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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全文阅读

作者:星拱北     公子派我来巡山txt下载     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二天天不亮,春辞就女扮男装离开了馆驿,不过没穿使者的服饰,穿了一套普通书生的衣裳。

    骑着马溜溜达达在回家的路上。也许不回家,要是遇到什么好玩的,就不定跑哪儿去了,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深山李预见霍兰台。

    她边骑边想,义兄不要怪我撒了个弥天大谎哦。谁教你不要后宫?谁教你专宠皇后一个?本宫给你弄点国家大事来操操心,才不让你有时间恩恩爱爱,哼。

    反正本宫编的这个谎,对你这个国君有百益而无一害,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嘛。万一被我蒙对了,真有人计划攻打山海国,你还得感谢我提前给你敲了警钟呢!

    行到偏僻处,前面闪出三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三个蒙面人,露在外面的眉眼凶神恶煞。来者不善!

    看春辞虽然一身书生打扮,却挎了把好剑,马也不赖,就知道这人应该是个低调而有钱的主儿,关键身材不高大也好对付,于是把她当作了攻击目标,打算探探她身上有没有带银两或值钱的东西。

    嗖——

    春辞的马腿上中了几飞镖!

    马吃痛立时双膝跪倒,她险些栽下来,只好顺势滑下马背,同时将袖中的暗器推上了指尖!

    春辞会几下武功但基本上属于三脚猫水平,又从来不带护卫,走南闯北真正遇险的时候全靠暗器,她应该是七国里使暗器最好的公主,也是唯一杀过人的公主。

    可是还没等她甩出几枚月芽钉,不知哪里蹿出来两个正义的来(hei)福(yi)临(ren),跟那几个劫匪乒乒乓乓打在一起,但武功明显高着好几筹,三下五除二把劫匪打得满地找牙,抱头鼠窜,还有一匹马都落下不要了!

    两个黑衣人行礼:“让公主殿下受惊了,山海王派我等来保护殿下!”

    春辞武功不咋滴,藏身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在草丛里把自己从头到腚藏得好好的了,比顾头不顾尾的鸵鸟强多了。

    可那两个黑衣人一眼就认出她的位置所在,而且还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公主。那肯定是兰台交代的没错了。

    听说是霍兰台派他们来的,春辞心里莫名的甜。

    虽然她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别人看着,但也不想拂了兰台难得的好意。这男人想到自己一次可不容易!

    没想到两个护卫说,公主像往常一样行路即可,他们俩会如影随形但不打扰。

    不过她没有马了,一个护卫把自己的马让给她,跨上了劫匪留下的马,很快不见了。

    如果是予儿,一定舍不得自己那匹腿受了伤但并没死的马,一定会搂着马脖子泪眼婆娑,然后想方设法去找草药来医它。马不好起来,她是绝不会弃它而去的。

    但春辞不同。

    虽然她也很喜欢这匹马,但马于她而言不过是交通工具。

    为了不让它在这里痛苦等死,她抽出匕首一刀结果了马儿的性命,然后毫无顾虑地上路了。

    有过上次砍那个侍卫奉天命脑袋的经历,杀匹马简直轻车熟路没负担。

    原来人的胆子是可以慢慢变大的,人的心是可以慢慢练习着变硬的。

    这是一条被芬芳浸染的小路,夏日花草争繁斗艳,春辞骑在那匹健康的马上,边溜溜达达边欣赏。

    “哎呀!”

    忽然觉得腿上一麻,又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赶紧踉跄下地。

    霍兰台派的两个护卫及时现身扶住了她:“殿下可有受伤?”

    春辞刚想说话,忽然发现自己站不住了,腿脚软得像棉花:“下半身,好像,正在失去知觉!”

    废话少说,她又被原路带回了山海国皇宫。

    霍兰台正在接见几国来使走不开,护卫怕出事,把春辞交给了皇后。

    谁不想光鲜亮丽、仿佛过得很幸福似地出现在情敌面前?

    春辞现在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去见予儿着实尴尬。

    予儿听说是春辞受伤了,一脸的担心溢于言表,命人把她抱到自己的塌上,然后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完全无视旁边几个两手空空惴惴不安的小婢女。

    春辞真是被突发状况吓坏了,一直在问我会不会死?

    “别怕,本宫不会让你死的,太医们也不会。”

    “那我妹...我,我受的是什么怪伤?”

    受兰台影响,春辞发现自己现在也动不动就要说“我妹”。

    “据我所知,有几种草药能起麻醉作用,但也有毒性。具体你中了哪种毒、怎么解,本宫还要跟太医们商议一下,他们稍后就到。你现在还有哪儿不舒服?”

    “除了腰以下没感觉,其它没有了。”

    “解开衣服吧。”

    春辞一脸惊恐:“干干干什么?”

    “做个全身检查呀,看看有没有淤血、过敏、虫眼什么的,我们这里的太医可都是男的哦。”

    男太医看个病多半连面都不能见,只能从帐子里面伸只胳膊出来把个脉,确实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

    春辞想想皇后说的有道理,命重要,只好不太情愿地宽衣解带。

    然而下半身动不了,裤子和袜子想脱也脱不下来。

    予儿极其细心地帮她忙,生怕弄疼了根本没有知觉的肢体。

    春辞觉得混到让情敌帮自己脱裤子的地步,实在是惨透了,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尤其是,她腿上还有蜿蜒难看的伤疤,该不会把这千娇百媚的小皇后给吓着吧?

    赤果果地被另一个女人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特别是一个比自己漂亮比自己身材好的女人打量,春辞难堪得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予儿的目光拂过她腿上的伤痕时,眼里除了怜惜,竟然没有半分恐惧!

    想当年在云容山出任山鬼的时候,动物之间弱肉强食,血腥场面她见得多了,这方面予儿的承受能力是很强大的。

    从另一方面说,也恰恰是因为血腥场面见得多了,她才更加致力于草药研究,救死扶伤。

    “妹妹,受这伤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当时晕过去了没知觉,幸亏被义兄救了,否则我早就暴尸荒野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哦。妹妹这伤疤应该有些草药可以有效淡化,日后帮你弄些来。”

    “不用了谢谢,留着做个纪念吧。”

    予儿有些吃惊:“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还要嫁人的哦。”

    没想到春辞在这件事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淡然:“将来娶我的那个人,如果因为这些伤疤就嫌弃我,那还不如不嫁。”

    予儿愣了愣,忽然觉得超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劝了。

    检查完毕,拿过一套全新的女式裙装,细心地帮春辞穿好。

    春辞有点不淡定了。自己处处防贼一样防着人家,对待敌人一样针对人家,惦记着人家的夫君。

    可是人家对自己完全不设防,不但不设防,还对自己百般呵护,不计报酬。

    “检查完啦,我觉得问题不太严重,一会儿跟太医商量一下再定药方,现在妹妹想吃点什么?”

    “我没有胃口。”

    “那喝点东西吧,鸡汤、果汁还是水?”

    “不用了谢谢。”

    腰以下失去知觉,意味着大小便将失禁,春辞害怕液体喝多了会在这个大美人面前加倍出丑,现在心里乱成一锅粥。

    没想到尊贵的皇后说:“还是喝一点好,尤其是中毒的人,喝水可以加速排毒。”

    春辞欲言又止,予儿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关于出恭,妹妹不用担心,有我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亲切又诚恳,就好像亲姐姐那样。

    春辞认为她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以她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很不错了。

    哪知下一秒,予儿就真的试图搬动她,帮她上wc。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春辞脸一红,“姐姐贵为皇后呢。”

    “皇后也不能耽误你上厕所呀。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就不要那么见外了。虽然我个子小,力气可不小哦。”

    说着,予儿就打算挽袖子给春辞看看自己胳膊上的小肌肉。

    这点“肌肉”要是让兰台看见,非笑掉大牙不可!

    “要是害羞就更不必了,反正你身上所有地方我都看过了嘻嘻嘻。”

    予儿正开着玩笑,忽见春辞脸上一白,血色全无。

    “你怎么了?”

    春辞以极缓慢的速度低头,恐惧地看着自己身下——一片湿漉漉正在床单上蔓延!

    “我......”

    难以启齿,已经失禁了!

    予儿愣了一下:“没事儿,这就帮你换一床被褥,来人。”

    这是春辞第一次听到皇后使唤人,因为要把春辞抱起来,同时还要换被褥,实在无法一个人完成。

    小婢女们见皇后忙前忙后而自己一直没事做,心里都惴惴不安,现在终于有活儿干了,一个个别提多麻利了。

    春辞毕竟是个公主,不喜欢跟陌生人有亲密接触。

    予儿心领神会地自己抱她到别处,顶多让婢女搭把手。

    没被喜欢的男人抱,倒被喜欢的男人的老婆抱得紧紧的,春辞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而且她感到被什么软绵绵极富弹性的东西顶着,仔细一看,哇塞,山海国皇后的胸器也太有料了吧,以前没注意啊!

    女人嘛,一见面光注意对方的脸蛋了,男人才是脸——胸——腰——腿——胸——腰——腿——胸——腰——腿无限循环。

    春辞再偷偷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怎么办......好羞愧啊,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166 对你完全不设防

    予儿看春辞局促地低头不语,以为她是难过和不好意思,软语安慰道:“谁没个遇到困难的时候呢?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医好你的。刚才给你把过脉了,没有生命危险的,不怕啊。”

    微笑着柔声安慰自己的皇后,真是好看得让人心池摇曳,难怪是仙女下凡。

    “公子就快要下朝了,一会儿我让他来看你啊。”

    春辞心里一跳,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要是自己,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对方跟自己喜欢的人见面,皇后怎么那么大方?

    当初在云容山,霍兰台跟辰良两个情敌双双受伤的时候,各自变身三岁顽童,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卖萌争夺予儿的关注,空气里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硝烟。

    现在两个女情敌面对面,没想到一个对另一个完全不设防。

    不过,皇后怎么称国君为公子?

    予儿解释道:“我习惯叫他公子,他也说过,我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予儿不小心又撒了一波狗 粮。

    春辞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想到自己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要被心心念念的男子看见,心里更加堵得慌,可是现在身体不听使唤,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转念一想,她居然又有点小期待。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重伤在身,霍兰台对自己极尽温柔呵护,后来伤好了反而对自己凶起来。难道他对可怜兮兮的弱者特别温柔?

    那么这次,自己够惨了,...他的态度会像第一次一样么?

    正胡思乱想着,予儿从婢女手里接过一个碟子,坐到刚刚铺了新被褥的榻前。

    “听说红楼国人最喜欢吃荔枝,我剥给你吃啊。”

    春辞说不用,我失去知觉的又不是手,不过显然是徒劳。

    予儿认认真真地剥起来,长长的睫毛低垂,偶尔轻颤一下,清秀俏丽的脸上满是恬静和安详,春辞觉得能这么看她一年。

    “来,张嘴。”

    予儿像哄小孩子一样,眼里全是宠溺和期待。

    春辞忽然鼻子一酸,觉得霍兰台看上的女子真是善良美丽又能干,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不让男人着迷呢?

    连自己一个女的看着都有点出神了,更何况他们那段荡气回肠的相爱故事,已经在全天下传为佳话。

    “我的手还能动,我自己可以剥的。”

    “你是病号嘛,病号就该享受特殊照顾,乖,张嘴。”

    一枚晶莹剔透的果肉落入春辞口中,满口甘甜,就像这位山海国小皇后给人的感觉。

    忽然有人来报,太医们都到了。

    予儿跟着公子这么久,也当了一段日子的皇后,各种礼仪了然于胸,她贴心地放下帷帐。

    按规矩太医们只能看到从帐子里面伸出的一只皓腕,因此“望”是不行的,只能“闻”、“问”、“切”,反正皇后已经提前“望”过了。

    一番会诊之后,大家一致认为春辞中的是一种混合了细辛、鸭嘴花、九里香和天南星的毒,这些草药都有麻醉作用,也有一定的毒性,尤其天南星最毒。

    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大概三个月后才会慢慢好转。不过三个月不能动弹,对人体的伤害也不小。

    无疑是劫匪趁春辞不注意,用暗器对她下了毒。他们图的是财,对她的死活才不在乎,所以毒的用量也比较大。

    如果想尽快治好的话,就得对症用药。

    大家商议好药方,让人尽快去抓药。如果让春辞大小便失禁三个月,恐怕她真的会撑不下去了。

    “陛下驾到!”

