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行千里为团圆
“不可,小马兄弟,只要还能拿的动剑,那魂就没丢,可不要轻言放弃啊。”王敏求赶紧阻止道,“别说是少条胳膊,就是少条腿,只要心里的那口气还在,就依然是条汉子。”
“王大哥教诲的是,小马想过了,等回去就辅佐欧阳盟主做些帮内的事,以后诸位有用的到聚义盟时,但请吩咐。”马平涛淡然说道,“至于这把剑,就算是我的心意吧。”
王敏求见马平涛决心已定,也就不好再劝,便让花慕兰接过去,感谢了他的好意。
唐章搬起酒坛,又把桌上的酒碗倒满,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韩跃平兄弟的事情已经查明,想必他也能瞑目了。
只是和他相约的酒,到头来也没喝成,这一碗就敬给韩兄弟吧。”
唐章问起韩跃平是否已安葬,马平涛说之前欧阳盟主返回盟重时,就已经找好马车,现在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感慨,唐章叫季风再搬一坛酒,马平涛忙摆手道,“唐大哥,小马不喝了,再过几天就是佳节,小马也想早点返回。”
“小马兄弟,不如咱俩结个伴。”王敏求看着花慕兰说,“我离家已久,教习慕兰这些日子,让我也甚是想念孙女了。不喝了,真喝醉了怎么赶路?哈哈哈。”
唐章见他们两人都不喝了,便说道,“好,既然酒已尽兴,那就多吃些饭菜。两位兄弟何时启程?”
“从比奇王城到盟重土城,步行怎么也得半个多月,若是骑马,七八天就能赶到。”王敏求盘算着,“那正好赶上团圆。”
“我这就让他们去骡马市上挑两匹快马。”唐章叫来店伙计季风,让他找叶先生支二十两银子买马,特意嘱咐速去速回。
王敏求放下筷子说道,“倒也不急,怎么也得先知会花武炎兄弟。小马兄弟,你多吃些,待我返回,咱们就出发。”
“那是自然。”唐章说道,“小马兄弟就再喝些茶水,耐心等待。我去准备些干粮盘缠,也好路上用。”
他们商议的妥当,王敏求看花慕兰也吃饱了,便叫她,“慕兰,咱们现在回去吧?”
花慕兰点头说好,她早就想念母亲了。花慕兰提着凝霜剑和一凡道别,还问一凡过年回不回边界镇。一凡说道,“要回的。”
“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真想去捉野鸡,捉野兔。”花慕兰羡慕的说道,一凡咧着嘴傻笑,只说会有机会的。
花慕兰跟着王敏求往家走,她只知道师父有个孙女,还大她一岁,别的并不知晓。花慕兰问道,“师父,我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
看着街上张灯结彩,焕然一新,王敏求的心情也大好,他笑呵呵的说道,“她呀,叫璎珞,王璎珞。”
“姐姐的名字真好听。”
王敏求更得意了,“是我取的,师父是不是很会取名字啊?”
唐章和马平涛坐在屋里说着话,一凡端来茶水,取出茶碗斟上。马平涛笑着夸奖道,“唐大哥和王大哥都收了个好徒弟呢。”
“他们啊,料子虽好,还需多加雕琢。”
过了个把时辰,王敏求返了回来,手里还提了两坛酒。他进屋笑着说道,“花老弟听说我要回盟重,要给我银子呐。
我这人就是不爱钱,最后硬是塞给我两坛好酒,哈哈。”
“给酒你就收了啊?”唐章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投其所好。”
正说着话,季风也牵回来两匹上好的枣红马,唐章让一凡取来备好的包裹,还有两块各二十两的银锭。
他对王敏求和马平涛说道,“知道你们不爱银子,但这些还是拿着,路上也好讨些热饭菜,讨些酒水吃不是?”
“那就让唐掌柜破费啦。”王敏求笑着收下,他和马平涛翻身上马,向唐章辞行。王敏求还提醒一凡道,“臭小子,好好练,哈哈哈。”
唐章目送两人拍马而去,他返回水美酒店,提出个包袱,对一凡说道,“过年可是最隆重的习俗,出来这么久,想家了吧?
你也早点出发吧,这里面是二十两银子和几件棉服,算是师父的心意。”
一凡见唐章给他准备的齐全,忍不住红了眼圈,“师父。”
“逍遥长老说过,这么大了,就不能再掉眼泪。”唐章笑了,他又掏出几两碎银子,让一凡去赁条木船,乘船南下既快也省力,不用几天就能抵达。
“路上照顾好自己,王城上元节有壮观的灯会,可以早些回来看。”
“嗯。”一凡点点头,给唐章磕了个头。
一凡背着包袱走出东城门,来到了护城河边。往常这里停着不少船只,但可能因为临近年关,已经很少有船家在这靠活,稀稀拉拉的那几个,也都摆着手不走那么远的路程。
一凡问了个遍也没人愿意,这可怎么办?
“哎,那小孩,你要是出的起十两银子,我就送你去边界镇,怎么样?”一个满脸油光,叼着烟袋的彪形大汉从一艘船里钻出来说道。
“什么?十两银子?”当初他跟着逍遥子赁过船,两个人也不过二两银,就算是临近年关,路途遥远,也不至于敢要十两吧?那还不如走回去算了。
一凡看到远处有个船家在有意无意的摇头,似乎在示意他快点离开。一凡觉得蹊跷,就没再理会那大汉。
“送了你,可就赶不及回家过年呐,要不八两也中。”那汉子把烟袋一磕,站起来就要拉一凡上船。吓的一凡赶紧往旁边走,只说不用了,那人骂骂咧咧的一阵才算作罢。
“怎么还有这种人?”一凡心中气愤,他沿着护城河走去,心想若再没有船,就走回边界镇。过了一会,后面慢慢摇来一艘小船,上面有个晒的黝黑的中年人问道,“是这位小哥要去边界镇哩?”
一凡听这人和边界镇的口音相像,就点了点头,那人笑脸可掬的说道,“上来吧,我听后面有人说是你在找船,俺也是边界镇附近的人哩。”
“那可好,船家要收几两?”一凡高兴见到了老乡,便问道。
“这大过年的,都赶着回家团聚哩。我算是顺路捎着你,你就给俺半贯铜钱得了,省你一半资费。”
那人把船靠了岸,让一凡上船。一凡取出来一两银子,“这也是凑巧的缘分,我还不用走回去了呢,这一两银子就请收下。”
第六十三章 好个瑞雪丰年
“哈哈,好,好,既然小哥有心,那俺却之不恭,俺就收下哩。”船家让一凡坐稳了,他把船桨往那河岸上一撑,木船就离了岸边。
一凡坐在船头,船家不紧不慢的把船往比奇河划去,那船家也是个健谈的人,他自称九叔,是在比奇河上跑惯的人。
一凡说起了刚才的怪事,他低声说道,“小哥,你幸亏没上船哩,那人唤作烟鬼方,是这附近河运一霸。他看上的活,没人敢碰,别人接的活,若被他看上,他也会生抢。”
“啊?那就没人管吗?”一凡不解的问道,“王城属地,国王脚下,怎么敢如此猖狂?”
“哼,要是有人管还就好了。”九叔不满的说道,“这烟鬼方坑人银子还不算,听说还干过谋财害命的勾当。
若是载了有钱的客商,就拉到那没人的地方下了馄饨。这里行船使舵的,有哪个不怕他?
小哥你莫说官家,使了钱,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哩,那些被欺负的,又能到哪说理去?唉,哪还管是谁脚下,我看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哩。”
小船驶到了城墙的拐角,再往前就进入比奇河道。一凡看着那座雄伟的城墙,猎猎飘扬的朱雀旗,威风凛凛的羽林军,不禁感慨道,“谁能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藏纳着如此的污垢。”
城墙拐角处还耸立着高高的箭楼,一凡忽然发现箭楼下面,护城河边,还有两扇小木门。
九叔告诉他,那叫券门,城外若有战事,城门受阻,城内守军便可从此门快速出城。同样,如果城内有事,外部援军亦可从此处入城。
券门内造有石梯,从那里就可以登上城墙。最早的水运船只,是不允许进入护城河的,后来太平的久了,人们也都想图个方便,就一直开放到了城门之下。
两人说着话,那船即将划进比奇河,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比奇河很是独特,其河面很宽,因为贯通着南北海,因此常年不冻,但又是一条淡水河。
那船家往左调转船头,小船也就顺着河流直奔东南。一凡问道,“别人都歇了,九叔怎么还在此营生?”
“这跑的惯了还真闲不住,坐在家里难受,是个劳累的命哩。”九叔笑着说道,“俺刚送人回了王城,这正好回去,就碰到小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俺这半辈子,都是靠着这比奇河讨生活哩。有客商租船便跟着走,闲时也能捞些鱼虾,卖了帮衬日用。”
九叔也好奇的问道,“看小哥年纪轻的很,怎么出这么远的门?你家大人哩?”
一凡告诉他家里就有个爷爷,他在王城拜师学艺,也是临近年关,师父准许他回去过年。
九叔看一凡穿的朴素,只以为他学的是什么手艺杂耍之类,便说道,“出门在外可是不容易,不过小哥倒是孝顺,你爷爷定然也想念你哩。”
赶巧顺风,那船驶的也快,如此行了半天,金乌西下,玉盘初上,九叔便找了泊处,那里已经停着几条渔船。
原来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水上的船家过夜都会靠泊在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所以他们也多有熟识的,碰到也都打着招呼,嘘寒问暖的关心着收成和年货,也是一番热闹。
九叔系好缆绳后,便生起灶火,他用小铁锅舀了河水,架着炖了一锅小鱼。待熬的鲜香,再撒上一撮盐,九叔摸出来双竹筷,递给一凡说道,“小哥,一起吃哩。”
一凡要给他加些银子,九叔笑了,“尽管吃,又不是人多开大灶。小哥给的钱足,俺哪能还要钱哩。”
话说回来,这锅鱼的味道是真不错,就是打小吃鱼,又吃惯了大厨手艺的一凡都赞不绝口。
九叔对此也很骄傲,“这手艺是跟我家婆娘学的哩。这鱼虽是卖剩的,小了些,但是新鲜呐,刮剖的干净直接下锅,这汤里也有俺秘制的调料,只需加撮盐就够哩。”
鱼汤泡馍,很对口味,一凡连吃了三大碗,他说道,“我爷爷也是打渔一辈子,不过他是出海捕鱼,不走内河。”
“这么说,你也是渔家的后生呐?”九叔捧着碗说道,“海鱼个头大,收获也比河里强,要是运气好,捞着珍珠珊瑚之类,也是一笔财富哩。
不过,出海可是不容易,那大风浪无常,更不用说骇人的龙戏水。我本来也想出海的,但家中婆娘说了,一家子不图什么富贵,只求能年年平安,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锅里的鱼汤被两人吃的一干二净,九叔灭了灶火,把碗筷洗涮过了收起来,又从底舱拖出来个防水的大木箱,里面是两床棉被。
他把棉被铺在船舱里,放下两头的布帘,对一凡说道,“今晚就只能凑合凑合啦,但愿别起风哩。”
一凡谢过九叔,他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有不少干粮,有唐章给他的一套新棉袍,还有给爷爷海大桨的一件棉袍。
一凡心中感动,他之前用积攒的零钱给爷爷添置过一件新棉衣,唐章却说棉袍更御寒。
除此之外,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猛火万队,斩妖诛怪,威不可当,化作微尘’。一凡知道这是一句法诀,但看了半天想不明白。
当夜无言,一凡模糊中听见水浪哗啦啦的响,原来天早就亮了,是船桨划水的声音。看他醒了,九叔说道,“小哥你倒睡的香哩,咱们早些走也就早些到,还能找到驿站歇息。”
到了第五天,天空变的阴郁,乌云低垂,九叔望着船头说道,“怕用不多久会下雪,瑞雪兆丰年哩。”
那船经过了一座小山,又过去一座木桥,一凡高兴的站了起来,这不就是边界镇的那座桥吗?
