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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全文阅读

作者:星拱北     公子派我来巡山txt下载     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态度很重要

    王于天下者,那么牛x,被认为已不属于凡人范畴,可半列仙班。

    神不可与凡人相恋,但统一七国的人是个例外。只是目前还没有这样一个人。

    霍兰台连太子都不是,只是个落魄皇子。

    本来,天帝掌管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关注到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但有人匿名向他告发祝华予不合天庭礼仪的举动。

    这个秘密告状的名叫长无绝的男人,此时正躲在大殿外的树后偷 窥。

    他是一名常驻天庭的小神仙,主要职责是操办天庭各种活动,相当于策划专员。

    自从在天庭宴会中第一次见到祝华予,长无绝就彻头彻尾地被她迷住了。

    这位标志的小美人,将神的端庄、妖的妩媚、魔的性感,奇妙地结合为一体,教人过目难忘。光听她的声音,都是一种极致享受!

    心给她,肝给她,肺给她,命都给她好了!

    可惜自始至终,祝华予甚至都没注意到他这个万年小透明的存在。

    宴会之后,长无绝悄悄修炼“通达功”,以感知她在凡间的情况。

    这种功夫需要大量损耗自身真气,在天庭是禁止修炼的。这也是长无绝近来面容异常憔悴的原因之一。

    为了掩饰憔悴之态,他不得不再花费一份真气修容。

    不过,距离太过遥远,加上祝华予自身修为不低,长无绝顶多能感知出她周围常有男性气息环绕而已。

    至于那个男人是谁,长啥样,多大年纪,干什么的,全都无从知晓。

    管他呢,长无绝毫不犹豫赶紧告发,这也是为美人儿好嘛。

    长无绝告发祝华予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让天帝对她发出首次警告,确保小美人不要走上歧途;另一个,是为了创造机会再见她一面。

    反正天庭的规矩很人性化,跟凡人相恋或走得过近,会警告两次,两次警告无效才动用天火焚心之刑呢!

    长无绝想,小美人那么聪明,不会被警告了还一意孤行吧?

    这时,又有一位青年男子风度翩翩地走进了大殿。长身玉立、俊美无俦,这些好听的形容词说的就是他了。

    他边走边拱手高声说:“儿臣特来恭喜父王,瑶池千年一结的蟠桃终于可以享用了!”

    然后一怔,仿佛刚刚发现祝华予的存在:“小师妹也在啊。”

    天帝有个外号叫“蟠桃大帝”,只因他极爱蟠桃。那丰满果实甜蜜醉人的汁水,对他而言胜过琼浆玉液。更不消说,吃了还能延年益寿呢。

    千年一结等得天帝望眼欲穿,现在一听到这好消息,便风度全无地从宝座上飞身而下吃桃子去也。上万岁的人了,跟毛孩子无异。

    风度翩翩的男子成功为祝华予解了围。多少年了,这一招对付父王天帝,百试不爽。

    大殿两旁,各有一条梨花大道,似雪的梨花瓣铺了一路,香气四溢,任谁走在其中,都是一副仙风道骨。

    但,此景依心而变。当心情美好的时候,你看到的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吹向玉阶飞”;而心情低落的时候,身为“人间惆怅客”,你看到的则是“北风卷地白草折”,“愁云惨淡万里凝”。

    祝华予闪动着茶色宝石般的瞳子:“多谢辰良师兄,你来的太是时候了啊。”

    天帝之子辰良:“何必客气。在云容山过得还好么?”

    祝华予浅笑:“很好啊,才离开云容山这么会工夫,已然开始想念了。”

    辰良虽然仍是一张扑克脸,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羡慕,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云容山啊!

    “山中有何趣事?”

    “一大堆啊!有......”

    祝华予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说的皆与公子兰台有关,赶紧一把捂住了嘴。

    咋能不打自招呢?她讪讪地垂了头:“其实也没什么趣事啦。”

    不知不觉,两朵绯红悄悄爬上了凝脂般的面颊。

    辰良察言观色,见她分明是小儿女动情之态,心中一凛。又隐约看到华予颈间有根红绳,似是挂着什么东西。

    小师妹从小不戴任何珠宝,花草以及笑容,就是与她最相得益彰的佩饰。

    那么她红绳上挂的是玉?难道传言是真的?

    青春正好、感情一片空白的寂寞少女,却要形单影只地去守一座深山,常年陪伴在她身侧的只有赤豹和狸猫。一旦有个男性接近她,关心她,感情的防线自然很容易就被攻破了。

    想到这里,辰良慌了手脚。

    在天庭,负责执法的人正是他。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要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行天火焚心之刑。焚她的心,跟焚自己的心根本没什么两样!

    “师妹,你...最近常跟何人接触?”

    辰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好像长辈在教训晚辈,但其实他心里慌得一比。

    如果小师妹说她爱上了某个凡人,辰良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从连云崖上跳下去。

    连云崖是天庭的一座山,如果从那上面往下跳,灵力再高也使不出来,只能是死路一条。如果有哪个神仙想自杀倒是可以试试。

    祝华予对上师兄犀利审视的目光,小心肝吓得噗通乱跳:“我还能跟谁走得近啊?身边就是赤豹和小狸呗,想多一个人说话都找不到呢。”

    她也不傻,虽然跟辰良师兄很亲,但人家毕竟是执法的人,还是天庭 官 二 代。刚在天帝面前说自己没跟凡人走太近,总不能这么快就自己打脸吧?

    “那什么,师兄我我我先回去了啊。”

    祝华予头一低就想溜。

    辰良长臂一伸,把她提了回来,语重心长:“师妹,我不是经常跟你说,态度很重要......”

    祝华予仰头,笑眯眯地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你看我这态度可以么师兄?”

    辰良本来情深款款,一肚子柔情想表达,她一嬉皮笑脸他就说不出来了。

    其实就算给他机会说,他也照样说不出口,否则这么长的岁月,早就表白过了。

    “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就不能笑笑么?就像这样。”

    祝华予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嘴角往两边扯,都扯变了形居然还是那么美。(未完待续)

017 谁说久别才会起相思

    辰良大概是完美继承了天帝老爹不爱笑的基因,让他挤个笑容出来老难了,说话也一本正经。

    他知道,这大概就是师妹对自己不来电的主要原因。

    他也曾对着铜镜很认真地练习笑,结果发现,自己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别把师妹吓着,只好作罢。

    “师兄师兄,予儿真得走了哦,要不然赤豹和小狸会打起来的,嘻嘻。”

    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小师妹天生不会撒谎。赤豹长得虽说凶了点儿,其实性格憨厚着呢,才不会欺负小狸。

    而且赤豹还是祝华予初出去云容山上任时,辰良送给她的坐骑,同时也是为了护她安全。所以赤豹的秉性辰良和了解。

    其实,是云容山有什么人牵动着小师妹的心吧?

    梨花长街,恨自己面瘫的辰良黯然相送。

    “师妹!”

    祝华予停住脚步。

    “还记得吗,我说过,只要在心里轻唤我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哦,记得,但我一般也没什么大事儿嘻嘻嘻。师兄再见!”

    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跑了。

    “谁说非得有事才能找我了?”

    辰良望着她的背影惆怅。

    只要她在心中轻唤一下自己的名字,就算远隔万水千山,他也会不顾一切地跑到她面前,可惜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喊过......

    霍兰台今日老郁闷了。

    他在山中足足吹了半个时辰的紫檀笛,腮帮子都酸了,仍不见山鬼现身。其间还得左躲右闪鸟粪的袭击。谁教笛声这么招鸟儿喜欢呢?

    他想,就算予儿有仙身,终究是个如 水的女 儿 家,该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吧?

    若自己在她身旁,即便不会法术,至少也能为她挡挡刀箭、当当盾牌什么的。

    又或者,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她不开心了?

    没有她的住址,又没有手 机 号/wei 信 号/企鹅号/you 件 地 址,黔驴技穷矣!倘若美人闻笛而有意不出,则相思无处寄矣!

    兰台正经受着前所未有地的惶恐不安,一只纤纤素手从背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猛回头,惊见朝思暮想之笑颜,明亮了整个天地间!

    一对小梨涡里注满的定是桑落酒,要不,为何那般醉人呢?

    山鬼咯咯笑着明知故问:“公子你在等谁呐?”

    “你去哪儿了?”

    兰台语气中满满的担忧,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有事耽搁,让公子担心了。”

    兰台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把娇小灵巧的身子揽进怀里:“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柔 弱 无 骨 的娇 躯在他怀中一颤,并未躲闪:“予儿也很想念公子的。”

    他如此勇敢,她也不愿将心事埋藏。

    只是她一边说,一边悄没声儿地在他背上到处踅摸,摸得兰台心神不宁。

    他目光含 火地注视着她:“你......”

    山鬼垂下双眸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地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摸公子今日有没有带锅来,好像暂时没看到诶。”

    如此的轻声慢语、心不在焉,却起到了火 上 浇 油的效果。连日来压抑在兰台心中的感情,一瞬间汹涌迸发!

    谁说唯有久别引思念?倘若真心爱慕,须臾不见始相思。

    祝华予儿时在天庭,与辰良青梅竹马,尽享天帝之子的倾心呵护。然而直到今日,她才生平第一次尝到为一个男人心悸的滋味。

    尤其是在天庭受训时,她心里一直盼着快点回云容山与他相会。公子宽阔坚实的胸膛,对几乎可以说孤苦伶仃的她而言,是最温暖踏实的港湾。

    他的指尖穿过她闪着光泽的乌发,落在她吹 弹 可 破的冰肌玉肤上。轻轻拎起那根红绳,顺着揪出了半块华玉,还带着她的体温。

    这倒提醒了山鬼:“对了,把玉还你吧。”

    兰台一怔:“为什么?”

    “人家凤凰本是恩 爱一对,被强 行分开不好吧?”

    兰台松了口气。

    她肯定是不懂。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女子将男子赠送的半块玉贴身佩戴,就意味着愿意以 身 相 许。所以半玉也是定 情 之 物。”

    “原来有这个寓意啊,截玉时我都不知道,只想着别拿太多,一半就好。”

    兰台逗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打算改主意么?”

    山鬼没说话,华玉一把抢回来,默默往自己衣领里塞了塞。

    美人心意,不言而喻。

    读懂了她浅茶色瞳子里的倾慕,兰台胸中热浪翻滚,他炽 热的唇,覆盖上她花瓣一样的柔 软,尝到藕粉桂糖膏一样的甜。

    佳人满身的馨香,入他肺腑,赴他梦中。

    山鬼也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伸一双玉臂环住了兰台没有一丝赘 肉的腰 身,把他的唇当作好吃的东西。

    他的吻渐渐从小 鸟 轻 啄 到了狂风暴雨,周而复始,整个天地间只剩了彼此。

    很多八卦心过重的吃瓜小动物在旁边偷看,乐不思蜀,连爹娘喊回家吃饭都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的余晖给这对般配的身影披上了金色的荣光。

    兰台头一次触摸到山鬼柔 滑 细 腻 的肌肤,感受到山鬼有 血 有 肉 的温度,确定她就是那个自己一直等待的女人。

    “待我王于天下,定要许你一世繁华,要你做我后宫唯一的主人!”

    “不要,予儿不要公子王于天下,也不要什么繁华,更不要住什么后宫。”

    霍兰台这才想起,不是打算少在她面前提七国统一的事来着吗?

    都怪刚才被激情冲昏头脑,忘了。

    但他也隐隐预感到,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

    “答应我,即便将来你做了山海国的国君,也不要侵略它国。大家和平相处不好么?”

    兰台为难地苦笑了下。

    别的,他都能答应,唯独事关江山社稷,他无法给出承诺:“如果别国先攻打我山海国呢?”

    “那自然要卫国土,护黎民。”

    兰台感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爱愈深,再一吻到底。

    “轰”的一声,祝华予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天火fen心”几个惊心动魄的字,她失魂了一瞬,但那之后,她的吻反而更加坚定了,虽然吻得十分笨拙......(未完待续)

018 天下商贾尽归我

    国君大殿。

    山海王辞退左右,召三公密谈。

    再次商议,如何才能知晓那个隐身贤者到底是谁,再不揭开谜底,山海王都要神经衰弱了。

    须发洁白的左丞相深施一礼:“既然这位智者如此关注陛下遇到的难题,那么陛下也不用客气,把难题一一抛出来便是。不但许多烦恼可以迎刃而解,还可有更多机会发现其蛛丝马迹。”

    山海王想了想说:“也好。那,先抛个什么呢?”

    左丞相:“回陛下,在我山海国,皮革和做弓箭用的筋角这两样东西长期供应不足,别国的皮革和筋角商人也不爱来,就把这个难题抛出去吧。”

    当日,山海王发布了一道诏令。谁能迅速解决本国皮革、筋角匮乏的问题,赏黄金千两。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热议这件事。黄金千两啊,搞不好一句话就到手了!

    文人们搜肠刮肚,用尽平生所学,希望能帮国君分忧。同时,也希望自己富贵天降,搞不好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坐坐。

    山海王命各处严加看守,不放过任何一位进谏者,并时刻关注送进来的文书,寻找用红丝带系的竹简。

    相比寻找这位隐身贤者,如何解决货物缺乏的问题,倒显得在其次了。

    没想到的是,这次收到的建议文书,无一例外全是红丝带系的。

    原来,匿名贤者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很多肚子里有点墨水的,都想冒充这位高人。

    反正国君也没说竹简不准用红丝带捆系不是么?说不定因为这个小细节,自己就先得到国君的召见呢?虽然自己并不是国君寻找的高人,但万一自己的学识同样被赏识呢?

    山海国的红丝带倒是意外地供不应求起来。

    山海王一一阅毕这些冗长啰嗦的谏书,没发现什么有效的建议。而那些字迹也对不上。

    看来,那位高人至今还未露面。

    也许他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也许他也没什么好主意?

    正琢磨着,有人慌慌张张举着个东西来报。说刚刚在大殿台阶最底下,又发现了一封捆着红丝带的竹简!

    山海王连忙打开,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虬劲有力,笔底春风。

    上面简短地写着:“陛下只需为来往各国商贾设立客舍(旅店),免费提供饮食住宿,免费提供牲口草料,则天下商贾尽归我山海国矣。”

    山海王拍案称妙!

    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皮革和筋角的问题,还能解决所有其它物品匮乏的问题!

    旁边还有几行小字:“陛下若采纳不才拙见,请广施仁德,将千两黄金换成铜钱赠予贫苦百姓。如此,必将扬陛下之贤名于四海矣。”

    看样子,即便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位隐身贤者依然可以来去自由啊!

    而且,他看重的显然是百姓的安居乐业,对寡人的安危必没有威胁。

    明了了这些,山海王终于露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

    他想,要是寡人有生之年,能得见这位大贤的真面目该多好!

    公子齐光得到密报,今日正午前后,有人曾见到公子兰台出没于国君大殿左右,左顾右盼好像也没什么正事。

    公子齐光想,怎么会这么巧?

    正午之后没多久,父王就得到了高人的竹简。有没有可能,三弟就是那位匿名高人?