    春辞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予儿笑着摸摸她的头,就像摸只小宠物:“乖,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小声嘱咐兰台:“对人家好点哦。”

    兰台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心想她这心怎么这么大?

    予儿所谓的事就是她饿了,她得去御厨房刨食儿,一想到御厨房,怎么回事居然跟想到公子的感觉差不多。

    以前跟着公子东奔西跑的时候,极力压抑自己对于美食的渴望,现在心情轻松了,好久也不变身翠鸟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还给自己安排得好好的:今天吃这个,明天吃那个,起床先吃这个,隔几个时辰再吃那个,最后吃这个......

    霍兰台走到春辞榻前坐下,春辞又羞又囧用被子蒙住了头。

    “怎么,脑袋肿成猪头了不能见人?”

    “才没有!”

    春辞果然受不住激将法,一下把被子掀开,给他看自己依旧秀丽的面庞。

    兰台笑了笑:“皇后对你如何?”

    “好,”春辞看了一眼霍兰台,鼓着腮帮说:“一个字,很好;两个字,特别好;三个字,宇宙无敌超级好。”

    “哈哈哈,你这数学是历史老师教的,鉴定完毕。”

    春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不过笑容很快消失,因为她听见他说,“她对寡人更好。”

    “义兄好眼光,娶了这样举世无双的女子,真应该好好珍惜。为她摒弃后宫,一点都不过分,不然就算设立后宫,其她女子怕是也只有默默垂泪独守空房的份儿。”

    “你真这样想?”

    今日春辞受触动受大发了,认真而用力地点点头:“真的。陛下去忙吧,等我好一点就走......”

    “不急,彻底康复了再走,寡人已经派人送信给你父王报平安了。如果你愿意,好了之后也可以在这宫里多住一段日子,让皇后陪你游玩一番,当然,你也是陪她。寡人平时公务繁忙,能腾出来陪她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就拜托义妹了。”

    虽然他好像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但言谈之间分明是满满的恩爱。

    奇怪的是,以前会深受刺激的春辞,今天听了这些话却怎么也反感不起来,只是表情有些紧张。

    “义兄,我,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你说。”

    “我说了之后会不会挨揍?”

    兰台坏笑:“现在你下半身失去知觉,打屁板儿你也不疼,寡人不是白费力气?所以最近不揍了,留待日后吧,你先说什么事。”

    春辞担心地问:“那个,谎报军情,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按律当斩吧?”

    “你先说什么事。”

    春辞用被子盖住脑袋,在里面瓮声瓮气地说:“那天,我骗你说几国结盟,要攻打你们山海国,是是是假的......”

    春辞是真害怕了,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义兄,但也是掌握着一国生杀大权的君王!

    此事可小可大,万一因为自己一句话他已经耗费了国家物资调动军队、安排粮草,造成了巨大损失,那么他一声令下就可以要自己的小命,更何况自己现在行动不便,想钻床底下躲起来都做不到。

    于是就看见一坨被子在那儿抖啊抖。

    万万没想到,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掀开一个缝:“好了,没怪你。”

    “真不怪我?听了我的假消息,你没召开君臣会议?没排兵布阵调动将领?没动用国库物资?没影响你们朝廷的正常运作?没给你们山海国添任何麻烦?”

    “早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是骗人的。”

    “啊???”春辞惊呆了,“我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你还长了马脚?寡人怎么不知道?快给寡人看看。”

    兰台作势就要掀她脚下的被子,被春辞的“救命啊”制止。

    没走多远的予儿听到呼救声,快步跑了回来,弄明白怎么回事以后,果断帮着小姐妹一起对付兰台,三个人嬉笑成一团,就像三个无忧无虑的布衣青年。

    真希望时光永远这般无忧无虑啊!

    予儿和太医们对症下药,仅仅七天,春辞就彻底恢复了健康。能重新蹦蹦跳跳的感觉真好!

    不过她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不会忘记这个皇后姐姐对自己的真情和恩情,要是再削尖脑袋往这对壁人中间钻,那真是太忘恩负义了。

    再说,春辞也不傻,到现在也明白,有些事情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了。

    有一天,兰台终于想起春辞的时候,予儿告诉他:“春辞已经走了,两天前我不是跟公子提过吗?”

    “哦,这几天太忙可能没注意。百丈冰大夫果然有才,在意先生的普查人口、奖励生育政策基础上,他又提出了给流民购买犁牛,使百姓前来投奔,以此争得民众。”

    “真是好主意!人口多起来,国家才有规模,才有足够的劳动力耕种,也才有足够的壮丁当兵入伍,保卫国家呀。”

    “说得对,”山海王背过身,负手踱了几步,“那皇后你说,我们是不是要以身作则,给百姓树立个好榜样呢?”

    “什,什么叫以身作则?”

    予儿愣了一下。有时候冰雪聪明的她,在另一些事情上却总是反应慢半拍。

    “生理卫生课我不是都给你上过了?关于人口出生率怎么才能涨上去,讲那部分内容时你又偷着睡着了么?”

    予儿恍然大悟,脑门三道黑线:“公子不是说让我多玩几年的吗?”

    兰台只回答了几个关键词:“老臣联合上奏,没有后宫,太子全靠你了。”

    予儿龇了一下牙,笑得很艰难。

    兰台被她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逗乐了:“那我们再等等,等你做好准备。”

    “隧道挖完了吗?”

    “昨天竣工,我安排瑶草今天再见一次心理医生,明天让她来见你一面?”

    兰台有些担心,瑶草一回来,自己是不是晚上又要卷铺盖走人了?

167 脑子乱,想不出来

    “关于瑶草的脸,我已经想出了治疗方法,出效果可能很慢,但是聊胜于无。跟心理医生双管齐下,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过公子放心,以后我只半天去看看她,晚上陪公子。”

    “这么乖?”

    兰台有些受宠若惊,原来自己在予儿心里,地位还能比瑶草稍微高点儿。

    予儿的手像小贼一样,似有似无地在他精壮的后腰上摸了一把,然后拽着国君的衣领让他附耳过来。

    “晚上我还要忙着看不穿衣服的公子呢。白天总不能让你不穿衣服吧?我也不能邀请瑶草晚上跟我一起看吧?只好晚上自己偷偷看啦。”

    兰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顿时觉得血往上涌,恨不得当场把皇后扑倒给她展示人体艺术。

    她这样撩自己,又不进行造人大业,真是不人道啊不人道。

    没想到,不给力的予儿打了个哈欠,头往他怀里一扎,瞬间就软绵绵没动静了。

    兰台低头一看,人家已经睡着了。

    想来这段时间予儿忙着照顾春辞,研究瑶草的药,还有备课,真是累坏了。

    兰台的一腔热忱没地方倾注,只能把予儿抱到床上,掖好被子,自己去冲了个冷水澡。

    忽然有人急急来报:“陛下,陛下!”

    兰台快步走到门口,示意他小点声,别把皇后吵醒了。

    “什么事?”

    报信的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兰台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上朝,他特别注意了一下笑傲白。

    笑傲白是个闲人,没有官职,但每天也跟着上朝议事,努力刷着存在感。

    但是今日探讨治国出现的一些问题时,平时表情丰富的笑傲白自始至终一张扑克脸,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笑傲白。”

    “臣在!”

    笑傲白的礼数倒是一样不少。

    “你对预防五害有什么看法?”

    古代把水、旱、霜、疫、虫这五种灾难称为五害。

    遭遇五害怎么办,怎么安置百姓,这也是所有统治者必须考虑的大事。一旦灾难发生而百姓不能得以安抚,就该动荡了。

    特别是兰台他们还亲身经历过一次严重的疫情,就更重视防五害了。

    笑傲白:“臣以为,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

    霍兰台:“嗯,然后呢?”

    “其它的还没想。”

    “现在想。”

    “脑子乱,想不出来。”

    满朝文武都奇怪地看着笑傲白,平时上朝的时候他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话不是这风格啊,难道是上朝之前喝酒了?

    山海王也没为难他,就找下一个臣子探讨人生了。

    下朝的时候:“笑傲白,寡人有事跟你说。”

    笑傲白于是停下脚步,但眼睛依旧看着地面。

    来到无人处,霍兰台说:“今天你束发的簪子换了。”

    “换个簪子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换女人。”

    兰台听出他言谈之中满满的怨气。

    “以前那根木簪你不是很喜欢么?你说雕刻讲究,虽古朴却有股子霸气。今天这个铜的没以前那个好。”

    笑傲白垂着头,无声地冷笑一声:“再喜欢的东西,也有不喜欢的一天。”

    兰台昨天接到报信,说笑傲白在府里发疯般地砸东西,还对着空气破口大骂,说什么我本将心向明月。

    兰台能联想到的原因,就是春辞不告而别了,或许他还是无法释怀春辞无意于他而对自己一往情深?

    换位思考一下,还是挺理解他的。

    但当霍兰台看到笑傲白突然换了一根比锥子还要尖的束发簪时,就不这么认为了。

    面圣是不能带武器的,这么尖的锥子不算武器,可是如果扎在关键部位,有可能要命。

    也许因为笑傲白跟自己实在太铁了,所以安检才能顺利通过。

    正在霍兰台分神想这些的时候,笑傲白忽然拔下了脑后的簪子。

    男人的发簪跟女人的不同。

    女人的簪子是用来固定头发的,簪子一抽,一头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有时候(对男子)极具杀伤力;而男人的不是,盘好了再插进去,基本是个摆设,所以抽走了头发也不会散。

    笑傲白举着锋利的簪子,面目前所未有的狰狞:“霍兰台,咱俩称兄道弟快二十年,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不远处暗卫纷纷现身,兰台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兄弟间的事情要自己来解决,以多打少算什么好汉?

    周围没人了。

    “笑傲白,你吃错药了,发什么神经?”

    一句话没说完,簪子已经刺了过来,而且对准的是兰台的心脏。

    兰台成功搪开他的手腕。

    “我是吃错药了,我这二十年来吃的都是你的糖衣炮弹!我每天兢兢业业为山海国效力,谁知道山海根本就不是我的祖国!不但不是我的祖国,甚至还是我真正的祖国镜花国之仇敌!是你们山海国,杀害我父母,逼死我爷爷,害我家破人亡,骨肉分离!”

    笑傲白两眼发红,里面几乎能喷出火来,他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背叛了!

    尤其是被自己肝胆相照的兄弟欺骗和背叛,这种感觉是生不如死的,他宁愿让霍兰台一剑穿透胸膛。

    兰台到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笑傲白终于了解到他自己的身世、这二十多年来自己有意避开的谈话内容!

    兰台早就听过他的身世,是意非酒告诉的,但当年意非酒也警告兰台,不要把真相告诉笑傲白,就是怕他万一想不开,反应过激。

    “笑傲白,你听我说,只要打仗就有死伤,就有俘虏,这是不可抗拒的规律。当年我父王见你年纪与我差不多大(2岁),又成了遗孤,就命先母把你跟我一起养。这么多年来,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我没亏待过你吧?”

    “哼,那么请问我又是如何成为的遗孤?还不是拜你们山海国所赐!霍兰台,原来你早就对我的身世了如指掌,那你为什么故意隐瞒?”

    “没有故意隐瞒,你也没问过我啊。”

    “霍兰台,你总是这么一句来打马虎眼,我厚黑功夫没你修炼得那么炉火纯青,不过至少我明白,生而为人不能对不起我的国家。就算明知武功不如你,今天我也要跟你决一死战!这样我就是死,也死得无愧无憾了!”

    一个大男人,举着一根发簪进攻有些可笑,但兰台笑不出来,因为他几乎已经失去这个最好的哥们儿了。

    兰台只守不攻,还小心着别弄伤了笑傲白。希望他过了气头能冷静些。

    两个昔日的好兄弟在大殿里辗转腾挪,把外边重重护卫急坏了。国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笑傲白一直喊:“有种你别躲,有种你就跟我来真的,让我死得痛快点!”

    “住手!”

    回头一看,护卫已经急慌慌地把意非酒、风行纵还有皇后都请来了。

    风行纵:“住手!这成何体统?要是传扬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

    意非酒:“住手!你们俩是二十年的兄弟,曾经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怎么可以说反目就反目呢?”

