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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全文阅读

作者:吕汉章     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txt下载     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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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雷二小姐招亲

    玛法历三千二百三十一年。

    热!

    热的那树叶都打了卷,热的那知了也叫的有气无力。

    这里是比奇省最南端的一个边界小镇,大街上没什么人,只有群闲汉围坐在一个小茶馆前乘凉,这个茶馆靠着西城门有些年头了,因为掌柜实诚,点心也做的滑口,很受镇里的人喜欢。

    尤其在农闲的时候,来这里倒上一碗大叶子茶,再叫一碟绿豆糕,实在是惬意的很。要是遇上那走乡的货郎在此歇脚,讲上几段轶事趣闻,更是一通热闹不题。

    不过瞧今儿这热天,别说货郎,就是个蟑螂恐怕也躲在窝里不敢动弹。茶博士倚着桌子打盹,那几个汉子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眼看到了头晌,从城门外慢悠悠的走进来个光脊梁的老汉。那老汉推着个装满货物的独轮车,只见他到了茶馆前立住脚支了车,又找条凳子坐下来,吆喝着上茶。

    茶博士应了声,赶紧从里屋端出茶来问他,“陈老哥,恁热的天也去进货哩?”

    老汉叹口气道,“可不是哩,这热天。”

    这老汉叫陈田,大伙其实是认识的,平日里贩卖些干果炒货,只是不甚懂得经营,有时候还会多找人钱,常被镇上的人取笑。

    一方脸汉子许是无聊,见陈老汉坐了下来,有心捉弄他,便走上前问,“陈掌柜这是去哪里发财哩?瞧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莫不是赚座金山银山?”

    陈老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哼了一声转过身,方脸汉子又觉得无趣,指着陈老汉那不知是晒得黢黑还是沾满灰土的后脊梁说,“莫不是用那银山换了件乌金甲回来?”

    众人大笑,茶博士见着尴尬,对那方脸汉子说,“这好歹还是你老叔哩,五服尚未出得,莫要讥笑。”

    陈老汉只是不理会,他抬手抹了抹胡须,端起茶碗呷了两口,复放回桌上,仿佛自言自语道,“这天热的出奇哩,怕有甚怪事。”

    方脸汉子不禁笑出声来,“我的老叔哎,几多见你如此说,哪里有怪事?能有甚怪事?怕是你干果销不出,怨起老天爷喽。”

    “你这娃还小哩,我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哩...”陈老汉瞪着眼,不屑与方脸汉子争辩,自个陷入沉思中,像是回忆着什么。

    众人一是知道陈老汉实在,不善打谎,二来也图个解闷,纷纷劝解道,“陈老叔,你莫和骆昊宁置气,天气炎热,不能经营,不如闲唠几许故事听哩。”

    其中一人还把陈老汉的茶碗添满,陈老汉歇过来那股热燥劲,吹了吹茶汤,“好,算你们有耳福哩,我就给你们讲个稀奇事。”

    这事都有些年头了,比奇王城有一雷姓大户,雷太公本有一子弱冠,家中还诺大的产业,在外人看来很是圆满。可不知从哪来了个算命先生,说雷太公下半辈子靠不着公子,得靠千金续命。

    年纪已知天命的雷太公听懂了,非要再生个女儿。原配生不出来,他就纳了个二房。

    二房头几年也是没开怀,直到雷太公快不中用了,终于生下个千金小姐。

    雷太公遂了心愿,儿女双全凑了个‘好’,自是欢喜不已。他找人测算了几回,给这宝贝疙瘩取名雷芊芊。

    要不怎么说稀奇呢,雷芊芊自幼不爱琴棋书画,大了却单单喜好舞刀弄枪。十六岁那年,她梦中得神人授艺,学得一些古怪咒语法术,很是了得,二三十人近不得身。

    比奇王城常年太平无事,商贾繁荣一片祥和,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说在城外碰到了几头稻草傀儡。

    那本是农户用来吓走鸟雀,看守田地所扎的稻草人,不知怎的变成了到处游走的傀儡,很是骇人。与此同时,还出现了许多巨大的毒蜘蛛,有人说妖族来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不止。

    偏偏雷芊芊不信邪,她带着几个庄客去捉。雷太公不愿她一个女孩子到处惹事,但那时雷太公已近耄耋之年,家中大哥亦是手不缚鸡,都对她管教不得,也只能由了她去。

    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封魔谷的封印泄露,引得妖族作乱,妖族逐渐势大,竟逐渐渗透到了王城周边。

    玛法历三千二百零一年,国王募兵远征,雷芊芊看到征诏也加入了远征军,跟随忠武将军一直打到封魔妖洞。

    二小姐凭着一身本事,诛杀妖魔无数,更是连斩两头恐怖的白猪妖。那可是异常凶猛的妖兽,由野猪妖异化而来,通体发白,身高丈余,獠牙外露,使一柄巨大的流星锤,发起威来能把巨石砸为齑粉,倘若换做平常人,还不死个十回八回?

    但雷二小姐却毫发无伤,颇具传奇色彩。要不是后来雷太公托病把她叫了回去,说不准二小姐还能当上女将军哩。

    雷芊芊这番功绩传了出来,亦有江湖人称她‘雷不死雷二小姐’,那英姿飒爽几多威风?有诗为证:

    雷霆万钧不可阻,二话不说猛若虎,

    小花亦能遮风雨,姐妹之身定乾坤。

    神威所至贼寇哭,秘境鬼怪化尘土,

    人间豪杰女英雄,也能沙场埋忠骨。

    其实雷太公这病算是个心病,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转眼间这雷二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心急难捺的老太公就在家里张罗开了。

    可是没想到任凭雷太公招婿多日,偌大的比奇王城竟无媒人上门。

    为何?

    还不是因为这二小姐声名在外,身为女子,却在外行军打仗,无人敢娶啊。这一来,雷家招亲反倒成了比奇王城的一件趣闻。

    终于一天,有个媒人受托上门,邀约了太公要给雷芊芊提亲。老太公就赶紧让雷家老大修书称病把二小姐叫了回来。

    雷芊芊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却见是这番情景,心中难忍被人这般笑话,她火冒三丈,连推带攘的把那媒人赶了出去。

    二小姐本不愿意这婚嫁之事,她和雷太公几番争吵无果。无奈后来老太公以死相逼,雷家大哥也大骂芊芊不孝,称这婚嫁之事权且当作给爹冲喜,要不他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秋。

    雷芊芊有大孝心,她哪能把自个亲爹气死,最后就和老太公约法三章。要嫁人也可以,但嫁给谁,得她自己说了算,就再没二话出了门。

    要说雷芊芊真不是一般人,没过多久,她竟自己带回来个如意郎君。

第二章 绝命一刀失踪

    芊芊相公唤作绝命一刀万家豪,原先也是比奇王城的大户,年轻时家里肯使钱,重金聘请名师学了身好手段。

    本要立志考武状元,谁知万家豪竟追随一群云中城的江湖人士啸聚山林,当了强人。后来山寨头领见他为人豪爽,本领高强,就让他坐上了帮会四大天王中的一把交椅。

    那时候国王为了应对妖族,也为了收买江湖上的好汉,转移他们对皇权的威胁,就把处于偏远盟重省的一座城池沙巴克划分出来。皇榜宣称,江湖中谁能占得沙巴克,国王就封王拜将,允许其享用当地税收。

    此榜一出,惹得江湖门派为那虚名实利几经厮杀,最终沙巴克城落在云中城之手,万家豪也就跟着山寨称霸一方。

    说起来,雷芊芊和万家豪早先就有过一段巧缘,两人同住比奇王城,平时亦有听闻。有一次万家豪回家省亲,连赶几日路程,路上尘土飞灰让他烦躁不已。

    当穿过王城外的森林时,万家豪发现个水塘,便下马洗漱一番。他见四周无人,于是脱了个精光跳进去,洗却一身疲劳。

    万家豪心生欢喜,操起裁决之杖,就在水塘边演练起三十六路刺杀剑术。裁决之杖乃是玄铁打就,通体乌黑,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动。除了那压迫性的重击力量,据闻还能增加些许准确,也是神奇。

    再说万家豪剑气所至,草木皆断,舞到兴起处一声大喝,只听“哧”的一声,那裁决之杖破空处竟带起一道烈焰,这正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密术,烈火剑法。

    雷家二小姐赶巧路过此处,她瞧没瞧见绝命一刀洗澡不好说,这套剑法倒是看了个周全。万家豪人长的英俊,看的雷二小姐暗生情愫,当那烈火起处,也不由得拍手叫好,甚至还祭起魔法盾,下场和他比试了一回。

    万家豪并非迂人,他见此人女扮男装本领高强,心里便已猜得七八分。待和雷芊芊过得三五十招,便卖个破绽,跳出圈外认输,两人由此相识。

    万家豪也对雷芊芊一见钟情,他们互相看对了眼,只是后来分别的匆忙,都没有把那话挑明。

    雷芊芊那天赌气出门后,就直奔了盟重省,她几经周折找到沙巴克,城外的黄沙白骨让人不寒而栗。

    沙巴克城远离中土,本近荒废,只因城中藏有能淬炼兵器的秘境,若淬炼成功,可以大大增强兵器的战力,常有江湖人士前来寻觅。

    后来国王将此城封赏给江湖最强门派,更是招来各帮各派的轮番争夺和厮杀。平民百姓闻之色变,不愿靠近,将其看作不祥之地。

    有情人终成眷属,千里姻缘一线牵,雷芊芊想找万家豪,刚进城门就撞见。两人错愕不已,又都暗自欢喜,当真是心有灵犀。

    陈老汉伸展几下腿脚,喝口茶水喘喘气。那汉子又殷勤的给他添满水,“陈老叔,你快说啊,这亲事到底成没成?”

    “还是丁克雷你小子懂事,说的我口干舌燥,你看看这几个人,动也不动。”陈老汉不满的抱怨着,他正了正身子,接着讲起来。

    这雷太公招亲趣闻变成奇闻,雷芊芊自己招婿,招来个沙巴克头领,一时成为街坊邻居在茶余饭后说不完的话题。

    两家很快定下婚事,大家伙都紧张的操办起来,单单雷太公整日里坐立不安。雷家有个管家叫萧何,平时里甚得太公信任。

    雷太公对萧管家说道,“芊芊虽说是任性胡闹了些,总也不会惹上这群山匪呐,我这心里啊,总是不踏实。”

    “太公莫忧。”萧管家宽慰雷太公道,“云中城往日是匪,如今蒙圣上恩赐,成为镇守一方的护**,那也是国家栋梁。二小姐平日里爱好习武,如今和天王成亲,实则结下良缘。”

    “唉…”雷太公只恨自己从小溺爱,任由芊芊的性子。他拄着拐棍叹了口气,“她那脾气,就怕惹出祸来!”

    到了大喜之日,比奇王城变的热闹非凡。左邻右舍齐贺,四方豪杰相聚,沙巴克城的好汉也来了一多半,江湖上的小帮小派自不必说。

    聚义盟、盐帮、黑虎门皆是人到礼到,就连一向觊觎沙城的蝴蝶山庄,也给足了面子,没去捣乱。但官府上还是加派了许多羽林军、鹰扬卫,联同皇家修行组织金吾卫沿路设卡,维持治安。

    万府迎亲的队伍在喇叭声中登门,等队伍停下轿子,周围那人竟多到站满半条街。再看那气宇轩昂的万家豪,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正中,身上披挂着战神甲,白色的是护肩,棕色的是披膊,黄色的是护项,黑色的是披风,威风凛凛,十足光鲜。

    战神甲用料上等,有着强大的防御力,而万家豪背负的裁决之杖,更是无坚不摧,实在是件重兵无刃的大杀器。

    走近再看,那硕大的力量戒指锋芒毕露,闪烁着光芒,皆是稀罕宝物。当真是威风八面,人中龙凤,有人赞道:

    万军丛中取首级,家风淳朴不当真,

    豪饮烈酒三千樽,隐于朝野笑路人。

    暗付春心痴情深,修行博得佳人心,

    罗列天下真好汉,也算自古独一人?

