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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情深,共我绵长全文阅读

作者:云书赫赫     谁来情深,共我绵长txt下载     谁来情深,共我绵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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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看得见吃不着

    我穿好睡裤,躺进被窝里。

    下身隐约一点疼痛,却不打紧。翁同垂着后背瘫坐在床沿,灯光下光溜溜的身子让我耳根一阵寒凉。

    我伏在被子上,轻轻出声:“快穿好衣服吧,别着凉了。”

    翁同愣愣的盯着床脚。

    “这次……还是太紧张了。”

    我安慰着:“没事,下次就好了。”心底竟如释重负。

    已经第三次了。我们在一起有八个月,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试图冲破最隐秘的防线,让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

    然而,守了24年处男的他,再次败下阵来,在我的门口几次摩擦,便一泻千里,溃不成堤。

    最开始我心底竟害怕得像要奔赴刑场,加上许久不经人事,那里很紧很疼,他一触碰,我就一直后退,内心一个声音猛然来袭:不要给他,不要给他!

    好在他一次次的攻城失败,倒给了我心安理得的理由。

    他简单处理,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便传来哗啦啦的冲洗声。

    我一闭上眼睛,那些凌乱而旖旎的一幕幕,便如电影胶片般闪过。

    那一年,我扶着半醉的他回房间,一接触到床,那个人立马把我一拉,一个翻身便把我压在身下,亲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他嘴里呢喃着:“给我,给我……”

    我所有轻微的挣扎在他的钳制下都变成了徒劳无功,他轻而易举的剥光我的衣服,毫无障碍的挺了进来。

    那一夜我初经人事,领略着前所未有的悸动。我只记得那夜月华如白,我只记得他的拥抱孔武有力,我只记得他的速度和力道……

    翁同悉悉索索的声音把我的久远记忆拉了回来。

    他没有进被窝,似乎在床头靠了很久。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儿,像滋长的蔓藤一样搅着我的心,让我心跳紊乱。

    可是我无法回避,他是第一次,我不是。他没成功,我竟松了一口气。

    我的双手在被窝里微颤着,再次醒来时,身旁早已空空如也。

    这难得的闲适被一通电话打破。

    “姐……姐……来了几个流氓,在……在砸我们的店……”是小丽颤抖的声音,“啊……”

    我一个激灵惊坐起,直接打了“110”报警。

    记忆切回到去年大学毕业,我辗转来到佛城,从朋友那里接手了这家化妆品小店,雇了个促销员,风风火火的开始了我的创业之路。

    机缘巧合认识了房东的儿子翁同,那时我二十三岁,他二十四岁,斯文帅气,在工商所上班,家里坐拥开发区几栋楼,常人说的楼二代,上无忧下无虑。

    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小店勉强维持生计,安稳踏实。

    此刻,骑着小电驴飞快的到了铺头门口,没想到却又收到一份惊吓。

    店内瓶瓶罐罐散落每个角落,我苦心经营了近一年的小店,此刻狼藉一片。

    正当我愣在原地,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晃动,抡起化妆凳往玻璃柜一砸。

    我躲闪不及,被翻飞的玻璃渣子溅到额头,一阵刺痛,抬手一抹,竟是满指头的鲜血。

    靠!愤怒的火苗涌上心头,一声大吼:“杀人啦!杀人啦!”

002 纯纯的旧爱

    砸柜的大汉猛一回头,凶狠的冲过来。

    我惊慌后退,一不小心后倒在了地上,心道小命难保。

    诡异的是,倏然头顶“啊”地一声惨叫,大汉竟然捂着脸倒退了几步。

    我惶然抬眸,眼前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

    我长舒了一口气,警察来了,会有人善后了。

    结果,我一回头,与眼前的男人视线交错。

    我神魂未定,他嘴角一扯,“怎么一见我就有血光之灾?”

    我的心一抖。

    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半不见的前任萧毅尘。

    前任,意味着过去式,意味着曾经,意味着不复从前的现在。

    我和他的故事回到大学时代。

    那时候我刚上大一,懵懵懂懂的年龄,和每一个初入学的女生一样,对爱情既害怕又期待。

    迎新晚会上刚表演回到后台,班长杨艳火急火燎的叫我和舍友小吴一起去吃夜宵。刚入学的女生对班级活动向来积极热衷,匆忙把头纱卸下来,就恍恍惚惚的跟了班长和另三个女生出了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杨艳的身边坐着两个男人,看打扮就知道是社会上的人。小吴撇撇嘴:“我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是拉我们来作陪的。”

    我心下了然,班长家里是做生意的,这次为迎新晚会拉了两个冠名,这其中一位便是冠名方的老板萧毅尘。

    我不知道他是看着我拘谨新鲜还是我吃螺蛳粉辣出眼泪来还直说好吃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撩着我说话,还留了号码说以后多联系。

