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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全文阅读

作者:吕汉章     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txt下载     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双姝月下舞剑

    公孙太公说道,“寻金之法也分两种,‘上有磁石下有金’,找到磁铁矿,多能找到金矿。

    另一种是找伴金石,倘若发现一种褐色的石头,其焦黑如火烧,那下面必有金矿。

    因金质重,采金常用淘采法,先把金矿石碎散,去除石子和泥土,形成金砂。再通过筛分,倒入溜槽以水淘之。

    黑铁矿同样是稀缺的好材料,常被修行者哄抢,百姓难得一见。至于矿石的纯度,更多是运气使然,并无特别的甄别办法。”

    “多谢太公指点,小子受益匪浅。”一凡感谢道。

    不管怎样,知道了找矿的办法,那挖到矿石也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饭菜上来,鸡鸭鱼蛋的也是丰盛。

    老太公说道,“两位请慢用,乡野地方,没什么好菜,就讲究一下呐。”

    “太公,您真是客气。我们在府上打尖讨扰,玲珑姐姐还待我热情,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倘若姐姐再去王城,就到花氏酒水行找慕兰。”

    花慕兰掏出一块银子,双手奉上算做打尖之资。

    打尖借宿留人钱财,在江湖上很寻常,尤其是在粮食短缺的偏远地域。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衣食无忧,除了云游的僧道,或多或少,房主都会收一些资费。

    但老太公怎么也不收花慕兰的银子,公孙玲珑着急起来,花慕兰是爽利人,见如此也就作罢。

    “今日与姐姐一见如故,若姐姐不嫌弃,慕兰愿相赠这对镯子。”

    花慕兰取下手腕的银手镯说道,“它们也是简单的法器,陪伴了慕兰许多年。”

    “既是妹妹心意,那我就不客气啦。”

    公孙玲珑很高兴,她不要银子,却对银镯子十分喜爱,还说等吃饱肚子,还要跟着花慕兰学几招剑法。

    瞧着一凡膀大身宽,花慕兰端正俊俏,公孙太公也是欢喜,他笑道,“这丫头从小喜好舞刀弄枪,真该给她请个师父。

    两位莫要生疏,公孙家虽然算不上家财万贯,但也祖辈经营着一支车马队,在这方圆几十里也能数的着。”

    “太公的生意想必红火。”一凡见过矿坑里储备的矿砂,那可是成百上千万石,运输起来当真是钱景广阔。

    “小兄弟有所不知。”

    老太公放下了酒盅,“官家有自用车队,他们不仅运输矿石,还有军需物资,以及珍贵的药品。

    另外还有蝴蝶山庄,他们也是大庄家,我们这种小马队的份额其实不多。

    只有需用大量矿石时,我们才能多分一些活计。我儿子带着车马队常驻毒蛇山谷,随时等候着官家的调用。”

    一凡问道,“太公,比奇矿区尚存无数矿砂,为何不去拉,反倒绕远路去毒蛇矿区呐?”

    “毒蛇矿区的矿石品质较高,比奇矿区储量虽多,普遍是低质矿砂,运输提炼并不划算。之前里面又闹过僵尸,便被官家封存废弃。”

    一凡见过几回拉矿石的车马队,说不准其中就有公孙家的。

    太公年老体衰乏的早,已经有些瞌睡,他吩咐家仆去整理房间,自个早早回屋歇了。

    花慕兰和公孙玲珑一直在旁边窃窃私语,老太公走了,公孙玲珑便说道,“趁月色明朗,我们去比试剑招。”

    公孙玲珑取来一把精巧短剑,邀请花慕兰露几手。

    月色皎洁,花慕兰也夸赞那剑漂亮,她拿在手中一掂量,退后两三步,“唰唰唰唰”,挽起五六朵剑花。

    美人舞剑,煞是好看,何况月色更撩人。

    只见花慕兰步法轻盈,身形晃动,那剑尖寒光闪闪,宛若银龙,一套剑法使下来令人眼花缭乱。

    公孙玲珑赞叹道,“慕兰妹妹,真没想到你人漂亮,剑法更厉害。”

    “姐姐过奖呐,其实还差的远。”花慕兰收了剑式,腼腆起来。

    剑到了公孙玲珑手里,花慕兰手把手的教给她几招基本剑术。

    两人舞动起来,一个长裙飘飘,一个长衫潇洒,一紫一白,一唱一随,竟恁的赏心悦目,看的一凡两眼发直,呆立半晌。

    教学的尽兴,花慕兰还给公孙玲珑演示了几套拳脚路数,特别是适合防守反击的贴身短打,非常实用于女子防身。

    公孙玲珑收获满满,她调皮的问道,“慕兰妹妹,天也不早了,你要睡在谁的房间呀?”

    “啊?”

    花慕兰被问的一愣,还能睡在谁的房间?

    “只有一间空房。”

    公孙玲珑假装为难,“慕兰妹妹,你打算和那木头一起,还是跟姐姐一起?”

    “这…”

    花慕兰羞的脸颊发红,小时候他们同吃同睡,现在已经长大,和谁一起睡都尴尬。

    一凡赶紧解围,“没关系,玲珑姑娘,我睡马棚好了。”

    “哦?”

    公孙玲珑又笑起来,“大好的机会,你去睡马棚?还真是木头呐。”

    一凡没听明白,他毫不介意的说道,“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计较,我曾在大雪天里趴过石头窝,孤孤单单一场噩梦。

    能和马兄畅谈一宿,也是荣幸之至。”

    “哈哈,”

    花慕兰无语,公孙玲珑再绷不住,她眉开眼笑的说道,“你就适合找马兄。

    姐姐和你们闹着玩呐,再多几个也住的开,你们早点歇息吧。”

    这俩丫头,还真让人猜不透心思。一凡挠挠头,搞不明白她们在想什么。

    公孙玲珑带着一凡来到偏房,点亮油灯,一凡见屋子里的布置比较简单。

    一张木床,几个柜子,角落里堆着不少缰绳车轴,平时应该被当做仓库。

    “就委屈你在这睡一晚。”

    公孙玲珑笑道,“慕兰妹妹随我来,后面那间舒适。”

    “多谢玲珑姑娘。”

    一凡把乌木剑和包袱放在枕边,他脱掉布鞋,和衣而眠,这已是多年的习惯。

    面临突发的危险,哪还有找衣物的空当?所以修行者出门在外皆是如此。

    功法高深的修行者甚至只需打坐运行内息,恢复内功的同时就能驱散疲劳。

    公孙玲珑性格开朗,敢爱敢恨,她安顿好花慕兰,还说了几句悄悄话,“慕兰妹妹,我瞧那人其实很有趣,真羡慕你。

    我爹不肯挪窝,我又不能不照顾他,要不然,或许我也找到了钟意郎君呢。”

    “姐姐善解人意,豁达直爽,定有良人等待。”

    面对一见如故,情投意合的公孙玲珑,花慕兰吐露了心声,“我不过是自寻烦恼,知道爹娘疼我,有意将我许给一凡哥哥。

    只是他不表态,我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第十九章 玲珑刮目相看

    “或许认识过人性的丑恶,才会懂得纯真的珍贵。”

    花慕兰视公孙玲珑如知己,她此刻敞开心扉,说出憋在肚子里的苦恼,“一凡哥哥命运多舛,初见他时就是一个土包子,后来才慢慢发现他的善良和淳朴。

    温顺中藏着坚韧,忍让中带着坚强,一凡哥哥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却也没有公子哥的纨绔轻浮。

    不经意间,已相处这么多年,在我看来,一凡哥哥胜过别人百倍。”

    “对于人生道理,难得妹妹比我小,理解却胜于我。”

    公孙玲珑没追问,她说道,“少女怀春当真是一道难熬的槛,你看这小小的黑石峪,普通姑娘嫁出去给人传宗接代,操劳农活,家境好点的,也逃不过相夫教子。

    再有碰到浪荡不淑的,等胭粉落尽,也不过是独守空房,郁郁寡欢。

    女人常嗟叹自己命运不济,但又凭什么命不好?那些不幸,就该是女人的命运吗?

    就像铜镜姑娘,不就是这套说辞掩盖的牺牲品吗?

    女人不是砧板上的鱼,也不是被捆了腿脚的羊,凭什么只能被人蒙住双眼,扯长脖子,等待那所谓的‘命运’主宰?

    或许有的人幸运,套上的是花环,有的却被套上缰绳,甚至是可悲的枷锁。

    我之所以不愿待在这里,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不想被套住啊。”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与其靠人,不如靠己。’这道理谁都懂,但男人做起来尚且不易,更何况女子?

    公孙玲珑一直和花慕兰说到半夜,才留恋不舍的回了房间。

    那两人在说交心话时,一凡躺在偏房也没睡着,他不能和马兄畅谈,胡思乱想的,脑海中冒出了铜镜。

    一凡和铜镜仅仅见过两次,其实谈不上是否喜欢。

    只是如果喜欢的人家境优越,无论哪里都好过自己,那种喜欢多半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

    埋下的种子也许会发芽,会破土而出,但往往都烂在了时光里,化作一撮灰尘,那份喜欢也就无疾而终。

    这种喜欢,不管有多么真切,却带着或多或少的懦弱和自卑。

    倘若两个人同病相怜,反而会变成另一种愉悦和轻松。

    作为男人,会为自己拥有保护女人的担当而自豪,不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作为女子,也能打消心底的焦虑不安,感觉到那份踏实与真实。

    恐怕这也是门当户对的理由之一吧。

    一凡除了对铜镜有几分好感,还有着亏欠。如果他当时带走铜镜,至少不会是这种结果,铜镜也不会落得生死不知。

    思绪混乱,百感交集,一凡昏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中听到公鸡打鸣,他再难入睡,便打坐在床,存思入定。

    体内那团气已被一凡驾驭的纯熟,似棉似云,从丹田升腾汇聚,在他意识的引导下游走于四肢,任脉诸穴,没多久便运行了两个小周天。

    “好漂亮的花啊!”

    花慕兰在外面惊叹起来,一凡推门走出去,看到花慕兰站在盛开的花丛里。她已恢复往常的样子,开心的笑着,就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些花明黄艳丽,是蔷薇。

    昨夜有些朦胧撩人,因此一凡没在意,仿佛也未盛开,一夜的功夫庭院就变了模样,在清新的空气里更加芳香扑鼻。

    “怎么样?漂亮吗?”公孙玲珑也走出来问道,“看来它们很欢迎妹妹呐。”

    “我知道了。”

    花慕兰恍然大悟,“我知道姐姐为何被人称为金蔷薇,就是因为这些花吧?”

    “嗯。”

    公孙玲珑点点头,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叫的,不过听着还不错,我就笑纳了。”

    一凡感觉哪里不一样,这才发现公孙玲珑换了女装。里面是米黄的罗衫,外面搭配金粉襦裙,身前用黄绿丝带高高系束。

    她梳着一个矮云髻,倒插几支花簪,脸上淡淡的桃花妆,竟然十分娇柔妩媚。

    花慕兰与公孙玲珑双双站在花丛里,两人长裙飘飘,与蔷薇斗艳,当真是‘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总之,此情此景让人心旷神怡。

    公孙玲珑介绍起那些蔷薇花,蔷薇喜阳,也较为耐寒耐旱,很好养活不说,花期相当长。从四月到仲秋,能达半年之久。

    蔷薇除了观赏,还有药材妙用。

    其花消渴解暑,舒缓胸闷,其叶可愈痈疖疮疡,其根对跌打损伤,关节疼痛都有疗效,亦可用于外伤出血,烧伤燎泡等症状。

    这些黄蔷薇,是公孙玲珑亲手挑选的品种。五片金黄花瓣拥着大簇的花蕊,翠绿叶子烘托的生机勃勃,还有一些心急的花枝,已经举起了球状的果实。

    “最早没有这么多,都是压条繁衍,生长的小花园一般。”公孙玲珑指着说道。

    花慕兰赞叹道,“真好看。”

    公孙玲珑解释她爱蔷薇,是因为蔷薇的芳香沁人,并不输于牡丹芍药,骄傲身骨不畏狂风暴雨。美丽之中不容侵犯,拥有躲在枝茎、藏在叶间的针刺和锯齿当武器。

    蔷薇示人美好,却又立场坚定,容不得随意采折。如果男人自谓兰菊君子,那女子便是百花之中知礼节、有原则的蔷薇。

    “玲珑姑娘,你真让人刮目相看。”

    一凡由衷赞道,“君子如水,小人如油,若说女子如花,那也非蔷薇莫属。”

    “慕兰妹妹说你不会油嘴滑舌,我看呐,未必。”

    这话惹得花慕兰笑了,公孙玲珑邀请两人去尝尝她的手艺,蔷薇花粥。

    雪白的瓷碗盛着浅棕色,混合了绿豆的米粥,上面飘着几朵蔷薇花瓣。

    “这粥其实很简单。”公孙玲珑调皮起来,“但味道很不错,你们试试。”

    一凡捧起瓷碗喝了几口,舌尖有丝丝甜意,应该放了蜜糖。米粥因为掺入绿豆,变的不那么黏糯,略带着清爽,口感很特别。

    “怎么样?还可以吧?”

