另一个方向也伸出了一只大“爪子”,一个飞快的海底捞月,把她飘起的裙角撕掉了一小块。
这次山鬼看清了,那不是什么动物的爪子,而是一朵巨大的花!
看样子应该是一种叫“水鬼蕉”的花,花瓣像毛衣针一样细长。
只是这水鬼蕉活了一般,细细的花瓣化为了尖尖手指,开合的时候铁钩子一样锋利。如果被它抓到或者戳到,就算不送命也定要伤痕累累了!
而且水鬼蕉的花应该是纯白的,眼前这两朵上面沾染了丝丝暗红,难道是那些百姓的鲜血?
山鬼秀眉一蹙,手掌向上一摊,腰上的乌丝带便听话地飘落到掌中。
待她握起剑柄之时,乌丝带已经是一把坚硬锋利的墨色宝剑了!
“噗!噗!”
两下就砍断了那两朵水鬼蕉。
巨大的“爪子”掉在地上,从断处流出许多红色液体来,像极了鲜血。
山鬼的心怦怦直跳,她刚要从上面迈过去,其中一只已经掉落地上的水鬼蕉忽然又跳了起来,用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夹住了她的左脚腕!
要是换了别人,锋利的指尖早已抠进肉里去,说不定整个脚踝都被扯下来了,但祝华予轻轻一挣便脱了身!
原来是她脚踝上的一根由荣草做成的脚环,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比钢铁还坚硬,保护她没有受伤。
但是抵挡了这一下之后,便掉落在地上变成了碎末。
那脚环很简单,不过是由几片荣草叶首尾相接而成。
本来山鬼是不戴脚环的,但当年偶遇师父鬼谷,某夜鬼谷子先生默默观了半宿的星象,早上对祝华予说:“摘些荣草叶做个链子戴脚踝上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最柔弱的树叶就会成为你最坚硬的盾牌。”
荣草的根茎像鸡蛋,但叶子像柳树叶那么纤细,山鬼不相信它能当盾牌,更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需要几片脆弱的树叶来保护,可是又不敢忤逆师父的意思,便象征性地做了串脚链戴在右脚踝上,企图蒙混过关。
没想到被鬼谷先生看到了,他说:“那只脚也要。”
当时山鬼还觉得奇怪,师父怎么连这个都管?但还是听话地弄了俩,后来戴着戴着也习惯了。
万万没想到,这看似不堪一击的荣草,今日果真帮她抵挡了凶险,怕是神机妙算的鬼谷先生早就算到了这一天吧!
此刻,山鬼对师父充满了敬佩和感激。如此料事如神,从古至今除了鬼谷子也没谁了。
那朵回光返照跳起来偷袭的水鬼蕉,失败之后又掉在地上迅速枯萎了。
小心翼翼绕过这些,又往深处走了几步,耳边传来一种诡异的沙沙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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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为什么你不恨也不难过
山鬼耳聪目明,停下脚步仔细分辨。
虽然还没看见,但她听出那是成千上万只甲壳类的昆虫!
一般的女孩子都怕虫子,在这方面山鬼算是一枝独秀,久居山中,山里什么样的虫子都有,她早已看惯了所以并不惧怕。
但这次甲壳虫的数量如此庞大,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忽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她的脚,这倒是把山鬼吓得抖了几抖。
低头一看,原来是重情重义的小狸克服恐惧又回来陪自己了。
这个洞是拐弯的,很快,前面拐角处变得黑压压一片,有密集恐惧症的小狸已经快要晕过去。
山鬼也倒吸了口凉气,这可不只成千上万,得有数百万之众!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焦躁的小狸又开始上蹿下跳吓掉了魂儿。
山鬼强作镇定:“咱们回家了那那些村民怎么办,他们也想回家啊!”
说时迟那时快,几百万黑压压的甲壳虫大军潮水一样向山鬼涌来,这种虫子大概是经过变异,每只嘴上都长着尖尖的小“铲子”和牙,就算一只成年骆驼,怕也要瞬间被它们啃为白骨!
山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香囊中掏出第三样东西——一颗鱼眼大小的红球,用力向前抛去。
“呼!”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原来那红球是一颗浓缩火丸,当抛出的速度达到一定值,就会在空气中燃烧,烧得也不是一般的火,虽然没有温度,却是杀伤力极大的三味真火。
因为“对症下药”,甲壳虫全军覆没,被烧得连点渣渣都没留下。
这一波危险解除后,小狸翻了个白眼儿终于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山鬼拍了拍它的脸蛋毫无反应,摸摸心跳脉搏还是有的,轻叹一声出息,不得不把它夹在胳膊底下。
这个山洞就是再危险,也得继续往里闯!
一股灼热扑面而来,石洞里面的温度仿佛一下升高了几十度,完全不似飞雪连天的冬日,倒像是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般!
汗水顺着美人额边的秀发淌了下来,脸蛋像娇艳的玫瑰花。
她又从开口香囊中摸出两粒蓝色小药丸,那是一种能让人心跳减缓、体温下降、心神安宁的丹药,自己吃了一颗,给小狸嘴里也硬塞了一颗。
含在嘴里之后,山鬼感觉周身凉爽了许多,不至于被这高温融化了。
再向洞里摸了一段,一只三足大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鼎太高,山鬼用轻功飞身到了鼎的顶端,还没看清就差点儿被升腾的热气薰得掉进去。
里面咕咚咕咚的,应该是烧开的沸水。
是谁在这里烧开水?烧了又有什么用途呢?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团黑色的烟雾。
本来,因为这沸水大鼎的关系,周围空气非常潮湿,烟雾应该是无法形成的。
这团黑雾仿佛有生命般,飘到山鬼眼前就停下了。
隔着几尺的距离,她感觉到了那团无名黑雾里蕴藏着一股浓重的怨气,让她心里莫名充满哀伤。
“来者何人?”
那团黑雾竟然先发制人,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来自很久远的地方。
祝华予想了想,在没有百分之百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先不骂人吧:“我是这云容山的山鬼,你是何人?”
“啊,原来是山鬼,我说呢,本事不小,呵呵呵,”幽怨的嗓音发出了几声冷笑,让人不寒而栗,“长得这么水灵,我倒有些舍不得吃你。”
“难道那些百姓都被你吃掉了?”
“不对,不是还有一个正在锅里呢吗?呵呵呵......”
山鬼吓得一哆嗦,忙飞到半空向里张望,果然见一只人手在沸水里若隐若现,只是,已不可能是一个活人的手了!
“你这恶魔!”
山鬼悲愤交加,举剑就刺,但剑锋走处,那团黑雾忽然分成了两半,她刺了个空。
刚一挽剑花的工夫,两团黑雾又合到了一处,然后随着她剑锋所指分为若干份,各种排列组合代数几何,不亦乐乎。
很显然,它完全不怕锋利的东西。
“你个小山鬼,这点剑术跟我斗还嫩了点儿,先去好好修炼个几百年再说吧,呵呵呵!”
虽然它在笑,但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它在哭,悲愤幽怨以极。
身姿一向轻盈的祝华予,被他忽悠得都有些气喘了,这样不是办法。
她转了转眼珠,不如先跟它聊聊,拖延一下时间,看能不能探出它什么破绽。
鬼谷师父说过,再强的对手也有破绽。
于是她作势把剑一收:“阁下的确厉害,小女子不是您的对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团黑雾得意地笑,笑得上下颠簸:“连我怨毒怪你都不认识,可见你功力太浅!”
怨毒怪?确实闻所未闻。谁的怨,谁的毒?
“看在你这女娃儿长得乖巧的份上,我就跟你交个底吧,反正你今天也是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你听说过姬尧古城没有?”
原来公子猜得不错,在世上消失了上千年的姬尧古城就被埋在这地下!
数以千计的百姓一夜之间被夺去了性命,他们的亡魂充满了怨念、愤恨和不甘,可被埋在这幽深黑暗的地下又得不到往生,于是渐渐聚集一处,衍生出了这只叫做“怨毒怪”的魔鬼。
怨毒怪将所有人和牲畜的肉身全扒出来吃了,觉得人比牲畜美味得多。结果撑得要命,倒头就睡,也没人吵他,一睡就是上千年。
最近它才刚刚苏醒,觉得饿了,又怀念起人肉的滋味,便又开始设法抓人来吃。
因闻到山民烹煮食物的香气,这回它也想尝尝熟食的味道,便从废墟中刨出了这只大鼎当锅。
因为怨毒怪不能见光,它只能在幽暗的黑夜到地面活动,可是夜间山里也没人出来溜达,于是它就用鬼孩儿的哭声作为诱饵,吸引那些心地善良的山民......
山鬼一想到那些失踪的村民原本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被扔进了沸水里,顿时又怒又悲,恨不得将怨毒怪砍成八瓣,以祭村民在天之灵!
“哈哈,小姑娘,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不过你这么瘦,应该不怎么好吃,就拿你当汤引子,扔里头煮个鲜味儿吧。”
说着,眼见那团黑雾向她伸出了两根黑色的手臂,上面满是溃烂的皮肤。
拥有仙身的祝华予,还从来没跟鬼动过手,人鬼殊途,神鬼也是一样。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永远是水火不容的!
但鬼谷先生也说过,邪不胜正是永恒的真理,所以,为了正义和光明,要勇敢地接受挑战!