虽然正值寒冬,没了青草尽显萧瑟,但沿岸的那些土坡,就是他放牛、玩耍的地方呢。
“到了,到边界镇了。”一凡非常高兴。
“哈哈,可不是到哩,小哥你回家过年,俺也回家喽。”九叔笑道。
那船过了木桥又走了一段,就进了镇子的东码头,九叔把船往岸边靠,一凡跳下船,挥手与他道别。
都说游子盼归,又常近乡情怯,此话当真不假。一凡背着包袱来到东城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原本归心似箭的他,又蓦然有点慌乱,不知道爷爷还好不好?也不知道镇里的人会怎么看他?都以为他学了大本事,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呢。
鹅毛般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
第六十四章 新桃符咸鲅鱼
不一会就铺白了地面。一凡走进城门,从张财主的客栈门前经过。冬天来边界镇的客商少,张财主正在屋里烤着火炉,他认出来一凡,便走到门口看。
服装店的白家媳妇也出来看那雪,她瞧见一凡,惊讶的说道,“呦,这可是一凡哩?个子又长高了,我都快不敢认哩。”
一凡红着脸,点头招呼道,“白婶,是我哩。”
一凡走过铁匠铺,穿过大街,又经过已经休学停课的学堂,对面的茶摊早就歇业,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他站在旁边那院子外面,看着那座修葺过的茅草屋,内心激动起来。
大门上挂着两块崭新的桃符,一凡不用看就知道左边写着神荼,右边写着郁垒,这已是他早就熟知的故事。
爷爷在他小时就讲过,神荼和郁垒是古时候的一对兄弟,传说这两人都善于捉鬼,如果有恶鬼胆敢祸害百姓,他们两人便会将其捉了喂猛虎。
后来人们为了驱鬼辟邪,护佑家人,便将兄弟两人或画像,或题名,也有直接画成猛虎的,都做成桃符悬在门上,图个吉利。
海大桨正蹲在院子里涮着碗碟,一凡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叫了声,“爷爷。”
知道一凡要回来,就是不知何时来。海大桨瘦削的身子一震,他抬头看到了一凡,放下那碗说道,“回来哩?冷不冷?”
“嗯,回来了。”一凡放下手中的包袱,要去帮爷爷涮碗碟。海大桨把手放在破棉袄上擦了擦,“不涮哩,先进屋,看着今天要下雪的兆头,你回来的倒是巧。”
“嘿嘿,这雪是等我到了家,它才肯下呢。”一凡调皮的说道,“爷爷,瑞雪兆丰年,如此应景哩。”
“可不是哩。”
一凡看见爷爷还是穿着以前的旧棉袄,就问他有没有收到新棉袄,怎么没换上。
海大桨高兴的告诉他,“收到哩,白家少东家送来的,直夸料子用的好。我这不弄些脏活,等过年时候再穿。”
海大桨提着包袱进屋,一凡打量了一下里面,还都是原来的样子。烂熟于心的物什和摆设,小火炉在中间烧的很旺,他的小床上面卷放着干净的被褥,还用一张草席盖了起来。
“那被子秋天就拆洗过,也晒透了。听你来信说回来过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就先放在那了。”海大桨摸出来旱烟袋说道。
一凡看着那上下透风的窗户,忽然鼻头泛起酸楚,水美酒店的房间,要比这茅草屋好太多了。
他在王城吃好的,睡好的,可爷爷还住在茅草屋里挨冻,一凡差点就淡忘了,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短短的半年多,让一凡在不知不觉间感受到一些说不出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
海大桨没注意到一凡的情绪变化,他吧嗒吧嗒的抽完一袋烟,又从桌下摸出来铁锅放在火炉上,倒进去些许菜油。
海大桨让一凡从外面提进来一条大鲅鱼,切成好几段,他说道,“这日子真快,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二十八,一路天寒地冻的,还真是令人担心哩。”
“师父让赁船回来的,能快几天。”
“你师父待你如何?”海大桨指着那些咸鲅鱼说道,“饿了吧?给你煎条鲅鱼吃,特意给你留了好几条大的。”
一凡流着口水说道,“师父待我很好,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哩。”海大桨把那些鲅鱼放进油锅里煎,伴随着“嗞嗞”声响,那焦香的气息扑鼻而来。
有了美食的诱惑,一凡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搬来个板凳坐在炉子旁边,像只馋猫般盯着看,“爷爷,那窗户我明天用油纸贴一贴吧,不冷吗?”
“大过年的上哪买油纸哩?不冷,这都好多了。”海大桨抬头看看房顶,“夏秋时,下过几场大雨,但这屋顶一点也没漏,都多亏了逍遥道长哩。”
“那就好。”
海大桨又说道,“对了,你光说修行,都是学些什么呢?还能经常见到逍遥道长不?”
“逍遥长老去了白日门,那是个很远的地方,很久没再见过他了。”
“哦。”海大桨翻动着咸鲅鱼,“前阵子,我听镇里人说,阿妍的表哥考上了武举人,爷爷也盼着你以后也能考个前途哩。”
“爷爷,你说的那个是考科举,也算是修行,不过那是外功。”一凡无奈的给海大桨解释起来,“修行不单单是习武射箭,舞刀弄枪,还有别的路数。
就像逍遥子,他精通的是道术,我学的是法术,跟着师父唐章学习,以后会是个魔法师。”
“哦,魔法师。”海大桨点着头,他还是没弄明白魔法师到底是干什么的,只以为是巫师卦师之类。
但海大桨相信逍遥子,既然逍遥子给一凡找了师父,学起了魔法,那他就支持。
过了一会,锅里那鲅鱼就煎熟了,海大桨把它夹出来放在盘子里,又把两块饼子插在竹筷上,放在炉火边烤热,对一凡说道,“快趁热吃吧。”
这种家乡的味道馋了一凡太久,甚至变成了一种念想。只见一凡口水直流,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就像几天没捞着吃饭一样。
“慢点吃。”海大桨用木棍放进炉子里引出火来,又点起一锅旱烟袋,笑眯眯的抽着。
一凡想起来武举人,就问道,“爷爷,你刚才说阿妍,阿妍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海大桨叹了口气,他告诉一凡,阿妍就是朴先生的闺女。朴先生来镇上教书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提起过家里的事,都以为他是一个人,但其实是有家眷的。
后来朴先生出了事,朴夫人许久没收到他的家书和薪俸,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带着阿妍寻了过来,知道了这番变故。
官府上是给了点抚恤银,但这又能支持多久呢?母女俩以后再靠什么过活呢?廖善人见她们可怜,就暂时收留在府上,让她们做些女工活计。
那阿妍也是个十七八的大闺女,好像被白家服装店的少东家白福兴看上了,两人常有走动,娘俩就在镇子里住下了。
“原来是朴先生的家眷啊。”一凡默然。等他吃饱了,海大桨又问道,“那唐师父可好哩?爷爷上了年纪,远路也走不动了,要不真想去拜会唐师父哩。”
第六十五章 年兽威风凛凛
一凡放下筷子,他擦了擦手,从包袱里掏出来那件棉袍,“爷爷,师父他可好了,他不但给我做了一身新棉衣,还给你做了新棉袍呢。”
“好,好,唐师父真是个有心人哩。”海大桨接过来那件棉袍摸了又摸。
海大桨心里好生高兴,是替一凡高兴。这个穷人家的孩子还真是碰到了贵人,不仅不用再去做那些放牛杀鱼的低贱营生,还被他们照顾的这么好,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一凡又从包袱里掏出来那两块沉甸甸的银锭,放在了海大桨手里,他开心的说道,“爷爷,你看,这是二十两银子呐。”
“你这孩子,这是从哪里来的银子?”海大桨放下了旱烟袋,他诧异的问道,有点不相信一凡怎么带来了这么多银子。
“是师父给的,说是我的酬劳。”一凡十分高兴,“我可是跟着他跑了很多路哩,你没看我都跑瘦了,嘿嘿。”
“你这孩子。”海大桨看了看一凡,是变瘦一些,但也长高了。他把那银子又塞进一凡的包袱里,让一凡回去时还给唐章。
一凡纳闷的说道,“为什么啊,爷爷,这银子真的是师父给我的。这样你就不用再出海了,你一把年纪还在汪洋大海中漂,我总是害怕。”
海大桨捡起来那杆旱烟袋,吧嗒了几口没吸着,他把烟袋横过来看了看,原来烟锅里的烟丝都燃尽了。
海大桨拿在脚边磕了磕,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孩子,你怕啥?冬天收成少,已经好多天不出海哩,但这银子咱不能要。
你想想,人家唐师父教你本事哩,按说咱得给唐师父准备一份束脩礼才合规矩。如今你拜都拜了,却没给人家一分一厘,这是大恩哩。
咱又怎能再要唐师父的银子?你跟着师父出力跑腿,那还不是徒弟应该做的啊?”
“好吧,爷爷,我给师父还回去。”一凡觉得海大桨说的在理。他当初也确实看到花慕兰来拜师,她父亲就是带着厚礼来找王敏求,说是花慕兰拜师的束脩礼。
一凡将那两锭银子放好,海大桨才又笑了,“爷爷不缺钱花,逍遥道长之前留了不少哩,爷爷都藏起来了,等以后给你娶媳妇用也是足够。”
“啊?我还没十岁呢。”一凡的脸都羞红了,直埋怨海大桨计划的可真够远。
“时间快的很哩,再过个六七年也就到了年纪。”海大桨笑起来,他从外面提来几条干鲅鱼,对一凡说道,“前几日,陈田要了这几条鱼,我还没来及送过去哩,你去吧。”
“嗯。”一凡提着那串鲅鱼,紧了紧草绳,连蓑衣也不穿,冒着大雪就出了门。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能够没过鞋底,踩过去就留下一串脚印,大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
一凡听见两个匠人边走边说道,“那年兽结不结实啊?不会被雪压坏了吧?别光看着威风不顶用,再让县令责怪。”
“没事,保证威风凛凛。”另一个人说道,“一会再去扫扫雪就是。”
一凡听着新奇,年兽啊,那可是一种凶兽,可惜没再听清他们说什么。一凡很快来到陈老汉的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嗓音浑厚的男子问道,“谁啊?”
一凡听到是陈大山的声音,高兴的说道,“大山哥,我是一凡。”
“哈哈,好小子,你回来了。”陈大山敞开门,陈老汉和牛春花也都站在后面,他们热情的让一凡进屋,问他何时回来的。
现在的陈大山已经和以往完全不同了,高大威武又精神,他爽朗的说道,“呦,不再是小不点了,长个了呢,我爹说你会回来过年哩。”
一凡把咸鲅鱼递给牛春花,“我才回来呢,爷爷让我来送这几条鲅鱼。”
“回来的正好,看这雪下的大哩。”牛春花接过来咸鲅鱼,顺手挂在了屋檐下。
陈老汉给一凡拿了个板凳,让他靠着火炉坐下,“你爷爷整天惦记着,都给我说了好几遍哩,一凡回家过年,一凡回家过年。”
“你这老头子什么话,海大哥不盼他孙子回来过年,难道和你过哩?”
牛春花还是那般快言快语,她端过来一碗糖水,“一凡,这是大山带来的红糖,你趁热喝哩,暖和暖和。”
“哎,好哩。”一凡接过来捧在手里,又问道,“大山哥,不,大山叔啥时候回来的哩?”
“哈哈哈,你还是叫我大山哥吧,听着得劲。”陈大山笑道,“我小年就回来哩,大营准了我的探亲假。”
陈大山也搬了个板凳,靠着一凡坐下,神神秘秘的说道,“一凡,想不想去看年兽?威风的很呢!”