    公孙玲珑略带着得意,说是从别处学来的手艺。蔷薇花粥香甜可口,还有辅助消化、清热解毒、补气去火的作用。

    “咕咚咕咚”,一凡几口喝完,放下碗却发现花慕兰和公孙玲珑手持精美的调羹小口品味,还都看着他笑。

    一凡顿时红了脸,如此讲究,富有诗情画意的蔷薇花粥,被他的狼吞虎咽破坏了意境。

第二十章 仙翁雪中送炭

    用过蔷薇花粥,一凡和花慕兰准备前往比奇矿坑。

    正当花慕兰与公孙玲珑依依惜别时,老太公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家仆,捧着古朴陈旧的木箱。

    “爹,怎么这么早?没多休息会?”

    公孙玲珑虽然常和老太公顶嘴,但那只是撒娇耍性子,内心里还是非常孝顺和关心的。

    “爹爹忽然想起来,咱家就有金矿石呐。”

    老太公捋着胡须笑了,“你们两个丫头投缘,爹爹心中也欢喜。既然你们需用金矿石,那又何必舍近求远,拿走便是。”

    “啊?”一凡、花慕兰、公孙玲珑都很惊讶。

    公孙玲珑打开木箱,里面果然装着三块金灿灿的金矿石!

    “爹,这是从哪来的?”公孙玲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金矿石,很是好奇。

    老太公讲起来,这几块金矿石还有一段故事。

    在很久以前,那时老太公正当壮年,他带着车马队给王城运输矿石。矿石拉了不少,老太公却犯起了愁。

    有生意还发愁,这是为何?原来老太公迟迟拿不到银子。

    车马队是重活,人力物力消耗的快,车得修,马得喂,人得吃饭,赶大车的也得发工钱,处处都要花银子。

    老太公提着厚礼,去找官家结运资,谁知那官又是个贪的,王城拨下来的钱项,都不知道被挥霍了多少。

    那官用各种理由搪塞老太公,拖拖拉拉的不给银子。后来被追讨烦了,居然拿出来这几块金矿石,说是抵账。

    这些金矿石品质不错,含金量挺高,应该值一些钱。可老太公想要银子,金矿石再好,对百姓来说又有何用?终究不能当钱花啊。

    再说了,王城严令百姓不得私自挖矿,那些矿石老太公不敢拿。那官差说了,“要,就赶紧拿走。不要,就回去等着。”

    “碰上你这种黑心官也是触了大霉头。”老太公暗自咒骂,若被打发回去,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呐。

    这几块金矿石肯定也是那贪官私藏的,不如带走,也胜过辛辛苦苦一场,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这样,老太公带着三块石头回来。他想卖了换银子,但没人要,也没人敢收,气的老太公将其扔进库房里。

    后来那贪官因为东窗事发被法办,继任官差查清账目后,给结清了运资,老太公才得以度过那一道难关。

    几块金矿石便被老太公遗忘在库房,昨夜里说起找金矿的方法,老太公这才心思起来,不然还不知道会扔多久。

    “拿走吧。”老太公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扔在库房里也是无用。。”

    “太好了!”

    花慕兰高兴的谢道,“太公,您真是暑里送扇,雪中送炭,黑夜给人光明,为善最乐的老仙翁呐。”

    花慕兰这话让老太公喜上眉梢,可知为善最乐的仙翁是谁?

    那便是祥云托足,跨鹤乘鸾,与福、禄仙君并称的老寿星南极仙翁啊。

    花慕兰将老太公比作仙翁寿星,一为感激太公及时相助,二来祝愿太公长寿喜乐,怎不让他眉开眼笑?

    一凡同样感激老太公慷慨,他们得了金矿石,省却了周折。要知道,就算去了矿坑,也未必能找到金矿石,这种高品质的,更是难上加难。

    老太公笑道,“相识就是缘分,拿去用吧。”

    一凡背起沉甸甸的木箱,花慕兰和公孙玲珑两人挥手道别。

    公孙玲珑答应等再去王城,一定去找花慕兰,花慕兰也说忙完这些事情,再来观赏蔷薇花。

    公孙玲珑将他们送至村口,临分别时,她悄悄告诉花慕兰,“好妹妹,其实女人不仅是带刺的蔷薇,遇到喜欢的树,还要变成柔软的藤蔓呐。”

    说完,公孙玲珑指指前面的一凡,冲着花慕兰眨眼睛,花慕兰被那**羞的笑颜微红。

    “慕兰,趁着还不晒,咱们赶路吧。”一凡说道,“看那卫掌柜再怎么说。”

    “嗯。”

    辞别金蔷薇公孙玲珑,两人沿着山脚回王城。白天再看那两座黑石山,虽不甚高却也不小,呈下宽上窄形状。

    那些石头黑乎乎的,就像浸足了墨汁一般,靠近以后还感觉几分阴凉。

    “这山果然怪异。”

    不过,花慕兰在黑石山后发现了许多大蘑菇,看着很鲜亮,她想采摘一些,被一凡阻止。

    一凡说道,“越鲜艳的蘑菇越要小心,这些咱们不熟悉,还是不要了吧。”

    “好吧。”花慕兰赞同。

    回去说快也快,赶在金乌落山之前,他们就抵达了王城,又不停歇的来到武器店。

    一进门,就看见卫掌柜正兴冲冲的给一个校尉说着什么,案桌上放着一把凝霜剑。

    瞧见一凡和花慕兰,卫掌柜有些意外,一凡把那木箱举起,卫掌柜又变得惊讶,吩咐店伙计先领他们上楼。

    没多久,卫掌柜“噔噔噔”的爬上来,他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们找到我要的东西啦?”

    “怎么?卫掌柜是不相信一凡哥哥,还是不相信我?”

    花慕兰拍了拍那箱子,“就算都不信,卫掌柜总相信自己吧?那就请掌眼过目吧。”

    一凡打开木箱,露出那三块黄澄澄的金矿石。卫掌柜很激动,抱起一块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两人心中都有疑惑,不知道卫掌柜为何表现如此。

    “卫掌柜,你意下如何?”花慕兰拿回金矿石,又盖上了木箱。

    瞧见卫掌柜那不舍的眼神,花慕兰料想这事靠了谱。

    “这是你们挖来的?看着不太像呐。”卫掌柜意犹未尽的问道。

    一凡答道,“本要去矿坑挖,机缘巧合,半路就偶然得到。”

    “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卫掌柜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带来了金矿石,还是如此难得的高品质,让人难以置信。”

    卫掌柜精明难斗,他都这么说,看来那矿石真是上佳。花慕兰把那木箱往前一推,“既如此,告诉我们青衣客在哪里吧。”

    花慕兰很期待,卫掌柜却说道,“青衣客在哪里,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花慕兰有了几分怒气,站起来问道,“卫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消遣我们呐?”

    一凡也是不满的看着卫掌柜,不知其用意。

    卫掌柜指定用金矿石换线索,现在金矿石找来了,却依然没线索。难道他诓人,只是随口一说?

第二十一章 老少机智斗法

    “哈哈哈,花家小姐还是那般泼辣,轻易不能惹呐。”

    卫掌柜不急不恼,坐了下来,他说道,“虽然不知道青衣客隐居在何处,但我也知道一些线索。

    再说,当初咱们约定的也是线索,如此不算哄骗你们吧?”

    花慕兰想起卫掌柜的许诺,也是线索并非明确的方位,她不由笑了,“卫掌柜,您不愧和他们说的一样精明投巧,真是无商不奸呐。”

    “哈哈。”卫掌柜看着两人,似乎在等他们决定。

    “好,你且说说那线索,若是值得,这箱子依然归你。”

    花慕兰略有不甘,但她留着金矿石也无用,不如就换了线索,万一能找到青衣客呢?

    这一回,花慕兰也留了心眼,线索值不值得,要她说了算。况且,她答应的,也只是那个木箱子。

    “青衣客手艺高明,多年前,他没钱喝酒了,便会做几把武器送过来。”

    卫掌柜说道,“不过,曾经有人出高价找他定做法宝,他却不肯。”

    一凡问道,“这是为何?”

    卫掌柜答道,“青衣客说,好的武器要赋予灵性,没有灵性的武器只能叫做兵器,算不得法宝。

    青衣客还说他已被诅咒,就算他想做,恐怕也做不成喽。”

    “啊?诅咒?”一凡和花慕兰惊讶不已,他们再一次听到了诅咒。

    一凡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说来话长,好像和他的徒弟有关,青衣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才被诅咒。”

    卫掌柜摇头,表示不清楚其中原委,青衣客也从未提起过。

    “青衣客的徒弟?”花慕兰又问道,“是江铁匠吗?”

    卫掌柜仍然摇头,他不确定青衣客有几个徒弟,“几年前,那是青衣客最后一次来,他带着醉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结完银两,我问青衣客住在哪里,要不要找人将他送回去,却被拒绝。

    青衣客嘟嘟囔囔的,只说他住在城外,还说什么‘抬头见山,低头听海,密林环绕,修仙之境’。”

    过了半晌,卫掌柜也没再说话,花慕兰纳闷的问道,“没了?”

    “没了。”卫掌柜点头,时不时的瞅着那木箱。

    “卫掌柜,你这线索值三块金矿石吗?”花慕兰顿时无语,搬起箱子就要离开。

    “花家小姐,你可不能说话不算呐。”

    卫掌柜急了,他抢先一步摁住木箱,“要不,我这就去找花掌柜评评理。”

    “你!”

    花慕兰想和卫掌柜斗智,到底还是稚嫩了些,她没想到这糟老头子还留着后手,当真是蔫坏的很。

    花武炎宠花慕兰不假,但他们偷跑去挖矿,还与人争执,这事捅过去,花武炎绝不会偏袒。

    花家的规矩凳早已七零八散,诚然,那一直是花满城专属,花慕兰还没机会试过。

    由此便能看出花武炎的家教颇严,若被他知道,保不准把花慕兰禁足十天半月。

    想到这,花慕兰的底气就短了几分,她郁闷的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矿。”

    “可惜啥,我也不白得你的,省得传出去,说我老卫欺负你。”

    卫掌柜笑了,他取来一根表面光滑,弯曲呈钩状的木棍,中间把手缠着灰白麻布防滑。

    一凡激动起来,他自然认识这根“拐棍”,这是魔杖啊!

    适合魔法师使用的高级武器很少,乌木剑属初级,往上是海魂、偃月和魔杖,再往上便是罕见的骨玉权杖和血饮,但那些往往可遇不可求。

    所以,实用的魔杖成为中高级魔法师的标准配置。

    “这是?”

    一凡盯着那魔杖,心也“砰砰”跳,难道要送给他?

    “拿着,”卫掌柜还真把魔杖塞给一凡,“你的了。”

    “啊?”