    难道说,他的愚钝都是装的?他小时候其实也算不上笨啊!

    如果三弟真有那贤者之才,以及韬光养晦之道,那自己岂是他的对手?

    公子齐光不由冷汗直流。

    他当下决定去一趟三公子府,再好好探探虚实。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能差劲成那样吧?

    “驾!驾!”

    进门没多久,公子齐光就听到了三弟的声音。

    绕过屏风,只见笑傲白四肢着地趴在那里,累得浑身打颤。而霍兰台则甩着一根树枝坐在他身上,将活人当马骑。

    要知道,兰台身高八尺,魁梧雄壮,笑傲白的身板儿可比他单薄多了。

    如果不是刻意佝偻着背含着胸,兰台这身高搁哪儿都是鹤立鸡群。

    兰台的身高也是让个子不高的霍齐光嫉恨的东西之一。

    不过,人一般只会嫉妒自己熟悉的人。

    比如,一个做小买卖的不会去嫉妒跟自己生活毫无交集的首富,但很可能会嫉妒街对面另一个生意比自己好的同行。

    而霍齐光是谁都嫉妒,任何人有任何一点比自己好都不能接受。

    如果嫉妒的是别人的女人或东西,最好找个机会抢过来;如果嫉妒的是人家的才能或运气,那个抢不来,只好找机会教训人家一通出出气。

    此时,他不忍直视地斜睨着兰台:“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想想兰台这么一个呆子,真值得让自己花那么多心思吗?

    刚欲调头走掉,又站住了。

    如果三弟是装的,那自然会装得像一点,自己可不能轻易被他蒙骗了!

    这时,霍兰台看见了他,欢快地向他招手:“大哥快快快来陪我玩!”

    公子齐光装作一脸慈爱地走了过去:“刚好路过这里,特来看看三弟,三弟在玩什么?”

    霍兰台:“当当当然是在骑马呀!”

    “三弟为何不去马场骑真正的马?”

    “真正的马?那那那么老高,那么老快,多多多吓人啊,万万万一摔下来多多多疼啊!”

    公子齐光听了,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之色。

    “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小疼何足挂齿?再说,策马扬鞭之酣畅,岂是在府里骑奴才能享受得到的?”

    兰台脸上则露出惊惧之色:“还还还是兄长勇猛,兄兄兄长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家家家雀怎能跟鹰相提并论呢?”

    公子齐光听了这话十分受用,他毫无疑问地把鹰脑补成自己了。

    嗯,知道捧着自己,说明这三弟还没蠢到家。

    既是没蠢到家,那更要对他严加监视,以防他坏了自己争夺太子之位的好事。公子齐光还想再考验三弟一下,老师百丈冰也是这么建议的。

    他忽然发现墙角有个一尺来宽的狗洞,眼珠一转:“三弟,‘只要头能过去,身子就能过去’,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理论?”

    兰台摇头,一脸迷茫。(未完待续)

019 狗洞相戏

    公子齐光一脸坏水儿地指着狗洞:“你看它很小是不是?但只要你的头能钻过去,身子就也能过去,你信不?”

    兰台摇头,真诚地说:“我我我不信。”

    公子齐光继续怂恿:“不信就试试啊!咱们兄弟俩打个赌好了,如果你过去了,哥给你十锭黄金;要是你过不去,你只需要给我一锭黄金就好了,我够意思吧?”

    “够意思,真真真够意思!”

    兰台看起来很高兴,对这个赌也很有兴趣。

    他二话不说从笑傲白背上滚下来,魁梧的身躯往地上熟练地一趴一拱,竟然真的把脑袋伸狗洞里去了!

    笑傲白不忍直视,一把捂住了眼睛,半晌之后选择了回避。

    要知道,钻狗洞在任何时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稍微有点血性的男子,光是听到这个提议就必然火冒三丈,说不定还会奋而杀死提议的人!

    狗洞那头是花园,百花齐放香得很,有两个婢女正在打扫院落。

    她们陡然见到自家公子的脑袋从这里面伸出来,先是吓得尖叫连连,明白过来之后又不得不忍住笑。

    兰台置若罔闻,很努力地把身子往洞那头挤啊挤,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无奈肩膀太宽,挤得满头大汗也过不去。

    公子齐光在后头瞧着,肚子都快笑破了。

    得嘞,我也甭怀疑这个三弟了,如假包换的呆子一个!

    过了一会儿,兰台居然一动也不动了!

    公子齐光在那头只能看见兰台的腚部,因此也搞不明白出什么事了。

    叫了几声,没反应。

    一想,别是卡着脖子窒息了吧?

    虽然自己很希望他死,但兰台府的几个婢女都看见自己进来,要是三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也逃不了干系啊!

    霍齐光有点慌了,用力将三弟高大的身躯往后拽,硬是把整个人拖了回来。

    结果发现,三弟闭着眼,竟然在钻狗洞的时候累得睡着了,还香香地打着小呼噜,淌着口水!

    公子齐光哭笑不得,同时心中充满了鄙夷。

    他忽然有个意外发现,兰台腰间的佩玉华丽丽地少了一半!

    三个皇子出生时,父王都有玉佩相赐,均为稀世之宝。

    但齐光一直认为三弟那块华玉才是最牛掰的,嫉妒了二十年,所以无论如何不会认错。

    玉一分为二,多半是给了中意的姑娘当定情之物。

    这呆子是看上哪个女人了?

    可华玉怎会少了一半,又没有损坏痕迹呢?

    公子齐光百思不得其解。

    连兰台的婢女们,都觉得自家主子钻狗洞很丢脸,她们叽叽喳喳抢着将此条特大新闻告诉了刚从外头回来的先生意非酒。

    意非酒听了却毫不意外。

    他捻着胡须又嘬了两口酒,笑着想,我徒儿这脸皮,是差不多练到厚如城墙的地步了啊。

    婢女们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意非酒。心想这老师把学生教得如此没出息,居然还挺美!

    晚些时候,霍兰台哼着小曲儿准备沐浴。

    那个狗洞,其实是他老早备下的,就是为了应付大公子来“偷袭”时用的。相信刚才那出精彩的表演,肯定大大降低了大公子对自己的警惕。

    钻个狗洞糗是糗点儿,可糗又如何?也不掉块肉。

    以大公子暴虐的性子,兰台如果不是多年如一日地装疯卖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霍兰台脱了个精光,漂亮的密色肌肤在烛火下闪闪发亮,每一寸都充满力量与美感。

    他将自己的身子整个没入池中,一闭上眼,就不自觉地回忆起那如诗如歌的初遇。

    那日山鬼也是在沐浴,现在想起美人背沟还觉得要喷鼻血呢。

    自然也想起了她娇唇的香糯,腰肢的窈窕,还有某处有毒般的q弹。特别是她初入怀中的那一颤,触动了自己内心深处那抹柔软。

    想着想着,不自觉有了某种反应。幸亏没让人看到。传出去,又该有人给自己张罗说亲之事了。

    在遇到祝华予之前,兰台没想过成亲;在遇到祝华予之后,成亲他没想过跟别人。

    一抬头,看见旁边自己脱下的袍子上搭着的紫檀笛。

    这笛子自从到手之后,从没离过身,连晚上就寝也是放在枕边的。这样,仿佛佳人无时无刻不在陪着自己一般。

    此时不在云容山,即便吹响这笛子,也不可能见到佳人,但他还是萌生出一股强烈的**。

    婢女们都在外面,看看门已锁好,兰台将手擦干,下半身还在水中就拿过紫檀笛吹了起来。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悠扬的音符由紫檀笛中缓缓流出。

    兰台在浴池里吹的,是一曲《关雎》。

    他无师自通地,将平时常弹的七弦古琴乐谱加以修改,以适应管乐。

    惜君公主绝对不会相信,“愚笨”的兰台哥哥有此大才。相反地,她以为兰台哥哥嫌笛子太难学,早就放弃了呢。

    想到每次在山中吹响此笛便能佳人得见,浴池中的霍兰台,嘴角漾开一抹幸福的微笑。

    忽然,兰台惊见浴池外的地上多了一双赤 裸的玉足!

    脚趾头精巧圆润得像一颗颗上等珍珠,脚踝纤细,轻纱下隐约可见的美丽小腿,滑如玉,白如霜!

    他不由看得痴了,头一次发现自己恋足。半晌才想起来看脸。

    氤氲的水汽中,只见山鬼在那里勾着嘴角盈盈浅笑,有一点顽皮,有一点甜。

    兰台看看自己手中的笛子,又惊喜地看看山鬼:“原来这样也行......我怎么早没发现呢!”

    祝华予半开玩笑地说:“那就是公子还不够想念予儿呗。”

    “不是,我......”

    他发现每次自己面对她,就成了真口吃。

    其实每天都很想念,以至于梦里全是她,有时半夜在床榻上伸出手去,抱了个空才失落地醒来。只是从未想要在云容山之外吹响紫檀笛罢了。

    今晚突发奇想,从音符里寻找寄托,没想到有了意外惊喜!

    这时,霍兰台突然意识到,自己下半身还一丝不挂地泡在水中,顿时一动不敢动。

    自己倒没什么,主要是考虑到予儿天真烂漫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把她吓坏?

    祝华予善解人意地笑着转过身去:“公子莫怪,小女子失礼但绝非有意。待公子更衣完毕,劳烦知会一声就好,嘻嘻。”

    她调皮地把他当日的原话重复一遍,只是换了个人称而已。(未完待续)

020 在我的澡堂里想别人?

    霍兰台用最快的速度从池里出来,几乎是手忙脚乱穿好衣裳,紧张兮兮地说:“你不是不能离开云容太久么?我这就送你回去!”

    山鬼心里暖融融的。原来公子在紧张这件事。

    “不碍事,公子当下见到的,乃笛中幻影而已。”

    “啊,只是幻影!”

    兰台大感失望。

    但听说一言一行、所做所思,确是山鬼本人此刻所为时,又开心起来。以后,他们岂不是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相会了?

    真人和幻影的区别,只是幻影看得见、摸不着而已。大约就是视频电话的效果吧。

    然而真正的爱情,并非发生在宽衣解带的时候。某些看得见摸不着,甚至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时刻,爱火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热一些!

    外面两个婢女恭候已久,渐渐意识到,今日公子洗澡时间忒长。别是晕倒在里头了吧?还是溺水了?

    今日公子进浴室之前说想要静静。当时一个婢女没反应过来,还问他“静静是谁”,之后恍然大悟。

    外面的婢女们刚打算高声询问,隐隐约约却听到沐浴房里传来欢笑交谈之声,似乎有男有女。

    里面明明只有公子一人啊!不是听错了吧?

    再侧耳,好像又没有了。

    “公子无恙否?”

    “好得不能再好了!”

    霍兰台在里头神采飞扬地回答。

    真心话。

    此时,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正并排坐在烛火摇曳的池边,四只脚丫子伸到清水里悠闲地晃啊晃。

    兰台的大脚丫跟华予的纤纤玉足一比,简直是熊掌跟鹿蹄的区别。

    她浑身哪里都娇小玲珑,嫩过刚出芽的春笋;唯有那该长肉肉的地方,一点不缺斤短两,简直太会长了!

    奇了,怎么光这样望着她,就有一种尝到人间美味的感觉?

    兰台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山鬼一抬头,发现他正不错眼地注视着自己,嫣然一笑:“我脸上有东西么?”

    “当然有啊!”

    “有什么?”

    “有春花烂漫,春光明媚,春意盎然!”

    兰台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话音刚落,就见春花更加烂漫,春光愈发明媚,春意格外盎然了。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特别是男人,如此赞美山鬼,她平时除了在如镜的水面上偶尔照见之外,很少留意到自己的美。

    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称赞,是如此幸福快乐的滋味!

    “那我脸上有东西么?”

    霍兰台不失时机地问。

    “有啊。”

    兰台耳朵竖得老高,却听见她说:“有一个‘好’字。”

    就这么简单?

    兰台略感失望,本来还指望她卖力地夸夸自己呢。

    见公子眼神中流露失望之色,祝华予本想再添几句,到位地表达一下自己由衷的喜欢之意。可是搜肠刮肚,一个“好”字其实最合适不过。

    并非她胸无点墨,而是她不习惯夸男子,以前也没夸过。越是喜欢,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觉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好。

    兰台宽厚地一笑:“明白,这是最高褒奖,就是说我好得都无法形容了哈哈哈。”

    “吁。”

    山鬼如释重负,一双玉足又欢快地荡起水花来。

    这个浴池由黄铜打造,上面横七竖八镶嵌了一批红宝石,其实并不符合霍兰台的审美。

    洗澡他更倾向于用简单的大木桶,带着原木暗香的那种。但他当时并没表示反对。

    让别人觉得自己品味恶俗一点,更能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戒备。

    山鬼环顾四周:“一个人用这池子,太大了吧?”

    兰台差点脱口而出——“那两人用如何?”

    但他终究没说。对捧在心尖尖上的女神,这样说未免太冒犯了。

    山鬼忽然不说话了,望着清澈的池水发呆。

    兰台等了半晌才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前两日遇到的一位山民。”

    在我的私家浴池里想山民???这是什么神操作,霍兰台想。

    原来,山鬼前两天遇到一位胡须花白的老汉,跛着一条腿,背着一筐木柴往山下赶,走得极慢极辛苦。

    她不想惊扰凡人的生活,但看到那条山路颇陡,于是悄悄在后面跟着。几次出手,提前用法术除去老汉脚下较大的石块。

    不久,老汉遇到另一位砍柴为生的山民。

    闲谈中,老汉说自己前不久摔了一跤,崴了脚,老伴又生了重病,不砍柴去卖就揭不开锅。

    山鬼于心不忍,天真地想要帮他。趁老汉不注意,悄悄在他的筐里放了一块云容山上出产的金丝玉。

    金丝玉不算最贵重的玉种,那一块大约值十锭白银,该能给他老伴看病了吧?

    山鬼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哪知老汉到集市上卖柴的时候,一个恶霸看上了金丝玉,一口咬定衣衫褴褛老汉是偷了自己的宝贝,还报了官。

    结果,无权无势的无辜老汉,不但没得半两银子,还被打得奄奄一息,所有的柴都充公了。

    今日白天,山鬼听到两位山民闲聊起老汉的遭遇,才知道自己竟然好心办了坏事!

    她找到老汉的家,将于他伤口恢复有利的药草,和两根百年人参摆在了门外。

    心中默默致歉,却不敢再留值钱的东西。

    为此,山鬼已经郁闷一天了。

    “予儿在想,为什么人人生而不平等。有的人可以锦衣玉食,有的人却过得比牲畜还要辛苦?”

    兰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尚未对国家社稷立寸功却衣食无忧的人。

    尽管,这并非他自己选择的人生。

    尽管,他过得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般快乐,反而可以说日日如履薄冰。

    若换了别的女子,自不会在他这样身份的人面前,谈论这样令他难堪的话题。

    兰台虽然尴尬,但仍十分喜欢她有一说一。这个世上,敢跟他讲真话、谈真话的人屈指可数。

    “我就不为自己辩解了。别的我不敢承诺,但有朝一日我若为国君,必将大大减免我国赋税,减轻百姓的负担!”

