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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全文阅读

作者:星拱北     公子派我来巡山txt下载     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1 看你拿我怎么办

    前几天风行纵还恭恭敬敬管意非酒叫意先生,今日忽然称贤弟。

    意非酒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一向大大咧咧,完全没注意到风大人眼角闪耀的泪光,以为只是气味相投所以随口兄弟相称。

    风行纵摆上酒,说要给意非酒讲个故事:“从记事起,家父已在朝廷任高官。十二岁那年,村子曾遭遇过一次洪水,在全家逃难过程中,只有十岁的弟弟不幸走失......”

    意非酒是一个除了头发张扬不羁,全身其它任何地方都淡定自若的人,可他听了这简短的开场白,居然惊得酒都泼了些出来:“你,你是......”

    “你大哥!”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年,风行纵的父母找了整整一年都没找到,认为小儿子怕是凶多吉少了,悲痛之余把宠爱加倍给了长子风行纵。

    当然,也给了他加倍严厉的教导,以至于他后来成为了一个正直的人,一个有辅佐君王之才的御史大夫。

    父母抱憾过世后,风行纵仍在默默地继续寻找弟弟的大业。

    直到近期才辗转打听到,三皇子的老师意非酒就是当年那场洪水的遗孤,老家一样,其他各方面也都与记忆中的弟弟吻合。

    两人紧紧相拥,感慨不已,但又很默契地认为,此事不宜声张,否则可能会背上“朝廷官员私下勾结党羽”的罪名。

    而山海王最讨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私下勾结,形成自己的势力。

    意非酒又根据记忆询问了一些往事,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激动不已。

    意非酒频频看门口,风行纵教他放心,没人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意非酒这才放心地说:“大王如此昏庸,我国未来的储君又是个暴虐之徒,兄长对此有何高见?”

    风行纵叹了口气,也表达出自己对社稷婶婶的担忧。

    意非酒忽然问:“倘若公子兰台没死呢?”

    风行纵用大牛眼传递了疑问。

    意非酒压低声音说:“若他还活着,有朝一日大王驾崩之后,你我兄弟联手助他夺太子之位,何如?”

    风行纵很震惊:“愚兄毕竟是山海国的臣子,这废太子之事违背礼法,大逆不道,愚兄如何干得出来啊?”

    “礼法?什么狗屁礼法?”意非酒出言不逊,“礼法是人定的,是为了让人过得更好。倘若被迫拥护暴君昏君,将百姓的安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人活得还不如牲畜,那么守着这样的礼法又有何用?”

    意非酒从小就显示出异于常人的不羁性格,超级淘气,曾让父母大为伤脑筋。

    后来与家人失散后,他被一个善良但是脾气古怪的老汉收养。老汉对他采取放养式教育,除了必须多读书外,其余想干嘛干嘛,不加管制。

    意非酒溜进山里,找到一个冬暖夏凉的山洞,将四处搜集来的书籍码放在里头,最后那个山洞成了个小型图书馆,他疯玩过后就不眠不休地躲在那里读书。

    所以,这样长大的意非酒,连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不羁的,内心就更别说了。好在他三观比较正,没有被老伯养残。

    后来,在另外一件事情的刺激下,他努力考取了功名,七拐八绕当上了其中一位皇子的老师。

    人人都说他运气不好,这位公子兰台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意非酒独具慧眼,很快就发现了兰台的大才。而且还发现,公子兰台跟自己一样,都是厚黑爱好者......

    云容山。

    有幸每天喝予儿亲手煲的七珍汤,享受予儿亲手敷草药的待遇,还有被予儿输入的灵力所滋润,霍兰台的伤很快好了起来。

    其余小伤疤慢慢都会变淡消失,但前胸和后背各留下了三道比较深的鞭痕。

    山鬼说山中有种草药去疤有特效,却被霍兰台阻止了。

    “留着吧,”他笑笑说,“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这样,咱也算是个受过伤、有过阅历的男人了。”

    山鬼轻轻抚摸着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说:“可是予儿看着好心疼啊。”

    “那我赶快把衣服穿起来。”

    霍兰台原本的衣袍早已被鞭打得破烂不堪,几乎成了布条,现在的衣服是山鬼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你别看她厨艺不咋滴,女红做得可真不错。

    那天她拿来给他试穿时,把霍兰台惊得不要不要的:“我天,小仙女还会做衣服?”

    在他眼里,小巧的绣花针比青铜宝剑还要重得多,难使得多,千军万马都比绣花针容易驾驭。反正要是让他缝个扣子,估计他能把自己的手跟衣服缝到一块儿去。

    山鬼做的衣服,料子用的是山里竹子制成的厚竹节棉,虽然相比他做皇子时的料子朴素了些,却柔软、舒适、透气、暖和、合身,而且好看,尤其细节彰显品质。她那双小手真是太巧了!

    与其说是手巧,不如说她有一颗爱着这个男人、爱着云容山、爱着天下苍生的七窍玲珑心。

    “娶妻当娶祝华予。”

    兰台把她搂入怀中由衷地叹着。只是,自己曾经想要给她的一切,还有机会兑现么?

    山鬼却从他怀里挣出来一脸真诚地问:“娶媳妇是不是需要入洞房?”

    兰台的心猛地一跳,他恨不得天天跟她入洞房。

    山鬼追问:“那得先找个山洞对么?”

    啊,原来予儿她根本不知道入洞房是什么意思。

    霍兰台本想逗逗她的,可是看她一脸认真地向自己请教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不需要,入洞房指的是一种结婚仪式,任何地方都可以当洞房。一般要贴红双喜,贴喜联,床前会挂‘百子帐’,铺上会放‘百子被’,就是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童的帐子和被子,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有新郎和新娘子,还要那个那个......”

    话未说完,兰台突然没声儿了。

    因为他发现,原本小清新的房间,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一片大红的海洋。

    喜字、喜联、百子帐、百子被突然全有了,而山鬼已经一身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在那儿等自己了。

    我天,这动作也太神速点儿了吧!

    山鬼毫不扭捏地自己掀起了盖头,皱着小鼻子冲他顽皮一笑:“是不是这样?好好玩,我来扮个新娘子玩玩,新郎官快过来呀!”

    平时总是朴素打扮的她,在大红喜服的衬托下,脸色白里透红格外娇艳,看得兰台心如火烧,真想把她就地扑倒正法。

    像予儿这样的绝世大美人,如果碰上别的男人,早已经被扑倒八百回了。

    可兰台越是爱她,就越是要护她,在什么也不能给她的时候,他只能使出洪荒之力抵抗着自己排山倒海的**。

    “新娘子”等了半天,咦,怎么“新郎官”还不过来呀?偶都等急啦。

    忍不住又掀开盖头看看,没动静,干脆自己走过去邀他速速入洞房:“喝不喝交杯酒?”

    兰台纠结万分地说:“予儿,成亲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的。”

    “哦,”山鬼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楚楚可怜,“予儿不懂,公子别生气哦。”

    然后又补充解释:“在天庭的时候,一年一度的瑶池宴最是隆重,凡在宴会上为诸神表演歌舞的,都要提前排练。这成亲,练习一下也不可以么?还是说,公子从未有过娶予儿为妻的念头呢?”

    她想的是,自己爱他,就要早点嫁他为妻,不然将来天火焚心,就没有嫁他的机会了。

    山鬼从未体会过失去的滋味,并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种锥心刺骨之痛,只想着能拥有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典型的只重过程,不重结果。

    至于丧妻的男人,届时感受将会是怎样的,她从未考虑过,暂时也想不到那里。

    兰台心中大感冤枉,有些难以启齿但依旧坚持不对她说谎的原则:“以前我敢向天发誓,定要娶你为妻,现在却不敢了。”

    山鬼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以前我有能力、有潜力给你的东西,现在都给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只见山鬼俏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柔情蜜意转为了愤怒,“公子以为予儿跟你在一起,是图你皇子的身份么?!公子以为当你什么物质享受都给不了的时候,予儿就会选择离开你么?!在公子眼里,予儿就是这样一个肤浅势力的女子么?!”

    脸皮厚过城墙拐弯儿、字典里从没有“羞耻”二字的霍兰台,在山鬼的质问下,生平第一次面红耳赤起来。

    自己所坚持的那套“给予论”,在这个情义高于一切的女人眼里一文不值,而且,是对她一颗赤子之心的亵渎!

    他只从自己的角度思考,却忘记了考虑她的感受。

    山鬼忽然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勾住了霍兰台的衣领,用一种很不同于以往的语气说:“现在公子你什么都没有了对吧?什么都给不了予儿了对吧?太好了,予儿要的正是这样的公子,完整的,纯粹的,一文不名的。你是我的了,从头到脚!”

    说着完使劲一拽,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山鬼不自觉地伸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就好像手里拽着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然后,毫不客气、甚至有些霸道地吻了上去,比过往都要主动,都要用力!

    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脖子,眼神似乎还带点儿“看你要拿我怎么办”的小挑衅;另一只手像个小贼一样伸进他衣服下面四处滑动。

    大红喜服衬托着山鬼绝美的容颜,也映红了兰台悲喜交加的眸子。(未完待续)

062 论生理卫生课的重要性

    “现在有双喜,有喜联,有被子,有帐子也有新娘子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她执着地认为成亲除了这些,肯定还要有点什么特别的,可到底是什么又想不出来。

    兰台那没能成功按捺下去心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眸光一暗,低吼一声,一个猛子把山鬼扑倒在花团锦簇的喜床上,像只困兽一样在她身上疯狂汲取着温暖,几乎把她吓着了。

    以前认识的公子温润如玉,不是这样的呀!

    她的惊呼声让一时精 虫上脑红了眼的霍兰台瞬间清醒,立马改回温柔画风。

    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尤其让他感慨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天庭的水和食物特别滋养,那个地方的尺寸和手感好得超乎想象......

    由于天庭不开设生理卫生课,也没人跟山鬼讲这些知识,她什么都不懂,也没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亲,更没想到这一天如此近在咫尺。

    而霍兰台读的书多,六艺、诗赋、术数、兵书、方技,以及一些炙手可热的小 黄 书,加上富家子弟之间多少有些交流,所以各方面知识储备都不少,真是技不压身啊!

    但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居然奇迹般地抱了予儿一夜,并没做什么实质的事,这比初见遇少女出浴,却硬生生逼自己掉过头去的难度系数可要大多了!

    因为,他不要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只要他不讲,山鬼压根意识不到今晚的洞房少了重要的一环,还兀自沉醉在跟心爱的公子成亲的喜悦里,笑得烂漫,笑得无邪,却把别人的魂轻松勾走了。

    天光乍现,兰台还在酣睡。

    早已醒来的山鬼,扭头细细打量着身边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感到熟悉又陌生。

    她的目光向下移,又拂过他裸 露在薄被外精壮的上半身。

    昨晚,她的小手把六块腹肌贪婪地摸了不多,也就五百来遍吧,终于暂时摸够了。

    这是兰台身上她最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也没想起来往别的地方摸。或许,她认为公子身上除了腹肌,其余跟自己的构造没什么两样。

    就好像她的目光有声音似的,被她注视着,注视着,兰台睁开了双眼。

    山鬼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笑得花样灿烂的自己:“公子是予儿的了,予儿也是公子的。”

    霍兰台没说话,把她的额头轻按到自己唇边,深情吻上她月光般的肌肤,凝脂般的滑。

    在大难过后,难得地享受着这短暂的幸福。

    一瞬间,熊熊天火闪现在山鬼的脑海。最近想起天火焚心的频率越来越高。

    辰良师兄一向爱护自己这个师妹,回去以后应该不会告自己的状,但是纸里包不住火,这段仙凡恋早晚会被天庭知晓的。

    忧虑了片刻,生性乐观的她,决定暂时不去想不高兴的事。

    “所以,咱们这就算成完亲了对么?”

    兰台轻柔抚摸她的秀发:“娘子。”

    山鬼开心了,眉飞色舞极是认真地问:“成亲太好玩了,能不能明天再成一次?能不能每天都成一次?”

    “呃,”兰台被予儿奇妙的脑洞雷得外焦里嫩,“仪式一次就够了。但是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像新婚一样彼此恩爱,好么?”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昨晚压根儿就没进行任何仪式好吗?

    山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什么仪式啊?”

    兰台没办法蒙混过关,只好拉着山鬼将交杯酒、为新娘梳头等等一系列礼仪都走了一遍过场。

    山鬼玩得不亦乐乎,直呼成亲太有意思了,但是不习惯“相公”这称呼,觉得还是称“公子”更好。

    “好玩是好玩,就是这喜服太重太繁琐了,予儿还是喜欢平时的裙子。”

    “那就换回去。”

    “这满屋的大红大紫、游龙戏凤,看着虽然喜庆,可也太闹腾了些。”

    “那就都换回去,你怎么喜欢怎么来。”

    很快,他们的“洞房”基本变回了原先被海量绿叶植物环绕的小清新出厂配置,唯独将一些大红喜字留在了门窗上。

    这红配绿不但不俗,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撞色之美,山鬼越看越喜欢。

    但很快,山鬼感觉出了公子的闷闷不乐,发现他只有在望着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而其它时候都面无表情地发呆。

    “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山上住腻了?”

    山鬼的窗外有凡人毕生难以见到的皑皑雪山,屋里有生机盎然的鲜花绿植,反正她自己是百看不厌的。

    何况这房子里还飘着浓汤的香气,还有一个深爱他的小仙女,他应该每时每刻都快乐似神仙才对啊?

    兰台又爱怜地抚摸了几下她乌黑的秀发,欣赏着她的眉如黛、肤如雪:“不是腻了,只是觉得,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每天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不免虚度光阴了。”

    这才几天就虚度光阴了?怎样才算不虚度呢?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虚度光阴吗?

    山鬼不知道,霍兰台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以前都是分秒必争地读书练功,一日都不肯松懈,为了约会就更抓紧碎片时间了。

    而且,胸怀大志的人在追求伟大理想受到阻挠的时候,是不可能真正开心起来的。

    “想要打发时间还不容易,予儿帮公子找点事干啊。”

    她将一堆他从没听说过的乐器摆在面前:“研究这些算不算正事?”

    兰台拿起一件看了看,手掌大,掏空的葫芦状,里面居然装着很细的六根琴弦,用指尖拨动可发出高高低低不同的声音,就像一个袖珍吉他。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还有一个乐器像个小沙锤,每转一个方向都会发出意想不到的富有质感的声音。

    另一个乐器是一根长绳上拴着七颗小铃铛,不同大小,不同重量。不同数量的铃铛合奏,声音高高低低,可以奏出乐曲来。

    钟、罄、鼓、琴、瑟,这堆稀奇的乐器消磨了兰台半天的时间,然后终于被他扔在一边,他对着皑皑雪山吹起了紫檀笛。

    只不过,从前吹这笛子,笛音里充满了对佳人的期盼和即将再次见面的喜悦,而现在,里面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愁。

    即便笛音忧愁,还是吸引了一些山上的鸟儿,一时间石屋外彩羽纷飞。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要数一只翅膀金蓝相间的鸾鸟了,长长的尾羽炫目缤纷,极为美丽。

    山鬼是很少照镜子的,但昨夜为了看看穿上大红喜服的自己什么样,她用冰做了一块镜子悬在屋内。

    没想到鸾鸟飞入屋内,在镜子前停下,专注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竟然仰天发出了悲鸣,并掉下几串泪珠来。

    兰台对此闻所未闻。

    山鬼解释道:“鸾睹镜中影则自悲,这种鸟就是天生对镜顾影自怜。”

    兰台苦笑,我遭此劫难都还没顾影自怜呢,鸾鸟倒先自怜了。

    山鬼却善解人意地说:“山中万物皆有灵,予儿很尊重每一种生物的习惯和感情。”

    “你是个称职的山鬼。”

    “予儿不是。”

    祝华予垂下了眼眸,首先她就违背了天规。

    “为什么不是?”

    祝华予抬起头甜甜地笑:“予儿今天起得这么晚,到此刻还没例行巡山呢,还称职?”

    “那你快去吧。”

    “不,予儿今天请假一天,陪公子嘻嘻嘻。”

    “那敢情好。”

    虽然守着美人,可长期龟缩在云容山顶不理世事也不是办法。

    山鬼坐在一旁支着腮静静望着他,不觉想起那日,公子阵前银盔银甲的马上英姿。

    但渐渐的,她注意到了他微蹙的眉头,还有他深邃目光里难言的落寞,这些东西也令她感到不安起来:“公子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兰台很注意自己的措辞,生怕伤了她的心:“能跟予儿呆在一起很幸福,只是我心里还有些事放不下。”

    “比如,通知你的老师和朋友,你还没死对么?”