    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追,19岁以前我对爱情的憧憬局限于帅气的学霸,篮球场上的扣篮高手,辩论场上的诡辩优等生,可是,当一个风趣幽默体贴入微的帅气青年猝不及防的闯进来,懵懂的心瞬间打开了好奇的大门,那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悸动。

    他对我特别好,住在离我学校二十公里的老城区,每天七点半必定准时提着我爱吃的烧麦等在我宿舍楼下,看我睡眼惺忪的吃完早餐才赶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所有的矜持和戒备,全线崩溃于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那时他刚谈了一笔大订单,应酬完后就哑着声音说他很开心。

    我听着他醉意朦胧放心不下,就问了他的地址,我把六分醉的他扶上了出租车,回到了他在老城区的老房子。后来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他看起来像情场老手,从前戏挑逗开始,一步步的诱惑甚至是半强。

    其实我并未打算那么早就交给他。不是不爱他,一个多月的耳鬓厮磨我内心也燃起了某种渴望,只是纯粹的感情里不希望揉进一丝一毫的杂质。我想和他单纯的爱恋,无关**。后来的情况超乎了我的掌控。他哄着我说他爱我,爱到骨子里,他想和我生孩子,他想和我过一辈子。

    他吻我,他扯我的衣服,他叫我放开接纳他,他说我们都会很快乐。

    我那时候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稍一松神就被他趁虚而入。

003 死哪里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我疼得逼出了眼泪。即便他隐忍顾及,我整个过程依然很疼很疼,像被撕裂了什么一样,甚至把他的肩膀咬出了两排牙印。他后来未尽兴被迫草草收场。

    我那时候是真心爱着这个男人,骨子里又有些传统,天真的以为给了他就死心塌地,后来没经得住他的软磨硬泡,点头答应了他的同居要求。

    我甚至还计划提前修学分,想用三年时间完成四年学分,早早毕业做他背后的女人。

    我那时真的以为他就是我的一辈子。

    可是,开始的美好,往往预示着后来的悲伤。原本以为是我一辈子的男人,给了我一个天大的笑话,除了不甘和怨恨,什么也没留下。

    ……

    人说和前任重逢,有的人哭着笑了,有的人笑着哭了。

    我这是哭笑不得。当年骄傲的离开,分手费被我扔到了臭水沟。现在连笑的心情都没了,傲气还怎么挺起来,现实有多狼狈悲催。

    他看了我一瞬,跨越满地狼藉大步上前,伸手一抓我胳膊,动作熟悉而霸道。

    “走,包扎去。”

    我一咬牙,竟像中了蛊惑似的,半天没吱声。

    额头实在太疼了。

    年长的护士粗鲁的给我伤口消毒,我疼地“嘶”出声来。身旁的男人一声不吭,站在那里装雕塑。

    我心里堵得慌。

    这么些年,再见这个男人,我依旧无法做到平静如水,还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太tm没出息。

    包扎完闷声往回走,刚刚想起要回去把店铺给锁了,这段时间生意是做不成了。

    谁知他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身后保持着一步距离。

    我快步走进店内,伟岸高大的身影在闸门关闭前闪了进来,忽的把我往后一推,抵在了墙上。

    “你放开!”我微微挣扎。

    分手了还拉拉扯扯,要搞事情吗?

    “你千辛万苦来这破地方,就是为了给流氓吃豆腐?”

    关你屁事!

    “这地方再破也是我自食其力,不像某些人……”瞥了他一眼,愣是把后半截话咽到了肚子里。

    懒得酸你,给你留点面子。

    他眸色渐深,缓缓抬起手。我条件反射的把脸一偏,却触到他凉薄的指尖。

    “怎么就惹是生非了?”

    “要你管!你走开,我要锁门!”

    我有点火,嗓门不觉拔高了几分。当年那么对我,现在搞什么惺惺作态!

    这会儿,斜挎包的手机响了。

    我的倔强劲儿一上来,拼死一搏要接起,他才松了手,却霸道地将我团团圈住。

    今天不太平,刚一接起,翁同他妈的尖声窜了出来:“你死哪里去了?同同都这样了,你竟然一走了之!你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

    我莫名其妙,想问个究竟。

    结果翁晓青大吼:“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来看!顺便带钱来!”

    我下意识的抬眸,便撞进他冷冽的眼睛。

    这狼狈又被人家听见了,现实能再争气点吗?!

    “啪”地一声,我还未来得及哀悼新买的苹果机,两手就被他按到了墙上。

004 慌乱的人生

    我心烦意乱,“萧毅尘你流氓,外面就是保安亭!”

    一言不合就乱搞,当我免费鸡吗?

    电话里的几个字眼刺激了他的神经?有病啊!

    他抓着我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像瞬间要把我撕碎。

    “又不是第一次做,你慌什么!”