    “此话当真?”

    霍兰台认真地望进山鬼迷人浅茶色的眸子:“对别人,我的话可能含有水分,甚至有一些假话;唯有对你,我的一字一句均是肺腑之言。”

    予儿听了,感到些许欣慰,又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对别人你就得说假话呢?”(未完待续)

021 懂我者山鬼也

    “因为当今乱世,我这个皇子的身份,注定了我已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公子的意思是,成为其他皇子和他们党羽的眼中钉?”

    兰台默认。

    祝华予眨眨眼:“你们毕竟是亲手足啊!他们怎么会加害于你呢?”

    望着她如月华般无暇的眸光,兰台觉得自己无法再深入解释下去。

    他不想告诉她,大哥曾派刺客来刺杀自己未遂,大哥的眼线遍布自己家周围。现在自己每晚都要检查门窗之后才能放心入睡,每到一处新的处所,更是多方查验。

    可以说,除了去云容山与她相会,去其它任何地方,自己的心都是提着的。

    也奇怪,唯有在跟山鬼相会时,兰台从不担心个人安危,也不对周遭进行防范。他的眼睛和全部注意力,好像都长在她身上。

    只是,这个世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要怎么跟这个单纯美好的少女形容呢?

    宁可她永远都不了解这些。宁可她永远做个纯真可爱、元气满满的小仙女,只负责貌美如花地等着他王于天下就好了。

    兰台:“你喜欢我这里么?”

    祝华予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如果我说不是太喜欢,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会。”

    山鬼信以为真,为难地喃喃自语:“如果予儿说真话,公子就会不高兴;若是用假话来骗公子开心,好像也不太好哦。”

    兰台勾起嘴角:“逗你玩儿的。说真话吧,希望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谎言。”

    “那我说啦,我不喜欢你这里,感觉像把铜钱堆积起来。那些黄铜和宝石,在山中泥土里反而更好看,在贫苦百姓那里反而更有用,而在这里......”

    兰台替她说出来:“显得品位低俗是不是?”

    “反正不好看。”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那公子为什么不换换?”

    兰台府上的装修装潢,除了书房和卧室很有格调之外,其余各处都流于庸俗。

    因为书房和卧室是他的私人领地,一般不会容外人进入。而其余地方,弄得难看一点,显得品味低一点,也是他韬光养晦政策中的小环节。

    这样外人看了之后就会说,那个公子兰台啊,不学无术,品味俗不可耐,此人不足挂齿!

    “你会不会觉得,我为人狡诈,乃虚伪小人?”

    还以为自己多强大呢,结果问完之后,兰台甚至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盯着自己的足尖,仿佛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一个重要判决。

    万万没想到,美人在耳边柔声说:“公子此乃厚黑之术,厚黑没有正义邪恶之分。我想,你只是用它作为自我保护的手段,又没有用它去害别人,何来虚伪一说?”

    兰台心中一热,振臂高呼:“懂我者山鬼也!没错,而且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话,一个字都不会,你要相信我!”

    予儿的茶色眸子,望进公子激动的双眸中,那里面除了星辰大海,还有一个她。

    天幕好深,星星好亮。

    当他不装疯卖傻的时候,多看两眼,就容易被吸进去。

    此刻,山鬼的心就倏的一下被“吸”了进去,柔柔地说:“予儿一直相信公子的。”

    兰台的心弦再次被拨动。

    其实他的心弦无时无刻不在被一只无形的小手拨动着,只要想到她,他的心肝儿肺就一块儿颤,颤着颤着就凑出了一曲相思。

    他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搂她的香肩,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她的身体,却什么也没碰着,这才想起只是幻影而已。

    而她的吹气如兰又是如此真切!

    山鬼似乎看懂了他的失落,冲她甜甜地笑。

    小仙女第一次光临寒舍,兰台觉得应该给这个小馋猫弄点吃的。

    这几天自己专门研究了厨艺,怎么把素食做出花样来,几天的工夫,已经把杭白菜炒腐衣和家常豆腐练得炉火纯青。

    可是山鬼说:“别忙了,幻影不能吃东西的。”

    说完不甘心地舔了舔嘴唇。

    兰台泄气,好一会儿才说:“不要紧,我下次把食材带进山现给你做。”

    “公子真好,真想永远吃你做的饭饭......”

    平时公子泡澡,连小半个时辰都要不了,今日已经足足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可把婢女们和笑傲白急坏了。

    无奈之前公子有令,不准任何人干扰,且门从里面上了锁。

    正好这时意非酒从小酒馆溜达回来,大家便齐齐禀报先生。

    意非酒听说兰台钻狗洞的事,竟然毫不意外;又听说自己的学生是带着笛子进的浴池,便很放心地说,随他吧,你们继续候着就好。

    哎,好嘞。

    等兰台出来的时候,婢女们等得腿都麻了。

    只见公子满面红光抱着笛子,心情好到爆。

    大伙争先恐后地趁机探头看,浴池里面的确没别人啊。

    “你们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

    婢女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同时心里琢磨,怎么今儿公子洗个澡这么开心啊?

    哦明白了,钻了狗洞不比别的,自是要多洗一会儿,洗白白抹香香了当然开心啦,当然红光满面啊。

    兰台回到内室,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块印有云雷纹暗花的白丝绸。

    平时,紫檀笛夜晚放置在枕畔,一睁眼就能看到。今晚,他特地在其下又多垫了一层柔软。就好像那笛子有生命似的,要格外温柔以待。

    洗漱完毕,照例一丝不苟检查过门窗。

    宽衣解带时一低头,忽然发现腰间那半块佩玉发生了变化!

    以前的华玉只是光秃秃半块,没有多余的装饰。不知什么时候,下端平白多了一条罗缨出来!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罗缨就是玉佩下面,手工用丝线结的流苏坠。古代一般由女子送给男子,以表达自己不渝之心意。

    眼前这一条长这样:

    从上到下,先是一颗浑圆洁白的珍珠,流苏色泽由苍翠的竹绿伊始,婉转过渡到宜人的蔻梢绿,赏心悦目的梧枝绿,

    进而缓缓流淌为嘉陵水绿,接下来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晚波蓝,可以用来洗眼睛的甸子蓝,浪漫多情的云山蓝,最后,以庄正大气的搪瓷蓝收尾。

    极具艺术气息的蓝绿渐变,与无暇的白玉搭配。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这条绝无仅有的罗缨,乃山鬼亲手所织不假,但她用的材料,更是举世无双。

    她采撷了那山间深深浅浅的苍翠,收集了浩瀚湖水粼粼的波光,采下一捧飘在高天的云朵,和清晨松针上第一颗露水来润色。

    所以,她送给公子兰台的,哪里是一条罗缨啊,分明是整座云容山的瑰宝,及如诗般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

    此时比罗缨更美的,是霍兰台。他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佳人的昭昭心意!

    这世上有多少不能相爱、天各一方的伤心人?

    自己能够跟心爱的女子两情相悦,并常常得以相见,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只是,还不算圆满。

    待自己坐拥天下之时,给她一个名分,同她一起名垂青史,那才是真正的圆满!

    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的山鬼,其实本来也不知罗缨为何物。

    但是,只要真心想送定情之物,自然会有办法了解的。

    此时,大公子齐光也还没睡,正在跟他的老师百丈冰“促膝谈心”。

    “所以先生认为,兰台钻狗洞之事是他本人一手导演的?”

    “我们的探子打听到,三公子暗中在别处花重金养了一些门客,大多没什么特别的本事,有的懂得动物语言,有的甚至只是能跳得比一般人高一些。如果三公子真傻,怎么还会养那么多门客?这分明是韬光养晦以待时机的征兆,不可放松警惕。最好还是再找个刺客,斩草除根。”

    公子齐光说:“门客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真心觉得无足挂齿。他那不算养门客吧,顶多也就是一些下三滥的狐朋狗友,多是废物点心,整日吃喝玩乐。正因为兰台傻,所以他才会白花这份银子啊。”

    “不然,”百丈冰坚定地摆手,“公子还记得孟尝君的故事么?”

    公子齐光不耐烦地问:“孟什么君?”

    百丈冰不厌其烦地又讲一遍,其实之前已经讲过五遍。

    但自己这个学生对文方面不是太有兴趣,只喜欢舞枪弄棒。

    “想当年,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昭王妾同意替他说情,但向他索要一件狐白裘。可那天下无双的狐白裘早已献给了昭王。

    “于是,孟尝君养的一位平时毫无作为的门客派上了用场,装狗偷出狐白裘献与昭王妾,得以放出孟尝君。

    “一行人逃至函谷关时吃了个闭门羹,函谷关每天鸡鸣时分才开门。这时全靠另一门客学鸡叫引众鸡齐鸣,才骗开城门逃回了齐国。

    “连鸡鸣狗盗之徒都能相容并以诚相待,孟尝君的心胸何其宽广,志向何其远大?”

    公子齐光听完老师讲的典故哈哈大笑:“这是把那兰台比作孟郎君了?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是孟尝君,不是孟郎君,”百丈冰叹了口气,“公子不听老朽之言,必定后患无穷。如果公子嫌杀他麻烦,至少也要确保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老朽这里倒有一计......”

    百丈冰捻着胡须低声嘀咕了几句。

    “行,就这么办吧。”

    公子齐光急着去找姬妾happy,不想再把更多时间浪费在这糟老头儿身上。要不是“轰走老师”传出去有损他身为皇子的了不起的名声,他早就让百丈冰滚蛋了。(未完待续)

022 招蜂引蝶之计

    次日。

    公子齐光派人去请二公子和三公子,说父王有请各位携家眷到皇宫后花园共赏奇花。

    这奇花只有上下两个花瓣,色泽鲜红欲滴,恰似美女微张的性 感红唇。

    传说这“红唇花”两百年一开。因此,有条件的,一生最多也只能有幸观赏一次。而寻常百姓,是一辈子也无法得见芳颜的。

    当当当当!

    霍兰台心中警钟长鸣,估计是长兄又搞什么小动作,但既是陪父王赏花,不可不去,处处小心便是。

    他按时来到皇宫后花园,发现自己是父子四人当中最早到的。

    于是他驼个背哈个腰,“无所事事”地在一旁大树底下大剌剌地挖鼻孔。

    鼻孔里很干净,其实挖不出啥东西来。倘若真能挖得出点儿内容的话,也许他会故意用两个手指弹一弹,然后潇洒地“嗖——”

    谁摊上谁倒霉。

    他一边挖一边想,这副尊容千万不要让我的予儿看到。就算她知道是演戏,也必将有损本公子在她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为了降低政敌对自己的戒心,在别人面前,作为男人他也可以不要面子,甚至自己将自己的面子踩在地上,比如毫无压力地钻狗洞,这是他厉害的地方;但唯独在山鬼面前他豁不出去,也没有必要这样。

    他想要永远做心爱的女人心中的英雄,而且最好还是玉树临风的英雄。

    “呦,这不是二皇子吗?”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当当当当!警钟二次长鸣。

    兰台回头一看,是长兄新近的宠姬,彩姬。

    之所以说是最近的宠姬,因为公子齐光这方面深得父王真传,姬妾成群,每晚走马灯般地翻牌子都翻不过来。今日宠彩姬,明日很可能就换人了。

    每一位有幸被宠的姬妾都会牢牢抓住机会,将自己一生之妩媚淋漓尽致地散发出来,以勾住皇子的心。

    在那个时代,争宠是她们唯一的出路,唯一的事业,也是她们命运的悲歌。

    彩姬人如其名,总喜欢穿戴得五彩缤纷、花枝招展的,身上颜色同时不少于十二种。在她的认知里,首先要穿戴得醒目,才能从众多如花似玉的美人中脱颖而出。

    否则,任你长得再美再风 骚,人家皇子在茫茫人海乌泱泱的杏脸桃腮蛾眉云鬓中注意不到你,不全白搭嘛。

    彩姬脸上扑的香粉呦,厚得都能熏死小强,方便她“百米开外先香夺人”。

    大公子霍齐光,恰恰喜欢这种浓妆艳抹的存在。仿佛脸上脂粉越厚的女人,啃着越带劲似的。

    兰台不敢怠慢,“笨手笨脚”给嫂嫂行礼。

    彩姬笑盈盈地回礼。

    她一开口说话,脸上隐约有粉扑梭梭掉下来,看得兰台心里膈应。

    “我家公子本来一同到了,临时又说去取个东西就来,让臣妾在这里恭候大王和两位公子。”

    霍兰台鼓着腮帮子“哦”了一下,便不吱声了。言多必失。

    奇花被安置在花园最深处,要经过亭台楼阁九曲十八弯才能到,这里可看不见。于是五颜六色又香气扑鼻的彩姬,俨然成了眼下花园里最艳丽的一朵花。

    虽然她身旁有两名侍女,兰台还是警惕地向后退了两大步。

    自古以来,大哥的女人、女人的大哥,都是少招惹为妙,别到时候有理说不清。

    “啊!”

    彩姬好端端地忽然娇呼一声,险些跌倒。身后跟的两名侍女忙问她怎么了。

    “蜜蜂,有蜜蜂追我!”

    彩姬双手抱头,脑袋晃来晃去。众多华丽的步摇珠子撞在一起,劈里啪啦响个不停。

    两个小侍女帮着拍打不屈不挠绕在她头顶的两只蜜蜂,乱成一团。

    缩得老远的霍兰台想,谁教你打扮得那么招蜂引蝶呢?

    可那毕竟是嫂嫂。大嫂遇刺,尽管那刺客是嗡嗡嗡小蜜蜂吧......作为身高八尺的小叔子,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别拍!不攻击它,它不会叮人的!”

    兰台扯着脖子喊了句。

    “不拍,难道等着它亲脸上吗?”

    彩姬狼狈不堪,发丝凌乱,脚步踉跄。

    两个小侍女也无助地喊:“二公子救命,蜜蜂轰不走怎么办呐?”

    兰台虽然看见确有蜂,但仍存戒备之心,不愿靠近。他一眼就知道那只是普通蜜蜂,不是毒马蜂。就算真被蛰一下,只要把刺拔出来,清洗一下伤口处就好了。

    他刚想告诉她们不要跑,抱着头蹲下;如果非要跑不要跑直线,要曲里拐弯地跑......

    “二公子救命啊!”

    他话还没出口,忽见彩姬猛地调转方向,不偏不倚一头正撞到他怀中来!

    兰台心中有种不详之感,本能地想要躲开。

    可对方毕竟是个弱女子,还是自己的嫂嫂,又不能眼睁睁让她跌一跤,只好尽可能保持距离地借力让她稳了一下脚......

    “大胆!”

    好巧不巧,正在这时,山海王霍禄甫携长子和次子到了!

    众人尚不确定山海王这一声大胆说的是谁。只见那天杀的彩姬,居然“扑通”一下跪在山海王和丈夫脚下痛哭流涕起来!

    “陛下,三公子他竟然,呜呜,竟然调戏于臣媳,求陛下为臣媳做主!”

    靠,就知道有这么一出!