    迎亲队伍把新娘子接回去,万府上上下下热闹了一整天。众人划拳行令,把酒言欢,就连平时不沾酒的雷家老大也是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边。

    雷芊芊怕大哥出丑,让她侄儿小海找人架回去。小海其实也就比雷芊芊小几岁而已,对他这个姑姑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姑姑武功高强,行军打仗所向披靡,简直就是少儿郎的英雄榜样,怕的是她性格火爆,从小没少被打。

    当夜洞房花烛,巫山**亦不必言,就算谁的胆儿肥,也实在不敢去扫二小姐的兴。

    雷芊芊婚后没几日便回了忠武将军处,跟随着老将军继续征战。他们势不可挡,几番战斗,打到妖洞的最深处。

    数次搜索,再没发现有怪物,封魔谷战役算是告下段落。远征军也能赶在年关之前班师回朝,诸将士欢呼雀踊,都等着回去论功行赏。

    但谁也没想到,新郎官万家豪竟然失踪了。

    失踪之前,万太公就感觉出了不对劲,万家豪时不时的嘟囔着什么,还经常闷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章 家豪诗文绝笔

    那时从雷家传来消息,说一天夜里,有个黑影潜入雷家,家仆们上去捉,竟然发现是姑爷万家豪。只是他两眼发红,煞气浓重,几个仆人都被打成重伤。

    孱弱的雷太公哪经得住如此惊吓,病情更重,没多久竟一命呜呼。雷家老大也没了主心骨,急忙修封书信,叫二小姐速回。

    二小姐惊闻变故,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她前不见了相公,后又没了太公,急火攻心之下也是心中慌乱。

    有人告诉雷芊芊,万家豪曾和沙巴克的一个女头领来往密切,关系非同一般,雷芊芊听后大怒,认定是万家豪负了心。

    她这样的女子哪里能忍?当即无话,雷芊芊提起魔杖,跨上快马,扬鞭奔赴沙巴克,要去找那负心人算账。

    怒火中烧的雷芊芊抢入沙巴克,城门的守卫上前阻拦,但尚未近身,就被她真气凝聚的抗拒火环弹退丈余。

    到了沙巴克王宫门前,雷芊芊一脚踹开大门。时值冬日,那门一开,大风呼呼的往里刮,冷的让人猛一哆嗦。

    沙城众将正在里面议事,见她闯进来,便知其中误会,都忍着没发作。但雷芊芊不管不问,高声叫道,“让那狗男女滚出来!”

    要说沙巴克兵多将广,不乏江湖上数得着名号的人物,岂会怕她一个小小女子?

    四大天王,八大金刚,那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见雷芊芊来者不善,好言劝不住,也就有人动了怒。

    脾气最急躁的天王,永恒战狼庞卫山准备上前教训她,也被位居天王之首的醉酒涛哥侯龙涛扯住,一时双方就僵持着,气氛压抑。

    “哪个臭狐狸精敢做不敢当呐?”雷芊芊骂道,“叫万家豪出来见我!”

    大家都对这个为爱失去理智的女人无语,侯龙涛无奈,他站出来劝解道,“二小姐,你休要动怒,莫要被那些流言蜚语蛊惑。

    家豪兄弟绝非登徒浪子,只是不知他为何失去音信,至今已有月余。我们也在四处寻找,且坐下慢慢商议才是。”

    坐在旁边的女天王,一朵云云小红听不下去了,对着芊芊冷嘲热讽道,“要说臭狐狸,还真没错,狐狸哪有不臭的啊?

    不仅臭,还臭的远近闻名,凶如恶煞,家豪哥也许就是被这臭狐狸凶走的呢!”

    “你...”雷芊芊平日里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并不擅长吵架,这会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骂回去。

    二小姐被憋的面若红霞,气的是榴齿咬碎,只听“嗞”的一声,一道疾光电影顺着雷芊芊手中魔杖的指引,直奔云小红而去。

    “啊!”云小红措手不及,发出惊呼,眼看着就要被那电光所伤。

    说时迟那时快,侯龙涛甩出一张符纸,瞬间就化作大大的蓝盾罩住云小红,让那电光射偏,是幽灵盾。

    云小红反应过来,她抽出宝刀井中月,乌黑的刀身盖不住刀刃发出的阵阵寒光。

    这把刀威力极大,由玄铁和黑铁锻造,比裁决轻盈许多,对武士的半月刀法亦有辅助作用。习武之人对其求而不得,便感叹这刀犹如‘水中花,井中月’,这刀由此得名。

    “怎么着?”雷芊芊怒道,“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负人是吧?我可曾怕过?”

    话还没说完,雷芊芊便施动法力,祭起魔法盾,只见她周身金光环绕,手握魔杖,犹如天人下凡。

    “沙巴克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庞卫山跳将出来,呵斥道,“我倒要看看你多厉害!”

    庞卫山手中同样一把井中月,伴着攻杀剑术猛挥出去,云小红施展出半月刀法,在雷芊芊的后方牵制。

    “住手!”

    议事厅后面走出来沙巴克城主寂寞英雄刘梓文,他脚法微妙,用一招野蛮冲撞推开两人。刘梓文对雷芊芊说道,“这些人粗鲁惯了,二小姐勿要见怪。”

    见江湖声望极高的城主刘梓文出面发话,雷芊芊也收敛几分,她放下魔杖,气哼哼的立在一边。

    “这里有家豪留下的书信,二小姐自己看吧。”刘梓文拿出一封信,雷芊芊接过来,展开看那字迹,正是出自相公之手: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正如我诸多想念。

    雪,真是这大千世界的精灵啊,那么纯洁,

    是水的化身,却有自己的执着,

    寒冬肆虐时,她匆忙赶来陪伴满目苍凉的大地母亲,

    轻轻的、悄悄的、静静的,依偎在身旁。

    看,调皮的雪偷偷躲在孤芳自傲的梅身后,

    仿佛在亲昵的耳语,

    这语言非人世间能感悟,

    她们在默契的心灵沟通。

    人世间太多的是与非,善与恶。

    水是那般的八面玲珑,千变万化,

    而雪,却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没有坚硬的身骨,

    精神的执着,也让娇弱的她,如此有棱有角。

    千片万片,千年万年,

    从未有过屈服,从未有过改变。

    这雪,这爱,这精灵,不就是我们的使者吗?

    无论怎样的沧海桑田,至死不渝!

    我愿吻这精灵,她却那么的娇羞,

    哪怕轻轻的,也转瞬即逝了。

    不,不是逝,

    而是与我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雪,依然是那么的调皮,那么的可爱,

    我对你的想念犹如炉中炭火,熊熊燃烧。

    这精灵在静静的等待,静静的等待,

    等待我一腔热火,将这千里雪原呵融,

    化作万里绵绵的爱意,飘向你,陪伴你。

    这使者如此通晓我的思念么?

    我爱你,不求什么,

    只求你也爱我。

    想你,念你,不在春夏万紫千红时,

    想念你,在冬季,

    犹如雪。

    此刻万物皆在沉睡,四周一片静寂,

    你我是否心灵犀通,互诉相思之苦?

    不要什么一万年,相爱一生足矣,

    哪怕苦旅漫漫,唯有痴心永恒。

    芳华暂,人生短,

    空余遗憾万千。

    无爱、无恨、无缘,

    唯有相知依然。

    爱你,没有宣言,

    想你,生生世世。

    雷芊芊泪眼婆娑的读完那封信,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万家豪。刘梓文说道,“家豪确实不在这里,他也绝不会有任何轻浮作为。”

    雷芊芊想去万家豪的房间看看,希望能找出什么线索,侯龙涛说道,“家豪兄弟的房间我们已经检查多次,除了这封书信外,再无其他。”

    可叹堂堂沙巴克天王绝命一刀,就这样失踪不见。据说二小姐后来找寻许久,但是没有任何发现,最后也跟着不见了踪迹。

    可怜巾帼女英雄,摊上这般蹊跷,实在是让人嗟叹不已,成为轰动当时的咄咄怪事。

第四章 老王横空出世

    “陈老叔,你多讲点。”丁克雷听的不过瘾,央求起来,“还有其他怪事吗?”

    陈田抬起头,看看天色尚早,他喝干碗中茶,往那桌上一搁,“其他怪事?还真有。”

    方脸汉子骆昊宁也听的津津有味,陈老汉慢悠悠的讲到,“这件事啊,说不定和雷二小姐有点关系。那人在当时,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哩。”

    “啥高手中的高手,你倒是快说啊。”骆昊宁不停的催促。

    “你急甚?没看我刚咽下这一口。”陈老汉抹了抹嘴,仿佛报了刚才被讥笑的仇,他清清嗓子,接着讲起来。

    刚才说到绝命一刀万家豪是云中城的人,高踞着沙巴克四大天王中的一把交椅,只是后来神秘失踪。

    有传言说万家豪被魔王掳了去,也有人说因为二小姐脾气刁蛮,绝命一刀征服得江湖,却奈何不得这女子,于是他看破红尘,不辞而别。

    更有甚者,说其实是二小姐深不可测,短短几日,就让万家豪命陨石榴裙。这皆是街头巷尾的谣传,当不得真。

    陈老汉要说的人,正是云中城城主刘梓文,只因他武艺高强,江湖难逢敌手,人送尊号寂寞英雄。

    当年云中城四大天王叱咤江湖,个个武艺高强,醉酒涛哥侯龙涛、绝命一刀万家豪、一朵云云小红、永恒战狼庞卫山。即便强如天王,他们却推举刘梓文当城主,可见其身手有多么了不得。

    前头也说过,自从比奇王城册封沙巴克为最强宗门,不少大帮派都想借此上位。连年的厮杀争斗不止,沙巴克城外,那黄沙下面,不知埋着多少英雄好汉。

    最终云中城夺魁,在刘梓文的带领下,他们牢牢占据沙巴克。外人数次争夺都未能遂愿,反而被日渐兴盛的云中城重挫,折损不少人马。

    再后来,多数帮派无可奈何的低头称臣,暂时打消了夺沙念头。唯独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人才济济的蝴蝶山庄后发制人,常来突袭。

    蝴蝶山庄的前身叫作金龙帮,起初只是活跃在盟重省土城外的一伙马匪山贼,并没什么厉害之处。

    那金龙帮屡次劫掠商贩,造成民怨颇大,被驻军缉捕过几回,他们被迫逃进荒漠里,几乎销声匿迹。

    直到一个叫老王的魔法师修行者出现,他离奇的接管了金龙帮,这名字才又被人提及。

    “不如先说说这老王,刘梓文的诸多变化,说不定也和此人有关。”陈老汉说的起兴,汗也顾不得擦,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老王如横空出世般,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师从何人。不管老王去哪,都是身披黑袍,头戴幂篱。

    那是一种用藤,或竹篾做成的帽子,一周圈垂下轻薄透明的纱罗,可以盖住面目,亦能遮挡风沙。

    老王带领金龙帮横扫漠北,聚拢起不少喽啰,也有不少人死在他的绝学冰咆哮之下。

    有人说老王虬髯赤发,满脸刀疤,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书生模样。究竟老王外貌如何,恐怕除了他身边的人,再没人知道。

    还有传言说,老王有个独特癖好,他居住的地方,必定要养花种草,听着非常神秘。

    人多,是非也多起来,金龙帮的壮大,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树大招风,人为名累,老王深知这绝非好事,更何况金龙帮的名声也难改变。

    没多久,老王经过深思熟虑,将帮派改称蝴蝶山庄。他重整门规,手段严厉,亲自挑选出十位高手,加封为蝴蝶使者。

    黑披风,金蝴蝶,这是蝴蝶使者的标志。蝴蝶使者的兵刃也都是特制,老王有时还会亲自指点他们的修行。

    老王对蝴蝶使者传令,凡是门派弟子,胆敢劫掠商贩者,杀!胆敢强抢民女者,杀!