    我以为他要贴着墙做那事。他忽然松开,拦腰把我打了个横抱。天地在我眼前倒了转,我条件反射一揪他的衣襟。只听底下“噼里啪啦”刺耳的声音,他抱着我,跨越了满地凌乱的碎渣。

    我颤抖着一动不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滚落地上,吃亏的还是自己。

    里屋是临时的休息室,黑暗里只有外面投入一片光亮。

    他利索的把我放倒床上,身子如一座大山覆了上来。大手一把撕开我的衬衫领口,动作粗鲁而蛮横。

    我手腕被他的另一只手扣着动弹不得,身体不受控制的打抖。

    “萧毅尘,你以前从不会那么粗暴,现在跟用强有什么区别!”

    他把我的呼喊当空气,埋头对着我胸前就是一咬。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咬我!他像畜生一样咬我。

    我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像喝白开水般的平静,他似挽留却毫无愧意的凉薄。所有的一切和今天的情形汇在一起,不过是一遍遍告诉我,我是他随时可以舍弃的包袱,是他以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

    这算什么!旧情复燃吗?!

    狠心猛一起身抬头。

    “嘭”地一声,受伤的额头狠狠的撞上了他。

    谁说力的作用是相对的,此刻不就只有我头顶钻心的痛嘛。

    他身子顿住了,料想不到我反应那么强烈,眸底甚至有一丝疼惜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我,缓缓的坐了起来,磁性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温度:“你衣服沾了一大片血,就那么着急去见你的男人吗?”

    蓦地一弓身,果然胸部以下位置血迹斑斑,我竟没有觉察到。

    我冷斥:“你出去!”

    已经够悲催了,不用你来提醒我!

    他站起身来,背光下眸色情绪难辨,边整理微乱的衣服边说:“我的号码没变,有麻烦随时找我,缺钱也找我。”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就一溜烟走了。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恨恨地捶了捶床板。为什么我在他面前还是像待宰的羔羊!

    ……

    我担心着曾对我百般柔情的男孩,匆匆翻找出备用衣服换上就出了门。

    甫一出现在医院,翁晓青便冲上前来:“钱带来了吗?”

    我嗫嚅着刚要说什么,手术室门“哗”地打开,出来一个医生和护士。医生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瞅了我一眼,面无表情说道:“他服用了过多的万艾可,也就是俗称的wei哥,现在长时间**,已经出现眼花……”

    医生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翁晓青温声软语哀求了半天,医生给了答复:尽快洗胃,把药物全部清除出来。

    他刚一走开,翁晓青的眼神柔转冷,一扭过头,反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你个狐狸精,两腿一开,自己舒服了,就不管我儿子死活了?这么大个人还满足不了你吗,非要我儿子吃药!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劈了你!”

005 他来了

    尖利的声音刺破了走廊的寂静。隔壁工作间有个小姑娘探出头来,满脸鄙夷。

    我捂住火辣辣的右脸,忍不住轻声道:“阿姨,是翁同自己要吃……”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第二巴掌立马就到。她脸上愤怒狰狞:“如果不是你欲求不满,他怎么会乱吃!”

    我憋着一肚子气,终是缄口不言。

    不管谁的需求,男人吃**都是为了和女人欢好。跟个泼妇理论,我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小丽打电话过来汇报今夜的笔录情况,末了她试探着问:“芯姐,那个男人是谁呀?看着好帅好稳重又好有本事……”

    我一听她的花痴状赶紧打断她:“没事就早点睡吧,我在医院陪男朋友呢。”

    “……”

    躺在翁同身旁的折叠床上,伴着他均匀清浅的呼吸,思绪里一直萦绕萧毅尘的身影。

    大学时代的记忆,如同挠人的爪子,抓得人又爱又恨。可又能如何,不过随风而逝,徒留一地心碎。

    我无法控制地想:今晚他为何会出现?来耀武扬威看我多狼狈吗?不曾联系的这些年,他应该过得很滋润吧。

    第二天一大早,翁同醒转,眯着眼睛神色迷离。翁晓青看我的脸色明显柔和,把我拉到一旁说:“同同现在躺床上,什么原因我也不追究,他表弟结婚要十万块,我这不刚新买了三套房,还没收回本嘛。你先出,回头少不了你。反正同同的就是你的,亏不了你。”

    我坦诚道:“阿姨,不是我不帮,我最近店里刚装修完,投了不少钱,手头上也没那么多余钱……”

    这话不假,除开日常开支,这次砸店还不一定能找到冤大头来赔这笔账。

    “没钱没钱,没钱你还不搬过来住,省出房钱来。我那房子要是租给别人,还得再涨一千,偏偏同同租给你,吃亏吃到家。”

    你给我开的租金一分没少,当我没了解行情吗?搬过去住?省了房钱没了尊严,以后还不得受你奴役?