“我来时就听见人说,哪来的?”一凡好奇的问道。
年兽是什么?那可是传说中的一种猛兽,也叫做岁兽、夕兽。相传上古时期,每逢新旧岁之交,‘年’这种怪兽就会跑出来糟蹋庄稼,袭击百姓。
所以每逢旧岁将尽,新岁之初,人们就在家门口张挂红灯笼和红绸子,用桃木做成桃符悬挂在门旁。
不仅如此,还要敲锣打鼓,燃烧竹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希望能把年兽吓跑,让它不再危害百姓。
也是祈求神荼和郁垒两位门神能护佑平安,这也就是‘爆竹’和‘除夕’的由来。
在旧岁末的那天晚上,每家每户都要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供祭神灵和先祖,祈求获得他们的保佑,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晚。
出于对年兽的恐惧,和对今后的不可预知,一家人也会围坐在一起,或吃扁食或吃馄饨,感恩过往的和睦,也祈盼以后依然能够团圆。
饭后大家围着火堆不敢睡觉,直到第二天公鸡啼晓,再没有年兽的威胁,就算是安全的过了这一关。
人们又会走出门去,挨家挨户的互相庆贺,跪拜长辈,说些吉祥平安的话。这也是后来大家都熟知的‘年夜饭’、‘团圆饭’、‘守岁’,还有‘过年关’和‘拜年’。
年兽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子,没有人能说清。古人描述年兽浑身棕黑色的毛发,五彩骇人的面目,长着白毛的猪鼻子,还有巨大的獠牙。
后人从这些分析出,年兽很可能是一种被叫作山魈的兽类。
第六十六章 陈队正显身手
这种有点类人的野兽具有一些智慧,但是异常凶猛,经常闯入山民的家中抢食鸡鸭,甚至会袭击人,有些山民也称呼它们为山鬼。
至于山魈到底是不是年兽,就再没人能说的清楚。
陈大山要带着一凡去看年兽,一凡听后惊讶不已,“去哪里看?”
“你跟我走就是。”陈大山卖了个关子,不肯透露,非要让他亲自去看。一凡喝完糖水,便跟在后面出了门。
他们两个顺着大街往北走,经过张财主的首饰店时,张小德打开门刚想走出来,露出半张脸看到了一凡,又慌忙退了回去。
“他怎么变了性子?”一凡和陈大山忍不住想笑。如今张小德再也不敢欺负他们,一凡的心里还是有些许小小得意。
他问起陈大山,“大山哥,逍遥子把你送到哪里从军哩?”
“不远。”陈大山回答道,“当初逍遥长老带着我去了南海大营,让我拜见了定远将军云飞扬,云将军很干脆的留下我。对了,队正孙纹心你还记得吧?”
一凡点头,陈大山讲道,“他已升为校尉副官,我就是接替孙纹心哩。许是看在逍遥长老的面子,云将军对我很不错。”
“哇,现在是陈队正哩。挺好,离家近,人也熟识。”一凡也挺高兴。陈大山笑着说道,“一凡,你肯定比我混的好呢,你都是修行者哩。怎么样,这半年挺好的吧?”
“嘿嘿,我还早呢。”一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们说过,一般的修行者要修习三五年才能得小成,十年才能被内行人看为修行者的身份。
要想练成更高深的功法,恐怕就要苦练个几十年。”
“是啊,修行之路并不容易。”陈大山说道,“但那都是说的普通人,对于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可未必。”
陈大山的话音未落,他忽然脚步一扭,两手直奔一凡的衣领处抓来。一凡下意识的往后退,转身想要躲开。
而陈大山紧跟上两步,招至中途随着一凡的退让又变成反手,依然准确的抓住了一凡。陈大山的力气很大,一凡挣脱不开,被他一拉一绊便摔在地上。
紧接着,陈大山又是一个猛虎扑食,一凡连忙两个侧翻,接着一个后翻滚站立起来,表情十分惊讶。
“哈哈,躲的很快嘛。”陈大山笑着帮一凡把身上的雪拍打干净,原来是陈大山一时兴起,比试了比试。
“大山哥,你这不是普通军士的格斗术哩,”一凡惊奇的说道,“我曾见人用过这一招,也被她摔了个跟头,你肯定学了修行者的招数!”
陈大山点点头,他说道,“逍遥长老在带我去南海大营的路上告诉我,那次劫难后,我全身的血脉一新,等同新生。如果我刻苦用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那是好事哩。”
陈大山非常感激的讲道,“逍遥长老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云将军,还委托云将军给我找个启蒙教官,以后或许能成为一员虎将。
云将军找来了振威校尉郑明,让他亲自点拨于我,郑校尉不敢懈怠,操练空暇时,就会教我更高深的剑术。”
一凡大笑起来,“可以啊,大山哥,刚一照面就被你摔一跤。”
“只是占了力气大的便宜。”陈大山嘿嘿笑着,他拍了拍一凡的肩膀,“也就是我突然出手,要是咱俩真较量起来,我肯定比不了你。
郑校尉教了我基本剑术,我还没熟练哩,不过我也被他摔惨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对刚入门的各种辛酸都是深有体会。
一凡跟着陈大山走到了北城门,他不禁纳闷起来,“大山哥,那年兽在哪啊?”
“好吧,我就不故弄玄虚了。”陈大山边走边说道,“出了那件事以后,杨县令为了消除镇上居民的恐惧,绝了那些流言蜚语,就把上元灯会提前到了大年夜。
请来了一帮手艺人,用竹子和彩纸扎了一头年兽,说要上演‘除夕’,去去晦气。”
一凡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真捉到了什么妖怪。”
“哪有那么多妖怪,多数都是些传说故事哩。”陈大山指着前面说道,“在城外呢。”
其实一凡很想告诉陈大山,真的有很多妖怪,光他见过的就有十余种了。但是大过年的,还是不说那些可怕的事了吧。
出了城门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搭着一个帐篷,是那些匠人住的,旁边立着一只巨大的年兽。
竹子做的骨架,彩纸糊的躯体,头上还有两只牛角,怪模怪样的不仅不可怕,更让人忍俊不禁,帐篷两边摆着许多做好的火把和天灯,用草席搭着挡雪。
几个匠人还在给那年兽描红画绿,扫落上面的积雪。一凡和陈大山站在旁边看,问过匠人才知道,为了聚拢人气,图个热闹,大年夜晚上不仅有‘除夕’,还有火把巡游和放天灯。
“看来今年要与民同乐哩。”陈大山觉得有趣,他说道,“往年只是在县衙前展览花灯,今年倒是舍得花银子。”
那雪下个不停,天也黑的很早,两人看了一会便返回去。在大街上分别时,又约好到了大年夜一起去热闹。
海大桨在家里做好了鱼汤,一凡吃饱喝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分外踏实,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雪停,地上的积雪有两三寸厚,一凡扛着木锨把院里院外清出一条路来,还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做完这些,又帮着海大桨准备包扁食的面皮和肉馅。
劳累了一天,一凡躺在床上,忽然听到房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想爬起来去看,海大桨说道,“可能是闻到了肉馅香味的野猫,睡吧,莫去理会。”
一凡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也就懒的钻出来。他一觉睡到天大亮,被敲门声吵醒。海大桨去开门,是阿罗领着妹妹小雨过来了,这让一凡很意外,赶紧套上棉袄,被冰的龇牙咧嘴。
“一凡,我才听说你回来哩。”阿罗高兴的说道,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盛的是许多糕点和果子。
小雨乖巧的站在后面,她穿着一身粉红的新棉衣,白白净净的,头顶两团圆圆的发揪,更加显得可爱。
看到一凡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鞋也未穿,小雨直捂着嘴偷笑。一凡赶紧套上棉鞋,尴尬的挠挠头,“你们来了啊。”
第六十七章 佳节至邀除夕
“廖善人以前就帮了不少忙,咋还这么客气哩?你们快坐。”海大桨搬来两个凳子擦了擦,让阿罗和小雨坐下。
小雨手里也拿着一个红纸包,她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十两雪白银子,“海爷爷,这是我爹给一凡哥哥的压岁钱。”
海大桨忙推却不要,说留下这些吃食就好了,银子可不能要。小雨委屈的说道,“海爷爷,我爹说一凡哥哥救过我,一定要留下的。”
海大桨还是执意不收,小雨看向哥哥阿罗,委屈的都要哭了。一凡赶紧说道,“爷爷,既然是廖善人的心意,你就先收下,我们先去玩哩。”
一凡这话正中阿罗的心意,阿罗暗暗朝他竖起大拇指,三个人笑着跑出去玩耍。雪后的边界镇一片洁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袅袅炊烟升起,尽显小镇的宁静祥和。
海大桨见他们跑了出去,只好先把那银子收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抽空再给廖善人送过去吧。”
一凡带着阿罗和小雨,来到茶馆前面的雪地上玩耍,这里的雪又厚又多,他们打着雪仗还堆起了雪人。
小雨从兜里摸出来两个红山楂,摁在雪人的头上当眼睛,一凡对红眼睛有些敏感,因为怪物的眼睛都是红的。他笑着说道,“这红眼珠子看着怪吓人哩。”
“有什么吓人的,你没看小白兔都是红眼睛哩。”小雨不满的说道。
阿罗这会顾不上那个雪人,他让小雨随便装扮。阿罗对一凡说道,“一凡,你要再教我点本事才好,就盼着你回来哩。”
一凡笑着说道,“你家有的是钱,若你真想学,你爹给你请个高明的师父还不简单?”
“爹爹才不想让他学功夫哩。”小雨又给那雪人插上两根树枝当手臂,她撇着嘴说道,“我爹说了,要我哥好好读书,以后学着打理生意,等着把家业传给他哩。”
“是啊,怎么办啊?可我就喜欢学功夫哩。”阿罗郁闷的说道,“我爹是不肯给我请师父的,要请也是请算账师父。谢三哥也就会点皮毛唬人,有事他自己都怕的不行。”
“阿罗,其实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也是福气啊,”一凡看着他说道,“你爹财大业大,肯定是期望你继承的。
不让你学武,还不是怕你磕着碰着,或有个什么闪失?再说江湖上更险恶,也许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阿罗更郁闷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难道我以后就是别人眼中的土老财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哩。”
一凡把阿罗拉起来,“别闷着了,我就再教你几招吧。”
阿罗这才高兴起来,一凡打了一套逍遥子教的基本拳法,还把花慕兰用过的几招也演示了一遍。阿罗学的很认真,他有些基础,很快就学会了。
一凡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学的倒是快,其实我也就会这么多,我学的还真不是拳脚功夫。”
阿罗继续练拳法,一凡就看小雨装饰雪人,还哼着小曲。在一凡听来,小雨的声音就像黄鹂鸟般悦耳,只见她捡来一根木头给那雪人当鼻子,还调皮的问一凡,“像不像你?”
一凡假装端详了一阵,“我可没那么好看,我觉得更像你哩。”
小雨笑了,她把那雪人的木头鼻子拽下来,用雪团了一个猪鼻子安上去,笑着说道,“这下像哥哥了!”
三个人乐呵了一阵,这时谢三哥找过来,说廖善人久等他们不回,就差他来叫。阿罗和小雨跟着谢三哥回去,阿罗回头问道,“一凡,今晚说有除夕灯会呢,你去不去看啊?”