    兰台心中暗骂。

    彩姬一边哭,一边紧紧按住袖中的小瓶不让它掉下来。这个时候如果掉出来,搞不好自己有性命之忧。

    因为瓶里装的是蜂蜜。

    她方才见到公子兰台之后,就悄悄抹了一些在自己的发梢上,因此格外“招蜂引蝶”。

    兰台知道,既然他们计划好了这样做,必然会准备一整套说辞。不必急着为自己辩解,且装傻充愣听听他们怎么说,再作计较。

    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大公子齐光不但没有对兰台怒目而视,反倒怒斥自己的宠姬。

    “大胆刁妇,你怎可陷害三弟!我三弟这么单纯善良、心无旁念的人,怎会调戏于你?分明是你见我三弟生得高大英武,动了苟且之心,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这样的!臣妾是冤枉的,555!”

    见枕边人如此“不相信”自己,彩姬泪水决堤,堆满脂粉的脸蛋瞬间成了个滑稽的大花脸。

    这演技杠杠的。

    身后的两个小侍女吓得半句不敢插嘴,只会小鸡啄米般地叩头。

    兰台冷冷地想,戏,越来越好看了。

    山海王本来很恼火,但他见了这一幕之后,所有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平日里他最不喜长子凶残暴虐无爱心。万万没想到今日,长子竟主动替弟弟求情。

    这份手足之爱,简直令为父的他感动啊!山海王不仅是一位国君,他也是一位普通父亲。

    话又说回来,如果一个国家连皇子互相之间都可以相亲相爱不争太子之位,那么这个社稷必定前途无量!

    而霍兰台已经洞察到了什么。

    因为彩姬边哭边偷眼望向她的夫君齐光,眼神中并无怨恨之意,反有些许得意之色,还有求赏求表扬的意思。

    当她注意到霍兰台正冷冷盯着自己的时候,又低头哭得格外伤心起来。

    兰台又看见了父王脸上欣喜的神色,他已料出父王是怎么想的。既然父王心情不错,此事应不会继续发酵,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辩解什么。

    没想到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让山海王喜出望外的事情。

    一向胆小怕事的二公子望舒,不愿见到三弟被人诬陷,哪怕那个人诬陷他的人是嫂嫂。

    因此他鼓起最大的勇气说:“父王、兄长、嫂嫂请息怒,这一定是个误会。据我所知,三弟绝非轻薄之人。”

    尽管因为胆怯,公子望舒的声音细弱蚊蝇,但兰台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二哥的善意。

    而山海王也备受鼓舞。看来这个次子也并不是朽木不可雕啊,孩儿们都有进步!

    因为高兴,他既没治兰台的罪,也没治彩姬的罪,更没有纠结事情的真相,而是打圆场说:

    “罢了,既然是误会,就让这事过去吧。尔等随寡人一同赏花去!”

    彩姬只得收起眼泪和“满腹委屈”,谨小慎微地倒着小碎步跟在后头。

    而霍兰台装作莫名其妙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没心没肺地高高兴兴赏花,再次招来公子齐光的鄙视。

    方才二公子望舒能挺身而出,还有一个人心中十分高兴。

    这个人就是二公子的正妻容兮。

    虽然自己的丈夫性格有些懦弱,但他温柔体贴,俊秀儒雅,满腹文章,她是真心爱慕他的。

    容兮平时也常常鼓励丈夫要振作一些,勇敢一些,但一直成效不大。听说那次父王要他杀蛇,他那么大人还吓得尿了裤子,容兮暗自难过了好几天。

    不过今日看来,夫君多多少少还是进步了的。

    晚些时候,大公子齐光志得意满地步入彩姬奢华的寝宫。

    彩姬早已重新修饰了妆容,但兴致仍不高。

    公子齐光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用力吮吸了一下那浓重的香粉味道,露出陶醉的神色:“爱姬还在生气啊?”

    彩姬挣脱了他的手,不理。(未完待续)

023 见不得女子

    霍齐光:“咱们不是说好了,演出戏而已吗?为了成就一番霸业,必然要使用一些手段,做出一些牺牲啊!”

    彩姬:“可是眼下,大王肯定对臣妾的印象糟透了,会不会找个机会除掉臣妾?”

    霍齐光:“怎么会?父王都说了是个误会嘛,翻篇了就是翻篇了。自古君无戏言。”

    彩姬仍面露不满。

    “爱姬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好的,将来定当与你共享富贵荣华!”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彩姬撅起嘴:“可那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人家眼下就要奖励嘛。”

    公子齐光勾了勾嘴角,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精致的木盒:“赏你的。”

    彩姬忙不迭打开。里边是一片西瓜。

    当然不能是普通的西瓜,而是一片翡翠西瓜。

    瓜皮是青绿碧玺,还带着逼真的深色条纹;粉红的瓜瓤看起来晶莹剔透、甜蜜多汁,上面甚至还镶着栩栩如生的西瓜子呢!

    公子齐光得意地说:“此乃天然西瓜翡翠,乃稀世之宝,价值何止千两黄金?”

    彩姬顿时笑得眉飞色舞,什么笑不露齿早忘了:“夫君以后还需要臣妾做什么,尽管吩咐就好!”

    公子齐光一边勾着嘴角笑,一边斜睨着彩姬,心中充满了鄙夷:哼,世间哪有什么真爱?若有,不过男子对权力、女子对金钱的执着而已!

    隔天,公子齐光按照老师百丈冰的计策求见山海王,再次表现出自己有多么替三弟着想。

    “父王,儿臣兄弟三个乃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儿臣跟二弟都已娶亲。儿臣已有子嗣,二弟之妻容姬也怀有身孕。唯独三弟还是孤家寡人,这也太委屈三弟了吧?”

    山海王听了龙颜大悦:“难得你们手足情深,如此关心你三弟的婚事。实非寡人偏心,而是你三弟自己并无成婚之意啊。寡人在想,难道这小子对女人并无感兴趣?”

    公子齐光摇头道:“非也。父王有所不知,儿臣听说,近来三弟跟一位山野村妇交往颇为密切。”

    “什么?山野村妇?!”

    山海王一下蹦了起来,风度全无。

    身为皇子,怎么可以跟山野之人搞到一起呢?这不是自降身份吗?这不合礼仪呀!而我们山海国乃堂堂礼仪之邦,身为皇子怎么可以带头不守礼仪呢?

    山海王好不容易重新找回威仪:“光儿,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齐光的耳目打探到,兰台数月来频繁往云容山跑,有时还带些吃的喝的玩的,并且兰台的随身佩玉也少了一半。

    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必是去山中幽会无疑,山里一定有个女子牵动了兰台的心。这也就是他屡屡打猎,屡屡空手而归的缘由吧!

    公子齐光当时恍然大悟,并派人继续调查对方女子情况。

    但很奇怪,派去的探子竟然什么都打听不到,说明明跟得紧紧的,可公子兰台一入山,整个人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都是些窝囊废,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公子齐光冷冷地想,蠢小子跟村妇的爱巢,还真是隐秘啊!不知天为被、地当床打野战的感觉到底是有多好?

    他对父王说:“这件事至少可以证明,三弟并非对女人不感兴趣。”

    山海王觉得甚是有理。

    下面,就该想个法子阻止兰台跟山野村妇来往了。

    “父王若对三弟直言相劝,他这个死心眼儿肯定听不进去,就算表面上不敢违背王命,私下里肯定还是会找机会上山。”

    山海王问长子齐光:“那么依你之见呢?”

    “也许三弟只是到了成家的时机。若有贤妻服侍,他才不会学坏。儿臣听说左丞相有一独女,沉鱼落雁,知书达理。如此门当户对,父王不如把她赐与三弟为妻。”

    大公子齐光和老师百丈冰是这样计划的:这桩婚事,三弟肯定不愿意。

    一是因为他已有意中人;

    二是因为左丞相一向跟自己交好,他的千金嫁过去,无异于多一道眼线监视三弟的一举一动;

    三是因为三弟上次曾拒了太尉之孙女,这次如果答应娶左丞相之女,必将大大得罪太尉。

    三公九卿中,如果左丞相和太尉两个都是自己人,那么,剩下那个顽冥不化的御史大夫风行纵就好对付了。

    最重要的是,三弟要是二度拒婚,必然会惹得父王更加不悦,但他就更是一丁点跟自己竞争太子之位的希望都没有了。这简直是一箭n雕的上上策啊!

    可惜,这计策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出自老师百丈冰。公子齐光那脑袋瓜就算想破了,也想不出这么高明的主意。

    山海王听完长子的话赞许地说:“光儿啊,难得你前日为兰台说话,今日又操心他的婚事。倘若你们兄弟永远都如这般和睦,则寡人无忧矣!”

    这番感人至深的父子畅谈发生在偏殿里,当时周围没有外人,只有山海王的八名近身侍卫,都是他亲自千挑万选,并且已经跟随他十年以上的武功高强的亲信,如发生危险,绝对会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不过,倒不是因为山海王为他们做了多么感天动地的事情,才成功收拢了他们的心,而是这些人的家人都在山海王控制之中。

    如果山海王出了事情,他们的家人将用来陪葬,所以他们不得不忠心耿耿。不过山海王平时对他们也很慷慨倒是真的。

    一来他本身就是个挺大方的人;二来他也知道,这些护卫各个都是血性勇士,真要把他们惹急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分分钟可以搬家,就算让他们的九族来陪葬,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小命儿啊!

    山海王的八位近身护卫当中有个叫子丑的,听了大王跟公子齐光的对话,眼珠转了转。

    等他到了宫中无人之处,便吹口哨唤来一只信鸟。

    为什么不是信鸽呢?

    因为当时鸽子送信很普遍,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子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了训练知更鸟送信,就是生天蓝色蛋、唱歌很婉转清丽的那种鸟。

    它们有着肥硕的身体,顶着一个小脑袋,看起来有点蠢,不过经过训练,是可以成为短距离内很好的送信能手的。

    子丑将一块密密麻麻写满符号的小木片绑在知更鸟腿上,便让它飞走了。

    于是很快,兰台就得到了父王要再次赐婚给自己的消息,于是开始称病不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除了祝华予,天下什么样的美女他都不想要。

    她是人也罢,是神也好,反正早已为伊人神魂颠倒。

    都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一撒娇,男人的心就化了。

    可是山鬼根本不用撒娇,她的一颦一笑,一个小梨涡,与生俱来的妩媚与美好。

    每当她莞尔的时候,兰台就恨不得说:罢罢罢,你要什么都给你,即便是命,你拿去就好!

    可山鬼自然不会要他的命,要他的牵挂足够了。

    相反,她还常常对他说:“予儿当然希望公子常常记起我呀,但切勿因此而荒废了武艺和学业才好。”

    这分明是一种另类的、无意识的、能要了老命的撒娇好不好?

    每每念及此,兰台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子的眷恋愈深。

    每每念及此,就更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要与之相见,一刻都不能等!

    可偏偏来见他的人是惜君公主。

    公主这次是笑着来的,哭着走的,嚎啕大哭。

    出门上马车时还泣不成声地喊:“太医,本宫要去找太医,要让父王派最好的太医来!”

    在窗口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里面,有着复杂的情感,最主要的,是兄长对妹妹的歉意。

    宫里派来了个老太监,问三公子到底得的什么病。

    结果太监刚一进兰台府,就听见有人大吵大嚷,正是霍兰台的声音。

    中气十足,这分明是没病嘛!

    再仔细听听,嚷的什么内容,竟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跟嘴里含了个包子似的。

    时不时还能听到女子呼救的声音,这是在搞什么鬼?

    正在纳闷儿,只见笑傲白慌慌张张、衣冠不整地跑过来施礼:“不知张公公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被称为张公公的太监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笑傲白愁眉苦脸地说:“我家公子近日染上一种怪病。也不知怎么了,反正突然特别憎恨女子,一听见女子的声音就抓狂,追着扯人家头发和衣服!现在府中婢女啊,远远地见到公子就吓得四散奔逃,平日里防火防盗防公子,还得粗着嗓子学男人说话!”

    张公公一脸狐疑:“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

    笑傲白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请了好多位大夫,刚刚前脚才走一位,您就来了。都说无药可治,只能慢慢养着......对了张公公,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往外张扬啊,否则我家公子指定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话音未落,蓬头散发的霍兰台就闯入了他们的视野。

    他就像没看见张公公一样,直勾勾的目光一直追着前面两个跑得花容失色的小婢女,简直像一头正在追捕猎物的雄狮,仿佛追到就要把猎物撕碎吞掉!

    张公公被他凶狠暴力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居然还有这种劳什子的病,造孽啊造孽!”(未完待续)

024 尊严不在别人的评价里

    张公公去禀报的时候,山海王刚刚从惜君那里听说了兰台的怪病。

    山海王想,自己这一等一的好色之徒,怎会生下了老三这种不喜女子的子嗣来?他会不会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兰台之母已故去多年,死无对证了,那么就滴血认亲吧。

    在朝堂之上,霍兰台演得比在自己府里还要卖力,看得几乎满朝文武脸上都变颜变色,只有风行纵面色如常。

    好几个威武的侍卫齐齐上阵,终于制服了发疯一般的兰台,将他指尖和大王指尖分别刺出的血滴在器皿内。

    眼看着两滴血完美凝在了一起——亲生的。

    山海王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不过反倒觉得公子齐光跟自己又亲了三分。

    因为三个皇子中,只有公子齐光跟自己同为登徒浪子,身旁无一日离得开美女。

    次日,山海王又派了两名太医前去探望。

    结果眼前没女子的时候,兰台谈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有女子出现,立刻声嘶力竭,疯子一般要上去跟她们拼了。

    太医问笑傲白:“三公子最近受什么刺激没有?”

    笑傲白挠了挠头:“别的倒没有,就是前两天半夜打雷,可能把公子吓着了。”

    太医想起来了,那天夜里的雷声的确震耳欲聋。

    给兰台把了脉,都认为气血逆流,气脉混乱得一塌糊涂。其实这是兰台用内功人为造成的假象。

    太医用尽平生所学,一时也不知这是什么奇病,只得先开了些安神的药对付着。

    山海王听完太医们七嘴八舌的禀报,惊出了一头冷汗。

    心想,艾玛幸亏还没跟左丞相提亲呢,兰台这小子要是把人家的掌上明珠给揍了,丞相不得跟寡人翻脸?这门亲事快拉倒吧!

    太医们商议后得出“结论”,兴许是三皇子幼年丧母,念母心切,精神太压抑了,才会造成神经错乱。建议让他多到大自然里去走一走,舒缓心情。

    欧耶,正中霍兰台下怀!

    一到云容山,他就什么“病”也没了,连相思病都好了,心情舒畅得不能再舒畅!

    过了几个月,他看见小婢女渐渐不再发狂,但山海王却仍不敢再跟他提赐婚之事。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他娶了丞相之女之后不会犯病啊!