    风行纵:“笑傲白,弑君可是杀头的罪,三思而后行啊!”

    意非酒:“笑傲白你这个混球,哪根筋搭错了你?!” 后面是不堪入耳的市井谩骂之辞。

    因为兰台拒绝别人帮忙,大家都不敢上前,反正以兰台的武功,十个笑傲白也打不过。

    可问题是谁也无法成功劝笑傲白停下。

    “笑傲白,如果你信了这谣言,就中了人家的计了!”

    此言一出,笑傲白愣住。

    皇后不急不忙继续说:“新君刚继位不久,国力还没有强盛起来,其它国家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派使者来贺,其实对我们山海国虎视眈眈,也会用各种计谋离间山海国朝廷内部,我们可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计啊!”

    笑傲白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晃了半天神,眼睛终于重新聚焦:“那我到底是不是镜花国的遗孤?”

    霍兰台和意非酒都感到如鲠在喉,一时想不好怎么回答。

    “你不是!”却听见予儿的声音难得地洪亮而清脆,“你的母亲是一位山海国宫女,在一年一度回家省亲的时候,与一位秀才坠入爱河。可是已经入宫的没那么容易出去,她为了逃出宫与心爱的人相守,费了不少力气,最后终于成功双双逃往当时的镜花国躲避追查。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年还算安稳的小日子后,镜花国君的昏庸导致了灭亡,最后你和你爷爷被当成俘虏抓了起来,后面的故事你都知道啦。”

    予儿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符合逻辑,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霍兰台都有点不确定,是自己以前听到的版本有误,还是予儿练就了脸不红心不跳撒弥天大谎的功夫?

    笑傲白现在冷静多了:“敢问皇后比我还年轻,是怎么知道以前这么多事的?”

    予儿笑笑:“因为你是我夫君最好的兄弟,为了更好地保护他,本宫当然要对他身边的人了如指掌了!本宫专门派人详细调查了你的身世,你是如假包换的山海人。如果你愿意,相信大王日后还可以帮令尊令堂修葺衣冠冢。”

    听到这里,笑傲白如释重负地扔掉了簪子,其实他比谁都希望这是一场误会。

    他对兰台说:“我宁愿被全天下欺骗,也不愿被你欺骗。”

168 请罪也不知道负个荆

    既然自己的身世“真相”大白了,笑傲白也不再胡闹,跪下直说“臣死罪!”

    不过心里居然比刚才舒服。因为太在乎霍兰台这个发小了,要是被他欺骗,还不如被砍头呢。

    不过霍兰台当然不会下令砍他的头,反而好言安慰。

    笑傲白一番涕泪横流之后终于回去休息了,兰台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对旁边的予儿开口问什么,美人眼一闭身子一软就往下坠。

    兰台赶紧将她抱住:“太医,太医!”

    他自己也懂医术,可是情急之中根本没想起来。而且就算有医治的能力,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诊断也很有可能失误。

    因为捣衣大夫不常驻宫里,来了另外一位太医。

    “启禀陛下,皇后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神经过于紧张,这个这个,导致的血管迷走性晕厥,多见于女性。这个这个,是因为迷走神经张力增加,使动脉血压减低,同时心率减慢,这个这个,中枢神经系统灌注不足所致......”

    “说重点!”

    把兰台急坏了。

    “是是。重点就是,皇后她没事儿!”

    “那她怎么还不醒?”

    “皇后已经醒了。”

    惊慌失态的兰台低头一看,果然,一双灵动的茶色眸子正滴溜溜地望着自己,她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霍兰台忙命周遭退下:“你可吓死我了!”

    “嘻嘻,在公子身边时间长了,予儿都学会说谎了。刚才表面上看着我不紧张,其实我心里紧张死了,生怕笑傲白听出破绽呢,结果一紧张就晕了。”

    “现在好点了?”

    予儿站起来蹦跶了几下,给他看自己胳膊腿儿脖子腰全部没问题,证明自己嘛事没有了。

    兰台一口气这才算喘上来:“刚才真是你即兴发挥?”

    “嗯呐,紧张得舌头差点儿打结了,就像海带结那样,对了,红烧肉里面放海带结实在太好吃啦,下次还能给我做吗?”

    兰台笑出声:“我这学生也太有才了,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红烧肉,都那么紧张了还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差点儿连我和意先生这种老油条都信了。”

    予儿红着脸:“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有时候需要说谎话了。”

    “嗯,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还是要跟笑傲白说实话才行。”

    “我相信,没有真情融化不了的坚冰。”

    兰台觉得予儿跟初相识的时候比,有了许多改变。

    处事成熟了但并没有减少天真和善良,他觉得自己起码还能再爱她...不多,也就三千年吧。

    予儿:“可是,是谁把笑傲白的身世告诉了他?”

    兰台:“我刚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那个人,或者那群人,肯定居心不良。”

    “直接去问笑傲白不太好吧,到时候又刺激他。”

    “答案早晚会有的。”

    ......

    “皇宫学堂”正式开办,招聘了包括皇后在内的五十位“先生”,教授各方各面的的知识,以实用技能为主,学了就能上手干活/赚银子,类似于我们今天的成人速成班或者蓝翔技校。

    不过那时候女子最好是不抛头露面的,更不要说还跑到讲台上给一大堆男学生讲课,享受万众的目光,这肯定是不合礼仪的行为。

    受不走寻常路的老师意非酒的影响,兰台也不是一个把礼仪看得大过天的人,但也没有先进到提倡男女平等的地步,所以就采用折衷方法,让皇后女扮男装。

    看惯了春辞的女扮男装,再来看打扮成教书先生的予儿,知性,英俊,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个头和身材不太像男人,尤其是前面。

    为了那两个大馒头,兰台和予儿想尽了方法遮掩。

    用布缠,怕缠太紧了予儿不舒服;穿宽松的衣服,还是很明显,除非穿渔翁的蓑衣。

    “那就穿蓑衣上课又如何?”

    这倒是符合特立独行的予儿的风格。她原本就是云容山风一般、精灵一般的女子,小脑袋瓜转得坐火箭都赶不上。

    百姓们听说有免费的学堂教授生存技能,而且还是在皇宫里,有的感兴趣,有的胆怯,还有的持观望态度。

    万事开头难,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先来吃螃蟹了。

    令人意外的是,数对草药知识感兴趣的人最多,一共十五个学生。

    当这帮汉子看到身穿蓑衣的小老师时,都觉得很有新意,于是予儿有了个新名字叫“蓑衣先生”,倒是比什么张先生李先生亲切很多。

    那时候还没有黑板白板投影仪音响啥的,全靠老师一张嘴。要是老师讲得不吸引人,那就拦不住大家的眼皮打架。

    而且谁都一堆事儿,要是学不到东西还不如上街跟人吹牛打屁呢,那个还有意思点。

    予儿深知这个道理,因为她就是当年天庭课堂上偷着睡最多觉的那枚小学渣。

    但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发现如果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用老师拿着教鞭催,不用拿考试小测验来压,就自动钻研得不吃不喝不睡觉,比如,研究公子六块腹肌的构造......

    原本就喜欢热闹的予儿,不但不怯场反而精神气很足,压着嗓子用男人的声音讲完了非常实用的第一堂课,获得满堂喝彩。

    大家鼓掌的时候,山海王就站在窗外,很想骄傲地指着里面那位蓑衣先生大声告诉全世界:“这是寡人的女人!”

    之后他又去其它教室转了转。

    那些曾经金碧辉煌的后宫、院堂,如今传来了老百姓的朗朗读书声。

    对于一个致力于富国强兵安民的君王来说,这无疑是最好听的声音之一了。

    更好听的声音是,被窝里听予儿说“今天我好开心啊,我好满足啊!”

    “这就满足了?那就是说不需要我了?”

    霍三岁瞬间上身,假装不悦地背过身。

    “当然需要公子啊,今天我还没摸六块腹肌,怎么睡得着呢?”

    摸摸摸......兰台虎躯一震:“你再摸,可就换我睡不着了啊!”

    “睡不着就起来玩儿啊,嘻嘻,”予儿正嬉皮笑脸开着玩笑,忽然笑容一收,“算了,公子还是睡觉吧。”

    “为什么突然又教我睡觉?”

    “因为,我要是夜夜缠着公子不让你好好休息,你白天就不能好好料理朝政,社稷就会出问题,那我不就成了红颜祸水了吗?所以,睡觉睡觉快睡觉,乖啊。”

    两只温软的小手盖住兰台的眼睛,催着他快些入眠。

    可是有美人如此吹气如兰在脸上,要是睡得着才有问题。

    “那我给公子唱摇篮曲吧。”

    “我还从来没听过摇篮曲。”

    “小时候妈妈没给你唱过吗?”

    兰台仔细想了又想,应该是唱过的,但自己刚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

    “别难过别难过,其实也没人给予儿唱过摇篮曲。我是在云容山的时候听过小孩子唱,就学会了。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正唱得专心,兰台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吓了予儿一跳:“干什么?”

    “有时候觉得你像我娘,有时候觉得你像我女儿有时候觉得你像仙女,还有时候觉得你像妖精。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以一己之力,满足了一个君王对后宫三千的渴求吧。”

    予儿目不转睛望了他一会儿,一脸认真地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敢情我就是公子的瓢......”

    这天,兰台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从门框外缓缓伸出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心中好笑,这予儿,都当了教书先生了还这么淘气。

    那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个用面捏的猴子,活灵活现。

    可是举着小棍儿的,却不是予儿的皓腕。

    “笑傲白?”

    门后那人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地蹭出来,刚要跪下行大礼就被兰台一把拽住:“现在没外人,少来这一套。”

    笑傲白吞吞吐吐:“我我我是来请罪的。”

    “请罪不知道负个荆么?”

    笑傲白面色微变,这就打算告退去找点荆棘背在背上,又被霍兰台扯住:“玩笑也开不得了么?你真是变了。”

    “不,我还是我!我还是对你忠心耿耿、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兄弟!只要你还能接受我。”

    “别上纲上线的,我从来就没把你上次胡闹的事当成弑君,不过是兄弟间的一点误会而已。”

    “你真这么想?”

    “骗你是小狗。”

    笑傲白嘿嘿一笑,终于释怀了,因为这对话在他俩小时候就经常出现。这气氛,真仿若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在挑拨咱们的关系?”

    “我也不清楚。前几日上街,忽然有个小孩拍我,问他什么事,他就给我一封竹简,说有个大叔教他给我的。小孩另一只手还攥着一把糖,说是大叔奖励他的。我问他那个大叔长什么样,他说大叔没有脸。”

    “没有脸?”

    “后来一问才弄明白,是用布把脸罩住了,显然居心不良,不愿暴露身份。”

    “竹简里写的,就是有关你的身世?”

    “正是。幸亏是虚惊一场,我悬崖勒马没酿成大祸,咳咳,要是让我搞明白是谁在挑拨咱们关系,我非宰了他不可!”

    “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笑傲白仔细想了想:“小孩说,大叔是骑马来的,马尾巴上有个铃铛。”

169 求雨也要走过场

    天庭之上。

    曾经的云容山山鬼祝华予,如今放弃仙籍成了人间山海国的皇后,在天庭已经人尽皆知。

    大家的评论褒贬不一,有的觉得伤风败俗,也有的羡慕她可以找到真爱。

    而祝华予违反天规被关入烟霞湖底、辰良为他百般遮掩和呵护、最后还把她放走自己代她受过的事情,在天庭也已经不是秘密,但谁也不提。

    一是因为辰良人缘好,他豁出一切去保护一个人,谁也不想跟他过不去;

    二是因为谁也不敢跟天帝**oss过不去,难道还指望天帝因为这事大义灭亲吗?

    不过,众神仙对霍兰台的态度却是惊人的一致——逃亡山野、九死一生、最后居然成为国君,占全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福气,说他现在就半列仙班也不为过!

    话说辰良收养的凡间小孩俊俊,是个典型的笨小孩,一件事情教几十遍才稍见端倪,然而辰良对他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仿佛把以前对小师妹的耐心全转送给俊俊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辰良居然说这笨小孩有慧根,说他虽然知识性的东西学得慢点,给他讲道他却一点就通。

    舟晚见俊俊身价看涨,只得数次讨好,但小孩就是不喜欢她,眼神里露出恐惧不安,所以辰良就不让她接近了。

    舟晚背过身去冷了脸,决心要给这不开眼的小屁孩儿show some color!