山鬼柔软的腰肢灵活地躲开那双黑爪子,但很快便有更多的手从黑雾中伸了出来,它们伸向四面八方,好像无论往哪里逃,都逃不出它邪恶的掌心。
山鬼一边躲闪一边思索它的弱点在哪里,没想到那团黑雾也在思索,忽然开口问:“你这个小东西为什么不难过啊?你就要死在我手里了,你为什么不像之前的那些人,心中充满怨恨和不甘?”
一语惊醒梦中人,山鬼眼睛一亮,似乎知道它的阿喀琉斯之踵在哪里了。
于是,在如此可怖又炎热的环境中,传出了一个心怀坦荡的氧气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笑得璀璨,笑得无邪,仿佛唤醒了整个世界,仿佛在这埋藏地下千年的古城废墟中,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果然,那团黑雾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颜色便开始由浓转淡,转淡,最后几乎化作了一股青烟,不知钻进哪个石缝里消失了!
山鬼一看计策奏效,心知自己判断正确,怨毒怪是由怨念和恶毒聚集而成,它希望人们哀怨、悲伤、愤恨、恶毒,而自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因此就把它给赢了!
不过,赢也只是一时的,那么多亡灵的怨念,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不知什么时候它一定还会再卷土重来。
鼎中的人已无生还可能,山鬼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地在周围继续寻找蛛丝马迹,终于在一个石壁拐弯处的空地上发现了三名村民!
两男一女,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大概是怨毒怪抓一次人不容易,打算留着慢慢吃,才暂且留了他们性命。
山鬼摸了摸,都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赶忙从囊中取出三枚黄色的“九转回天丹”,每人嘴里塞了一个。
三个人悠悠转醒,茫然而恐惧地看着胳膊底下夹着一只花里胡哨狸猫的山鬼,不由自主抱成一团:“姑娘,你是人是鬼?”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还能走吗?”
其中那个女子痛苦地说,我走不了,腿好像断了。
情况紧急也顾不了许多,山鬼把手放在她的断腿上,一道绿光闪过,断裂的骨头就这样接好了。
三个人眼里的神色更加惊惧,但山鬼长得实在面善,言语行为又和善温柔,他们才渐渐放下心来,在山鬼的带领下按原路退出了山洞。
当三位村民看到赤豹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反应过来:“姑娘,难不成你就是掌管这云容山的山神?”
山鬼第一次被人识别出身份,怪不好意思的。
几个村民认为她不说话就是默认,慌忙下跪。
还从来没有被谁跪过,山鬼一时懵了,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干脆跨上赤豹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三个死里逃生的凡人一边心有余悸地结伴往家走,一边感慨原来山鬼不是什么彪悍的大叔,相反是这么好看一小姑娘啊!以后可得在家里给她立个小牌牌,每天三柱香拜一拜!(未完待续)
082 绿头红眼苍蝇的信号
可是,怎么通知所有的山民,不要再相信什么深夜里婴儿的哭声?
而且想必怨毒怪也不会那么笨,婴儿哭声这一招用过了,以后说不定会换别的法子,肯定还会有人上当。
想到这里,山鬼将长有眼睛的石头周围布下了结界,以免凡人误入,然后又回家摘了许多琴叶榕的叶子。
这种叶子似纸质、宽大,适合书写。但是是存活于夏天的植物,现在天寒地冻,也只有在山鬼那跨越四季的山顶房子里才有可能找到。
她在上面写了些提醒警告的话语,便一抖衣袖,那数百片琴叶榕的叶子就飘飘荡荡,在银雪的世界里如同许许多多碧绿翡翠一般,飘进了百姓家里,牢牢贴在各家门上不动了。
百姓们清晨开门时看到钉在门板上的碧绿树叶,自是惊异无比,大呼只有山神才能在这样的天气弄到这么新鲜的绿叶,自然对叶子上写的内容言听计从,从此太阳落山就闭门不出,任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出去了。
而那几个被山鬼所救的村民,开始走街串巷宣扬山鬼的善举。
可惜根本没人信他们的话,甚至不相信他们是死里逃生回来的。
山鬼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这时小狸到是醒了,对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感到内疚,蜷成一团偎在主人身边。
咦,什么东西湿哒哒的?
小狸抬头一看,原来是睡着的主人眼角有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
小狸慌了,自己不就没出息点儿吗,不就胆小点儿吗,至于把主人气哭吗?
它赶紧拿小爪子一下一下去抓那些泪滴,想把它们都抓走。
山鬼被挠醒了,抱着被子痛哭了一场,还拽过狸猫的尾巴抹了抹鼻涕。
小狸吓得够呛,喵喵地叫着赶紧道歉。
山鬼听得懂动物语言,一边挠它痒痒一边哭:“就不原谅你,就不原谅你,谁让你走的555......”
小狸委屈地叫,俺没走啊,俺当时都吓晕过去了还怎么走?”
山鬼继续哭:“555,谁让你走的,好想要你抱抱我!”
小狸歪着脑袋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主人这是在想公子呐,根本没我什么事儿好不好?
它一头黑线地甩着尾巴溜达到一边去了,切,我才不替公子背黑锅呐!
霍兰台一行人终于快到西游国那个棺材铺了。
隔着老远,草木深忽然抬头看着天悠悠地说了句:“附近有死人。”
夜陵没好气地怼他:“当今乱世,死个人不是很正常?”
倒是霍兰台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地靠过来:“如何判断的?”
草木深指着一只飞过的苍蝇说:“这种绿头红眼大苍蝇,出现之处必有死人。”
夜陵又戏谑地说:“棺材铺附近,没死人才不正常吧。”
霍兰台从不把草木深这个懒汉的话当玩笑,他眼睛紧盯住那些绿头红眼苍蝇跑了一段路,见它们一股脑都钻进了自己才是幕后掌柜的那家棺材铺里。
一进门就见到屋子两侧摆放着四具棺木,分别由不同的木头打造而成,根据不同木头的特点,花色也各不相同。这四个是样品,一般客户看中了哪一款,就下单哪一款。
通常,在屋子中间的那个桌子后头,还会见到个伙计在值班。
那伙计就是霍兰台的亲信,名叫时文,平时就住在铺子后面的房子里。他也是这里唯一知道棺材铺地下仓库秘密的人。
棺材铺不大,只有两个人在经营,除了时文之外,还有一个打造棺木的师傅,是招聘来的真雇员,啥也不知道,下了班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
眼下霍兰台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大约最近没什么生意,木匠师傅可能已经回家了。但伙计时文去哪里了呢?
草木深的眼睛最尖,观察最细,他快步走到墙角的那具棺木跟前,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围着它打转的一群绿头红眼苍蝇,果断从怀里掏出一双尉,也就是那时候的手套,戴在手上,并让众人退后,而自己伸手推了推棺材的盖子。
霍兰台对他十分信任和倚重,从一进门就开始注意他的表情和动作,现在也帮着拦住众人,知道草木深一定是想要保护现场。
不过屋子并不大,众人站得不算远,都抻着脖子看到,棺木里面躺着一具男尸!
年纪不大,面目生动,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脖子上有条很深的伤痕。双目虽然已经闭上,但表情明显是不甘心的。
兰台认识,死的正是时文!
小时跟自己的时间不短了,他聪明伶俐,友善待人,交代他的事情他都办得很圆满,可一天荣华富贵也还没跟自己享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的死说不定跟那批金银有关。
那也可以说,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他!想到这里,霍兰台不禁悲从中来。
可时文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下侦探草木深更有用武之地了,立马蹲下查看伤口,搜集其它线索。
而兰台则带着几个人绕到后面,查看藏有金银的秘密仓库。
一看才发现,仓库被盗,丢失了一堆金条!
虎生和龙盘张罗着报关,被笑傲白拦下:“诶,这事怎么能报官呢?事情闹大了万一传到霍齐光耳朵里,不就等于告诉他公子在哪里吗?而且万一官府插手,找不到这家棺材铺真正的主人,这些金银尽数充了公怎么办?”
虎生和龙盘这才明白过来,承认是他们俩考虑欠周。
这时草木深调查完毕,已胸有成竹,他如数家珍地罗列着凶手信息。
“凶手应该和咱们一样是庄稼人打扮,男性,身高差一点不到七尺,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年龄四十岁上下,左撇子,作案工具是一把三十斤重的镰刀。死者去世时间不长,现在出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众人看到的不过一具尸体而已,而草木深片刻之间便已了解了这么多,可以说对罪犯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能不让人佩服。
只有夜陵不服气地说:“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出来,你说啥就是啥啊?你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啊!”
草木深也不理会他,只说:“没问题,稍后我自会解释,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捉拿凶手!”
夜陵又问:“要是凶手一出门就钻进了哪个民宅或者酒馆,你怎么找?”
草木深回答:“刚杀了人,身上带着不少金子,还带有一把沾有血腥的镰刀,你觉得凶手会赶紧跑路越远越好,还是在附近多逗留一会儿?”
夜陵一时无语。
“我们俩去!”
龙盘和虎生得到霍兰台允许后夺门而出,一个向左追,一个向右追,果然没多大工夫,出门向左的龙盘就将一个身高七尺、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带着一把镰刀、背着一个沉甸甸包袱的庄稼汉抓了回来。
包袱一掂量就是不老少的金银。镰刀看起来倒挺干净。
那汉子一直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说你们这帮贼人,好端端地抓我干啥,光天化日抢劫啊?