    此情此景,我压着肚子里的翻腾怒气,愣是没再吱声。

    给翁同递毛巾时,他视线落在我的手腕上,“你的手怎么了?”他一把抓住。

    顺着视线一看,暗色的淤青在我的白皮肤上格外扎眼。萧毅尘这个混蛋,用强的时候从来不知手软,三年前如此,三年后如是。这定是被他强吻时抓的。

    我淡淡一笑,强压住内心的澎湃。“昨天去超市买的东西太重,给勒到的。”

    翁同没松手,心疼道:“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连什么都有点紧张……”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他哪里知道,我心底是多么庆幸这一场场情事成为一场空。

    我昧着良心温声安慰:“你身体一向好,我相信一切会正常起来的。”

    他俊朗的眉眼才微微舒展。

    书慧意外得知翁同住院,提了果篮来探望,临走时拉我到楼下,神秘兮兮的道:“你猜猜早上谁找我了?”

    我淡定的盯着她的俏脸,一时猜到了几分:“萧毅尘,他来了。”

    “你知道了?”她失声惊呼,“他来找过你?他还有脸找你?我直接一把扫帚把他赶出去了。当年那么卑鄙,真想把他的脸打成鞋拔子!你可别栽在他的温柔陷阱里了。”书慧性格外向,心直口快,嘴里藏不住话。

006 我来帮你

    望着她愤愤不平的神色,我轻叹了口气:“卑鄙又怎么样?这年头,有手段有打法有脸皮,就能平步青云直达目的。像我这样的,大半年都整不出什么名堂来,这才叫失败。放心,我心里亮堂着。”

    书慧揽住我,“你别泄气,你这叫厚积薄发,这才起步呢,哪会那么早见分晓。明天我陪你去派出所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还能不能做生意了!”

    结果,派出所还没去,倒是有人自告奋勇的找来。

    我刚回到城北的房子,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暗处闪出,吓了我一大跳。他身材本就高大,路灯下几乎盖住了我眼前的光线。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我背对着门,两手抵着门板满心戒备。“你要干什么?”

    他身着雪白的衬衫,解开了两只扣子,在昏暗的路灯下别有一番风情。

    扁薄的双唇勾出一抹魅笑,“芯芯,你这话傻。这佛城就巴掌大小,想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你干嘛那么紧张,从一见面就跟刺猬似的。”

    “难道我要把你当神一样供起来吗?”我讥讽他。

    他骄傲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你要是把我当男神供着,我不介意。”

    无聊!有时候我真觉得他骨子里住这两个人,一个流氓,一个稳重男,随意切换不带卡。

    “你的小男朋友不是有很多楼吗?就让你独居这么一小间?”

    小男朋友?看来他翻了我的底。

    到底心有不满,嘴上顺了出来:“自然是没法跟你的别墅豪宅比,可即便是住这么一小间,我也不用担心他哪天为了别的女人把我给劈了。”

    说着在包里掏出钥匙,可哆嗦了老半天也没对准锁孔,一时没出息的心慌意乱。

    这时,一只大手从身后伸上前来,按住了我哆嗦的手。

    “我来帮你。”

    我呼吸一滞,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若隐若现,混合着熟悉的古龙水味,让每一寸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

    我认识的萧毅尘,虽不是大富大贵出身,但一年四季,喷香水乐此不疲,比我这女人勤快百倍。甚至在做*爱的时候,都怂恿我喷上香水来怡情助兴。他对香水的敏锐度和喜爱,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现在又来做什么?当个活雷锋?

    孤男寡女,前任旧爱,大晚上的鬼才信是来喝茶聊天。

    我往左边一偏,警惕起来,“你走开!”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旋开。他无视我的烦躁呵斥,早我一步推开大门,像拱猪一样把我也拱进了玄关。大门在我身后清脆的关上。

    我跳出他的包围圈,转身怒道:“你出去!”

    他哪里肯听我的话,跟到自己家似的,按开门旁的灯,双唇的弧线浅弯,径直往客厅走,顺手“啪啪啪”开灯。满室的黑暗瞬间被亮光驱逐。

    他像进动物园一样匆匆环视了我的一房一厅,自动自觉坐到小巧的布艺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还真是小。男人的钱不舍得花在自己女人身上,那挣来做什么?你那小男朋友真没用,怕是没断奶吧。”

007 我有男朋友

    我内心如十万匹马奔腾而过,有完没完了!

    “他再没用,也总比处处留情,到处播种的强百倍。这也不是你家,刷完存在感请你离开。”

    他抬眸睨了我一眼,压根没理会我的不客气。

    “客人到访,不给我倒杯茶吗?”