    有一天,辰良不在,俊俊一个人在院子里那棵歪脖树下玩,旁边还摆着一堆零食。

    辰良出门的时候告诉他,乖乖在这等着,爹爹一小会儿就回来,不要自己出门哦。

    忽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花花绿绿好像很好玩的样子,瞬间抓住俊俊的注意力。

    仔细一看,是个拼布做的球,滚动时里面还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他立马跑过去捡起来......“哇哇哇——”

    原来这个球里有个小机关,一碰有个地方就像老鼠夹子一样夹住了他的手指!

    舟晚听着里面小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里乐开了花,却装作正好路过的样子关心地喊:“俊俊你没事吧?打开门让姐姐看看!”

    还好夹子不是太紧,俊俊挣扎了一会儿就甩掉了。

    他跑去开了门求抱抱,这个时候也不管门外是谁了。

    舟晚发现自己明明站在门口却怎么也进不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大概因为辰良设置了结界。

    于是舟晚隔着结界不停安慰俊俊,还给他唱歌讲故事,慢慢赚取了他的好感,当中当然没忘记不断给他灌输自己的名字“舟晚姐姐”。

    于是辰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无比“温馨”的一幕。

    俊俊也撒娇说:“爹爹,球,夹手,舟晚姐姐,陪俊俊。”

    舟晚“不好意思”地解释:“不知道哪位小仙女‘不小心’把有安全隐患的玩具给了俊俊,以后真要多加小心才是呢。”

    辰良感激之余,深深为自己的失职而自责。

    正好俊俊缠着要他要出去玩,辰良看向长得跟小师妹颇为相似的舟晚:“一起出去走走?”

    “好啊好啊,反正我也没事。”

    舟晚求之不得。

    一对俊男靓女带着个小孩在风景秀丽的湖边吹风,很像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

    但舟晚心里却很阴暗地琢磨着,要哪天真能成功把辰良搞到手,第一件事就是想法弄走那个碍手碍脚的小破孩儿!

    在违心夸完俊俊聪明可爱之后,舟晚开始献上花样彩虹屁:“前辈,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我的黑眼圈比较严重?”

    辰良本来专注地走路,根本没注意她,听到这里才抬起头看一眼:“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是啊!是被子有问题。”

    辰良诧异:“被子有什么问题?”

    舟晚一脸娇羞:“被子太轻了呗,根本压不住我想念前辈的心......”

    悄悄瞟一眼,辰良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见,继续酷酷地走路,面无表情。

    见他不反感,舟晚继续:“只要一想起你,心跳就会自乱阵脚,我的夜空本无星辰,遇见前辈后夜夜星河长明......”

    她说她的,出来放风的俊俊在前面跑跑跳跳高兴得很。

    就在舟晚自己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的时候,辰良忽然停下脚步:“很久没下雨了。”

    舟晚一脸懵圈,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跟雨有关的彩虹屁吗?于是随口回了句“天庭从来不下雨啊,人间才下雨。”

    “就是说人间。山海国很久没下过雨了。”

    舟晚的脸瞬间就黑了。

    山海国,就是他那个杀千刀的师妹儿祝华予所在的国家,人家都当了山海国的皇后了,这个傻男人还惦记着她呢,有点出息行不?

    舟晚又不能不说话,只好不情愿地附和着:“是啊,好像整个春天都没怎么下雨,夏季更是一场没下过,河流快要干涸了吧?”

    辰良想,这个霍兰台,身为国君,怎么还不按规矩求雨呢?

    原来,古代大旱年间求雨的过程是这样的:

    由国君举办求雨仪式,由于是跟神仙的交流,所以这个仪式通常兴师动众并且带有神话色彩,比如有专人穿戴羽毛跳舞啦,城门关南门开北门啦(因为南为阳,北为阴),还有向蛇跪拜等等。

    但无一例外的是,国君会在求雨仪式上烧一封书信给天帝,满朝文武陪伴在旁,恭恭敬敬喊一句“风调雨顺!”

    天帝批阅书信后,会把这事交给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去办,天尊再派手下具体执行打雷下雨的过程。

    由于天庭也比较官 僚,所以,如果人间的君王不进行求雨仪式、不烧书信,天帝是不能派人干涉大自然的安排的。

    然而霍兰台这人跟哪吒一样,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的努力。

    他娶了,或者说抢来了天庭的小仙女,就更不愿意向天庭低头祈求什么了,否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的无能?

    什么地方缺水,皇宫里也不会缺的。

    正值盛夏,大地火烧火燎,宫人们甚至在国君和皇后常到之处布下了很多口古色古香的大水缸,里面盛满了清水,起到加湿器的作用。

    兰台是从奏折里了解到山海国各地旱情的,而不过问朝政的予儿是通过她自己的方法注意到的。

    以前在云容山的时候,她养的植物都郁郁葱葱,开的花又大又漂亮,因为她给它们“喂”的是雨水或者高山雪水。

    因为山海国很久没有下雨,她一直都接不到雨水,所以在皇宫里养的植物都长得有气无力,可想而知皇宫外那些没有雨水滋润的土地、动植物、百姓,日子一定很艰难吧。

    山海王曾召集群臣商议过多次,想了多种方案,连高价从别国进口饮用水都想到了,甚至还想到了将海水净化为饮用水。

    可惜那时的科技还不够发达,还不懂得通过反渗透膜把盐分除去,也不懂使用蒸馏法。

    “公子,求雨吧。”

    古代认为,久旱不雨是天谴,身为帝王,应该避开正殿居于幽室,身着素服,吃得清淡,引咎自责,祈天祷地。

    而这些本来就是霍兰台的日常:“下不下雨是由来自于热带地区的暖湿气流、和来自于高寒地区的冷空气决定的,求雨有用么?历史上那么多帝王求雨,到最后还不是白忙一场?”

    “那可能是他们不够仁德,或求雨诚意不够,公子你一定可以求到的。”

    想到再不下雨的话,百姓今年的庄稼可能要颗粒无收,到时就是数不清的人命,而其它方法都需要时间,兰台决定试一下求雨无妨,就算被天庭笑话也不掉块肉。

    予儿解释了一下天庭人工干涉降雨的步骤:“所以这求雨仪式是一定要有的。”

    “既然天庭可以干预降雨,却一定要等到一个劳民伤财的仪式,官 僚啊官 僚!”

    “公子天底下最不在乎面子的君王,为了百姓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做的是不是?就办个仪式给天帝个面子嘛,不然他也不好插手。”

    “办可以,不过肯定不能像历史上其他帝王那样铺张。”

    到了定好的日子,兰台身为国君先沐浴更衣。

    但是又不像别的帝王,沐浴的时候一堆婢女伺候着,他身边只有一个人,就是皇后。

    当年没见几次面,予儿就无意中闯进了兰台的澡堂子,现在想起来耳朵还有点烧得慌呢。

    不过那次,予儿对公子兰台的铜玉浴池表示出了赤果果的嫌弃,所以皇宫里的浴池弄得十分简单。

    以前霍齐光的豪华浴池已经被拆掉做学堂了,一个澡堂子的面积能装不少学生呢。

    平时兰台自己洗澡,三分钟就能搞定,稀里哗啦就出来了;可是要予儿在旁,恨不得洗上三个时辰。

    但今天不行,今天有大事。

    求雨仪式开始,果然比前人寒酸许多,什么高台,什么黑鱼白龙的雕塑,什么唱歌跳舞的都没有。

    不过按兰台的话说,如果天庭一心向善,根本就不会计较人间进贡的是些什么水果点心,反正他们也吃不着,再说老不下雨,百姓的日子苦着呢,作为国君怎么能浪费粮食?

    他家的小馋猫儿都跟着啃了好几天胡萝卜了呢。

170 寡人不准奏

    文武百官跟着出席仪式,其中有人感慨当今国君真是廉 政,也不乏另一些人认为寒酸,实在是太寒酸了,没有大国应有的风度。

    他们认可也好,不认可也好,总之兰台是把过场走完了。

    历史上有过先例,过场一走完很快甚至立刻下雨的,不幸今天并木有发生。

    按照予儿的解读,天帝收到信需要时间阅读,然后安排人手打雷下雨,那就再等等吧。

    等啊等啊,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下雨,但是各地的旱情报告雪片一样飞来。

    “你看,我说求雨没用吧。”

    “公子,要不让我再去求一次吧。”

    “为什么?”

    “自离开天庭之后,我还从没好好认过错,也许天帝还在生我的气也不一定呢。如果因为我而连累了山海国的百姓,那予儿的罪过就大了。”

    求雨仪式上从未出现过女子,山海国皇后第一次开了先河,不过她作为史上第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平民皇后,第一个公开抛头露面当学堂先生的女子,第一个撰写草药典籍的女子,开先河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臣子们议论纷纷:国君求雨不成,难道一个女子求雨能成?那不是对国君莫大的讽刺么?国君的心就这么大,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威仪和面子?

    ——面子多少钱一斤?谁要?寡人都给他。

    第二次求雨仪式更加简朴。

    “曾经的云容山山鬼,如今的山海国皇后,代罪之身祝华予在这里祈求上天,庇佑我山海国风调雨顺......”

    “顺”字刚从嘴边吐出,人们忽然感到脸上一丝凉意。

    再摸摸,不是眼泪。

    “是雨点!真是雨点!下雨了,哈哈下雨了!”

    臣子们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

    这也太快点儿了吧?连个雷还没来得及打呢,雨就下来了?皇后念的是什么咒啊?

    虽然雨点零散,细小,却带给干旱中的人们巨大希望,大家仿佛已经看到了欢快的流水、碧绿的秧苗、金色的丰收!

    掉了一小阵子小雨点之后,忽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已经转为暗沉的天空,接着一道惊雷,倾盆大雨哗啦啦就下来了!

    很多人舍不得跑去躲雨,有的甚至张开双臂拥抱这久违的雨水,还有的老泪纵横。

    有几个婢女焦急地举着伞到处追:“皇后皇后您慢点,小心别滑倒了!”

    而皇后正开心得见牙不见眼,让笑不露齿神马的见鬼去吧!

    身上全湿了也不在乎,把鞋也脱了,光着一双玉足在雨里欢快地跑来跑去,把大家都看傻了。

    那时候,女子的脚是不可以随便给人看的呀,何况还是尊贵的一国之后的脚!

    由于跑得太high了,婢女们都抓不住她,最后她是一头跌进一个宽阔的怀抱,被强行抱走的。

    予儿在那个怀抱里奋力挣扎抗议:“还要玩还要玩再让本宫玩会儿,本宫都好久没踩水坑了呢!”

    “你的脚只能寡人看!”

    尽管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尽管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但予儿还是听清楚了,一个激灵从疯玩中清醒过来。

    妈呀这下公子真的生气了,板着个脸好吓人!

    兰台把人直接抱进屋,用脚从身后把门一踹,吓得外面一群小婢女扑通跪倒直打哆嗦。

    予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怔怔地仰望着他,觉得此时的公子像头发怒的狮子,于是忘记了挣扎。

    兰台直接把她抱到塌上,放到早已铺好的软布上:“你刚才玩疯了。”

    “喔,予儿错了,以前在云容山,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跑到空旷的地方玩水,刚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久违的感觉所以......”

    “理解,但是你的脚只能我一个人看!”

    语气之严厉,吓得予儿把自己的小脚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也缩了缩。

    “过来!”

    感觉狮子要吃人了,予儿吓得过去也不好,不过去也不好:“我我我身上都是水。”

    “寡人也一样!”

    每当兰台在她面前用寡人自称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事,表示此时此刻**oss心里很不爽!

    予儿那委委屈屈的小眼神儿,眸子里面雾气氤氲,打转的眼泪很快就要掉下来,简直可怜得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

    看她这样,兰台心软了,语气也柔和了些:“我身上也全湿了,还不是因为追你,你跑那么快干嘛?”

    “我我我脱了鞋就是为了跑得快点,好早点见到你告诉你下雨的好消息啊!”

    兰台彻底气消了,伸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我的予儿学坏了,现在撒谎已经不打腹稿了,这又是雷又是闪电的我能不知道?”

    “嘻嘻嘻。”

    予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了,快擦擦。”

    两人一起裹在软布里,你给我擦,我给你擦,好不容易擦干之后又双双跳进了大浴盆,算是干不了了......