草木深锐利的目光在那人脸上扫了几圈没说话,不声不响从龙盘手里接过他的镰刀扔在地上。
这时棺材盖已经盖上了,那些绿头红眼苍蝇恋恋不舍地盘旋了几圈,最后都识时务地嗡嗡落到了镰刀上不走了。
原来,虽然刀面上的血迹已被擦干,但多多少少还有些残留的气味,而且刀与刀柄之间的细缝里,仍有残存但肉眼看不见的血迹。
这还不算完,认真负责的草木深还让庄稼汉按了手印,然后跟自己从现场采取的指纹细细比对,最后才斩钉截铁地宣布:“没错,此人正是凶手!”
嫌疑犯名叫郑三。他的身高体重,都是草木深根据地上的脚印和膝盖印加以判断的。
凶手是左撇子,这是根据指纹判断的。
而郑三庄稼汉的身份,是根据他拿镰刀这个特征判断的,总没见过书生或者生意人拿把大镰刀出门的吧?
包袱散开,里面满满的金子晃了人的眼。
众人不禁对平时闷声不响、其貌不扬的草木深刮目相看,夜陵的表情尤其尴尬。
证据确凿,凶手被这些当时来说的“高科技”手段吓呆了,心理防线全面崩溃。这些人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打扮,怎么比官府的人还要厉害?
他只得承认,有天偶然发现棺材铺掌柜时文行踪诡异。通过多次观察,终于探出了通往棺材铺地下仓库的秘密通道,正在行窃之时被时文发现。
两人一番打斗之后,时文不敌,最终被郑三用镰刀割断气管而亡!
龙盘立刻就想要结果他的性命,为时文兄弟报仇,但刀落之前将请示的目光投向了兰台。
对于郑三这种贪财又心狠手辣的人,留也无用,兰台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又去看时文的尸身。想到他为自己尽心尽力,一天福也没享成还落得如此下场,不禁悲从中来。
龙盘见公子兰台默认,手起刀落结果了郑三的性命,院子里挖个坑埋了。
时文的尸骨也埋了。
兰台取出酒囊,洒在他那不能算坟的坟前,面色凝重地说:“时文兄弟,你应该算是为我而死,我欠你太多。有朝一日我实现霸业宏图,定不忘将兄弟的尸骨迁移他处,予以厚葬!”
说完带头鞠了三个躬。
大家也跟着撒酒鞠躬,之后便动手清理现场,连夜将金银搬到马车上,用稻草盖严,赶往西游国境内的浮玉山,准备暂时在这里栖身。(未完待续)
083 少了一个人
同是山,此山非彼山,论海拔、占地,浮玉山都不能跟天下第一山云容相提并论。
在浮玉山暂时安营扎寨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议未来的行动计划。
虎生是个急性子,提议不如现在就招兵买马树大旗。
龙盘说:“咱们在人家西游国的地盘儿上咋个招兵买马?人家凭啥给咱卖命?”
契阔也说:“是啊,愿意跟咱一起拼命的,只有山海国那些痛恨暴君的老百姓啊!”
意非酒不说话,顶着一脑袋泡面头,举着酒囊望向自己的学生。
笑傲白:“既然公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子,那个霍齐光是冒牌的,那就走遍天下都得讲这个理,咱们挨个国家走一遭,总有哪个国君愿意匡扶正义吧?我看不如就近去跟西游王促膝谈心一下。”
风行纵:“不可。想当初西游国为了讨好我山海国,主动送上美女媚兮,结果媚兮却被先王施以劓刑。西游王其实早就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后来趁先王出行云容山,西游国偷袭未遂丢了脸面,报仇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公子夺回君位?”
夜陵插嘴道:“也不一定。真正能成大事的君王,绝不会让国家的生死存亡跟一个女人挂钩。”
笑傲白:“这你就错了。历史上因女人起战乱,导致亡国的例子还少吗?”
大家七嘴八舌了半天,最后都把目光投向霍兰台,等他这个为首的人物下个结论。
兰台等想发言的都说完了才开口:“找个地方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毕竟不是正经路子。我倒觉得可以去西游国国君那里一试。正因先王曾对西游国进贡的美女施以那种酷刑,西游王反而更有可能帮我们。因为通过帮我们,天下人人都会知道西游王有着庙堂之量,容天下不能容之事。”
众人略一思量都频频点头,只有怀信面无表情地坐着。他好像就没有过表情。
夜陵有一次在他脸上一通乱摸,问哥们儿是不是戴了个鸡蛋壳面具啊?
怀信居然递把刀给他:“你可以试着划一划。”
夜陵翻着大白眼走开了。
此时有人推了推:“怀信,你觉得呢?”
怀信毫不犹豫地回答:“公子即真理,怀信无条件服从。”
有人竖大拇指,有人觉得这人当真有点木讷。
篝火边,夜陵拎着烫好的酒囊走到蜷缩在一旁貌似打盹儿的草木深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一起喝两口?”
一路上夜陵都看他不顺眼,草木深知道夜陵这是在跟自己讲和,一定是白天自己破的那个案子让他心服口服。
可是草木深是个喜怒不易形于色、更不愿与人分享心事的人,他只是淡淡一点头说:“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他这个不愠不火的态度让夜陵很不爽。
夜陵觉得自己都放下架子来跟你示好了,你不说感动得涕泪横流吧,至少也应该热情一点给个面子。同为公子兰台的门客,又不分高低上下,跩什么跩啊!
夜陵一生气又变了脸,仰脖把自己酒囊里的酒一口闷了。
霍兰台早就注意到了这俩人之间的不痛快,正是为了不激化矛盾,所以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大力夸赞草木深从蛛丝马迹中做出正确判断的能力,只是私下里对他竖了大拇指。
当时草木深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和快活的神色,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扑克脸。
笑傲白见此行如此顺利,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心情大好,说要给大伙儿讲个笑话。
“玉帝听说人间有个大孝子董永,命七仙女下凡嫁给他。众仙女为老七送行,嘱咐道:到了人间,若是再发现孝子,千万捎个信回来呀!”
说完大家都乐了,接下去换夜陵讲段子。
此时,兰台在篝火边却失了神。自己的小仙女,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天气严寒,更加怀念将她搂进怀中的柔软和温暖感觉,冬天抱着她简直就像抱着小暖炉。
对着高悬的明月思念山鬼的霍兰台,全然不知道她已经又跑到姬尧古城遗址里面转了一圈出来了。要是知道她孤身涉险,还不知会有多着急呢。
兰台琢磨着,不知这浮玉山中有没有山鬼?这里的山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会不会为难我们一行人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无意中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隐约好像发现少了一个人。
又挨个数了一遍,霍兰台发现,少的那个人正是怀信。
怀信是兰台的门客中比较特殊的一位。
说他特殊,是因为比起其他门客的各个身怀绝技,他实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就是个普通人。
当初笑傲白就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自家公子会选这样的人当门客,这跟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太跌份了啊。
当时霍兰台说:“诶,你不知道,怀信这个人人如其名,非常诚信有责任心。许多年前怀信的邻居要出海打鱼,临走前对他说,这次恐怕要一走几天,我回来之前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家里。怀信答应了。”
“结果他的邻居一去不复返,大家都说肯定是掉海里淹死了。可怀信多年如一日地照顾邻居的妻子和儿子,说既然答应了邻居在他回来之前帮忙照顾他的家人,那么就要说到做到,邻居一天不回来,自己就承担一天照顾他家人的任务,有自己一口干的,绝不让邻居的妻儿喝稀的,为此没日没夜地劳作。”
当时笑傲白插嘴道:“真照顾假照顾啊,怕是要照顾到炕上去了吧?”
霍兰台严肃地说:“怀信对邻居的妻子,始终没越雷池一步,一直到邻居的妻儿决定远走他乡投奔其他亲戚,这才罢休。门客我要的是人才,但怀信这样的人,你能说他不是个人才么?”
就是因为欣赏怀信的这份忠诚和守信,后来霍兰台让怀信在自己门下白吃白喝了许多年。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眼下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改变主意不愿意跟随自己了?
正琢磨着,就见前方一个人影快步向火堆走来,手里还费力地提着个东西。
大家定睛一看,那是手里提着一只大野猪的怀信!
原来怀信是趁大家烤火聊天之际去打山猪了。山猪这个东西皮糙肉厚不怕冷,不用冬眠,不过又凶猛又狡猾,只身对付这么大的山猪还是挺危险的。
而怀信看到大家天寒地冻只烫了点酒啃了些干粮,便不声不响地拿着共弓箭和大刀给大家改善伙食去了。
大伙想到一会儿就有烤猪肉吃了都亢奋起来,天色昏暗,谁都没注意到他手臂上受了伤,血迹斑斑。
怀信也没提自己受伤的事,继续任劳任怨地在那里干着剥皮切肉的脏活儿累活儿。
霍兰台对他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同时也是对自己看人眼光的一种肯定。他赶紧招呼大家一起帮忙。
这时候专业屠夫兄弟俩虎生和龙盘就帮了大忙了。
不久,烤猪肉的香味就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飘散开来,让四肢百骸都畅快起来。
肉烤得色泽金黄,上面不停往下流油。怀信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盐袋子,均匀撒好,这才把割下的第一块肉给了霍兰台。
霍兰台接过来没尝,却给了风行纵,然后是自己的老师意非酒。对这两位几乎同龄的长辈他是一样尊敬,但毕竟风行纵是意非酒的亲哥哥。
怀信把烤肉一一撒好盐分给众人,自己最后一个甩开腮帮吃了起来。他自知会的东西不多,无法为公子兰台出更多的力,所以从此就自觉承担了这伙人的后工作。
大伙儿吃得正香,身上也感到越来越暖和,忽然,只听风行纵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众人猛回头,顺着风行纵手指的方向,都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数盏黄绿色的小灯笼!