    “没错。”

    山鬼发现,只要尝试从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就没那么难猜透他的心思了。

    “或许,公子也还没完全放弃那个平定天下的理想吧?”

    她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让兰台有些吃惊。

    “现在太子之位已定,我怕是没机会了。”

    “不要轻易放弃啊。鬼谷先生曾说过,世间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所以,局势也许还会发生有利于公子的改变。”

    “这么说,予儿还是支持我实现理想和抱负的?”

    “那倒没有,”山鬼自有一番理论,“虽然予儿并不赞成公子想要平定天下的想法,但也没有权力阻止任何人追求梦想的脚步。”

    兰台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同时也想再确认一下,小丫头说的不是气话吧?

    山鬼这点特别好,高兴或不高兴,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点不藏着掖着,也学不会言不由衷。

    他一眼便确认了不是气话,心里踏实了。

    “可是,如果公子出了云容山,那些坏人发现你没死,又来抓公子怎么办?”

    是啊,湛卢剑也不在了,自己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武器,的确风险很大,一旦再被抓回去,就不是打入地牢那么简单了。

    “有了,”山鬼帅帅地打了个响指,“现在首要的是通知公子的朋友们,不如予儿派个信使去送信吧。”(未完待续)

063 兰台密码

    兰台奇怪地问:“你还有信使?我怎么没见过?该不会是赤豹和小狸吧?不行不行,它俩太乍眼,信还没送到先被活擒了。我们山海人对没吃过的东西很感兴趣,万一小狸被人做成红烧豆腐狸猫煲......”

    兰台平时话不多,因为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可唯独在予儿面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完美变身话痨。

    山鬼神秘兮兮地挤挤眼,一声清亮的口哨,一只身上灰一块白一块的鸟儿利索地收起翅膀落在窗前。

    在云容山丰富的物种当中,门楚鸟是个其貌不扬的存在。

    这种鸟天生是哑的,从来不叫,站在墙头,能跟斑驳的墙皮完美融为一体。

    这样的鸟,经常被埋没在那些有着艳丽羽毛和婉转歌声的同类的光芒之下。

    但是这种鸟目光敏锐,脚爪锋利,身体轻便,翅膀长而有力,胃长得十分彪悍,消化能力强,对食物来者不拒,而长久不吃不喝地飞翔也没问题,甚至可以横穿大洋,可以说非常有生存竞争力。

    人类社会也有类似的一群人,不爱说话,埋头努力,实力却远远超过那些成天夸夸其谈者。

    兰台旧府。

    婢女和厨子被遣散,现在这里只剩了意非酒和笑傲白两个人,宫里也不再发放皇子的俸禄,一片衰败景象。

    笑傲白打算怀旧一段时间就搬出去,做点小买卖,而意非酒总是神叨叨地坚持说,公子兰台会回来的,弄得笑傲白很担心他疯了。

    这天,意非酒大早上起来就看到笑傲白在满院子追一只鸟,不解地问:“你追它干嘛,它招你惹你了?”

    笑傲白说:“就是因为不理我我才追它嘞。”

    原来笑傲白是个鸟痴,没见过的鸟儿都想研究一番。自公子走后,房檐底下的银影鸽因无人照料,也不告而别。

    笑傲白时常烦躁不安,追鸟逗鸟也是排解郁闷的方法之一。

    他看到门楚鸟心想,这鸟的头和身子这么小,翅膀却这么大这么有力,看起来很厉害哦。

    门楚鸟满院扑扇着翅膀乱飞,却在看到意非酒的刹那,光速收起了翅膀稳稳落在他面前,还不断低头用嘴啄自己的腿。

    意非酒仔细一瞧,它腿上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去,鸟儿也不躲,十分温顺。

    这让笑傲白很是不平。现在连鸟都看人下菜碟了不成?

    意非酒小心翼翼地从门楚鸟的腿上拆下一圈黑丝线。那是山鬼的一根秀发,虽细却健康坚韧有弹性。

    最后解下两张薄如蝉翼的树叶来。

    一张上面密密麻麻划着一些非图非字的符号,有的像耳朵,有的像眼睛,有的像胡须......另一张上则什么也没有。

    笑傲白凑过来一看,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先生,原来您不是胡说八道啊,原来公子他真的还活着!”

    他一把拽过门楚鸟亲了一口,把不会叫的门楚鸟给嫌弃的呀。

    是的,这是颇有长远眼光的霍兰台跟意非酒还有笑傲白,闲暇时研制的一套暗号,用来在非常时期传递讯息,别人都看不懂,世上只有他们三个懂。

    意非酒不满:“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好了好了不跟你拌嘴,看信要紧。”

    “对对,看信要紧!”

    他们很快破解了密码,上面写的是:“活着,勿念,静待时机相见。兰台。”

    看完密信,笑傲白毫不见外地一个猛子蹦到意非酒身上,两脚悬空挂在他脖子上跟他热烈拥抱,还亲了意非酒一口,被他的胡子扎得生疼也不在乎,激动得说都不会话了。

    意非酒得意地斜睨着他:“看吧,我早就说了,这小子托梦给我说他没死。再说我给这小子算过,这小子命硬死不了,你还不信。”

    “活人怎么托梦啊老师?”

    “呃,这叫心有灵犀懂不懂?”

    笑傲白指着那张空白的薄如蝉翼的树叶问:“那么,请问跟公子心有灵犀的意先生,这空白该如何破解?”

    “笨蛋,这上根本啥也没有,这是让咱写回信的意思啊!”

    回邮信封啊!笑傲白恍然大悟。

    两人拿来笔墨,折腾了半天才把要表达的意思写在那么小的一张树叶上,累得出了一脑门汗。

    总算写完了,想绑回鸟腿上才发现没有合适的绳子,刚才的“黑丝线”太细,不知掉到哪里不好找,于是开始从自己头上薅头发,疼得嗷嗷叫。

    完了,两个男人笨手笨脚又绑不回去。

    训练有素的门楚鸟可是够有耐心了,一直不声不响在旁边候着,也不讨要赏赐。

    它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稷米,但冬季不好找,却可以从山鬼那里得到。

    总之,门楚鸟就好比快递公司,只不过这家公司仅从发件人那里收取报酬,不接受货到付款。

    总算折腾完了,鸟飞了,意非酒和笑傲白对饮了一壶好酒。

    其实酒还是平时的酒,只不过因为心情好了,味道也变得更好了。

    笑傲白问:“先生,您说公子他在哪儿藏着呢?这家伙够能干的哈,他究竟是咋插翅从墓里逃出去的?会不会是盗墓贼把他给挖出去的?要是那样的话,咱还得感谢感谢那个贼......”

    意非酒捻须而笑:“回头见面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具体的我也算不出来,但我猜,那小子这会儿估计正滋润着呐......”

    山海王为剑神娘娘筑高台的闹剧仍在进行,不过只有第一天是山海王本尊以及文武百官陪同,之后他们就嫌天儿冷,没再现身了。

    面黄肌瘦、很久未食荤腥的穷苦百姓们,不堪美味的骚扰,在更换新鲜进贡食物的间隙,一哄而上疯抢换下来的,甚至自带了袋子或碗。

    其实才摆那儿一天,又是冬天,食物还好着呢,只是冷了而已。

    而太子霍齐光听说之后,认为这种行为是对剑神娘娘的大不敬,勒令把哄抢进贡食物的百姓都抓了起来,宁可把那些食物撤到远处倒了喂狗也不给人吃。百姓怨声载道。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次日,两个身材高大如铁塔、却谈不上什么高强武功的蒙面人,完全仗着力大过人,将那些看护高台的卫兵打得七零八落,吓得乐师和跳舞的宫女们四散奔逃。

    庞大的身躯倒是能灵巧地跳上高台,大把大把将贡品食物取下来塞给路边的百姓。

    山海王听后气疯了,连忙多多加派兵力镇守高台,并下令,任何人再见到这俩蒙面人,格杀勿论!如能提供线索,也重重有赏!

    可是老百姓们都很感激这两位侠士,也都清楚地知道了我等草民屁民在国君心目中的地位。

    经过这件事之后,没有百姓敢来看热闹了,家家户户柴门紧闭,干脆早早睡觉,不去闻那个味儿了。

    民间有传言说,那两位大汉很像叫虎生和龙盘的屠夫兄弟俩。

    不过大家不知道,他俩原是霍兰台私下养的门客,对公子忠心耿耿,公子死了,心中很为他不平,正好找个机会出出胸中恶气。

    做完这件好事之后为安全起见,干脆不见踪影,屠宰铺子也不要了。尽管他俩一点也不富有,抢高台的时候却没动过抢值钱之物的念头。

    十六天很快过去,剑神美人依然没有出现,几乎望穿秋水的山海王大为失望。

    珠宝美玉倒是没剩几个了。如果仔细看的话,巫师还珠圆玉润胖了十斤半。不过他穿着奇奇怪怪的大袍子,所以看不太明显。

    巫师大言不惭地告诉山海王,少的珠宝美玉,一部分是被剑神娘娘收了,还有一部分是那两个蒙面人顺走的!

    山海王居然就信了。他觉得连食物都抢的人,看到财宝能不动心吗?

    其实呢,那些宝贝都是巫师蚂蚁搬家运走的,今天往胳肢窝里塞两块,明天往鞋子里揣两颗,掏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脚丫子味儿呢。

    “大王,小人第二次见到剑神娘娘时,她说身子已无大碍,只是终日呆在剑中,十分无聊和烦闷,这一烦闷就愁容满面,一愁容满面就不美了。剑神娘娘说,为了以最好的状态、最美的姿容出来参见大王,她希望能......”

    “一派胡言!”

    茅坑儿里的石头再次横空出世。风行纵早已被这荒唐的闹剧气得肺都快炸了。

    可他越是生气,山海王就越是幸灾乐祸,嘴上却体贴地说:“大夫前阵子身体抱恙,这才刚好几天,可切莫再动怒伤身了,先回去歇息吧。”

    然后为了更顺利地气风行纵、杀他的威风、逼他更明显地显出造反之心,山海王欣然同意了巫师提出的带剑神娘娘去度假的请求。

    朝廷中议论声四起,有很多人也已经看不下去了,开始暗地里指责巫师在耍大王。

    其实发展到这一步,山海王心中也生出了些疑虑,但毕竟除了巫师,没有第二个人敢站出来说能请得动剑神美人,而那美人又是实实在在地存在过。

    山海国冬季的景色没有春夏秋那么美,天寒地冻没有太多地方可以去。

    巫师建议去云容山:“小人听说,夕阳洒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上,将雪地变成一片灿烂的玫瑰花园,云容山上的此番奇景,是只有神仙才能看到的,一定会令剑神娘娘满意的。”(未完待续)

064 仙鹤大将军

    巫师巧舌如簧,把山海王本尊都给说得心动了,他自己也想跟着去了。

    山海王想,如果自己去了,巫师也就不敢耍什么鬼把戏了,最重要的是,万一美人一高兴出来赏个景,自己还能第一时间目睹仙姿呢。

    其实巫师建议云容山,正是因为天下第一山植被多,路况复杂,方便自己避人耳目,逃之夭夭。

    看穿对方的心思,从古到今都是个难题。

    有人来报,说西游国国君晖西驾到。

    山海王每次听到“晖西”这个名字都想笑,跟“归西”音很相近,多不吉利啊,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西游国国君是个缺心眼儿的。

    他此番亲自登门,该不会是为了媚兮之事吧?

    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将西游国进贡的美女处以挖鼻之刑,定是她的娘家人来示威了!

    但山海王不怕。当今天下论国力和兵力,西游国都不是山海国的对手,惧它何来?

    再说是媚兮失礼在先,放眼四海八荒,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女人掩鼻嫌弃之辱的。

    “让他进来!”

    山海王稳稳地坐着没动,倒要看看晖西能把自己怎样。

    没想到西游国国君是毕恭毕敬进来的,随从带得很少,更没带军队。一上大殿就躬身行礼,完全没把自己摆在跟山海王同起同坐的位子上。

    这反倒让山海王霍禄甫感到不自在了,只好下台阶迎接:“稀客稀客,寡人有失远迎,还望西游王不见怪。不知西游王所为何来?”

    晖西赶忙回答:“听闻媚兮敢对山海王不敬,寡人此番是特地为表达歉意而来。”

    哦,不但不怪自己对媚兮大刑伺候,还自己登门请罪?

    西游王很诚恳地表示媚兮该死,大王没赐她死已经是便宜了她。

    山海王的眼珠转了转,多留了个心眼儿,以防有诈。

    不过聊天聊来聊去,都没看见诈在哪里。

    直到在酒席上,话题扯到了西游王这次带来的礼物——一块脸盆大的天然碧玺,气氛才真正轻松起来。

    烧包的山海王得意地显摆说:“不瞒西游王说,寡人近日还新得了一样宝贝,准备把它晋升为国宝呢。”

    没想到西游王激动地问:“可是那把湛卢宝剑?”

    山海王大吃一惊,问你咋知道的?

    晖西这才略显不好意思地表露了自己的真实来意。原来剑神娘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天下。

    “寡人就说嘛!”山海王听完恍然大悟,还颇有种遇到知音的喜悦,“原来西游王来访的真实意图,也是想亲眼见一见美人,与寡人是同好啊!”

    “是啊是啊,”西游王讨好又充满期待地望着他,“不知今日可否有这个荣幸,请剑神娘娘出来一睹芳容呢?”

    “这个嘛......”

    山海王是一百个我愿意,但问题人家美人不乐意啊,不然早出来相见了,还用得着计划云容山赏雪之旅?

    可是,狂要面子的山海王,却不愿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召见美人。

    他是堂堂一国之君,应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要见谁,谁就诚惶诚恐匍匐在他的脚下才对啊!

    此刻,山海王有些后悔提到这个话题了,这不是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嘛。

    “西游王有所不知,这个剑神娘娘啊,她......她非常的害羞,对,害羞。除了本王之外,她一般不愿意将芳颜示人。如若寡人此是召她出来,怕是会引得美人不悦。”

    西游王听了,心里暗骂山海王小气,连见都不舍得给自己见美人一面。

    但嘴上还是善解人意地说:“原来是这样。女人嘛,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宴席不欢而散。

    山海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在别的国君面前丢了面子,更坚定了想要剑神娘娘现身的决心,所以云容山赏雪之旅是一定要去的!

    风行纵听说这件事后,气得将手中一支平日最心爱的玉杯摔得粉碎:“大王竟然说要升那湛卢剑为国宝?!不行,我要上殿面君!”

    山海王一看到气势汹汹来找自己的风行纵,就暗地里扶额。到底他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这家伙到底搞得清楚不?

    风行纵极为勉强地施了一礼,就冲天炮似地开了火:“臣想请问大王,之前的镜花国国君,认为什么是国宝?”

    又来了,哎呦喂,还有完没完!山海王很讨厌听到那些亡国之君的名字,没好气地随口回答:“仙鹤呗。”

    风行纵:“没错,镜花国国君爱仙鹤胜于爱子民,平时出行还让仙鹤‘将军’站在高车两端,还给仙鹤们各种封官加爵,结果伤了将士们的心,打仗的时候找不到人,结果亡了国。”

    山海王脸色铁青,要是换了别人早跪了,风行纵却像没看到一样。

    “那么再请问大王,另一个亡国之君聊斋国国君,认为什么东西是国宝?”

    看山海王不说话,风行纵自问自答:“是夜明珠。聊斋国国君不问国事,整日不惜花费重金到处收买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从早到晚抱在怀里,伤透了臣子们的心,最后也落得个国破人亡的下场。”

    山海王这个气。你在寡人面前,难道就没点儿吉利话儿说吗?

    “敢问大王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宝?”风行纵大概知道自家大王的回答不会太争气,于是自问自答,“应该是人才啊!凡以物为至珍至宝的,没有不亡国的。只有爱惜人才,善用人才......”

    风行纵话还没说完,山海王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呵欠,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了,把他轰走了。

    多少才子忠臣,毕生的愿望便是遇一明主,佐其开创盛世!然而他们中又有多少人郁郁不得志,抱憾终生!

    山海王现在顾不上,他满心都是剑神娘娘,闭眼是美人,睁眼是美人,都快得神经病了。

    每每国君出行,必定浩浩荡荡一行人,而且冬季山路更不好走,无论是牵马的还是开路的,都更受罪,万一把大王摔着还得掉脑袋,人人如履薄冰。

    这次为了冬季入山,山海王还特地从跟西游国交接的边关调回来一员武将赵帅。

    这个赵帅人高马大武艺超群就不说了,尤其善斗猛兽,曾经有过一人独战十六头成年猛虎的经历,所以人称“二八猛虎将”!