    几日后上朝,山海王罕见地当众摔了竹简。

    竹简落地的刹那,扑通趴下好几个臣子。

    因为他们几人私下商议,联合上奏说“本国皇后有妖女之嫌”。

    本来的措辞是“本国皇后乃妖女”,但想来想去还是没那个胆儿,所以修改了一下。

    如果皇后不是妖女,为什么堂堂一国之君出面求雨不成,皇后一求就成了呢?

    皇后以前不是违反天规被逐出天庭了吗?后来还时不时变身翠鸟,半人半鸟地生活了好些日子。

    更关键的是,她长成那个样子,一般人能长得那么美吗?一般人能凭一己之力把国君迷得五迷三道,迷倒不要后宫、不急着生太子、大大地违背礼仪吗?你说这女人不是妖又是什么?

    所以一些大臣联合起来上奏,希望山海王将皇后贬出宫去!

    其实贬出宫已经是客气的说法,他们的本意是将皇后杀了。

    不过这些人特地避开了风行纵、意非酒等几位,因为知道他们跟山海王和皇后曾经共患难,有过过命的交情,预料到他们肯定会反对。

    “寡人不准奏!”

    山海王在抛下这句话之后,就气哼哼地下朝了,脚步重得跟大象似的。

    地上跪着的几个臣子面面相觑,预感到自己的乌纱帽要不保。

    “嘤嘤嘤,我不是妖怪......”

    予儿原本拎着两只食盒高高兴兴往回走,里面装的是她亲手烧的两个菜。结果听到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委屈得一头扑倒在床上哭了起来,平时她是个挺看得开的人。

    一听见门口有动静,她跳起来堵住了门:“你走你走,别到时候让人说,妖女又来祸国殃民了555......”

    她才能有多大劲儿,就算带个插锁都能被兰台一脚踹开。

    但他怕伤了她,没敢使蛮力,劝说不行就不说了。

    予儿背靠着门哭着哭着,忽然觉得外头没声了,伤心地撅起了嘴:“公子也太没诚意了,说走就走555......”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奇怪的声响,老鼠?

    “来人!”

    予儿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是有点怕老鼠的。

    可她喊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婢女出现。

    她正准备把门开个缝儿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就听见咔哧咔哧几声,居然连门带锁都被那个男人拆了下来!

    “怎么样,我到底有没有诚意?”兰台把正在愣神儿的予儿一把拉过来,“放心,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以前逃亡的路上,他无数次想拍着胸脯亲口对她说出这句话,但是他没有能力。

    现在他有了,所以他要用滔天权势罩着自己的女人。

    更何况他心里清楚,予儿不是什么妖女,她有着最纯真最善良最美好的灵魂。

    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又出事了。

    昨天参与上奏皇后是妖女的其中一位臣子,在自家府邸悬梁自尽。

    自尽不算,还留下了一封血书,大意是如果国君还不悔悟,还不尽早除掉这个皇后,则山海国危矣!

    这件事传出之后,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慌了。

    刚刚看到点希望,难道生活又要重新进入水深火热中?这妖女晚上会不会变得青面獠牙?她吃不吃人啊?

    皇宫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大家好像都有话说又不敢说。

    予儿听说自己害死了一个老臣,受到沉重打击,这下更是连御厨房都不去了,整日整日不吃东西。

    只有霍兰台知道,当一个吃货彻底失去了食欲,那事情就真的严重了。

    “公子,如果我不离开皇宫,恐怕会给朝廷带来更大的损失,恐怕人心会更加不稳。”

    “你动摇了,你想离开我?”

    “当然不想,可是身为一国皇后,维持社稷的稳定难道不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吗?”

    “你要是走了,我的心就会不稳。国君心不稳,社稷能稳得了?”

    “至少在这峰尖浪口,可能我暂时回避一下比较好。”

    “寡人不准奏!”

    兰台拂袖而去之后,门外多了一个排的婢女和一个连的护卫。

    予儿在屋里呆得闷,刚推开窗子,就发现窗外站着一堆。

    推开门,又是一堆人呼啦围了上来,看贼似地问:“请问皇后要去哪里?陛下有令......”

    予儿只好又退回屋里。

    她看着窗外雨后的蓝天想,看来偶尔变成一只鸟也不错......

171 别了,公子

    心想事成是什么感觉?

    就是当你想变成一只鸟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身在半空了!

    予儿刚感慨了一下偶尔变成鸟儿也挺好,就惊见自己变回了翠鸟之身,随便振了下翅,就从半敞的窗子飞了出去。

    皇后的华服掉在地上,铺开一片深深浅浅的绿。

    说华服,是跟她以前习惯的素衣比的。山海国皇后的裙子跟别国皇后比,实在太平凡朴素了,就连别国婢女穿的都不一定比得上。

    但是对予儿来说,舒服比华丽重要得多,后者除了浪费,穿在身上也是一种累赘。

    因为皇后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婢女担心她饿坏了身子,一直在外面恭候着,每隔一个时辰就尝试着来敲次门,万一皇后给开门了呢?反正皇后脾气好,从来不会骂人的。

    一个婢女辗转打听到,皇后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凉拌蕨菜,就特地求时知味亲自掌勺做了些端来,觉得这次怎么也能让主子赏脸吃一口了,可是在门外问了半天,连一句拒绝都没听到。

    皇后不是饿晕在里头了吧?

    婢女越想越害怕,喊了几个人一起把门撞开,结果惊见地上摊着一堆衣裙,皇后却华丽丽滴不见了!

    与此同时,窗外把手的护卫们,惊见一只美丽的翠鸟从窗口飞出,那姿态那气质,怎么看都像皇后本后!

    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一对口供,再加上衣裳,终于确信他们看到的就是皇后没错。

    皇后变成翠鸟飞走了——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曾经联名上奏的臣子有话说了:“看吧,就说皇后就是妖女!西游记看过没?就是孙猴子对付的那种,善于披上一副美女皮囊来迷惑人心的妖怪,说不定这个就是翠鸟精!”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山海王,看他是何反应。

    没想到从他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悲喜。

    他只是下令,山海国境内任何人见到任何一只翠鸟,都不可伤其一根羽毛。若有人将翠鸟平安带回宫,有赏。

    他从来不说重赏,因为现在国力还不够强盛,不想拿着人民的血汗随随便便取悦任何人。

    正值夏季,正是翠鸟活跃的时期,一个湖边就可能有数十只,所以被带回宫的不一定是皇后变的那只。

    但没关系,只要她回来了,兰台知道自己一定认得出她来......

    翠鸟的翅膀不大,也不够有力,但既然有了离开的机会,索性就奋力地飞。

    她当然不舍得离开心爱的人,可她更不想给他、给社稷带来麻烦。

    普天之下,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云容山。

    她热爱那里的每一寸土地,在那里她倾洒过所有的努力;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今生的挚爱;似乎只有在那里,才能寻回一点逝去的往昔。

    路上几次遇到大型鸟类的袭击,还有觉得她好看而挥舞着渔网抓她的小孩,但幸运的是,她都躲过了,只脖子上受了一点点伤。

    到了云容山已精疲力尽,只好在一根树枝上歇息。

    这地方很熟悉,以前每天跟赤豹和小狸巡山从这里路过呢。

    好想念赤豹和小狸,要是它们俩也在这儿该多好啊!就是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了。

    正想着,抬头居然看见赤豹正朝自己跑过来,今天也太心想事成了吧!

    予儿激动不已,激动到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只鸟,扇动着翅膀就想去拥抱它。

    可是赤豹却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做出了猛兽扑食前的姿势。

    予儿吓得大喊:“小红红,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一个激灵惊醒,原来刚才太累睡着了,根本没有什么赤豹,只有......“啊呜——”

    一个不知道什么庞然大物已到近前,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予儿心里一凉,认出这是一只专门以鸟类为食的野兽,它那两只带倒钩的前爪,就是专门用来钩住鸟类翅膀的!

    现在她已精疲力尽,绝无逃生的可能。她曾经用全部的心血和热情来守护云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要丧命在云容!

    别了,公子,别了,我的爱,一滴泪从翠鸟的眼角流了下来......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传来,以至于整座大山都在摇动。

    予儿睁眼一看,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只见一只比袭击自己的猛兽还要大上五六倍的怪物出现了,样貌类似猿猴,雄健得可怕,有着白色的头颅和鲜红的手脚,就连尾巴尖上的毛也是鲜红的!

    它尖利的前齿正死死咬住猛兽的腹心,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而惨叫,就是袭击自己那只野兽发出的!

    如此惨烈的场面予儿还没见过,明明想拼命扑扇着翅膀落荒而逃,然而实际上,她呆立原地一动都没能动得了......

    天庭之上,天帝先后收到了两封求雨书,一封是霍兰台的,一封是祝华予的。

    其实他也不忍心看着人间遭受旱情的折磨,但为了不违背天规,求雨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哈。

    一收到霍兰台的求雨书,天帝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收到天帝旨意,也开始安排自己手下具体办事的人。

    层层下达指令,一来二去耽误了一些时间,直到祝华予求雨的那一刻,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手下刚好开始执行打雷下雨的任务。

    所以看起来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山海王求雨不成,皇后求雨就成了。

    整个过程辰良从头到尾关注着,恨不得亲自替天尊的手下当小喽啰,快点让雨下起来。

    然而当雨点最终降落人间的时候,他就撤得远远的了,他知道,小师妹没事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他就是个心系在她身上的透明人。

    如果说还有别的什么人系着他的心,那就是捡来的人间小孩俊俊。

    他教俊俊写字,他先写一遍,然后让俊俊写几遍,今天辰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俊俊在那儿念:“祝,华,予。”

    “你说什么?”辰良吃惊又紧张地盯着俊俊的小脸,“谁教你的?”

    “爹爹您教的啊!”

    俊俊的小手指着竹简上的字。

    辰良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不知不觉教俊俊写的正是“祝华予”几个字,心意展露无遗啊。

    脸色掠过一丝菜色,为了掩饰赶紧指着说:“这个字,是祝贺的祝;这个字,是年华的华;这个字,是给予的予......”

    俊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嫩声嫩气地说:“谢谢爹爹给予俊俊的好年华。”

    虽然句子不是太通顺,但还是把辰良给惊艳到了,他家俊俊说话一直不太利落,还从没说过一个有头有尾的完整句子,更没说过这么有深度这么感人的话!

    辰良把俊俊抱起来,正要来一番慈父日常,忽然感觉右眼跳得厉害。

    左眼跳福,右眼跳祸,在他这里一直应验......

    那只猿猴模样的巨型生物,在撕碎猛兽并三口两口吞下去后,注意到了跌落草丛里呆若木鸡的翠鸟,翠鸟在它面前渺小得像一颗砂尘。

    怪物蹲下庞大的身子,把狰狞的面目凑了过去,光是看到它喷着热气的巨大鼻孔和锋利的牙,予儿就差点儿再来一个倒栽葱。

    她认出来了,这怪物名叫朱厌,乃著名的凶兽,它的出现一般预示着世间不再太平!

    死在它的巨掌之下,一定比死在刚才那家伙嘴里还要可怕吧!

    还没等予儿叹息自己的命运,朱厌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拨弄了一下翠鸟的羽毛,动作竟然十分温柔!

    以为自己死到临头的翠鸟,被朱厌用手指轻轻托了起来,托得高高的,一直到自己鼻子底下。

    然而很快,它又放远了一点,因为它发现自己的呼吸稍微粗重一点,就有把翠鸟吹上天的危险,她太渺小太脆弱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

    予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是朱厌在跟自己说话。

    朱厌说,嘿,你认识我吗?许多年前你还是山鬼的时候,曾经救过我的命。

    予儿惊讶于自己还能听懂动物的语言,更惊讶于它仍然认得出自己,也许这就是它没袭击自己的原因?

    无意中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变回了人身,穿着那身蓝绿相间的布裙子。

    她努力想啊想,好像十几年前,的确曾经从一只猛兽爪下救过一只很像朱厌的小动物,不过那时候它真的很小,也就刚出生的小奶猫那么大吧,还挺可爱的,成年后这是长残了啊!