本以为是野狼的眼睛,但那些“灯笼”并不是一对一对平行挨在一起的,而是有大有小,有高有低!
回身再看,四面八方都有无数的灯笼在逼近!
众人都拿上自己的武器聚拢到火堆旁边,自动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准备战斗,并将风行纵这样的文臣和契阔这样不会武功之人护在中间。
这时,那些黄绿色小灯笼又悄然近了一些。
借着火光,大家逐渐看清那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根本看不出头在哪里屁股在哪里,而且竟然全身都是一眨不眨的眼睛!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动物,都在发懵,可就在这时,那只庞然大物忽然瓦解成若干小块摔到地上,每一块带着一只黄绿色小灯笼般的眼睛,小心地避开火堆开始袭击众人!
大家一边抵挡一边才看清,原来之前那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而是许多许多只山猫一样的动物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形成的!
但奇怪的是,这山猫一样的动物每个都只有一只眼睛!这也就是为什么“小灯笼”并非一对一对的原因。
独眼山猫们名叫讙(huan 一声),其实单只个头不大,比家猫大不了多少,但各个凶猛,每只长有三条尾巴。
也许是在这冰天雪地里饿得狠了,除了畏惧篝火之外,对兵器视而不见,朝着人裸露在外的部位猛咬!(未完待续)
084 我们有正义和光明
风行纵、契阔、怀信这三个武功不济的,很快成为了群猫攻击的目标。
霍兰台、意非酒、笑傲白、夜陵、草木深、虎生和龙盘帮着保护,很快地上就横七竖八掉落了一堆独眼山猫的尸体,剩余的少数几只落荒而逃。
人类唯一的损失,是契阔的袖子被咬掉了一只。不过他本是个裁缝,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天庭。
辰良被关在闭声阁中与世隔绝,无心欣赏好山好水,唯独牵挂着小师妹祝华予,睁眼闭眼都是天庭那甘石桥上可怕的大火。
那火可不是一般的火,就算把西湖的水整个调来都扑不灭。
那种天火,对皮肉没有任何损害,独独会把心焚掉。无心之人,呆呆傻傻,跟行尸走肉没有半分区别!
辰良做了个梦,梦见小师妹变成了那副惨痛模样。自己心痛欲裂地叫她,嗓子都喊哑了她还是听不见。
他试图打破结界偷偷溜出去,但这结界颇为牢固,要么是父王天帝亲自来解,要么得用一件名叫“破竹”的专门破结界的神器才行......
天帝最怕人家说他徇私。
谁都知道他儿子跟祝华予好了不是一年两年了,天帝很怕别人说自己包庇祝华予,那会让他的颜面荡然无存。而颜面,对他来说是老重要老重要的东西。
可那丫头疑似给自己儿子戴了偌大一顶绿帽,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此事都应该查个水落石出,得派一个认真负责的人去才好。
天帝思索了一番,决定派一位名叫沙棠的女仙去调查。沙棠以一丝不苟著称,一定能把祝华予的真实情况给带回来。
此事,闭声阁里的辰良并不知晓。
闭声阁是一座依山傍水的两层小阁楼,楼底下有两个仙童把守。
因为不是看守什么罪大恶极之人,用重兵把守未免太兴师动众了,两个仙童加结界足矣。
那两个仙童对于被交予的任务一向认真负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卫,四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虽然他们也知道,一般没啥大事儿发生。
忽然,嗅嗅嗅......什么味儿那么香啊?
一个说:“好像是红烧麒麟面诶!”
另一个说:“不对不对,我明明闻到的是三鲜龙凤球!”
天庭伙食大多清淡养生,也没有这么浓郁的香味。
两个仙童道行不深,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终于,其中一个忍不住了,说我过去看看就来哈。
绕着闭声阁转了一圈,竟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篮子,里面有两个小食盒,一个装的是红烧麒麟面,另一个装的是三鲜龙凤球!
除此之外,篮子里还有一块白绢帕,上面说,这是天帝念二位仙童守护闭声阁有功,赏给他俩的。
仙童们高兴坏了,赶紧你一个我一个食盒抱着大快朵颐起来,反正天规又没说干活的时候不许吃零食。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觉得头有些晕,对方咋变成了重影,接着变成了四个、八个、十六个影子......
最后,俩仙童咣当一下栽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一个窈窕的身影闪了出来,到仙童跟前凝神闭气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地进塔去了。
正是舟晚。
舟晚刚要抬脚往关着辰良前辈的阁楼里走,却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她这才发现高兴早了,闭声阁外有结界。
可惜自己的功力也不是太高,闯了几次没闯进去。生怕再拖一会儿仙童们就要醒来,急得她大喊:“辰良前辈,辰良前辈!”
正在闭目养神的辰良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探身向下一望,激动得差点儿没从楼上栽下去。
再定睛一看,不对,是舟晚,不是小师妹啊!这两人长得真是太相似了!
结界是天帝亲自布下的,辰良也出不来,但是声音却可以传递。
舟晚火急火燎地告诉辰良,自己就是来给他送个信儿,天帝派沙棠去调查祝华予了。
虽然巴不得祝华予倒大霉,舟晚却想方设法来给辰良通风报信,以示自己对他的一片忠心。
辰良听了十分感动,觉得这个舟晚不但长得跟祝华予很像,就连心地也跟她一般善良和温暖。
但是知道了小师妹的消息后,反而心里更不踏实了,因为不确定沙棠回来后会如何向父王禀报。
此时,已经领命到达云容山的沙棠却没找到这里的山鬼,于是在祝华予山顶的住处等待,摆弄摆弄她养的那些花儿和草。然后看到了一株含羞草。
沙棠还记得那一幕......
多年以前,天庭曾开展过“一帮一结对子小组”活动,优秀的帮后进的,强的带弱的,刚好把沙棠和祝华予抽签分到一组。
沙棠第一次见到祝华予的时候,同为女人却也被她的美貌和灵气震惊了。天底下竟有这么动人的尤物,连个女人都要对她动心了!
修练之余,在天庭后花园玩耍时,祝华予生平第一次见到含羞草。
青葱玉指轻轻一碰,含羞草的叶子就合在一起了。她蹲在那儿玩了一个时辰,玩得不亦乐乎,问沙棠这是什么植物。
沙棠告诉她这是含羞草。
没想到祝华予问:“沙棠姐姐,什么是含羞?”
沙棠想了想说:“就是脸上带着害羞的表情,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祝华予好奇地睁着一对清澈的茶色眸子问:“为什么要害羞啊?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不好意思啊?大大方方的不好吗?”
那时沙棠还没有跟前男友太乙真人分手,粉红少女心正泛滥成灾,她微红着脸颊说:“这个,这个嘛,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懂了。”
祝华予一脸的不明白。那时候,她的世界是清澈透亮的,没有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也从来没有因为谁而羞红了脸庞。
但她还是鬼聪明地问:“沙棠姐姐,难道你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啊?跟我说说嘛说说嘛。”
当时沙棠的脸红成了火烧云:“说什么?没啥可说的。”
“说说嘛说说嘛,嘿嘿,说了我给你吃棒棒糖。”
沙棠说她不爱吃糖。
“你怎么能不爱吃糖?”
沙棠:“我为什么不能?”
祝华予振振有词:“你的名字叫砂糖啊,甜到忧伤,你怎么可能不爱吃糖?我跟你讲师姐,世上每种食物都有它的特色,不能挑食哦......”
现在想起这些往事,恍如隔世。
难道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师妹,真的已经跟辰良师兄以外的男人坠入爱河,并不惜为那个凡人违反天规定、对其以身相许了吗?!
此时的祝华予,还在为怨毒怪伤害百姓的事情忧心忡忡。
怨毒怪某天夜里卷土重来,出来漫山遍野搜寻不到可以吃的人,怨毒又加重了几分。
他虽然进不去百姓的门,却可以将剧毒下在百姓喝的井水里。于是陆续又死了几个人。
祝华予身为山鬼大急,她甚至已经没有时间思念公子。
数百张琴叶榕叶子纷纷扬扬落下,山民们都收到了来自云容山山鬼的开会通知。
“什么?山鬼要见咱们,还要给咱们开会?”
百姓都惊慌起来。
山鬼于他们而言,是一种神话传说,也是长期以来的信仰,从没想过要真的和山鬼见面。他们甚至不知道山鬼长啥样,是男是女,有几个脑袋,凶不凶。
当然,那几个被山鬼从地下救出来的山民是不怕的,他们说见过山鬼没人信,今天可是证明自己说了实话的最好证据!
申时,云容山所有的山民都扶老携幼来到了老山海王曾经办封禅大典的地方集合。
这时从白雪皑皑的林中,款款走出一位腰不盈一握的绿衣少女,杏眸流光,水色潋滟,黑发如瀑,眉若轻烟,当真是赛西施,胜貂婵,如诗如画卓尔不凡焉!