    “没有。”

    他悠闲往后一靠,“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倔。我好心过来告诉你砸店的内幕,结果连口水都没喝上,秘密在我心头口难开哟。”

    我一听是砸店,立马来了精神。

    脸上却不动声色,“你个外来人能知道什么?你要真知道,还不直接给我摆平了,来这里虚张声势真把我当傻子么?”

    “唐霆芯,你不用张嘴就是这副刺猬样,我要真帮你摆平了,你可怎么谢我?”他面露傲娇,眸底闪着精光。

    我特讨厌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控的做派,傲视冷笑:“我怎么谢你?当年你说要还我的可半点没还,这笔账难道就一笔勾销了吗?”

    灵机一动,嘴上犟道:“我要求不高,我怎么伤的,打我的人必须双倍奉还。还有我店内所有的损失,他要一一偿还,一分不落。你若帮我,当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一点点抛出我的要求,不过发泄当年的怨气。

    他原本只顾轻轻点头,一改当年的拽狠酷,却在听到最后半句脸色一黑。

    高大的身躯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我。

    “什么叫没发生过?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我跟你在一起436天,你有401天跟我同居,除了你来大姨妈的日子,你哪天不是躺在我的身下?我的size你一清二楚,你的罩杯我了如指掌。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你能当没发生过?”

    我的脸唰地红了一大片,气得手里的小包直接甩了出去,他伸手接了下来。

    萧毅尘就是那种人,说话不会带脏字,但可以用各种器官说得你羞愧难当。

    我扭头就往门口走,再待下去一刻,我眼泪会更不争气。他的脚步快速跟了上来。

    还没走出客厅,左胳膊便被他用力扯住,我一个回转被他压到了鞋柜上,鞋柜边角的坚硬膈得我后腰生疼。

    “萧毅尘,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要对我用强,做完我立马去跳楼,我说到做到,你看着办!”

    我挣扎着咬牙切齿,内心却狂跳不已。这男人一回来就阴晴不定,吃错药了吗?

    我的手要真能够着鞋子,还真会一个脚跟打到他的俊脸上。这点我是敢笃定的。

    他犀利的俯视着我,眉头蹙到一起,脸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暗。

    也许是我瞪红的双眼刺激了他,他脸上很快恢复沉静如水:“你有男朋友,我不会让你背负出轨的骂名。明天上午十点,金悦酒店1号包厢,记得来。”

    我咀嚼着他玩味似的话语,淡定的看着他拉开大门离去,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无助又彷徨。

    忽晴忽雨的,这是要做什么!

    第二天犹豫再三,还是在十点十分赶到,萧毅尘和另一个国字脸男人早已等候在包厢。

    他坐在最里头的位置,叼着根烟,白雾一圈圈的在他跟前打了个转,四处飘散。见我进门,黑亮的眼睛穿过迷蒙对了上来,闪着温和的笑意。

008 他的名片

    国字脸男人亦微笑着算做打招呼,我微微一怔,却内心了然,果然是他。

    十字悦连锁店的老板蒋德宝。

    呵,这连锁店说大不大,在佛城近十家分店,顶多算个小土豪。可这位蒋德宝是本地人,平日里就嚣张跋扈。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因为我店内前几天在大促,处理生产日期较久的产品,按理说这是业内常规手段,没想撞上他的周年庆大促。他前不久曾找过中间人来放话,说我价格做太低,让他附近的店铺生意寡淡。

    我回说就两天,把旧品处理了就收。再说,往常他们贱价销售的时候我可半点微词也没有,这不是店大欺人吗?

    没想我刚要收,就来了这么一出。

    萧毅尘的雷厉风行我是见识过的,只是在别人的地头竟也如鱼得水?

    我闷声不语,自顾自的端杯品茶,静看局势。萧毅尘当年教过我,搞不清状况就以静制动,此刻倒班门弄斧了。

    他把烟蒂按到烟灰缸里,终于沉声道:“人都到了,我想不用介绍了吧。”

    “不用。”蒋德宝恭谨的回答。

    萧毅尘冷着脸,一扫往日的闲散随和,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前几天唐老板的店莫名其妙的被两个大汉给砸了,蒋老板想必听说过吧。”

    唐老板?

    蒋德宝唯唯诺诺,扫向我的眼神温和友好:“听说了听说了,那些人真是可恨至极,动不动就砸店。唐老板是女中豪杰,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

    萧毅尘利眼一扫,威严地道:“那蒋老板说,这事怎么处理好?”