“去,当然要去。”一凡向他们挥了挥手。
天快黑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灯笼也亮起来,有那县吏敲着锣挨个巷子走,每敲一下就大声喊道,“佳节至,民心齐,杨公恤,邀除夕,长有乐,幼有饴。”
管辖本城的县令杨永信怕百姓们参与的人少,除了安排有打年兽、火把巡游和放天灯,还给孩童们准备了美味的糖饴。
如此一来,既能看个新鲜又能有糖吃,就有很多不怕冷的人带着小孩去看。没多会,大街上的人络绎不绝,一凡找了陈大山来到北门外,那儿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
一凡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还看到白福兴和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灰棉袍,长相十分标致的女子站在一起,心想这大概就是朴先生的闺女阿妍。
一凡本想叫爷爷一同前来,但海大桨说要看着家,再说那些都是年轻人的热闹,他这老头子就不凑数了。
杨县令穿着锦织公服,腰间一条嵌铜革带,脚蹬皂靴,坐在高台的椅子上,两边是县丞、县尉、文书、主簿。
还有镇中驻军的校尉、副官,旁边坐着廖善人和张财主两大家族,边界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出席。
阿罗站在廖善人身后,张小德倚着张财主,一脸的不情愿。很多人排在台前等着领糖饴,而那些衙役、捕快,以及十数名军士列成横队,维持着现场秩序。
那县丞王大宝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扯着嗓子喊道,“呃,众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过去一年,我边界镇时运不济,致使招来灾祸,惊扰了乡亲。
然,杨公怜悯众生,拨下款项募集匠人,造了这些灯笼、火把和天灯,以求来年国运昌盛,福佑我边界镇,下面先请杨县令给乡亲们讲几句。”
扈捕头和朱捕头献起殷勤,领着台上台下那些当差的热烈鼓掌,而人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响应,陈大山更是对他们哧之以鼻。
那县令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让大家伙安静,他念了几句太平词,最后说道,“今天呢,杨某请乡亲们来一起打倒这头年兽,把晦气赶走,送旧迎新。
你们也都看见了,昨日天降瑞雪,来年呢,咱边界镇定是个丰收年哩。”
杨县令顿了顿,周围依旧是三三两两的掌声,这让他颜面上有些挂不住。杨县令整了整官帽,把手一挥,朝后面喊道,“抬上来年兽,乡亲们一起除夕。”
那只身躯庞大,样貌滑稽的年兽被抬过来,人群里这才热闹起来,大人看了忍不住的笑,也有小孩被吓哭的。
等那几个工匠散去,就有人捡起石子往那年兽身上扔,砸出来一个一个的洞,“打死你这个丑八怪!”
第六十八章 三妖王开杀戒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去捡石子砸年兽,由于现场的人太多,争抢、拥挤起来一团糟乱。
一凡看到人群不断往前挤,就扯着陈大山绕到后面,看见骆昊宁、丁克雷那几个闲汉在起哄,嗷嗷叫着往前推,瞧着哪家的姑娘好看,还要伸手摸一把。
陈大山气愤不已,赶过去将两人扯开,那骆昊宁和丁克雷刚要发作,看到是人高马大的陈大山,只是哼哼唧唧的退到一边,不敢和他顶嘴。
那些当差的衙役和军士在努力维持着秩序,但终究架不住人多,很快都被挤散,不断的有孩童哭泣。
县丞王大宝急的满头是汗,他跑到高台上大声喊道,“众乡亲们,不要拥挤,不要踩踏。领了火把和天灯的,就往西门去,到海边放飞祈福,注意防火。”
王大宝匆匆拉来许多军士把人群往后推,又令人一把火烧了那年兽了事。
多数人领了火把和天灯,喧闹着往西巡游,一长排的火把星星点点也颇壮观,但也有一些人还在围着那年兽嬉闹。
骆昊宁扯下来一节竹子扎成的年腿,尚在“噼里啪啦”的烧着就往白福兴的脸前杵,他嬉皮笑脸的叫着,“来来来,哥请你吃个大年腿。”
阿妍气不过要上前理论,白福兴拉住她,劝说不和这种人计较。见他们拿了火把走了,丁克雷笑话道,“骆昊宁,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姑娘了啊?
哈哈哈,可惜让人家白家少爷先下手为强哩。”
“切,哥不稀罕,哥真想要,你觉得那白福兴是比我好看呢,还是比我有才呢?”骆昊宁晃荡着脑袋,带着几分得意。
一凡对这些轻浮闲汉也很无奈,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两人的脸皮还这般厚?”
“这些地痞非得整治整治哩。”陈大山苦笑着摇头。
有个闲汉跑到年兽的另一边,也想扯一根年腿,他刚过去就叫道,“哈哈,你们快过来看哩,这里还扎些什么玩意?毛绒绒的怪吓人。”
“还有?”骆昊宁和丁克雷来了兴趣,就要走过去。
“啊!”那拽年腿的闲汉突然惨叫一声,被一把两齿铁钩划开了膛,齐齐的如同身上的对襟棉袄般,鲜血飞溅,五脏六腑也淌了一地,把旁边的那几人吓的魂飞魄散。
“喵!”从黑影中竟然走出来一只手握铁钩的猫!它浑身灰黑毛发,矮小的个子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说不出有多诡异,那猫阴戾的叫着,周围也有很多猫叫呼应。
“坏了,是多钩猫!”好在随身携带着乌木剑,一凡擎剑在手,让那些人快跑。
那猫妖面目狰狞,竟能口吐人言,“三妖王降临,还不跪下受死!”
边界镇突然出现了猫妖害人,一凡急忙聚气于胸,打出一团大火球。他以为当初小火球就能将它们消灭,那大火球更不在话下,谁知却被那只猫妖灵巧躲开。
“你就是尨一凡吧?”那猫妖怪腔怪调的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一凡喝问道,“你是什么妖怪,竟会说话?”
“呵呵呵,你太小瞧本王了,喵!”猫妖腾的跃起,挥起锋利的铁钩子,把旁边那个吓傻拔不动腿的人拦腰划成两截。原来它不是普通猫妖,而是一只猫妖王。
“住手!你这畜生!”
陈大山没带武器,他捡起两根火把当作棍子,大喝一声冲上去就砸。但那猫妖王劈过来铁钩,将火把轻松斩断,又把钩子上撩,朝陈大山的脖子划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嗖”“嗖”,两朵在空中疾速旋转的火菊花破空而至,狠狠砸在多钩猫王身上。那猫妖负痛,“喵”的一声撤回去铁钩,舔舐着伤口。
“放弃吧,”那多钩猫王阴戾的说道,“这次不光有本王,钉耙猫王和雪人王也一同前来,挣扎都是徒劳的。”
一凡怒叱道,“阿猫阿狗的也想逞威风,简直是痴人说梦!”
“喵!”多钩猫王强忍着怒火,它用铁钩子指着问道,“你听,那些人族的叫喊,是多么的美妙啊。”
那多钩猫王的话音刚落,从黑影里冲出来许多毛茸茸的猫妖,它们敏捷的扑向长长的火把队伍,顿时传来杂乱的哭喊声和惨叫声,巡游的人群慌乱作一团,到处躲避。
原本欢庆巡游的群众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和恐怖笼罩,呼唤声、哭喊声、惨叫声,“喵喵”的猫叫,还有“咕噜咕噜”的闷吼声此起彼伏,但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兽这边只留下县尉夏天,以及七八个捕快和军士维持秩序,还有三五十个边界镇居民。
当出现多钩猫王接连逞凶后,那些伶俐的早就撒腿跑了,剩下的多数都被惊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还有的人心里想逃,却被吓的身子如同灌了铅,根本拔不动腿。
猫妖王的话让一凡心头发凉,他发现这多钩猫王比普通的猫妖强悍太多,如果再加上什么钉耙猫王和雪人王,又该怎么对付?
远处的树林里还不断闪现出一双双赤红的眼睛,妖怪的吼叫声不断,看起来足有上百只!
“它们绝不是偶然出现的。”一凡见三只妖王聚集起如此多的妖怪,这阵势恐怕是想把边界镇屠戮一空!
边界镇全城的捕快,再加上驻守军士也不足百人,他们和普通的猫妖尚可一战,但要对付这些妖王,肯定抵挡不住。
城外南海大营兵力足够,但又距离太远,远水难救近火。
这里除了有个魔法师学徒,也无其他修行者。当那些猫妖蜂拥而上时,几乎没过多抵抗,瞬间就有几十人倒在了血泊里。
值守的捕快和军士反应过来,纷纷抽刀去砍,可那些猫妖实在太多,它们又十分敏捷,挥舞着铁钩或铁耙团团围攻。
很多军士刚砍出两刀,就被猫妖们扑翻在地,身上的甲胄被撕扯的稀烂,最后又被残忍的咬断喉咙。
一凡大声招呼众人往城中退,起初没人在意这半大小子,只顾四处奔走逃命。见他接连使出大火球,有人认了出来,连声叫道,“是逍遥道长的徒弟。”
听到逍遥道长的名号,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这才稍稍镇定,就像捞到救命稻草般停止了慌乱,纷纷往城门跑去。
边界镇四周筑有坚固的城墙,南门靠海常年关闭,另三处城门都有金甲卫士守护,只要进了城,就脱离了危险。
第六十九章 宛如人间地狱
这边的人大呼小叫的朝城里跑,那只多钩猫王惨戾的叫了几声,像是发出指令,立即就有七八只猫妖向他们追去。
不断有人被扑倒,地上的积雪也都溅满了血污,有的人看到这般血腥的场景再也受不了,发疯般的喊叫着。
一凡小心的与那只多钩猫王对峙,他余光看到骆昊宁和丁克雷各拎着两根火把,咬牙切齿的围上来,就冲他们喊道,“快走啊,你们打不过它的。”
“这骚臭死猫,害了我两个弟兄,老子今天得把它的狗头砸烂。”丁克雷红着眼骂道。骆昊宁在后面补充一句,“呸,是猫头,弄死它个畜生。”
旁边的一只多钩猫眼里绿光一闪,“喵”的一声,就朝他们猛扑过来。那两人常在街头打架,倒是练的身手灵活,丁克雷弯腰躲开,回手一棍砸在猫妖的腿上。
那多钩猫落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骆昊宁又恰好赶上,抡起手里的棍子,重重的敲在它头上。
那只多钩猫头上流出血来,它却不管不顾,把个锋利的铁钩子朝骆昊宁的下腹挥去,要是被它划上了,肯定就得交代在这。
骆昊宁那棍子砸的猛,再想抽身后退已来不及,被吓的脸色苍白。
就在这紧要关头,又有一根木棍横扫过来,抡的圆,劲道足,准确的砸在那多钩猫的爪子上,将那闪着寒光的铁钩子打歪到一边,陈大山出手了!
那只猫妖被三个人乱棍打死,县尉夏天也是有些本事的,他挥舞着铁剑,也已斩杀了一只钉耙猫妖。
夏天把那些慌乱的捕快和军士扯住,让他们或三人一组,或背靠着背的相互照应,千万不可乱了阵脚,坚守到百姓退进城里。
巡游队伍那边,有些腿脚快的逃了回来,个个都是呼爹喊娘,慌慌张张。夏县尉揪住一人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被扯住后直叫苦不迭,见是县尉又不敢跑,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正走着热闹哩,忽然从树林子那边蹿出来许多长毛妖怪,见人就咬,见人就抓。
其中一个尤其厉害,用把铁耙砸死了好几人,还有个长鼻子的怪物,两只爪子都是利刃哩,死伤无数,惨啊。”
“杨县令呢?”夏县尉揪住那人不让走,又问道。
“他,他和县丞走在前面,有些往西城门撤离,可能,可能他们也去了那边吧。”那人急的就差下跪了,夏县尉把他一推,那人一溜烟的跑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很多人跑过来,张财主腆着硕大的肚子却是跑的飞快,他还没忘了朝那些捕快们吆喝,“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去捉妖怪?”