她左边走着一只浑身火样赤红的豹子,右边走着一只身上布满太极图案的紫瞳狸猫!
大部分百姓们都忘了害怕,目瞪口呆地瞧着。
山鬼盈盈一拜施了个礼:“身为云容山山鬼,我没能保护好一方百姓,在这里给各位父老乡亲赔罪了。这次我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这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老幼病残都回家歇息,大门紧闭。
所有精壮男丁则聚集在怪眼石周围放声高歌。
他们唱春天,唱丰收,唱爱情,唱团圆,唱世间一切快乐美好的人事物,而山鬼在旁边不错眼地盯着。
刚出洞口正准备继续为非作歹抓人吃的怨毒怪,在听到歌声的一刹那,忽然感到极度的寒冷和剧烈的疼痛,黑雾抖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哀嚎!
听到它的哀嚎声,百姓们唱得更是兴高采烈,他们藏起失去亲友的悲痛,故意说说笑笑,唱正义,唱光明,邪恶永远不能战胜正义,黑暗永远无法打败光明!
怨毒怪痛苦得满地打滚,那团黑雾变得越来越小。
这一切都没有逃脱山鬼锐利的眼睛,这时她让百姓燃起了火把,几十只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怨毒怪已经在垂死挣扎,它的阴气已经快耗光了,冲天的火光正好为它送葬!
一声凄厉的长啸,怨毒怪积蓄千年的气数耗尽,黑暗败给了光明!
眼见那团黑雾惨叫着消失殆尽,人们才松了一口气。想起再去看那山鬼美人,已经找不到了,赤豹和小狸也无影无踪,消失得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百姓们感念她的帮助,纷纷向她最后停留的方向跪拜良久。
山鬼如释重负地回家,在心里默默念叨:公子,予儿率领百姓战胜了千年怨毒怪呢,予儿棒不棒?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未完待续)
085 盛世好领导
“沙棠姐姐,你怎么来了!辰良师兄托你来给我送梨花酿的嘛?”
沙棠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可是还不等她解释,祝华予就拉着她坐下,给她讲述最近那些百姓遇害的事,说着说着竟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看她哭得如此伤心,看她对云容山的百姓如此尽职尽责,沙棠便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的来意了。
无意中一低头,沙棠惊见地上有一双不属于祝华予的鞋子!
那是一双尺码很大的鞋子,都快有祝华予两个脚加起来那么大了,自然是属于一个男人的。
山鬼顺着沙棠的目光望去,不觉停止哭泣,羞红了脸颊。
这是沙棠第一次见她脸红。想必现在的祝华予,已经明白含羞的感觉了。
现在就算立刻把那双鞋藏起来,也已经来不及,山鬼干脆据实相告。
沙棠听说他们两个婚都已经结完了,天地都拜完了,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那他人呢?”
“沙棠姐姐,不会是天帝派你来抓他的吧?”
沙棠心念一动,不由考验她道:“如果我就是来抓他的,你当如何?”
“一人做事一人当。违反天规的是我,自然我是我跟你走,去受那天火焚心之刑!”
祝华予的话掷地有声。
沙棠问:“为了一个凡人,你真的连修炼了这么多年的仙籍仙身都不要了吗?真的有一个凡人值得你如此付出吗?”
祝华予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从没衡量过值不值得,只是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坚定地教我如此选择罢了。”
如果是经过慎重思考和计算的,那反倒不能称之为真爱了。
公子兰台曾经日复一日上山寻找山鬼,只求再见她一面,暴雨、毒蛇、山石滑坡,都没能阻挡他的脚步,这个故事打动了沙棠。
“这种感觉,大概你不懂吧沙棠姐姐?”
听得出神的沙棠并没有回答。
祝华予主动把自己的手腕交给她:“绑吧,我做好准备了。”
狸猫一个猛子跳将上来,要不是沙棠闪得快,说不定被它撞个跟头。
祝华予斥道:“小狸,不得无礼!”
狸猫头一遭对主人的命令置之不理,连拖带拽想把沙棠赶到屋子外面去,那意思是,你敢绑她,门儿也没有!
外面的赤豹听了她们的对话也不干了,虎视眈眈望着沙棠,身体微微下沉,那是它蓄势待发、伺机扑向猎物时的标准姿势。
好在沙棠并不介意,她看了看两位忠心耿耿的“保镖”,说我先告辞了。
小狸和赤豹怕沙棠使诈,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倒是祝华予不解地追上去操心地问:“沙棠姐姐,那你打算怎么交差?”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沙棠又向前迈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墨瞳里闪烁着一种让祝华予觉得陌生的光芒,“如果再也见不到你,那个男人回来该有多伤心,难道你就没考虑过吗?”
对人情世故欠了解的祝华予想了想,自己还真是欠考虑了。
可是如果再给一次机会,自己仍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公子兰台相爱。不爱哪知道,相爱的感觉这么好!
在回归天庭的路上,沙棠想了很多很多。祝华予的经历,让她联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深爱着的那个男神太乙真人,可惜自己始终不是他心底的那粒朱砂。
不禁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爱的那个人恰巧也爱自己,如果那个人只是一届凡人,自己会因为天规而放弃这份感情吗?
答案是否定的。
真爱可以超越身份,超越生死,超越时空,藐视一切困难。
沙棠有些羡慕祝华予了,还想祝福他们。不过,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跟天帝交差吧。
撒谎?不是自己的作风,不如跟天帝坦白,为华予妹妹求情?
沙棠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就遇到了貌似在琉璃湖畔散步的紫光夫人。
紫光夫人装作无意地随口打听:“沙棠你不是去云容山了吗?华予妹妹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没有?”
看沙棠支支吾吾的样子,紫光夫人装作受了惊吓:“这么说还真有此事?这个祝华予真是胆大包天啊!她难道就不怕天火焚心吗?哎呦呦,我只是想想都要吓死了。”
实诚的沙棠被紫光夫人这么一激,情急之下赶紧否定:“不是不是,华予妹妹安分守己,一切正常,不知是哪里来的对她不利的谣传!”
紫光夫人听了大失所望,但嘴上还不得不说:“啊,那就再好不过了,害我白白为她担了这么久的心啊。”
沙棠不敢再多说,越说越容易露馅,于是赶紧奔赴天帝大殿,一鼓作气完成了述职报告。
天帝听完也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样最好。一高兴,听完汇报就吃桃子去了。
摘下来的仙桃保质期不长,不摘一样会烂掉,于是他放在冰斧(古代的冰箱)里冰着,这样保质的时间能长点儿。
自从“心灵手巧”的紫光夫人发明了保质期更长的糖水桃子罐头之后,天帝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每天都要挖几调羹出来享受一下。这大概也是紫光夫人博得他好感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紫光夫人见沙棠没弄死祝华予,不开心了。
她借着送更多糖水罐头的机会跟天帝说,应该再派一个人去查查祝华予的作风问题,兼听则明嘛,陛下您不应该只听沙棠一家之言。
言下之意,万一那个祝华予给了她什么好处,两人串通一气呢?
天帝一调羹一调羹舀着糖水罐头,吃人嘴软,而且想想也有道理,自己不能做个只听一家之言的天国之君啊。
“那你说这次派谁去好呢?”
紫光夫人特想毛遂自荐,要是自己去,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去云容山的**。
因为如果最后是自己把祝华予拉下水的,那一定会背负一个不好的名声,万一被人说自己嫉妒她美貌,那就不美好了。
于是她怂恿天帝这次派一个名叫赤精子的神仙前去调查。
赤精子修仙到今年刚好满九百年,为人刚正不阿肯定不干包庇的事儿,平日披一件八卦紫绶衣,刀枪不入。
他另外还有一件法宝叫阴阳镜。阴阳镜除了可以照出妖魔原型之外,还能看出别人有没有说谎。
测谎时让被测者对镜而立,一旦说了谎话,镜中的影像便会倒过来,不但上下倒还会正反倒,也就是说,撒谎之后镜子里会大头朝下照出后脑勺。
赤精子领命走了,紫光夫人心里偷着乐,下面就瞧好吧。
因为辰良被关进了闭声阁,没人管长无绝的事儿了。长无绝虽然暂时还能够留在天庭,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辰良一被放出来就该找自己算账了。
看守闭声阁的两个仙童上次一觉睡了三个时辰才醒,一般大白天的他们不会睡这么久。
他们想想是不是菜里有问题,可是看了看辰良关得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谁会吃饱了撑的拿药来迷他们呢?
这一天,菜香又出现了,这回闻着像叫花鸡和万三蹄,又一绢帕写着这是天帝念你们看守闭声阁有功,特地犒劳你们的。
两个仙童想着,天帝他老人家还挺浪漫,光明正大地送来不行么?
这回我们也别太贪心,少吃几口就行了,结果又双双睡足三个时辰。
等他俩打起了香喷喷的小呼噜,舟晚轻巧地跑了出来,轻唤辰良的名字,告诉他沙棠已经回来了,祝华予没事,却只字不提赤精子的事。
辰良听了这消息欢欣鼓舞,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对舟晚的感激和好感翻着倍地往上涨。
“舟晚,我该怎么谢你啊?”
“辰良前辈言重了。华予姐姐是你的师妹,你关心她乃人之常情,我不过是恰好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辰良感动地从阁楼上探下身子:“你跟她,一般善良,一般......”