    蒋德宝不带思索地说:“这事虽与我蒋某人无关,但作为同行,心有戚戚,我一向欣赏唐老板这样的女中豪杰,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的事。所以,我蒋某人愿意出资20万,资助唐老板重新开店。另外,蒋某人认识些道上的朋友,会找人警告这些作恶之徒。往后,唐老板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我继续装蒙娜丽莎的微笑,内心实则劈下一个惊雷。

    这是平日里狗仗人势的蒋德宝?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这场谈判短暂而有效,蒋德宝离开的时候我仍端着茶杯,陷在震撼里。

    萧毅尘靠在皮椅上,悠闲的说:“他既然承诺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事,你就放心开你的店。”

    其实我很想问他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蒋德宝俯首帖耳。看刚才那情形,在蒋德宝眼里,萧毅尘跟大爷似的。可他的家底我是门儿清,即便傍上谢媛可那样的土豪家庭,也不过几千万身家,还不足以令蒋德宝这样的土财主做牛做马。

    看他那傲娇的神情,虽然满心疑惑,我也懒得问了,反正事情已经摆平了。

    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扫了一眼他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我心里没出息的松了一下。再瞥向他名片时,愣了。

    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名字做了烫银。

    这家伙,好自大!

009 战术上能藐视他

    我没接,只轻笑道:“原来你的名字就是名片,脱胎换骨了啊。”

    说这话是因为三年前的他,不过一做食品加工的土财主,生意时好时坏,吃穿用度撑死就一小资。若不是泡到了我,不让我委屈才搬到一高档小区,他还住在八十年代墙体斑驳的老房子里。

    就这么个男人,离开了你之后,似乎风生水起了。

    你说不甘也好,嫉妒也罢,总之那种感觉太微妙。

    萧毅尘眉眼淡淡一笑:“这个电话对你有帮助。”

    “不必了。我在这里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一直平安无事。”

    话一出口,我脑子瞬间打开了另一扇门。

    该不会……该不会他跟这事有关系?

    我惊出一丝冷汗,站起身捋了捋身上裙子的折痕,赶紧道了“谢谢”。

    “站住!”他叫住我,声音给人镇山的压迫感,“我帮了你,你就这么谢我?”

    这话怎么听怎么贱!难道卖身给你吗?

    外头“哗啦啦”的突然下起了雨,凉风夹杂着雨丝从窗户窜了进来,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战术上能藐视他,策略上不可否认技不如他。

    他一步步走向我,伸手摸上我尖小的下巴,墨色的眸底带着某种深意。我心跳如骤停,有些惊恐。

    忽的,他整个身子压了过来,用力抱紧。

    “你放开我!”我方寸大乱,从贝齿挤出几个字,开始簌簌发抖。

    结果,却换来他的变本加厉。

    “疼……不……”我全身战栗,终于痛得哭喊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上来就动手动脚。

    他停了下来,眸底似有挫败,声音泛着艰涩:“就因为有了别的男人,连我的拥抱都抵触了吗?”

    我眼前如坠水雾,倔强着:“萧毅尘,我不是你,怀里抱着一个,还能觊觎另一个。就算我没有翁同,你有谢媛可,你已经没有立场来招惹我。就算你没有,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对我予夺予取,我就得唯你是从?”

    他忽的伸出手,抚上了我的脸,眸光里似乎有些挣扎,“你爱他吗?你们在一起没多久。”

    声音不大,飘飘忽忽的,像鬼魅一样问得我心里发虚。

    我双眸鼓瞪着向牛眼借的气势,“我不需要向你汇报我的爱情,就如当年我搬进你的房子被你睡个十天半个月才回学校住一晚,我的追求者问我一样。那是我的事。”

    我说的时候语速飞快,就好似说慢了会泄了气势似的。我不喜欢现在的对立方式,他帮了我却对我予夺予取,难道我没了他活不下去吗?那种卑微的感觉坏透了,就要气一气他,把话说得恶俗难听。

    萧毅尘抱住我的力道忽的僵住了,他眸底的沉默和沉重让我看不懂。半晌才听到他满含期待的说:“你们为什么没住在一起,你每月还给他妈交租。”

    我猛的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要查户口吗?

    他看着我的迷糊,又忍耐着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住到他家?”

010 有麻烦记得找我,别硬撑着

    我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的心一直嘭嘭乱跳,这样的画风一改之前的霸道酷拽,让我没来由的心软。

    我不想回答有关翁同的问题,结果嘴上顺出来的却是:“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没过门就上赶着同居,岂不是让人轻贱不懂得珍惜了?你让我未来婆婆怎么看我?”

    想了想我又向天借了一把刘胡兰的气势:“我要不给他妈妈交房租,她一定以为我被她儿子包养了。虽然她儿子每个月确实有给我零花钱。”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牙齿竟然咬到了舌头,果然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我抬头望进他的双眸,却发现那里跳着两撮火苗,看得我心里有些疼。

    不对,一定是哪里错了。当年的分手情形还历历在目,他淡然如水的神情让我心生凉薄。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就好像我琵琶别抱伤了他的心似的。

    错了,错了,一定是错了。

    难道他和谢媛可分手了又想回来吃回头草?

    在我大脑天马行空的时候,他紧箍的手早已松开了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憋出一句:“你花他的钱?”