话还没说完,张财主就看到他们身后面,也有许多猫妖和一地的死尸,吓的赶紧闭了嘴,拽着张小德狂奔而去。
一凡和那只多钩猫王又斗了几回合,那猫妖王虽然凶猛,但一凡身经数战,就连恐怖的尸王都见识过,对付它也有几分从容。
多钩猫王扑过来,他就躲到一边,再使出大火球回击,这片空地足够宽敞,只要没被围攻,猫妖王奈何不了一凡。
陈大山、骆昊宁、丁克雷,三个人互相配合,夏县尉指挥着那些捕快和军士,一凡这边也能拖住那只多钩猫王,渐渐的稳住了局面。
巡游的人群被猫妖们截断袭击后,分别向两边逃散,前面的往西城门去了,后面的就往北城门跑。
白福兴拉着阿妍跑回来,他胳膊上带着一道长长的伤口,仍在沥沥的滴着血,被疼的是龇牙咧嘴。
看见一凡和陈大山还在与那些猫妖搏斗,白福兴大声喊道,“快走吧,后面好几十只妖怪追来了,见人就杀,太恐怖哩。”
“呵呵呵,还跑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死,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多钩猫王阴森森的说道,不停的用手中的铁钩抓向一凡。
瞧见那只猫妖竟能说话,唬的白福兴面无人色,忙不迭的拉着阿妍就跑。一凡再看那群人,能跑的基本都跑了,剩下些老幼妇孺,还有受了伤的拖在后面。
几只猫妖追上去,挥动着铁耙和铁钩子,手无寸铁的他们不断倒下,哭嚎声不绝。
而跟随队伍的那些军士和捕快,抵抗的已被杀害,其余的早就跑没影了。一凡朝陈大山喊道,“大山哥,这猫妖王你想办法拖住,我得去帮他们。”
一凡不等大山回话,甩开那只多钩猫王朝人群跑去,猫妖王想追,被陈大山迎上来堵住。猫妖王惨嚎一声,挥起铁钩劈下,陈大山用火把来挡,又被它切为两段。
见那木棍不顶用,陈大山急着找兵器,夏县尉把手中的铁剑在地上灵巧挑动,一把短剑疾飞过来。
“真是彩头变霉头,早知道背着我那把八荒刀。”陈大山紧跑两步,稳稳接住短剑,回手砍向那猫妖王,他气愤的骂道,“前两番吃了兵器的亏,这次就宰了你这只妖猫。”
那只多钩猫王异常愤怒,就像被人轻视了一般,“喵喵”的瘆人嚎叫着,迅速朝陈大山扑了过来。
“呼”,那把锋利的铁钩当头劈下,而陈大山这半年多也不是白练的,他仗着力气大,也把手中的短剑劈挡过去。
“噹”,一声脆响,陈大山退了两步,虎口被震的酸痛不已,那把短剑差点飞出去。陈大山暗暗心惊,没想到这猫妖个头小,力量竟然如此惊人。
陈大山回头望向一凡,只见那边燃起冲天大火,犹如火龙降临,烧的那些妖怪鬼哭狼嚎。
“什么物色也敢挡本王?一块大点的肉而已!”那只多钩猫王阴戾的说着逼上前来,陈大山知道了它的厉害,持着短剑缓缓后退,思考着怎么对付它。
再说一凡跑过去,扶起一位被挤倒在地的老婆婆,那婆婆老眼昏花,看不清是谁,只抹着泪责怪道,“这傻孩子,咋还跑反了哩?快往回跑,婆婆老了,死就死了。”
“婆婆,快起来往城里走。”一凡见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童。那些猫妖仍在撕咬着尚未断气的人,热热闹闹的节庆变的如同人间地狱。
这骇人场景谁见了都会惧怕,一凡也不例外,但他内心里更多的是愤怒,他不明白这些猫妖是从哪钻出来的,更不明白这些妖族到底为什么总是残杀人族。
第七十章 火龙震慑群妖
一凡招呼那些人互相搀扶着快走,他挡在那些多钩猫和钉耙猫面前,不断打出大火球阻击。那些猫妖们也都发现了一凡,吱歪乱叫着朝他扑过来。
一凡的愤怒积聚的极大,他感觉浑身发烫,就像全身都要着火,再不宣泄就会炸裂般。他举起乌木剑,猛的往前一挥。
只见他胸前喷射而出一道剧烈燃烧的火焰,就像一条火龙冲了出去,而那条直线上的两只多钩猫,还有一只钉耙猫都被同时烧着,“喵喵”惨叫着,在地上不停翻滚。
这一幕正巧被陈大山瞧见,但一凡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他本想使出大火球,却召唤出来一条火龙!
一凡稳住心神,在他脑海中浮现出师父写在纸条上的法诀,‘猛火万队,斩妖诛怪,威不可当,化作微尘。’
后来一凡才知道,他在不经意间领悟到了魔法师的火系法术,地狱火。
地狱火是魔法师修行者的第一种群体攻击法术,最多能烧灼到并列一起的五个目标,但其弱点也很明显,施法距离短,攻击力也偏弱。
那些猫妖仿佛被一凡释放的地狱火吓住了,“喵!”,后面一只举着铁耙的猫妖嚎叫一声,带领着猫妖们合围过来。
有几只的动作飞快,迅猛的向一凡扑过来,但一凡还沉浸在刚才的那条火龙之中,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退也来不及退,躲也来不及躲,处境十分凶险。
“飞天欻火,腋首呼风。太虚鼓荡,威雄遍中,推山倒岳,飞石腾空。”电光火石间,又一句法诀在一凡的脑海中跃出。
是了,这是他师父唐章亲身示范过的一招法术,能把周围的敌人推开的抗拒火环!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一凡抬起手中的乌木剑,“呼腾”一道火焰光圈从他的脚下弹出,往四面八方扩散开。
抗拒火环可以把靠近施法者的生物推开,但并不附加伤害力,是一种防御法术。
那几只已经扑到一凡身前的猫妖,或拿着铁钩,或举着钉耙,眼看着就要扎在他身上,却都被那道光圈直直推出去几步远。
但有一只猫妖被后面的同类挡住没能推开,好在它砸下来的钉耙,被一凡抬起的乌木剑挡住。
那只猫妖的力道同样不小,压的一凡咬牙支撑,他看到后面的猫妖们又扑上来,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急忙往旁边打了几个滚躲开。
一凡又迅速的爬起来,打出两个大火球,试图阻止最快的那只钉耙猫。
“可真够悬的。”一连串的反应下来,期间过程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凡以为脱离了危险,正暗自庆幸,但那只钉耙猫嚎叫着,飞快的追上来举起钉耙就砸。
一凡听那破空声凌厉,带起的风也呜呜作响,一凡急往后退了几步。钉耙落空,那只猫妖居然也说话了,“还真小瞧你了,不过量你也插翅难飞。跪下,本王赏你个痛快如何?”
那钉耙猫王的声音就像用石块在瓷瓦上使劲摩擦,听着就让人很难受。一凡恨恨的说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只钉耙猫王吧?”
一凡特意把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骂那猫妖是王八。
那些妖怪可没那么聪明,还在得意的说道,“你还知道本王?识相的话就快把那记忆手镯交出来!要不然,本王就把这边界镇杀个干净!”
啊?记忆手镯是他们铲除了比奇矿洞的尸王后偶然所得,王敏求赠给了一凡,但这钉耙猫王是怎么知道的?
难怪引来这么多的猫妖,原来都是为了这枚手镯,难道这手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什么手镯?我怎么不知道?”一凡假装听不懂,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呵呵呵,别装傻,圣尊早就知道了。既然你不肯交,那杀了你,本王一样可以找到。”那只钉耙猫王抡起血淋淋的钉耙又砸过来,一凡不敢硬接,左躲右闪的避开。
一凡担心被那些猫妖们包围,他频频施动法术,边退边打,很快熟练了地狱火的诀窍。
原来练习到一定的程度,修行到一定的境界,修行者领悟到的法术便可以随着意念发出,指尖所动即是心中所想。
当攻击单个或远处的目标时,一凡就用大火球,当那些猫妖们聚集在一起,他就打出地狱火。
如果被猫妖贴近,除了那只钉耙猫王,一凡都能用抗拒火环推开,虽然那些猫妖势众,却一时拿他没办法。
陈大山还在苦苦强撑,多钩猫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番猛攻就把他牢牢压制,陈大山只能勉强招架,没有还手之力。
那些老幼妇孺紧赶慢赶,总算退到了城门附近。陈大山灵机一动,躲过了多钩猫王的铁钩往回跑去,他边跑边骂道,“你这只畜生,等我回去换了刀,再来取你狗命。”
“喵!贪生的老鼠,想跑?”多钩猫王立刻追上来,阴戾的叫道,“我要把你们都杀光!卑鄙的人族!”
陈大山在前面跑,猫妖王就在后面追,仿佛怕它没跟过来,陈大山有时还会故意放慢脚步,不停的回头叫骂,那只多钩猫王被彻底激怒,拎着铁钩子穷追不舍。
多钩猫王见陈大山停下了,挥起铁钩就扎下去,谁知陈大山不躲不避,只站在那里冷笑。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一杆大刀瞬间袭来,砍在多钩猫王身上鲜血迸流,那猫妖王惨叫几声,急匆匆的往后退。
陈大山哈哈大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蠢物就是蠢物。”
“喵!狡猾的老鼠!”那多钩猫王不断怒吼,但始终在远处兜圈子,不敢再上前,原来它追的太过靠近,被那些世代守卫城门的金甲卫士阻击。
也就是那妖王的妖力强大些,换作普通的妖怪,恐怕就被当场击杀了。
金甲卫士身披神甲,手执神兵,身负无上神力,他们是创世神为了保留人族火种,免遭被妖族灭绝,从当时的修行者中挑选出的精英。
他们被苦熬心智,也被剥夺情感,才获得金刚不坏之身。那周身金甲乃五行之气所化,刀枪不入,手中神兵是阴阳之精所聚,削铁如泥。
金甲卫士已经接近天道,不死不灭,忠诚的守卫在各大城郭和关隘要道,胆敢有越界的妖族,以及罪大恶极的人犯,他们都会毫不留情的发动攻击。
第七十一章 乡亲伤亡惨重
陈大山还想吸引那多钩猫王过来,但那猫妖王并没蠢透,还是有一定的智慧。它不再上当,咬牙切齿的说道,“卑鄙的人族,你们就只敢躲在庇护之下吗?
呵呵呵,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本王早晚让你们好看。”
一凡见城外的人都退进了城内,他这轮激斗耗费了大量的灵力,感觉法力已有所不济。他赶紧往回跑,叫着骆昊宁、丁克雷,还有夏县尉等人,一起用燃烧的火把当作防御,也往城门退去。
骆昊宁看到一凡施放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他不可思议的问道,“放牛娃,啊,不,一凡,你可太威风哩。这都是那老道士教的吗?能不能带着我去学学?”
“得了吧,当初道长神仙叫咱们去参军,咱是怎么说的?”丁克雷其实也有点懊悔,当初要是听逍遥子的话,跟着他随军为国效力,就算比不得一凡,也能和陈大山差不多吧?
那只钉耙猫王追过来,它和多钩猫王汇合以后,不甘心让一凡逃走。“喵喵喵”,两只猫妖王凄厉的叫唤着,就见那些猫妖们如潮水般疯狂扑来。
还有几只猫妖迅速绕到一凡身后,想截断他们的退路。一凡的脸色严峻,如果被猫妖们得逞,恐怕想跑也跑不掉了。
一凡有些力不从心,他清楚这是灵力耗尽的前兆,如果没有魔法药水的补充,就不能再继续施法,否则就会因为过度透支导致虚脱,失去战力后任人宰割。
但其他人的情况也不乐观,他们都已精疲力尽,更不妙的是,骆昊宁和两个军士不小心被那些猫妖团团围住,随即被扑倒在地,撕成了碎片。
“骆昊宁!痴汉!别死啊。”丁克雷虽说和骆昊宁是一对狐朋狗友,平时臭味相投,但他们也是很要好的兄弟,从小玩耍到大的发小,感情上是非常深的。
此刻见骆昊宁丢了命,丁克雷亦是悲痛不已。
“一凡,快过来,这些猫妖太凶哩。”陈大山在不远处接应,夏县尉拉起丁克雷就走,他们好不容易跑到城门下,总算是安全了。
几只猫妖猛冲过来,都被金甲卫士无情斩杀,“喵喵”,钉耙猫王和多钩猫王止住猫妖们的冲势,无可奈何的骂道,“胆小如鼠的人族。”
“卑鄙的人族老鼠。”
见没人理会,两只猫妖王只得悻悻的后撤,就在不远处守着。
等众人都撤入城内,守城的军士立刻将城门关闭。当晚边界镇乱成一锅粥,家家哭喊,户户哀嚎,逃回性命的仍然恐慌不已,留守在城内的也是惊慌失措,那些受伤的更是哭爹喊娘,叫苦连天。
而没等到亲人回家的则满大街的呼名唤姓,通宵不绝,直到天亮起来,那些人登上城墙,看到外面满地的死尸,才肯相信他们都已经遇害。
太累了,一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正巧碰到慌慌张张的海大桨。他有气无力的叫道,“爷爷,快回去,外面不安全。”
海大桨看到一凡虚弱的样子以为他受了伤,一凡给他解释几句,再三说没事。他快走几步进屋,从床底拖出包袱打开看,还好那记忆手镯安好无损。
一凡心中暗想,“既然那些猫妖是冲着这只手镯来的,那我就随身带着,省得出差错。”
海大桨不安的问道,“一凡,到底发生了什么祸害?”