    除了在帮内执法,蝴蝶使者还做了几件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义举。

    土城曾有个黑心商贩,他勾结地方官吏,假借博彩之名,倒卖骰子筹码,引来大群赌徒。黑心商贩趁机倒手抽水,敛财无数,把土城弄的乌烟瘴气,民众怨言载道。

    一天夜里,老王率领几个蝴蝶使者潜入土城,端了赌窝,还把那商贩的头颅割下,悬在府衙的门梁上。然后老王的人全身而退,就连守城驻军都没察觉。

    这事传开后,老王名声大振,蝴蝶山庄也收获不少人心,慢慢成为在当时,几乎能和云中城相提并论的大帮派。

    再后来,官府默认了蝴蝶山庄,老王也就顺势洗白做起来生意。他开镖局,拉马帮,运送物资往来于比奇和盟重两省。

    老王还涉足到矿石运输,这可是门红顶生意。有了源源不断的银两,老王网罗更多好手,实力强大到可以和云中城一较高下。

    江湖如生意,生意也如江湖。

    沙巴克管辖着中部山脉的关卡,那地方是车队进出盟重的必经之路,但凡商队,都要缴纳些许路费。

    随着马队规模壮大,蝴蝶山庄缴纳的费用也多起来。老王希望减免部分,但沙巴克经过常年战斗消耗,土城的税收分成已显不足,关卡收缴的资费,成为其不可或缺的财政来源。

    蝴蝶山庄的要求被寂寞英雄刘梓文断然否决,惹恼了势力日盛的老王,这对当世豪杰就此结下梁子。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老王也正式打起了沙巴克城的主意,谋划着将其收入囊中。

    俗话说江湖事江湖了,老王给刘梓文下战书,刘梓文欣然应约。

    那场巅峰大战被传为佳话,就在沙巴克城外,大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扯走。豆大的砂粒卷起来,抽在甲上叮当作响,打在脸上肉疼不已。

    老王披着金丝绒线镶边的恶魔长袍,手中那把灰白阴森的骨玉权杖,引起阵阵惊呼。那可是三英雄时期,高级魔法师才拥有的武器。

    骨玉的制作材料,取自某种神兽的腿骨,拥有强大的魔法辅助效果。使用骨玉的魔法师,能释放出更强大的法术。

    只可惜骨玉的锻造秘法已经失传,留存于世的也寥寥无几,更显其珍贵。老王胸前还挂着罕见的法宝,一串闪烁幽光的恶魔铃铛。

    传说恶魔铃铛能提高诱惑之光的成功率,也能延长召唤助手的维持时间。十位蝴蝶使者一字排开,后边庄客喽啰无数。

    刘梓文拄着玄铁铸成的裁决之杖,他一言不发,嘴角却挂着冷笑。

第五章 城下两虎相争

    寂寞英雄刘梓文身披战神甲,手腕上箍着一对由稀有金属打造的骑士手镯,武士们相信这种手镯能轻易击碎对手的防御力。

    他左右四大天王,身后八大金刚,城头上也站满了人,整个沙巴克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伙强人相隔不过一箭之地,蝴蝶山庄一员黑衣黑甲,提着炼狱的猛将纵马上前。

    炼狱战斧开双刃,其势大力沉,利于劈砍,有人说炼狱还能增强攻杀效果。但是炼狱笨重,使用起来,速度要慢一些。

    不过,要是谁被这斧子砍中,不是骨折就得筋断,都会感受到如同身处炼狱般的摧残,可见它的厉害。

    那员猛将的披风卷起,刺绣的金蝴蝶随风起舞,活灵活现。他破口大骂道,“厚颜无耻之人,可敢与爷爷大战三百合?”

    沙巴克这边,永恒战狼庞卫山忍不住越出阵列,指着那人回骂道,“乡野狗贼,不入流的东西也敢来挑衅?”

    那员猛将刚要冲杀过去,老王却说道,“黑枭,你先退下。”

    黑枭悻悻而回,老王向刘梓文提议道,“刘兄,和为贵,今天用不着死那么多人。不如你我单挑如何?”

    刘梓文点头应允,他走上前,不多话,提起裁决之杖袭杀过来。

    老王哈哈大笑,瞬间祭起魔法盾,把自己包裹在其中。他手中权杖挥舞,周身诡异的腾起四道熊熊燃烧的火柱。

    火柱围成一堵墙,通红的火苗一人多高,狂风都吹不灭。老王使出火墙,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被高举的骨玉权杖激发魔力,凭空召唤出一道闪电!

    刘梓文全然不惧,他脚步飘忽不定,躲开闪电后,贴近老王劈出刺杀剑术。那几道惨白的剑光竟能轻松穿透火墙,以及法盾的防护。

    老王见势不妙,急忙跳开,却被刘梓文的野蛮冲撞顶着连退数步。老王急忙挣脱,在闪避中又升起数道火墙。

    老王咒诀突变,顿时半空中乌云密布,他召唤出疾速旋转的冰咆哮砸向刘梓文。

    呼啸的冰雪风暴让刘梓文行动不便,老王趁机射出两道威力巨大的疾光电影。

    铺火盖冰射疾光!这是高级魔法师火系、冰系、电系法术最具威力的连击!

    老王法术凶猛,刘梓文有些挡不住,十几回合下来,他遍体鳞伤,衣甲挂霜,脚步也变的迟缓起来。

    眼见胜利在望,老王不由心生几分得意,竟然忘却了魔法盾的维持时间。

    魔法盾是魔法师最强的防御性魔法,但这法盾也有一个大缺陷,在强力的打击下,它会变的逐渐脆弱。

    随着时间流逝,当注入其中的法力耗尽,魔法盾就会突然消失,常把施法者陷于凶险之境!

    就在老王的魔法盾消失刹那,刘梓文抓住了机会,蓦的使出杀手锏烈火剑法,一杖把老王打成重伤。

    烈火剑法乃是武士修行者至刚至猛的终极剑法,它能召唤到狰狞的火精灵附于武器之上,杀伤力着实惊人!

    老王躺在地上受伤不轻,刘梓文却没取其性命。那些蝴蝶使者一拥而上,将老王抢回,老王缓了好大会,吐出几口黑血,挥挥手带人撤走。

    后来的事不必多说,两大帮派算是结仇,你来我往,争斗二十多年。不少小门派也被卷入,一时青年才俊凋零,也让那些妖族趁机复苏,这都是后话。

    寂寞英雄刘梓文此战后名声大噪,云中城更是站稳了沙巴克。

    在绝命一刀万家豪和雷芊芊大喜那天,刘梓文也曾露面,许多人亲眼见过这位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那天众人皆醉,唯独刘梓文黯然不语,偶尔强颜欢笑,显得抑郁许多。只有一朵云云小红与他低语几句,别人只道刘梓文位高权重脾气大,却不知其中原因。

    万家豪失踪不见,刘梓文以为他是思念娇妻,不辞而别,因此心中十分不满。刘梓文也想知道万家豪到底去了哪里。

    但还没等刘梓文展开调查,土城太守就差人快马加鞭的带来一则惊人消息。

    土城内有座土地庙,从那庙下,竟然挖出一座诡异石墓。刘梓文随即带人前往,却发现隐藏其中的秘密!

    原来土城大旱,有人去土地庙求雨,见庙中神像莫名歪斜,发现那神座下面,居然露出来个大洞!

    洞里阴风阵阵,深不见底,胆大好事的下去寻宝,都是有去无回,再没音信。

    沙巴克和土城是盟重省的两大主城,它们互为犄角,镇守着多处妖族。土城太守没了主意,便邀刘梓文前去商议。

    刘梓文抵达时,那里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太守哄散人群,刘梓文点起火把,带着众兄弟小心下去。

    他们发现这古墓如此巨大,堪比土城,宛若迷宫。再往前走,有一堆凌乱的白骨,正是那些好奇之人。

    醉酒涛哥侯龙涛上前察看,见那痕迹像被什么动物啃噬,怕是妖兽所为,刘梓文吩咐众人严加防备。

    果不其然,往前一处拐角,几头红眼獠牙的红猪妖,手举粗大的狼牙棒藏匿在黑暗里。还有几只轮状黑色恶蛆,迅猛扑向众人。

    他们都是修行者,立即列阵应对,身强体健的武士挡在最前,保护注重修行内法的魔法师和道士。

    数十道符咒和闪电落下,那些怪物都被击毙。有些手脚伶俐的喽啰,就在怪物的尸身上搜寻可用的法物,但没什么收获。

    一群人小心翼翼,摸索着找到通往下一层的洞口。在石墓第二层,刘梓文带领众人,除了击杀几头红猪妖,以及变异恶蛆之外,还消灭了几头黑猪妖。

    红野猪、黑野猪、黑色恶蛆,它们在高级修行者看来并不可怕,都是被赤月魔王异变出来的怪物。猪妖皮糙肉厚,不易消灭,黑色恶蛆则是速度奇快,让人疲于应对。

    很多修行者会前往人迹罕至的野外,寻找此类妖兽,历练自己不说,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得到一些法器和材料。

    本领高强的独来独往,本领低微的,最好是结队前往。落单的怪物还好说,倘若运气不好,碰上成群的妖兽,也有人落得尸骨不存。

    刘梓文带着众人继续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云小红忽然发现一道往上的石梯。

    石梯尽头看起来也像个洞口,刘梓文将裁决之杖横在身前,护的周全,他深吸一口气,当先爬了上去。

第六章 寂寞英雄封刀

    众人刚想跟进去,没想到寂寞英雄刘梓文一转身闪出来,急忙下令原路返回。有人问里面是什么,也被刘梓文呵斥休要多问,且回去。

    走出石墓,刘梓文还让醉酒涛哥侯龙涛画了符咒镇住洞口,又叮嘱土城太守派军士守卫,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陈老汉讲到这停了下来,骆昊宁正听着带劲,迫不及待的问道,“既然刘梓文是高手,那他怎么了?”

    “怪就怪在这里哩。”陈老汉说道,“如日中天的寂寞英雄刘梓文要退隐江湖。”

    那刘梓文封了石墓,回到沙巴克后,召集大小头目议事,布下一系列防御,他又着手追查绝命一刀万家豪的下落。

    刘梓文自己来到位于比奇王城的万家老宅,拜会过万太公,他说明来意,万太公便引领着,来到万家豪和雷芊芊的婚房。

    太公唤人打开门锁,刘梓文推门而入,看到屋子正中还贴着大大的红‘囍’字。囍字下的香桌,倒伏着一对喜烛,都已经蒙上一层灰尘。

    香桌旁边横七竖八歪倒着几张椅子,万太公说还是当初雷芊芊怒气冲天的闯进来踢翻所致,再说这儿子都不见了,万太公更是无心打理,便让下人锁了房间,原样保存下来。

    刘梓文点点头,围着屋子仔细查看,希望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他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刘梓文想要放弃时,床脚一块地砖的缝隙,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黑斑,刘梓文蹲下身,越看越像是血迹。

    他没有贸然擦拭,而是摸出一根银针试探,针头发黑,竟然有毒!

    如果这是万家豪的血,可谁能给他下毒呢?

    刘梓文沉思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江湖上用毒的高手不少,但要知道万家豪身经百战,警惕性极高,不会轻易让人钻了空子,难道是蝴蝶山庄的人?

    刘梓文继续在床底寻找,又发现一片被扯碎的宣纸,依稀辨认出几个字,‘封魔谷’!

    “这就是了!”刘梓文倒吸一口凉气。从这张纸片,还有之前那封绝笔信看,万家豪的失踪一定和封魔谷有关,他也很有可能去了封魔谷。

    万太公提起一事,“家豪失踪前,脸色很不好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再后来,就从雷家传出他发疯的消息,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呐?”

    万太公越说越伤心,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刘梓文安慰了几句,他急于追查万家豪的下落,当日便离了比奇,赶往封魔谷。

    封魔谷距离比奇路途遥远,必然经过西北辽阔的沃玛森林。封魔谷原本是片空旷平原,三英雄时期,人族和妖族曾在那里爆发过一场决战。

    封魔谷有一处妖洞,虹魔教主就被三英雄封印在最深处,才得名封魔谷。

    后来封印灵力泄露,有些怪物重聚于此,国王便派遣忠武将军率领远征军前来剿灭,雷芊芊也是一战成名。

    封魔谷里还遗留着战斗的痕迹,刘梓文在封魔城没打听到什么,就一路追踪到封魔妖洞。他来到雷霆之路的岔路口,捡到一枚力量戒指,上面纂刻着小小的‘芊’字。

    刘梓文暗忖道,“必是万家豪遗落在此。”

    忽然一阵阴冷气息,居中的岔道里悄然出现一堆匍匐在地的黑影,仿佛是座小土丘。唯独那波浪般的收缩颤动,显示其为活物,但也给人带来阴森恐怖的压力。

    “嗖!”那堆黑影冷不丁射出一根毛刺,速度之快,简直肉眼不可见。

    刘梓文的身手何等机敏,他也没能躲过去,那毛刺贴着战神甲护项的边缘,扎在刘梓文的脖子上,居然像条水蛭般,迅速钻进肉里。

    “什么邪物?”刘梓文顿时一阵眩晕,感觉不妙,骂道中招。

    他急忙用手捂住脖子,再拿下来看,掌心的黑色血滴煞是惊人。刘梓文锁住心口穴道,保住命脉,等再勉力抽出裁决之杖,准备迎战时,黑影早已消失不见。

    刘梓文头晕目眩,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回撤,没走多远就支撑不住,栽倒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后来还是一朵云云小红找过来,她发现刘梓文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云小红连忙掏出一支万年雪霜,那是种珍贵的药材,在伤重时,甚至能起死回生。云小红把万年雪霜嚼碎,又给刘梓文喂服下去续命,支撑着将他带回沙巴克。

    刘梓文回到沙城依旧高热不退,夜里病情更甚,满嘴的胡言乱语,高呼复仇,直把自己折腾的身形消瘦。

    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也是两眼无神,对兄弟们的嘘寒问暖不闻不问,变的冷淡和陌生。没人知道刘梓文的症状,众头领也都束手无策。

    云小红问刘梓文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梓文咧着嘴苦笑,“刀口舔血几十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不要想那么多了。”云小红每天都给刘梓文熬煮滋补的药汤,刘梓文把那天见到的黑影描述出来,他还告诉云小红,面对那黑影,竟然感觉无力反抗。

    云小红猛然想起一事,“梓文哥,你可记得三英雄传说中的赤月恶魔?据说那个魔王就是靠地刺和飞针取人性命,那天的黑影难道是...”