“美丽”两个字最后还是没出口,毕竟不符合他面瘫清冷的人设,火热对他而言只是内心才可能发生的事。
但舟晚已经听出了言中的赞美之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快,赤精子就一身正气地带着阴阳镜回来了。
听完他的述职报告,看到阴阳镜里留下的祝华予头下脚上后脑勺的影像,天帝勃然大怒:“天兵天将,来啊,去把云容山山鬼给我绑来!”
赤精子退在一旁,脸上无悲无喜,他本就是个就事论事、不添加个人情感进去的人。其实他也没什么情感,修仙修得已经到了无我的地步了。
祝华予面对赤精子的质问,本能地否认一切,没想到却坏在阴阳镜上。她本来也不怎么会撒谎,最后只好供认不讳。
自己弃天规于不顾,对一个凡人动情还以身相许!
天庭的生活基本如一潭死水,好不容易搞点事情,大家报着各种各样的心态奔走相告。五百年没动用过的天火焚心大刑啊,快要用在祝华予身上了!
到了这种地步,舟晚还是没有去给辰良通风报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辰良想出什么法子救人就前功尽弃了,还是等祝华予妥妥地受刑之后,自己再趁机安慰悲痛欲绝的辰良前辈,这样比较容易走进他的心呵呵。如果能当辰良的女盆友,以后天庭的日子就好混了。
舟晚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没料到这回去送菜的改沙棠了。
两个仙童一直盼着下一次的菜赶紧来,盼着盼着就来了“诗礼银杏”和“燕草如碧丝”。
可能是前面两次稍微油了点,所以这次比较清淡?
天帝他老人家还真是贴心啊,荤素搭配,干活不累,而且每次吃完还让偶们打个盹儿歇一歇,真是盛世好领导啊,zzzzzzz......(未完待续)
086 烟霞湖
“不用绑,我自己会走。”
祝华予对前来捉拿自己的天兵天将说。
之前赤精子来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脸上无悲无喜,山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识破自己。正忐忑着,捉拿自己的人就来了。
她本想让天兵等自己一下,给公子留副竹简,教他不要担心。
可是又一想,任公子怎么吹那紫檀笛,也不会再有人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而一个凡人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上到云容山顶峰的。
美丽的面庞上掠过一丝落寞。彩云易散琉璃脆,所有的美好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想到公子未来的痛苦,她头一次有了后悔认识他的感觉。如果不遇到自己,如果自己没给他紫檀笛,那他也就不会有将来的痛苦了。
吓惨了的小狸,一趟一趟忙活着,用嘴叼来许多东西,有香囊,有手帕,有木簪,还有花草......它生怕主人忘了自己,忘了这里,想给她带上这些做纪念。
山鬼笑笑,轻轻抚摸它的头:“我什么都不带。除了爱和回忆,其它任何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小狸傻了,呜呜咽咽地叫,你会记得我吗主人?我那么乖!
山鬼微笑:“会的当然会,我会记得每一个跟你、还有小红红一起度过的日子,要是没有你们俩,我等不到公子出现早无聊死了...... ”
“祝华予,你可知罪吗?!”
高高在上的天帝老儿,声音无比严厉,平时他是个老顽童,威严起来还是挺有气势的。
“华予知罪。”
她这种平静更加激怒了天帝。
要知道,面前跪着的这个女孩子原本几乎要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了,结果居然不声不响地跟凡间男子交好同居,据说被抓来之前,住所里到处都是大红喜字。
这要辰良的脸面往哪儿放,让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放!
天上诸位神仙都收到通知赶了过来。犯下违背天规大逆不道之罪的神仙,都要在这里接受天庭法律的制裁。
只不过天庭的惩处措施听上去唯美一些,不像凡间动不动砍头或者五马分尸,神仙界认为灵魂远比**重要,所以天火焚心不伤**只烧掉心(灵魂),这是天庭最残酷的一种刑罚了。
上一次是使用,是用在五百年前那个同样跟凡人私奔的仙女身上。
一身白纱的祝华予被绑在柱子上,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摇。由于绑绳位置的原因,反而更凸显出她玲珑姣好的身材,有些还没修炼到无欲无求境界的男神仙,看得眼儿都直了。
前方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天火,映红了围观者的脸庞,但祝华予的面色却很苍白,还有些隐隐的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在她脚边,躺着一动不动的赤豹和小狸。刚才它们两个救主心切,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扑咬天兵天将,结果就是各自被迫吞了一粒长眠丹。
好在吃了长眠丹并不是真的从此长眠不醒,只不过能睡足十个时辰而已。但等它俩醒来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万众瞩目下,天帝高高在上却又故作宽容地问:“祝华予,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本来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山鬼缓缓扬起脸,说出可能是她神智还清醒的情况下的最后一句话:“公子是我今生最美丽的邂逅,我不悔。”
说完又低下头一言不发,一副任君发落的模样。
诛仙台周围一阵骚乱。
没有爱过的,觉得她傻她不值,为了不可靠的所谓情感葬送自己的大好仙途,那个凡人也不会来救她;爱过的、正爱着的、暗恋着的,倒是深深佩服她的勇气和执着。
可天帝快气疯了:“行刑,赶紧行刑!”
不远处的一个人原本正匆匆往这里赶,快到的时候猛然听到这一句,脚步忽然迈不动了,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眼里是死灰般的沉寂,然后突然又猛地反应过来,发疯一般冲向诛仙台!
“且慢!”
一个男人高声喊。
正在徐徐向祝华予脚下移动的天火暂时停了下来。
天帝看了一眼,气得都快吐血了。
“辰良,你来干什么?你是怎么从闭声阁里出来的?”
辰良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只在父王面前一跪到底:“儿臣擅自逃出闭声阁,也触犯了天规!而且儿臣自己身为天帝之子和天庭执法人,知法犯法不以身作则,理当罪加三等,求父王也赐儿臣天火焚心之刑!”
祝华予又气又感动地望着辰良,心想师兄你何苦呢?
辰良不看祝华予,只是不停给父王磕头求刑。风姿绰约的他,何时在众人面前有过这等举动?
天帝已气疯,频频吹胡子瞪眼给儿子使眼色,“逆子”权当没看见。
天帝没办法,吼道:“你小子来凑什热闹!还不赶紧给我滚!”
辰良心如磐石一直磕,额头渗出鲜血也不停,小师妹的命重要,这个时候平常珍爱的面子算个屁,从面子到里子都不要了。
任何时候,总有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有眼力价,更不要说,天庭还有大批小仙女是辰良的死忠粉。
远处扑通跪倒一个人。
借着风声和内力的帮助,大家都听到了那个柔和婉转的嗓音:“新人舟晚,斗胆求陛下开恩,给辰良和华予两位前辈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大家回头,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又感应到她灵力低微。觉得她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接着,她身旁呼啦啦又跪下八 九名女子,是她那帮花痴辰良前辈的小姐妹。
辰良没有起身看,但心中对舟晚充满了难言的感激,发誓今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报答她。
既然有人起了头,众仙也就顺坡下驴纷纷跪下,为辰良求情至少是没错的,天帝肯定不会真心想自己的儿子受刑。来来来,大家一起给**oss和未来的**oss找个台阶下。
哪知辰良不买这个账,死活不起来,扬言师妹什么待遇自己就什么待遇,师妹若死,自己绝不苟活。
天帝气得每根胡子都在发抖,一边痛骂儿子没出息,一边不断提醒自己,亲生的,亲生的......而且就这么一个孩儿,都抚养上千年了,难道要亲**他的心......
“哎好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教导好你们,本帝也难逃其咎。为仙者,讲究的是宽大为怀,看在这么多人求情的份上,就暂缓对祝华予实行天火焚心之刑,罚你们两个闭门思过一些日子罢!”
辰良和祝华予都没吭声,其他人却齐齐行大礼,盛赞天帝的仁慈。
当然,赞美并不全都是诚心诚意的,也有一些人心里恨恨地笑天帝徇私,比如紫光夫人,比如长无绝。
看到把祝华予放了下来,有一个人真心松了口气,终不枉她费尽心思弄来“破竹”神器,破了结界及时叫来辰良。
这个人就是真心同情他们的沙棠。
刚才长无绝远远地跪在众人当中,窥到祝华予美貌时他浑身触电一般,有些后悔当初告发她。
可当她说那个凡人是她今生最美丽的邂逅,长无绝又嫉妒得红了眼,恨恨地想,活该!天火赶紧烧死你吧!我咒你永生永世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个人!最好辰良也一辈子被关着,这样就没人找我麻烦了哼哼!
这一回,关押两个人的是水牢。
顾名思义,水牢坐落在水里。
天庭共有两百八十湖泊,其中最大的一个名叫烟霞湖。
被群山环绕的烟霞湖就像有生命,湛蓝的湖面上,层层粼浪随风起舞,不时溅起粒粒“珍珠”。
每当日出东方和夕阳西下之时,湖面呈一片亮丽的粉金色,令人叹为观止。
湖面如此美丽,然而水下却是另一番风景。一排排冷冰冰的栏杆,隔出一个个阴暗潮湿的狭小空间,用以关押犯了大错的神仙。这里的条件可比闭声阁差远了。
时不时还有面目狰狞的食人鱼游过,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的锯齿形牙齿咬上一口。倘若它们数量足够多,群起而攻之,就算一头大海牛也会瞬间化为白骨!