    有他镇守边关,敌人光是听听他的名字就得胆寒了。

    不过现在山海国不是跟西游国关系貌似很铁嘛,所以好像边关也不需要那么严防死守了。临时把他这员猛将借来用用,山里遇见再多的猛兽也不用怕了。

    就在山海王动身之前,有地方官员的奏折来报,说暴风雪造成的某郡死亡人数又有所上升。

    山海王想,哦,又死了一些人,但不管寡人出行不出行,该死的人还是会死啊。还是先寻寡人的美人去吧!

    临出宫门时又有人十万火急来报,说后宫两位姬妾同时要生了,其中一人还是难产,请大王移驾!

    山海王听了这个消息倒是稍事停下脚步,问太医预测的是男是女。

    当听说都是女婴时,山海王“哦”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踏踏实实坐进了轿子。

    心想寡人反正已经立完太子了,再说即将出生的又是公主,不看也罢。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怀中丝绸包裹的湛卢剑又抱得紧了一点。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宝贝,什么样的美女都比不上那日两军阵前的惊鸿一瞥。

    他怀里还抱着另一样东西,是个暖手炉。大冬天的,不随身带个暖炉,耳朵冻掉了怎么办?

    但是他的那些手下就惨了。

    积雪不薄,山路艰难,众人喝着西北风走得默默无言。

    从大早上就出发,只希望能在晌午到达山中一处水晶瀑布所在,然后日落之前到达上次封禅的平台,看一眼传说中皑皑白雪被金红的晚霞浸染的美景。

    这就算完成了冬日小度假的任务,可以打道回府了。山里毕竟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供国君安全暖和地过夜。

    但这是对所有陪同人员来说的。对山海王来说,美人不从剑里出来,他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山海王掀开厚厚的轿帘,看到贴身护卫都在,巫师也在旁边步行跟随,心里感到十分踏实。

    在轿子里颠儿啊颠儿,脑子里幻想着在不久的将来与美人相会的绮丽画面,山海王就这样迷迷糊糊美滋滋儿地睡着了,直到听见前方传来一片哀嚎!

    “出了何事?”

    太监柴米带着哭腔喊:“大王,大王,好像是雪豹!已经咬死好几个人了!”

    太监油盐早就吓晕了,躺在雪地里不省人事。

    山海王一听,毫不犹豫地把头缩回轿子里去了:“赵帅呢?赵帅!”

    “臣在,大王一万个放心,我定叫这大虫有来无回!”

    山海王被喂了一颗强效定心丸,然而心并没有完全定下来,果断缩进轿子,任谁拖也不出来。国君就要有国君的威仪,说话要算数,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只听惊天动地一声长啸,一只身长约八尺的庞然大物已近面前,双目有铜铃大小,虎躯猊首,白毛黑纹,尾巴比身子还长!

    那锋利的爪子跟蒲扇一样大,只要被蹭一下,肯定皮开肉绽一命呜呼!(未完待续)

065 为爱献身的小虫

    有个别明眼的宫人认出,这个东西不是什么雪豹,学名应该叫驺虞(zou一声 yu二声),虽然长得凶但是生性仁慈,不吃人,只吃死亡后动物的尸体。

    可它今日为什么会连连咬死数人呢?

    它嘴边还残留着鲜红血迹,在洁白的雪地里显得分外刺眼,令人触目惊心!

    山海王吓得抱紧了他的宝贝湛卢剑。这旷世的宝贝,如今落得个给大王壮胆的功用。

    赵帅也不是吃素的,挺身挡在轿前,脸上毫无惧色,辗转腾挪与之展开了殊死搏斗。

    他的兵器是一把青铜钻天枪,曾经在战场上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他指哪儿打哪儿,枪枪不落空。

    然而这驺虞果真有两下子。一般来说身体庞大必然笨重,然而这驺虞大约是大自然物竞天择的胜出者,难得如此灵活,让赵帅好多枪都刺了空!

    不过赵帅还是很快找到了它的弱点。因为驺虞的尾巴太长,甩在后面很远处无暇顾及。

    赵帅佯装刺它口鼻,驺虞灵活躲闪,然而赵帅真正的用意却是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拖住其尾。

    待驺虞自然而然要回头查看自己的下半身时,刚好被赵帅等候在那里的回马枪刺透了咽喉,发出一声震荡山野的长啸,气绝而亡!

    一只庞然大物歪倒在雪地里,身下浸染鲜血,那场面人人惊骇。

    山海王呆了半晌才从轿子里探出头来,说出一个字:“赏!”

    赵帅护驾有功,事后被赏黄金千两,美女十名,官升三级。

    待众人收拾停当,重振旗鼓准备继续前行时,惊魂稍定的山海王忽然发现,巫师不见了!附近也不见他的尸首。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咱这么多人干嘛来了?不就是陪剑神娘娘旅游来了吗?

    赶忙让人查点,确认被驺虞咬死的人里面并没有巫师,刚才大家都保护自己小命儿要紧,谁也没注意他。

    可巫师不在的话,谁能把剑神娘娘给呼唤出来啊?

    此时此刻,众人找寻的巫师正披头散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林中仓皇奔跑。不趁乱跑,更待何时?

    他一边跑,一边用早已准备好的树枝回头清理自己的脚印。

    要是留在国君身边,自己这点儿三脚猫的技俩早晚得露馅儿,早晚得以欺君之罪掉脑袋。反正珠宝也捞了不少,跑路吧!

    山下有众多兵士把守,所以得往山上跑。

    巫师打算在山上找个地方咬牙扛一晚,只要不冻死,等国君的人走了,就可以找机会下山取出那些珠宝,尽享荣华富贵去也。

    他正打着如意小算盘,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前方有两颗绿宝石闪闪发亮!

    早听说云容山中物产丰富,藏有很多宝藏,难道这么容易就发现俩?

    贪财的巫师连滚带爬冲过去,却被寒光闪闪的尖牙吓破了胆!

    原来那不是什么绿宝石,而是另一只驺虞凝视他的一双眼睛,搞不好那只驺虞的老婆找来了!

    驺虞本来不吃人也不吃活物,但这两只今日受到惊扰,加之彼此走散,担心是人类伤害了自己的伴侣,所以性情大变!

    加之山海王所带的两名武官,看到驺虞的皮毛不错,想要将它杀死剥皮当礼物讨好大王,先发动攻击,所以才彻底激怒了驺虞。

    最后,可怜巫师一天荣华富贵也没享到呢,就为自己陷害霍兰台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再说山海王那头,因为找不到巫师,下面的人请示他是否要打道回府。

    山海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自己的轿子被人抬了起来。

    那些宫人和武将们也都感觉有股无声无形的力量推着自己转身,向下山的路走去。

    是谁?是谁如此大胆?寡人还没下令,就敢擅作主张下山?!

    山海王掀开轿帘往外看。

    只见外面众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埋头走路不说话,步伐高度一致,牵线木偶一样,一时只听得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山海王无意中一偏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现自己乘坐的轿子并没有人来抬,是凭空离地向前飘的!怪不得比来的时候稳当,没有明显的颠簸感呢!

    这一生也算叱咤风云见过大世面的山海王霍禄甫,吓得抱紧了怀中的湛卢剑和小手炉。

    如果真有敌人,他这毕竟练过的身板儿还是能稍稍对付两下的,但要是鬼......

    一阵凛冽的山风吹过,把厚重的帘子掀起来一块。

    山海王警觉的余光发现,有一角熟悉的白纱从眼底飘过!

    那是......

    山海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赫地探出头去,一副光辉了岁月的容颜闯入他的视野——那不是朝思暮想的剑神娘娘是谁?!

    然而美人的眼神冷得像冰。

    “美人啊,寡人的美人!”

    大喜过望的山海王却没有注意到,他忘记了害怕,不由自主从窗口向山鬼伸出手去!

    然而只那么一瞬,美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抬轿子的宫人也归位了。

    山海王一时糊涂了,莫不是因为太思慕美人,所以刚才出现了幻觉?

    他又端详了一会儿怀中的湛卢剑,然后将它抱得更紧了一些。

    待宫里的人全部撤去,一身白纱的山鬼跪在雪地里,心痛地望着那一片片刺眼的殷红。

    那些死去的人和驺虞,不久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的家人该是多么痛苦!

    两行热泪顺着她美丽的面颊滑落。

    刚才,她照常在山中例行检查,担心这个季节天寒地冻,对不冬眠的、站在生态食物链顶端的野兽来说太难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维持身体热量。

    山鬼为此内心一直很矛盾。她想要的所有生物和平相处、世界大同,怕是很难实现的。

    忽听这边吵吵嚷嚷,还有人兽相斗的声音,可惜赶到时还是迟了一步!

    山鬼下来这一趟的意外发现就是,轿子里那人正是本国国君、相公的生身父亲。

    看到山海王让小仙女很生气。就是这个六亲不认的父亲,听信了小人谗言,让人把公子兰台险些打得筋断骨折送了命!

    看在公子的面上,让山海王调转轿子下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再说这冰天雪地的,那么多人上山里来又冷又危险,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送死了。

    将现场妥善处理之后,山鬼回到了住所。

    外面冰天雪地,山顶的房子里却是四季如春,百花竞放。

    刚才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十分糟糕,但还没进门,她脸上已挂了甜笑。

    不想让公子担心。

    从窗口向里张望,只见兰台正弯着腰研究窗台上一种果实淡粉色、如同八角茴香的植物。

    他端详得如此认真,以至于山鬼到了身边都还没发现。

    “公子你在干嘛?”

    “哦,回来了?”兰台这才发现予儿就在身旁,“这种草是不是叫做蓇(gu三声)蓉?”

    “对啊,公子果然博闻强识。”

    “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

    兰台想起了曾经从书中读到的相关句子。

    “奇怪了,”山鬼一脸不解地说,“人有没有宝宝,跟这植物有什么关系呢?”

    兰台:“那你觉得,婴儿是怎么来的?”

    山鬼很懂行的样子:“当然是妇人生出来的呀!”

    兰台逗她:“婴儿是何时,又是如何进入妇人腹中的?”

    这个问题可把没上过生理卫生科的山鬼给难倒了,以前没考虑过这么深奥的问题呢。

    她努力思索,山中有没有一种人参果般的果实,妇人吃下去便开始孕育下一代。

    想了半天,好像没有。

    兰台又逗她:“动物是怎么繁殖的?春季你就没见过一雌一雄它们......”

    “它们什么啊?”山鬼一脸天真又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对知识的渴求,“说呀,公子干嘛不说下去?”

    “生命,才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仙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咳咳,总之吧,以后为夫亲自给你演示就是了。”

    话音刚落,山鬼不见了。

    她趴在窗口认认真真地观察着什么。

    兰台走过去,发现山鬼正目不转睛观瞧的,是花丛中的一只雄螳螂和一只雌螳螂交 配的场面!

    也只有在她的房子周围,这冰天雪地的季节才有可能出现螳螂。这丫头还真会找举一反三哈。

    只见女汉子雌螳螂毫不客气地把雄螳螂按倒在地,一口一口吞噬伴侣的头,完全不是要亲亲密密啪啪啪的样子嘛。

    兰台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个好案例。

    山鬼的眼睛越瞪越圆,脸上写满了惊诧。

    饶是她为这山中真正的主人,还真从没注意过螳螂交 配的情况。

    只见雌螳螂整个吃掉了伴侣的头部之后,无头的雄螳螂竟然还在努力设法与之交 配!

    兰台见状伸出大手把山鬼扒拉了过来:“这这这是个特殊情况。”

    山鬼心有余悸地闻:“她为什么要吃掉对方?难道说雄螳螂对她图谋不轨?”

    兰台:“其实是这样的。螳螂这个东西有个特点,就是吃嘛嘛香。对它来说只要是活的,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连青蛙那么大块头它都敢啃。当为繁衍下一代做努力的时候,处于饥饿状态的雌螳螂,就更加会饥不择食吃掉送上门来的食物。”(未完待续)

066 好爸爸坏爸爸穷爸爸富爸爸

    “雄螳螂好伟大啊!”

    “其实雄螳螂也并不是心甘情愿为爱献身那么伟大,它们靠近雌性的时候都是从后面,很小心地找机会跳到背上。万一被发现了也会极力逃走,避免被吃掉的命运。这一只雄的不幸笨点儿哈。”

    予儿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因为不解,所以眨的频率比平时快得多:“为什么雄的要跳到雌的背上啊?欺负女生不好吧?”

    汗,天庭不开设生理卫生课真要命!

    兰台尝试着解释:“有的时候吧,男人必须得欺负女人一下,而且真的很想欺负......”

    予儿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明显不同意这个观点,但还耐着性子听。

    兰台手痒痒,很想真人示范一下怎么个欺负法儿,可是看她聚精会神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按捺下了自己的**。

    忍,是他霍兰台最擅长的事,不然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没想到一只灵活的小手从他脖领子伸了进去,又凉又软,紧接着是她的整个身体重心压了上来,兰台被推倒在塌上,华丽丽地被予儿先欺负为敬!

    反正他的伤也好了。

    平时,两人闹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笑得没心没肺,但今天兰台总觉得她有心事。

    再三追问之下......

    “什么?雪豹袭击父王的车队?父王没事吧?”

    兰台焦急地打听。

    “那么多人保护着,他能有什么事?公子,山海王如此待你这个亲生骨肉,你还那么关心他?”

    “他毕竟是我父亲,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是怎么也改写不了的事实。”

    “哎,要是山海王也能这么想就好了,要是你那个太子大哥也能这么想就好啦。”

    不知为什么,兰台总觉得心底里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就连温香软玉在怀也不能缓解。

    确切地说,自从霍齐光当上太子那一天,这种感觉就一直存在,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兰台负手站在雪山之巅,忧心忡忡地遥望着故城,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山鬼责怪自己没忍住,还是让公子知道了坏消息,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呢?

    兰台问:“有什么方法可以了解山下发生的事么?”

    山鬼想说,山下发生的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吧,好好在这里做咱们的神仙眷侣不好吗?

    可是想了想她又善解人意地改口道,有的。

    一声口哨唤来了门楚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一只。

    上次那只带回了意非酒和笑傲白费牛劲鼓捣出的消息——“知道了,保重。”

    山鬼抚摸着门楚鸟的羽毛,给了它几颗稷米吃,又在它脑袋旁边耳语几句,门楚鸟就愉快地飞走了。

    几天之后,门楚鸟带回了山海王驾崩的消息。

    可能是父子连心,所以兰台这些天的右眼皮才一直跳。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驾崩的却不清楚。想来这么大的事,说法也很多,一只鸟儿不可能了解得太清楚,只知道山海城满城哀乐,在满树琼枝之上又挂起了白布。

    山海王的死对一些人来说是噩耗,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比如太子霍齐光。

    可以说,他一生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兰台痛苦地闭上眼睛,跟父王相处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他坚持要下山奔丧,山鬼不准:“一旦那些人发现公子没死,定要以欺君之罪把你抓起来!再说,那些人那么狡猾,会不会是假的死讯匡你出去啊?”

    这一点,兰台也不是没想到。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父亲。倘若父王驾崩自己都不现身祭奠,岂不妄为人子!

    所以,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他执意要下山去。

    山鬼舍不得也不放心公子,而自己又不能与之相随,因此伤心地垂了头,浅茶色的眸子里雾气迷蒙,我见犹怜。

    尽管她早已知道,不可能与心爱的公子朝夕相伴到永远,但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要进行第一次分别。

    “公子的剑被你父王拿走了,现在你的身体虽然康复得差不多了,但手无寸铁,不如带上这个吧。”

    说着,山鬼从自己发间拔下一根带有一颗珍珠的水玉步摇来。那颗珍珠的名字叫“朝露”。

    只见步摇在手中越变越大,不大会儿工夫就成了一把锋利的三尺剑!朝露珍珠被镶嵌在剑柄处,熠熠发光。

    兰台谢过予儿美意,拿起朝露剑看了看,掂了掂,好剑!

    “公子若孤身入宫,危险重重,不如先跟笑傲白和意非酒老师碰个面。”

    “予儿想得十分周到,我正有此意。”

    山鬼又拿出失而复得的紫檀笛让他带上,方便下次入山。

    接着裙袖轻挥,召唤来一只门楚鸟,提前将兰台即将下山的消息捎给了他的老师意非酒,内容包括在哪里碰头之类。

    兰台因为身材格外高大显眼,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驼背哈腰戴个胡子装成老者,让身高矮下去一大截。

    在距离云容山脚下2公里远的一片百姓集市上,东张西望的笑傲白忽然被一个人人挡住了去路。

    他往左对面那人就往左,他往右对面那人就往右。

    笑傲白定睛一看,不悦地骂骂咧咧:“又是你个老王头,说,上个月借我的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你说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不学好,成天吃喝嫖赌,今天不是又赌输了找我借银子的吧?”