猫妖在除夕夜的袭击给边界镇带来一场屠杀,很多人在转眼间就丧了命,现场更是惨不忍睹。
由于一凡和陈大山他们在北城门的舍命抵抗,成功延缓了猫妖的进攻,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让大部分人安全撤回城里。
但那些逃向西城门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猫妖,以及一只恐怖的雪人追杀,直到逃进金甲卫士的守护范围才幸免于难,一路死伤十之七八。
“在城外参加节庆的人被妖族突然袭击,死伤惨重,”一凡安慰海大桨道,“爷爷,你别害怕,比它们厉害的妖怪我都见过,会有办法的。”
海大桨叹了口气,也把刚才看到的情景讲给一凡,他们家挨着西城门,当时海大桨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等一凡回来。
忽然就听到城外的哭喊声不绝,还有一些骇人的吼叫,海大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往城门处走。
不一会,海大桨就看见很多人没命般冲了进来,廖善人抱着小雨,阿罗紧跟在后面,父子两个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廖善人慌甚?外面怎么哩?”海大桨纳闷的问道。
小雨受到了惊吓,一直哭个不停,廖善人将她放下,叉着腰摆着手,瞪着眼只顾大口喘气,哪里还能再说出半句话?
阿罗吓的脸色惨白,他对海大桨说道,“海,海爷爷快回去,怪物,怪物来了,杀了好多人,谢三哥也死了。”
“啥?又有妖怪了?”海大桨的脸色很难看,慌忙问道,“你们见到一凡了没?”
阿罗喘匀了气,他说道,“开始看到了,他在后面。后来不知道,不知道是往这边跑了,还是在北门那边。”
廖善人带着阿罗和小雨赶回家,这可把海大桨急坏了。他继续往西城门走去,又看见很多衙役官差簇拥着杨县令进来。
杨县令神色慌张,样貌狼狈,幞头歪倒在耳旁,靴子也跑丢一只,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捕快和军士。
杨县令刚进城,就命令封锁城门,任何人不能出去。海大桨急忙上前说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我孙子,我孙子还没回来哩!”
“你是何人?”杨县令看了看海大桨,不解的问道。
县丞王大宝认得海大桨,他对杨县令说道,“此人是海老头哩,他孙子就是那个逍遥道长的徒弟。”
“哦”,杨县令点点头,他对海大桨说道,“老人家,外面全是妖怪哩,无数百姓被害,连朱捕头都挡不住,被它们夺去了性命,你千万不要出去,你孙子等本官派人去找。”
衙役们拥着杨县令匆匆离开,海大桨挂念着一凡,但城门已是戒严,不允许他出城。
看到那些受了伤满身是血的人,海大桨急的团团转,一直等到一凡回了家,那颗悬着的心才又落回到肚子里。
经过一晚的打坐调息,一凡恢复了大部分灵力。
这时外面也已天亮,各处里正、保长挨家挨户核实伤亡,还通知他们,杨县公有令,除了重伤的,及妇女老幼,其余的人都要去中心大街集合。
第七十二章 小救星献良策
一凡嘱咐爷爷海大桨留在家里,将门窗关好,如果情况危急,就往金甲卫士那里跑。
海大桨看一凡出门,连忙问道,“那县令要的是青壮年哩,你不躲在家中,要去哪里?”
“爷爷,我现在是修行者,不能坐视不管,如果逍遥子在,他也不会不管。”
一凡怕海大桨不同意,就把逍遥子搬了出来,他说道,“我去找大山哥帮驻军守城,没什么要紧。”
海大桨不想让一凡再去冒险,但他也明白,如今的一凡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凡,这些可能是他终将面对的。
“可要小心哩…”海大桨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一凡注意安全。
差不多在辰时,一凡来到镇中大街,县令杨永信和驻军校尉舒斌贝,已经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壮劳力,包括轻伤能活动的,共有三百多人。
经各处里正、保长清点人数后,县丞王大宝告诉杨永信,“全城百姓和军士不足千人,昨夜遭袭遇害者逾二百,重伤近百,还有若干人失踪不明。”
负责城墙戍卫的监门官跑过来禀报道,“舒校尉,城外的猫妖仍有一百余只,慑于金甲卫士厉害,它们不敢靠前,只是远远的把镇子围住了。”
陈大山瞧见了一凡,就招呼他过去,“一凡,那些猫妖把我们困住哩。”
一凡也不知道那些猫妖为何围而不攻,难道说那三个魔头还懂得围困城郭?
杨永信被王大宝搀扶着爬上一个方凳,他清了清嗓子,大声疾呼道,“乡亲们,天不佑我边界镇哩,但咱们绝不能引颈受戮!
外面有成群的妖怪,是男儿,带把的,就都去守城!边界镇能不能挺过去,全靠你们啦。”
驻军校尉舒斌贝做出了部署,两百多男人分成四组,被临时编入守城军士之中,分头前往东、西、南、北四座城门。
杨永信邀了廖善人和张财主前往县衙出谋划策,实际是想让这两家出钱出粮。陈铁匠也被告知紧急打造若干铁剑,以资军用。
县尉夏天见过一凡和陈大山的本事,便叫了两人前往县衙。
县令杨永信、县丞王大宝、驻军校尉舒斌贝、廖善人、张财主,还有几个主簿幕僚,已在县衙里商讨着对策。
王大宝提出如果事态不可控,就出南门,走水路撤离边界镇。杨永信认为此法可行。
“不可!”,一凡进门赶巧听到,他着急的说道,“百姓那么多,船运怎么能够?”
杨永信抬头发现是个半大孩子说话,就问是谁带来的,不要胡乱插嘴。
廖善人拱手说道,“杨公有所不知,此人便是逍遥道长的徒弟尨一凡,有着降妖除魔的本领哩,先前小女就是他们师徒出手相救。”
“哦,原来是逍遥道长的高徒啊。”杨永信立刻换了一副颜色,命人搬来几个方凳,“来,来,快坐,快坐。”
“谢杨公。”夏天抱拳说道,让一凡和陈大山都坐下。
杨永信再开口就给一凡戴起了高帽,“呃,逍遥道长前番救了边界镇,这是多大的功德哩,你师父是乡亲们的大救星。
如今这场劫难,你就是咱们边界镇的新救星哩。你若有办法,本官就任命你为指挥。
不过,既然你说不能撤离,那又有何退敌良策哩?”
一凡来不及过多解释,他说道,“猫妖围城不攻,虽然不知何故,但必然被金甲卫士震慑。
只要有金甲卫士,边界镇便无忧,大人下令加强城防,不让猫妖溜进城内即可。”
“对,对,本官其实也这般认为。不过…”
杨永信犹豫了一下,“倘若那些猫妖不走,我们就一直被困在城里不成?”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猫妖不退,坚守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一凡也有点担忧起来,那些猫妖敏捷灵巧,万一它们绕过金甲护卫,不从城门强攻,而是攀爬城墙进入,那城中百姓可就遭殃了。
众人皆忧心忡忡,一凡看到陈大山提了一把灰色钢刀,刀尖细长如钩,刀尾圆润如球,模样颇为沉重,便问那是什么刀。
“八荒刀。”
陈大山说完,又伸出双手,只见他左手戴着骷髅戒指,右手则是一枚黑褐色戒指。
陈大山告诉一凡,“刀和牛角戒指是定远将军给的。”
对呀,去南海大营求救!
若定远将军得知消息,一定会派遣军士救援,再有驻守的金吾卫,消灭这些猫妖就并非难事。
一凡说出心中所想,舒斌贝说道,“这个办法我们刚才讨论过,只是城郭被围的水泄不通,如何传达消息?”
一凡对陈大山说道,“大山哥,躲起来终究窝囊,如果那些猫妖渗透进城,恐怕难以坚守,要遭难哩。
咱们杀出去,找定远将军搬救兵,怎么样?”
“没得说!“陈大山干脆答应,“大军一到,定然将它们全部消灭!”
舒斌贝说道,“若去大营,北门最近,但据监门官禀报,那里的猫妖也最众。东门相比较少,就从那边去吧。”
舒校尉和夏天商议过后,从那些捕快、军士,以及青壮年里挑选出五十人编为虎狼营,由夏县尉亲自带领,冲出一条血路,护送陈大山过河。
杨永信端出一盘白晃晃的银元宝放于桌上,他悬赏道,“诸位,若得成功,本官重赏。”
夏天集合完毕,便率领虎狼营出发,陈大山、扈捕头、丁克雷、刘家汉子都在队列。
一凡本也要去,但杨永信惧怕猫妖,也藏着私心,为了保护家小,便借口城内百姓也需守卫,让一凡留在城内。
一凡无奈,只得随舒宾贝护送虎狼营出城后返回。那些猫妖在白天里精神不振,也没发现那三只妖王的影子。
夏天和陈大山没做太多战斗,便成功突围出去。南海大营距离边界镇约半日路程,假如一切顺利,援军夜间就能赶来。
但天一黑下来,那些猫妖又变的异常活跃,舒宾贝命令守城军士严密监视,一旦发现有猫妖靠近城墙,远用箭矢,近用礌石滚木,务必阻止它们攀越。
等至深夜也不见援军,县衙里掌着烛火,众人焦急不安。
不知不觉东方渐白,经过了紧张的一夜,好在城防无事,还射死了几只猫妖。
谁也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竟是这般度过。城外此起彼伏的猫叫让镇子里人心惶惶,各自做着逃难的打算。
衙门里一片安静,众人早已困乏,相继打着瞌睡,杨永信更是响起了呼噜。
第七十三章 老把式要出山
就在这时,有个军士跑步禀报,说在东门外发现了很多人往这边移动。王县丞大喜,急忙叫醒杨永信,“杨公,援军到了!”
“啊,啊?”杨永信听明白后十分高兴,急忙站起身来,带着大家前去迎接。
他们爬上城楼,果然看到有一队人在和猫妖们打斗,但人数并不很多。一凡感觉奇怪,直到那些人靠的更近,他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援军,而是夏县尉和陈大山他们!
“快开门!”夏县尉大声叫道,他们十几个人里还有负了伤的,都在苦苦撑着。一凡赶紧打出大火球,击退几只凶悍的猫妖,支援他们退到安全区域。
杨县令命人打开城门,那些人已是疲惫不堪,王大宝问道,“可是请到了援军?”
夏县尉摇头,说他们一路冲杀过去,就要抵达比奇河边,但是突然涌出许多猫妖,就像给他们设了个圈套般。
经过连番死战,他们才突围出来,五十余人折损多半,扈捕头慌不择路跳了河,剩下的都在这了。
众人听后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杨永信捶胸顿足的说道,“难道我杨某就死在这了不成?”
一凡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陈大山给丁克雷涂抹金创药,他脸上血肉模糊,有道长长的伤痕,被钉耙从眼角直划到后颈。
幸亏那伤口不深才捡回条命,丁克雷疼的龇牙咧嘴,他后怕的说道,“那些猫妖太残忍哩,刘家汉子都快被它们吃了。”
县衙里一片愁云惨淡,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消息送不出去,等那些猫妖爬入城内,那去请谁也来不及了。
将近午时,又有军士来报,说南门的守军看到海边漂着一个人,扯上来看竟是扈捕头!