    公子齐光跟老师百丈冰白忙一场,在兰台身边安插眼线的计谋终究未能得逞,但想必山海王绝不会让一个病人当太子的,也算有点收获吧。

    兰台不追婢女了,轮到老师意非酒追他。

    意非酒一手不离酒囊,一手举着鸡毛掸子追得兰台满院跑:“小子哎,你去约会可以,把功课先给老子做完喽,要不然,哼哼!老子还等着你xxxx呢!”

    隔墙有耳,xxxx不宜说出口,就是“称霸天下”四个字。

    其实兰台已经算自推型学霸了,只是大家都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极不称职的老师意非酒,其实是个要求超高、一丝不苟的严师,还是个很会激励和启发学生积极性的严师。

    就这样,佳人不但没成为学业的羁绊,反而成为了霍兰台勤奋的又一动力。就跟“学生拼命赶完了作业好出去玩儿”的意思差不多吧。

    兰台练习射箭的时候,几乎从不瞄准靶心。每次拉弓之前,心中随机认定靶上某个地方作为目标。

    因此,这一箭是否“正中靶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大公子齐光的探子,总会兴高采烈地飞奔回去汇报。说三公子的箭射的,那家伙,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没一箭准的!

    由于霍兰台的棋术也“不精”,是王室里有名的臭棋篓子。所以大公子的手下,暗地里又给兰台添了个外号,叫“臭箭篓子。”

    霍兰台听了只是一笑,毫不在意。

    你们随便踩踏吧。一个人真正的志向和尊严,并不存在于别人的评价里!

    关于约会这件事,在府里用笛声召唤幻影多有不便,还不如在深山密林中来得自由自在。

    再说,山鬼的惊人美貌若是让公子齐光知道了,色迷心窍的大公子一定会想法设法把她弄到手。

    最关键的是,幻影看得见摸不着,那种抓心挠肝儿之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所以,兰台仍是三天两头往山里跑,他要切切实实地抱着她,嗅着她的馨香,感受她的温度。

    只是,他越来越喜欢穿青色或者绿色的袍子,只因这类颜色在山中近乎保护色,可以更好地“隐身”。

    这是某次他在山中,被一只变色龙启发到的。

    在发现有公子齐光的人跟踪之后,兰台还用过其它迷惑对方的方法。比如带些山里捡到的动物尸体回去,就算是打猎了。

    为了不伤害无辜动物,兰台后来干脆教府中婢女用布做了几只狐狸、兔子和山鸡,再抹上点红色染料。

    这样,稍微离远点一看,就跟刚打到的猎物差不多了。

    每天轮换着带,就成了今天打到山鸡,明天打到狐狸的效果,也就没人怀疑自己每天去山里做什么了,以免给山鬼带去麻烦。

    兰台自己都被逗乐了。为了见美人,可真是用尽浑身解数啊。

    是啊,被跟踪这点小事,如何能影响他的约会大计?

    不,一旦下定决心,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霍兰台的铿锵脚步!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兰台跟山鬼的约会,大多数时光并非花前月下互诉衷肠,而是两人在竹林里携一壶清茶,共读一卷兵书。赤豹在旁边踱来踱去为他们护卫。

    那狸猫格外有趣,它滴溜溜的眼珠盯着两人并肩而坐的样子,然后也模仿着,靠到赤豹身上蹭啊蹭地求亲昵,求抱抱。

    赤豹要是心情好呢,就大大咧咧让它占占便宜算了;要是心情不好,就嫌弃地一爪子把它拍一边儿去了。

    不过即便是拍,也是轻轻的。山中动物虽多,却只有它们两个是彼此朝夕相伴、心意相通的。

    山鬼虽然对人情世故稍显生疏,但兵法了然于心,让兰台十分佩服。

    他开玩笑道:“予儿,有朝一日你若披挂领兵征战,只怕天下无人是你对手。”

    山鬼却摇头。

    她的水玉步摇上仅有一颗不大的珍珠,那颗名叫“朝露”的浑圆珍珠跳了几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来。

    “不然。予儿只是死记硬背,却做不到融会贯通。”

    “怎么讲?”

    “很多时候,打仗其实打得是心理战。最厉害的将领能够攻下敌人的心,这就需要对人情世故的深刻了解和运用,而这正是予儿不擅长的地方。”

    不骄不躁,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拒绝傻白甜人设。俏丽的人儿认真地说着这样严肃而深刻的话,却不让人感到违和,因为她本就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

    在阳光穿过竹叶缝隙的这样一个时刻,兰台再次为伊人怦然心动。

    怦啊怦的,也就习惯了。

    不过一开始遇见她时,血气方刚的他,动不动就弄得心律不齐、鼻血长流。

    兰台可谓比山鬼精通人情世故得多,可对于爱她这件事,他竟是束手无策,也心甘情愿。

    “其实予儿悟性算差的,师父点拨了半天也没领悟到精髓。”

    “师父?你也有师父?敢问他高姓大名?现在何处?”

    他想,山鬼是神,谁能当神的师父呢?

    祝华予遥望着远方层云深处,一脸怅然:“先师恐怕早已驾鹤西去了,后世称其为——‘鬼谷子’。”

    “鬼谷!!”

    兰台瞪圆了眼睛。

    尽管他早已练就了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本事,但在最爱的女子面前,却不愿将喜怒哀乐加以修饰:“鬼谷子大名如雷贯耳,他竟然是予儿的师父?”

    “不错。虽然他只当了予儿七天的师父。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所教之才学,予儿当终生不忘。”

    鬼谷子生于何年,逝于何日,任何史书都无记载,甚至连他的真实姓名都无人知晓。

    人们只知他独具通天之智,通晓纵横捭阖之术,旋转乾坤,执手黑白,乃千古奇人也。

    他的学生,有大名鼎鼎的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等。曾经,天下被这些大纵横家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些风云变幻、激动人心的兵法故事,也曾在许许多多个更漏之时,让霍兰台夜不成寐。

    他迫切地想听听更多有关山鬼和她师父的故事,予儿便娓娓道来......

    “那年,予儿位列仙班末尾,仙帝派一位师兄带我游历人间。由于资历尚浅,予儿不小心自云端跌入一片深林之中,伤了筋骨,幸好被一位慈眉善目、须发洁白的老者所救。

    “他随手采集山间草药,医好予儿所有伤处。待师兄寻到时,我正毫发无伤地在一片湖边空地上玩耍,跟后来的师父——鬼谷。那日,师父看似随意在地上堆了八个石子堆,教予儿尽情在中间穿来穿去。奇怪的是,每次我都发觉,跟之前的看到的风景大不相同......”(未完待续)

025 同学你该交作业了

    霍兰台眼中一亮,不由脱口而出:“那定是天阵、地阵、风阵和云阵!”

    “正是!”山鬼一脸的惊喜和钦佩,“公子的知识竟渊博至此!”

    “不,我也只是从书中读到过这些鬼谷奇阵,对其中道理却一无所知。你接着说啊。”

    “师父说我有慧根,心地澄澈,他愿授予儿以阵法。那时我完全不懂何为阵,何为兵。师父便说,那玩个游戏好了。游戏予儿喜欢啊。如此,我便跟着师父边玩边学了七日,茅塞顿开。

    “有意思的是,师傅授我八卦阵法时,因为需要有个图对照着学习,就随手把八卦图印在了小狸身上嘻嘻嘻。后来倒霉孩子小狸不干了,嫌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各种发飙耍赖。师父笑笑,便抹去了卦,只剩了太极图。小狸还是不干,满地打滚儿,没想到身上的太极越滚越多,就成现在这样了。”

    旁边的狸猫听懂了主人的话,悲愤地嗷了一声,它至今仍不喜欢自己这身黑白分明的新衣裳。

    兰台脑子倒是很清醒,念念不忘一件事:“不是说旁边还有个师兄么?”

    “对啊,还是师兄先看出了门道,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拉着我一起拜了师。”

    听到这里,原本对于大师和兵法极其感兴趣的兰台,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师兄”二字上。

    自古以来,师兄师妹之间最容易出问题,动不动青梅竹马,动不动两小无猜,动不动日久生情,动不动亲密无间,更何况七天七夜在山野朝夕相处呢?

    有这么美貌可爱的小师妹在身旁,试问天下哪个师兄能抗得住?那斯有没有对她伸过咸猪手?

    所以,霍兰台走神儿了:“你师兄是何许人也?”

    山鬼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小脸儿上满是崇拜之色:“师兄乃天帝之子,宽容仁厚,博学多才,温文尔雅,凤表龙姿......”

    等等,全是好词儿?而且还是天王老子的儿子,相当于也是皇子。

    好吧,就算她那神仙师兄是真的出类拔萃,百尺竿头,可予儿明明对自己有意,连罗缨都结了,为何还在自己面前大谈其他男人的好呢?

    兰台郁闷了一会儿,想明白了。

    她不是故意的,更不是什么激将法。

    她只是不懂什么叫吃醋,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吃醋。

    山鬼正说得高兴,话音戛然而止,送过来问询的小眼神儿:“公子为何不悦?”

    兰台决定不对她隐瞒:“听到予儿如此盛赞别的男子,我十分羡慕予儿的师兄。”

    山鬼听了,莞尔一笑:“羡慕我夸他?予儿难道没有夸过公子么?”

    “好像没有吧。”

    “谁说的?予儿不是经常夸公子做饭好吗?”

    可是一个“做饭好吃”,怎比得上“宽容仁厚,博学多才,温文尔雅,凤表龙姿”,在女人心目中的分量呢?

    兰台也是实诚:“不够,我还想听别的夸奖。”

    “别的还有什么,我想想啊......”

    于是,公子兰台抻着脖子耐着性子期待着。

    “别的我说不出什么了。”

    山鬼一缩脖,老老实实地承认。

    兰台立马蔫头耷脑,极有挫败感。敢情自己就混了个成功的煮夫。

    山鬼虽不精于世故,但起码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公子为何还是不悦?”

    兰台秉着绝不对她撒谎的原则,想给她好好解释一下,可是又觉得,有些东西说得太直白就没意思了。“不用我说你就懂”,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正在心下惆怅之时,山鬼再次娇唇轻启,吹气如兰:“予儿说不出来,不是因为公子不好。恰恰因为你太好,让我不知道怎么才说得完这些好。”

    在这少有人烟的寂静山林里,他是头一个主动接近她、关心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为了见到她而付出那么多努力、甚至险些送命的人,他怎么能不好呢?

    而这些,山鬼心里很明白,嘴上却说不出来。

    兰台顿时心花怒放,怎一个“受用”了得?其实他要的也不多嘛,予儿这样一番话足矣。

    山鬼看见心爱的公子终于展开笑颜,自己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开心,她就开心。

    当然,有好吃的更开心。

    兰台又带了一大口袋吃的来,有熟的,有生的。

    “予儿跟公子学做饭好不好?”

    “好是好,只怕你自己厨艺长进了,就没我献殷勤的机会了。”

    “这样可以敦促公子开发美食新品种嘛。”

    “行,那今天我教你做一道菜叫罗汉斋。香菇、口蘑、荷兰豆、木耳、西芹、青笋、青椒,一样来点儿,先放油翻炒......”

    霍兰台把带来的食材一分为二,先下锅一半。

    山鬼在旁边学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眼睛瞪得溜圆,耳朵支棱着,比在天庭学仙术认真多了。

    在她旁边,是神情跟主人如出一辙的小狸和赤豹。

    袅袅炊烟在林中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食物的香气。

    他们的锅灶早已升级换代,现在是三个火堆三口铸铁锅,旁边一个石头料理台,上面油盐酱醋一应俱全,可以开直播了。

    只见兰台熟练地下锅、翻炒、颠锅,俨然一五星级大厨。

    演示完毕,“学会了么?”

    山鬼颤巍巍咬着一根手指:“呃,好像,大概,也许,差不多吧。”

    “那交作业吧。”

    兰台把另一半食材交给山鬼,当场背着手如夫子般检验教学效果。

    平时多聪明多灵气的姑娘啊,这会儿手忙脚乱气质全无,先是被烟呛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后来袖子也让火给烧着了!

    幸亏一只长着四只角的迷你小白鹿及时出现,口中喷水灭了她一袖子的火。

    那种四角的小白鹿名叫夫诸,性格温柔喜爱洁净,明明长得超级可爱,却是很多人讨厌的动物。因为一般它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发大水。

    但这一只太小太小了,还是个宝宝呢,所以没那么大的威力,能耐刚好也就够灭个袖子上的火......

    半晌之后,山鬼黑着脸坐到一边,背对着锅赌气:“我什么都做不好555......”

    兰台忍着笑过来安慰她:“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知道么,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差点儿把房子都烧了。”

    “真的?”山鬼浅褐色的眸子里竟然有了光亮,信以为真地说,“这么说我比公子还强一点。”

    “岂止强一点?简直就是好了十万八千里!我们予儿其实很有厨艺天赋的,只要多加练习就行啦。”

    艾玛,想要对她说一辈子真话可真难。

    “嘻嘻嘻,其实我也这么想,嘿嘿嘿。”

    山鬼又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还拉着公子跳起舞来。

    富家公子从小习六艺,而“乐”中就包含有音乐舞蹈。但跳起来之后霍兰台才发现,论舞技,自己远达不到予儿的水平。

    只见她——

    水绿罗裙撒,腰不盈一握。

    莲步轻轻移,香腮红一抹。

    竹舞她也舞,竹歌她亦歌。

    世人有眼应未见,玉无瑕,似不食人间烟火......

    能得此倾世佳人垂青已是天大的福分,不可对她过分苛求了,兰台想。

    最难能可贵的是,山鬼的舞姿绝美,骨子里散发出致命的性感,却没有一丝一毫矫揉造作的味道。

    仿佛音乐和舞蹈,就是她的血液,她的细胞,她与生俱来的美妙。一切浑然天成,许多动作都是她即兴而为。

    她时而足尖点地,时而盘旋空中,真是一只落入凡间的精灵!

    霍兰台看得如痴如醉。

    他是个极爱酒之人,世间只有极品美酒佳酿,才能入他法眼。也只有杜康,才能润他咽喉,解他烦忧。直到今日,他才头一次领会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真谛所在。

    本来明明是共舞的,渐渐成了山鬼独舞。待山鬼意识到时,便伸葇荑拉了他的手。

    兰台本就有轻功在身,绝不是笨重的秤砣,他也纵身栖上了竹梢。

    风掀袍角,美人得抱。

    周围的鸟儿跟着舞动起翅膀,围成一个圆圈将两人护在中央。羽毛最靓丽的凤鸟也自惭形秽,不愿跟山鬼比美,而心甘情愿做她的绿叶。

    就连赤豹和小狸,也欢快而有节奏地摇动着尾巴,好像在给这些会飞的家伙打拍子一样。

    忽然,“啪嗒!”

    原来是小动物们看得太入神,都忘了照顾自己的宝宝。

    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长臂猿宝宝,从树上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祝华予已闪电般来到了跟前。

    就在猿宝宝快要摔个狗啃泥的时候,她的翩翩裙裾飘了起来。

    明明是薄如蝉翼的轻纱,但是垫在小baby娇嫩的身子下面,就好像一整床棉被那么柔软。把个小猿宝宝舒服的,在上面四仰八叉哼哼唧唧不愿起来了!