    老王头笑呵呵地说:“还你的银子是还没凑够,但是请小哥喝两杯的银子倒是够了,咱就前面这家吧。”

    笑傲白叫住走在前面的意非酒:“大哥,老王头难得请客,咱哥儿俩一起揩他二两油。”

    小酒馆的一个角落里,阔别已久的三个人终于重又坐到了一起。尤其霍兰台几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三人都感慨良多,眉梢眼角都是动容。

    之所以选择这个热闹的地方碰头,是因为兰台觉得越是危险的地方,反倒可能越安全;越是人多的地方,他们三人的碰头反而越不显眼。

    霍兰台来不及解释自己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先低声询问父王是如何驾崩的。

    山海王平时除了爱好酒色之外,没有别的不健康爱好,也很注意保养身体。年纪嘛,也没大到该死的地步。

    原来,山海王此次听信巫师谗言,带着湛卢宝剑进山旅游,为安全护驾,不听风行纵等臣子的劝告,坚持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赵帅从边防调了来。

    结果赵帅一离岗,本来跟山海国交好的西游国就蠢蠢欲动。

    什么交好,不过是国力太弱打不过人家而已。只要打得过,谁愿意对别国卑躬屈膝陪笑脸啊?

    前几日,西游王还在宴席上跟山海王推杯换盏,转眼就决定趁赵帅不在偷袭山海国,这个时候山海国对他们的防备肯定也最少,胜算最大。兵不厌诈嘛。

    万一要是兵败,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从此山海国会跟他们不共戴天。

    但西游王大概是这一口闷气憋太久了,加之想看一眼剑神美女都被拒绝,所以孤注一掷了。

    山海王呢,在山中受雪豹和灵异事件的惊吓不轻,本来就心率不齐。

    回宫的路上又听说西游国趁机偷袭边防,顿感这下完蛋了,主要是没法跟茅坑儿里的石头风行纵等一帮老臣交代了,这还不得被那帮老东西大骂昏君啊?

    心事重重地回到宫里,太监柴米和油盐立马送上了10名暖床美女,说要给大王压压惊。

    虽然这10个女人的美貌加起来都抵不上“剑神娘娘”一个手指头,但深受刺激的山海王还是在她们身上奋力索取着温暖和慰藉。

    结果由于“多方压力”过大,当晚竟然一命呜呼了!

    大王丧事未办,柴米和油盐先赶去向太子齐光表忠心,送上了花样彩虹屁,并表示以后找美女这件事就包在他们身上了。

    如他们所料,太子齐光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都没流。他巴不得父王驾崩的消息一秒传遍大江南北,他恨不得马上踏上那朝思暮想的国君宝座!

    但是,他怎么也得耐心等到明日先父的葬礼之后才能继位。

    霍兰台听了,对柴米和油盐这俩王八蛋的痛恨又添了一大截,决心一定找机会除了他们。

    山海王显然是个不怎么称职的父亲。

    他年轻时对国事还算上心,也花不少时间在锻炼身体上,还有大把的时间在不同的美人寝宫,所以分给孩子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众多公主中他最宠爱的就是惜君,其她女儿几乎没得到过多少父爱。其中很多公主的名字他怕是都记不起来,生辰就更没戏了。

    山海王霍禄甫花在皇子们身上的时间已算奢侈。

    霍兰台就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父王曾有三次将小小的自己抱到他的膝盖上,一次是念书,两次是讲故事给自己听。讲的是什么却已经记不清了。

    小小的兰台仰头望着父王,小脸上满是仰慕之色。

    不过,并没把他看作一代帝王,只是仰慕这个会讲故事给自己听、会抱着自己举高高的普通父亲而已。

    对常人来说,给孩子讲故事、把孩子举高高,这些都是一个父亲为儿女所做的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然而对兰台来说,这点滴的记忆何其难得珍贵!

    那一刻,山海王是个好粑粑。同时,他还是个富爸爸,还是个穷爸爸。

    富爸爸好理解,可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还会穷呢?

    若论山海王所拥有的亲子关系和亲子时间,他可能比一个山野村夫都穷。(未完待续)

067 事情坏在一滴泪上

    虽然霍兰台有时候恨这个父亲沉迷酒色,恨这个父亲不理国事,恨这个父亲没给予早逝的母亲多少爱,恨这个父亲听信小人谗言将自己打得只剩半条命,但血毕竟是浓于水的。

    若有人敢动父王一根汗毛,霍兰台愿意与其拼命。然而现在,却连父王最后一面也不能相见!

    意非酒坚决反对公子兰台出席葬礼。因为届时霍齐光的耳目众多,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说霍齐光的太子之位已板上钉钉,但毕竟是他陷害的霍兰台,以霍齐光的心胸,必然担心三弟余党有朝一日复仇。

    一向以大局为重的霍兰台,这次老师劝都没用,铁了心要出席葬礼,说哪怕站在路边目送着棺木过去也算表达了心意。

    一直没吱声的笑傲白忽然发了话:“就让他去吧。老王头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的。”

    扮演老王头的霍兰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笑傲白这个好基友还是很懂自己的。

    这里说话不甚方便,但配合已经很默契的三个人用最精炼的语言+表情+眼神制订好了计划,并约定用门楚鸟传信。

    之后,三人一顿酒足饭饱,霍兰台就往跟他们俩相反的方向出门而去。

    本来还应该跟他们汇报一下自己的婚讯,虽说是个有名无实的婚,但他心里是认定了这个女子的,按理说也应该跟老师和死党说一声的,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三个人走后,小酒馆里另一头坐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站起来垫着脚,从窗口追着三人的背影又看了一阵,才重又坐下来狠狠地啜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那高大的老头子,在外头是驼背的,进来坐下就不驼了。而且看那身子骨,尤其是肩背曲线,怎么也不像个驼背的老者,而且看着那么眼熟......”

    过了一会儿,贼眉鼠眼的男子恍然大悟,一溜烟向外跑去。

    酒馆跑堂的也一路追了出去:“喂,你还没给银子呐......”

    不日便要继位的霍齐光,大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畅快,但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哭丧着脸的孝子模样。

    不知情的人还挺同情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死了亲弟弟和亲爹,太子的心情该是多么地悲桑啊啊啊!

    要说他悲伤,倒也真有一件事挺难过,那就是巫师失联了。失联已无数个时辰却心虚不能报官,这多少在霍齐光心里留了个疙瘩。

    不是为巫师而难过,是怕巫师坏自己什么事,比如走漏了自己想陷害亲弟弟的风声之类的。

    把名誉看得重于云容山的霍齐光,最怕外人说他们兄弟不和,最怕别人说自己对弟弟们不好甚至跟他们争夺王位,所以在外人面前总是做足了相亲相爱的样子。

    “胡阿三?”霍齐光不耐烦地瞟了大落疑一眼,“你说哪个胡阿三?”

    大落疑弓着身子服侍在旁,心中颇为自己的投资(跟对了主子)即将有回报而开心。

    “就是以前给太子您看家护院的那个胡阿三啊,后来发现他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偷拿了一对掐丝缠枝花卉蟠龙瓶被逮住了,打了一顿给放走的那家伙,您不记得了?”

    霍齐光想了半天,哦,想起来了。那天要不是自己新得了个美人,心情极好,也不会那么痛快地放他走。按平时的规矩,怎么也得是大卸八块。

    “想起来了,他三番五次求见本太子要干嘛?难道等我做了国君,还需要他回来看家护院?还是他想再来顺点儿东西?”

    大落疑:“他说有重要消息禀报,必须当面跟太子您说。”

    霍齐光鄙视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那种王八蛋,能有什么重要消息值得关注?”

    大落疑一脸忠心耿耿地耳语:“那可不一定哦......”

    “你说什么?跟霍兰台有关?”霍齐光觉得五雷轰顶,“兰兰兰...不是已经死了吗?都已经下葬了啊!我亲眼看见的!”

    “所以这个胡阿三,您必须得见一见。见完之后您要是不放心,再把他......”

    大落疑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于是,胡阿三刷出了久违的存在感,旧日将他扫地出门的主子,客客气气地请他把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霍齐光听完之后惊惧不已,连夜命人悄悄掘出了霍兰台的棺木。

    因为下葬时间还不算太长,天气又冷,所以尸身还没完全腐化。

    霍齐光惊见里面的人果然不是霍兰台!兰台是个大个,而里面的人骨骼十分瘦短,分明就是自己曾派去毒杀霍兰台却莫名失联的图独!

    霍齐光吓得抖了几抖。

    可是,当初下葬的时候自己亲眼所见,确实是霍兰台啊!自己还不错眼地看着棺材入了土,怎么可能过了几天就换了个尸体?

    兰台的高明完全超出了霍齐光的想象。想到自己身边就隐藏着这种高手,不能不令心思本来就重的霍齐光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抓住他,要亲眼看着他碎尸万端才能善罢甘休!

    “老王头”告别了良师益友之后,驼着背在街上不慌不忙地走,很快拐进了一家裁缝铺子:“掌柜的,我想给我儿媳妇扯块布做衣裳。”

    裁缝铺掌柜的是个矮胖子,永远红光满面笑呵呵,永远穿着介于蓝和绿中间那种颜色的袍子,说话永远不疾不徐胸有成竹。

    “给儿媳妇扯布?天下打着灯笼难找您这样的公公,您儿媳妇也太有福气了吧?这边有请!”

    老王头跟掌柜的换了一下眼色,四平八稳地走进了店铺后堂。

    来到一处无人的房间,掌柜的跟进去把门一插,一跪到底:“拜见公子!”

    霍兰台忙扶起他:“免礼免礼,兰台哪里还是什么公子,阶下囚而已!”

    “无论如何,公子没死就是好消息!”

    原来,这人也是公子兰台之前养的门客之一,名叫契阔。

    作为裁缝店的掌柜,他对做衣服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可惜做衣服的水准实在不算高。他的店之所以今日还没关门大吉,完全是因为之前有霍兰台的暗中帮衬。

    但契阔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他的特长是——障眼法。

    比方说,他站在你面前跟你说着说着话,忽然他使个障眼法就消失了。其实他还在原地,只是你看不见他了而已。

    你看到的,可能是刮起了一阵风,或者突然阴云密布打了个雷等等。

    本来,他大可以用这绝招摆个地摊赚钱,但这样太高调太危险了,怕是还没摆几天摊就会被抓官府抓走了,因为所有当官的,特别是帝王,最怕就是刺客。

    而身怀这种绝技的人,当刺客简直是最理想不过,所以帝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留一口气在世上!

    兰台从怀中掏出刚才笑傲白交给他的部分银两递给契阔,还未开口就被严词拒绝。

    “以前我潦倒时吃公子的,喝公子的,没为公子立过寸功。现在公子落难了,可算让我有点机会表表心意,如何能收公子的银两?难道公子认为我契阔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不成?”

    他不由分说把银子推了回去,然后教人安排房间和酒菜,亲自领着霍兰台到后面安歇去了。

    兰台也不客气,坐下来吃了个饱,却碰也没碰那酒。

    不是他不相信契阔,只是怕喝酒误事而已。兰台目光犀利,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判断,如今果然患难见真情。

    两人边吃饭边商议一件大事。

    山海王死后,二儿子望舒也是颇为难过的,以至于自己第一个孩子降生的喜悦都被大大冲淡了。

    虽然父王生前对他比较凶,对他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尤其是逼他斩蛇那次,让望舒丢尽了面子,但他还是记得父王的好,觉得主要是自己不争气,不能怪父王。

    因此在山海王的葬礼上,霍望舒面露由衷的悲伤之色,一言不发。

    不过当然了,葬礼上显得最伤心的人就要数太子齐光了。他简直“难过”得大气都喘不上来,三番五次几欲昏厥,被旁边的人扶住,像软脚虾一样强撑着才能再走几步。

    其实他是激动得腿软。花了那么多心血,终于要继大位了,他能不激动吗?

    不过他一边“难过”,一边还没忘了用余光四处打量。

    忽然,太子齐光的脚步停下了,他紧紧盯着路边跪着的一名百姓。

    今日天寒地冻,地上还有少量积雪。就在片刻之前,那面朝下跪着的人脸上,落下了两滴泪水!

    “你,抬起头来!”

    霍齐光来到那人跟前吩咐道。

    那百姓却依旧垂着头:“小人地位卑贱,小人不敢。”

    霍齐光自己上手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让寡......本公子看看你。”

    他骨子里早就认为自己已经是山海王了,所以差点儿把“寡人”说出来。

    那百姓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只见那百姓是个老者,沟壑纵横的皮肤显示他已到了风烛残年。此时他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泪痕,冷风一刮,生疼生疼的。(未完待续)

067 事情坏在一滴泪上

    虽然霍兰台有时候恨这个父亲沉迷酒色,恨这个父亲不理国事,恨这个父亲没给予早逝的母亲多少爱,恨这个父亲听信小人谗言将自己打得只剩半条命,但血毕竟是浓于水的。

    若有人敢动父王一根汗毛,霍兰台愿意与其拼命。然而现在,却连父王最后一面也不能相见!

    意非酒坚决反对公子兰台出席葬礼。因为届时霍齐光的耳目众多,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说霍齐光的太子之位已板上钉钉,但毕竟是他陷害的霍兰台,以霍齐光的心胸,必然担心三弟余党有朝一日复仇。

    一向以大局为重的霍兰台,这次老师劝都没用,铁了心要出席葬礼,说哪怕站在路边目送着棺木过去也算表达了心意。

    一直没吱声的笑傲白忽然发了话:“就让他去吧。老王头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的。”

    扮演老王头的霍兰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笑傲白这个好基友还是很懂自己的。

    这里说话不甚方便,但配合已经很默契的三个人用最精炼的语言+表情+眼神制订好了计划,并约定用门楚鸟传信。

    之后,三人一顿酒足饭饱,霍兰台就往跟他们俩相反的方向出门而去。

    本来还应该跟他们汇报一下自己的婚讯,虽说是个有名无实的婚,但他心里是认定了这个女子的,按理说也应该跟老师和死党说一声的,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三个人走后,小酒馆里另一头坐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站起来垫着脚,从窗口追着三人的背影又看了一阵,才重又坐下来狠狠地啜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那高大的老头子,在外头是驼背的,进来坐下就不驼了。而且看那身子骨,尤其是肩背曲线,怎么也不像个驼背的老者,而且看着那么眼熟......”

    过了一会儿,贼眉鼠眼的男子恍然大悟,一溜烟向外跑去。

    酒馆跑堂的也一路追了出去:“喂,你还没给银子呐......”

    不日便要继位的霍齐光,大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畅快,但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哭丧着脸的孝子模样。

    不知情的人还挺同情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死了亲弟弟和亲爹,太子的心情该是多么地悲桑啊啊啊!

    要说他悲伤,倒也真有一件事挺难过,那就是巫师失联了。失联已无数个时辰却心虚不能报官,这多少在霍齐光心里留了个疙瘩。

    不是为巫师而难过,是怕巫师坏自己什么事,比如走漏了自己想陷害亲弟弟的风声之类的。

    把名誉看得重于云容山的霍齐光,最怕外人说他们兄弟不和,最怕别人说自己对弟弟们不好甚至跟他们争夺王位,所以在外人面前总是做足了相亲相爱的样子。

    “胡阿三?”霍齐光不耐烦地瞟了大落疑一眼,“你说哪个胡阿三?”

    大落疑弓着身子服侍在旁,心中颇为自己的投资(跟对了主子)即将有回报而开心。

    “就是以前给太子您看家护院的那个胡阿三啊,后来发现他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偷拿了一对掐丝缠枝花卉蟠龙瓶被逮住了,打了一顿给放走的那家伙,您不记得了?”

    霍齐光想了半天,哦,想起来了。那天要不是自己新得了个美人,心情极好,也不会那么痛快地放他走。按平时的规矩,怎么也得是大卸八块。

    “想起来了,他三番五次求见本太子要干嘛?难道等我做了国君,还需要他回来看家护院?还是他想再来顺点儿东西?”

    大落疑:“他说有重要消息禀报,必须当面跟太子您说。”

    霍齐光鄙视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那种王八蛋,能有什么重要消息值得关注?”

    大落疑一脸忠心耿耿地耳语:“那可不一定哦......”

    “你说什么?跟霍兰台有关?”霍齐光觉得五雷轰顶,“兰兰兰...不是已经死了吗?都已经下葬了啊!我亲眼看见的!”

    “所以这个胡阿三,您必须得见一见。见完之后您要是不放心,再把他......”