    一凡甚至感觉到眩晕,幸福接踵而来,让他来不及准备。

    “金矿石换一根魔杖,也好的很。”花慕兰也替一凡高兴,顺水推舟的翻了篇。

    卫掌柜还告诉他们,若想找到青衣客,还得去找江铁匠。青衣客的线索,恐怕还是江铁匠最清楚。

    一凡和花慕兰带着魔杖,离开了武器店。

    这时,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头戴幂篱的女人,她嘴角上扬,笑着说道,“卫掌柜,你这白赚人情的手段当真名不虚传呐。”

    “不过是两个雏儿罢了,让杜帮主见笑。”

    卫掌柜面带惶恐,小心翼翼打开那木箱,“这几块矿石的纯度很高,不知杜帮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作何打算,就不必卫掌柜操心,我自有安排。”

    那女人露出了外人难以察觉的冷笑,“哼,那些人拿了多少,我让他们加倍偿还。”

    “是,是。”卫掌柜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外面天色已晚,不见月明,除了那几个灯柱,还有尚未打烊的商铺挂着灯笼,街上黑漆漆的。

    一凡和花慕兰商定明日再去找江铁匠,一凡和往常一样,送花慕兰回家。

    快到花宅,花慕兰忽然停住,跟在后面的一凡没留神,撞在她那软绵又富有弹性的身上。

    好在是夜里,两个人不至于太尴尬。要放以前,花慕兰的拳头保准飞来,但这次,她却没发作。

    “你回去吧,一凡哥哥。”

    花慕兰忽然有些灰心,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青衣客。”

    “找便是了,总有办法,咱们以前都找到了石禹呐。”

    一凡鼓励花慕兰,“就算青衣客在城外,那也出不了比奇,有山有海的地方,我陪你找。”

    “嗯。”

    一凡返回水美酒店,瞧见马棚里面有个陌生人。他上前询问,原来是叶先生新找来的伙计,季风一时半会难回来,也得有人手顶替。

    要没有季风的案子,一凡的心情会更舒畅。他不仅清楚了花慕兰的心思,还得到一把魔杖,简直就是春风得意,喜从天降。

    只是以后会是什么样?

    一凡还没想好该怎么和花慕兰相处,内心的敏感又带来阵阵不安。

    当晚,一凡是搂着那魔杖睡着的。

    也难怪一凡如此,唐章要求他苦练功力和功法,并不看重装备法器,所以一凡一直都用的那把乌木剑,但这不代表他不渴望高级武器。

    小时候也就罢了,如今一凡这么大个,却拿一把玩具般的木剑,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看到别人扛着偃月刀,甚至海魂叉,一凡都很羡慕。

第二十二章 妄想霸者之刃

    一大早,花慕兰就来了水美酒店,叶先生找来新帮手,也用不到一凡,便由了两人去。

    江铁匠看到他们,笑着问道,“怎么,不去挖了啊?也好,你们是不知道,那黑咕隆咚的矿坑吓人呐。”

    “不去啦。”

    一凡扔下两把鹤嘴锄,“我们已经找到金矿石,也就不用挖了。”

    “哦?没看出来,你们的本事不小呐,怎么找到的?”

    江铁匠提起一桶黑煤石,准备升高炉温,花慕兰把他拦住,问道,“江铁匠,你还隐瞒了什么秘密?你师父隐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啊?”

    江铁匠身躯一震,放下了手里的木桶,他声音有些发颤,“这,这是卫掌柜告诉你们的?”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你难道不想见你师父?”

    如果花慕兰凶起来,就是无理都要抢三分,再给江铁匠一张嘴,他也是说不过。

    “唉...”

    江铁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颓然,“这事一言难尽啊...”

    一凡说道,“或许我们能帮你。”

    “师父他老人家的隐居,和我有关。”

    江铁匠让旁边的伙计提走木桶,他叹着气说道,“是我给师父抹了黑,不去找师父,是我,是我没有颜面呐。”

    江铁匠给一凡和花慕兰讲述起来,他年轻时血气旺盛,特别喜欢锻造铁器,立志要成为比奇省最好的铁匠。

    为了探讨交流更高明的手艺,江铁匠到处寻访有名望的铁匠,如果技艺高超,他打算拜其为师。

    江铁匠走遍了每处村镇,始终没有找到彻底钦佩的人。这份痴念使江铁匠无法安定,常年的奔波,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汉。

    直到那天,江铁匠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当时他只想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江铁匠走进村中的小客栈,刚想开口要吃的,却猛然发现大厨手里拿着一把很特别的菜刀。

    你能相信吗?一把山村小店的菜刀,竟然把见多识广的江铁匠吸引住了。

    那菜刀十分锋利,也非常结实,剁开骨头没有丝毫崩口,更不会卷刃,甚至比一些宝剑宝刀还好。

    江铁匠惊讶不已,他缠着那大厨,追问菜刀的出处,以及出自谁手,想知道锻造之法。

    那大厨无奈,只好告知,锻造之人便是他后来的师父,青衣客。

    那时,青衣客常去客栈喝酒。酒喝了不少,钱却给的不及时,以致挂账越积越多。

    最后掌柜的不再给酒,青衣客就做了这把菜刀抵账。

    江铁匠问去哪里才能找到此人?客栈掌柜说,这个人比较怪,他就住在附近,经常来喝酒,与其去找他,不如就在这里等。

    其实青衣客不仅精通锻造,他的剑术也极其高明。不过,谁也不明白他为何年轻轻的便勘破世俗,远离尘间**,住在这个山村里。

    江铁匠忍受着煎熬,一直在客栈等了三天三夜。就在客栈掌柜以为他精神有问题,要将其赶走时,青衣客才终于现身。

    这般软磨硬泡,江铁匠成为了青衣客的弟子,江铁匠天赋聪明,在青衣客的指点下进步飞速。

    很快,王城有人售卖锋利耐用的刀剑,那些人纷纷打听来路,而那些刀剑,正出自江铁匠之手。

    这让江铁匠名噪一时,几乎被人赞誉为比奇第一铁匠。

    那时的江铁匠太年轻,在一片恭维声中,他变的骄傲自大,开始膨胀起来。江铁匠不再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认同师父修心养性,认为有本事,就要让所有人知道。

    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江铁匠便离开了青衣客,他来到修行者众多的盟重土城,给人锻造兵器。

    开始生意还红火,但江铁匠也染上了赌钱的毛病。

    自古以来,赌博哪有赢的?江铁匠越赌越大,不仅输没了积蓄,就连别人打造武器的订金,也被他赔个精光。

    江铁匠百愁莫展之际,有个不明来历的人找上了门,那人竟然带来一把裁决之杖,还有一袋金子。

    那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裁决有多么珍贵,也根本不在乎工钱的高低,他告诉江铁匠,“这裁决由玄铁打造,你如果能说服青衣客以它为材料,给我锻造一把比命运之刃还厉害的刀,这些金子都归你。”

    比命运之刃都厉害?

    江铁匠听师父说过神秘的命运之刃,但比命运之刃还厉害,难道那人想要屠龙刀?

    江铁匠说出疑问,那人却哈哈大笑,“青衣客若能造出屠龙刀,别说这一百两金子,一千两我也给的起。

    不奢望你师父锻出屠龙,但我也不要命运之刃。

    命运之刃难以掌控,若能与其灵性共鸣,使起来如虎添翼。只是大多数人没那个福气,用之如柴刀,我也这般认为。”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刀?”花慕兰忍不住问道。

    江铁匠答道,“那人说,这把刀一定要江湖第一,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霸者之刃!”

    “霸者之刃?”

    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好大的口气,难道他想称霸玛法?

    “那时我缺钱,很想要那些金子。”

    江铁匠接着讲道,“再说,师父的手艺我已经学的差不多,只要有材料,应该也能做出来。我没有请示师父,私自承诺了那人。”

    “那,那你成功了吗?”花慕兰好奇的问道。

    “唉,当初要是师父锻制,说不准能成。”

    江铁匠摇头,“可惜天不遂人意,我耗尽功夫,最后却剑炉炸裂。不仅没炼出霸者之刃,就连裁决之杖也成为一堆废铁。

    后来师父因为这事勃然大怒,将我逐出了师门。”

    “啊?”

    一凡没想到是这种结局,愣了半晌才问道,“那最后呢?”

    “师父要赶我走,他还出面与那雇主商量赔偿的事情。”

    江铁匠泪流满面的说道,“他们不知为何激斗起来,那人不敌我师父,仓皇逃走,而师父也受了重伤。

    我真是大逆不道,对不起师父,侍候师父伤愈恢复,我就离开了。

    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师父身边?又有什么脸面相见?”

    一凡和花慕兰相视无言,没想到江铁匠还有这样的经历。

    “你师父曾经说过‘抬头见山,低头听海,密林环绕,修仙之境’。”

    花慕兰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哪里?”

第二十三章 折冲都尉文志

    江铁匠思考了一会,说道,“我师父居住的山村藏在比奇大森林里,从南门出城,大概有三四天路程,再往西北走一天。

    那地方密林环绕,风景优美,距离西山和南海都不太远。如此说来,师父他老人家应该说的就是此处。”

    “那还等什么?你带我们去找啊!”花慕兰看到了希望,高兴的说道。

    没想到,江铁匠怎么也不肯,他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污了师父的威名,“师父不会原谅我的,过去的事越想我就越后悔,师父他肯定不想见我。”

    “你又没见到你师父,怎么知道他不肯原谅你呢?”

    一凡劝江铁匠不要以己之心,妄自猜测,“如果你师父不肯原谅,就不会和那个神秘雇主谈判,更不会与那人大打出手。

    或许你师父早就原谅你了,在等着你去找他呐。”

    “真的是这样吗?师父会等我二十年吗?”江铁匠擦了擦眼泪,他虽然期待,却仍然不信。

    花慕兰说道,“见过才会知道啊。”

    “不,你们不了解。”

    江铁匠犹豫再三,还是摇头,“师父他武功高强,手艺高超,但倘若他失望了,就再也不会关心。”

    “江铁匠,”花慕兰郁闷起来,“徒弟不去找师父,难道让师父来找徒弟?”

    “唉...”江铁匠不住的长吁短叹,既羞愧,也害怕,无论如何也不肯去。

    一凡同样无奈,“那我们先去找你师父,问他是否原谅了你,这样可好?”

    “如果师父因为我被诅咒,他更不会原谅我了。”江铁匠异常沮丧,蹲在那里不再言语。

    一凡见状,只好拉着花慕兰先行离开。

    “一凡哥哥,江铁匠都不太正常了呐。”

    花慕兰担心的说道,“看来,他很在意青衣客的态度。”

    “嗯,江铁匠年轻时走遍比奇,都没有碰到钦服的人,可见他有多么心高气傲。

    青衣客一把菜刀就让江铁匠心服口服,甘拜为师,也可见青衣客的厉害之处。”

    一凡边走边说道,“况且,青衣客能打败那个拥有裁决之杖的人,他定然武功非凡,说不准还是绝世高手呢。”

    “一凡哥哥,”

    花慕兰更期待了,“咱们既然知道了青衣客隐居的地方,那就去找吧?”

    “走!”

    一凡现在对花慕兰是有求必应,十分干脆,两人各自去取包袱,相约在南城门灯柱汇合。

    一凡早早赶到,看见花慕兰手里提着两坛酒,花慕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水酒清醪,而是价值不菲的烧酒。”

    “带给青衣客的?”一凡接过来问道。

    花慕兰瞪了一眼,“明知故问,难道带给你?我们有求于他,带去这两坛酒,也好说话。”

    “可惜师父不让喝。”一凡嘿嘿笑道,“我倒是想尝尝,烧酒可不多见呐。”

    “你敢,你给唐伯伯做一年活计,也赔不起这一坛。”

    “啊?有那么金贵吗?”

    一凡将信将疑的问道,“那我还有点不舍得,万一你给了青衣客,他也不肯帮你锻造呐?”

    “应该不会吧。”

    花慕兰不知道能不能成,但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找到青衣客。花慕兰再三提醒一凡,“好生提着酒,磕了碰了有你好看!”