天帝如果不是为了尽量避免众仙说闲话,也不会忍心把自己的儿子关在这种地方。
“不能睡啊小师妹!”
昏昏欲睡的祝华予,隐约听到辰良师兄的声音。他被关在隔壁,只能闻其声无法见其人。
在水下其实无法说话,只能靠灵力传送意念来沟通。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祝华予猛地清醒过来,发现一只食人鱼正冲自己鼻子张开大嘴,都能看到它锯齿牙了!
祝华予吓了一跳,赶紧挥掌催动水花,鱼被吓跑了。
“师兄,我连累你了。”
辰良没有接这个话茬:“都是我的错。”
华予奇怪地问:“从头到尾都是予儿咎由自取,师兄还曾警告过我,师兄何错之有?”
“我最大的错,就是胆子太小,嘴太笨。”
“师兄此话怎讲?”
也许是因为现在看不见彼此,也许是因为现在说话不用张嘴而用意念,又或许是因为,再不说以后恐怕真的没机会了,辰良的胆子陡然大了许多。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是我唯一想共度今生的女子,你会不会考虑我?”(未完待续)
087 车到山前必变形
祝华予有些懵,脑子里那根筋从来没往这方面转过。啊,怪不得师兄在众仙面前不顾一切维护自己,原来他对自己早已不是兄妹之爱!
天呐,自己都说过些什么?
有一次公子问:“你爱上我是因为我对你好么?”
山鬼答:“不是啊,师兄也对我好,你看我就没爱上他。”
她又想起公子受鞭刑之后,师兄跟自己一起去牢房救他。自己对公子百般呵护,真不知当时师兄心里有多难受。还有他俩一起在云容山顶养伤时,师兄的那些异常表现原来是在吃醋!
祝华予想着想着,心中一片荒凉,原来自己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伤害着深爱自己的师兄!
辰良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问出那句话的,等了半天没听见回音,又看不见她表情,便以为她生气了,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骂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无地自容。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有几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从自己牢门前飘过。
因为烟霞湖湖水密度比普通水大得多,那几颗水晶珠正在以优雅的姿态缓缓向上漂移。
那是......那是小师妹的眼泪啊!
按理说,执法的人,心没有软的,胆子没有小的,但此刻的辰良惶恐不安。
幸好小师妹的意念及时传了过来:“予儿一直把师兄当亲哥哥,这种感情没有人可以替代!”
轰的一声,辰良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因为刚才的等待和煎熬大大降低了他的心理预期,只要小师妹没生气就好。
“师兄的恩情予儿毕生难忘,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了。”
小师妹第一次为自己洒泪,这让辰良觉得,再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而且人家也婉转地表达了对公子的不渝,自己要是再矫情就没劲了。
这时又有一波食人鱼游来,足有百只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先前那一只呼朋引伴招来的,连它们也知道团结起来力量大。
祝华予自然而然想要催动灵力对抗它们,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所剩无几,除了暂时没淹死和还能用意念交流之外,已经跟凡人无异!
辰良从窗口看到那波食人鱼长满锋利细牙的大嘴逼近,居然无一例外全朝着师妹游去,就像没看见自己一样。
可是师妹那边居然毫无反应。
辰良情急之下将灵力汇集在右掌之上,狠狠一掌推出,那帮食人鱼就被一股巨浪推到了十里之外。
“小师妹,你的灵力消失了?”
祝华予屡次尝试之后精疲力竭:“是,我的灵力消失得差不多了......”
原来她被绑上诛仙台时,就已经被剥夺了大部分灵力,就像一个死刑犯不允许再拥有私人物品。
因为无需搜身就知道有没有携带武器,所以那半块与世无争的华玉倒还她颈间挂得好好的,就好像在提醒她,你爱的那个人不可能来救你。
“师兄,你是天帝的亲骨肉,只要你认个错,你们父子就能和好如初,不要为我耽误了大好前程。予儿早就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天了,任何后果对我来说都不可怕。比如那个天火焚心吧,焚完以后人就跟疯了傻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可从某种角度来说,傻子才最开心,最没烦恼.......”
“够了!”辰良再也听不下去,用有史以来最严厉的语气对她说,“我不许你疯,也不许你傻,更不许你死!你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务必跟你爱的人白头偕老,听见没有?!”
祝华予震惊地把脸朝向师兄的方向,可惜有墙隔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兄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师兄那边的牢门外金光万丈!
一颗璀璨浑圆的金色珠子从打坐的辰良口中徐徐吐出,在水中转了几个周天之后稳稳落到辰良掌中。
那是修仙之人的内丹。
身体为炉鼎,心火和肾水为丹火,精气神为原料,反复熬炼出一口大补的真气,就是内丹,必要时它可以以一个光球的形式脱离身体之外,协助他人疗伤或修炼。
但每当它离身,对修仙者自身的损害是极大的,而且离身的时候非常危险,肉身会非常虚弱,万一受到攻击,很可能人丹俱毁!
所以当祝华予想到可能是师兄的内丹脱身的时候,又害怕又担心,可又不知道师兄的用意,更没有办法阻止他。
“噗通”,一个个头不小的东西掉在了祝华予脚边,溅起大量水花。
祝华予开始以为是条鱼,一看之下,顿时吓得脊背发凉!
万丈金光照耀下,只见脚边躺着一具女尸......
祝华予定睛一看,那女尸的面目和身材分明是自己啊!
然而那并不是什么“尸”,那个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神态动作居然跟真的自己一模一样!
辰良的意念传声过来,不过因为内丹脱离体外的缘故,这次声音羸弱得多:“师妹,也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会用她来代替你坐牢,而你,将变成一条鱼脱离此处。”
“不,我不走!事情如果暴露了,天帝一定知道若没有你的帮助,我自己没这个能耐,他一定会迁怒于师兄的!”
“听话,我是天帝唯一的儿子,父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你,难道你想困在湖底,跟食人鱼打架以度余生吗?难道你不想跟你的公子团聚吗?”
祝华予浑身一颤。她想,她当然想!
而辰良也是浑身一颤。每当他念及心爱的小师妹已经跟别的男人入了洞房,他就心如刀割。
不过他肯定想不到,那是一个“豆腐渣工程”洞房,那天夜里,霍兰台控制住了自己排山倒海的**,所以该办的事儿根本就没办,山鬼的身子依旧碧玉无暇。
来不及多说,祝华予就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她竟然变成了一条鳟鱼!
这时她再想用意念传音已经传不了了,却能听见辰良越来越弱的声音传过来:“小师妹,我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尽管跳到岸上逃生就是......”
金色光芒越来越暗,想必师兄的内丹支撑不了多久了,内丹必须尽快回到他体内才行!
但是,幻化出另一个栩栩如生的祝华予,以及把真的华予变成鱼送走,这些需要超强密集的灵力支撑,只有内丹离体才能在短时间内实现。来这么一下子,师兄的修为肯定大打折扣,没有百年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
祝华予心中感激又难过,却已有口不能言,只能赶快从牢房栏杆中钻出,在师兄面前绕圈圈。
平时凤表龙姿的辰良,此时已经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摆着手让她快走。同时他也不愿心爱的人看到自己最软弱的样子。
祝华予终究不敢浪费了师兄这番心血和灵力,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他一眼,一狠心努力朝湖面游去!
辰良坐在地上凝视着她轻盈的身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掌,摊开,那里面有一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在水中发散着淡淡的光晕。
那是小师妹为自己而流的泪,凝结成的珍珠。
足够了。
疲惫不堪的辰良把那粒珍珠握在掌心,嘴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心结就这么解开了。
而那个假的祝华予,站在牢房里一直眺望着远方,似在思索什么。她洁白的裙角和墨色的长发随着水流微微摇曳......
祝华予奋力游到了湖面上。
她本是个不操心的性格,字典里没有“杞人忧天”几个字,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是条鱼,跳上岸还有活路吗?再说了,就算上了岸不死,要到哪里去找公子呢?
这么一想,囧得脑门儿上三道黑线。
可转念一想,师兄一向是最深思远虑最可靠的人。他教我跳,那我就选择相信他吧,反正也没别的路了。
信任是一种力量。
祝华予游到靠近岸边的地方小试牛刀,纵身一跃。
鱼身脱离了水面,同时她也看清烟霞湖周围有不多的几个天兵在巡逻。
其中一个抬眼皮看到了,不以为意,鱼跃龙门是常有的事情。整天光游泳了,还不许人家换个方式健健身吗?
祝华予寻了个没有天兵的角度再跳,几次尝试后,终于成功蹦到了湖畔草地上。顿时觉得胸闷气憋,痛苦挣扎。
她本是山鬼,最爱大自然里清新的空气,但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气绝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她感觉自己生出了双翅,连挣扎发出的动静都变了,呼吸也明显顺畅。
稍一用力,她竟然振翅飞了起来!
她成了一只美丽的翠鸟!
祝华予在心中默默感念师兄的美意,他想得多么周全!
翠鸟本是水鸟,在湖周边出没再正常不过,所以巡逻的天兵连看都没看一眼。
祝华予顺利从烟霞湖逃脱,路过水面上方的时候顺便照了照,看见了自己轻盈美丽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她想,哪怕能做一只翠鸟,永远陪伴在公子身旁也好。
然后马上又想,不好不好,那连亲亲抱抱也不能尽兴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吃公子做的好吃的了。
路过天庭许多熟悉的建筑,也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她默默地用目光与这一切告别,知道自己这一走,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回来了。
可是,飞到凡间的路很长,一只水鸟在高空翱翔毕竟会引人怀疑。祝华予刚刚想到这一点,就发现自己又变了。
这次,她竟然变成了一只鹰!