    “不可能。”刘梓文说道,“三英雄传说人尽皆知,但是赤月恶魔早被封印在赤月峡谷,除了白日门学院的人,几百年再没人见过。如果是那魔王,那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要出大乱子啊。”

    “那魔王几百年没人见过,或许不是。”云小红又问道,“梓文哥,之前城内的那件事,是不是...”

    “不急,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刘梓文抬手制止。

    云小红虽然不明缘由,但她支持刘梓文,便安慰道,“你好好养伤,我再去趟比奇,探寻下神医和解药。”

    刘梓文拽住云小红,其实他知道云小红的心意,但刘梓文也清楚自身状况。他沉默半晌才说道,“我怕是难以恢复,不愿辜负了你。”

    云小红泪流满面,挣脱了,夺门而去。

    捱了些日子,刘梓文突然好转起来,除了身形消瘦几圈,看起来和以往并无两样。

    就在沙城上下欢欣鼓舞,准备为刘梓文开宴庆祝时,他却放出话来,暂时退出江湖,这让整个沙巴克目瞪口呆。

第七章 牛家庄诡秘事

    寂寞英雄刘梓文召集沙巴克全体帮众,宣布在后山无限期闭关。沙城事宜,暂由醉酒涛哥侯龙涛代理,如果一年不出关,城主之位另行推举产生。

    云小红带着重金购得的万年雪霜赶回来,刘梓文已经把自己关在山洞里谁也不见。他那把从不离身的裁决之杖留在了演武堂,旁边还有绝命一刀万家豪的那枚力量戒指。

    “这两件事你们说怪不怪?”陈老汉讲完,转头看到丁克雷和骆昊宁都惊大了嘴巴,不由觉得好笑。

    “是够离奇的。”丁克雷听的意犹未尽。

    陈老汉伸了个懒腰,拍拍裤腿,站起来去推那货车,“该回家哩。”

    丁克雷起身,给陈老汉搭把手,他还问了句,“沙巴克城主后来出关了吗?”

    “别说出关,他也跟着失踪哩。”陈老汉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云小红等了刘梓文一年,最后人都没见着,有情人难成眷属哩。

    那时候流言四起,有的说是刘梓文也看上雷二小姐,和万家豪夺爱而双双毙命,真是胡说八道哩。

    还有的说,刘梓文偶然找到了沙巴克的秘密通道,他抛弃了帮会兄弟,是想独吞藏在其中的财宝。

    反正不管如何传言,刘梓文和万家豪都再没出现过,江湖上也没有了两人的消息,只怕早就死了哩。”

    陈老汉说罢,推起车子往家走,刚到镇中大街,就看见从南城门冲进来几匹快马。

    边界镇的南门比较特殊,处于比奇最南端,紧邻茫茫大海。偶有船只靠岸贸易,平时极少有人进出,城门上还挂着先皇御书的牌匾‘天下第一关’。

    再看打马过来的那几人,为首的是个身穿轻型盔甲的校尉,他手腕戴着黄铜铸造的大手镯,腰间悬着凌风剑。

    陈老汉认出他们是戍守这里的驻军府兵。其中两个捂着手臂,面色痛苦,像是负了伤,由那校尉领着匆匆往北去。

    陈老汉有些纳闷,城东过河几十里,有随军驻扎的太医校尉,驻军通常不在边界镇抓药,这必定是什么急症。

    靠着北门的杂货店掌柜蒋半钱,以往在比奇王城的药铺当过伙计,认得不少药草,也会开几个药方,镇里的人如果有个头疼脑热,常去那边抓几服草药。

    “多半是去蒋半钱那里哩。”陈老汉猜测道。

    避开马蹄扬起的灰土,陈老汉去瞧那受伤府兵的手臂,虽然用块麻布遮挡着,依然可见伤口撕裂严重,就像被什么猛兽抓咬所致。

    可能因为天气炎热,那伤口乌黑油亮,像是化了脓,依稀散发出阵阵臭味。

    陈老汉本没在意,走着走着,他猛然想起什么,推车的脚步也加快许多。陈老汉赶回家,紧闭门窗,喘着粗气。

    他老伴牛春花正在里屋收拾家什杂物,见陈老汉慌里慌张的冲进来,便骂他撞了什么邪。

    “不可能吧...”陈老汉仿佛是自言自语,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猛然抬头,冲着他老伴说道,“不好了!”

    “啥不好了?你这老东西咋哩?”见陈老汉脸色惨白,牛春花心里也发毛。她愣了半晌,急忙问道,“可是大山出了啥事?”

    大山是他们的儿子,人长的高大威武,就是天生有点痴傻,三十大几也没说上媳妇。牛春花平日最心疼这个傻儿子,因为揪心大山,说出的话都变了声调。

    陈老汉稳稳神,瞪了牛春花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大山好好的哩。”

    头两年的时候,陈老汉和老伴商量,得让大山学点手艺。陈老汉觉得,再怎么样,他们不可能照顾大山一辈子。

    再不让大山学个吃饭的手艺,等到老两口没了,大山岂不是活活饿死?

    想来想去,陈老汉决定将大山送到陈铁匠那里打铁。如今的铁器都是好价钱,大山有的是力气,也很适合。

    牛春花刚开始不舍得,就怕大山受累委屈,后来想通了,也就狠狠心送过去。

    陈老汉有自己的打算,他让大山去打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倒是想教大山做生意,可大山除了一身傻力气,大字都不识几个。

    二来陈铁匠和陈老汉是本家,顺着族谱往上数,还能沾点亲,带点故,送到那边,多少能有个照应。

    就算这样,大山去了没几天,就差点被陈铁匠退回来。他不是今天砸伤自个的手,就是明天砸伤伙计的手,最后还是陈老汉央求好几回,才勉强让他干下去。

    如果放在平时,陈老汉敢这般说话,牛春花早就劈头盖脸一通骂回去了。但瞧着陈老汉今天反常,她心里拿捏不准,只是狠狠拿眼去瞪。

    陈老汉问道,“你还记得牛家庄的牛二不?”

    “啊?”牛春花被吓的一哆嗦,像是大热天里遇到了一道冷空气。

    “咋不记得,我可一辈子忘不了哩。”牛春花急忙问道,“咋了?那阎王又活过来哩?”

    陈老汉叹了口气,“牛二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我先前回来,在西门喝了碗茶。往回走时,看见南城门冲进来几个当兵的。

    那兵里头有两个受了伤,我就瞧着那伤口,和当初牛二的伤一模一样哩。”

    “老头子,你可看仔细了?”这下牛春花坐不住了,她扯住陈老汉问道,“你到底看清了没有?要是和那阎王一样,咱们这就去叫回来大山,趁早走吧。”

    原来,牛春花的娘家在牛家庄,过了比奇河,距离边界镇约莫三天路程,是个默默无名的小村子。

    三十多年前,牛家庄因为一件诡秘事惨遭灭村,陈老汉和牛春花就是仅存的亲历者。

    牛家庄有个村痞叫做牛二,只因他生性顽劣,小时偷鸡摸狗,大了更是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调戏黄花闺女,殴打街坊邻居,为非作歹,横行乡里,牛二成了牛家庄没人敢惹的混混,小孩见了都不敢哭,人称小阎王。

    牛春花的娘家和牛二住的近,更是没少被折腾。有次牛春花他爹看见牛二欺负乡亲,就说了他几句。

    没想到,牛二混不吝的跑到牛春花家掀桌子砸锅,差点把那房子烧了。牛春花他爹跑去告村正,要将牛二关大牢,最后还是牛二他爹赔钱了事。

    乡下民心淳朴,最经不得人背后戳脊梁。牛二这么浑,他哥早就不和他来往,他娘被活活气死,最后连他爹也和牛二断绝了父子关系。

第八章 小阎王归地府

    小阎王牛二在牛家庄混不下去了,他放出话来,要去外面闯荡,要是发了财,还要衣锦还乡,造福乡里。

    为此,村里乡亲都暗暗高兴好一阵,总算是送走了这个恶霸,谁知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比奇省东山脚下,有个废弃的矿洞,早些年为官府所开,采掘出金银铜铁诸般矿石,还有那稀有的黑铁矿供王城使用。

    那矿洞幽深,不知有几百里,十分曲折,阴暗恐怖,废弃后也没人敢靠近。偶尔有胆子大的,冒险溜进去偷挖金矿,祈求一夜暴富。

    牛二听说有人在矿洞挖到了金子,他兴奋不已,心中就打起了小算盘,别人能挖到金子,自己也能挖到。

    牛老汉连五十文的铁耙都不舍得换,牛二却偷走他爹的钱,眼都不眨就花掉五百文,买来挖矿专用的鹤嘴锄。临走还没忘记跑到村头,打了满满一葫芦醪酒。

    到了第三天夜里,牛二终于找到那处矿洞,他举起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半壶,壮着胆子钻进去。

    谁知他运气实在不太好,那晚的月亮发出的并非黄光,而是红光!

    要知道‘血月见,妖魔现’,这是实实在在的大凶兆啊。

    牛二举着火把往里走,钻进去好几十丈,他选了处地方,认为这里会有好运气。牛二把火把往地上一杵,又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鹤嘴锄就刨。

    “吭哧”“吭哧”刨了半天啥也没见着,牛二骂了几句,提着鹤嘴锄,想再换个地方。

    突然,不远处有个黑影歪歪扭扭的走过来。牛二被吓了一跳,但他仗着胆大,只以为遇着了盗矿的同行。

    牛二冲那人喊道,“兄弟,哪来的?不如一起发财哩?”

    那人不答话,牛二等他走近了再看,竟然赤身露体,不着一丝一缕。牛二哈哈大笑,打趣道,“兄弟,你也甚是奇怪哩,热归热,又不是下河捉鱼,为何身上不穿衣物?”

    那人还不应答,却猛的扑上来。牛二恼怒,破口大骂道,“什么东西?难不成你这鸟厮还有龙阳之癖?

    也罢,就让二爷的锄头给你通通身子,过过瘾!”