    大落疑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于是,胡阿三刷出了久违的存在感,旧日将他扫地出门的主子,客客气气地请他把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霍齐光听完之后惊惧不已,连夜命人悄悄掘出了霍兰台的棺木。

    因为下葬时间还不算太长,天气又冷,所以尸身还没完全腐化。

    霍齐光惊见里面的人果然不是霍兰台!兰台是个大个,而里面的人骨骼十分瘦短,分明就是自己曾派去毒杀霍兰台却莫名失联的图独!

    霍齐光吓得抖了几抖。

    可是,当初下葬的时候自己亲眼所见,确实是霍兰台啊!自己还不错眼地看着棺材入了土,怎么可能过了几天就换了个尸体?

    兰台的高明完全超出了霍齐光的想象。想到自己身边就隐藏着这种高手,不能不令心思本来就重的霍齐光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抓住他,要亲眼看着他碎尸万端才能善罢甘休!

    “老王头”告别了良师益友之后,驼着背在街上不慌不忙地走,很快拐进了一家裁缝铺子:“掌柜的,我想给我儿媳妇扯块布做衣裳。”

    裁缝铺掌柜的是个矮胖子,永远红光满面笑呵呵,永远穿着介于蓝和绿中间那种颜色的袍子,说话永远不疾不徐胸有成竹。

    “给儿媳妇扯布?天下打着灯笼难找您这样的公公,您儿媳妇也太有福气了吧?这边有请!”

    老王头跟掌柜的换了一下眼色,四平八稳地走进了店铺后堂。

    来到一处无人的房间,掌柜的跟进去把门一插,一跪到底:“拜见公子!”

    霍兰台忙扶起他:“免礼免礼,兰台哪里还是什么公子,阶下囚而已!”

    “无论如何,公子没死就是好消息!”

    原来,这人也是公子兰台之前养的门客之一,名叫契阔。

    作为裁缝店的掌柜,他对做衣服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可惜做衣服的水准实在不算高。他的店之所以今日还没关门大吉,完全是因为之前有霍兰台的暗中帮衬。

    但契阔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他的特长是——障眼法。

    比方说,他站在你面前跟你说着说着话,忽然他使个障眼法就消失了。其实他还在原地,只是你看不见他了而已。

    你看到的,可能是刮起了一阵风,或者突然阴云密布打了个雷等等。

    本来,他大可以用这绝招摆个地摊赚钱,但这样太高调太危险了,怕是还没摆几天摊就会被抓官府抓走了,因为所有当官的,特别是帝王,最怕就是刺客。

    而身怀这种绝技的人,当刺客简直是最理想不过,所以帝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留一口气在世上!

    兰台从怀中掏出刚才笑傲白交给他的部分银两递给契阔,还未开口就被严词拒绝。

    “以前我潦倒时吃公子的,喝公子的,没为公子立过寸功。现在公子落难了,可算让我有点机会表表心意,如何能收公子的银两?难道公子认为我契阔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不成?”

    他不由分说把银子推了回去,然后教人安排房间和酒菜,亲自领着霍兰台到后面安歇去了。

    兰台也不客气,坐下来吃了个饱,却碰也没碰那酒。

    不是他不相信契阔,只是怕喝酒误事而已。兰台目光犀利,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判断,如今果然患难见真情。

    两人边吃饭边商议一件大事。

    山海王死后,二儿子望舒也是颇为难过的,以至于自己第一个孩子降生的喜悦都被大大冲淡了。

    虽然父王生前对他比较凶,对他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尤其是逼他斩蛇那次,让望舒丢尽了面子,但他还是记得父王的好,觉得主要是自己不争气,不能怪父王。

    因此在山海王的葬礼上,霍望舒面露由衷的悲伤之色,一言不发。

    不过当然了,葬礼上显得最伤心的人就要数太子齐光了。他简直“难过”得大气都喘不上来,三番五次几欲昏厥,被旁边的人扶住,像软脚虾一样强撑着才能再走几步。

    其实他是激动得腿软。花了那么多心血,终于要继大位了,他能不激动吗?

    不过他一边“难过”,一边还没忘了用余光四处打量。

    忽然,太子齐光的脚步停下了,他紧紧盯着路边跪着的一名百姓。

    今日天寒地冻,地上还有少量积雪。就在片刻之前,那面朝下跪着的人脸上,落下了两滴泪水!

    “你,抬起头来!”

    霍齐光来到那人跟前吩咐道。

    那百姓却依旧垂着头:“小人地位卑贱,小人不敢。”

    霍齐光自己上手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让寡......本公子看看你。”

    他骨子里早就认为自己已经是山海王了,所以差点儿把“寡人”说出来。

    那百姓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只见那百姓是个老者,沟壑纵横的皮肤显示他已到了风烛残年。此时他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泪痕,冷风一刮,生疼生疼的。(未完待续)

068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这年头,真心为山海王的死而掉泪的人实在太少了。

    此时,霍齐光居高临下目不转睛盯着这名跪在雪地里的老头子,犀利的目光像两把寒光四射的利剑,企图从老头的眼睛看进心里去。

    那老头似乎害怕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求,求太子饶命!”

    霍齐光冷冷地说:“念你对先王如此有感情,就随我入宫领赏吧。”

    那老头百般推辞,称缅怀先王是每一个山海国子民应该做的事情,实不应为此受赏。

    一个在哭灵的孝子,也不应该停下跟一个百姓交谈太长的时间,于是霍齐光冲大小落疑一使眼色,两太监便过来要拉那老头。看样子,要是老头再不答应,下一秒就会被五花大绑!

    跪在不远处人群中、同样化了妆的意非酒和笑傲白心中焦急。

    他们不明白,在乌泱乌泱那么多百姓里面,霍齐光怎么会这么聪明,能一下子就找出公子兰台来。那时候又没有红外探测,又没有刷脸系统啥的。

    如果说是凭身高和身材,可山海国因为水土、饮食和基因等关系,身材高大的男子本来就比别的国家多啊。

    就在两个侍卫的手快要碰到老头身上破衣衫的时候,就在意非酒和笑傲白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忽然刮来一阵风,很有力道地卷着地上的碎雪打在众人脸上,大家纷纷以衣袖遮眼。

    冬天刮风没啥稀奇,只是本就衣衫单薄的百姓们,被吹得多打了几个寒颤而已。

    可是等这阵风过去,众人就抖得更厉害了!

    因为,刚才明明就跪在他们当中的那个倔强老头竟然不!见!了!

    霍齐光惊骇不已:“人呢?刚才这里的那个老家伙呢?”

    旁边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实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一桩啊,难道那个老头会地遁不成?还是大白天出现了鬼魂?

    人群中的意非酒和笑傲白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但很快,他们心中就有数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因为他们注意到了刚才霍兰台跪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那个人是公子兰台的门客之一,善用障眼法的契阔。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位门客的本事。

    呆在当场、近乎抓狂的霍齐光,立马命人掘地三尺,要把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头给挖出来!

    刚才那个老头,虽然嘴上说着太子饶命,可眸光里分明半分惧色也没有,有着见惯了大场面的冷静,因此让霍齐光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另外,为先父真心掉泪的人,除了霍望舒就是霍兰台,连风行纵这样的忠臣都看不惯山海王的行为,顶多念及君臣一场难过一下,却不会落泪。

    然而那老头人高马大,显然不可能是骨骼瘦弱的公子望舒化妆而成。

    而且霍望舒也用不着伪装,在宫里大大方方抹眼泪就行,反正他平时没事也哭唧唧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像胡阿三说的那样,老头是霍兰台伪装的!为了送先父一程,尽孝子之心,他才化妆成这样冒险露面的。

    可他又是怎么再次从自己眼皮底下顺利逃脱的呢?

    霍兰台的智慧和才能越发令霍齐光心惊胆寒。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这个危险的三弟,将他碎尸万断以绝后患。

    山海国的传统是,国君葬礼时要抬着棺木在都城主干道上走一遭,接受全城百姓的跪拜大礼。各位皇子和重臣也必须到场。

    所以此刻,天寒地冻,但是大道两边还是跪满了衣衫单薄的百姓。大部分人都对山海王霍禄甫这些年的统治很不满意,心中期盼他能早点退位,换一位明主。

    可惜听说,太子齐光比他父亲还残暴一百倍。这下好了,老百姓们一个个生无可恋。

    封建社会有殉葬的传统。很多帝王死后,都会把生前享用的一切好东西,包括美丽的姬妾一同带到阴曹地府去,希望这些美女在另一个世界继续陪伴和服侍自己。

    但是这一制度过于残忍,在霍禄甫的祖父那一辈就已经停止了,而是改用木俑和陶俑来代替。

    霍禄甫自己活着的时候,也并没有提到身后要活人殉葬。

    但是霍齐光作为即将继位的新君,为了“尽孝道”,表达自己对先父的“深切怀念和关心”,宣布重新恢复殉葬制度,选了一百名父王最美的姬妾,以及两百名最美的婢女为父王陪葬!

    其实,他选的哪里是父王最美的姬妾?分明是他觉得最丑的。

    依法律,一代山海王死后,留下的姬妾全部归新任山海王所有。

    所以,霍齐光把长得最漂亮的都留给了自己,还硬说她们长得太丑,不配给先父殉葬。

    殉葬仪式即将开始。跪拜的百姓当中开始发出隐忍的呜咽之声。

    因为这总共三百个宫廷女子当中,有很多都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看着自己的骨肉或者亲姐妹被活埋,有哪个百姓受得了呢?!

    更可怕的是,为了让这些女子的尸身不至于腐烂,为了让她们以完美的姿容在另一个世界伺候父王,霍齐光命人往她们的身体里注满水银!水银可以让尸体多年后仍保持栩栩如生。

    然而,水银必须灌到活人的身体里,随着流动的血液才可能到达四肢百骸,人死了再灌就没有用了。

    于是,这些可怜的女子被从头顶开洞灌入,瞬间倒地,惨不忍睹。

    百姓中哭声更甚,有人甚至哭晕在地上,一时仿若人间地狱。霍齐光就当他们是在哭先王了。哭得越响,操办葬礼的他才越有面子。

    也曾有一两个胆大的臣子,婉转建议霍齐光,这样做或许太过残忍,容易失去民心。

    然而霍齐光这辈子做的残忍之事太多了,他觉得“还好啊”,没有多残忍吧。臣子们也就不敢多嘴了。

    霍齐光举杯敬了天地,说了些仪式常用语,然后就命人将棺木和所有殉葬品掩埋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还惦记着地遁了的三弟。甚至于后面期待已久的登基仪式,也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欣喜若狂。

    另外他还计划铲除风行纵等一帮迂腐的老顽固,不过担心引起民愤,不敢大张旗鼓马上动手。他要慢慢找机会。

    如果实在没有机会,那么就人为制造一个机会,扣个帽子在他们头上,比如,谋反什么的。

    当日待众人散去之后,霍兰台才大摇大摆地离开。其实他一直就在旁边站着,冷眼看霍齐光跳脚抓狂。

    是那个裁缝契阔,用障眼法帮兰台解了围。

    契阔的障眼法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在练这项神功的过程中,他遇到了很多困难、瓶颈,许多次想要放弃,尤其是在经济上出现问题活不下去的时候,比如无钱安葬父母的时候。

    但他多次获得公子兰台的暗中相助,霍兰台还将并未练成神功的契阔提前收为门客,按月给他丰厚的俸禄。

    这么多年来,霍兰台没有要求他为自己做任何事。但这一次,契阔一举救了他的命,报了他的大恩,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契阔店铺后堂。

    “公子现在有何打算?”

    霍兰台每每念及这个问题就黯然神伤。虽然霍齐光阴险残暴,但毕竟是太子合法继位,自己总不能大逆不道去篡夺王位吧?

    契阔却像在宽他的心似地说:“霍齐光逆天行道,安稳不了多久。公子只需养精蓄锐,必有大展宏图的一天。”

    霍兰台苦笑了一笑。天下之大,此刻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已置他于死地过一次的大哥,正撒开天罗地网追捕他这个亲手足。

    不,天下之大,应该还有他霍兰台的一个容身之处!想到山鬼,他的心中柔情涌动......

    天庭。

    长无绝最近有些纳闷儿。根据他的感知,美人情绪大起大落,难道是跟她的凡间小情郎吵架了又和好了?

    每次幻想美人祝华予跟另一个男子痴缠的样子,长无绝就觉得自己要发疯,苦于自己能耐不够,啥也做不了。

    虽然祝华予可能连他是何方神圣都不记得,但长无绝却总觉得美人就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别人就算碰一下她的裙角他也会吃八升醋。

    一次又一次,他拼命忍住了第三次告发的**。

    因为要是天帝第三次把祝华予召回来,就该上天火焚心之刑了,那以后就真的见不到美人咯。

    长无绝又有些舍不得。一边舍不得,一边嫉妒愤恨,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同样痛不欲生的是辰良。

    他的内伤已经痊愈,他尽量不去想在云容山所见的一切,然而小师妹跟霍兰台那两情相悦的一幕幕画面,还是不打招呼就源源不断钻进了脑海。

    由于已经知道了霍兰台的身份,他也格外关注人间事,早已听说山海王驾崩,想送先父一程的霍兰台险些被霍齐光抓走。

    然而,霍兰台现在还能躲在哪里呢?当然是躲在小师妹的云容山!

    他还不知道予台二人已结为夫妻,如果知道,说不定要吐血。

    倒是天帝发现了儿子的不正常,私下里问他是不是又惦记那个小祝了,要不要召她回来坐坐,畅谈一下人生神马的?

    辰良连连拒绝,生怕父王发现了小师妹的秘密。

    爱一个人,被她折磨,不被她珍惜,却还要拼了命护她周全,真是虐啊!(未完待续)

069 请你吃个驴打滚

    天帝还以为儿子害羞,说:“这样可不行,男人嘛,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脸皮要厚,就像你老子当年......哎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要不你自己找个藉口,到凡间去看你师妹儿吧。”

    “谢父王体恤,不用了。”

    天帝奇怪地问:“以前你不是找各种理由恨不得天天把小祝拽身边儿吗?你去哪儿都带着她,跟屁虫似的。现在让你去看她,你倒不愿意去了?难道说,你又看上了别的......”

    “不是,”辰良随便找了个藉口,“一年一度的仙籍考核就要开始了,儿臣还有很多事要忙。”

    “哦对,”天帝拍了拍脑门儿说,“我净惦记那些桃子了,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儿啊,你没有为父那么好吃,尤其不喜欢吃水果,这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将来你若做了天帝,肯定比为父的成就大得多。那个小祝如果有放长线钓大鱼的眼光的话......”

    天帝一抬眼,一向顺从的儿子已经不见了。难道为父真的比唐僧还啰嗦?

    辰良不堪再听到“祝华予”这个名字,更无法继续在天帝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他跑回了自己殿内,胸中郁闷,干脆到后院练功。

    院子里有棵千年歪脖树,长得不高也不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神奇的是,任你怎么打怎么踢,它也不折不倒,就那么倔强而乐观地站在那里,该发芽发芽,该抽枝抽枝,该开花开花。这树正好给辰良练功用。

    从儿时起,他就喜欢到院子里对着这棵歪脖树施展平生所学。

    辗转腾挪中,猛地一个金刚腿踹过去,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老树晃了晃,一点事木有。

    后来辰良长大了,功力和力气跟儿时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还是不能耐这棵老树何,果然是棵仙根。

    最近这些日子,这树更是起了帮他消除心中郁闷的作用,任劳任怨扮演了沙袋的角色。

    练着练着,辰良觉得有些热了。反正自个儿家里也没人,干脆把袍子一脱,光膀子开练,浑身紧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扑通!扑通!扑通!”

    当他一个暗香疏影飞身到半空将要落下的时候,忽然后院门被人撞开了,一群年轻女子踉踉跄跄鱼贯栽了进来,劈里啪啦倒了一地,居然还伴随着锅碗瓢盆摔落的声音!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辰良风姿不减地两脚稳稳落地,注视着满地狼藉,长眉一蹙。

    地上趴着的清一色是美女,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身穿淡紫色绣有云朵暗纹的纱织长裙。

    从衣着就不难分辨,她们是新进天庭、修炼级别最低的一批,功力比凡人高不了多少。由于有慧根,各种机缘巧合被从各地招了来,由几位师父轮流教授法术。

    辰良:“你们这是?”

    美女们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有的忙着掸净衣裙上的泥土,有的忙着捡地上的锅碗,还有的紧张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梢玩儿,各个满脸愧色。

    还是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先开口:“听说辰良前辈一向食欲不振,各位姐妹特地施展平生所学,各自做了些拿手的吃食给前辈送来。前辈喜欢我......这个提议吗?”