    我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字:“嗯。”

    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深邃的看了我一眼:“以后跟生意人打交道,可以婉转一点,别硬碰硬。”

    我如逢大赦,却站着不动声色。

    他把蒋德宝留下的银行卡递给我:“拿好。”

    我手有些颤抖,不过扔哆哆嗦嗦的接了过来,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拿他的钱,是别人赔给我的,是理所应当属于我的。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又说:“有麻烦记得找我,别硬撑着。”

    我眼眶有些温热,不想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没用的样子,趁着空档,抓起包包飞快的奔了出去。

    ……

    萧毅尘向来目的性极强,要真是那么简单来叙旧,倒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了。

    三年了,之前杳无声息,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了?

    不过,这二十万到手着实让我心上石头落地。

    今天翁同出院。

    他妈见我姗姗来迟,那张脸拉得比马脸长。也难怪,他妈孀居多年,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宝贝儿子身上。又自恃家底深厚,当初我俩刚在一起时她就颇有微词。

    若不是翁同不曾动摇的坚持,她这包租婆怕是早把我踹出十里地了。

    我若没有几分忍耐,早被这样的妈气得吐血身亡。

    翁同关切的问我门店的事,我大致说明早上的情况,自然略过了萧毅尘和我的关系,只说是书慧找的人。

    翁同一听对方赔了二十万,不禁喜上眉梢,拥着我说:“去年我们不也是从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开始经营,慢慢扩大规模的吗?人没事,一切都可以重来。”

    去年刚接手小店的情形,涌上心头。那时我俩还没在一起,没名没分的男人,不遗余力的给我设计门店布局,找装修工,为我寻找货源,筛选订货品种……

    不可否认,在异地他乡碰上一个条件不错又全力支持你事业的帅气男人,不心动也会被感动。或许是因为这份感动,我忍着他妈这样的女人也能甘之如饴。

    哪怕在最初的了解中得知他家前前后后的境况,哪怕是经历了萧毅尘的劈腿,我也觉得我不服输的干劲,终有一天足以衬得起任何的高不可攀。

    这又是一场命运的较量,我不愿让命运之手再摆布我的人生。

    ……

    翁晓青很高兴,在翁同的房子摆了一桌菜庆贺翁同出院,酒足饭饱之后叮嘱凡事适可而止,来日方长。

    她说的委婉,我又何尝不知她的意思。她语气难得的温和平静,倒让人听着熨帖窝心。

    我主动到厨房洗碗,留着母子俩叽叽咕咕的说些体己话。

    待到出了厨房门,客厅早不见了人影,卧房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大着胆子走过去,只见翁同在收拾着衣服,见我进来,咧开皓白的牙齿笑着:“我妈刚刚回去了。”

    我上前帮他把衣服叠好收进衣柜里。刚一转身,被他从后面抱了过来。

011 很想这么抱着你

    “霆芯,真想就这么抱着你。”

    我何尝不知他的真心。我是他二十四岁的人生里真正意义上的女友。从前他身边的花花草草,都在翁晓青激光扫射般的盘问下打了退堂鼓。

    也就我这棵野草在狂风中坚挺到如今。

    此刻我的心是嘭嘭乱跳的。

    “我妈说的对,她是为我们好。这段时间先得委屈你。”他在我耳边幽幽的吐着热气,“等我身体恢复了,再慢慢收拾你。”

    一提起他妈我就觉得大煞风景。三句不离你妈,你没了你妈就不能独立吗?

    所幸他只是蜻蜓点水,亲了我的脖颈和耳垂便戛然而止,我如释重负。

    一份安稳的生活,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是我眼下最大的希冀。可一想到他妈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心头凉到了指尖。

    我坚持要回去清点货物,他不便勉强,细心给我的额头换了纱布,叮嘱我多加小心才放我离开。

    从货品到化妆体验柜,到陈列架,被砸的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价值十来万,这几天无法正常做生意,自然有损失,蒋德宝给20万绰绰有余,显然派人估过价。

    萧毅尘做和事佬,不偏不倚,既没有让对方过多破费,也不曾令我吃亏。

    这个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心头浮起重重疑虑。

    我是以效率著称的行动派,不到三个小时就将可用货品清单捋了个遍。

    店内原本售卖的品牌有九个,货源来自两个代理商。我分别联系了他们的业务员,重新订货,订做柜台、各式陈列架。

    对方听说了我的遭遇,不免安慰一番,并承诺将额外提供优惠,毕竟过去近一年,我门店的业绩可圈可点。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世界多少存在公平,你付出多少,总有回报。

    然而,天不遂人愿。

    因为订货要先打预付款,而蒋德宝给的银行卡并未绑定我的手机,无法进行网上转账,只能到atm机转。

    结果我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却发现那张卡玩了失踪。

    开玩笑!

    难道是掉到了某个地方?