有着如炬的双眸、巨大有力的翅膀,和足以抵御一般危险的利爪。
天哪,实现这些这得耗掉辰良师兄多少功力!
可这样一来,祝华予更得拼命逃脱,如果再被抓回去,怎么对得起师兄一番苦心呢?(未完待续)
088 救谁的命不是救
不知历经了多久的云中飞行,身边的云霭渐渐褪去,出现了连绵的群山,有的地方苍翠,有的地方白雪皑皑,那是云容山!
心中分外亲切,也分外悲凉。
那里不再有公子了,公子现在在哪里呢?
她的心思也许辰良都知道,因为她发现自己在靠近云容山的时候再次变身,这一次,真的意想不到。
她竟变成了——一只门楚鸟!
没有翠鸟美丽,没有雄鹰强大,但门楚鸟的其貌不扬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而且,门楚鸟体内就像藏着一只定位雷达。
很快,她就锁定了目标——西游国境内的浮玉山!
向着爱的方向,她飞得风驰电掣,无比坚定!
话说霍兰台在浮玉山中一觉醒来,天刚蒙蒙亮,除了怀信两只眼睛睁得倍儿大自愿给大伙站岗放哨之外,其他人都在酣睡。
兰台要替他,怀信却说自己刚接班不久,之前是虎生放的哨。
兰台说好,那你继续值班,我到周围转一转,找些能吃的野果来,整天光吃干粮不是个事儿。
天色还很暗,兰台的夜视功又起了作用,跟山鬼学的辨识山中植物的本领也派上了用场,摘了不少无毒的浆果。
凡是能在冬天存活下来的浆果,反而比春夏的果实更大更茁壮更有营养。
忽然,余光瞥见树丛里横着个东西,个子不小,毛茸茸的。心想特殊时期,不如把这什么动物抓来给兄弟们烤了。
他握紧手中的短刀轻轻走过去,那动物微微动了两下,不跑也没有要袭击人的意思。
根据经验,皮毛像熊的,体格却不像。
兰台刚想再靠近些,就听那动物发出了轻微的呻 吟声,人类的声音!
他上前一把薅住那动物的皮毛,惊见皮毛下面蜷缩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少年,蓬头垢面,瑟瑟发抖,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喂,醒醒。”
少年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说了句“救命”便昏了过去。
兰台摸了摸还有鼻息,赶紧给他检查伤口,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至少二十来处野兽咬伤。其中一条小腿伤势过重,需要把坏死的肉剜掉再上药。
霍兰台迅速用熊皮将少年裹好,把他抱回了弟兄们那边。
大伙一一醒来,听说公子没带回浆果却捡了个少年回来,有的认为不能留,留个外人以后说话就不方便了,万一少年是谁派来的间谍咋办?
倒是很少说话的怀信据理力争,说议事时避开外人就好,不可见死不救。
兰台不参与发言,专心地把一颗止痛药丸研磨成粉末,兑着水给少年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少年神智模糊,一大半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兰台不气不恼,又拿出一颗止痛药丸开始研磨,看得笑傲白直心疼。
他是心疼那些药。带出来的不多,还想给公子留着呢。
看看药效差不多开始发挥了,霍兰台对少年说:“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疼但不会太疼。”
他将短刀在火上烤过,手起刀落剜掉坏肉,撒上止血药粉。
少年双目紧闭,身体一直在颤抖,却没有大喊大叫。
可剜掉肉的地方血流不止,普通的止血药根本不起作用。
兰台对笑傲白一伸手:“拿来。”
笑傲白故做听不懂:“什么啊?”
“‘胜茱萸’。”
茱萸本是一种常绿带香的植物,有杀虫消毒、逐寒祛风之功效,有着漂亮的红色酸味果实。
而“胜茱萸”完全是另一种植物,也有差不多的叶子,也结出样子差不多的果实,只是比正牌茱萸的果实更大更圆一些,晾干成粉末,快速止血和愈合伤口有奇效。
如果识别草药的功夫不深厚,很容易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但“胜茱萸”比“茱萸”稀有得多,就好比钻石跟贝壳的悬殊地位。
笑傲白不舍得珍贵的止血药:“公子别打胜茱萸’的主意,就那么一丁点压箱底儿的,是留着救命用的。”
兰台执着地继续伸手:“这不也是救命?”
“那不一样,留着救你的命的。”
“救谁的命不是救?拿来!”
笑傲白老大不情愿地把手伸进怀里鼓捣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个红陶小药瓶,递过去的时候嘴里还不甘心地嘟嘟囔囔。
兰台没理他,慷慨地把里面的红粉末撒在少年伤口上,血果然很快就止住了。
在这个过程中,笑傲白不停地想要把瓶子夺走,一个劲儿地喊“够了够了,省着点儿用啊祖宗!”
最后把兰台都逗乐了:“行了,还你,还剩至少三分之一。”
笑傲白不满:“一共就这么点儿,三分之一够干啥用的呀......”
昏睡的少年微微动了下,因剧痛发出轻微的呻 吟。
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你救了我。”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模样,眉目清秀,身形消瘦,因失血过多,脸白得跟纸一样。身上的麻布衣服又脏又旧,那张熊皮倒是品相不错,也许是猎户家的孩子?
可猎户出身一般都长得比较壮实,这位实在瘦削了点儿。
霍兰台温和地说:“疼你就喊出来,我们保证不笑话你。”
少年听了这话,反倒发狠地咬住了嘴唇,眼里净是倔强,大有宁死不哼唧的架势,倒让大家心生几分敬意。
兰台把少年扶起来,给他喂了些热粥,吩咐笑傲白将其它药材熬制出来,又用熊皮将少年裹得严严实实:“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因为有外人在,大家都不好谈正事。
本来今日便要动身前往西游国都城,向西游王寻求兵力支持,可现在因为有个重伤员同行,霍兰台执意要求推迟几天再去,否则万一跟西游王发生冲突,重伤的少年怕是凶多吉少。
有的人心里觉得,为了个陌生人耽误时间不值当,但既然公子发了话,也就不便辩驳。
风行纵在心里暗竖大拇指,心想这位公子兰台,比起那个凶残自私的齐光,何止强上百倍!他对捡来的陌生人尚且如此,将来对臣子、对百姓,自是不在话下!
也许因为休息得不错,也许因为药材有特效,第二天,少年就可以靠坐在篝火边同大家一起吃东西了。
只是偶尔想方便时,坚持不要人搀扶。
他也不跟别人说话,只跟霍兰台搭讪:“喂,你就不问问我是谁,从哪里来?”
“这重要么?”
“不重要么?我万一是坏人呢?”
兰台看看他瘦弱的小身板笑道:“你想说时自然会说,你想走也随时可以走。”
“就这么想我走啊?”
少年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然后低头喝粥,脸色已然红润了许多。
兰台表扬道:“小兄弟挺棒的,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你几乎一声都没吭。”
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尽可能低的声音问:“你发现我的时候,把我全身都检查过了?”
兰台也很配合地用低声回答:“你的伤主要在四肢,我掀衣服大概看了看。你又不是大姑娘,难不成还怕羞?”
少年咬着唇,皱着眉,低着头。
这时意非酒过来大剌剌地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十。”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眼里却对霍兰台以外的人充满戒备。
“怎么受的伤?”
“让讙咬的。”
“哦,就是那群独眼山猫似的动物,”意非酒喝了口酒,“家住哪里?家人着急了吧,今天争取送你回去。”
“我没家。”
“没家?以何为生?”
“打猎,行乞。”
“哦,以后打算去哪里?”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意非酒犀利的目光在他瘦弱的小身板和干净的脸蛋上转了几转,忽然把酒囊递给他:“喝口酒,暖暖身子?”
小十毫不含糊,接过来就大口大口往嘴里倒,虽然觉得很辣,还是强忍着不咳嗽。
不过,爱与咳嗽,是这世上根本不能忍的两样东西。
意非酒斜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讲带色儿的段子。身为老师他从来都没有老师的包袱,认为老师也是普通人,也吃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
因为都是男人,大家没什么可回避的,听着听着都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去夜陵、虎生和龙盘也开始眉飞色舞低讲,一个段子接一个段子。
意非酒一边跟着笑,一边继续用余光瞄着小十。
只见小十眼睛看着脚面,明明一脸的不自在却还逼自己跟着众人笑。
霍兰台对小十说:“我们这些人,就是一帮粗俗的大老爷们儿,你要是累了,我扶你去那边歇息。”
小十的脸很红,没摇头也没点头,固执地坚持坐在原地。
兰台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觉得肌肤好滑嫩:“没发烧吧?”
“没有,”小十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再给我来点酒。”
“不能喝就少喝点。”
“谁说我不能喝?”
接过兰台递来的酒囊就喝,这次喝得猛了,呛得小十鼻涕眼泪一起流。
兰台给他顺了顺背:“悠着点儿。”
小十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学着别人的样子大口咀嚼烤好的野猪肉。即便对他来说已经算狼吞虎咽,别人看来,吃相还是颇为文雅。
霍兰台跟意非酒对望一眼,心照不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