    “嗷嗷嗷嗷,嗷嗷。”

    朱厌问,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报答你曾经的救命之恩。

    予儿心中感动,尤其在身临险境的时候,这种感动自动扩大了许多倍。原来兽不可貌相,朱厌竟如此知恩图报!

    不过刚才朱厌吃其它动物时那凶狠的模样,还是让予儿对它有些畏惧,保持着距离:“现在谁是这里的山鬼?”

    朱厌说,是一个名叫古发的男人。

    古发,予儿想了想,好像有印象,在天庭时听说过,不过具体是个怎样的人,实在想不起了。

    因为以前的予儿单纯无邪,觉得谁都是大好人,世上就没有坏人。

    她还记得?曾告诉自己,云容山已有的新的山鬼,但是不尽职尽责,也没有仁爱之心,对各种杀戮现象视而不见......不知道自己暂时在这里住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172 只要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朱厌老老实实蹲在一旁,俨然一副听从主人调遣的样子。

    看“主人”迟迟不发话,它主动问:“嗷嗷,嗷,嗷嗷?”

    一听到这样的问句,予儿差点儿泪牛满面,因为它说的正是公子那句著名的口头禅“你饿么?”

    每次如果自己点头,那个昂藏九尺的男儿就会摒弃帝王之尊亲自为自己掌勺,浑身浸染烟火气地奋战在御厨房里,最后笑着把一碟碟精美的食物推到自己面前。

    自己就这样走了,他应该很担心吧?但至少,那些联名上奏的老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吧?

    很久没有吃东西,还真有些饿。

    予儿刚一点头,朱厌庞大的身躯“嗖”就不见了,只能瞥见尾巴尖那抹鲜红一闪。

    这种个头的生物,如果不能克服笨重的弱点,那分分钟都会像恐龙一样灭绝的。

    不大会儿工夫回来,朱厌给她弄了一大捧各式水果,有管饱的,有解渴的,居然还有补充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

    云容山的植物没有化学肥料,纯天然有机无公害,只要分辨出无毒的,稍微擦擦就可以吃了。

    就说朱厌摘回来的桃子吧,肥美香甜,汁水多得都可以插根吸管直接喝。

    予儿又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

    “哎呦。”

    一吞咽才想起,脖子上的伤口有点疼,还在渗血。

    朱厌看了几眼,“嗖”地又不见了,回来时给她带了几种草药。

    予儿一看,还真是对症下药呢:“谢谢你啊。”

    她把草药揉碎敷在自己的伤口上,疼痛大大缓解。

    吃饱喝足后,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要说朱厌的情商那还真高,麻利儿地扯树叶在树下给她铺了一张舒服的床,虽然没有皇后的塌讲究,可也软软的。

    予儿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合衣躺在上面,秒入梦乡。

    平时做梦不多,今天睡这么一会儿,脑袋里边可忙了。

    一会儿是公子快马加鞭来追自己,一会儿是自己忍不住回去找他,而且路上都不太平,不是大山大河挡路就是天降刀枪剑戟大冰碴子,要不就是大怪兽袭击,内容丰富得都可以编一部网络游戏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吓了一跳——以往睁眼看到的都是温润如玉的面庞,今天看到的却是俩冒着热气的大鼻孔!

    “你你你还没走啊?”

    朱厌居然就那么端端正正地蹲在地上当护卫,谁能想到一个时辰之前它还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呢。

    不过有它在,果然连只蚊子都不敢靠近,所以说它自带驱蚊效果。

    它嗷嗷叫着说,我不走,我得保护你,谁让你救过我呢?

    予儿站起来,摘掉身上的树叶:“不用了,我这么大个人,可以保护自......救命啊!”

    话说了半截,惊见一只盘踞在树枝上、毒性为眼镜蛇十六倍的蓝金环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吐着蛇信子向自己俯冲过来!

    她现在是血肉之身的凡人,可不是身负灵力的小仙女啦,要是被咬上一口,准保当场就见阎王去了。

    没想到旁边的朱厌反应奇快,精准地一把掐住蛇的七寸,玩儿似地将它抡圆了向远处抛去,那只蓝金环瞬间就在千里之外了。

    朱厌在内心默默地吼了一首歌: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生死难猜/啊啊啊/啊啊啊......

    危险解除后,予儿咧着嘴笑得很尴尬:“谢,谢谢啊。”

    朱厌:“小事一桩。”

    说完就一屁股坐下了。

    美女与野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好像也没有太多可聊的。

    坐了一会儿,予儿觉得身上黏黏的,站起来往泉水边走。

    这一片她很熟,走不多远就是与公子初遇的地方,以前她常在那儿一边唱歌一边沐浴,引来很多鸟儿围着她跳舞。

    她走,朱厌庞大的身躯就跟在她身后走,它走过的地方倒下大片大片的植物,不过脚步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反倒很轻巧。

    大概这就是它块头这么大还能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我要洗个澡,你不能看的。”

    朱厌:“那我在旁边守着,保证不看。”

    “那,拉钩!”

    予儿把纤纤玉手伸出来才发现,别说手了,就算伸过去整根胳膊,还没人家一根指甲尖粗呢。

    虽说朱厌保证了,予儿脱衣服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并且脱得飞快,刺溜一下就蹦到水里去了,只有脑袋留在外头。

    以前她沐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对人间知之甚少的她,好像从没担心过被别人看见。

    现在她了解了很多人间礼仪、世俗情感,尤其是想起上次自己光脚丫被几位朝臣看见,公子那脸黑的,都能媲美锅底了。

    要是再让人看到自己沐浴,那他还不得跟朱厌拼命?

    一般的伤口沾水会更疼,但云容山这种泉水有缓解病痛的温泉疗效,泡在里头很舒服。

    朱厌这家伙说话还真算数,背过身一下头都没回。

    精神一放松,“啪嗒啪嗒”,不知不觉眼泪掉进了泉水里,想起跟公子初见时的每个瞬间,没想到那些瞬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或者说,改变了自己的永生永世。

    掉进水里的泪珠,幻化成了一尾尾金色的小鱼游来游去......

    予儿仔细一看,不是,这些鱼本来就生活在这片泉水里的,名叫金吻鱼,被它们吻过的地方,伤口会很快愈合,疼痛会大大消减。

    跟它们玩儿了一会儿,确切地说是被它们理疗了一会儿,心情大有好转,脖子上的伤口也彻底好了。

    她用早已准备好的一种吸水的大树叶擦干了身子,一转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衣服不见了!

    “这这这要怎么办!”

    虽然这深山里碰见人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就算真的没有人,光着身子也很别扭啊!

    予儿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只下意识地用扮演毛巾角色的大叶子尽可能地盖住身体。

    “嗷,嗷,嗷嗷?”

    这是朱厌在问,怎么不洗了?

    “我,我洗完了。”

    “哦,给你衣服。”

    朱厌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向后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把她的衣服还给她。

    “你干嘛拿我衣服?”

    难道朱厌还有这种癖好?

    没想到朱厌无比委屈地说,我是看你只有一套衣服,怕丢了,才帮你看着的。

    “噢噢噢,错怪你了对不起。”

    予儿赶紧安慰它受伤的小心灵,同时快速穿好衣裳。

    朱厌接受了她的道歉,心情变得好起来:现在你打算干点啥?

    云容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好看好玩的东西:“我记得不远处有几块会唱歌的石头,我想去看一看。”

    朱厌:我知道在哪里,你骑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

    予儿翻身跳上它宽大的背,紧紧攥住它脖子上一撮毛发,以免被甩下来。

    这坐骑可比赤豹个头大多了,但走起来居然出人意料地稳当。

    予儿问:“你不回家,你的家人会担心吗?”

    朱厌: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从来没有谁会挂念我。

    “哦,”予儿听得鼻子一酸,“那我还算幸福的,起码有一个人会想念我。”

    朱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了起来:想念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想念就是,恨不得身插双翅,瞬间就飞到对方的面前。”

    但讽刺的是,当她身插双翅的时候,她却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飞离他的身边。

    朱厌若有所思:我肚子饿的时候,看到食物也恨不得瞬间就把它吞了,这算吗?

    这种没出息的解释显然遭到了予儿的嫌弃,她解释说:“想念就是,人间烟火,山河万物,无一是你,却无一不是你。只要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朱厌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

    予儿一笑。是啊,自己的感悟,别人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之声,还有喊杀声,听起来人不少呢!

    云容山地势险恶,就算武林高手也常常施展不开,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打仗呢?

    予儿已经不是云容山的山鬼了,本来这事不归她管,她大可以敬而远之,但云容山毕竟在山海国境内,而且有战争就有死伤,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予儿,又觉得自己无法坐视不管。

    “过去看看。”

    她低声吩咐朱厌。

    朱厌毫不含糊,载着她飞一般过去。

    由于朱厌目标太大,到附近予儿就跳下地来,让它在一棵大树底下等着,自己在植物的掩护下悄悄观瞧。

    看这气势和一招一式的专业程度,显然不像打群架,更像是两国部队交战,不过没有战旗,也没有粮草,将士身上也没有穿战袍盔甲,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双方为首的都穿了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保护重要部位。

    予儿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一方为首的那人看着眼熟,是公子的一个亲信护卫,而且这一队人穿的是山海国将士平日里的制服,那么这边一定是山海国的部队了。

    另一边为首那人骑着马,上臂有个半虎半狼的黑色纹身,这是水浒国大将的标志,看来对手是水浒国无疑了。

    水浒国的部队来云容山干什么呢?外面那么多宽敞的地方他们不打仗,干嘛跑到以奇、险、峻出名的天下第一山来干架?

173 嘴跟鼻孔一样圆

    双方人数都不算太多,但已经有不少士兵受伤躺在地上,有的一动不动了,有的还在呻 吟。

    予儿于心不忍,左右看了看,脚边就有一种治疗外伤的草药,随手摘了些,兴许呆会儿就能派上用场。

    想了想她又回头对朱厌说:“你能再多帮我找点杀菌止血消炎的草药来吗?”

    朱厌领命,转身就跑,它在野外生活久了,受了伤都是用各种草药往自己身上招呼,因此几乎成了半个大夫。

    予儿透过树叶的缝隙聚精会神关注着战势,忽然听到水浒国一个士兵对纹身者报告说:“将军,那个人好像是山海王霍兰台!”

    予儿瞬间石化。顺着士兵的手看过去,竟然是一个山海国的士兵。

    昂藏九尺,武艺超群,剑锋指处,所向披靡。

    看背影倒是很像公子,可公子怎么会穿着小兵的衣服呢?

    予儿正在疑惑,就见这个小兵转过了脸来。

    水浒国马背上的大将仔细瞧了瞧:“好一个狡猾的山海王,竟然乔装成小兵!你来得正好,给了本将军一个立功的机会,不如今日就拿下你项上人头回去请赏哈哈哈!”

    霍兰台没有回答,举剑就刺,而原本散落在四周的水浒国将士,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但凡能腾出手的,都第一时间围拢过来助阵。

    水浒国那员马上的大将,使的武器是双流星锤,一只锤子比脑袋还大,上面还有尖刺,要是被这玩意儿抡上一下......予儿的心肝肺都在颤,可惜自己现在没有灵力了啊!

    具体的打斗过程她都没看清,眼花缭乱中就瞧见“嗖”一只锤子飞了,倒了一棵树,“嗖”又一只锤子飞了,嘣起来一块大石头。

    眼看着公子无恙,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眼睛一眨都不舍得眨地盯着他,真想现在就扑到他怀里去。

    “小心!”

    她忽然大叫一声,因为看见一支带毒的暗器正向他飞去!

    知道那暗器带毒,是因为她顺风闻到了剧毒的雷公藤味道。

    霍兰台陡然听到予儿的声音,又惊又喜难免分了神,闪躲得晚了半刻,而其他将士东瞧西瞅压根儿都没找到那枚暗器在哪儿,所以兰台还是被射中了小腿!

    “唰”一道口子,血喷出来,并且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深。

    看到大王受伤,其他山海国将士出于护主的心态也好,邀功的心态也好,反正都变得更加勇猛,以一敌十。

    而水浒国大将自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之后,就变得心不在焉,最后居然出现了一个低级破绽,被刺下马来。

    “说,水浒王派你们来云容山干什么?”

    山海国大将把枪架在他脖子上质问。

    水浒国大将还算有股子骨气,死也不肯说,不过主将被擒,他的手下也都败得七七八八,溃不成军了,死的死伤的伤,生擒的生擒。

    “陛下的伤势如何?”