    花慕兰还真没夸张,寻常的水酒和米酒不过三四十文一升,而顶好的就要一两银,差距足足二三十倍。

    这两坛酒被花武炎珍藏多年,必然珍贵。叶先生每月支给一凡半两碎银零用,全年下来不过五六两,还真未必够。

    来到南城门,比奇大客栈人进人出的很热闹,有一些一看就是大人物,出行也是被人前呼后拥的。

    客栈对面也不少人,那座楼原本是闻名王城的红喜阁。

    早些年,红喜阁被罚没资产充了国库,如今成为一处货栈,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几个光脊梁的汉子正卸着麻袋。

    不远处的博彩站依旧围满人群,那老毒蛇不断吆喝着,“新气运,开财运,五十文钱,博百两白银。”

    就算那些人明知道不会中头彩,可他们依旧赌性不改,乞盼自个幸运,乞盼大奖落在头上。就算没中,也要义正言辞的喊一句‘为国奉献’。

    博彩站的对联依然鲜亮,左手边‘浩运长久’,右手边‘赈灾助善’,中间贴着大大的‘福’字。对联吉庆,用意慈善,却怎么看,都带着些许讽刺。

    “你看什么呐?快走啊。”花慕兰见一凡停在那里,忍不住催促起来。

    “哦,来了。”

    最近的失踪案引起了朝堂的重视,羽林军和金吾卫不敢耽搁,也在城门各处设置了哨卡严加排查。

    值守的军士在一凡和花慕兰的包袱里发现许多法器,便将两人拦下,还说要打开两个酒坛检查。

    酒坛用胶泥封着口,保持的严密放几年都不成问题,但如果启了封,那就等于糟蹋了。

    那些军士要检查,花慕兰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的争执引来一名配着朱雀徽标的校尉。

    “你是花满城的妹妹?”那校尉盯着花慕兰看了好几眼,试问道。

    “你认识我?”

    花慕兰也看那校尉,她终于辨认出来,诧异起来,“是你?”

    多年前,一凡和花慕兰跟随王敏求前往沙巴克,在比奇通往毒蛇山谷的关隘前,与一伙少爷兵引发冲突。

    事情的起因不简单,那伙人与花满城同在白日门学院修习,相处的不甚和睦。他们占不到花满城的便宜便记恨于心,得知花慕兰是花满城的妹妹,因此故意刁难。

    镇守关隘的振威校尉见到神龙令牌,不仅以礼相待,放行王敏求众人,还将那伙少爷兵一通训斥。

    这名校尉便是当事人之一,白日门学院武功长老的徒弟,王文志。

    王文志从白日门学院结业后,与方大国一起,跟随薛诺、马三炮那些交流学员来到王城,希望借助他们的权贵背景,谋一份好差事。

    确实都不错,王文志和方大国也有本事。方大国加入金吾卫,派驻在东山大营,而王文志被分在羽林军,做到了折冲都尉,守卫南城门。

    折冲都尉虽然官职不甚高,但对王文志来说,也算得心所愿。

    “怎么?又被你们逮到了机会?”

    花慕兰郁闷不已,要是搭上这两坛酒,她真想和王文志打一架。

第二十四章 固执老爹提亲

    “哈哈,花小妹变化甚大,但还是这般心直口快。”

    那校尉并不气恼,他笑着抱拳一礼,“在下王文志,和满城师弟并无过节,花小妹无需多虑。”

    花慕兰放下心来,但说话还是不客气,“既如此,你还拦我们干什么?快让我们过去。”

    “这是自然,请。”

    王文志大手一挥,下令监门官放行。

    那几个检查的军士还给一凡包袱,放他们出城。花慕兰扭头就走,一凡感觉那王文志莫名殷勤,似乎有所企图,但还是拱手道谢。

    “王大哥,你可是看好了那姑娘?”

    等一凡和花慕兰走远,站在王文志旁边的副官问道,“确实俊俏,还是王大哥有眼光,不过,听说花掌柜推却了不少人呐。”

    “多嘴。”王文志给了副官一拳,却也没反驳。

    花慕兰走的很快,一凡追过吊桥才赶上,他抱怨道,“你不提东西,还走那么快,倒是等等我。”

    “都是臭男人。”

    一凡莫名其妙,不知道花慕兰在说谁。

    “这个花满城也真是,怎么到处都有对头?”花慕兰埋怨起来,“他为那辛菲菲,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一凡为好兄弟辩解道,“不是辛菲菲,是因为他二师兄的事。”

    “反正都是为了女人,都是臭男人。”

    花慕兰气哼哼的,一凡见状不再搭理她,只跟在后面。

    城外的码头也在稽查,许多官差在那里挨个登记核对。

    一凡想起了九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也想起师父唐章和王敏求,不知道他们那边又如何,应该快到沙巴克了吧?

    花慕兰忽然说道,“出门前,我娘说起一件事,我那固执老爹打算给我哥提亲。”

    给花满城提亲?一凡来了兴致,忙问什么情况?

    “我爹准备和师父结亲家,”花慕兰说道,“让花满城迎娶师父的孙女王璎珞。”

    “啊?不娶辛菲菲啦?”一凡十分惊讶。

    花满城每次回来,都会向一凡和花慕兰炫耀辛菲菲有多好。他们似乎也已经接纳了辛菲菲,花慕兰甚至觉得再过不多久,就会有了小嫂子。

    小嫂子忽然变成了王璎珞,别说花慕兰,就连一凡也反应不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凡知道花武炎不许花满城交往辛菲菲,但辛掌门都没反对,他以为会有转变。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武炎也没松口,他曾找人说过媒,被一凡和花慕兰暗中吹黄。昨天又想出迎娶王璎珞,这回就棘手了。

    一个师父,一个爹,得罪谁也不好,花慕兰很为难。

    “怎么会这样?”

    一凡也为此事头疼,“慕兰,这事满城知道吗?”

    “不知道。”花慕兰闷声道,“说不定师父还不知道。”

    两人没再言语,直到天黑,找到一个小村子,花点碎银子打尖借宿。

    一凡的两条胳膊都要僵住,他自言自语道,“提一会不打紧,这一天下来呐,等见到青衣客,还得劳烦打两条铁胳膊。”

    “噗”,花慕兰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凡也跟着笑了,“今天就为你哥的事生气啊?对了,这酒不会是你偷出来的吧?”

    “要你管?”花慕兰板起了脸,“酒是我娘拿的,我爹不知道。”

    “啊?这...”一凡有点纳闷,“伯母没问你去做什么?”

    “我娘想问,但又没问。”

    花慕兰说道,“我娘说了,不管我做什么,都要三思后行,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没想到伯母这么疼你。”

    一凡挠了挠头,又问道,“伯母让你负责什么?”

    花慕兰杏眼一瞪,真想一脚踹过去,这人也太蠢了。

    一凡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惹花慕兰不高兴,他有点为难的问道,“要是你爹和你哥因为提亲的事情吵起来,你帮谁啊?”

    其实一凡也矛盾,花武炎不计较其他,早早就将花慕兰默许,他应该无条件的支持泰山大人才对。

    只是一凡和花满城感情很深,最初被人贩潘大胡子掳走,后来遭遇森林雪人,又在天然洞穴大战骷髅妖怪。

    再后来,‘尨花组合’联手击退边界镇怪物攻城,他们数次携手,出生入死。

    “我当然支持我哥,可是我娘说,我爹的态度似乎很坚决,非要断了我哥的心思,恐怕不会改主意。”

    “那,那满城会听吗?”

    花慕兰摇了摇头,“照他的性子不可能听,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凳都打不改,所以我才烦恼。

    如果他们顶撞起来,我娘也为难。”

    一凡点头道,“是挺为难。”

    “再说了,我爹偏偏向师父提亲。”花慕兰无奈道,“如果我哥不答应,师父也没面子,真烦。”

    一凡绞尽脑汁,想帮大舅哥出谋划策,“我觉得也未必如此,不如这样,要是花伯伯执意提亲,咱们就去找逍遥长老。

    逍遥长老出面肯定没得说,花伯伯向来听从。”

    “不错,这主意倒值得试试。”

    花慕兰铺好被褥,转身见一凡还在屋里,便问道,“难道要我去柴房?”

    “啊?”一凡嘿嘿笑道,“哪能呢,我去,我去柴房。”

    第天出发,一凡买下了房主的扁担,他用麻绳捆好酒坛,挑在肩上就轻松多了。

    天公作美,无风无雨,森林里也有一条小路,并不难行。

    一凡和花慕兰前后脚赶路,偶尔遇见行人,都以为他们是新婚的小媳妇回娘家。

    两个人说着以往的趣事,不紧不慢的穿行在林间,有那么一刹那,一凡希望就这么永远走下去。

    到了第三天,他们找到了一个村子,可惜已经空无一人,被废弃了。

    有的房屋已倒塌,一凡叫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几只松鸡从屋顶钻出,仓惶飞走。

    “这都不知道荒弃了多久。”

    看着满眼破败的村子,一凡问道,“江铁匠是说从这里转向西北?”

    “大概吧,找找看。”

    转向西北方向,走了个把时辰,他们发现前面有一座大房子,瞧着像是林场库房。

    走近了再看,房前横躺着一根枯木,院子里有一张矮方桌,几个破罐子、破木桶。

    木板房顶缺了几块,围墙也已破旧不堪,虽然有收拾的痕迹,但依旧满地狼藉。不远处扔着一个残破木梯,后面还有一圈木篱笆。

    一凡忽然一惊,“慕兰,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熟悉?”

第二十五章 追忆烂桃结义

    “当然,我早瞧出来了,这里就是遇到那只森林雪人的地方。”

    花慕兰指着旁边说道,“你看,那梯子还在呢。”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三个人当初被潘大胡子绑来交接的地方。不过也多亏遇到了森林雪人,他们才得以乘机逃脱。

    那时候,只有花满城会初级治愈术,花慕兰会几招基本剑术,而一凡什么也不会。三人联手,好不容易将那森林雪人打死。

    一凡感慨的说道,“真快,十年芳华已逝。”

    “你还文绉绉的呐。”

    回想起那时被森林雪人追上房顶的窘迫,花慕兰笑起来,“现在再来十只森林雪人,也不够你打的吧。”

    “别,还是不要来。”一凡走进院子,想再看看。

    刚进院门,一凡就发觉不对劲,他招呼花慕兰回撤,周围突然出现几个人,将他们包围。

    没想到这里还有埋伏,但看那些人不像山匪。

    花慕兰摸出匕首,一凡也赶紧放下扁担,运气于胸,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几人军士打扮,各自拿着凝霜剑、降魔剑、偃月刀,旁边还有一面飞虎旗。其中一个佩戴飞虎徽标,模样有些眼熟。

    “是你!”

    一凡想起来了,此人是王城金吾卫,那天果毅都尉林英在水美酒店调查季风失踪案,负责记录案情的副官。

    那副官打量几眼,也认出了一凡,问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一凡拱手说道,“上回与校尉有一面之缘,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你店中伙计?”

    原来他们确是金吾卫,奉命调查几件失踪案,又根据线索,追踪一名人贩来到此处。

    只是他们没抓到人贩,却碰到一个黑衣怪人。几名金吾卫上前盘查,不曾想黑衣怪人凶悍,武功极高,突袭之下死伤多人。

    后来众人围攻上去,黑衣怪人才逃离,但那人似乎要去做什么事情,并非是怕了。

    那怪人威胁说,倘若耽误了搭建圣域,惹圣尊怪罪,他会回来杀光所有人。

    知晓了来龙去脉,那副官又说道,“那黑衣怪人杀伐果断,犹如恶魔附体,死伤的弟兄被送回去,我们守在这里,等候李将军的指令。”

    一凡紧张起来,不会又是那黑衣怪人吧?他不就是口口声声为圣尊做事吗?

    花慕兰问道,“那黑衣怪人是不是有一把利斧?看起来就像修罗?”

    “对,但比修罗强悍的多,感觉很邪门呐。”

    那副官诧异道,“怎么?你们也见过?”