    辰良的视线转移到她脸上之后不免一惊——这女孩子长得跟华予师妹颇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浅茶色眸子,一样的眉清目秀。只是好像少了几分祝华予的天真和灵气。

    他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看得她双颊泛红:“我叫舟晚,以后还请辰良前辈多多指教!”

    “啊,”辰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你们可以走了,不合适;说你们进来坐坐,好像也不合适,何况他也没有心情。

    依然是舟晚开口:“哎呀,本想请前辈品尝这些美食的,结果都脏了。”

    辰良这才注意到,地上洒的有汤水,还滚落了一些包子点心之类的东西。

    他想了半天才问:“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会跌进来?”

    这下大家都不吭气了。

    这些小仙女是爱慕辰良前辈才(mei)华(se),刚才端着锅碗瓢盆在后院门缝偷看帅哥赤膊练功,看得小姑娘们热血沸腾,人挤人都想往前挤,结果把门给撞开,集体出了洋相。

    还是舟晚反应最快:“锅很烫,前面的没端好掉了,后面的没看见,撞上来......”

    “对对对!”

    大家一起附和着,争先恐后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辰良这才注意到,所有人当中唯独舟晚手里还提着一个小食盒,不染纤尘的样子。

    舟晚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把盒子递了过来:“好可惜呀,就剩我这一份了,这是我特地为前辈做的小吃,叫做驴打滚。”

    驴打滚是把黄米面蒸熟,将豆粉做成片状抹上豆沙馅,然后像花卷一样用糖卷起来,最后撒上一把黄豆面,软糯香甜的一道小吃,在舟晚的家乡是深受百姓喜爱的一道吃食,辰良却从没见过。

    他对吃本来就没有太大兴趣兴趣。以前有些东西他吃着还算香,是因为跟小师妹一起。祝华予就是有一种“让跟她一起吃饭的人多吃三大碗”的神奇力量。

    出于礼貌,辰良接过了食盒,说了句“有劳了”,可是却没打开吃。

    舟晚的目光在他身上脸上仔仔细细转过了几个周天,然后说:“前辈慢用,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先回去了。”

    很显然,在这一群十个姑娘中,数舟晚最懂事,落落大方,又会说话,辰良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能找到小师妹的影子。

    一群女孩捧着脏兮兮的食物和容器出得门来,一个叫拈花的姑娘心直口快地说:“来之前只找到一个食盒,舟晚自己拎着,让咱们大家都端着锅碗瓢盆,你们说她怎么这么有心眼儿?”

    有别的女孩解围道:“怎么会呢?舟晚那么好的一个人,你别误会她了。”

    舟晚一开始不说话,等到出来为自己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她才说:“没关系,被人误会是常有的事,我都习惯了。再说拈花年纪最小,我不怪她。”

    大家都说:“舟晚姐姐你真好。”

    舟晚搂住姐妹们的肩头说:“咱们大家能一起在天庭修炼,这是多大的缘分啊!该好好珍惜才是。”

    “9494。”

    大家纷纷附和着。虽然她们都是一样的级别,但可能是由于个性和领导力的关系,舟晚俨然就是她们当中的领袖。

    这时拈花也不生气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改不了,呵呵呵,舟晚姐姐别生我的气。”

    舟晚笑着说:“不生气,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哦。”

    于是她在姐妹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大家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她说。

    辰良还打着赤膊坐在歪脖树下晃神。

    他想起有一次,小师妹一头扎进厨房鼓捣了一整天,也不知鼓捣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兴冲冲端着盘子冲到这院子里来,让自己尝尝。

    结果自己吃了一口之后差点儿没吐了,为了不扫小师妹的兴,只得强忍着说好吃。

    小师妹听了表扬果然心花怒放,随即她自己也尝了一口,结果辣得她嗓子冒烟,脸上变颜变色说不出话,飞奔着去喝了八升水!

    事后她才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对不起啊我辣子放多了,辰良师兄你当时一定忍得很辛苦吧,干嘛不说出来呢?哦你是怕打击我啊,你对我可真好......

    这些往事恍如隔世,却让很久没笑过的辰良,嘴角扬起了一丝有温度的弧度。

    话说叫舟晚的那女孩子,长得也太像小师妹了。

    他回过神来,看了看食盒里的驴打滚,嗯,卖相不错。

    尝了一口,味道和口感也相当不错。真是个心灵手巧厨艺精湛的女孩子。

    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被她们收拾干净了,容器也都带走了,唯独这个精巧的食盒还在辰良手里。

    第二天,他去了专供初级修炼的伊始殿。

    正是练功的间隙,童心未泯的姑娘们嘻嘻哈哈在玩瞎子摸人的游戏。

    其她人各自在花草间或门后藏好,这次轮到扮演“瞎子”的舟晚耳听八方了。

    忽然,她听到殿门有动静,向前一蹿,开心地喊:“抓到一个啦!”

    兴冲冲扯下遮眼布一看,顿时满眼小星星:“辰良前辈,怎么是你啊?!”

    怪不得觉得手感不太对,或者说手感太好了。

    但是手却没有马上松开,特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放下来,眼波流转,诉不尽的情意缱绻。

    辰良回避了那个眼神,有些尴尬地说:“哦,我是来送还食盒的。”

    其她人发现男神来了,也都抢着过来打招呼,你一言我一语乱成一团,辰良都没听清是谁在说话,只觉得一群妹子中属舟晚最出众。

    舟晚礼貌谢过,接了食盒放在一边,却不让辰良走:“不知上次的小吃,还合前辈心意吗?”

    “不错,谢谢。”

    舟晚莞尔一笑:“天庭是一家,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对了,师父出去了,让我们自己练功,我们几个也不懂哦,就瞎练一气。前辈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教我们几招如何?”

    此话正中姑娘们心意。(未完待续)

070 毒酒赐忠臣

    从这群新来的小仙女进入天庭的第一天,就听说天帝之子辰良玉树临风,风姿绰约,是个帅哥级的官 二 代。

    一帮花痴的小姑娘都梦想能早日与他相见,最好还能说上几句话。所以舟晚一提议帮胃口不好的辰良提高食欲,立刻获得了所有姐妹的支持。

    但也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一来二去,好像就只有舟晚一个人跟辰良成功有了接触,其她人几乎还没被他看上一眼,大家都有些不甘心。

    辰良谦恭地说:“你们的师父有自己的教学大纲,他不在我不敢造次,还是等他回来吧。”

    舟晚看似不经意地轻扯他衣袖晃了晃:“对了辰良前辈,很快将要举办一年一度的仙籍考核,万一考不过,会不会被逐出天庭啊?”

    辰良每多看舟晚一眼,就更加觉得她长得像小师妹,就想再多看两眼。她轻晃自己衣袖的样子更是不得了,跟祝华予的神情动作如出一辙。

    于是他强迫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其她人脸上:“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往年也曾有过这样的例子,好好用功。”

    众女感到亚历山大,不甘心地想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措辞合适。

    毫无疑问地,最后依然是舟晚不慌不忙开了口:“我听说届时负责打分数的正是前辈,还望前辈看在我们为你做小吃的份上,高抬贵手给小姐妹们一个机会。成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虽然我们现在级别还很低,但我们一定会努力的,毕竟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嘛!”

    “对对,舟晚姐姐说得对!”

    大家纷纷附和,同时暗暗觉得舟晚真聪明。

    辰良一怔,态度很重要,这不正是自己常跟小师妹嘱咐的吗?舟晚她们态度这么好,的确应该鼓励。

    所谓吃人嘴短,在大考之前给考官做好吃的贿赂一下,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主意,虽然考官没能吃到全部吧,但至少意思到了。

    辰良不好当众承诺什么,但他显然get到了这番话的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他很官方地回答:“到时看吧。”

    自那之后,每天他都发现有一个食盒摆在自己后院门口,里面装的是一小碟驴打滚和别的小吃,样样精美。

    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辰良对这种大考前贿赂考官的行为不但反感不起来,反而对舟晚好感大增。

    天庭美女数不胜数,几乎让人产生了审美疲劳,然而这个舟晚很独特......

    天庭貌似一片祥和温馨的气氛,但人间就不同了。

    此刻风行纵府里,他的正妻和婢女们哭作一团,“大人,大人”的喊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

    太监柴米和油盐,一个拿着国君圣旨,一个端着一杯剧毒的鸩酒,叉着腰撇着嘴,姿态高高在上地立在风行纵面前。

    地上还扔着一张竹简,那上头三言两语简要约定了谋反的细节。

    “风行纵,证据都在这儿了,你还想狡辩吗?新君念你辅佐先王有功,饶你全家不死,只跟你一个人算账,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啊!”

    本来跪在地上接旨的风行纵,缓缓地站了起来,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两个奸臣:“你们两个,栽赃的技俩也太拙劣了点吧?想要我死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柴米和油盐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你个老东西,是不是非得诛九族才善罢甘休?”

    风行纵冷冷一笑:“你们早就计划、并且一定会诛我的九族,不过是不想让世人知道罢了。你们不就是希望百姓说,‘风行纵如此大逆不道,新君对他都如此宽容,不牵连他的家人’吗?可是等风声过去,我家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对不对?”

    这正是霍齐光、柴米和油盐他们的计划,但是俩太监不敢承认罢了。

    性子刚烈的风行纵并不怕死,只是觉得一腔报复无法为明主效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别到时候再背个苟且偷生的罪名。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心如死灰的他,接过了太监手里的毒酒。

    “大人,大人啊!”

    在那个三妻四妾甚至三宫六院都不稀奇的年代,身居御史大夫高位的风行纵,却只有一位正妻,一个小妾都没有。他们伉俪情深已多年。

    风行纵没说话,神色凝重地向妻子举了举酒杯,就算是诀别仪式了,然后决绝地举起那杯酒要一饮而尽!

    “啪!”

    不知哪里来的一支雕翎箭,力道奇大,精准地将风行纵手中杯打翻在地!

    一个黑衣蒙面人如一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大鹏,矫健地飞身而出,在场的其中两个护卫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其余护卫一拥而上,双方立刻激战起来。

    说是双方,其实是以一敌百。

    “来,来人,快来人!”

    柴米和油盐本来貌似胜券在握的场面不复存在,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看看局势好像不太乐观,一个麻利儿地出溜到桌子底下,另一个钻屏风后头去了,屁股还有半截露在外头......忽然他又钻出来了。

    柴米料到,刺客此时出现,必定是为了营救风行纵而来,他趴在地上,偷偷朝风行纵爬过去,捡起一个咽气的护卫掉在地上的刀,出其不意地架在了正向妻子跑去的风行纵脖子上!

    “都给我住......”

    柴米一声还没喊完,脑袋已经搬家了,黑衣人的刀快得超乎他的想象!

    黑衣人单枪匹马,显然不欲久战,果断将风行纵背在背上,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般消失了!

    临走前袖中飞出一把匕首,不偏不倚正扎在油盐的左胸。油盐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

    但风行纵的妻子和婢女等人,被随后从外面赶进来的官兵全部杀死,太监带来的护卫也全部横尸当场,整个宅子被血洗了一样。

    幸好风行纵早料到霍齐光继位之后不会放过自己,早就安排自己的儿子出城躲避去了!

    听到禀报,霍齐光暴跳如雷,下令全国范围内张贴告示,声称风行纵造反不成拒捕逃逸,谁能交出他的人头,赏白银万两!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曾在朝堂上替风行纵求情的郎中令钟善。

    凡是跟风行纵有半点瓜葛的绝不能留,他立刻下令传郎中令,想让贴士侍卫在朝堂上结果他的性命。

    谁知令还没传下去,钟善主动求见。

    霍齐光想,大概是听说风行纵出了事害怕了吧。

    结果钟善是谈笑风生来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模样,说是恭喜大王继位,要献上美女一名。

    霍齐光见的美女还少吗?但是却被面前这位叫香格里的美人惊艳了。

    一身白裙的她,看起来跟那湛卢剑里的剑神娘娘颇有几分相似,毕竟当时两军阵前离得远,霍齐光看山鬼看得不是太清楚。

    香格里俏若三春之桃,回眸一笑百媚生,尤其是那双水盈盈的媚眼,内藏万种风情,狐狸精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霍齐光当时就觉得心慌气短腿还软。

    钟善微笑着介绍说,这是臣堂弟的小女儿,能歌善舞还特别善解人意,希望她能为陛下分忧。

    之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霍齐光都被香格里迷得神魂颠倒,果然忘记了许多忧愁。

    所以钟善没有被赐死,反而得了赏。

    百丈冰几次劝说国君不要亲近这个美女,钟善也不可信,他毕竟是掌管皇宫侍卫的,这么重要的岗位应该换成自己的亲信,而不是继续任用一个替风行纵打抱不平的人。

    但霍齐光就是不听。醉倒在温柔乡里的他,判断力和决断力严重下降。

    过了几天,钟善又给新君送来一坛子酒。

    照例让专门试毒的太监先尝过后,霍齐光迫不及待也喝了一口,满嘴酒香,香、绵、甜、净、厚、纯、醇、不口渴还不上头。

    霍齐光现在对钟善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当场邀约他君臣共饮,相谈甚欢。

    钟善成功地从差点儿被国君砍脑袋,转换为成了国君最为倚重的人......

    霍兰台不在,祝华予在云容山东逛西逛以排解相思。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天火焚心之刑随时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但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忧似的,反正担忧也没用。

    当然了,她逛也不是闲逛,而是在山里巡逻。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云容山别有一番味道,光是欣赏这玉树琼枝的美景就让人醉了。

    祝华予玫瑰红色的衣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朵在白雪中绽放的玫瑰。

    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鸟叫声。精通动物语言的她,知道这种叫声意味着这只鸟遇到了很大危险,在大呼救命。

    这个季节还在活动的鸟类多为麻雀、山雀、斑鸠、灰喜鹊、乌鸦等等。她循声找去,果然看见了那只性命垂危的灰喜鹊。

    它正在一只山猫大小的动物身下挣扎。

    但那只动物,可是让祝华予大吃一惊,饶是她身为山鬼,对云容山各种生物见多识广,也被这东西丑陋怪异的模样吓了一跳!

    那奇怪的动物长着一张肉色的类人脸,上面有模糊的五官。

    四肢有毛而身体皮肤光滑,包括背部。

    两条前腿极其粗壮有力,长着马蹄。

    臀部扁平,两条后腿长而纤细,长着倒钩!

    那东西正蹲在地上,用前腿的蹄子按住那只大灰喜鹊,并用后腿的钩子一下一下钩它的羽毛和皮肉。

    灰喜鹊很快就不叫也不挣扎了。(未完待续)

071 一夜消失的姬尧古城

    作为护山的山鬼,记录云容山新物种也是她的职责之一。于是她缓缓地向那只类人怪物靠了过去,想看得再清楚一点。

    类人怪物发现有人靠近,抬起头以凶狠的瞳孔瞪着她,整个面目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看得山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它扔下半死不活的灰喜鹊扭头就跑。

    它跑步的姿势也让山鬼开了眼界——它仅用两只前蹄像人一样交替着跑,身体与地面保持平行,两条后肢像风筝的尾巴一样在后面飘着!整个身体完全拉开有三四尺长。

    要是一般人,估计吓得扭头就跑,但山鬼可不是一般人。

    别看她有时在公子面前弱柳扶风,其实内心还是很勇敢的。

    好奇心大起的山鬼拔腿就追,只见怪物绕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就不见了。

    没关系,幸好地上有雪,可以观察脚印啊。

    看到它的蹄印就在石头旁消失,山鬼绕着石头转了几圈,还是没有。

    不应该啊,脚印就到这里,难道它还会飞不成?

    她开始仔仔细细观察起这块大石头来。

    云容山有巨石无数,这一块一人多高的,并没有什么稀奇。

    它有点像横着放在地上的椭圆形,一端什么也不挨着,另一端跟矮树丛紧密连接到了一起,一些不惧严寒的爬藤类植物爬到了它那侧的边缘上。

    假如有个大力士想把石头搬走,恐怕纠纠缠缠的还没那么容易搬。

    石头的上半部分覆盖了一层白雪,有一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雪比别的地方高出来一点点。

    山鬼伸出纤纤玉手把那里的雪拂了拂,发现那里竟然雕刻了一只眼睛,眼球向外凸出,所以比其它地方高出来一点。

    她突然奇想,又在对称的地方也扒拉了扒拉,于是发现了另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跟先前那只略有不同,在眼球的正中间有一个细小的洞。当然也可能是经年累月被什么东西腐蚀出来的。

    这样看来,这块椭圆形的大石就好像一个巨人的头仰面朝天,头上长着两只眼睛。

    她又到对应的位置找了找,不知是没找对地儿还是压根就没有刻,反正没找到耳朵鼻子嘴。

    跟着山鬼来的赤豹和狸猫,围着巨石安静地转悠了一会儿,忽然小狸上蹿下跳地叫了起来。

    小狸嗅觉极其灵敏,胜猎犬十倍有余。

    它发出的这种叫声,表示它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小狸叫了几声之后显得有些害怕,干脆一跃跳进了山鬼怀里,软软的小身体还微微有些颤抖。

    祝华予笑着摸摸它:“小狸不怕,有我给你撑腰呐。”

    在云容山这么些年了,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石头,是谁给它刻上一双眼睛,又是何寓意呢?