    山海国主将带了几个人围到兰台身边,见他腿上的血几乎已变成黑色,汩汩地往外冒,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头上的冷汗也噌噌地往下掉。

    护驾没护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哪知山海王看都不看自己的腿一眼,鹰一般的目光在林中四处搜寻:“皇后,皇后在哪儿?”

    大家这才想起刚才有个女人的声音,不过他们都没怎么听过皇后说话,所以对予儿的嗓音并不熟悉,大王说是就是吧。

    予儿本来担心公子抓自己回去,又让那些老臣不高兴,所以不敢吭声,但看到公子血流如注还惦记着找自己,就再也忍不住了,拨开丛生的植物钻了出来。

    想过重逢的画面,但没想到是这样重逢,狼狈不堪,且有数不清的外人在场。

    山海国将士一见,自动后退数丈,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尽量给**oss两口子留下点私人空间,可是又担心大王的伤势,万一那毒很厉害,大王的腿乃至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兰台面带欣慰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云容山,总算找到你了,没有白来!”

    “傻瓜,你不来就不会受这个伤了。”

    予儿顾不上卿卿我我,刚想仔细查看一下伤口,大家伙儿就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坏了,忘了朱厌还在树丛那头呢。

    原来是朱厌找了许多草药来,可见予儿迟迟不出现,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声长啸就跳了过来,准备用蒲扇似的大爪子把那些入侵者都拍成肉酱。

    两国的将士包括霍兰台在内,都是第一次见到朱厌这种巨兽,不免为它的块头和彪悍所惊骇。

    朱厌一眼就从人群中辨认出了予儿,看到抱着她的霍兰台,以为兰台要袭击她,顿时红了眼,二话不说就把巴掌举了起来!

    “住手!”予儿赶紧阻止,跳到它背上,抓住它的大耳朵告诉它,“别误会,那个就是我想念的人!想念,还记得吗?”

    庞然大物的爪子僵在了半空,看起来十分狰狞的面目上,嘴张成了一个跟鼻孔一样圆的o字型,那是它若有所思地在说“哦——”

    然后,它把另一只爪子里的草药全部塞给了予儿,缓步后退,最后彻底消失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

    予儿顾不上跟它道谢和告别,也顾不上解释分别后的情况,心急火燎地审视那些草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驱毒的。

    可惜有止血的,有消炎的,就是没有驱毒的。

    而现在还不能止血,要让毒出来才行。

    她这就想要去找驱毒药,却被兰台一把抓住了皓腕。

    兰台附耳过去:“予儿你忘了?我的体质现在百毒不侵,一会儿就好了。”

    予儿恍然大悟。每次见他负伤她总是难免惊慌失措,总忘了这个茬儿。

    不过恰恰因为太在乎,不亲眼看着他痊愈,好像总是不那么放心似的。

    原先预计的是,神仙的眼泪融入血液,经过长期的修炼和融和,达到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效果,现在看来质量不太过关啊,只达到了一半。

    予儿小声问:“你到云容山来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兰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可怜儿,你除了云容山,哪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你派人来接我就是了,干嘛还兴师动众地亲自来?”

    “必须得我亲自来,万一他们认不出你呢?”

    予儿心里有点甜,有点欣慰,又问:“那你为什么打扮成一个小兵?”

    “这就是我虚伪的地方,我扮成小兵才更安全,让别人出头替我去冒风险。”

    没想到予儿听了并没有不高兴:“打扮成头儿的那个是你的忠实护卫,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即便你不这样安排,他也一定会主动要求这样做的,只要你不介意。毕竟一国之君应该是重点保护对象。”

    兰台笑了笑,现在予儿懂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予儿问:“那水浒国的人来这干什么?”

    “我教人继续审问。”

    他大声告诉那些关心自己的将士:“寡人会运用内功将毒逼出体外,尔等不必担心!”

    果然过了没多久,黑色的血渐渐转回正常颜色,予儿这才给敷上止血的草药,大家在惊奇之余也都松了一口气。

    水浒国领头的大将趁看守自己的人不留神,自刎了,也算他是条汉子,宁死不辱使命。

    其余水浒国小兵一看将军已死,都乱了阵脚,在逼问之下招了供。

    原来山海王与皇后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已经家喻户晓,即便在水浒国也是一样。

    水浒王知道皇后的不告而别一定会对山海王造成重大打击,也判断山海国皇后一定会去云容山,于是派了这些人到云容山搜寻。

    万一抓到了山海国皇后,好带回去作为最有效的人质,逼山海王割地。

    “想得倒挺美!”兰台气愤地说,“皇后是寡人的至宝,任何人都别想带走!”

    “大王,这些水浒国士兵怎么办?要不要......”

    看着那个砍头的动作,兰台刚要说话,就发现予儿在旁边不停地摇头。

    “放了吧,”身穿小兵装束的兰台吩咐,“让他们回去传个话,就告诉水浒王他想得美。”

    没想到那些水浒国士兵都不肯跑,纷纷跪在地上求收留,说要是回去告诉水浒王想得美,铁定也逃不过砍头的命运。

    “笨啊,”霍兰台都气乐乐,“寡人让你们说什么,你们难道还真说不成?你们就不会变通一下说点别的?”

    那些士兵连连磕头,万万没想到山海王有此胸襟,不杀他们,还教他们回去活命的方法,他们愿意从此投靠山海王。

    既然他们如此诚心,变得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而且予儿也找到了,兰台心情大好,收留就收留吧。

    正想班师回宫,予儿却不肯,把头摇成拨浪鼓,一个没留神差点儿让她跑了,幸亏兰台出手快。

    可是予儿实在太灵活了,小鱼似的又差点儿从他怀抱里出溜走。

    兰台急中生智,一声“哎哟”起了大作用,果然不用再动一个手指头,美人飞奔着就回来了。

    “你怎么了?”

    “伤口疼的厉害。”

    “我看看我看看。”

    “嗯,帮寡人好好看看,嘶...还有这儿,这儿,这儿,全都疼。”

    兰台在自己身上乱指一气。

    予儿忽闪着小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仔细看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讨厌......”

    听到有亲嘴儿的声音,所有人都自动背朝着他们向外走出了好几步......

174 以毒气为食

    以前每一次离开云容山,可以说都是霍兰台最为痛苦的时刻,因为舍不得山里的佳人。

    今天下山却是他心情最好的一次,因为终于把朝思暮想的人给找回来了,可以跟她一起回宫。

    即便带着腿伤,也难掩唇角的笑意。

    以他现在的类神体质,好好休息几天,再重的伤也能痊愈。

    来的时候,兰台扮小兵,让将军骑在马上;现在国君受了伤行走不便,将军自然说什么也不敢再骑马,把马让给了**oss。

    云容山的路是出了名的陡峭崎岖,幸好这匹马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登山马,多吓人的路它都淡定得很。

    皇后是个弱女子,再加上身份尊贵,况且体重跟兰台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她当然也坐在马背上。

    跟以前一样,予儿在前,兰台在后,她抓着缰绳,他搂着她的腰。此时此刻岁月静好,就算有很多旁人当灯泡也打扰不到他们。

    刚到云容山脚下,就听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兵发出一声惊叫。

    “陛下,有些不对劲!”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树丛后面伸出来的一只男人的脚,脚尖朝上。

    不远处还有另一只。

    再往前走几步,看到了疑似满地的尸体,全部都是兰台上山之前安排在山下留守的山海军!

    说是疑似尸体,因为前面的几个士兵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尸体,并没有发现丝毫外伤的痕迹,也许他们只是因为什么原因睡着了,比如被人下了蒙汗药躺在这里?

    “呼吸?脉搏?”

    “回陛下,呼吸脉搏全没有!”

    这些人里面只有兰台跟予儿通医术,予儿水平更高一些,所以她准备跳下马验尸,可兰台的大手把她圆润的小胳膊攥得紧紧的:“不可,万一这附近有埋伏怎么办?”

    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两个士兵,不知为何,身体忽然开始诡异地摇晃,脖子也像使不上劲儿似的。

    按理说,“蹲”是一个挺稳当的动作,重心又低。

    其中一个人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另一个虽然没倒,也必须用手撑着地面,大喊头疼,鼻子里渐渐流出一行鲜血!

    这时在场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头晕目眩眼皮打架。

    “不好,有毒气!”

    予儿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怀中抽出一条手帕,刚好在兰台下达“后撤”的命令后,第一时间回身捂住了他的口鼻。

    与此同时,兰台也用自己的衣袖掩住了她的口鼻。

    两人想到一起去了,而且首先考虑的都是对方。

    兰台的手下,以及水浒国的俘虏,只要是还能走的都开始奋力后退。

    地上那些尸体上既然找不到外伤,那么他们是吸了毒气死亡的也就说得通了。

    大家心里这样想着,腿脚上更想加把劲,可就是使不上劲儿。

    兰台因腿伤只能骑在马上,那匹马的反应比人还大,晃了几晃要站不稳的样子。

    予儿担心马把公子摔下去,赶紧把他扶下地。

    经过一番迅速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用左手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放到嘴边吹了一声清亮的哨子。

    很快,嗡嗡嗡一群马蜂似的东西穿越枝头飞了过来,黑压压像片乌云。

    众人大惊,还以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看见皇后一脸欣慰和平静。

    那些昆虫身体是深蓝色的,上面有些黑色毛茸茸的花纹,翅膀是透明的。

    它们目不斜视地朝前飞,一直飞到众尸体的正上方,跟商量好了似地开始集体下降,然后分散开来,风中凌乱地上下翻飞。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它们的头部有极其微小的嘴在一开一合,好像在忙着吞食什么东西,模样令人毛骨悚然,特别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就更不能看了。

    因为看得入神,大家似乎暂时忘记了手脚酸软和头晕脑胀,但事实上,好像症状确实减轻了一些。

    “这些是鬼蜂,专门以毒气为食,它们把这附近的毒气吸尽了,咱们也就安全了。”

    大家听了皇后的解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还有专以毒气为食的生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皇后一吹口哨,这些鬼蜂就来呢?难道这些可怖的家伙听从皇后的指令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皇后,谁都不敢开口问。

    关于皇后的传说和传言太多了,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算要讨论,谁也没有胆子在国君面前公开讨论王的女人。

    鬼蜂把毒气吃了个干干净净,每一只的体积都明显涨大两倍,高频扇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都快震耳欲聋了,这才满意地一窝蜂散去。

    离开之前,还集体原地徘徊在予儿头顶转了几圈,大概是表达谢意,感谢她通知它们这里有对它们而言的美食。

    予儿目送着它们,心中也在感谢它们给自己这个前任山鬼面子,听到哨响还能来帮自己的忙,这可是救命的大忙啊。

    刚才纠结,就是因为自己是前任山鬼,按理说没有资格再使唤云容山任何生灵了。不知道现任山鬼会不会介意呢。

    众人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把地上的山海军尸体掩埋了,可是没带多少工具,手里的武器又不好使,只能先用大些的树叶盖上,回去取了工具再来。

    想到不久之前这些还是活生生的手下,现在就成了冰冷的尸体,自认为心肠很硬的兰台,心中也是无限唏嘘。

    那么,毒气究竟是哪里来的?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制造的?

    如果是人为的,加害这些驻守山脚下的山海军的目的是什么?

    毒气暂时被吃干净了,还会再出现吗?

    山海王犀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水浒国的俘虏,他们扑通全都跪倒求饶,说真跟他们没关系。

    量他们也没有这个才华。

    兰台询问的目光又投向予儿,她说自己暂时也不确定。

    众人小心翼翼地绕开尸体回宫,兰台立即办了两件事。

    一件是派人带工具回云容山掩埋尸体;另一件,是在宫中公开宣布了皇后的地位,再有诋毁皇后的,或杀或赶出宫去!

    予儿惊讶想插嘴,兰台不让。

    之前联名上奏反对皇后的几个臣子,兰台已经尽数贬了。

    当然,对他们的政绩和品行也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评估,只能算才子当中的平庸之辈,而且还没有一个有才到能够动摇皇后在山海王心里的地位。

    这一举动无疑向全天下昭告了,皇后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无人能敌,也是一种最大上的秀恩爱和撒狗 狼。

    “完了完了,这下人家要说予儿祸国殃民了!”