南城门紧靠着南海,左右都被水域隔绝,几乎呈一个岛状,所以那边没有猫妖的出现。扈捕头被人抬过来,冻的脸色铁青,奄奄一息。
有人给他捂上热被子,又连灌了几碗姜汤,才泛过来几丝活气。
扈捕头哆哆嗦嗦的讲述着,他被那些猫妖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跳进比奇河中求生。但水流湍急,又被河水卷走。
他想爬上岸,手脚已被冻僵,根本使不上力,被裹挟着冲进南海。后来就失去了知觉。
这多亏海底洋流的作用,海浪将他涌到了南城门附近,也万幸被人发现的早,再晚几刻钟,就算扈捕头不被淹死,也得被冻死。
杨县令挥挥手,让人搀扶着扈捕头到后面歇息。廖善人想出一个办法,他问道,“我们用那些天灯传送消息如何?”
县丞王大宝感觉此计甚妙,但张财主说道,“大营在东北,而我们在西南,冬季里多刮北风,那些天灯放出去也飘进了大海里,又怎么让他们看到哩?”
张财主这话不假,天灯放飞出去,可是飞给谁呢?就算恰巧刮起南风,就一定能飘到大营附近,被那些军士发现吗?
众人又是一阵绝望,一凡皱着眉头,他忽然心生一计,对舒校尉说道,“扈捕头跳入河中,那些猫妖就放弃了追击,看来猫妖怕水的天性还存在。
如果我们走水路,从南海进入比奇河,然后逆流而上,也能到达军营附近。”
“对!”在座的人都点头,纷纷赞成这个主意,水路慢是慢了点,但目前来看可行的办法就只剩这一个。
“那就速速去办。”杨永信已经没了主意,不管这办法结果如何,都胜过在此坐以待毙。
陈大山自告奋勇再去,但他却不会驾船,众人又犯了难,“如果不是行家里手,恐怕难以胜任,那由谁来使船呢?”
按说海边不缺船家,但住在城内的却不多,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县丞王大宝唤来衙役,让他们速去寻船夫。
大概半个多时辰,衙役回来禀告说镇上的壮年船夫,两家跑河的,一家跑海的,但他们都在昨夜里死了。
“啊?都死啦?这,这,这群奴才!”杨县令拍着桌子骂道,“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就非得凑在一起死?”
“杨公莫急,你可是忘了一人。”闷了半天的张财主忽然蹦出来一句。那县令急忙问道,“张兄弟,可还有谁?”
“海大桨。”
“对哩,海大桨更是老把式,怎么把他给忘了哩。”县丞王大宝茅塞顿开的说道。但一凡站起来反对,“不行,我爷爷年纪大了,出不了船,我给你们驶船吧。”
一凡不同意让他爷爷出城冒险,这可把县令杨永信急坏了,他走过来劝道,“哎,一凡小兄弟,此言差矣,只是让你爷爷驾着船,本官多派几人保护如何?”
那边王大宝也附和道,“一凡,刚才还是你说的,那些猫妖怕水哩。船在水上走,又有何危险呢?若是海大桨救了边界镇,杨公,还有全镇的百姓都要感谢他哩。”
“啊对对对,感谢,重重的感谢。”杨永信怕一凡不答应,许下诸多好处,“本官现在就让主簿免了海大桨三年的税赋,事成再赏他两头牛,如何?”
一凡担心爷爷的安危,但也在乎全镇百姓的安危。知道情况危急,他看向陈大山,内心充满矛盾的问道,“大山哥,你有把握吗?”
陈大山点点头,“一凡,那些猫妖不敢下水,还有我保护着海大伯,料想无事。”
“杨县令,请容我考虑下。”一凡难下决定,对此事不得不慎重起来。杨永信顾虑一凡不答应,就偷偷派了人,直接去找海大桨。
杨县令派去那人是做讼师的,惯的能说会道,他对海大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诱之以利。许下种种承诺。
要是此行成功,他海大桨功德无量,不仅解救了边界镇,乡亲们对他感恩戴德,还能得到杨公的恩赐。
最后那人又谆谆诱导道,“这次出海求援,不也是救你自己,救你那孙子吗?”
海大桨是明道理的人,他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海大桨跟着那人来到县衙,见过杨永信说道,“杨县令,这船我来开。”
一凡没想到海大桨会来,他着急的说道,“爷爷,外面很危险。”
海大桨笑着说道,“好孩子,放心吧,在水上,还真没谁比我快。”
“哈哈,好!”杨永信非常高兴,他问海大桨还需要准备什么?海大桨什么都不要,只要把他送到自己的船上就行。
第七十三章 老把式要出山
就在这时,有个军士跑步禀报,说在东门外发现了很多人往这边移动。王县丞大喜,急忙叫醒杨永信,“杨公,援军到了!”
“啊,啊?”杨永信听明白后十分高兴,急忙站起身来,带着大家前去迎接。
他们爬上城楼,果然看到有一队人在和猫妖们打斗,但人数并不很多。一凡感觉奇怪,直到那些人靠的更近,他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援军,而是夏县尉和陈大山他们!
“快开门!”夏县尉大声叫道,他们十几个人里还有负了伤的,都在苦苦撑着。一凡赶紧打出大火球,击退几只凶悍的猫妖,支援他们退到安全区域。
杨县令命人打开城门,那些人已是疲惫不堪,王大宝问道,“可是请到了援军?”
夏县尉摇头,说他们一路冲杀过去,就要抵达比奇河边,但是突然涌出许多猫妖,就像给他们设了个圈套般。
经过连番死战,他们才突围出来,五十余人折损多半,扈捕头慌不择路跳了河,剩下的都在这了。
众人听后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杨永信捶胸顿足的说道,“难道我杨某就死在这了不成?”
一凡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陈大山给丁克雷涂抹金创药,他脸上血肉模糊,有道长长的伤痕,被钉耙从眼角直划到后颈。
幸亏那伤口不深才捡回条命,丁克雷疼的龇牙咧嘴,他后怕的说道,“那些猫妖太残忍哩,刘家汉子都快被它们吃了。”
县衙里一片愁云惨淡,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消息送不出去,等那些猫妖爬入城内,那去请谁也来不及了。
将近午时,又有军士来报,说南门的守军看到海边漂着一个人,扯上来看竟是扈捕头!
南城门紧靠着南海,左右都被水域隔绝,几乎呈一个岛状,所以那边没有猫妖的出现。扈捕头被人抬过来,冻的脸色铁青,奄奄一息。
有人给他捂上热被子,又连灌了几碗姜汤,才泛过来几丝活气。
扈捕头哆哆嗦嗦的讲述着,他被那些猫妖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跳进比奇河中求生。但水流湍急,又被河水卷走。
他想爬上岸,手脚已被冻僵,根本使不上力,被裹挟着冲进南海。后来就失去了知觉。
这多亏海底洋流的作用,海浪将他涌到了南城门附近,也万幸被人发现的早,再晚几刻钟,就算扈捕头不被淹死,也得被冻死。
杨县令挥挥手,让人搀扶着扈捕头到后面歇息。廖善人想出一个办法,他问道,“我们用那些天灯传送消息如何?”
县丞王大宝感觉此计甚妙,但张财主说道,“大营在东北,而我们在西南,冬季里多刮北风,那些天灯放出去也飘进了大海里,又怎么让他们看到哩?”
张财主这话不假,天灯放飞出去,可是飞给谁呢?就算恰巧刮起南风,就一定能飘到大营附近,被那些军士发现吗?
众人又是一阵绝望,一凡皱着眉头,他忽然心生一计,对舒校尉说道,“扈捕头跳入河中,那些猫妖就放弃了追击,看来猫妖怕水的天性还存在。
如果我们走水路,从南海进入比奇河,然后逆流而上,也能到达军营附近。”
“对!”在座的人都点头,纷纷赞成这个主意,水路慢是慢了点,但目前来看可行的办法就只剩这一个。
“那就速速去办。”杨永信已经没了主意,不管这办法结果如何,都胜过在此坐以待毙。
陈大山自告奋勇再去,但他却不会驾船,众人又犯了难,“如果不是行家里手,恐怕难以胜任,那由谁来使船呢?”
按说海边不缺船家,但住在城内的却不多,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县丞王大宝唤来衙役,让他们速去寻船夫。
大概半个多时辰,衙役回来禀告说镇上的壮年船夫,两家跑河的,一家跑海的,但他们都在昨夜里死了。
“啊?都死啦?这,这,这群奴才!”杨县令拍着桌子骂道,“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就非得凑在一起死?”
“杨公莫急,你可是忘了一人。”闷了半天的张财主忽然蹦出来一句。那县令急忙问道,“张兄弟,可还有谁?”
“海大桨。”
“对哩,海大桨更是老把式,怎么把他给忘了哩。”县丞王大宝茅塞顿开的说道。但一凡站起来反对,“不行,我爷爷年纪大了,出不了船,我给你们驶船吧。”
一凡不同意让他爷爷出城冒险,这可把县令杨永信急坏了,他走过来劝道,“哎,一凡小兄弟,此言差矣,只是让你爷爷驾着船,本官多派几人保护如何?”
那边王大宝也附和道,“一凡,刚才还是你说的,那些猫妖怕水哩。船在水上走,又有何危险呢?若是海大桨救了边界镇,杨公,还有全镇的百姓都要感谢他哩。”
“啊对对对,感谢,重重的感谢。”杨永信怕一凡不答应,许下诸多好处,“本官现在就让主簿免了海大桨三年的税赋,事成再赏他两头牛,如何?”
一凡担心爷爷的安危,但也在乎全镇百姓的安危。知道情况危急,他看向陈大山,内心充满矛盾的问道,“大山哥,你有把握吗?”
陈大山点点头,“一凡,那些猫妖不敢下水,还有我保护着海大伯,料想无事。”
“杨县令,请容我考虑下。”一凡难下决定,对此事不得不慎重起来。杨永信顾虑一凡不答应,就偷偷派了人,直接去找海大桨。
杨县令派去那人是做讼师的,惯的能说会道,他对海大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诱之以利。许下种种承诺。
要是此行成功,他海大桨功德无量,不仅解救了边界镇,乡亲们对他感恩戴德,还能得到杨公的恩赐。
最后那人又谆谆诱导道,“这次出海求援,不也是救你自己,救你那孙子吗?”
海大桨是明道理的人,他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海大桨跟着那人来到县衙,见过杨永信说道,“杨县令,这船我来开。”
一凡没想到海大桨会来,他着急的说道,“爷爷,外面很危险。”
海大桨笑着说道,“好孩子,放心吧,在水上,还真没谁比我快。”
“哈哈,好!”杨永信非常高兴,他问海大桨还需要准备什么?海大桨什么都不要,只要把他送到自己的船上就行。
第七十四章 泊头白熊暴虐
边界镇有三个泊头,东门直行到河岸,有一处内河泊头,南门外有个官家的码头,偶有商贸船只挂靠,民船少见。
所以在西门外的海边,还有一处供渔民停靠的泊头,海大桨平时也把渔船泊在那里。
“南门安全,码头里大小船只都有存备,不如咱们去那边哩?”县丞王大宝建议去官家码头。
“县丞差矣,久不使用的船只开不得哩。”海大桨解释道,“再说,还是自己的船最熟络,驶起来更得心应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杨永信想了想,吩咐县尉夏天,连同驻军校尉舒斌贝,再次组织起捕快和军士,一定要把海大桨安全到达西门码头。
“我也去。”一凡这次态度坚决,杨县令只好应允。
一凡拿起乌木剑,戴上蛇眼戒指和魅力戒指,陈大山提着八荒刀,夏天腰间悬着铁剑,手腕却多了一对钢手镯。
挑选出的三十多名精干军士,也是各执铁剑和短剑。众人护着海大桨,悄悄出了城镇,直奔西泊头。
已经过了未时,城外那些猫妖被冬日暖阳晒了一天,变的有些慵懒。
经过先前血战,夏天和陈大山也有了经验,他们三五个人一组,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只要不被猫妖包围,很快就能将其击毙。
一行人顺利抵达海边,此时恰逢退潮,远处几条木船搁浅在沙滩上,周围散落着许多贝壳。若在平时,一凡一定会跑去捡贝壳,虽然大多数会扔掉,可他就是喜欢。
岸边有个木架,一条船被抬在上面,船头的缆绳连着可以转动的绞盘,还有许多木板。海大桨无奈的说道,“这船都停了半个多月,咋还没修好哩。”
那边搭着一座茅草亭子,外面有几根木架,挂着许多串鱼干,里面也堆着好几个木箱。
房顶和门前晒着两张渔网,前后摆着几箩筐小鱼,还有一辆木推车,几个瓦罐。
茅草亭是张财主的,他经营的首饰店里有珍珠、珊瑚、砗磲、玳瑁各种宝贝。这些南海特产引来了众多客商,把客栈生意也带的红红火火。
但张财主嫌钱还不够,前两年他开立商行,琢磨起贩卖干海货,干鱼、干虾、干海参,总之什么赚银子,张财主就做什么。
张氏商行就是在这亭子里从渔民手里收购海产,再运到别的城镇贩卖。
海大桨走进沙滩,解开了一条船的缆绳,原来这船才是。众人把船推入海中,船不大,也就能坐三四个人。
海大桨说船轻走的快,便只带了陈大山,他挥起船桨往东划去,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吧,小心那些猫妖。”
一凡目送那船离开,突然身后有人喊道,“亭子里面有动静!”