    待牛二和那人扭作一团,才发现不对劲。

    牛二自小打架,练得几分力气,他以为三两下,就能将那人打倒。可没想到,那人更是力大无比。

    很快,牛二被扑倒在地上,只见那人尖牙突出,吼叫一声,伸长了脖子就要咬。牛二拼命躲闪,发觉那人浑身冰冷,喉咙不断发出沉闷的嘶吼,全然不似人类。

    僵持一阵,牛二只剩下招架之力,他慌了神,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悔来这邪气的地方。

    人的力气再大,也有用尽的时候,而那个妖人却丝毫不见弱。牛二苦苦支撑许久,他心生一计,勉强用右手够到火把,一下子塞进那妖人的嘴里。

    “吼”那妖人伸手抓火把,牛二瞅着空,连滚带爬的闪到旁边。

    虽然没了火光,周围一片漆黑,好在这是条直道,进洞也没太深,依稀还能瞧见洞口。牛二爬起来撒腿就跑,惊险逃回命来。

    牛二不敢停留,一直往回跑,直到跑不动了,才感觉胳膊传来阵阵刺痛。原来在洞中和那妖人打斗时,被抓伤了臂膀,他刚才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察觉。

    “这狗东西!”牛二骂声晦气,停下歇息片刻。

    紧赶慢赶的回到牛家庄,再看牛二那条胳膊,已经发黑肿胀,散发着臭味。村里人见他如此狼狈,也都不敢问,牛二喘着粗气,两眼迷瞪着回了家。

    听说小阎王牛二回来了,不仅发财没捞着,还带着一身伤。那些多事的,就在背后说着风凉话讥笑,可那些人没料到,牛二回来了,灾祸也跟来了。

    当时陈老汉就在牛家庄,牛春花她娘是个稳婆,村里的年轻后生,几乎都是她接生的。

    自从牛春花有了身孕,她娘就挂念的不得了,天天算着日子,要亲自照料闺女生产,她娘就恨自个小脚,走不得远路。

    等到牛春花胎气稳定,她娘就忙不迭的找人雇来车子,把牛春花接回牛家庄。陈老汉放心不下,也就跟过来。

    就是这么巧,那几天碰上了牛二发病,让陈老汉两口子每次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牛二回来的那天晚上,牛春花刚吃过饭,她躺在床上休息,陈老汉和小舅子坐在外面,挑灯夜战下着棋。

    听到屋后咋咋呼呼的闹腾,小舅子嘟囔咒骂着,“这牛二又作什么怪?这样的瘟神,不死在外面,跑回来做甚?”

    直到后面动静越闹越大,哭爹喊娘的让牛春花心烦难安,她便打发陈老汉去瞧瞧。陈老汉去了好一阵子,回来却说牛二疯了。

    说是牛二回家后就口吐白沫,满地打滚,有好心的邻居上去扶,也被他咬伤多人。乡亲们看不下去,就把牛二捆了起来,又叫来他爹和他哥。

    牛二被捆住了,可再怎么办?谁也没主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难受,牛二止不住的嚎叫,嗓子眼里都是血。他爹没办法,又央求人去请郎中。

    小舅子听的稀奇,连呼老天爷有眼,平日里都怕那恶霸,没想到他牛二也有今天,就跟着陈老汉返回去看。

    进了后院,那牛二被捆在凳子上,两腿还在不停乱蹬,鞋子都踢飞不见。他胳膊上的伤口撕裂开,渗出许多黄白粘稠之物,许是天热化了脓,散发股股恶臭。

    害怕牛二再咬人,乡亲们用破布塞住他的嘴,牛二的眼泪鼻涕糊满脸,挣扎的很凶。

    牛二带着捆在身后的板凳乱滚,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消停,最后他手脚不断抽搐,竟然断了气。

    院子里的人都很纳闷,怎么牛二才几天没见就疯了?虽说他是人人厌恶的混混,但看他那幅惨样,乡里乡亲的也觉得怪可怜。

    约莫半个时辰,郎中来了,见是小阎王牛二,他抬脚就要走。牛老汉赶紧将郎中扯住,求他看一看。

    郎中无奈,上前摸了摸脉息,没好气的说道,“深更半夜的,让我来给死人看病!假阎王去见真阎王啦,死透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看来那郎中也没少被牛二欺负,可是牛二再混,毕竟也是牛老汉亲生的,到底是心疼。牛老汉问道,“二子这是什么病?”

    那郎中问清了前后因果,猜测道,“瞧这伤口感染的厉害,发病也迅急,像是得了癫狗咬。”

第九章 恐怖僵尸灭村

    如果人被疯狗咬伤,极易感染癫狗咬,病症发作时疯疯癫癫,畏光,怕水,最终也会发狂而死,几乎无药可救。

    古时有《肘后备急方》里给过一道药方,若被疯狗咬到,需即时宰杀那条咬人疯狗,然后取狗脑涂敷伤口,或许有救。

    但那古方也只说或许有救,并非特效,再者已经是这节骨眼,上哪去找那疯狗?

    小阎王牛二早已魂魄归黄泉,神仙亦难救。

    郎中走后,剩下众人在那里议论纷纷。就在这空当,牛二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又活过来。

    假死?

    以前确实有过这情况,有的人骤然昏厥,或是修行闭气,也会脉息全无,如同死去。所以,人死后往往停尸三天,以防是假死。

    牛家老大凑上去看,牛二躺在那里,神情呆滞,看见他哥却目露凶光,两腿绷的笔直一跃而起,发出骇人的嘶吼。

    牛二大张着嘴,竟然把两边的嘴角都撕裂,那塞紧的破布也掉了下来,露出森森白牙,和着血沫,显的惊悚无比,身上的麻绳也被他挣断。

    “啊!”牛大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活过来的牛二扑倒在地。

    牛二死死掐住牛大的脖子,一口咬在他脸上,狠扯下皮肉,囫囵个的吞下去。

    牛大疼的呼天抢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牛老汉见状,忙捡起镐把砸。胳膊粗的镐把都被生生打折,牛二就是不松手。

    牛二乱啃一通,又转过头来,盯着他爹嘿嘿笑。牛大血肉模糊,露出来骨头,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活不成。

    乡亲们哪见过这般恐怖场面?都被吓破了胆,躲的躲,跑的跑,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就瘫倒在那动弹不得。

    那些人被接连咬伤好几个,陈老汉也被惊的后脊发凉,连忙扯着小舅子往旁边躲。

    胆子大的人纷纷拿起木杈铁锨赶牛二,看他实在凶,牛老汉吩咐乡亲们不要留手,只怕是诈了尸。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又把牛二打死,等再去救牛大,也已经死了。

    转眼闹出两条人命,还伤了若干,有村民跑去告知村正。恰巧村正有个在王城做官的外甥来省亲,两人酒足饭饱,刚沏好茶,听说此事急忙赶来。

    村正那外甥见到牛二心头一紧,他急忙把村正拉到一边,叮嘱舅舅把牛二兄弟两人深埋,还要杀一条黑狗,淋上黑狗血,然后铺上生石灰。

    村正纳闷不解,他外甥说道,“舅舅,你有所不知,外甥挂职司天台主事,平日所为,正是查天文之变,稽历数之异。

    外甥前几天见血月异象,就有不祥之感,不想应在此处。”

    村正问过周围的人,得知牛二得了癫狗咬,他问道,“疯狗病诈尸,是不是也和那血月有关系?”

    “舅舅,外甥看此人并非癫狗咬,也不属诈尸,此乃中了尸毒!”他外甥说道,“尸毒是尸体被妖气腐蚀产生,若是尸身留在阴寒之地,极有可能变成僵尸!”

    村正听说这话,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僵尸?那可就麻烦了。

    村正那外甥继续说道,“沾染尸毒,也不是都变成僵尸,体格差的多半熬不过尸毒发作。

    如果感染尸毒,快则半日,慢则数日,发作起来也是癫狂,症状如同癫狗咬。那些体格强健的,熬过去也没了意识,成为活死人,再过些年月,就是僵尸!

    此事非同小可,外甥这就连夜上报,那些被伤着的,都要单独隔离,舅舅切莫大意呐。”

    村正那外甥连夜回城,陈老汉亲眼见到牛二发狂吃人,又恰巧听到那番话,他拽着小舅子夺门而出,想带丈人全家一起离开。

    陈老汉的丈人说村正外甥是妖言惑众,他们都不肯走。但陈老汉坚持回边界镇,牛春花觉得晦气,也不肯在那待着。

    现在回想起来,陈老汉一家子命大,真是躲过一劫。

    那天,村正吩咐村民找来黑狗和生石灰,准备把牛大牛二如法掩埋。

    牛老汉哭闹着不同意,他涕泪俱下的说道,“村正啊,你这不是让他们不得超生吗?你这是逼着牛家断子绝孙呐。”

    牛老汉想想自己这辈子窝囊,临了落得如此境地,不如一头撞死省事。那些乡亲就劝道,“僵尸可是小事?这不也是无奈之举?不行就先做个超度,送走亡魂再这般。”

    乡亲们相信村正,再说他外甥还在王城做官,在乡下人看来,那就是手眼通天般的能耐。村正草草料理法事,就让那些人埋了那两人,单单忘了隔离受伤的村民。

    等村正那外甥赶到王城,禀告司天监,朝堂派遣了大批的鹰扬卫和金吾卫,已是几天后的事情。

    他们来到牛家庄,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遍地断臂残肢,惨不忍睹。近百人的村子死气沉沉,阴森恐怖。

    领头的鹰扬郎将下令将牛家庄区域包围,里里外外严加搜捕,尤其不能放过那些阴暗避光的地方。果然,搜到不少活死人,都被金吾卫擒住。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原来,那些被牛二咬伤的村民,在第天夜里就纷纷发作,与同牛二般嘶吼着见人就咬。由于事发突然,又是大半夜,整个牛家庄无人幸免。

    金吾卫把抓到的活死人贴上符纸,与牛家庄一起点火焚烧干净,那焦臭味传出去老远。

    鹰扬郎将派出几个修行者查看过比奇矿洞,得出来结果,矿洞受到某种暗黑能量的影响,那些在矿难丧生的矿工发生异变,变成了僵尸。

    牛二去偷矿,被感染上尸毒,间接葬送了整个牛家庄,说到底也逃不过命数使然。

    牛家庄已经成为废墟,官家便在矿坑贴了告示,禁止任何人进入。后来官家又在金吾卫的建议下,把牛家庄遗址挖成大片池塘,改变风水。

    池塘中间还有暗井,寓意‘水聚旺乡,活龙之地’。金吾卫找来八块昆仑玄铁,在池塘周围布出八卦阵型,扶正压邪。

    因为此事诡异,当年官府严加封锁消息,外人只听说兴水利,少有人知道真相。

    陈老汉也从未向外人提过牛家庄惨案,牛春花听说镇子上有人伤势和牛二一样,怎不让她胆颤心惊?当下就要去找大山。

    “你急甚哩?我就是觉得像,自个乱心思。”陈老汉一把拽住牛春花,“再说那些怪物不都被一把火烧了么,或许不是哩,你待我再去瞧瞧。”

第十章 和尚来路不明

    陈老汉走出门,他撩起水缸里的水,洗了几把脸往北去了。地面仍然烫脚,这么热的天可不像个好兆头。

    边界镇不大,不消一袋烟的功夫,陈老汉就到了铁匠铺,他看见陈铁匠站在门口,手里正拿把锤子上下打量。

    “这群懒猴子,又在糊弄老子。”陈铁匠嘴里嘟囔着,“就这火候,谁要是买走,岂不砸了老子的招牌?”

    “噹”,陈铁匠把那锤子扔进去,让小伙计重新打。他抬头看见陈老汉,就招呼进来喝碗茶,歇歇脚。

    陈老汉听着里面叮当作响,也想看看陈大山,便走进来。铺子里面堆的杂乱,陈老汉差点被门口那些铁器绊倒。

    陈老汉稳住脚问道,“他陈叔,这大热天的也不歇着?”

    “不瞒老哥哩,城外军营给了个大单子,要定做许多马蹄铁。”陈铁匠边说着话,边用铁钳从火炉中夹起一块烧红的铁块。

    “那倒是生意好。”陈老汉说道。

    “好归好,就是忙哩,那堆生锈的刀剑也都得打磨。”陈铁匠不无得意的说道,“喏,还有廖善人那边,也要了不少锤子,正忙着赶工哩。”

    陈铁匠把那通红的铁块放在砧子上,对旁边的学徒抱怨道,“你中午没吃饭?这赤铁矿的材料,得多加把力气才能锻好。”

    蹲在铁匠铺里其实比外面还难受,那火炉又烧的旺,热浪逼人。每隔几刻钟,陈铁匠就让大家伙休息,还盛来绿豆汤解暑。那几个伙计都跑出去,坐在外面的木桶上风凉。

    陈老汉往里看,傻儿子大山站在风箱后面,还在抡着大锤不停的砸。那大锤跟着老师父的小锤,有节奏的起落,砸的那铁件哀嚎,火星子迸射。

    大山身上的小褂被木炭染的乌黑,满是星星点点的窟窿。陈老汉叫了他几声,大山咧开嘴笑了,那脸沾满了灰,又被汗流的花哒哒,就像唱戏的大花脸。

    陈铁匠叫停大山歇息,陈老汉心里一阵不痛快,他心想若在平时,你们还不知道怎么使唤大山哩。

    但陈老汉又转念一想,大山平安无事就好,也就没吭声。陈老汉问道,“他陈叔,你可见到几个当兵的过去?”