    因为年纪太小,东一根西一根,脑袋上还没长多少毛。小东西实在不算美貌,但是娇憨可爱。

    山鬼笑着伸出手臂,将它抱进怀中。

    被大美人小姐姐抱着,猿宝宝更是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山鬼把它交还给了旁边的母猿。

    母子团聚的场面,又惹得她嫣然一笑,光辉了岁月,璀璨了人间,晃了兰台的眼......(未完待续)

026 穷光蛋不配当君子?

    大公子齐光的老师百丈冰,等了溜溜一天才见到自己的学生。

    彩姬已成过去时,霍齐光现在宠爱的是靓姬。从她那里回来,喝得醉意朦胧,满身浓重的脂粉香气。

    百丈冰迎上去问,为何最近放松了对公子兰台消息的打探。

    公子齐光打了一个饱嗝说:“就那个愚笨如猪的兰台,也也也配当本公子的对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子永远不可轻视对手。”

    百丈冰等了一天,就跟学生说上这么一句话,公子齐光已经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下去了。

    “行了行了,这话你都说了几千次了,我耳朵,嗝,都起茧子了!我告诉你啊,虽然,嗝,你是本皇子的老师,可也不能太过分,知道吗,嗝。”

    百丈冰虽然身为皇子的老师,但并无一官半职。

    虽然按礼仪应当尊师,但按身份,他跟公子齐光养的门客并无半分区别。

    相对于门客,公子齐光才是主人。主人既发了话,客人能说什么呢?

    百丈冰叹了口气,黯然退下。

    他自负才高八斗,一直渴望得到朝 廷的重用,为国 家施展自己的满腔抱负。可他出身并不如何高贵,之前也不认识什么大 官。

    当年拿出全部身家,多方打点和求人推荐之后,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一位皇子的老师。于是,他就寄希望于把这位皇子辅佐为太子。

    太子继位之日,当是自己梦想成真之时。那时自己就可作为国君身边的近臣,为治 国 安  民出谋划策了。

    结果这一等,朝如青丝暮成雪,百丈冰就从不惑等到了花甲之年。

    其实这么多年他早看出来了,公子齐光本性凶残暴虐,就算当上了国君,也绝不会是个明君。

    比如有一天晚上,公子齐光府上抓住了一个正要翻墙逃走的小偷。

    家仆翻遍其全身上下,只搜出了一串绿松石珠项链。上面仅有五粒绿松石珠,加起来也就值两锭白银。

    项链确是府里的财物,只不过因为不值钱,随随便便搁在杂物间了。除了杂物间,其它地方戒备森严,外人也进不去。

    小偷是个约而立之年的男人,穿得破破烂烂,身上能打补丁的地方全是补丁。

    两锭白银对他而言已是天文数字,可以买很多食物喂饱妻儿,因此他也没贪心地偷拿太多。

    男人倒地叩头大哭,说自己若不是家贫如洗,走投无路,绝不会一时犯浑来当梁上君子。

    “就你,还君子?”公子齐光鄙视地冷笑道,“穷光蛋根本就不配当君子,更不要说长得丑的穷光蛋了,顶多当个梁上君子哈哈哈,来人!”

    碰巧当晚,百丈冰在公子齐光府上议事,于是亲眼见证了接下来的一幕。

    公子齐光语气轻松地下了一道惨绝人寰的命令。他手下的人没一个敢按命令行事,全部跪倒求情。

    本来公子齐光有两个忠心耿耿的走狗,分别唤作“大落疑”和“小落疑”。他俩总是无条件响应公子的号召,无底线完成他交给的任务。

    当晚,这两人恰巧被派外出办事,所以没人响应公子齐光的命令。

    为人师表,百丈冰也苦苦相劝自己的学生,凡事不可太过。还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众人跟这个小偷非亲非故,本没有理由为他求情,但实在是公子齐光的处罚太过残忍。

    按照当时的刑法,对于小偷最重最重的惩戒也就是剁手了。可是,公子齐光一边大骂家仆全是胆小鬼,一边亲自手起刀落!

    苦苦哀求无果的小偷,除了手被剁眼被挖之外,还肚 破 肠 流。一颗心脏就那么在院子的地上,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在向人们诉说,它有多么不甘。

    那场面过于惨烈,人人掩面唏嘘。

    只有公子齐光仰天大笑,那笑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百丈冰看了,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就是自己多年精心**出的得意门生么?这就是自己尽心尽力,想要辅佐他登上君王之位的皇子么?

    后来,那个小偷的妻子先勒死了孩子,而后自尽,说已无颜、也没有能力活在世上。

    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山海城都知道了,人人闻“齐光”而色 变。

    公子齐光还沾沾自喜,认为如此甚好。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来自己府上偷东西。

    山海王听说后十分不悦,将长子痛斥了一顿。

    当时公子齐光虽然不敢顶撞,但暗自憋了一肚子闷气。

    打道回府之后,还是郁闷得紧。可正在峰尖浪口上,又不好杀人出气,于是他立刻教人去买了十只活猴来。

    先打晕,然后在院子里捆得紧紧地挤成一堆,再当场敲掉天灵盖,食其脑 髓。

    这时猴子们都已经醒过来,痛得惨呼连连。很多家仆都吐了。

    而齐光却一勺接一勺吃得津津有味:“此乃人间美味呀,还热乎着呢,尔等都不想尝尝?”

    该是地狱美味才对吧!

    大多数家仆心里都这样想,但无人敢说出口,只有大落疑和小落疑“英勇无畏”地站了出来。他俩虽然也不敢吃猴 脑,但在旁边碰着佐料大肆奉承。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正是咱们公子卓尔不群的原因所在呀!”

    公子齐光听了仰天大笑。老师百丈冰听后却仰天长叹。

    其实他更看好公子兰台,也一直怀疑所谓的隐身贤者就是他。但百丈冰这把年纪,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作为赌注,赌在另一位皇子身上了。

    再说,人家公子兰台早有自己的老师,且相处十分融洽呢。

    更融洽的,是公子兰台跟山鬼的感情。

    一人一神,彼此尊重,彼此诚实,两情相悦,恰似天生一对。

    他们不见的时候总渴望相见,他们相见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

    “公子,予儿奏首乐曲与你听啊。”

    兰台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山鬼身形一闪,已不见了。

    兰台早习惯了美人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紧张,只眼角含笑耐心等待。她从来不会骗自己。

    音乐果然响了起来,却不是想象中余音袅袅的七弦古琴。

    不知是何乐器,一个音一个音缓缓流出,比古琴音色更深沉、厚重。在宫商角徵羽不同音阶中,切换得却那般自然和独特。

    霍兰台侧耳倾听,尚未过瘾,乐声却止住了。

    他刚要抬头寻找佳人,佳人已然在怀里了。

    他的大掌偏巧握在她胸前那处柔 软,赶紧触电般地放开。

    “为什么公子有时很喜欢予儿,有时又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霍兰台老委屈了。

    他怎么会不喜欢那处柔 软呢?喜欢到骨子里了!

    他是怕自己一个忍不住,jing 虫 上 脑 伤害了她。尤其是在大业未竟、且自己还什么都给不了她的时候。

    “怎么是嫌弃呢?是我不愿冒犯了予儿,怕你把我看作轻 薄之人。”

    山鬼一脸认真寻求答案,可是听得云里雾里,满心的不解都写在脸上。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就想天天跟他腻在一起么?喜欢一个人,不就希望跟他靠得越近越好么?喜欢一个人,不就喜欢摸 摸 抱 抱他/她么?这些不都是发自内心的么,怎会有轻 薄之嫌呢?公子说的道理予儿怎么听不懂?”

    兰台越发感慨,予儿的心思纯净得像初生婴儿的眼睛,世俗礼法对她来说只是羁绊,她是一个尊崇自己内心的人。

    可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该保护她,而不该趁机占她便宜。

    他一个没转过神儿来,山鬼的小手已经拿起他一只大手放在自己腰间,仰起头问:“难道公子不喜欢抱我么?”

    “喜欢。”

    兰台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是发自肺腑。

    美人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再躲躲闪闪,未免伤了她的心。

    双手搂住她柔美的腰肢,深情亲 吻她的额头。明明身有雷霆万钧之力,却给她极尽的温柔。

    吻有很多种,激.吻、舌.吻、小鸟轻啄......充满欲 望,带有暗 示。兰台却觉得,唯独吻额头不同。

    吻那个地方,有怜惜,有宠爱,纯粹又神圣,却充满着最强的保护欲。

    山鬼闭上眼,微微翘着嘴角,毫不掩饰全心全意陶醉的神情。

    好软。

    他们同时想。

    山鬼的意思是公子的唇,而兰台的意思是山鬼的胸。

    山鬼伸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公子还没猜,刚才到底是什么乐器?”

    “我猜是敲击体鸣乐器,有点像木琴,可又比它的声音更低,更厚重,更有回味。”

    “嘻嘻,没想到公子对乐器也如此有心得。”

    “我猜得对么?”

    “也对,也不对,走,予儿带公子去看看。”

    云容山就像一个完整的小世界,有天,有地,有山,有水,有生命的轮回,也有四季的风景。

    但这四季却并不是严格按时间流转的,而是按地理位置。山顶常年白雪皑皑,而半山腰许已是百花争艳;天池的湖水可能还结着厚厚的冰,山脚池畔却能听取蛙声一片。

    眨眼之间,霍兰台已从方才的夏末,置身于一片赏心悦目的秋叶林之中!(未完待续)

027 以石为琴

    这片林中,叶子深深浅浅有好多种颜色,光红就分为鹅冠红、苋菜红、淡曙红和锦葵红。

    绿色叶子也分美蝶绿、荷叶绿、玉簪绿。

    黄色的有佛手黄、硫华黄、金盏黄和栀子黄。

    更有半金半赤拼色的,像燃烧的火焰。

    山鬼广袖轻拂间,万千缤纷美叶飘然离枝,如翩翩彩蝶嬉戏在林间,美不胜收!

    如果不是又听见了刚才那种独特的琴音,兰台几乎忘记了是来这里找乐器的,恨不得要提笔作画了。

    旁人认为他是个傻子,其实他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奇才。

    这片林子旁边有一大块平坦的地面,正是往昔山海国列祖列宗进行封禅大典的所在。

    因为封禅大典必须在本国最高的山上进行,面积必须足够容纳文武百官,且这一块地势和视野都不错。

    兰台站在那附近欣赏了一下远方壮丽景色,回身发现林中某处树叶覆盖的地面上,凸起五块大小不一的灰色圆形扁石。最大的直径三尺,最小的不足一尺。

    只见顽皮的山鬼足尖轻点,依次踩上去,每一块石头竟发出不同的声音,琴键一般!

    在几块石头上依次跳跃,便组成了好听的音阶。无序跳跃,加上不同的节奏,便组成了好听的乐曲!

    两人一起踩着石头,奏出高高低低的乐曲来,玩得不亦乐乎。

    兰台低头之时,正巧见到了自己腰间的佩玉,不禁笑道:“原以为你独在山中寂寞,才赠你华玉解闷儿。没想到山里有趣的东西这么多,你果然不会闷。”

    “公子要是后悔了,予儿可以将它还给你。”

    山鬼说得极认真,这就要动手去摘贴颈的半块华玉。

    “别别别,我逗你的。即便你不会闷,我也希望你戴着它。有它陪着你,就好像我陪着你一样,懂么?”

    山鬼眨了眨美丽的杏眼:“那公子看到紫檀笛,就会想起予儿喽?”

    “那是自然。每晚我都会置于枕畔。”

    “那就跟枕畔躺着予儿一样喽?”

    那个时代,一般女子自是不会对青年男子说这样的话,难免有挑逗之意。读过书的女子应是、至少表面应是端庄贤淑,不可轻薄的。

    但山鬼纯真无邪,心无旁骛,眉目间没有丝毫淫 荡 亵 渎 之意。

    这一点,也是让她的师父鬼谷颇为赞赏的地方,也是从不轻易教徒弟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丫头的原因之一。

    兰台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就仿佛予儿随时在我身旁一样!”

    心想,早晚有一天,会将她明媒正娶,共赴巫山**。

    山鬼听了心爱的公子的话,快活得转了几个圈。

    她有个特异功能,就是无论转多块,无论转多少圈都不会晕,即便看的人已眼花缭乱。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洁白纱衣。高速旋转起来时,旁人仿佛看到一只雪白的茧;而当她停下来时,旁人仿佛见证了破茧成蝶的奇迹。

    她整个人,根本就是个奇迹。

    有的东西盯着看上半天,眼睛会酸,大脑会疲劳。但是这个神奇的予儿啊,三百六十度、七天十二个时辰,怎么看她也看不腻,甜美、纯真、性 感、妩媚、娇憨......

    说她“万”种风情都算少了,尤其那双与众不同的浅茶色眸子,比绵甜的桂花酿更要醉人几分!

    “这山中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奏出美妙的乐曲,公子要不要听?”

    兰台对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热爱,看到什么样的乐器都想要试试,顺便研究一下它的发声原理,甚至还尝试过自己作词谱曲。

    今日偶遇大自然赋予的奇妙乐器,他自是不会放过。

    “喏,就是这棵树啦。”

    山鬼青葱玉指指向旁边一棵不起眼的古松。

    那树已百岁高龄,但并不太高,也不太壮。曲里拐弯的腰背和斑驳的树皮,悠悠诉说着百年的沧桑。顶上枝叶倒是十分繁茂,想必夏日是个遮荫的好去处。

    可是,一棵老松树怎会奏乐?

    山鬼笑盈盈指给他树干上几个自上而下、圆圆的、手指粗细的小洞,错落有致。如此规则,又不太像虫眼。

    “这是什么?”

    兰台疑惑地问。

    山鬼不答,笑眯眯地凑近,朝最上面的洞里吹了一口气。

    奇了。树木竟发出了玉箫的声音!

    清澈、悠远、动听。

    如果光听声的话,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悦耳的乐声竟是一棵老树发出来的。它苍老的身躯,此刻仿佛化身为精雕细琢的玉箫一支。

    兰台大奇,想靠近试试。手掌不小心拍在树干上,又发出了类似击鼓的声音!

    心念一动,再拍不同位置,鼓声竟有所不同。

    就这么一棵树,居然等于两种上好的乐器,真是宝贝啊!

    “予儿,这是你的杰作么?”

    “不,这都是大自然的杰作。”

    兰台以前只知大自然中有风云雷电需要敬畏,却不知大自然偶尔也会化身为顽皮的孩童。

    于是,玩心大发的两个人,干脆我敲鼓来你吹箫,即兴合奏出了一首好听的乐曲!

    “再来一遍吧,这次我填个词。”

    兰台忍不住直接唱了出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好听好听!公子的词曲皆妙!”

    这是一首男女相悦而相念之辞,从天上的皎月联想到美人的身姿容颜。山鬼岂能听不出其中味道?

    这个男人身上有多得说不完的优点让她喜欢,现在显然又多了一条。

    含情脉脉之时,兰台的一吻刚要落下去,忽然惊见一双眼睛出现在山鬼的头顶!