    她突发奇想,从头上拔下一根木簪来。

    原本她有一支带珍珠的水玉簪的,不是让霍兰台当武器带走了吗,为了固定头发方便,她就随手拿了一支木簪来代替。

    木簪的头尖尖的,她调皮想试试,将尖头插进了石头眼睛上的小洞里......

    “吱呀呀——”

    仿佛锁头找对了钥匙,石头下面竟然缓缓露出一条缝隙来!

    赤豹一惊,向后跃了两步。

    山鬼也露出讶异之色,又尝试将那簪子头向里戳了戳,果然,缝隙又裂得大了点。再戳,再裂,最后终于到了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空间。

    然后再怎么努力也不再动了。

    山中岁月静好,这是好听的说法,真相是颇有些无聊,如果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她是不会放过的。此情此景勾起了祝华予极大的好奇心。

    “小红红,你个子太大进不去,在这儿守着,我和小狸进去看一眼。”

    彪形大豹对这个昵称也是十分的无奈。算了,只要美女主人喜欢就好。

    本就是天寒地冻的季节,那个地缝里面更是阴风阵阵,吹得一向不怕冷的祝华予也打了个寒颤。

    她慢慢滑下去,是个平缓的土坡。

    “小狸,一起探险啊。”

    她话音刚落,人就哧溜一下不见了。

    原来离地很近那儿还算平缓,下面一点就变得很陡,几乎直上直下,她一下就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要是换个胆子小的小姐姐一定会吓哭,但祝华予觉得这滑沙挺过瘾的,要是路程能再长一点就更好了。

    洞里面一片漆黑,狸猫在她怀里又抖了三抖。

    但是不怕,山鬼弹了个响指,手中就有了火烛,虽然不甚明亮,却足以看清四周的状况,于是就看见旁边有个人!

    祝华予惊呼一声,烛台险些掉在地上。

    凝神再看,原来那是一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头人!

    戴着斗笠,身上的衣裳交领右襟,腰部用布带绑扎,下裙有明显的两层。

    这是什么时代的雕塑呢?

    祝华予正看得出神,被狸猫的叫声提醒,向旁边又看了一眼。

    还有一个石头人!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装束。

    她在洞里一共发现了十六个石头人。是谁把它们刻出来,又为什么要存放在这里呢?

    祝华予正思索着,无意间转过身来,惊见第十七个石头人就在眼前!

    这一个与其他的有所不同,它高大非凡,肩宽背阔,面目英武,长眉如鬓——那不是公子是谁?!

    更可怕的是,胸部以上已经是石头了,胸部以下却还是肉身,并且正在缓缓地石化中!

    “公子!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石人的嘴已经不能张开说话了。

    山鬼又惊又怕,遍体生寒,紧紧抱住那石像,不顾一切地将自身的功力源源不断输送给它,希望能帮助他减缓甚至逆反石化的过程。

    然后输过去的功力就像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减缓石化的速度。

    兰台的声音忽然在石壁间响起:“予儿你来了!我好痛苦,用簪子刺我的心脏吧,给我个痛快的!”

    “不,不!”祝华予连连惊呼,“我怎么可以谋杀亲夫?让予儿想想怎么救你!”

    呻 吟声连绵不绝,就算上次被山海王的人打得皮开肉绽,他都没有吭过一声。

    “不不,太疼了,这种折磨生不如死!杀了我吧予儿,这是我今生请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祝华予惊恐地连连摇头:“是谁?公子,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你不是出山去了吗?”

    然而已经没有回答,兰台痛苦的呻 吟声在石壁间回荡,他已经痛到不能言语!

    这时,原本在山鬼脚边发抖的狸猫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跃而起,叼住主人的裙角拼命往来时的方向撤拽!

    但山鬼哪里肯走,她就是搭上自己这条小命也定要想法救了夫君!

    半身化成了石头的霍兰台,那一声声不忍细闻的呻 吟声中,不知什么时候掺杂进了悠扬的笛声,虽然声音遥远微弱,但勉强还可以听得清。

    山鬼怔住了,她仿佛看见亲爱的公子正长身玉立在白雪皑皑的幽谷中,带着期盼的目光吹着笛子等待自己的到来。

    那熟悉的音律和气流,必然是他!

    那面前这个......她有些迟疑地又望了望半人半石的霍兰台,忽然一跺脚说了句“上当了”,便弯腰抱起小狸,飞一般地消失在来上路上。

    而她背后的假兰台,一瞬间碎成了千千万万的石渣,向四面八方飞去!

    还是小狸觉悟高呀。

    山中一棵百年雪松下,霍兰台将紫檀笛收好,张开风尘仆仆的怀抱迎接他的小娇妻。

    本来就是新婚,现在小别又胜新婚,更是诉不尽的缠绵。

    一向活泼乐观的山鬼,今天情绪很不对头,还没开口先红了眼角,掉下两串珍珠般的泪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555......”

    这几乎是她第一次尝到差点失去的味道,现在还后怕呢。

    “怎么会呢?虽然这一趟有点小意外,但有惊无险,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美人就是美人,哭的时候都比别人好看,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长而微卷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兰台的小心脏酥啊酥,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此刻天大地大,再大的事都比不上安慰咱家小仙女重要。

    山鬼:“我以为我对云容山每一寸土地了如指掌,谁知地下还有那么诡异的地方。”

    她讲了刚才的经历,兰台赶紧嘱咐她下次不可孤身涉险。

    山鬼忽然想起那只类人怪物,它跑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常年住在地底下?

    石头人,类人怪物,地下世界......霍兰台沉吟半晌:“予儿,你听没听说过姬尧古城?”

    “姬尧古城?这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祝华予蹙着眉想了想,好像是天庭历史课当中遇到过的一个名词,其它就想不起来了,那天上课自己太困睡着了。

    男同学普遍历史比较好,霍兰台于是娓娓道来。

    “在一千多年前,大陆上曾经有个繁荣的城市叫做姬尧城,当时几乎被视为世界的中心。那时候它就已经有鲜艳柔软的上好的丝绸,还有优质茶叶,各种贸易也都很发达,南来北往的商旅不断,数十万百姓安居乐业。”

    “可就是这样繁华的一座城池,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没有山洪,没有塌方,没有火山也没有龙卷风,它忽然人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未完待续)

072 恶魔的咒语

    爱听故事的祝华予睁圆了眼睛,后悔当初在天庭上课的时候睡着了,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内容。可是那么多人,那么大一座城到底去哪里了呢?公子太会吊人胃口了啊。

    “上千年来,数不清的人发狂般地搜寻它的踪迹,偏偏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姬尧的语言、文字、先进的文明,一切的一切都失传了。但是一代又一代人们热烈的讨论,以及民间关于它的传说,却从来没有断过。”

    “呼声最强的一个传说版本是这样的:说姬尧古城是被魔鬼诅咒才消失的。那个魔鬼,以前并不是魔鬼,只是姬尧城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名叫自尤。说他普通是指他家境贫寒,但他又是极不普通的,因为他聪明勤奋,踏实肯干,以至于弱冠之年便修得文武双全,才气逼人。”

    “在一场元宵节的对诗灯谜比赛中,自尤出口成章,轻松夺魁,赢得了一位大家闺秀的芳心。这位姑娘名叫鸣紫,父辈和祖辈都在朝廷做官。一对小情侣男才女貌羡煞旁人,但他们中间却横着看不见的鸿沟。自尤卑微的身份令鸣紫的父母十分鄙视。”

    “但一开始,他们没有明确拒绝,而是想用考试的方法来羞辱他,让他知难而退。等到文也考了,武也考了,自尤的惊世才华让鸣紫的父母大感震撼。就在小伙子以为自己已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可以跟佳人长相厮守,并憧憬着未来的幸福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夜里忽然来了几个刺客,趁自尤熟睡要取他项上人头。幸亏自尤机警,睡梦中听到脚步声,便随手从地上抱了个西瓜摆在被子里佯装自己。他听到了刺客们自以为得手之后的对话,知道这些人竟是鸣紫的父亲派来灭口的!”

    “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死里逃生,却并没有逃往他处,而是冒着巨大的危险潜入鸣紫府中乃至闺房,想拉着心爱的姑娘一起私奔!可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如水的鸣紫,竟借假意拥抱反手给了他一掌!”

    听得聚精会神的山鬼,“啊”的一声低呼,显然被情节吸引了。

    兰台觉得自己将来有一天若是混不下去,大概可以去客串一下说书先生。

    “哪知鸣紫那一掌中还带有剧毒,一掌正中痴心男子的后心。毫无防备的自尤就这样被心爱的女人要了性命!”

    山鬼听到这里眸光一暗。可惜生活里根本没有那么多“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童话结局。

    “在自尤弥留之际,鸣紫转过脸来对他露出了阴森的笑容。自尤这才发现,那并不是鸣紫,只是府中装成她的一个婢女而已。这时鸣紫的父亲走出来冷笑着说,‘就你,也配得到我的掌上明珠?!’”

    “身为高官的父亲,很快把女儿鸣紫许配给了一位达官贵人。风光大嫁那天,满城的百姓都来喝喜酒。自尤心中的怨气累积,让死后的他变成了最穷凶极恶的魔鬼!他想要杀尽满城百姓,更要屠鸣紫满门!

    “于是他对这座城池下了最毒的咒语,以至于整个城市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尤把所有的活死人变成了自己的奴隶,让已经失去心智的鸣紫做了自己的老婆。为了防止外人入侵他阴森可怖的地盘,他用石头人布阵,让不小心闯入的人中幻术自残而死。

    “因为终日不见阳光且充满负能量,地下滋生了一些形态奇异的怪物。为了让更多沐浴在阳光下的人陪葬到他的地下世界,他放出一些怪物去吸引好奇心重的人类。还在石头上刻一双眼睛,终日凝视着让他痛恨的人世间......”

    山鬼恍然大悟:“这么说,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我刚才就是中了幻术。难道,消失的姬尧古城就藏在云容山底下?!”

    “其中有多少水分还不好说,如果有机会,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山鬼意犹未尽:“这个自尤吧,本来我还挺同情他的,但他要拉着全城百姓陪葬,心地也太狠了些!”

    “所以说,真正的魔鬼应该是心魔。”

    说到这里,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大哥,那个要把亲手足赶尽杀绝的大哥,不禁轻叹了一声。

    “公子实在有慧根,这可是天庭高阶课程毕业才能悟出的真理啊!”

    兰台笑:“大概是跟你这个小仙女呆久了,我也长了几根慧根出来。”

    “公子真会说笑,慧根又不是豆芽菜。”

    两人相视一笑。

    这些日子过得惊心动魄,只有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感觉格外放松。

    他们手拉着手刚回到山顶的居所,兰台一路给她讲此番下山的过程,讲到在霍齐光眼皮底下用障眼法时,山鬼的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兰台用力回握了她的手:“不要怕,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外面的世界太险恶了,”山鬼翻了翻自己的小兜兜,“真想把公子缩小揣在这里头。”

    “不,”兰台笑着说,“我还是人高马大的好,给你挡风遮雨。”

    正说着,一阵微风拂过,一只门楚鸟扑扇着有力的翅膀稳稳落地,腿上绑着一张薄如蝉翼的密书。

    这回绑的水平比上次大有进步,不再是歪歪扭扭的了。

    这是老师意非酒发来的。

    信上说自兰台从霍齐光眼皮底下逃脱之后,意非酒和笑傲白也都离开了原来的兰台府,乔装打扮,改头换面,另找地方藏身。

    因为以霍齐光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任何跟兰台走得近的人。

    他们不光自己藏了起来,还带着风行纵一起藏。

    那个一身黑衣勇闯御史大夫府,从毒酒杯下把风行纵救出来的,也是霍兰台的一个门客夜陵。

    风行纵虽然失去了爱妻以及府中所有的仆从婢女,却总算跟年少时走散的亲手足团聚,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御史大夫接连受了丧妻以及新君无德的打击,又担心逃亡在外的独子的安全,当下卧床不起。

    不过并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会好转。

    信上还说,霍齐光继位之后一点不收敛,一边跟美人缠绵,一边开始大兴土木,计划盖一座占地面积比现在大十倍的金碧辉煌的后宫,供他与众美女寻欢作乐所用。

    那些金碧辉煌哪里来?自然是来自搜刮的民脂民膏。

    而且为了充盈后宫,须得挨家挨户从百姓家挑选年轻貌美的姑娘,如有不从,格杀勿论。

    因此弄得百姓逃的逃,死的死,骨肉分离,比打仗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家都说,以前的老山海王虽然昏庸,可至少没有如此丧尽天良。

    老山海王留下的两个贴身太监柴米和油盐,都已经葬身夜陵刀下,然而新君霍齐光并没有流露出半分伤感,觉得两个奴才嘛,死了也就死了呗。

    而他身边的两个太监大落疑和小落疑,跟着主子鸡犬升天,更加有了用武之地。每天耀武扬威,打着主子的旗号大肆强抢民女,牟着劲儿想找到比香格里更媚的女子,百姓人人恨他们到骨子里去......

    霍兰台正在房子里专心地修剪花草,门“吱呀”一声,今日份外出巡逻的山鬼回来了。

    不同于往日蝴蝶一样欢快地扑进他的怀抱,今天她是闷声不响地坐进了椅子里。

    “出什么事了?”

    霍兰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发现她垂着头一言不发,眼里早已积满了泪水,一把她的头抬起来就开始扑梭梭往下掉。

    兰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山鬼的眼泪,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刚才予儿在山中遇到了一支送葬的队伍,送的却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人的亲人。”

    原来,霍齐光手下的太监大小落疑听说,云容山上水土好,空气好,因此多美女,尤其是一个名叫葛蔓蔓的女孩子,虽然出身山野,但生得倾国倾城。于是派人来抢,想给新山海王充盈后宫。

    霍齐光说了,每找一个自己满意的美女来,就给黄金百两,因此大小落疑更来劲了。而且必须抢先一步,要是让别人把这个葛蔓蔓进贡给大王,那黄金就得不到了哦。

    葛蔓蔓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家五口人虽然砍柴为生,并不富裕,但相亲相爱很是幸福。

    结果这幸福一夜之间被彻底打破。

    家人舍不得葛蔓蔓入宫,嫁给那个残暴的新君。大小落疑竟让人杀了她的父母!

    哥哥弟弟急了眼,举着砍柴刀扑上来要跟官兵拼命,结果也均被杀害,而且是身重数刀,身首异处!

    葛蔓蔓看到亲人们一个个惨死,自己独活也是折磨,更不会贪图宫中的荣华富贵,于是心如死灰的她趁人不备,自己撞上剑尖而亡!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不能不令人嘘唏。山民们于心不忍,事后帮着收敛了下葬。

    山鬼就是听说了这件事,伤感不已。而且听说自新君登基之后,这样的不幸已经发生了好几起。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父亲可以生出如此天差地别的儿子?如果是公子你当了国君,百姓的生活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山鬼已经顾不上什么统一不统一七国了,“你不能把你那个坏哥哥替换下来吗?”

    霍兰台一怔。

    这也就是不通晓人情世故的山鬼,要是换了别人,可不敢这么大声说这种有掉脑袋风险的话!(未完待续)

073 胭脂涂得敬业一点好吗

    大白天的,一个脂粉抹得比城墙拐弯儿还厚的女子,扭动着不算太细的腰肢走在大街上,几乎每走一步就往下掉一两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烟花女子。

    不过这女子除了前边部分还算山峦叠嶂,那脸蛋儿嘛长得......哎呦一言难尽,反正估计营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女子一扭一扭无比妖娆地进了一间裁缝铺,冲着掌柜一番挤眉弄眼,看得旁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矮矮胖胖的掌柜正忙着帮一位客人量袖子,一看来了这么一位,心想做这种生意的,怎么大白天都做到我这儿来了?

    他刚要挥挥手说快走快走,忽然怔住了。

    只见那抹着的大红唇的女子正冲自己挤眉弄眼,但举手投足之间不但不是风情万种,简直可以说笨拙不堪,看着怪怪的。

    裁缝铺掌柜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悟出了什么,他把手头的客人委托给了伙计,招手示意女子去后门。

    伙计帮着接手客户的时候还捂着嘴偷乐,心想咱们掌柜的原来也好这口呀嘿嘿嘿,不过这口味也太重了点儿吧,村口卖豆腐的都比她强。

    裁缝铺掌柜的把女子带到隐蔽之处,仔细锁好了门,回过身毫不避讳地用手捅了捅她胸前两团饱满说道:“我k,笑傲白啊笑傲白,真服了你了,这样的馊点子你丫也想得出来?”