    “很久以前见过。”一凡说道,其实他何止见过,就连几次噩梦都甩不掉。

    那副官劝一凡和花慕兰快离开,说不定那黑衣怪人还会回来,留在这里实在危险。

    一凡也忠告他们,黑衣怪人神出鬼没,手段残忍,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和他交手。

    两人离开院子,继续往西北找去。

    “一凡哥哥,会不会有很多黑衣人,其实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

    走在半路,花慕兰说出了心中疑问,“不可能一两个人就能搭建出什么圣域吧?”

    “我也是这般想,那还真有麻烦。如果黑衣人都这么厉害,恐怕师父他们也不容易对付。”

    一凡后怕的说道,“以前那黑衣怪人多凶啊,逍遥长老就被他们打伤。”

    花慕兰仍然记得,那黑衣怪人眼睛都不眨,就把潘大胡子斩为几段,吓的她连做了几天噩梦,看到穿黑袍的都会提防。

    “不用怕!”

    花慕兰更像在给自己打气,“那些黑衣怪人厉害,但咱们也不好惹。起码,起码不再毫无反抗之力。”

    “那是当然。”

    一凡点头道,“就算打不赢,也得让他们脱层皮,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又走了一段路,附近没看到有村子。眼看着天黑下来,花慕兰郁闷的倚着一棵大树说道,“找不到宿头,今晚要忍耐一下了。”

    “我先弄点吃的。”

    一凡放下两坛酒,又捡来许多树枝和枯叶,他很快升起篝火,把干馍烤热递给花慕兰。

    “慕兰,你想不想吃肉,我找地方下几个套。”

    一凡说道,“要是运气好,逮到兔子野鸡什么的,就能改善明天的伙食。”

    “还是不要了。”

    花慕兰摇头,“一凡哥哥,你说会不会真有轮回?咱们那次吃烂桃,也是这附近吧?”

    “哈哈,烂桃结义,你还记得呐。”

    花慕兰说的也是十年前,他们被人绑架又成功逃走,一起度过的难忘日夜。

    当时他们饥肠辘辘,只有桑葚和几个烂桃,花满城却乐观的效仿桃园三结义。

    花慕兰在静静的想着心思,火苗跳跃,美人相伴,一凡在旁边看的心潮涌动。那心声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慕兰,我们也提亲吧?”

    “呸,真不要脸。”

    花慕兰的脸发烫,她把头扭到一边,“你可别乱想。”

    那话把一凡自个也吓了一跳,他平时可不这样,顿时尴尬起来。

    要知道花慕兰如果发了火,可没几个惹的起。一凡没敢再吭声,蹲在那里抱着干馍啃。

    头顶星光璀璨,草丛小虫鸣唱,夜风习习,心绪暖暖,花慕兰头枕着膝盖睡着了。

    一凡加了几根树枝,在篝火对面打坐存思。荒野中宿营常有未知的危险,不能没有警戒。

    许久,一凡抬头观察星辰方位,大概已进入寅时,那火堆也即将熄灭。

    一凡站起身,舒展了几下筋骨,他想再去找些树枝,忽然听到有人过来。

    那人脚步轻微,一凡紧张起来,“可千万别撞见黑衣怪人!”

    “慕兰,醒醒。”

    一凡推醒花慕兰,示意不要出声,两人迅速隐蔽在树后,等待那不速之客的出现。

    果然,一道身影来到篝火旁边,却是个胡须花白的老头。

    那人穿着灰褐色短衫,左右看看,盯着两人藏身的方向笑道,“醒了?那就别躲了。”

    天色将明未明,篝火也忽明忽暗,树林里不时有“咕咕咕”的鸟叫声越传越远。

    见不是黑衣怪人,一凡便从树后走出。那老头干瘦,面相却和善,一凡拱手道,“晚辈只是路过此处,还望没有打扰。”

    “这地方少有人来呐。”

    那老头乐呵呵的指着两个酒坛问道,“小兄弟,这酒肯不肯卖?你开个价。”

    “不卖,不卖。”

    刚见面就打起了酒的主意,花慕兰急忙从树后跳出来。

第二十六章 隐世亦有苦衷

    花慕兰觉得那人身份未明,本想继续躲在树后观察,关键时也能策应。听到老头打起那两坛酒的主意,急忙站出来说道,“对不住,这酒我们自有用处,不能卖。”

    “哎呀,这酒透着泥封都能闻出香来,必然很不一般,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喽。”老头对花慕兰的出现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藏在那里。

    他捋着白胡子伤怀起来,“不解了这馋,我青衣客都没力气爬进棺材里呐。”

    “什么?您是青衣客?”花慕兰兴奋的问道。一凡也感觉意外,“前辈真是青衣客?”

    “我,我难道不是青衣客?”那老者更是纳闷,他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两个人,不解他们为何如此。

    “啥也不说了,前辈,您拿好。”一凡抱起两个酒坛放在那老头身前,心想终于找到了正主,不用再挑这副担子。

    那老者顿时也激动起来,他想看那酒坛却被花慕兰挡住。倒不是花慕兰不舍得这酒,只是他们不辞辛劳,大老远的挑了来,可不能弄错喽。

    花慕兰歉意的笑着,“前辈莫怪,我们是真的要找青衣客,这两坛酒也是给青衣客准备的。既然前辈自称青衣客,那要怎么证明呐?”

    “啊?”那老者急的直挠头,“小丫头,你的意思,老夫还得证明我是我?”

    花慕兰点头默认,这让一凡也犯了难。

    是啊,他们都没见过青衣客,江铁匠必然认识,但他过于愧疚不敢与他师父见面。

    一凡试探着问道,“前辈,您知道您徒弟在哪吗?”

    “我徒弟?”那老者疑惑的说道,“傲雪应该去了王城,不过你们两位又是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一凡和花慕兰面面相觑,这老者只说对了一半,江铁匠是在王城,但名字不对吧?难道他叫江傲雪?

    花慕兰直接了当的问道,“前辈,您还记得江铁匠吗?我们听他说,您能打造出削铁如泥的宝刀,特地来求教。”

    “小江?”那老者怔住了,他回忆良久,缓缓说道,“原来是小江让你们来的啊。”

    花慕兰确认这老者就是青衣客,她再次致歉,“慕兰求见前辈心切,冒犯之处,还请前辈不要责怪。

    不不知道前辈能否帮助慕兰打造一把好兵器?这两坛酒只是心意,事成之后,慕兰愿意重金酬谢。”

    “这酒看来老夫是喝不到喽。”青衣客郁闷的摇摇头。一凡说道,“前辈,这酒就是带给您的,自然喝的到。”

    过了一会,青衣客又问道,“小江还好吗?他为何不亲自来呐?”

    花慕兰给他解释说,“江铁匠出于心中羞愧,不敢来见您,但他还是挂念你的。”

    青衣客叹了口气,“小江做铁匠也是他的长处。我不能白喝你们的酒,只可惜老夫现在已经做不出好武器,你们还是回去吧。”

    “前辈,我们走了好几天的路,所为也并非一己之私。”花慕兰情急之下搬出来大道理,“现在歹人作恶,妖族猖狂,我们想除魔卫道,捍卫人族。”

    一凡也告诉那老者,花慕兰的师父是剑游八荒王敏求,她哥哥的师父则是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逍遥子。

    逍遥子和王敏求都是守护人族的侠士,常去教习金吾卫,而他们三人说不定也是玛法的应劫之人。

    “不错,这两人我都听说过。”青衣客点点头。

    但他还是让两人回去,他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老夫被诅咒了,身体也被禁锢。”

    “啊?”

    修行界确实有诸多修行禁锢,比如三种修行路数皆不相同,技法就不能跨路数领悟。

    比如道士和魔法师的装备蕴含战力各异,就不能混穿,即使穿戴,也发挥不出其中的攻击力。

    再比如人族只能携带一套装备,增益术法对妖族无效等。

    这些禁锢就是玛法世界的规则,受到创世神的**力影响。

    他们也从蜀汉氏,以及刘老中医的事情中知道了诅咒,只是未能破解其中的缘由。

    但从来没听说谁能把一个人的身体禁锢,那岂不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青衣客同样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说道,“年轻时师父教我本领,也曾参加过封魔谷平妖之战。

    当我知道那些魔王竟然能永生不死时,这让我非常震惊,如果这样的话,那人族毫无胜算,只有无尽的灾难。

    我有些灰心,谢绝了王城的封赏,来到这里思考它们为何能够永生。还有怎样才能彻底将它们消灭,可是一直都没能找到答案。

    过了十几年,我也习惯了这里,就遇到小江找我学习锻造手艺。

    他那股狂热的劲头让我很欣慰,如果人族多一些朝气蓬勃、精进不休的年轻人,就算那些魔王不死,又有何惧?

    但是年轻人太容易迷失自己,小江有些本事就变的骄傲起来,他还染上赌博恶习,这让他无法沉心于锻造。不仅如此,他竟然接了暗修罗的生意,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暗修罗?”一凡和花慕兰头回听说这个名字。

    修罗可是传说中的凶神,武士有种战斧取名修罗,就是借其威猛含义。虽然不知道暗修罗是干什么的,但听着就令人生畏。

    “对,是他们。”青衣客忧虑的说道,“暗修罗行事诡秘,极少有人知晓,并且他们的武功极高,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老夫当初与那人大战一场,最后还是吃了亏,被某种东西伤到。”

    “暗器吗?”花慕兰问道。

    “不是暗器,是一种毒素。”青衣客摇着头说道,“老夫至今想不通那是什么东西,它模模糊糊的簇成团,散发的气息无比骇人,我在它面前毫无胜算。

    所以,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我被那恐怖的存在诅咒,身体也被禁锢。唉,老夫再也做不出像样的东西啦。”

    “竟然这般诡异?”一凡心想盐帮和罗刹门就够让人头疼,怎么又出来个暗修罗?

    花慕兰小心的问道,“前辈,江铁匠因为此事心怀内疚,这么多年都不敢见你。但其实他依然想念前辈,不知道您是否原谅他呢?”

    “这个痴傻汉,怎么就不学学他师妹?老夫后来想想,这只是暗修罗的阴谋诡计罢了,这又怎能怪他?”

第二十七章 秘笈命运之书

    青衣客说道,“我曾听卫掌柜说小江不再赌博,当个铁匠也算安稳。但他这么多年还没想明白吗?

    他若放不下内心的犹豫挣扎,不管是自身,还是手艺,终究再难有突破。”

    一凡想出个主意,“前辈,既然你不再责怪江铁匠,不如您来指点江铁匠,让他代替您锻造武器,既能传承您的手艺,也能突破江铁匠的境界啊。”

    “嗯,这个主意很不错。”青衣客抚须笑道,“如此一来,你们得了武器,老夫也能喝上这两坛酒啦?”

    花慕兰见事情有了转机,开心的说道,“莫说是两坛,再给您送十坛八坛也不在话下。”

    “哈哈,那老夫就能安心的躺进棺材喽。”

    青衣客领着两人钻进茂密的树林子,走了半个时辰天也亮了,又拐了两道弯,就看到一座茅草屋藏在几棵大树后面。

    那茅草屋被一圈木栅栏围着,院子里左边一张矮方桌,上面晾晒着许多蘑菇、笋干、野菜、山椒,右边有一口石砌的水井,井口上遮着木板搭成的小亭子。

    青衣客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到了。”

    青衣客的茅草屋更像个大窝棚,中间高两边低,边缘用柱子支撑着木板。

    屋门用木条和纸糊成,显得别具一格,门框上面挂着‘师严道尊’的牌匾,竟然还有一层小小阁楼。

    来到门口,一凡放下扁担,他看到屋子左边摆着几个水缸,堆着整齐的劈材,而右边略高,也有木材摆放的整整齐齐,旁边还停着一辆小板车。

    “前辈,您这居室不愧是采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的理想之地呐。”一凡赞扬道,“当真如世外桃源般。”

    “哈哈,风景还可以,算是没有桃花的桃花源。”

    青衣客让两人进屋,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整理的井井有条。地上铺着木板,中间有石头砌成,深约两尺的火坑,还堆着些木头,上面吊着一把已被烟火熏黑的铁壶。

    旁边两张草垫,一个木盆,一个托盘,还有两个酒壶和几个酒杯。

    这房间里的摆设让一凡感觉熟悉,要不是方位不同,他还以为回到了银杏山谷附近那个神秘木屋。

    一凡发现靠墙的地方摆着木桌,上面有架子,从上到下托着三把长短不同的刀剑。墙上挂着幅山景水墨画,角落里有木梯,令人惊奇的是,那梯子后面竟然藏着一扇暗橱。

    “一凡哥哥,你看。”花慕兰悄悄指向房间另一头。一凡转过身,只见那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还有一幅字帖,上面写着‘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青衣客见他们看那字画,他笑着说道,“这都是我那关门弟子胡闹,找人写了挂上的。老夫已经是个半废的人,就怕熬不了几年喽,唯一的念想,就想把他带出来。”

    “师徒情深,前辈用心良苦,前辈的徒弟定然也是知恩图报呐。”

    “但愿他能成器吧。”青衣客对一凡和花慕兰说道,“随意坐吧。我看你们的功力应该也不错,不知道想要什么武器?