    他着实吃了一惊,谁知那双眼睛更是吓了一大跳!

    叽里咕噜,只见一个小东西从山鬼脑袋上方滚了下去,却在险些就要落地之前向上灵巧地一跃,在空中翻了两个漂亮跟头飞了起来!

    山鬼看了一眼,笑道:“那是花草精灵,日日睡在花芯里,以花蜜和露水为食。”

    兰台定睛一看,果然是只有拇指那么大的小精灵。

    头上长着纤细的触角,身后两只透明的小翅膀飞快地颤动着,以便可以悬浮在空中。虽然个头超级迷你,但身材五官异常精致,皮肤吹弹可破,是个小美人。

    真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可爱的小物,难怪说浓缩的是精华啊。

    花草小精灵是来看热闹的。等啊等啊,等到黄花菜都要凉了,终于熬到准备开播少儿不宜的画面,结果居然被男主发现而禁播了,好生失望啊!

    这时,更多的花草小精灵围了过来。

    她们聚在一起飞舞着,“嘤嘤嘤”地表达着吃瓜群众同样的不满情绪,好像在起哄说:“亲啊,咋不亲了,偶们要围观么么哒,快点快点!”

    公子兰台见状毫不客气,一个公主抱将山鬼抱起,只见一只纤巧的玉足翘到了半空。

    “啊哦!”

    一排花草小精灵,全都伸出带着四个小坑的小胖手捂住了眼睛,红着脸齐刷刷地从半空大头朝下栽了下去,瞧这点儿出息......

    山海国国君大殿。

    “启禀陛下!”

    “启禀陛下!”

    “再次启禀陛下!”

    不断有信使从外面奔进来,告知山海王大公子的消息。

    一开始山海王霍禄甫还以为,是长子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结果却让他十分意外。

    各路信使纷纷禀报,公子齐光开了自家的仓库,拿了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分给百姓。

    还有人说,大公子当下正在大街上陪着一帮穷苦百姓的孩子玩游戏呢!玩的是什么跳皮筋。一会儿要单脚,一会儿要双脚,有时还要翻出花样来。

    山海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杀人不眨眼的长子,居然会做这种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一个人这样说,两个人也这样说,架不住大家都这样说。山海王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看看。

    可是不行,因为他出趟门儿不容易,一出门就得清道。

    什么百姓的孩子,届时早就被轰走了,街上连只麻雀都不会剩。

    估计山海王这辈子都看不到寻常人家孩童天真烂漫玩耍的那一幕,这也是做帝王不太好的地方之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不过跟王权相比,那些就算不得什么啦。人总是要有取舍的嘛。

    有关长子齐光的那些消息令山海王十分振奋。

    要知道,后宫姬妾们的肚子一个接一个地鼓起来,但不知为啥总没有新的皇子出生,只有一堆一堆的公主,生一个,又是公主......

    山海王也不年轻了。看样子,非得从现有的三位皇子里选一位了。根据最近的表现嘛,自然是长子齐光获得“最佳进步奖”,应赏小红花一枚。

    一旦公子齐光改掉暴虐的性子,他就会是位勇猛果敢的君王。

    不过,本性易改吗?大概人都喜欢往自己期望的方向想吧。

    山海王下令,等公子齐光跟那帮孩童玩完了游戏,立即宣他上殿面君。

    这一切都在公子齐光的掌控之中。他得意地笑着,看着一波一波报信的人朝自己跑,却特地磨磨蹭蹭到第二天早朝时,才姗姗来迟地进了大殿。(未完待续)

028 天降祥瑞之兆

    一上殿,公子齐光就行了个大礼:“儿臣恭喜父王,贺喜父王!”

    跟二公子的声音微弱,和三公子的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相比,大公子齐光中气十足。

    山海王正襟危坐,但是今日的面部线条显得格外柔和,浑身上下散发着慈父的光芒,也不计较长子的姗姗来迟。

    “吾儿免礼。寡人何喜之有?”

    “有两件事情,儿臣要恭喜父王。第一件,近日儿臣外出,走街串巷,听闻众百姓对父王交口称赞。说父王乃古今少有的明君也!”

    凡天下帝王者,不管是真明君还是乌龟王八羔子,没有不爱听这句话的。每每听到,都会不自觉地挺起胸脯扬起头。

    好像此时此刻正在接受万民景仰一样,并想象着自己名垂青史,受子子孙孙膜拜的场面。

    父王受用得不要不要的神色,没有逃过齐光的眼睛,也在他预料之中。

    他又行了一个大礼说:“还有一件事,更要大大地恭喜父王!”

    “吾儿请讲。”

    这个“请”字,可把公子齐光给乐坏了。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见父王用“请”字跟自己说话,平时父王只会说,“速速报与本王。”

    这说明啥?说明自己在父王心中的地位大大提升了呗!嘿,看来对症下药就是不一样啊!

    “回禀父王,昨夜二更天,儿臣起来如厕时,曾真真切切地看到父王行宫方向火光冲天!”

    “啊?!”

    山海王吓了一跳。心想这混账东西,明明说要恭喜寡人,却给寡人来这么大一个惊吓!

    昨夜二更天,自己在哪里?应该是左边搂着欣姬,右边搂着畅姬,在龙榻上快活吧。完全不知道起火的事,太他大爷的危险了!

    古代帝王极其惜命,动不动怀疑有人行刺甚至是谋反,公子齐光也是一样,隔三岔五就差人去抓根本子虚乌有的刺客。

    “儿臣担心父王安危,赶紧扶窗棂细细观瞧。奇怪的是,既不闻呼救之声,亦没有丝毫烟火味道。儿臣想,难道不是起火了?过了片刻,那火光的确渐渐变浅,天空却是亮如白昼!”

    长子讲得绘声绘色,又跟自己所住的行宫息息相关。因此山海王听得极为认真。

    其实山海王很喜欢听故事,小时候还有专门的婢女给他讲故事。但现在已是壮年,难道还要扯着小姑娘给自己讲故事么?

    那个时候也没有小人书,也没有手机、平板什么的。有时候他去后宫,命姬妾们给自己讲故事。若讲得好,大大有赏。

    可是她们讲的,大多是后宫争宠的故事,顶多换个人名罢了。甲给乙下个药啦,丙给丁使个绊之类的。

    那种小肚鸡肠家长里短的故事,山海王一个大老爷们儿最最不感兴趣,没听片刻便哈欠连天。

    君王哈欠连天可不是个好事。

    那样,他便不愿宠幸自己,也就少了怀上未来太子的机会呀!

    所以慢慢的,姬妾们也都不敢开口了。她们整日把心思放在如何获得君王宠爱上面,几乎没有别的生活,没有自我。

    除了后宫故事,她们也确实编不出其它题材的故事来,还是用媚术把君王留在自己寝宫里久一点比较靠谱。

    “不管父**不信,反正儿臣是亲眼见到这样一副震撼的画面——天空无形中被分成了四个区域,东边是一条盘旋的金龙,西边是一只翩翩起舞的凤鸟,南方有白泽,北方有九尾狐!”

    “啊!”

    山海王惊呼一声。

    龙凤呈祥就不用说了,狮子身姿、头有两角、山羊胡子的白泽,以及九尾狐也都是地位崇高的祥兽,它们只有在统治者德高望重、天下太平时才会出现。

    “这还没完,这四只祥兽祥鸟玩耍了片刻之后,抱到一起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彩球。彩球在天上滚来滚去又散开,最后出现了一条更大的金龙和六只凤鸟!”

    听得聚精会神的山海王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一龙六凤,那不正寓意着自己和其余六国的国君吗?

    那不正寓意着自己即将号令天下,一统乾坤,实现祖祖辈辈先王的梦想吗?!

    此乃大大的祥瑞之兆矣!

    “看来上天也有此意,儿臣愿父王早日发兵,一统天下!”

    公子齐光察言观色,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开始狂磕头以表诚心。

    山海王心中狂喜。

    他做梦都在等一个合理的攻城略地的契机。如今,老天爷也婉转表达了对自己的支持。

    但,作为一国之君起码的威仪还是应该有的,他强作镇定问:“如有此事,为何寡人不知?为何除吾儿之外,并无他人禀告寡人?”

    公子齐光不慌不忙,对答如流:“二更天,寻常人正是沉睡之时,想必目击者不多。儿臣今日便装出行,除体察民情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寻常百姓打听此事。”

    “哦?百姓怎么说?”

    山海王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多么渴望听到儿子说,是的是的,满大街的百姓人人都看到了!从来不起夜的百姓昨晚统统起来解手,顺便清晰地看见了祥瑞之兆!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大约有十位百姓说,昨夜天空确有此异相。喏,他们的签名都在这里了。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半字虚妄,就让天打......”

    山海王赶紧制止了他。如此大喜的时刻,怎能说不吉利的话呢?

    再说齐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亲的。可不希望他出点什么事。

    山海王打心眼儿里相信长子说的话。他比谁都渴望那些话是真的。

    而公子齐光从来不惧怕发毒誓。他觉得什么天谴,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世上那么多坏人呢,怎么没见老天一个一个地收拾了?

    为什么坏人们还在逍遥法外,继续欺男霸女?倒是好人越来越穷,越来越倒霉。所以啊,他深刻地意识到,就不能当好人!

    公子齐光拿出一份竹简,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六个签名。

    还有四个手印,据说是不识字的百姓按上去的。这倒是比“满大街百姓都看见了”更可信一些。

    虽然只有十个人看见了,但在二更天,十个证人也不少了哦。

    山海王心里偷着乐。

    帝王也是人,谁说他们就不能心里偷着乐?

    他们正襟危坐的时候,保不齐内心深处正在转着一些市井的、猥琐的,或者搞笑的念头。

    只因当了帝王,反而不能畅快淋漓地做自己了,这算千古帝王的悲哀之一吧?

    这时,又有两位大臣扑通扑通跪下了。

    “启禀陛下,臣虽未亲眼见到,但昨夜的确迷迷糊糊看到窗外亮如白昼!”

    “启禀陛下,臣也见到亮如白昼。只因臣卧房之窗口并非朝向陛下行宫,才没能亲睹吉相。今儿个一大早,一个家丁就跟臣说了此事。臣不敢确定他说的是否属实,本打算多跟几个人核实一下再向陛下报喜的。既然大皇子说了原委,那必是有此事无疑了!恭喜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山海王欢喜得直搓手,他恨不得满朝文武都说看到了。

    “恭喜父王,贺喜父王!我山海国眼下国泰民安,看样子,上天在暗示父王,可以开始拓展疆土了!”

    山海王手舞足蹈,差点儿就教人拿酒来。

    可是大白天的,又不是什么节日,在朝堂之上跟群臣对饮有失礼仪,于是山海王乘兴说:“应该还有第三件喜事。那就是吾儿齐光改了心性,知道爱护百姓了!寡人听说你自掏腰包,救济穷苦黎民。寡人有子如尔,当万事无忧矣!”

    这表扬,听得公子齐光热血沸腾,几乎等同于“我立你当太子得了!”

    他赶紧啄木鸟般地叩头,谢父王夸奖。然后竖着耳朵等后文,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后文。

    可是,他热烈期待的后文却没有到来。

    因为他的父王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琢磨封禅的事儿了。

    封禅乃是帝王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时,用来祭祀天地的大型典礼。要准备乌牛白马、金银珠宝等很多很多祭品,是个极其隆重的活动。

    山海王多少年没有领兵亲征了。既要征伐诸国,这攻城略地的第一仗,他打算自己上阵。

    而在攻城略地之前,不得跟老天爷和土地老儿两位老人家搞好关系嘛?

    古人特别信这个。

    而且这个封禅典礼,必须在本国最高的山上进行,才能显出对天地的尊敬来。山海国第一山,恰巧也是天下第一山,自然非云容山莫属了。

    公子齐光今日这一整套能得金马奖最佳男猪脚的演出,自然又是老师百丈冰的主意。

    齐光有时反感这老头啰里巴嗦还迂腐,但不得不服,老头儿肚子里的点子还是蛮多蛮好用的。

    而那两位跪下附和的大臣,无疑也是公子齐光买通的。大半夜的,压根儿就木有什么龙飞凤舞白泽九尾狐。如果有飞的,那也只能是苍蝇。

    但是没有木关系,祥瑞之兆可以捏一个呀!

    当然,霍齐光买通那些大臣不光花了钱,还给了承诺。

    承诺自己当了太子之后,定不会忘记他们的帮助。有朝一日自己成了国君,这些人就是国中重臣。

    其实这些人当下已经身居高位,名列九卿之中。(未完待续)

029 臣自刚正立朝堂

    逐鹿时代,君王一人高高在上,下面是三公九卿。

    三公就是太尉、丞相和御史大夫。太尉指掌军事;丞相协助君王处理国家大事;御史大夫执掌群臣奏章,下达君王诏令。

    在他们三位大佬的下边,是九卿。其中,奉常掌管宗庙礼仪,地位居九卿之首。

    其余还有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和少府。

    方才跪下附和的就是治粟内史和少府两位。

    当然,朝中也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清官,是无论花多少银子、多少心思都买不通的,比如公子齐光认为最碍眼的御史大夫风行纵。

    风行纵正值壮年,目光炯炯,一身正气,挺拔如松。

    可惜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简直软硬不吃。

    所以公子齐光就对其绕道而行,且封锁消息。

    要是让风行纵知道自己折腾这些幺蛾子,他非得逼迫父王大义灭亲不可!

    公子齐光早就想好了。将来自己若当上国君,第一件事就是灭了以风行纵为首的几位朝臣。

    他们不听命令,我行我素,不好管理。而且他们对父王忠,可不见得对自己忠,必须先下手为强。

    山海王上一次亲自领兵出征还是多年以前,那时天下还剩几十个国家,现在只剩七国了,恍如隔世。

    他每次御驾亲征,前后左右的护卫都把他围得滴水不漏像个粽子,什么也不用他干。敌人的箭根本别想射着他,他就起个鼓舞士气和震慑敌人的作用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打仗就有危险,就有可能送命。一国怎可无君?

    所以山海王往昔每次出征前,都很想把储君人选下来。但三位公子一直不给力。

    当下情况已经不同了。公子齐光明显在三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改观了父王的印象,博得了父王的好感。

    看样子,这次山海王出征之前,太子之位可以尘埃落定了!

    结果公子齐光还没高兴片刻,朝堂之上,又有一臣子“扑通”跪下,正是茅坑里的石头风行纵:“启禀陛下,臣有异议!”

    不知这位御史大夫又要说些什么扫兴的话?山海王耐着性子说:“爱卿请讲。”

    “昨日,臣恰有亲戚远道而来。一别多年,相见甚欢。因此,臣与亲戚在院子里彻夜畅谈,直到早朝之前。从臣的院子,可以清晰地望见陛下行宫的天空。但臣整夜并未见到天有异象。”

    公子齐光心里这个气啊,向风行纵投去愤恨的一瞥。

    山海王心里也不痛快。心想,这个御史大夫简直是来拆寡人的台的!你就顺坡下驴说看见了不就完了嘛,需要你掉块肉吗?