    笑傲白龇牙嘿嘿一乐,又扑梭梭掉下来二两脂粉,呛得他自己直咳嗽:“没办法啊,现在霍齐光的人展开了地毯式搜索,不给我家公子和他身边的人留活路啊,我不打扮成这样都不敢出门。契阔老兄,别来无恙否?”

    霍兰台的门客之一、擅长障眼法的契阔说:“还是老样子。只是上次先王葬礼一别,我一直很担心你们。公子现在何处,一切可好?”

    “一切尚好,公子平安,”笑傲白说着竖了竖大拇指,“上回你使的那个障眼法,绝了!”

    “嘿嘿,过奖,你这次来,应该不只是向我报平安的吧?”

    “契阔老兄是明白人,”笑傲白目不转睛留意他的神色,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这次来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契阔听完一拍大腿,畅快淋漓地说:“老哥我正有此意!我早看那个霍齐光不顺眼,为公子兰台摇旗助威,算我一个!”

    笑傲白压低了嗓音警告道:“不后悔?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哦。”

    契阔笑了笑:“上次在霍齐光眼皮底下变没了公子,已是死罪,再多来一次又何妨?只要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只是,下回拜托笑傲兄敬业一点,你脸上这粉抹得跟死人差不离了,还有这胸一大一小,哥们儿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嘛?”

    笑傲白吞了吞口水,默默地从怀里抽出一条手绢,团吧团吧塞进略小一点的那边胸脯里去了:“帮我看看,这回一样大 了吧?”

    契阔笑晕在地上。

    过了半晌,涂脂抹粉的女子衣冠不整地从房里走出去,特地将上衣的领子敞开了些,还拽得歪歪斜斜,头发也揪乱了些。

    路上领着孩子的女人见了,赶忙捂了孩子的眼。有些汉子倒是多瞄了两眼。

    笑傲白平生最恨娘娘腔,没想到自己也男扮女装一回,自己都觉得搞笑。

    但是为了公子,为了大业,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霍兰台过去秘密养了许多门客,其中人才济济,但这些人共同的特点是不太喜欢显山露水以及能做到守口如瓶,平日里他们是屠夫、裁缝、木匠、书生、抠脚大汉......

    以前,霍兰台按月给他们发丰厚的俸禄,却几乎没要求他们干过什么,也没向他们索取过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心怀感激,有朝一日要报答公子知遇之恩。

    现在,兰台不但暂时一个大子儿没有,还要他们跟着吃苦,甚至冒掉脑袋的风险。考验忠诚的时候到了!

    既然公子兰台没死,意非酒和笑傲白就开始计划推翻霍齐光残暴的统治,而风行纵此人做事一板一眼,即便心里向着公子兰台,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谋权篡位,而且正好他现在病着,意非酒和笑傲白这两个主意大的,就决定“先斩后奏”了。

    第一步是建立关系网,熟人多了好办事。

    他们联系公子的门客时,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不捧场,甚至会翻脸出卖公子的行踪,因此格外谨慎。

    但令人意外的是,每一个门客都表示愿意抛家舍业跟随公子兰台举大旗,推翻残暴的霍齐光!

    当然,其中大部分人根本没家没业,在受公子兰台知遇之恩以前,是人人都看不起懒家伙。

    霍兰台正在云容山修剪花草,看似闲情雅致,其实心中并不轻松。

    谋权篡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样能收复天下百姓的心么?

    正心不在焉着,就看到门楚鸟扑扇着翅膀又来送信。

    这鸟现在几乎是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了。长途跋涉归来辛苦,兰台赶紧抓了一把稷米犒劳它。

    密书中说,现已有九人——意非酒、笑傲白、风行纵、夜陵、契阔、草木深、虎生、龙盘、怀信——愿与公子生死相随,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霍兰台看了这消息非常不悦,因为意非酒和笑傲白在这节骨眼上去为自己做这种事属于“顶风作案”,实在太危险!

    山鬼看公子把拳头捏得咔咔响,抻着脖子也过来看,却看不懂那密书上的符号。

    “信上说了什么?”

    “没什么。”

    兰台用那永远也烧不完的长生烛把信焚了。

    “公子不说,予儿可要猜了哦。”

    “你猜猜看?”

    “我猜是你那帮兄弟,教你把你那个坏哥哥替换下来......嘻嘻嘻,是不是被我猜中了?现在他们来信也只能是两件事,一件是这个,另一件教公子多加保重,可是后者应该不会让公子气成这样。”

    兰台一惊,这予儿也太冰雪聪明了,随便一蒙就中啊!

    门客们的拥护和不离不弃,让接连经历了丧父、被父兄背弃而流亡在外的兰台深受鼓舞和感动。

    眼看着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不做点什么,再说他这样的人,怎么甘心一辈子在山中做缩头乌龟?

    可是,还是那句话,自立门户总要有个正当理由。

    虽然霍兰台也是皇子出身,但总不能单纯说大哥残暴昏庸,就去生抢他的王位,那样肯定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尤其是那些墨守陈规之人。

    笑傲白最狠,建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对外大肆宣扬霍齐光这太子身份来得不光明正大,而是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这样,也就给了霍兰台一个夺位的好理由。

    他还说,虽说这样不是特别光彩,但只要公子掌权之后真心为百姓谋福利,大家都会拥护公子的,到时候谁还会深挖霍齐光冤枉不冤枉啊?

    山鬼在云容之巅的房子,四面有落地大窗,白天采光极好。而且随便从哪一扇窗望出去,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雪山美景。

    窗前绿植环绕,屋内一片生气盎然,让人观之心情大好。

    那时还没有玻璃,为了防止风雪灌入,窗户上镀了一层水气膜,就像弹力极佳的肥皂泡一样,戳也戳不破,却丝毫不影响视野。

    如果二人死心塌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但,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山鬼忽然拿出几套竹节棉衣服,得意洋洋地显摆:“我新做的,公子试试吧。”

    每一件都是极合身的,而且颜色素雅,针脚细密,厚实温暖还不显臃肿,这手艺甩裁缝契阔八条街。

    对穿衣打扮从来没有半点兴趣的霍兰台,穿上之后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山鬼的手从他肩上划过,抚平那并不存在的褶皱,脸上都是担忧:“公子这么帅,下山之后要是被哪家小姐相中了怎么办?”

    兰台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想下山?”

    “公子人虽在这里,其实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下山,不是吗?这盆花你这么会儿已经浇过四次水了。”

    兰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自己的心思完全逃不过予儿的慧眼。

    “没关系,予儿知道公子早晚要再走的,但至少我们有过很多好时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话已至此,兰台干脆承认:“原谅我不得不暂离,大业未竟,还有很多事要完成。”

    但兰台没提可能的杀头风险,怕她担心。

    对人情世故不太明白的山鬼也想不到那一点:“我明白。只是又要跟公子分别不知多久,予儿很不舍。”

    兰台想给些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能令她安心的承诺,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给承诺,最起码要保证活着,可他并不能保证。

    “予儿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公子被哪家漂亮小姐拐走了。”

    兰台一笑:“世上还有敢比你漂亮的?”

    予儿也莞尔:“气质不同,漂亮的方式也不同。万一你一时鬼迷心窍呢?”

    兰台:“那我把心和窍都留在你这里,你就放心了......”(未完待续)

074 一树海棠压梨花

    意非酒传授给霍兰台的,除了六艺之外还有改头换面乔装之术,必要时兴许能挽救性命。

    他也将这套技术传授给了笑傲白,因此才有了前面街上的脂粉比城墙拐弯儿还厚的“风尘女子”,不过笑傲白的悟性比兰台差得有点儿多哈。

    而且意非酒教给他们的时候也说了,发型换一换,胡子改一改,皮肤颜色变一变,这是最初级的乔装易容术;用蚕丝面具,搭配里面垫的东西来改变五官,这个难度高点儿,算中级的;而最高级的是改变眼神。

    一个人的眼神是他内心的真实体现,通常是极难伪装的。

    直到现在,霍兰台和笑傲白在乔装易容术这一课上还停留在中级,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也够用了。

    就连意非酒自己,都不敢说已经修炼到高级了。

    霍兰台上次下山时间紧张,所以只简单拾掇了一下;这次时间充裕,把自己从头到脚改装了一番,比上次更加精细,光是头发就花了一整天时间全部折腾成满头银丝。脸上和手上的肤色也比平时深了很多。

    耳垂比以前大了一倍,鼻梁比以前高了一大截,而眼睛却比以前小了。

    杵着一根藤拐杖,身穿一件麻布长袍,步履蹒跚,驼背哈腰,看起来就是如假包换的一位年老百姓。

    只恨这身材太高大,无处遁形。

    即便是这样,山鬼乍一见到公子时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当真以为家里来了位老先生呢。

    “怎么样?”

    他兴致勃勃地问。

    山鬼拿一根手指头轻轻按了按他的脸:“胶原蛋白也太丰富了吧?”

    兰台自己也按了按脸颊,弹性一级棒:“可是,谁会没事按我的脸玩儿?也就你。”

    山鬼一丝不苟地参谋着:“那至少也要多点皱纹呐。”

    “说得是。”

    霍兰台依言又鼓捣了半天,这次真是如假包换一老大爷了。

    “公子就算成了老爷爷还是那么帅。”

    “也就是在你眼里,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连老太太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哈哈哈。”

    “那是那些老太太太没眼光啦,你可是有着六块腹肌的老爷爷哦”。

    一双贼似的小手又悄无声息溜进了他的领口,再不赶紧摸摸,说不定好久都摸不到了。

    接着,这个房子里上演了一出“一树海棠压梨花”的画面......

    压着压着,山鬼的手碰到了公子的手腕。

    “咦,你的脉搏不太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兰台也起身自己摸了摸,脸色微变:“这,这怎么可能?”

    “是吧?以前我是跟公子开玩笑,这次怎么真像有孕妇人的脉搏了?”

    两人都傻眼了。

    “公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但没有不舒服,反而感觉神清气爽,丹田温暖,比受伤之前精力更充足,我还以为是云容山上空气新鲜,以及喝了你煲的滋补汤水。”

    “空气和汤水也没这功能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兰台说:“有机会,我在山下找个大夫看看吧。”

    “公子一定要记得把紫檀笛收好,予儿盼着你早日归来呢。”

    兰台嘴上平静地说好,心中却翻滚着波涛。

    说真的,此番下山凶险异常,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吹响紫檀笛了,心里万般不舍。

    可同样说真的,要他这种从小便素有大志的人一辈子躲在山里养花养草,修身养性没有任何作为,也会要了他的命的!

    “公子,我把长生烛缝在你衣裳的暗袋里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好。”

    “公子。”

    “什么?”

    “天下和我,你肯定要选前者的,对吧?”

    山鬼眼巴巴地问。

    兰台瞬间僵住。世上没有比这更难的问题。

    别的男人或许会说“当然选你”来讨女人开心,但他执意不对她撒谎。他分明是两者都要。至于哪一个更重些,他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山鬼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就是吓唬你一下,不是非得让你回答,时间不早了,公子快上路吧......”

    自霍齐光当上国君以来,山海国到处都在大兴土木,给自己和姬妾们修建宫殿,尽管冬天并不合适这样做。

    首先,很多地方结了厚厚的冰,凿冰就是个艰巨的工作。

    大小落疑又可以邀功了,因为是他们告诉新国君,用姜汁化冰有奇效。

    霍齐光亲眼见证了一次,还真是那么回事。凡是撒上姜汁的冰面,不管多厚,一会儿就化了。

    “赏!”

    大小落疑眉开眼笑,其他很多人却是叫苦不迭。

    每天不停地切姜,磨姜,榨汁......把全国的姜全弄来了,手指头都染成黄色的了。

    而那些在冰天雪地里盖宫殿的劳工,辛苦更是不用说,冻死累死在工地的也大有人在。

    霍齐光早朝后一般读一会儿奏折,一开始还像模像样地处理公务,没一会儿便烦了,思绪飘到了香格里的唇边。

    这个狐狸精真不是一般的厉害,通常霍齐光宠一个美人最多不超过七日,但现在已经独宠香格里一个月了还没腻。

    也是因为香格里的缘故,把她献给国君的郎中令钟善得了重赏,跟国君的来往更加密切,俨然成为了新君的宠臣。

    这天,霍齐光从香格里的房里离开之后,美人香格里立刻洗了一个时辰的澡,把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洗得干干净净,眼里充满了嫌弃。

    从小生长在书香之家,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其她年轻女子一样,梦想过跟一位良人相携白头。

    那个人无须高官厚禄,也无须潘安之貌,只要知冷知热、通情达理就好。

    可是,自从那天郎中令大人找过她之后,她的人生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她的生命轨迹从此不同了!

    这天,霍齐光忽然良心发现,想起自继位之后几乎没怎么去看过母亲,这可容易让人诟病,说新君不孝啊!

    不成不成,于是他立刻赶往母后的寝宫。

    为了给母后一个惊喜,他特地教人不要禀报,径直来到卧房门外。

    毕竟男女有别不好直接闯,霍齐光这才喊了一声:“母后!”

    没想到这一声喊出来,跟随的是屋里“咚”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落地。

    霍齐光心中狐疑,他身旁跪的婢女忙禀报说太后身子不适,正在歇息。

    “身子不适?那还不赶紧找太医?”

    婢女战战兢兢:“回陛下,已经找了太医,太医现在就在里面问诊呢。”

    霍齐光心想,问诊?那“咚”的一声是什么东东?

    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之后才传来母后有气无力的声音:“进来吧。”

    霍齐光抬脚进屋,看到母后病怏怏地半躺在榻上,周围床品异样的整齐,连个褶子都没有。

    地上跪着一个叫廖司的太医,在宫中太医里比较年轻,跟太后年纪差不多。据说学贯东西,是个全科大夫。

    “太后怎么了?”

    廖司跪曰:“回陛下,太后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只不过是宫中呆久了有些憋闷,患了轻微抑郁症,如果经常有人陪着说说话、出去散散心,自可无恙。”

    霍齐光听了放下心来:“那好办,母后想出去散心就去吧,让太医也跟着去,好随时注意母后的身体。”

    “小人遵命!”

    廖司一边恭恭敬敬地回答,一边趁机瞄了霍齐光一眼,眼里的神色相当复杂。。

    行完大礼之后,他用余光跟太后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两人眼中都暗暗有着雀跃的欢喜。

    按门楚鸟传来的讯息,霍兰台到意非酒和笑傲白藏身之处跟他们碰了头。

    夜陵、契阔、虎生、龙盘、怀信、草木深几个人也都各自想办法来相聚。

    此时此景齐聚一堂,众人都有很多的感慨。

    风行纵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精神刚刚振作了一点,被告知几人正密谋夺位。

    一代忠臣大呼不可,又差点一病不起,倒回榻上。

    意非酒劝他说:“你我可是亲手足。反正我这个人一向不走寻常路,我非反了霍齐光不可。到时候万一我有什么事,一诛九族也少不了你和我大侄子。我知道兄长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死得其所。兄长是愿意被那个暴君的屠刀所杀,还是愿意辅佐公子兰台,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黎民苍生有好日子过呢?”

    眼看着老百姓们背负沉重的苛捐杂税,还要提心吊胆担心漂亮闺女被抢,违君命者一律杀头。更重要的是,长此这样下去,人心必乱,国将不国,就算他们不行动,怕是也会有别人抢先一步行动了。

    风行纵不久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山海国御史大夫,现在却被迫沦为乱臣贼子,的确心有不甘。

    知他心结难解,意非酒拎着酒囊冲他富有深意地一笑:“还有件事,我保证你你听了之后,半点犹疑都没有了......”

    “什么!你说霍齐光竟然并非先王的亲生骨肉!”风行纵的大牛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之外,“此事非同小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意非酒叹道:“你真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哥,果然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想当年咱俩还光屁溜子的时候,你就会一本正经地小大人似地教训我,不能总开玩笑没正形,口吻跟现在一样一样的。如今几十年过去,这么大的事情上我还能不知轻重、捏造事实吗?”

    “那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嘿嘿,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老话又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

    “说重点!”

    “ok.”(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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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介绍:
她赤着一双玲珑玉足,骑一头火红的豹子漫山遍野逛吃逛吃。 自从遇到公子之后,变成他做饭,然后看着她吃。 可惜公子的理想并非当煮夫,他要的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公子派我来巡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子派我来巡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