    以小江学到的本事,给你们做把好刀应该不难。”

    “前辈,江铁匠说这把宝刀只有您知道材料配方和锻造方法。”花慕兰恭敬的回答道,“我想要一把命运之刃。”

    “命运之刃?”青衣客分外惊讶,看了两眼花慕兰,“丫头,你的志气不小呐。”

    “多谢前辈夸奖,慕兰从小就渴望成为雷芊芊那般的女英雄,还望前辈成全。”花慕兰忐忑的望着青衣客,唯恐他会拒绝。

    青衣客想了想,却笑起来,他说道,“雷芊芊若知道你这般想,肯定很高兴。

    丫头,你可知道命运之刃和一般的刀剑不同,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若修行者的运势能与命运之刃的灵性高度契合,就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其攻击力并不亚于神器,但这就是命运,不是谁都可以。

    想要锻造它也是极其困难,需要有极好的材料不说,还得有独特的配方工序,和高超的手艺。”

    “前辈,若是得了玄铁,加上您的指点,再由江铁匠锻造,这样会成功吗?”一凡问道,“如果能行,我们这就去找玄铁。”

    “好你个臭小子,”青衣客这才发觉上了当,“原来你出那主意就是留着这般用。”

    一凡赶紧站起来拱手道,“前辈,您刚才也说了,年轻人当朝气蓬勃、精进不休。要能得到前辈们的支持,那年轻人更是事半功倍,少走弯路啊。”

    “哈哈,你说的倒也没错。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多教就多教点,未来终究还要看你们呐。”

    青衣客领着他们来到那座楼梯后面,他打开那扇暗橱,里面放着一大坨黝黑沉重的东西,竟然有点像黑石峪的石头。

    青衣客说道,“玄铁你们不用再找,这块胚料就是小江炼坏的裁决之杖,确实是上好的玄铁材料,我一直保存着。”

    “前辈,您是不是一直在等着小江回来?”花慕兰问道,“您应该是想把这块玄铁打制成合适的武器吧?”

    “小丫头,你倒是聪明呐。”青衣客关上暗橱说道,“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想通,才能获得心境上的突破,才能登上更高的阶梯。难道要我去把他请回来?

    如果真悟不透那也是命数,小江在锻造上的天赋远超他人。不过小合经常给我提起一个少年天才,我倒很想见见。”

    一凡想起青衣客还有个关门弟子,就问道,“前辈,您既然又收了徒弟,为何不让他帮您完成这个愿望呢?”

    “唉,老夫也不是没这么想过。”青衣客返回那火坑旁边,把里面的木头点燃。

    青衣客告诉他们,修行者有修行天赋,普通人其实也具有天赋,往往在某些方面表现更强。

    人和人不同,彼此间的天赋也不同,不管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其中翘楚,以及佼佼有为者,皆是如此。

    江铁匠虽然武功一般,但他的特长在锻造,青衣客曾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传授他一项古老的工艺。

    这道工艺记载于一本秘笈里,运用它的人必须拥有百折不挠的耐心、坚定不移的决心、锲而不舍的恒心、胸有成竹的信心,那就是能打造出命运之刃的命运之书。

第二十八章 一凡划拳醉酒

    江铁匠有耐心,有决心,有恒心,单单自信过了头,搞砸了一把珍贵的裁决之杖,他的愧疚自卑,又找不回了信心。

    青衣客与黑衣人商讨赔偿,发现那人邪气很重,绝非名门正派。

    双方言语不和大打出手,青衣客赢了黑衣人,却不知被什么妖法伤及,受到了诅咒。

    江铁匠因此更加愧疚,照顾青衣客康复后不辞而别。

    青衣客有秘笈和手艺时,缺乏玄铁材料,等他有了玄铁,又失去了手艺,江铁匠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件事便无奈的耽搁了。

    青衣客没有放弃,他和老友们一道,寻找突破禁锢的办法。

    有一次,青衣客来到海边参悟心法,又遇到那个黑衣怪人。不过,那人劝说青衣客归顺圣尊,铸造圣器、建造圣域,离不开高明的工匠。

    黑衣怪人许诺了诸多好处,只要青衣客愿意效力圣尊,就可以解开诅咒,祛除禁锢,还会让青衣客享受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青衣客怎会同流合污?他断然拒绝,那黑衣怪人打倒青衣客,冷笑着离开,那本随身携带的秘笈也被搜走。

    “前辈,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有了材料,就算江铁匠回来,也锻造不出命运之刃?”

    花慕兰听后沮丧起来,“因为记载打造配方的秘笈被抢走了,是这样吗?”

    “没错。”

    青衣客同样闷闷不乐,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老夫半废,也已老迈,复仇恐怕无望。

    五年前,受老友所托,老夫收下关门弟子,他在外功修行上天赋异禀,却对锻造不感兴趣。

    也罢,专注于一事也好,或许更加精专。

    只是可惜呐,老夫这几个徒弟,都是各学一半,不能传承师祖全部的本领,这却是件憾事。”

    “前辈,我们回到王城就去找江铁匠,让他来见您。”

    一凡说道,“即便不能兼顾武功和锻造,也是各以所禀,各显身手呐。”

    瞧着花慕兰神情失落,一凡心中也是烦闷,他们费劲辛苦,肩膀也磨出了血泡,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却倒在临门一脚,怎不让人郁闷?

    “前辈,您还记得那秘笈的方法吗?”

    花慕兰心有不甘的问道,“要是没有秘笈,您可有锻造命运之刃的把握?”

    “难呐,那秘笈蝌蚪文书,艰涩难懂,说起来,丢了快十年喽。”

    青衣客摇了摇头,“命运之刃的锻造过程复杂,老夫已记不清晰,贸然尝试不仅难以成功,还很可能糟蹋了这块玄铁。”

    “那黑衣怪人在哪里?我们去把秘笈夺回来。”花慕兰仍不放弃。

    “有胆识。”

    青衣客笑了,“暗修罗向来行踪无定,谁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我似乎听到那人说,要去沃玛寺庙完成圣尊的什么计划。

    二徒弟也如你一般,去找过,几次没能成功。”

    一凡心想,黑衣怪人当时去了沃玛寺庙,但不会住在那里吧?玛法这么大,找人谈何容易,犹如在大海里找一条鱼。

    “咕噜咕噜”,铁壶里的水烧开了,从壶嘴往外喷着热气,青衣客取出两个黑色布包,扔进去继续煮。

    “命运之刃变数极大,本身要看命数,看运势,何必如此强求?”

    见两人一筹莫展的模样,青衣客说道,“你们也别灰心,老夫的朋友也有本事,他们多年前就知晓了暗修罗的存在,或许能再找出那人。

    只要夺回命运之书,锻造命运之刃就非难事。”

    不管怎样,还有希望,花慕兰稍有宽慰,她搬来一坛酒,拍掉坛口的泥封,又解开几道细麻绳,那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花慕兰把酒坛放在青衣客面前,“前辈,您尝尝。”

    “好,好酒,好酒呐。”

    青衣客只是一闻,便连连夸赞起来,他咽着口水,仿佛也忘了不快,心情大好。

    花慕兰忽然问道,“前辈,既然你们本领都高强,当初为何没加入金吾卫?”

    “哈哈哈,金吾卫?”

    青衣客从托盘中取出一个大酒杯,两个小酒杯,又将三个杯子倒满酒,“丫头,你不说还好,如此一说,我反而担心金吾卫喽。”

    担心金吾卫?一凡听不懂话中含义。

    要知道金吾卫可是皇家的修行者,他们势力一直很大,衣食不愁,更有饷银,很多修行者都以加入金吾卫为荣。

    “算啦,不说丧气话,坏了好心情。”

    青衣客挥挥手,问道,“好酒岂能独饮?不如你们也来一杯?”

    “啊?”一凡和花慕兰都吃了一惊。

    虽然好奇酒的滋味,但花慕兰还真没喝过。一凡知道酒的味道,唐章以前不许饮酒,一凡曾跟着季风偷喝过。

    不过,一凡只觉得酒不好喝,入口干涩,有点辛辣,其实难受的很,更非别人说的甘醇可口,回味无穷。

    “大丈夫当做大事,饮烈酒。酒喝的越多,劲气也越多。”

    青衣客大笑道,“傲雪不在,平时吃饭都亏他,没了下酒菜呐。”

    青衣客满脸兴致,豪兴大发,简直和王敏求一般,只要有酒,仿佛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

    花慕兰想起还有不少肉干,便打开包袱说道,“前辈,这里有些肉干,可以将就着下酒。”

    “甚是及时。”青衣客毫不见外,先喝了起来。

    烧酒比水酒有劲,青衣客连喝几杯,大呼过瘾,又说道,“臭小子,不会喝酒,以后怎么行走江湖?

    丫头,来,咱们热闹一下,你们倘若划拳赢了,老夫就答应你们锻造命运之刃。”

    花慕兰将信将疑,莫非这老头醉了?她问道,“此话当真?”

    “老夫岂能诳语?”

    一凡赶紧答应,“好,划拳就划拳!”

    划拳是一种行酒令,也是饮酒助兴时的消遣,其简单易懂,却又颇有技巧,在街头酒肆里很常见。

    划拳时,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并各说出一个数,谁说的数目与双方伸出的手指总数相符,就算赢家,输家喝酒。

    划拳说辞各有不同,主要流行的是‘一心敬、两相好、三星高照、四鸿喜、五魁首、六大顺、七巧、八马、久长、十全’。

    都是一些吉祥祝福的话语,也都出自诸多典故。

    因为一凡自幼生长在水美酒店,划拳见过无数次,自信轻松能赢青衣客,没想到连输三把。

    三杯烧酒下了肚,一凡已然晕乎乎,站都站不稳,哪还能再比?