    “寡人迷的不只是你的美色,更是你的脑子你的才华你的心。你没有进谗言,也没有害贤臣,你给社稷带来的东西,那些真正祸国殃民的妖精能给么?”

    予儿听了心里美滋滋。

    “对了,我不告而别,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呢。”

    “你还知道自己不告而别?寡人命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万一再有一次,你会把我怎么样呢?”

    “掘地三尺抓回来,拿链子全天候绑我身上。”

    “切,你不嫌热我还嫌呢。”

    “那以前是谁没事老往我怀里钻,死气摆列要摸六块腹肌,摸了一遍又一遍的?”

    予儿一时语塞。

    兰台:“不说了,撸铁去。”

    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能承担治理国家的大任呢?

    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能保护心爱的女子呢?

    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能吸引她柔软的小手,小贼一样在身上摸呢?

    所以无论撸铁跑步还是练功,每当兰台汗流浃背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总能凭意志再撑一会儿。

    撑着撑着就过了瓶颈,一次又一次挑战了自己的极限,他也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皇后离宫出走,草药学课程临时换了一位老师,讲得枯燥冗长,声调缺乏抑扬顿挫,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学生们纷纷要求换回以前那位蓑衣先生,他们并不知道以前的老师是皇后本后。

    兰台想让予儿休息几天,于是派人安抚那些学生,说蓑衣先生有事要料理,几天之后就会重回课堂。

    予儿生怕自己业务生疏了,很刻苦地再那儿复习自己的笔记。

    念着念着,忽然看到一种名叫“怀信”的植物。

    “哎呀,这可不行!”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把笔记一撂就跑出去找公子了。

    “什么事急着找我?这才一盏茶的工夫就想我了?”

    “不是想你,是想起了怀信。”

    兰台听到这两字,如同当头一棒。

    怎么把最艰苦时割股奉君的怀信给忘了呢?

    一直说要重赏他,报他的恩,结果被各种事务一拖再拖就忘了,这可真是太忘恩负义了!

    兰台立刻命人去把怀信找来,结果没找到。

    “怀信呢?”

    “回陛下,怀信不肯受封赏,老早就到深山隐居去了。他的邻居说他曾作诗一首: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众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众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死于中野。”

    兰台听了久久不能发声,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太没良心了,当初跟随自己的,人人都不是封官就是加赏,因为一直没看见怀信,就彻底把他给忽略了,这下一定伤了怀信的心。

175 神仙也需要大单位工作经验呀

    “怀信隐居到哪座山里去了?”

    “回陛下,他邻居说是暮霭山。”

    “有没有联络方式?”

    “他邻居说没有。还提到怀信跟他告别时说,今日一别,不再相见。”

    兰台心里咯噔一下。

    “去安排一下,寡人明日亲赴暮霭山请怀信。”

    这件事刚处理完,那边云容山回来信儿了。

    “启禀陛下,树叶盖住的那些尸体全不见了!”

    一去一回不过大半天的时间,是谁动作这么利索?偷尸体又为了什么呢?偷尸体的会不会就是放毒气害死他们的人呢?

    重重疑点中,没有正式职称的大侦探草木深又被隆重请出场了。

    予儿也要求跟着去。

    “你去干什么?”

    兰台护妻心切坚决不让。

    “你忘了,云容山我最熟悉不过,万一再有毒气,也只有我能唤来鬼蜂。”

    兰台一想也是,云容山地况复杂,里面的动植物数不胜数,道险无比,怕是没人比前任山鬼对这些更精通。

    如果有,那也只有现任山鬼了。

    无论如何,小娇妻要去冒险,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山海王和皇后双双陪同侦探出行,自然还带上了一批护卫,全部便装。

    到达现场后,眼尖的草木深最先发现,远处一块青石板上写着几个黑色大字——非请勿入!

    这几个字十分诡异,竟像是活的一样在微微蠕动!

    草木深蹲到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是数不清的墨蚁组成的!

    这种黑色的蚂蚁在遇到攻击时会像墨鱼一样喷出墨色气体迷惑敌人,因此得名。

    一定是有人用糖浆或花蜜之类的东西在石板上写了这几个字,然后墨蚁循味爬上去就这效果了。

    予儿琢磨,用这样的口气书写,不会是现任山鬼干的吧?还没跟云容山现任山鬼打过交道,连ta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不知道ta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正在众人专心看的工夫,起了一阵邪风,将那些墨蚁吹得一只不剩,旁边树上的叶子也被吹掉了大半,夹杂着小石头小蘑菇小树枝什么的,打在人身上生疼。

    “小心!”

    予儿提醒大家。

    只见旁边一棵百年古树的树枝猛然伸得老长,朝众人抓了过来!

    接着,周围大大小小的树都跟成了精似的,无数只瘦骨嶙峋的尖爪见人就抓!

    兰台的其中一个护卫,护着大王躲避中,不小心被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竖起的蔓条绊倒,被两只尖爪迅速抓走了,一百多斤的体重被举到了高空,然后又被用力抛下!

    摔下来不知道掉到树林的哪个地方去了,生死未卜。

    大家一片慌乱。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传来了一个女子富有磁性的笑声,而且应该是个相当年轻的女子。

    不过那笑声里没有纯真,反倒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都说了非请勿入,汝等好大的胆子!”

    予儿仰头望着不停抖动的高高树尖:“你是这里的山鬼吗?”

    那女声慵懒而嫌弃地从树端传来:“算你有眼力价,没白当前任山鬼。”

    哦,原来自己看不见人家,可人家早已认出自己了。予儿吐吐舌头。

    “那些尸体......”

    “扔了。”

    这次是兰台开口:“扔到哪里了?为什么扔?”

    “碍眼,不行吗?扔到山崖底下喂野狼了。”

    众人一听,这女子听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心肠竟然如此狠辣!

    “那他们的死,是否跟你有关?”

    “有又如何?一点毒气就死翘翘了,生命力也太不旺盛了,只能说他们活该!”

    兰台听得血往上涌,自己的手下,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也有思想、有亲人,他们死得太不明不白了!

    “为何要加害那些无辜的人?”

    “很简单,你们占我地盘了啊,而且是三番五次来打扰我的清净。特别是你,祝华予,你早都被赶出天庭了,云容山也除了你的名了,你还回来惹人厌!最讨厌的是,你以为你还有权力调遣我云容山的生灵吗?哼,那些听外人话的鬼蜂,我已经全部烤来吃了,烤完了咯嘣脆呢,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令人冷到骨头里的笑声。

    是走是留,众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齐刷刷看向山海王。

    霍兰台斩钉截铁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树梢又是一阵冷笑:“那你们自己去山谷里看吧,留神脚下,摔死了我可不管啊。”

    兰台带来的护卫里,不乏有人觉得活着的人更重要,万一为了下到山谷里找那些尸体掩埋,而又葬送多几条性命就不好了,可是他们不敢忤逆大王的意思。

    山海王在他们眼里是一个不怒自威的存在。

    正在众人寻找下到山谷底下的路、并对这位心肠毒辣的新山鬼充满怨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啊,我来了,你在哪儿呢?”

    树梢上的年轻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一个没坐稳竟然大头朝下栽了下来。

    但轻功卓绝,落地之前飞快地在空中调整了一下,最后还是亭亭玉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定睛一看,好一个艳丽的女子!

    瓜子脸,细长的眼睛,浓妆,眼神既妩媚如丝又冷艳绝决,应该说颜值几乎不在皇后之下!

    只是气质跟皇后截然不同。

    皇后的气质如同冬日暖阳,如同氧气少女,而这女子眉目之中自带一股淫邪与戾气,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天帝选中的山鬼,也就是山神人选。

    刚打了个照面的工夫,第二声“心肝宝贝儿”的呼唤声从矮树丛后面传来,新山鬼面色微变,一挥衣袖,那矮树丛竟一瞬间长高了许多,成了一堵厚实的绿墙,把那边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没想到那男人不但不气馁反而高声喊道:“我先宽衣解带了啊,宝贝儿快出来,别逗我玩儿了!”

    众人听得真真切切,面面相觑。

    新山鬼的俏脸瞬间黑了,再一挥衣袖,绿墙那头的男人立时感到喉头一阵腥热,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了话了。

    因为喉咙被挖了个洞,舌头也不翼而飞了!

    男人晕死在地,不再能发出任何声音。

    新山鬼知道他是为自己而来,不过她并不心疼,反正两条腿儿的男子有的是。

    自从她有天无聊,在某个过路男子面前现身搔首弄姿,引得那人为她欲 火 焚 身 之后,只要觉得寂寞了她就故技重施,于是每隔几天都会有不同男子来陪她逍遥,对她来说死一个也没什么可惜的,谁让这一个差点儿坏了自己的大事?

    不过,要是让天帝知道自己如此“游戏人间”,肯定比祝华予跟凡人私奔的罪过还大呢,所以绝不能外传!

    而且,即便这个男子今天不死,过几天玩腻了他,他也是注定要死的。

    所有跟她有过接触的凡间男子,最后都难逃暴亡的命运,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云容山这一任山鬼,是天帝亲妹最小的女儿凝丝,自家外甥女自然要罩着啦。

    当初派祝华予去云容山出任山鬼的时候,就引来很多人的嫉妒,因为云容山是天下第一山。

    跟凡间一样,有过大单位的工作经验,将来仙籍升得才快呀。

    之前凝丝就想要这个网红职位来着,但一是因为那时她任山鬼年龄确实还小了几岁,二是因为辰良的关系,天帝最终才把这么肥的差事交给了祝华予,谁知道她不好好珍惜......这次必须得想着外甥女,要不然绝对被自家老妹骂死。

    这位凝丝小姐性格阴晴不定,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算勉强招人喜欢,可说不定下一秒就翻脸。

    天帝也曾对她不满,想要对她严加管教,可是一管外甥女,自己的妹妹就哭天抢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凝丝的张扬跋扈更加变本加厉。

    凝丝还有个特点,就是贪恋男 色。缠绵床榻,是她最爱做的事情,每天根本就不想起床好吗。

    予儿好久都没弄明白的知识,她老早就门儿清了,都能亲自去教生理卫生课。

    自凝丝走马上任以来,云容山一直不**宁。

    有一次,山里成百上千的穿山甲集体死亡,是因为凝丝想吃穿山甲肉了。

    还有一次,好多角鹿失去了头上的大角,聚集在一起默默垂泪,是因为凝丝想用它们的角来当首饰架,挂自己那成千上万只耳环。

    后来某日她的长串耳环缠在大角上解不下来了,她一怒之下将好几只鹿角从山崖上抛下,砸中了一个无辜的山民,害了人家性命......

    予儿心细,听到树丛后面有异响,而那刚才发声的男子突然没声,她担心是遭受了野兽突然袭击,想去营救,便用一把小刀拨开绿墙向那边看。

    看到的,自然是血肉模糊的画面。

    凝丝担心自己的丑事露陷儿,心里一慌,一掌向予儿劈去,却劈了个空。

    原来是兰台看她没安好心,防备她好久了,见她袭击予儿,及时把予儿推开,用自己的后背挡了一下。

    哪知这一举动大大激怒了凝丝!

    凝丝虽然阅人无数,跟许多男子滚过床单,但每次兴趣都只持续最多两天。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这也挺烦的。

    那些凡间男子,也不过是迷恋自己的美 色,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拎着裤子跑得比兔子都快。

    因此,凝丝最见不得的就是——真情。

    她看到这个本来就瘸着一条腿的男子,以血肉之身替心爱的女子挡这一掌,一股钻心的嫉妒猛地蹿了出来。

    为什么就没有人对自己献出真情呢?!

    众人感觉到大地开始震颤,从轻微到剧烈也就是几个眨眼的瞬间!

    兰台很自然地向予儿伸出手去。

    纵使天翻地覆,如果能抓住她的皓腕,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予儿也很配合地拼命伸向他。

    然而他们两个中间已经出现了一条骇人的地缝。

    一寸,又一寸,就在这对有情人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响突如其来,四周陡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黑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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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我来巡山介绍:
她赤着一双玲珑玉足,骑一头火红的豹子漫山遍野逛吃逛吃。 自从遇到公子之后,变成他做饭,然后看着她吃。 可惜公子的理想并非当煮夫,他要的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公子派我来巡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子派我来巡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子派我来巡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