    如果那些驻军去杂货店找草药,必然会经过这里。陈铁匠点头,说看到了,那几个人都骑着马,走的挺急。

    “老哥,你不是来看大山的?”陈铁匠纳闷他怎么问那些府兵。

    “有点事。”陈老汉借了把匕首,陈铁匠以为他要寻啥仇,被唬的半天说不出话。

    陈老汉离开铁匠铺继续往北,隔着老远,就看见从杂货铺里面冲出个人。那人喊叫几声,跑到大街上站住,吓的陈老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陈老汉定睛一看,是杂货铺的掌柜蒋半钱,他捂着肩膀,龇牙咧嘴的说着什么。

    蒋半钱卖草药,常常收银半钱,平日为人也颇吝啬。时间久了,镇上的人都叫他蒋半钱,反而不再叫他真名。

    蒋半钱看见陈老汉,赶紧让他过来帮忙。陈老汉走过去,瞧见屋里两个军士分别摁着先前受伤的两人,而那校尉愁眉不展,烦躁的站在旁边。

    那校尉看见陈老汉拿着匕首,站在外面探视,不知道什么情况,便抽出凌风剑,快步走出来盘问。

    陈老汉怕有误会,忙将匕首放在身后,他冲那校尉叫道,“大人莫紧张,老汉陈田。敢问大人从哪里来,那两位军爷又缘何受伤?”

    “是哩。”蒋半钱对那校尉说道,“贩卖干果的陈老汉。”

    那校尉点头道,“我们是镇守此地的驻军,在下孙纹心,这两个兄弟发了病,回营赶不及,只好先来这里找点药。”

    “陈老哥,你看那人是不是癫病?”蒋半钱指着屋里的军士说道,“发病急,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看症状像是癫病。刚才我还被他咬到了,他们不会是得了癫狗咬吧?”

    蒋半钱越想越害怕,脸色也变的惨白,他急忙从店铺后面的铁锅里舀出药汤,蹲在地上冲洗肩膀。

    陈老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禁不住后退好几步,他还想问孙纹心,突然杂货铺里乱成一团,有个军士慌慌张张的冲出来,身后传来一连串的惨叫。

    那军士见到孙纹心,匆忙说道,“队正,小贵子被咬了!那两个也摁不住了,发狂的样子,和前几天的浮尸一模一样,怕是恶鬼附体啊。”

    “马六,你胡说什么?”孙纹心呵斥道,“哪里有什么恶鬼,慌张什么!”

    马六想走,但又不能走,窘急的两脸通红。

    陈老汉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必定又是那活死人了,边界镇要遭殃了!

    “啊!”屋里又冲出来个浑身是血的人,是挣脱逃出的小贵子。他举着青铜斧守住门口,大声喊道,“队正,快走啊,尸变了!”

    陈老汉扭头就走,蒋半钱也跟着开溜。马六拔出铁剑,掩护孙纹心先走,但孙纹心舍不得那几个弟兄,说什么也不肯。

    “快走!那是尸毒!”陈老汉像变了个人,扭头朝孙纹心吼道,“不走都得死!”

    那两个被感染的府兵猛然从杂货铺里钻出来,他们双目赤红,牙齿突出。孙纹心暗道不妙,立即抽出来凌风剑。

    “队正,你快走!”小贵子颇为忠心,他堵在前面举斧就剁,拼命掩护孙纹心。

    可惜小贵子根本挡不住那两个发狂军士,很快就被扑倒,脖子也被撕扯出个口子,血沫子喷涌出来,场面十分恐怖。

    孙纹心见小贵子已救不活,连忙带着马六去追陈老汉。四个人先后跑进铁匠铺,陈铁匠被吓了一跳,连问陈老汉发生了什么事?

    陈老汉来不及答,他转头追问孙纹心,“你们是不是碰见了活死人?那两个是不是被活死人伤的?”

    “活死人?”马六喘着粗气道,“前日,我们在南门码头巡逻,竟然发现一具浮尸,还是个和尚。队正瞧着蹊跷,就让人打捞上来。

    我们以为那和尚死了,没想到他没死,先下去的兄弟被他咬伤,就变成这般模样。”

    陈老汉说话都不利索了,不停的念叨着,“这,这就是了。”

    “那和尚会凫水?”陈铁匠有些好奇。

    “并非凫水。”马六紧张起来,“那和尚是诈尸啊!队正上前砍了他两三剑都不死,不是诈尸是什么?

    最后还是小贵子一斧剁死的,又被队正放把火烧了。”

第十一章 傻儿大山惹祸

    陈老汉听的心惊胆战,马六又说道,“我们以为是恶鬼附身引起尸变,昨日给那两个弟兄敷过金创药,今日却说疼的厉害。

    队正看他们的伤口溃烂,来不及赶回大营,这才进城找草药救急,并不知道什么活死人。”

    陈老汉捶胸顿足道,“这哪是什么尸变,这就是活死人!是僵尸哩!”

    “老哥,你怎么如此胆小?咱们这一屋子人,怕他个鸟活死人?”陈铁匠听着糊涂,摸不着头脑。

    他拍拍胸脯,笑着说道,“这里家伙多的是,有那没死透的敢来作怪,咱们一起剁了就是!”

    “唉,你们是不知道。”陈老汉叹了口气,“你们根本没见过活死人的厉害!他们不知疼痛,力大无穷。

    最要命的是,他们身上携带尸毒,如果被咬到抓伤,就会感染,变的和他们一样哩。”

    说到这里,陈老汉猛然想到蒋半钱也被咬伤,他拉起大山就要走。

    蒋半钱哭丧着脸,扯住陈老汉,让他想想办法救命,陈老汉吓的躲不迭,直围着烘炉风箱转圈子。

    孙纹心让马六把蒋半钱捆起来,蒋半钱被吓破了胆,哭嚎着喊救命。马六找来绳子,利索的将他捆上。

    孙纹心并不想杀蒋半钱,他说道,“你且忍耐着,我差马六去搬救兵,一定有办法。”

    “速去速回,务必小心!”孙纹心吩咐一声,马六便火速返回南海驻军大营,禀报定远将军发兵。

    眼看已近傍晚,陈老汉心中焦急,很是不安的说道,“也不知道活死人追没追来,他们到了夜里更凶哩。”

    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众人紧张的扒在门缝上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大家伙都没注意的时候,陈老汉那傻儿子闯祸了。

    大山平日打铁,也见识过不少刀剑,他看孙纹心手里的剑漂亮,就好奇的伸手去摸。

    凌风剑剑身修长,绿柄红尾,名称取自‘剑去若浮云凌风’,煞是轻灵飘逸,锋利异常。

    大山这一摸,却把自个的手掌划破,那剑上还残留着尸毒呢,要知道尸毒可是见血封喉,绝无例外。

    饶是陈老汉疼爱大山,也被气的暴跳如雷,捡起一截木棍劈头盖脸的打。大山不敢反抗,只蹲在地上抱头喊叫。

    见陈老汉打的凶,众人急忙拉住,陈铁匠让伙计端来清水洗伤口。孙纹心摇摇头,“这样恐怕不保险。”

    孙纹心要来陈老汉手中的匕首,让那几个伙计摁住大山,他用匕首豁开大山的手掌,翻开皮肉反复冲洗,挤出来不少污血。

    大山疼的哇哇叫,脏乎乎的花脸又沾满了眼泪鼻涕。孙纹心安慰陈老汉,“这伤口小,未必就会感染。”

    陈老汉面如死灰,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千算万算还是难逃天算。罢了,生死有命,还是回家去吧。”

    陈老汉打开门,也不管外面有没有活死人,领着大山走了出去。

    “你等等...”

    陈老汉神情悲凉,孙纹心于心不忍,想想此事也是因自己而起,他将凌风剑在炉火里烧了烧,也跟着走出门。

    “哎,哎,别都走啊,”陈铁匠急了,“蒋半钱怎么办?你们带走啊。”

    孙纹心回头说道,“事情紧急,你们几个就负责看着。”

    啊?谁愿意接这差事啊?何况蒋半钱感染了尸毒。

    但碍着孙纹心是军官,没人敢违抗,陈铁匠暗呼倒霉。他赶紧关门,又叫伙计们搬来笨重的东西,在后面牢牢顶住。

    孙纹心护送着陈家父子回家,好在一路无事,那几个活死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牛春花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心急如焚,瞧见他们回来还没高兴,陈老汉垂头丧气的说道,“大山沾了尸毒。”

    “我的儿!”牛春花呆愣半晌,瘫坐在地上大哭,咒骂陈老汉没看好。

    陈老汉也没个好气,跟着吆喝起来,“他都三十哩,老子还得处处看着?这都是命!早来晚来都得来!躲了三十年,躲过去了吗?”

    牛春花嘴角抽动,再说不出半个字,只是呼天抢地的哭。

    约莫两个多时辰,孙纹心看到有军士举着雄狮旗跑过,知道大营的援军到了。他走过去,看到领头的是振威校尉郑明,马六也跟在后面。

    “见过校尉。”孙纹心忙上前,抱拳说道。

    “刚才马六寻不着你,就先带着去了城北,捉到两个活死人。”郑校尉说道,“还剩一个未找到。

    不过,我此番带来三百人,镇上也有些驻军守卫,已经将边界镇团团包围,那怪物绝无逃走可能。

    你去找几个捕快协助,挨家挨户的搜查,务必抓住最后一个活死人。”

    “是!”孙纹心带着马六去找捕头,在路上,马六说道,“队正,你咋还跟着那傻子?要是沾染尸毒真的变成活死人,他们都不能留。”

    孙纹心皱着眉头问道,“擒住的是谁?”

    “是昨日那两个,小贵子倒没找着。”马六回答道,“队正,郑校尉还带来一个高人,活死人在他手里走不过两合。

    那高人还会施展道法,活死人那么凶猛,遇着他就变的像个鹌鹑,真是厉害啊。”

    “高人?哪来的高人?”

    “就是个邋遢老头,王城来的。”马六瞧瞧左右,小声说道,“听说还是定远将军的客人。”

    “哦?那定然不一般。”孙纹心问道,“既然是高人,那蒋半钱可还有救?”

    马六张了张嘴没说话,孙纹心一脚踢过去,喝道,“怎么了?说啊!”

    “队正,蒋半钱倒是想活,”马六吞吞吐吐的答道,“不过让郑校尉一刀砍了。”

    “啊?这是为何?”孙纹心有些惊讶。

    “那邋遢老道,哦,不,那高人看过蒋半钱的伤。”马六回答道,“他说那尸毒已入心脉,为时已晚。

    郑校尉听到这般说,就挥起斩马刀结果了蒋半钱,头颅滚出去好远,真是骇人。”

    孙纹心找到镇上的捕快返回,看到郑校尉下令围了陈老汉的院子。郑校尉要将大山带走,牛春花堵在门口撒泼,谁也不许进。

    隔壁刘家媳妇听见动静,便抱着三岁的豆豆过来看。牛春花平日里盼着抱孙子,也就格外亲小孩,两家关系很是和睦。

    小豆豆平时被牛春花抱惯了,这会非要让牛春花抱,刘家媳妇不松手,豆豆就扯着嗓子哭起来。

    牛春花心疼孩子,便抱着豆豆哄一哄。

第十二章 陈家幸得救星

    活死人事件惊动了本地县令,他急忙派两个捕头,带领着几个捕快赶来。

    那两个捕头急于表现,上前呵斥牛春花,“你这条老狗不要挡道,快点让开。”

    “哼,”牛春花扭头不理,这两人她也认得,一个姓扈,一个姓朱,往常仗着头上的官帽作威作福,左邻右舍的都不敢惹。

    但现在不一样,那些人要抓走陈大山,牛春花岂能答应?她横下一条心,就是县令来也休想进去。

    为首的扈捕头再三被拒,见牛春花不配合,便给朱捕头递了个眼色。

    朱捕头心领神会,他疾步上前,猛推牛春花,又在她身后伸脚一绊,牛春花立即摔倒在地。可怜她怀抱的豆豆也跟着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吓懵了魂,愣住半晌才哇哇大哭。

    这下可惹恼了牛春花和刘家媳妇,两个人咒骂着扑上去拼命,简直就是哼哈二将现身,黑白无常索魂。

    刘家媳妇尖叫着又抓又挠,牛春花也跳将过来,揪住朱捕头劈头盖脸的打。

    扈捕头脸上被挠出几条血痕,躲了几回躲不开,他抽出铁剑怒道,“你这悍妇,怎敢撒泼阻碍公干?不严加惩戒,如何扬我国法威严?”