第二十九章 独特经脉之说

    花家经营酒水生意,花慕兰自然也知道划拳。划拳对饮,最为热闹,常引得众人围观。

    一心敬,表示祝酒之人诚心敬酒,共饮美好。

    两相好,寓指两人是好兄弟,哥俩好。

    三星高照,福星、禄星、南极仙翁寿星,三星高照,自然是最大的幸福。

    四鸿喜,四喜指的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五魁首,《诗》、《书》、《礼》、《易》、《春秋》五部经著,皆列魁首。

    六大顺,‘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此乃六顺。

    七巧,说的是神话传说里每年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借鹊桥过银河,人间女子也会引线斗巧,祝贺织女会牛郎。

    八马,相传一位君王常驾着八匹骏马游山玩水,并且在昆仑山瑶池与西天王母相聚庆祝,仙人共乐一片祥和,意喻天下太平。

    久长,最早出自‘建久安之势,成长久之业’,因其谐音“酒长”,被用来借喻亲友相聚,美酒不尽。

    十全更简单,代指诸事顺利,十全十美。

    若这般猜拳,一凡兴许会赢,没想到青衣客临时改了规矩,换成了‘石头、剪刀、布’。

    这种游戏通过简单的手势,便能立刻决定输赢,其不知起源于何时,发明于何人。

    手势共有三种,握拳为石,平伸为布,只出食指和中指,其余三指攥起为剪刀。

    规则简单易懂,猜拳者同时出手,石头克剪刀,剪刀克布,布克石头。

    这种猜拳偶然性很大,具有很强的心理博弈,看似普通,也蕴含不少哲理。

    一凡连输三回,已经醉倒在地,无法再战,猜赢青衣客的重担落在花慕兰的肩上。

    青衣客稳稳坐着,他抚须微笑道,“丫头,切记欲速则不达呐。”

    花慕兰瞧出了几分端倪,石头在人的印象中具有分量,代表着强硬和力量,而布匹相反,代表包容和柔和,剪刀则代表锋利,与石头相比,又易折断。

    出于潜意识的认知,在这种猜拳中,首次出石头的最多,与石头相对应的是布,所以深谐此道之人,会有针对性的出布应对。

    同样出于相生相克的心理影响,若上次出石头输掉,潜意识中就会回避,便会选择能赢对方的手势,也就是剪刀。

    而这恰恰又中了老手的圈套,等待的自然是克制剪刀的石头。

    一凡先输两局,乱了方寸,烧酒下肚后也让他有些头晕。

    如果出过剪刀再换手势,在没有刻意选择的情况下,很容易出布,如果出的石头,更容易换布。

    果然心急之下,一凡出布,被青衣客的剪刀轻易破之。

    花慕兰心中明了,若按着上把输的手势,去推断对方即将伸出的手势,那只会被牵着鼻子走,永远没有赢的机会。

    只有打破规律,主动求变,她才能不被对方抓住破绽,才有赢的可能。

    “前辈,你太厉害了,竟然连赢三局呢。”花慕兰采取吹捧战术,试图迷惑对手。

    不过对于青衣客这样的老手,似乎起不了作用,青衣客笑道,“你若能赢也算数。”

    “好!”

    花慕兰假装出昂扬的斗志,想让青衣客以为她也会打出代表力量的石头。

    青衣客微微一笑,两人同时出手,只见花慕兰出的剪刀,而青衣客却是石头。

    “这...”

    花慕兰顿时无语,没想到骗不着这老头,反被他识破心思,当真难斗。

    “你送的酒好喝呐。”青衣客哈哈大笑起来,“丫头,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一回,花慕兰开动脑筋,推算着青衣客的心理,“这老头肯定认为我不会出布,亦不可能继续出剪刀,多半选择石头。

    所以,他大概率出布,那我继续出剪刀的胜算更大。”

    如此考虑,花慕兰果断出了剪刀,青衣客却也出的剪刀。

    平手!

    胜负未分,两人再战,又是剪刀!

    第三次出手,花慕兰坚持出了剪刀。

    青衣客没料到花慕兰聪明又固执,以为她会换成石头,所以出的布,被花慕兰的剪刀破掉。

    “没想到你这么快赢了。”

    青衣客有些意外的说道,“老夫那最聪明的二徒弟,都没能两局获胜。

    哈哈,也好,你们再不赢,好酒都被你们喝没喽。”

    青衣客举起酒杯一口喝下,“最近听说沃玛森林有妖人出没,可惜老友去了盟重,不然也能帮忙。

    若真能找回那本秘笈,你们把小江叫来,老夫有把握。”

    “多谢前辈。”

    花慕兰又把酒杯倒满,她告诉青衣客,花氏酒水行就是他父亲花武炎经营,只要去王城,定有好酒招待。

    不仅如此,还有酒友作陪,号称酒中双圣之一的王敏求。

    青衣客又笑,“你父亲花武炎,还有你师父王敏求我都听过,只是遗憾未曾相识。”

    酒喝的过瘾,青衣客指点花慕兰不少武士修行的要领,大部分和王敏求的要求相似,也是注重外功的锤炼和内功的领悟。

    不过,青衣客提出了一套经脉修行理论,让花慕兰觉得受益匪浅。

    经脉分正经和奇经两类。

    正经十二,六阴六阳,负责运行气血,合称十二经脉。

    奇经八条,统率调节十二经脉,合称奇经八脉,其中就包括对习武之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任督二脉。

    任脉行于腹面正中,为阴脉之海,督脉行于背部正中,为阳脉之海。

    凡武功大成者必内功大成,凡内功大成者必任督二脉贯通。倘若打通任督二脉,则气行畅通无阻,运行大周天,便能感悟功法之奥妙。

    青衣客讲了一个多时辰,花慕兰收获满满。一凡这时醒过来,见她满脸欢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

    花慕兰嫌弃的瞪着一凡,青衣客说道,“去倒一碗铁壶里的水,能解酒。”

    原来壶里熬制的是草药汤,青衣客扔进的布包里面有葛根花、苦参、高良姜。

    这些药材醒脾和胃、解渴清热,能醒酒,亦能缓解头痛头昏、消食腹胀等不适,平时饮用也属养生佳品。

    青衣客虽然答应帮助花慕兰,但锻造命运之刃并非一蹴而就,仍需耐心等待。

    花慕兰觉得留在此处也是添扰,便起身告辞。

    “丫头,回去等消息吧。”

    青衣客说道,“若找回秘笈,我会派人告知。”

第三十章 花堪折莫待无

    一凡和花慕兰离开时,青衣客还提起一事,就是让花慕兰转告江铁匠,已经知晓他的心情,不必再纠结自责。

    花慕兰再次拱手,与青衣客告辞,两人出了那片密林,往王城的方向走去。

    瞧着花慕兰面色不悦,一凡问道,“怎么又不高兴?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回秘笈,做出那命运之刃。

    对了,青衣客怎么答应了?”

    “你还没醒酒是吧?你倒说说,去哪里找秘笈?”花慕兰气呼呼的问。

    一凡碰了一鼻子灰,好一会才回过神,他惊讶道,“慕兰,你猜拳赢了青衣客?那老头狡猾的很呐,他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哼,反正我只看到你喝的挺好。”

    花慕兰想了想,又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青衣客前辈让着我,总之是我赢了,他也答应铸造命运之刃。”

    原来花慕兰并非计较一凡猜拳输了,而是嫌弃他醉酒。

    “我是真不会喝酒嘛,”一凡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想赢又总输,那酒辣的人嗓子冒烟,其实挺难受。”

    “喝酒误事,也容易乱了性子,以后别再喝多。”

    花慕兰看在一凡尽力的份上,也就不再生气,还说下次拿一瓶怡口的果酒尝尝。

    两人游玩一般,在森林里沿着小路慢行,许是这边路人稀少,他们还发现几只鹿。花慕兰高兴的去追,那些鹿上蹿下跳的,跃到树后便不见了。

    直到第三天,终于回到王城,还没进花家大门,就看到花武炎虎着脸站在院子里。

    一凡悄悄问道,“慕兰,是不是花伯伯知道你偷酒?看起来很不高兴呐。”

    “不会吧...”花慕兰也不确定父亲为什么站在那里。

    就在两人心中忐忑时,听见一个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我不同意!”

    一凡和花慕兰同时吃了一惊,花满城!

    花满城回来了?可是他一向潇洒,极少发怒,怎会如此暴躁?

    “有你说话的份吗?想想你的责任!”

    花武炎似乎动了肝火,气的胡子都在颤抖,“逍遥师叔已经出发了,你就死心吧。”

    “爹爹,哥哥,你们吵什么?”花慕兰已经猜到了事情缘由。

    进了院子,花满城半张脸通红,木头一般杵着,花夫人只坐在那里抹眼泪。

    瞧见一凡也在,花武炎没再说话,甩着袖子走了。花满城眼中含泪,脸上留着青白印痕,显然被打了。

    “爹打你?你跑啊,你以前不是跑的最快啊?”

    花慕兰要去找花武炎理论,一凡赶紧将她扯住。见场面尴尬,一凡岔开话题问道,“满城,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日。”

    花满城在努力的调整情绪,明显少了那份兄弟相见后的喜悦,他脸上的印痕褪去,却又爬上许多忧愁。

    “爹为什么打你?还是因为辛菲菲?”花慕兰忍着火气问道,“你躲开啊,你傻了?”

    “他是爹,他要打,我能怎么办?”

    花满城苦着脸说道,“我就是不明白,辛菲菲到底哪里不好?他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呐。”

    “满城,你爹怕你委屈了人家,他才因此心中芥蒂。”花夫人在后面说道。

    “娘!”

    花满城转头抱怨起来,“我又怎么了?我早就不惹事了,怎么就委屈了辛菲菲?

    就她那脾气,比慕兰都凶,她不委屈我就好的很啊。”

    “哥哥...”

    花慕兰杏眼瞪向花满城,原本还是支持的,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管怎么说,你就听你爹的吧。”

    花夫人叹了口气,避重就轻的说道,“就算见见王姑娘也好啊,还是王师父的孙女。你们父子吵成这样,这像什么话啊?”

    “娘,你就别管了,让他们两个说说话吧。”

    花慕兰担心花夫人再说恼了花满城,先扶着她进了屋。

    她们离开以后,花满城郁闷的说道,“一凡,有时我真羡慕你。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主,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看你说的,我还羡慕你呢。银子多,相貌俊,谁不知道花家大少爷?”

    一凡苦笑道,“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一家人呐,不像我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个。”

    “怎么会孤零零,咱们可是‘尨花花组合’啊。”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心情也好起来。

    一凡还告诉了花满城想好的主意,“我和慕兰想过了,这件事只有去求逍遥长老,他肯定支持你。”

    “师父此行不为这事,他知道沙巴克即将爆发大战,便带着大师兄和我赶过来。”

    花满城说道,“他们今早就去了盟重。”

    “哦,没带你去?是不是想让你在家多待几天?”

    “也许吧,大师兄比我强的多,认识的人也多。”

    两人席地而坐,花满城的个子比一凡还要高半头,样貌也俊朗。别说让花满城相亲,就是大街上走一圈,都能引来无数姑娘注视。

    说了一会闲话,又绕了回来,花满城烦闷的说道,“唉,我爹竟然瞒着我去提亲,还是我娘告诉我的。

    王伯伯有个孙女和咱们年纪相仿,我爹想让我娶她,怎么办啊?”

    “那也只能等逍遥长老回来。”

    “一凡,你说这是亲爹吗?我到底哪里不如他的意?怎么就配不上辛菲菲?”

    “要怪就怪你太英俊,连花伯伯都不放心。”

    一凡笑了,“辛菲菲是谁?辛掌门的孙女啊。辛掌门又是谁?花伯伯的师父啊。花伯伯哪肯让她委屈半分?”

    “这...”

    花满城更郁闷了,“一凡,我给你说过辛菲菲的脾气,提亲这事要是让她知道了,她真能掐死我。”

    “还不至于吧?又不是已经定下来,就要娶进门。”

    花满城左瞧右看,就怕被人听见,“我,我们其实已经,已经...”

    一凡瞪大了眼睛,胸膛里边怦怦乱跳,心想这家伙当真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瞎想什么呢?”花满城给了一凡一拳,“只是,只是抱了几下,许诺了终身。”

    “就这样?”

    一凡不厚道的嘿嘿笑着,不过没再追问,“那你最好先想好对策,倘若你爹就不同意,不肯改主意,那该怎么办?”

    “唉,我还能怎么办?”花满城心里仿佛也有主意,“大不了就私奔。”

第三十一章 抵达为时已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凡给花满城分析起来,“花伯伯太在意辛掌门,你想啊,如果娶了辛菲菲,万一以后你惹她不高兴,传到辛掌门那里,花伯伯会怎么想?”

    “杯杯盏盏,碟碟碗碗,哪还没有个磕碰?”花满城还是想不通。

    “得,反正你们都...”

    一凡笑起来,让花满城不要自寻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又问道,“对了,满城,你大师兄当上长老了?”