    这下卡在这儿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原本兴高采烈的山海王,接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朝中有跟风行纵交好的大臣,拼命给他使眼色。意思是,没看见龙颜不悦吗?快别火上浇油了!

    风行纵是个硬骨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谁都不怕顶撞。可谓官场一股清流。

    一般来说,清流在浊水里是很难生存下去的。转瞬被染。但之所以刚直不阿的风行纵,依旧能够在朝堂屹立不倒,全是因为山海王。

    风行纵为人耿直,忠心耿耿,在百姓中间威信极高,因此山海王素来对他很是尊敬,但有时也有些头痛。

    比如有时自己想搂着美女们在朝堂上一醉方休,就常常被风行纵骂跑,说失了国君的礼仪。

    结果美女们尖叫着四散奔逃,自己也被弄得兴致全无。

    所以,山海王心情好的时候会想,风爱卿敢做敢为,敢直指寡人不足,乃寡人之福也,希望他能在自己耳边进谏忠言,好让自己当个真正的明君。

    山海王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生他的气,有几次恨不得教人把他拖出去砍了。幸亏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在心里忍啊忍的快忍出内伤来了。

    风行纵这样的忠臣是国之栋梁,切不可因一时之气将其斩杀。

    若杀了风行纵,不但会伤满朝忠臣的心,还会给他国以可乘之机。其它六国巴不得山海国像风行纵这样的臣子越少越好呢!

    “臣自知,说实话必然引起龙颜不悦,那臣该说也得说。之前我山海国常年征战,劳民伤财。这才刚刚太平了两年而已。百姓尚未从战事带来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很多家庭失去了亲人。很多家庭失去了农耕的主要劳动力。如今七国好不容易相安无事,我国却又要开始征战。百姓吃得消么?作为一国之君,怎可不替苍生着想呢?欲吞并天下,必先四海归心。”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御史大夫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批评和质问国君啊!

    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儿。

    陛下颜面扫地,万一一时怒气攻心,把他拉出去砍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见山海王的面色绿了又黄,黄了又红,完美诠释了枫叶的一生。此刻他真的很想大喊一声“给寡人拉出去斩了”,但终究没有自断左膀右臂的勇气。

    风行纵却面无惧色,腰板挺直,大咧咧地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君王。

    过了一会儿,风行纵忽然转过身来,又对着公子齐光施了一礼:“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公子。”

    公子齐光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装作恭恭敬敬说:“大夫请讲。”

    “敢问大公子,既是国泰民安,百姓衣食不愁,安居乐业,争相歌颂国君的恩德,那公子又谈来开仓济民呢?应该无民可济才对呀!”

    这一问,把公子齐光问得哑口无言,不敢看向风行纵如刀如剑的目光。

    什么救济百姓,霍齐光只是草草做戏而已。为了显得自己转了性,仁德慈悲。为了让父王喜欢自己。根本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想,都怪我那个老师百丈冰,也不知道帮我把谎话编圆一点!

    原本喜气洋洋的朝堂,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沉默。

    山海王见长子无话可答,也觉扫兴,只好打圆场说:“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公子齐光狠狠瞪了风行纵一眼。风行纵也毫不客气地用他的大牛眼瞪了回来。

    比谁的眼睛大,比谁不眨眼的时间长,这些项目风行纵从来不会输。

    大概支持他赢的,是内心的正气吧?

    从国君大殿出来,公子齐光还没来得及多生一会儿气,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消息说:父王有一姬妾称为妙姬,如今已临盆在即。

    之前太医一直信誓旦旦说是个女婴,但今日才有消息暗中流出,原来是妙姬收买了那名太医,让他对外宣称自己怀的是女婴,以减少不必要的风险和敌意。

    妙姬平时出门也做出弱柳扶风之态,三步一歇,两步一喘,逢人便称自己此胎怀得凶险异常。

    甚至时常在别的姬妾面前,泪水涟涟地托付后事,求她们将来帮忙照顾这个可怜的孤女。

    这等我见犹怜的样子,很好地成为了她的保护伞。于是后宫众姬妾热火朝天斗她们的,谁都没把妙姬的肚子当回事。

    实际上,妙姬肚子里不但是男婴,而且是一对男婴!

    妙姬连山海王都没敢告诉。准备到时再给他、给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天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然了,对很多人来说,将是惊吓。

    “消息可靠吗?”

    公子齐光问手下。

    “绝对可靠。是小人在太医府里安的眼线,亲耳听太医跟他夫人唠家常的时候说的。”

    “这妙姬还真是诡计多端,差点就中了她的计!等过几天她生下个皇弟就麻烦了!”

    公子齐光恨恨地想。

    当然,如果这个消息早点传出来,妙姬肯定早已胎死腹中,搞不好连她自己都已不在这个世上。

    原来,这就是多年来山海王令无数姬妾有喜,却始终不能再得皇子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一旦打探出胎儿是男的,立马出“意外”。

    公子齐光认为自己这是防患于未然。只跟那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蠢弟弟竞争,自己的胜算才更大呀!

    这种事情,老师百丈冰并不赞成,认为伤天害理,日后恐遭天谴。但公子齐光听不进去。

    他早说过不怕什么天谴,他要的唯有太子之位!

    宫斗套路千千万,打胎之术永流传。

    不过人家宫斗都是女的跟女的斗,谁能想到公子齐光一大老爷们儿,竟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打胎小分队的事业呢?

    后宫。

    妙姬如履薄冰地度日,总算熬到了此时。在过去的数月里,既没有麝香也没有藏红花、夹竹桃,过得还算安稳吧。

    生怕这节骨眼儿上再生枝节,因此最近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的贴身丫鬟翠花推开窗子说:“今儿个日头真好。娘娘,太医叮嘱让您尽量多走动走动,要不我扶您去院子里晒晒?”

    妙姬想了想,只是在自己的后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也的确需要活动活动,倒时才能平安诞下两个小皇子啊!

    搞不好,将来他们其中的一个就是太子,是一国之君。

    那么到时候,自己不就成了......外面那些傻女人还在为谁侍寝而争风吃醋,怎会想到自己已快大功告成了呢?

    妙姬这样想着,不禁为自己的机智婶婶感动,露出了白牙森森的笑容。

    院子里刚走了几步,妙姬说想吃茯苓饼。

    哎好吧,主子最大。

    翠花只好又唤了两个丫头来扶着,自己去了趟厨房。

    过了半晌,丫鬟翠花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盘茯苓饼回到院子里,却发现主子和两个丫头全不见了!(未完待续)

030 负重俯卧撑

    “咦,主子好厉害!刚刚还说走不动,这么一会儿夫,竟然走那么远了?”

    翠花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把周围能找的地方全找了,竟然没有妙姬主仆三人的踪影!

    翠花这才开始遍体生寒,腿也开始哆嗦。我家主子究竟能去哪里?!

    次日阴云密布,大白天的,天空竟然黑得像锅底。

    整个宫中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这妙姬真是又可怜又活该呀!谁让她身为国君之姬,却跟假 太 监通呢?那个假 太 监也是死有余辜啊,没五 马 分 尸 算不错了!”

    这时公子齐光“刚巧路过”。他逢人就打听宫中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今日气氛如此诡异。

    有人为了讨好大公子,便压低声音告诉他:“昨日,妙姬胆大包天与一假 太 监之时被人抓住了。逃跑时不慎坠入井中,一 尸 三 命!两个小丫鬟看到主子出事,自觉不能独活,就也跳井了。听说打捞上来之后,都泡得......啧啧,那场面,惨啊!”

    “啊?竟有这等事!”

    公子齐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心中却别提有多得意了。

    耶!搞定!而且还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自己怎么那么能干呢?嗯,分明就是个干大事的人!

    而霍兰台,眼中的同情之色一闪而过,之后,被一种冰冷和严峻所替代。

    他派人调查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假 太 监。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根本就是霍齐光,他同父异母的、心狠手辣的亲兄!

    齐光的人训练有素,办事干净利落,一般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兰台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虽然他的家没有两个哥哥的府邸阔气,也没像公子齐光大张旗鼓地养大批门客,但他其实很注重人才储备。只要有一技之长,哪怕市井之徒他也收为门客。

    其中包括两位身高九尺,除了力可拔山别的什么都不会的大力士虎生和龙盘,还有一位不苟言笑、说话不好听、大家都不喜欢的书生怀信。

    像这样“无用”的“废物”,其他达官贵族根本不会视其为门客,早就驱赶走了,兰台却待其为上宾。

    兰台深深知道,想成就一番霸业,光靠他自己跟老师意非酒两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具有各种不同才能、且忠心耿耿的人才辅佐。

    不像公子齐光,养的门客都是“某国际知名剑客”、“某国际知名弓箭手”,还让所有门客大张旗鼓地住在自己府邸周围,愿意的话天天都能见面培养感情;兰台养的门客们都是各自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住,甚至于有的门客,平日里就是大街上再普通不过的屠夫。

    他们享受着霍兰台赏的俸禄,却暂时什么都不用付出,都心照不宣地保守着秘密。

    其中,有一名门客名叫草木深。

    其貌不扬。

    懒,贪睡。

    每日太阳晒屁股了都不愿起床。刚日落西山眼皮就打架,又爬上榻睡觉。

    别的才能没有,就有两样特别擅长。一是爬墙。二是善于查询蛛丝马迹。

    霍兰台对他深信不疑,查妙姬这件案子就委任给了他。

    草木深很快有了反馈,分析得丝丝入扣,让兰台心服口服。

    看来,霍齐光的手段越来越歹毒了。为了这太子之位而牺牲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山海王本人听到妙姬被害的消息后,却没有暴怒。确切地说,半晌没作声。

    他是在想,他奶奶个熊,妙姬是哪个妞儿来着?

    想了半天才想起,哦,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人。

    凡是有身孕的姬妾他都敬而远之,因此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因此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山海王霍禄甫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又转为了愤恨,愤怒的是,身为寡人的女人,竟敢胆大包天地跟......

    “等等,是哪个兔崽子把假 太 监放入宫来的?他摊上大事儿了!假 太 监现在人呢?给寡人查,查出来诛九族,诛九十族!”

    对妙姬的感情基础倒不深,但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怎么可以?而且地位还是国君跟太监的悬殊差别。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君王的脸面往哪儿放?

    然而流言这个东西,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生命力强大。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的。此时此刻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嘲笑他们的国君呢!

    眼见着山海王的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黑,群臣人人自危,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想保住小命儿的话,此时最好不要多嘴。即便是好心,也很容易被当成驴肝肺。

    这时,丞相左棠春却毅然站出来行了个大礼,改变话题说:“臣愿陛下早行封禅之礼。就算暂缓统一大计,也依然可以感天地护我山海之恩。”

    说完又是一个大礼。

    山海王听了,重瞳子一亮。

    对呀!丞相这是在帮寡人下台阶儿!

    现在天下人的关注点都在妙姬和假太监身上,少不了耻笑寡人。如若此时,寡人能专心行封禅之礼,则显得寡人心怀天地,根本不会为琐事所扰。这难道不是千古帝王的必备技能吗?

    再者,丞相说得对。寡人封禅,又没说完了一定要打仗。这下风爱卿也该无话可说了吧?

    他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御史大夫风行纵,见他暂时还没有要唱反调的意思。

    山海王生怕夜长梦多,赶紧宣布:“寡人心意已决,立即着手准备,不日便于云容山行封禅大典!”

    父王执意要举办封禅大典,霍兰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山鬼。

    祭祀典礼兴师动众,届时将有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山,必将惊扰生灵休养生息,还会给山里留下许多垃圾。

    兰台问山鬼:“帝王祭天真的有用么?社稷会不会因此而倍受天佑?”

    “其实没什么用啦。真正有能力佑江山社稷的,应是国君本人才对。”

    兰台想了想,有道理。

    “那些吃的喝的,天帝又享受不着。论美食,他老人家只对瑶池的蟠桃感兴趣,嘻嘻。”

    一想到天帝几千岁的年纪了,还连蹦带跳踩着筋斗云去抢桃子,吃得满脸汁水,就觉得好笑。笑得山鬼眯了眼睛,恢复成两弯亮闪闪的小月亮。

    每次见她笑,兰台都忍不住心池摇曳。而她又特别爱笑,近来笑容越来越多。

    有开怀的笑,也有吃吃的笑,宜嫣然,宜莞尔,宜花枝乱颤,还有傻笑和得意的笑,万种风情,千般美好。

    兰台沉浸其中,就像在蜜糖里游泳似的,半晌回不过神来,直到山鬼笑眯眯地问他:“公子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呢?我的两个眼珠子一粘在上头就拔不下来了。”

    “嘻嘻,你看吧看吧,使劲看,不要停。”

    山鬼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声不响把他的领口扒开一条缝儿往里钻,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公子喜欢看予儿,予儿没事做,就也看看公子呗。我老想研究一下你那个六块腹肌到底是怎么切的。”

    原来她还记着这事儿呐!

    “做俯卧撑做的。”

    “什么是俯卧撑?公子做一个给予儿看看?”

    “好。”

    兰台当即趴下做了起来,一口气做了一百个,连一滴汗珠都没有,粗气都不喘一下,让山鬼十分惊叹。

    “这不算什么,平时在家还花样做呢,比如这样。”

    说着,兰台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单手做了几个,然后又做了波 浪 形 胸 着地的那种,臂力杠杠的。

    山鬼在旁边一脸崇拜之色。

    被美人称赞,兰台更来劲了,虽然其实已经有点儿累了,但他还想再显摆显摆,让她觉得自己很强壮。

    “这不算什么,我在家还负重做呢。”

    就是往背上放沙袋。

    “负重?就是这样么?”

    山鬼说着,很自觉地趴到尚未起身的公子背上,让他驮着自己一起一伏。

    兰台本来已经很累了,但此刻感受着她柔 软的娇 躯如此亲密地贴在自己后背,嗅着她近在咫尺的幽香,顿时满 血 复 活。

    只是,身体不自觉起了反 应,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欲 望可有点儿难啊。

    刚才没汗,现在忍得很辛苦,汗“唰”就下来了,

    克制了片刻,兰台试探着说:“做得差不多了,能起来了么?”

    听不到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声音。

    他怕动作大了把她摔了,于是努力保持着俯卧撑姿势的转头,竟然看到她舒服得趴在自己背上睡着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啊!

    霍兰台苦笑了一下,单手撑地,另一只手向后伸去,扶住她的身体,缓缓起了身。

    只见山鬼fer fer fer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红润的小嘴儿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贝齿。

    她就是这么无条件地信任他,向他敞开心扉,不加丝毫防备。

    霍兰台心头一软,抱着她坐到一棵大树底下看着她睡,也看着她胸前的柔 软,随着呼吸在自己怀中一起一伏,山 峦 叠 嶂,还有她雪白的脖颈和精致得无与伦比的面容。

    他不知不觉看得痴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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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介绍:
她赤着一双玲珑玉足,骑一头火红的豹子漫山遍野逛吃逛吃。 自从遇到公子之后,变成他做饭,然后看着她吃。 可惜公子的理想并非当煮夫,他要的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公子派我来巡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子派我来巡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