    朱捕头也被打急了,推开牛春花就要踹。孙纹心看不下去,赶紧上前制止。

    “大军既然来搜捕捉人,为何又阻拦?”朱捕头那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解的问道,“这等泼妇,若不严惩,以后怎生了得?”

    豆豆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心疼的刘家媳妇直抹眼泪。

    那两个捕头飞扬跋扈,孙纹心也是看不惯,他冷笑道,“你错了,郑校尉下令搜捕的是活死人,却不是捉人。

    两个妇人是有不妥,但是出于母性护犊,也能理解。她们老弱三人手无寸铁,对两位捕头有何威胁?

    这小儿更是无辜,你们不去做最要紧的事,又何来之勇,对妇孺施以暴力?如此,可是弘扬了我圣上怜民之心,爱民之意?”

    朱捕头和扈捕头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振威校尉郑明等的不耐烦,喝令孙纹心退下。

    他整理几下佩戴的雄狮徽标,高声说道,“活死人要搜,里面那人也得带走。”

    那些军士围上来,郑校尉拎着斩马刀下令,“倘若再有人拦阻,就地格杀!”

    两个捕头见有人撑腰,脸上颇为得意,他们对着郑校尉谄笑,也顾不得被抓挠的疼。眼看一场屠杀即将发生,这时从人群后边挤进来个邋遢老头。

    他约莫五十多岁,后背微驼,一身灰黑长袍,补了七八个补丁。那蓬蓬乱发,竟然只用截树枝胡乱绾在头顶。

    老头两手背在身后,努力的挺着腰身,他其貌不扬,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种乌黑仿佛能摄人心魂。

    就连郑校尉见到那老头,也要恭敬的抱拳行礼,可见此人身份不凡。

    邋遢老头走过来,对牛春花缓缓说道,“贫道会些医术,施主可否叫你儿子出来,让贫道看一看?”

    牛春花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她本来横下一条心,死都不让步。但听这老头说话,犹豫几下竟然应允。

    邋遢老道声音低沉,让人莫名的愿意信任,牛春花便喊陈老汉把大山带出来。

    陈老汉在屋里听的将信将疑,不过想到横竖都是个死,干脆死马当做活马医,便领着大山走出来。

    那些军士亮出兵刃戒备,大山被这阵势吓的呆若木鸡,两腿发软。陈老汉战战兢兢的问道,“大山或许没染上尸毒,你们不要伤他。”

    “眼圈发黑,印堂发灰,快到大限喽。”邋遢老道瞧了瞧大山,“抓人这种世俗事,贫道管不得,但依贫道看,这人却还有救。”

    陈老汉听了这话很激动,但再看那老头,除了一把花白胡须,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便觉得老道在诓人。

    邋遢老道毫不介意,他微微一笑,说道,“有救也得抓紧啊,施主要是再耽误,那必然是没得救喽。”

    “尊师,可真有救?”郑校尉问道,“尸毒可是非同小可,传染性极强啊。”

    “尸毒厉害,但不见得无解。”邋遢老道摆摆手,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人毒性较浅,或许能拔出尸毒。你带人搜捕活死人去吧,切记小心。”

    郑校尉见老道有把握,便领人离去。牛春花在旁边听的真切,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在老道身前就要跪。

    “真人,救我儿一救!”牛春花一脸悲戚的哀求,“若能救得,俺们全家砸锅卖铁,也为真人塑三尺金身,日夜供奉!”

    “你且起来。”邋遢老道扶住牛春花,“这可使不得。”

    牛春花虽是妇人,却是膀大腰圆,近两百斤重。陈老汉见老道神情淡然,单手就让老伴跪不下去,也信了他的本事。

    陈老汉连连作揖,跟着也要跪,盼老道出手搭救。邋遢老道也将陈老汉扯住,“两位施主不要拜,降妖伏魔,救死扶伤,这本就是贫道职责。

    贫道之所以来这里,是比奇王城司天监夜观星象,西北斗星黯淡,东南天狼夺辉,当属异象,便托付贫道前来察看。

    贫道刚到南海大营,定远将军就告知贫道这里有事发生。遇见你们,也算机缘巧合。”

    陈老汉流出两行老泪,牛春花攥着邋遢老道的衣角,仿佛一松手,这根救命稻草就会随风飞走般。

    “现在还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救人要紧!”邋遢老道吩咐起来,“两位施主赶紧找来七斤糯米和三斤生姜。”

    陈老汉忙不迭的去找,好在乡下地方不缺这些东西,没多会就找齐。老道又让他们把这两样捣成糊糊,给大山敷遍全身。

    糊糊捣成,陈老汉把大山全身涂遍。弄完这些,陈老汉忙请邋遢老道上坐,“真人,这样就能将那尸毒拔出?那几个被咬的人还有救吗?”

    “哪有这么简单。”邋遢老道说道,“要说活死人也没什么了不得,单单就是尸毒厉害!

    但要说救也能救得,贫道就得过一个方子,只是这拔毒步骤一环套着一环,缺一不可。”

    邋遢老道弯腰驼背,偏偏坐那搭起二郎腿,怎么看怎么别扭。过了一会,他看了看大山,又说道,“人若被尸毒侵染,在一个时辰之内,用七斤糯米混和三斤生姜捣成烂泥,涂满全身。这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第十三章 心头血童子尿

    陈老汉不知道为什么用糯米和生姜,邋遢老道告诉他们,“糯米主魄,生姜主魂,这两样皆是吸收天地阳气的产物,最是驱寒祛邪。

    如此先守住三魂七魄,才能再加施救,如果错过了这个时辰,那可就难说喽。”

    陈老汉算了算时间,苦着脸说道,“真人,大山已经错过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凡事无绝对。”邋遢老道笑了,“贫道观这痴儿体魄强健,身上的三盏明灯尚在,虽说不知何故闭塞了心智,看似愚钝,却命不该绝此处,日后当有一番出息。”

    牛春花责怪陈老汉净说些丧气话,她问邋遢老道,“真人,您尽管请讲,接下来再该如何?”

    “这糯米姜汁只能稳住毒性三个时辰,要想拔毒,还需取得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以及童子尿作为药引。”邋遢老道说道,“最后再用无根之水煎服万年雪霜饮下,内服外敷,这尸毒才能彻底去除。”

    陈老汉心里凉了半截,原本腾起的希望也在渐渐破灭。找童子尿不难,但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是什么?那无根之水和万年雪霜又要到哪里寻得?

    屋里油灯昏暗,显得有些压抑,牛春花看着邋遢老道,眼里全是绝望。她咬咬牙,泪如雨下的说道,“真人,要是需用心头血,你就挖了我的心吧,但求真人救我儿。”

    虽说陈老汉懦弱一辈子,也被牛春花数落了一辈子,肚子里有不少怨言,可又哪里能让牛春花去挖心。

    “万万使不得。”陈老汉哭丧着脸问道,“真人,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两位施主爱子之心,贫道看到了。”邋遢老道点点头,“要心头之血做药引,只需取人身上最有阳刚之气的血脉即可,并非就要挖颗心来。

    俗话说十指连心,取你二人的中指之血亦有作用。”

    陈老汉和牛春花听说不用挖心取血,都是高兴不迭,陈老汉又问,“真人,俺知道那万年雪霜是珍贵物,寻常人都见不着。无根之水是什么水?该去哪找哩?”

    “这无根之水嘛,贫道刚才已收集不少,正是你们流出的眼泪啊。”邋遢老道又笑起来,拿出一块湿了的布帕。

    他接着说道,“至于万年雪霜,原产自域外昆仑雪山,珍贵是珍贵些,倒也不稀奇。贫道身上恰巧有一棵,就拿来用罢。”

    “真人,这般大恩大德...”牛春花激动的说不出话,千恩万谢的又要磕头。

    邋遢老道将她一把拉住,说道,“不过是身外物,能救人命功德无量,施主再不要拜。速去打听哪里有九岁男童。

    记住,一岁不能多,一岁不能少,赶紧取齐药引,晚了也怕来不及。”

    “哎,哎。”

    牛春花急忙去打听哪家的小子满九岁之数,但她问过几家,不是小了就是大了。这把牛春花急的团团转,一时没了办法。

    刘家媳妇在门口看见牛春花,就问道,“他婶,大山可是好了?”

    “哪好哩,真人倒是有方子,可气俺赶着时辰也难找那药引子。”

    “啥药引子?”

    牛春花焦急的说道,“唉,要用童子尿做引,还得是九岁整的男童,多不得,少不得,这可哪里找去?”

    刘家媳妇想了想,她提醒道,“他婶,不行你去问问海大桨哩,他家那孙子,估摸着也就**岁光景。”

    “是了,是了,怎么蠢到犯糊涂?”牛春花转头就走,“我这就去找海大桨。”

    没多久,牛春花返回来,她进门后有些沮丧,对邋遢老道说道,“真人,可不好哩,俺找了个遍,也找不到正好的童子尿。

    只剩一个孩童,就是不晓得他的生辰,说不准到底是几岁,这可咋办哩?”

    “不知道几岁?”邋遢老道有点纳闷,“怎还有不知自家孩童生辰的?”

    陈老汉知道老伴说的是谁,他回答道,“真人,那是镇上打渔的海大桨的孙子,他无儿无女,孙子也是多年前捡来的。”

    “原来如此。”邋遢老道等不及,他站起来说道,“贫道略知一些卦卜观相术,推算生辰八字不在话下。施主带贫道前去瞧瞧,若寻不得药引,只怕这药方难起大用。”

    邋遢老道让陈老汉带路,两人来到西城门旁边的一间破房子,陈老汉停下说道,“这就是海大桨家。”

    邋遢老道往门里看,一干瘦老头正坐在木墩上补渔网。那老头听着外面有人,见陈老汉领来个不认识的,他站起来问道,“啥事哩?莫不是有寻亲的?”

    “寻啥亲哩!”陈老汉一拍大腿,“真有那寻的心,还用等上个六七年?”

    “那到底啥事哩。”海大桨纳闷的问道,“刚才牛大嫂也来问过。”

    “他海叔,满镇子都翻天哩,你还坐在这里补破网?”陈老汉着急的说道,“都什么时候哩,还想着捉鱼抓虾,你没见那些军士到处搜捕活死人哩。”

    “你也真会说笑。”海大桨没当回事,“这死人怎么会活哩?诈尸哩?”

    陈老汉急了,一把扯过来那渔网,“海大桨,你不知道僵尸有多厉害哩,你知道牛家庄怎么没的吗?”

    “牛家庄?”海大桨笑道,“不是因为兴水利都搬走了,怎么,难不成是因为僵尸?”

    “那僵...”陈老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改口道,“他海叔,你可真要小心哩,这可不是玩笑话。

    大山伤着了,情况很凶险,小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凡在哪?快叫出来撒泡尿,等着救命哩。”

    看陈老汉焦心慌张,海大桨说道,“牛大嫂刚问过一凡年纪,但这孩子你也知道,他到底几岁,哪个晓得?