    “嗯。”

    逍遥子的大徒弟叫秦龙,由于逍遥子上了年纪,外事经常风餐露宿,辛掌门不忍他辛苦,便逐渐交给秦龙去做。

    前几年,秦龙得到长老会的提名,最近也正式出任白日门学院外事长老一职。

    秦龙曾去过花家,那是他来王城差办,顺路帮花满城捎带了白日门的山珍特产。当时恰巧一凡也在,因此见过。

    秦龙相貌堂堂,做事稳重干练,国字脸,浓眉大眼,和一凡有几分相像。

    初次相见,一凡就觉得秦龙器宇不凡,他手上一对金黄降妖除魔戒,身上一袭白色幽灵战衣,领口绣着金色符文,红蓝袖饰代表生存与毁灭,胸前八卦护心镜,身后披风飘逸。

    令人惊讶的是,秦龙还背着一把珍稀的龙纹剑。

    龙纹是一种单刃剑,下宽上窄,带着些弧度,剑柄缀红丝,其外观像弯刀,十分利于劈砍,却是道士的法宝。厚重的剑背雕有龙形符文,蕴含着强大的道术攻击力。

    一凡知道这把龙纹剑就是外事长老的象征,先前归逍遥子保管。

    只不过逍遥子邋遢惯了,也不想因此宝多生事非,所以并不携带,也使一把银蛇剑。

    “大师兄尽职尽责,跟随师父三十年,由他接替也是水到渠成。”

    花满城说道,“长老有单独的居所,二师兄王根基与琦琦成亲之后,也搬了出去,现在寝所里只剩下王周、卢克、虎子和我。

    听说卢克也被催的再也拖不下去,准备结业回家娶媳生子。”

    一凡问道,“应该会有新学员加入吧,你那二师兄怎么样?”

    “有新学员来,也有老学员走。”

    花满城笑道,“二师兄现在有了儿子,还不到两岁,可好玩呐。师父只让他活动周边,就是方便照顾家里。”

    “逍遥长老懂得体谅,但他怎么知道沙巴克打起来了?”

    一凡好奇起来,“我师父和王伯伯已经去了盟重,阻止云中城和蝴蝶山庄争斗。我当时问要不要通知逍遥长老,师父说白日门距离遥远,根本来不及。”

    “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多问。”

    花满城几分感慨的说道,“一凡,你说咱们得学到什么时候啊?‘尨花花组合’啥时候能威震江湖啊?”

    一凡乐了,“我也很期待呐。”

    放眼修行界,他们三人的战力已超过多数中级修行者,甚至距离高级修行者也相差不多。

    逍遥子、唐章、王敏求为他们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现在除了一些修习节点,更多是让他们自行领悟。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逍遥子也经常说,基础战力取决于功力的高低,以及功法的深浅,这是‘根’,是‘本’。

    这个‘根本’,需要天赋,需要际遇,但更多需要的,是修行者脚踏实地、日积月累的努力,投不得机,取不得巧。

    修习基础战力固然缓慢,但只有基础牢固,装备法宝才能运用的平稳,不至于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有对比,才有差距。

    白日门学院和金吾卫重启神龙策之后,唐章和王敏求常去禁军大营教导。每次回来,他们都很自豪,也愈加佩服逍遥子慧眼识玉。

    事实确实如此。

    一凡和花慕兰天赋突出,基本功扎实,假以时日,再领悟到更深厚的内功,必能大展身手。

    再说财神麦林在得到王城的表态后,带领南风鹏飞回盟重复命。

    唐章和王敏求也跟随一同前往,两人希望说服云中城和蝴蝶山庄休兵罢战,免了这场祸事。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他们抵达之前,沙巴克的战事已经落下帷幕。

    进入沙巴克区域,众人就察觉出了异样。

    中部山脉哨卡空无一人,原本驻扎在城外,围困沙城的蝴蝶山庄帮众也不见了,只有满地的血污和横七竖八的死尸,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许多盔甲虫啃食腐肉,乌鸦成群乱飞,似乎在诉说着那一场腥风血雨。

    看到这幅惨烈场景,所有人都怔住了,那些尸体里有蝴蝶山庄的人,也有云中城的人。

    麦林急忙往沙巴克赶,这才发现沙城已被蝴蝶山庄占领,许多帮众兴高采烈的迎上来。

    城墙内外,到处红黑斑驳,遍布箭痕,城门也被撞出了几个窟窿,十几个工匠正在紧张的修补。

    “唉!”唐章扼腕长叹,“还是来晚了!”

    两大帮派合计足有两千余人,其中修行者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场血战,还不知死伤多少。

    门楼值守的头领也是一员蝴蝶使者,排位略低,但战力也不容小觑,人称天蝎。他看到财神,还有南风鹏飞,急忙出城相见。

    “麦大哥,你们回来了?”

    天蝎喜笑颜开,“不过你们错过了历史性的时刻啊,咱们拿下了沙巴克!”

    “哈哈哈,真有你的。”

    南风鹏飞里面身穿重盔甲,扛着炼狱斧的南哥问道,“云中城的那些兔崽子呢?”

    “跑了!”

    天蝎得意的指向南方,“他们被打的弃城而逃,怕咱们半路伏击,连土城都没敢去。

    嘿嘿,咱们蝴蝶山庄可是出了一口恶气啊。”

    “往南去了?”

    麦林纳闷的问道,“南面只有几个村落,没什么城镇啊,难道云中城放弃了?”

    “哈哈,放弃了更好。”

    天蝎说道,“麦大哥,你们没看到,黑枭左使带着兄弟们追了一天一夜啊。这仗打的,真是解气!

    左使本想斩草除根,继续追,但万庄主不放心,才退回来。

    他们云中城已不足为惧,死的死,降的降,逃散的也不在少数。原来一千多人,现在恐怕没剩下几个。”

    “好啊!”

    “过瘾啊!”

    “早点回来就好了。”

    南风鹏飞个个摩拳擦掌,连呼遗憾,他们没能参加战斗,仿佛错过了天大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归宿命中注定

    “唉,错过也无需懊恼。”

    天蝎继续说道,“前几天可真是杀的天昏地暗,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

    “为什么提前动了手?”

    麦林不解的问道,“万庄主不是说等我从王城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吗?”

    “麦大哥,庄主那天得到了新帮手,认为机会已到,所以就实施夺城。”

    天蝎帮麦林牵马,边走边说道,“攻城过程跌宕起伏,历时五六天,大小战斗七八场,终于占领了沙巴克王宫。

    麦大哥,王城之行可顺利?万庄主昨天还念叨你们该回来了。”

    王敏求上次来沙巴克,酒只喝了一半就匆匆离开,追击碧仙宫妖人,营救被劫走的一凡和花慕兰。

    这次再来,已经物是人非,满目疮痍,他心中有可惜,有悲哀,说不出什么滋味。

    沙城里,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空无一人,街巷明显被收拾过,但依然能看出许多斑驳血迹,还有未散尽的焦糊臭味。

    以往厮杀,只在城外,城内偶有潜入的刺客,但多年不曾有过激烈的战斗。

    因为两大帮派的争斗,城内百姓受到很大冲击,好在没有太多伤亡,生活还算有序。

    国王早有旨令,行会相争只能夺城,不许殃及平民。胆敢违反者,将被列为玛法公敌,人皆攻之。

    再说那种滥杀行径有损修行,也会被江湖不齿,会被看作禽兽不如的下三滥。

    在民风粗犷的盟重,武力是男人的征服手段,但只有那些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懂得生命的珍贵,才会明白武力的背后,只有死亡和凋零。

    蝴蝶山庄的帮众兴高采烈,就算有些认识的,唐章也忽然感觉他们陌生起来。

    原来时光真的能变幻一切,不仅世间万物,样貌容颜,还包括人的认知。

    这种认知十分微妙,不易描述,却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这个基础,这种认知。

    它决定着一个人的胸襟广阔和行为准则,也决定着其思想高度,以及活动广度。

    兴趣相投的人总是相谈甚欢,那是他们对于某类事物上的认知高度契合。

    志同道合的人总会期待重逢再聚,也是源于共同的认知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寄托和圈子。

    麦林、南风鹏飞、天蝎,他们几个仍意犹未尽的讨论着这场攻沙大战,而旁边的唐章和王敏求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排解这种落寞。

    他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是想阻止这场战事,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已成为无法挽回的事实。

    看着遍地狼藉的街道,两人没了继续停留的心情。

    “麦大哥,我和敏求兄弟不进去了啊。”

    唐章犹豫了几下说道,“既然兄弟们拿下了沙巴克,那就希望万庄主好好治理,尽快恢复民生。”

    “啊?这都到了家门口,难道水也不肯喝?”

    麦林埋怨起来,“你若不来还好,都到了还不进去,万庄主会怎么想?快走吧,你不说还要去看望老庄主?”

    唐章是有打算看望老庄主,王敏求的身份不尴不尬,便想先离开。

    麦林扯住王敏求,笑道,“要说这沙巴克城,你比我们更熟悉啊。兄弟你既然早已脱离云中城,还想那么多做甚?

    走走走,再别推辞,同去吃杯庆功酒。”

    从比奇王城到盟重沙巴克,骑马也要七八天。一路相处,王敏求的豪爽很对麦林的脾气,麦林甚至几次邀请他加入蝴蝶山庄。

    只是王敏求喜欢闲云野鹤般自在,不愿被约束,麦林才最终作罢。

    麦林左右拥着唐章和王敏求,很快来到沙巴克王宫门前。

    沙巴克有规矩,谁能占据王宫,便意味着占领沙巴克城。正因此,这里的战斗更加激烈,遭到的破坏也更大。

    两扇大门碎成了破烂,院墙被撞出两三个窟窿,要不是王宫建造的结实,说不定也塌了。

    进了王宫,扑面一股血腥气,五六个工匠正在修葺墙壁,清洗地面,紫黑色的污水到处流淌。

    万东江目光呆滞,坐在那张宽大的王座里,左使铁鹰公爵黑枭身上有伤,站在旁边也是沉默不语。

    “先前还挺高兴啊,现在又怎么了?”天蝎小声的嘀咕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庄主?”

    麦林走上前,拱手说道,“大国师确认国王延续先前的承诺,占领沙巴克便封王拜将,您的心愿完成啦。”

    “哦,麦管家回来啦?好,知道了。”

    万东江点点头,没有太多欢喜,他看到唐章和王敏求跟在后面,惊讶的站起身来,“唐右使?王敏求?”

    “见过少庄主。”

    唐章几乎是看着万东江成长起来的,他离开盟重多少年,两人便多少年未见,这般相逢彼此都有几番感慨。

    万东江已不是那个胸怀万丈豪情的青年,成为一位面带沧桑,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而唐章,也没了昔日冰火之歌的风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寻常老叟。

    万东江披着铁铠铰接而成的战神甲,腰间扣一条皮带,身后垂下黑色披风,棕色护腕还箍着一对骑士手镯,身旁是一柄重兵无刃的裁决之杖。

    “唐章,你还知道回来啊?”

    黑枭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同样身着战神盔甲,他将身后的披风一甩,毫不客气的发作起来,“你回来可是邀功的?”

    唐章没有理会黑枭,他拱手说道,“少庄主,不知老庄主身体如何?”

    “哼!”黑枭怒道,“或许你不来,老庄主还不会死。”

    什么?除了万东江和黑枭,所有的人都很震惊,老庄主死了?

    “黑枭,你这话什么意思?”麦林急忙问道,“老庄主不是一直好好的。”

    “这话我能乱说?”

    黑枭将手里的炼狱斧砸在地上,“我诓你们做什么?”

    “行了,行了,别吵了。”

    万东江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适才有人来报,叔叔过世了。”

    众人沉默无语,万东江又流下泪来,“我本想把王宫打理干净,让叔叔坐一坐,没想到他还是等不及啊。”

    唐章未能阻止这场争斗,就连老庄主也没能见一面,也不由得潸然泪下,他伤怀道,“若真是唐章原因,宁愿死在路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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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介绍: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边界镇爆发尸毒,逍遥子逆天改命!
一凡本是普通人,如何踏上修行路?
玛法,杀机四伏…
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玛法传说之惊天阴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