有动静?会不会是猫妖?众人迅速把茅草亭子包围。
夏天小心上前,他用铁剑拨开杂乱低垂的茅草,发现杂乱的木箱后面蜷着一团黄绒绒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头白熊,趴在那里呼呼大睡。
比奇大森林里有狼有鹿,还有人见过野猪,但毕竟地处玛法大陆的中心,不缺行人走动,所以极少有虎熊之类的猛兽。
两个捕快想贴近察看,不慎将一个瓦罐碰落,“啪”的一声跌碎,惊动了亭子里的白熊。
“吼!”
那白熊腾的一下站起来,这回夏天看的真切,这哪是什么熊?这是森林雪人!
只见那怪物的嘴脸像猿猴,却卷着一条长鼻子,大大的耳朵,一双赤红小眼,浑身上下布满长毛。四肢异常粗壮,末端还伸出了锋利如刀的爪子。
森林雪人暴起,夏天不敢怠慢,他把铁剑护在胸前,小心翼翼的防备。森林雪人被惊扰了美梦,吼叫着就朝那两个捕快扑去。
森林雪人虽然比猫妖凶猛,但通常笨拙许多,躲过它们并不太难。但这个雪人明显不同,它的移动速度很快,扬起锋利的爪子凶狠劈下。
那捕快反应过来,急忙往旁边躲,森林雪人追上去,只听一声惨叫,那人被锋利的爪子当胸劈中。
白花花的骨头都露了出来,那捕快吐着血沫子抽搐,眼看着不活。
旁边那捕快被吓的魂不附体,夏天大喝一声,举剑就砍,“大胆畜生,吃我一剑!”
夏天上前砍出一剑,正中森林雪人的屁股,那雪人又一声怒吼,转身挥掌,就往夏天的头顶拍来。
“狗东西!”
夏天举剑疾斩,不仅没能斩下雪人的巨掌,还居然撞出金铁交鸣之声。他定睛一看,那一剑恰巧劈中雪人异常坚固的利爪。
森林雪人的力气极大,夏天被撞出去一丈有余,胸中被闷了一口气,拿剑的胳膊也酸痛不已。他骇然叫道,“这雪人比猫妖厉害的多!”
“呼噜”,“呼噜”,森林雪人发出一阵低吼,又向夏天冲来。这回夏天再不敢硬挡,他慌忙后退,招呼其他军士共同应战。
“退后!”
一凡疾跑过来,人还没到,就已经聚气于胸,他把乌木剑一挥,一道旋转的大火球便激射而出。
大火球准确砸中森林雪人,那怪物吃痛,接连吼叫了几声。
一凡想阻止森林雪人行凶,但那怪物残暴嗜血,追上一名后退不及的军士,用匕首般锋利的爪子将其扎穿。
森林雪人缓缓转身,它舔舐着利爪上的鲜血,呜呜噜噜的闷声说道,“正愁找不着你,你倒自己跑出来。你乖乖的受死,本王就给你留个全尸!”
那些捕快和军士见森林雪人凶残无比,还会说人话,都被吓的退了又退。一凡上前两步,遥遥问道,“你是那只雪人王吧?”
“吼!”
森林雪人甩着长鼻子,很是得意的说道,“你知道本王?本王现在饿的很,又被你们打扰清梦,不如你们过来,让本王吃了赔罪!”
“痴心妄想!”一凡斥道,“害了那么多人,把你们扔进海里喂鱼都不够给乡亲们赔罪!”
雪人王疾冲过来,它那庞大的身躯跺的地面“乓乓”直响,“受死吧!”
“嗖”,“嗖”,一凡接连打出两道大火球。雪人王受阻,它戾声吼叫着,抬起尚在滴血的利爪,犹如五把尖刀狠戳。
一凡把身子一缩,躲到茅草亭门外晾晒鱼干的木架后面,那雪人王一击不成,把粗壮的臂膀横扫,轻而易举就将木架砸塌。
第七十五章 罕见怪物攻城
“这些鱼干腥臭难闻,也就脏兮兮的猫咪喜欢,哪有人肉好吃?”雪人王呜噜呜噜的说着,又朝一凡猛抓过来。
一凡的大火球对雪人王伤害不大,虽然那魔头被多次击中,但动作依然迅捷。
雪人王抓不到一凡,它甩着长鼻子怒吼道,“跳蚤般的人族,凭你这种低劣的法术也配和本王交手?”
一凡根本不理会雪人王的叫骂,他围着那艘被架起来的木船转圈子,一逮到机会就用大火球狠狠还击。
县尉夏天等那雪人王跑过去,他扯起绞盘上的缆绳,布置出一道绊马索。
等雪人王围着木船再转回来,夏天猛的一拉,那道绊马索便绷紧在半空。
虽然雪人王被缆绳缠住,但并未绊倒,那魔头的力气实在是大,又有军士赶来帮忙也拉扯不住,他们都被雪人王的力道带过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快跑!”
一凡看到夏天的凶险处境,急忙再次打出大火球。
雪人王把头一低躲过,它伸出两条粗壮的臂膀,那利爪狠狠戳入一个摔倒的军士腹中,如同掰馍般将其撕成两半。
夏天在地上翻滚躲避,雪人王追上去抬脚就跺,“咔嚓”一声脆响,夏天连声惨叫起来,他的一条腿被生生踩断。
“那呆货,来啊,到这边。”
要想救夏天,就得先引开雪人王。一凡言语讥讽道,“我曾经打死过一只雪人,简直太愚蠢哩。没几下就被打死了,今天再加上你,那就是两只了。”
雪人王果然中计,它撇了夏天,朝一凡追来,“可恶的跳蚤,本王的大军很快到达,你们都得当本王的点心!”
雪人王去追一凡,那些捕快和军士急忙找来木板,将夏天抬走。
一凡发现远处又有猫妖围了过来,他大声喊道,“给我点着一根火把,你们快撤回城里!”
原来一凡想到了火攻,他让那些人留下火把撤离,他引诱着雪人王回到茅草亭子外面。
雪人王追赶不上,盛怒之下乱砸乱撞,两根柱子被打断,那座茅草亭子变的摇摇欲坠,这正是一凡想要的。
一凡绕到茅草亭子后面,那雪人王一头钻进亭子,想半路堵截。一凡抱起木箱,狠命朝身边的柱子砸去。
还好成功了,茅草亭本就不稳固,在猛烈的撞击下,“轰”的一声坍塌,把那雪人王盖在下面。
一凡撒腿就跑,他捡起火把,一个回头望月,再次抛出。火把落在茅草亭上,借着海风很快烧着。
等雪人王爬起来,茅草亭子已经被火焰包围。一凡瞧见那些猫妖越来越近,他不敢停留,也往城里跑去。
那雪人王挣扎着叫骂,“卑鄙!卑鄙的人族跳蚤!”
返回边界镇,县令杨永信见折损了几人,夏天也身负重伤,好在消息送了出去,这让他放下心来。
县丞王大宝唤人把夏天抬到后院医治,一番折腾,先前晕厥的夏天疼醒了,只见他脸色苍白,汗珠密布,口中骂个不停。
“壮士们,你们都去歇息,辛苦了。”杨永信让众人暂且回去休息,只需坚持到援军到来,边界镇就得救了。
那些人离开,一凡却被杨永信叫住,几个差役端上来好饭菜,鸡鸭鱼肉齐全,还给他腾出一间好房,被褥都是丝缎料子。
杨永信笑容可掬的说道,“县衙比较清净舒适,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杨县令,传令下去,让军士夜间轮流值守,不可大意啊。”一凡知道那些猫妖在白天倦怠,夜里可就完全不同。
“好,好。”
一凡勉强吃了几口,因为有心事,美味佳肴吃在嘴里也是如同嚼蜡。
“也没看清那雪人王烧没烧死。”一凡暗想道,他又担心起爷爷和陈大山,不知道两人是否顺利。
和雪人王恶斗几回,一凡确实累了。他抛开杂念,静气存思,打坐起来。
不一会,一凡惊喜的发觉体内那团'气'有了变化,它不再是最初那种丝丝缕缕,而是成团成块,壮大了许多。
正当一凡引导着那团气息到处游走,十分舒爽时,外面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不好啦!怪物攻城哩!”
王大宝也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一凡,快醒醒哩,那些猫妖爬进来了!”
果然如此,那些妖怪就是要攻城!
一凡赶紧跳下床,跟着王大宝跑出来,杨永信吓的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才好。
原来此刻已近子时,杨永信和王大宝喝了点酒,料想无事,就要去歇了。驻军校尉舒斌贝紧急差人来报,说今夜妖族明显异动。
东、西、北三处城门都不断有猫妖和雪人聚集,它们逼近城下,尤其是北门的妖怪甚众。
虽然已经调集所有的军士守城,但还是未能阻挡凶猛的猫妖,不少猫妖攀爬城墙,进入城内。
舒校尉仍在率领守军奋力抵抗,他再次派人告知杨永信,尽快让百姓撤离。
“终究还是来了。”一凡提起乌木剑,要去阻止猫妖祸害百姓。
杨永信哭丧着脸,不让一凡离开,他唉声叹气道,“前两夜都相安无事,今天又作的什么怪?没听说怪物会攻城哩!”
“杨县令,快派人沿街敲锣告警,让街坊乡亲躲藏,县衙捕随我阻击猫妖。”
一凡说完就要走,杨永信又将他扯住,“本官这里还有一应家眷哩!小兄弟,你守在这里,本官赏你白银二十两。”
一凡心中气恼,他忍着莫大的火气反问,“现在城防吃紧,杨大人不如也去前线,给守城军士鼓舞士气。只要怪物不再爬入,区区几只猫妖有何可惧?”
杨永信面露不悦,甩着脸色愠怒道,“你既然不听从本官,那就自去吧,休想带着这些捕快。”
“唉…”一凡叹了口气,不愿与其理会,匆忙奔向大街。
“你跟着此人。”
杨永信吩咐王大宝,“若是怪物再冲进来,就用你县丞的身份令他回来,保护本官。”
“县公放心。”王大宝点头知会,杨永信等他们走后,立即让人关闭县衙大门,差遣捕快固守。
一凡快步跑到镇中大街,明恍恍的灯柱依旧,小镇却不再宁静与安详。
周围一片混乱,匆忙奔走的捕快,提刀执剑的军士,哭嚎逃难的百姓,还有几个毛茸茸的黑影飞快的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