    撒泡尿的事没什么说的,就是他去放牛,还没回来哩。”

    “这位神仙道长会卜算生辰,找来一凡,让真人一算便知。”陈老汉心急火燎的拖起海大桨,只说急着救命等不得,要去找一凡。

    “好好好,去找。”海大桨被催的没辙,便和他们一起出城寻找。

    三个老头刚走出西门,就看到了海大桨的孙子尨一凡,他正牵着牛蹲在路边。

    原来,边界镇已经被振威校尉带来的军士戒严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一凡被堵在城外无计可施,只能干等。

    “一凡,你过来。”海大桨唤道。

    “爷爷?”一凡抬起头,看到海大桨有些意外。

    瞧见爷爷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陈老汉,另个却不认识,一凡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第十四章 猥琐道咪咪笑

    头两年,一凡常和大山玩耍,两人差着二十多岁却以兄弟相称,在旁人看来也是有趣,他还吃过不少陈老汉卖剩的坚果。

    后来大山去了铁匠铺当学徒,一凡也被海大桨送去放牛,他才很少再去陈老汉家。

    “好小子,个头又高了。”陈老汉摸着一凡的头说道。夸奖完两句,陈老汉又转过身,殷切的望着邋遢老道。

    一凡也在打量着那个陌生老头,看他打扮古怪,还盯着自己看,便往海大桨身后躲。

    邋遢老道初见一凡,他表现出几分惊讶,上下左右的打量。

    忽然,老道抬脚过来想捉住一凡,没想到一凡有准备,他大叫着跳到旁边,摆出个马步冲拳叫道,“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一凡给廖善人放了一年多的牛,廖善人的儿子阿罗喜欢打拳,廖善人便让护院谢三哥教他几招防身术。

    男孩子总是向往成为武林高手的,一凡也是眼馋的不得了,瞅着空也偷学个一招半式。不过,那也就是花架子,三脚猫,实在是中看不中用。

    海大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陈老汉的事情紧迫,就让一凡不要闹。邋遢老道乐了,他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妙哉,妙哉。”

    邋遢老道又走过来,一凡这回还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了。老道仿佛能看穿一凡的心思,他想往哪跑,老道总能提前一步堵住。

    没几下,一凡就被邋遢老道捉住,被从头到脚捏了个遍。一凡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掰不开老道的“铁爪”,被他捏的浑身疼。

    邋遢老道放开一凡,左手掐指推算起来,他对陈老汉说道,“大山有救了,这个小友今年正九岁。”

    陈老汉感激的又要流眼泪,那老道仿佛自言自语般,“没想到在这里有贫道一通缘分,实在奇妙的很。”

    海大桨和陈老汉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邋遢老道说的什么。邋遢老道抬头看天,说事不宜迟,让陈老汉赶紧取药引回去煎药。

    陈老汉摸出个小罐子,对一凡说道,“一凡,快往罐子里撒泡尿哩。”

    “啊?”一凡莫名其妙的看着海大桨,他爷爷一瞪眼,“让你尿你就尿,没听见大山等着救命哩。”

    “一凡莫怕,这位真人可有大本领哩。”陈老汉说道,“大山中了毒,真人开的药方,就少童子尿做药引哩。”

    一凡当然愿意帮助大山,更别说只是撒泡尿,只不过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尿,他觉得十分尴尬。

    三个老头轮番催促,一凡非常难为情,小脸被憋的通红。他慢吞吞的解开裤腰带,不情愿的掏出小鸟,对准了罐子。

    但不知道是喝水少,还是因为紧张,一凡努力了半天也没尿。

    陈老汉急的满头大汗,那邋遢老道却盯着一凡的小鸟,咪咪笑的样子很是猥琐。一凡冷不丁一哆嗦,就被吓的尿出来。

    陈老汉舒展了眉头,他终于放下心来。邋遢老道转身往城里走去,陈老汉便捧着罐子,紧紧跟在后面。

    那些守备的军士没人敢拦邋遢老道,一行人也都是畅行无阻。

    一凡也很高兴,陈大山长的很高大,却从来不欺负人,平时憨憨傻傻,愿意和一凡玩耍。有时候一凡被张财主的儿子张小德欺负,大山还多次帮他解围。

    张小德仗着他爹是边界镇的土财主,家里有钱有势,小小年纪谁都不放眼里。甚至在张小德看来,穷人被欺负,那就是理所应当。

    张小德有时会故意拦下一凡,笑话他没爹没娘,说一凡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些跟随张小德的人都跟着拍手起哄。

    如果大山看见了,就一定会站出来替一凡说话,不让张小德欺负人。现在大山有难,一凡也算是投桃报李。

    就是没想到,大山需要的药引居然是童子尿,被三个老头盯着小鸟,一凡越想越觉得羞愧,尤其恨那猥琐老道。

    几个人进了城,一凡也想去瞧瞧大山,海大桨让他先把牛给廖善人牵去。

    廖善人叫做廖凡尘,算得上边界镇数一数二的大户,听别人说,廖家上头还有在王城当官的亲戚。

    廖善人为人和善,对乡亲们挺不错,也常做些赈灾募捐的善举,久了都叫他廖善人。

    一年多前,海大桨想把一凡送去放牛,廖善人看着可怜,也就收下了。但一凡不想放牛,他特别想像阿罗那样去学堂读书,不然跟着爷爷打渔也行。

    可是海大桨没什么钱,送一凡放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海大桨靠捕鱼虾得来的收入微薄,只能勉强养活自己。

    一凡长大了,两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海大桨知道给廖善人做工管饭,廖善人收下一凡,他也松了口气。

    其实放牛不是什么苦差事,早晨把牛领到水草好的地方,傍晚天再牵回来就行。中午吃带的干粮,有着大把的时间自由。

    一凡正是贪玩的年纪,抓蚂蚱,钓虾,逗蛐蛐,有时就跟着阿罗学拳,学写字。他感觉都那么有趣,并不觉得苦累。

    这几天太热,一凡每天早早的去廖善人家牵了牛,出北门再右拐到河边。

    边界镇南边靠海,除了行船无路可走,东边最好也别去,比奇河对岸驻扎着府兵,常有军士走动,凶的很。

    西边是一片海滩,一凡倒是熟悉的很,他以前常在那里等爷爷出海返航。

    不冷的时候,他光着脚踩在沙滩上,特别舒服,还有捡贝壳,捡石子,那是他最爱做的事。但要是放牛的话,比奇桥那边最好不过。

    关于放牛的规矩,一凡最清楚,大人们交代的事,他都牢记于心。

    出了北门不能往西,那里有大片农田,可不能让牛啃坏庄稼。太往北也不行,那边是茫茫的大森林。

    大人们吓唬小孩,说森林里经常有怪物出没,不能靠太近。一凡牵着牛慢慢往东走去,那里的青草最肥沃,一直延伸到比奇桥两边,乐趣也多。

    来到河边,拴好牛,一凡就在那捉小鱼,傍晚时分,他看到许多军士从比奇桥上跑过去。

第十五章 为谁青灯十年

    一凡看见那些军士很羡慕,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也要去当个威风凛凛的府兵。

    等那老牛吃的肚儿圆,抬起头哞哞叫,一凡就牵着它往回走。来到北门,一凡被守卫的军士挡住不让进,他只好转到西门。

    谁知西门也如此,一凡没办法,便坐在城外等,还好爷爷海大桨来寻,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一凡知道镇子出事了,海大桨让他去还牛,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看邋遢老道进了陈老汉的家,他才赶紧拽着牛往廖善人家赶去。

    廖家宅院很好找,镇上最大的那家就是。一凡看到临街许多摆设东倒西歪,杂货店的门墙也坍塌一半,附近还有几名军士打着火把,正用生石灰掩盖地面的血迹。

    一凡毕竟还小,见到这种场面,他的心怦怦直跳。到了廖家,一凡忙走上台阶拍门,拍了很久,那门才慢慢打开一条缝。

    “一凡?”谢三哥露出半个脑袋,警惕的守在门后,他仔细看着一凡,惊魂不定的说道,“快进来。”

    等一凡进去,谢三哥匆忙把门关上,他回头问道,“你怎么回来的?看没看见什么怪人?”

    “怪人?”一凡纳闷,他瞧见廖善人带着家丁守护院子,阿罗领着妹妹小雨躲在屋里。

    阿罗和一凡年龄相仿,他惊讶的叫起来,“一凡,外面有怪物吗?我爹说外面有怪物吃人,不让我们出门哩!”

    “吃人?”一凡更困惑了,他觉得阿罗言语夸张,但平时乖巧的小雨眼里也是恐惧,点头说道,“是真的,谢三哥看见的。”

    一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先给廖善人请安,小声对阿罗说道,“你们在捉弄我吧?没看见什么怪物啊,到底怎么了?”

    谢三哥告诉一凡,“就在今天晌午,大家伙用过饭,突然听街上传来奇怪的吼叫。我走出去看,你猜怎么着?

    从对面杂货铺里,先后冲出来几个浑身是血的兵士搏命厮打。其中一个就被活活咬死,我滴个老娘唉,别提多恐怖哩。

    再后来就来了很多驻军府兵,围了镇子,说那些人变成了怪物,正在到处搜查哩。”

    “没事就好。”廖善人叫一凡把牛牵进棚,吩咐所有人小心提防就回了房。

    一凡把牛拴好,又加了些干草料,水槽里也倒满水,就要去找爷爷。

    “外面有怪物你还走?”阿罗指着他家的院墙,得意的说道,“我家的围墙高,那些怪物爬不进来,你家那破屋,风吹雨淋都怕塌哩。”

    “你就守在这里吧,”小雨也劝道,“刚才就有官差来问过,说那怪人非常可怕哩。”

    小雨温柔漂亮,最爱穿浅蓝罗衫和粉紫裙子。她乌黑的头发斜插一根银簪,唱歌也好听,清脆悦耳赛过银铃。

    有时小雨会给一凡偷偷拿些好吃的,一凡知道小雨是好意,但他笑了笑,还是走了出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就算年纪小,也明白这个道理,都更愿意待在自己家里。

    一凡的家上下透光,四面通风,下雨的时候,恐怕只有头顶着瓦罐,才能确保不被淋。就算这样,一凡也觉得有趣。

    以前,他白天跟着爷爷打渔种菜,晚上躺着数星星。爷爷仰望着星空,还会给一凡讲些稀奇的域外传说。

    就像一年只见一次面,等待喜鹊搭桥的牛郎织女,还有掌管**的四海龙王。日子艰难,但一凡觉得幸福。

    一凡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海大桨从未隐瞒过,镇上的人觉得可怜,都对他挺好,但也有人不是,比如张小德。

    其实一凡很羡慕阿罗,包括张小德,因为他们都能去读书。

    一凡多么喜欢学堂啊,他每天特意早早的爬起来,好在学堂门前多瞧会。看着里面整齐的座椅,看着朴先生准备功课。

    朴先生人好,空的时候会教一凡写几个字,给他讲圣人的故事。那个时候,一凡特别满足,就像自己是真的在上学。

    阿罗不喜欢读书,他最喜欢练武斗蛐蛐。有一次,阿罗偷跑出城找到一凡,让他去学堂,自己要放牛玩。

    一凡拗不过阿罗,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学堂。但没多大会,海大桨就来了,他将一凡揪着耳朵提溜出去,是张小德跑去告的状。

    张小德冲一凡做鬼脸,讥笑道,“一凡没有钱,放牛娃还写字。”

    朴先生把海大桨劝回去,张小德却不让一凡进屋。一凡涨红了脸,他就像发了疯,和张小德扭打成一团。

    但一凡瘦小,他怎么打得过张小德呢?下了学堂,少不了再被张小德打。

    这还不算,回家还会被爷爷打。张小德打他的时候,虽然很疼,但一凡任凭眼泪打转,也忍着不哭。

    爷爷打一凡的时候,不是很疼,只让他少去招惹那些人。一凡哭着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学堂?为什么他们要打我?”

    海大桨摸着一凡的头直叹气,仿佛他也变苍老许多。

    一凡哭的时候,海大桨多会蹲到一边抽旱烟袋,等他哭累了。海大桨就从悬在房梁下的竹篮里摸出两个鸡蛋,煮给一凡吃。

    “看来学堂里也不全是美好哩。”一凡摇着头笑了,他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不禁加快了步伐。

    一凡一路小跑,他经过学堂门前,发现那门没关。一凡有些疑惑,边界镇发生这么大的的事,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学堂的门怎么还开着?朴先生呢?

    一凡忍不住走过去瞧瞧,他抬脚迈进院子,里面一片凌乱。一凡喊了几句,没人回答,再看里屋,竟然也是开着的。

    难道朴先生出什么事哩?一凡有些害怕,不敢再去想。他想离开,那双腿却不听使唤的往里走,一凡颤抖着声音问道,“朴先生?你在吗?”

    回答一凡的,只有那些翩翩起舞,婆娑作响的树叶,起风了。

    看到那几棵树,一凡想到朴先生说过,那些还是他来边界镇时种下的。朴先生还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那些树在时刻提醒着他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

    院子里有光滑的石板路,学堂门前有几级高台阶。朴先生说过,“读书犹如做人,要步步高升才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青灯十年修文武,只为卖与帝王家。”

    每次说完,朴先生都会笑,他那瘦瘦的身板也仿佛年轻许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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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介绍: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边界镇爆发尸毒,逍遥子逆天改命!
一凡本是普通人,如何踏上修行路?
玛法,杀机四伏…
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