    应该不会。

    蒋德宝离开之后,我直接把桌上的这张卡放进了我的卡包。我这人收东西向来稳妥,大学四年的图书证毕业时完好如九成新,旁人更新换代早不知多少遍。

    脑子里闪过今天遇到的人和事。

    萧毅尘?他对我动手动脚,举止轻浮。但不会是他。

    他可以对任何人落井下石,但对我,他不会。这是我内心深处没来由的坚信。何况,他犯不着给了我一颗糖再偷偷把糖收回去。

    翁同?

    这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笑容和煦,眸子里难得的纯净无杂质。

    那么……

    我眼前越发的阴冷起来。在翁同家,我的包直接丢在客厅沙发角落。不是我敏感多疑,而是今日翁晓青的确反常的温和。这么想着我后背惊出一身汗。

    人可以明目张胆的谩骂奚落,但背地里这种行事举动,实在卑鄙没人品。

    我找来了闺蜜书慧。

012 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倆瘪三

    她听完,气得跳脚:“这老太婆肯定咬死不承认,你问了也白问,还不如直接杀上门去,趁乱去搜。”

    我举棋不定:“要这样,以后还怎么一个屋檐下相处,我跟翁同肯定玩完。”

    “你不会真想跟翁同小朋友过一辈子吧?就他妈那张牙舞爪的样儿,你天天全副武装也抵挡不来啊!再说,你还不想把20万血汗钱拿回来啦?”

    “我也不大确定是不是她。万一冤枉了她,被她倒打一耙,吃亏的是我!”

    ……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我在傍晚时分单枪匹马走到了翁晓青的屋门,书慧在楼下等候我的指令。

    刚要敲门,里头隐隐约约的传来争执声。

    “我哪有乱拿,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这店铺里的东西还不是我们老翁家一点点的投资完善的!她唐霆芯娇滴滴,不过花瓶往那儿一站。说白了,她相当于我们老翁家花钱雇来看店的!怎么地,知恩不图报,改当白眼狼吗?再说了,我不也是急用嘛。你表弟结婚,我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我呆住了。果真是她!她拿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吗!

    我心知她瞧不起外来妹,可没想在她眼里,我竟是无用的花瓶。

    “妈,当时我有垫付,可后来她不也还给您了吗?再说,您也不能偷偷的拿啊。”是翁同的声音。

    原来他也发现了。

    “她都怎么跟你嚼舌根了?你用这种语气跟妈说话!你知不知道她那天横着脖子说没钱。这女人见你好的时候,脸笑得跟花似的,见你有困难,躲得远远的。”

    ……

    我一时气极,脑子飞速打转,打了电话给书慧。没多久,她冲了上来,抬手直接按了门铃,想拦也拦不住。

    翁同开门的时候满脸惊讶,眼神闪躲,明显心虚。

    翁晓青听着翁同喊了“书慧”,也从客厅出来。

    书慧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翁晓青跟在身后大喊:“你什么人!有没有家教!”

    等到我们飞快冲到客厅,书慧高举着一张卡片,像胜利的战士,大叫:“霆芯,是不是这张!”

    翁晓青本想上去夺,无奈一米五的小个子,在身高一米七还踩着高跟鞋的书慧跟前,只有仰视咒骂的份。

    我接过她手中的卡,果然是昨天蒋德宝给我的那张。眼瞧着势弱,翁晓青转身从阳台拉出一把扫帚。书慧见状拿起墙角的鸡毛扫自卫,“老太婆,想打架是不!来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飞过去挡在书慧跟前,压着火气道:“阿姨,这是今天人家刚给我的赔偿金,怎么到你这里的,我就不追究,但这卡,要物归原主。”

    翁同一脸惊慌的赶过来。也难怪,自己的女人和老妈对峙成这样,哪个男人不抓狂。

    翁晓青哪肯罢休,拿着扫把在我跟前挥舞:“什么物归原主,哪点证明是你的卡?这明明是同同表哥刚拿过来的!我早看你吃里扒外,没想到还算计到自己男人头上来!”

    呵,知道是蒋德宝用自己名义开的卡,原始密码还没改,这就大言不惭了。

    书慧不示弱:“真会颠倒黑白,你偷人家东西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们告你啊。真是防偷防盗防他妈,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不靠谱。要真进了门,还不得剥层皮!”

    翁晓青斜着眼冷笑:“就她这狐狸精的样,还想嫁进我们家?门都没有!我不过看着同同年纪还小,玩玩倒无妨才没阻拦。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凤凰,能飞上枝头吧!”

    我听着她俩一来一回,气得七窍生烟,转头问原地不动的翁同:“你妈拿了我的卡,我刚刚站门口听到了。你说该怎么办!你们家一个月收租都有好几万,何必干这缺德事。”

    翁同瞥了一眼翁晓青,嗫嚅着:“霆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吧。我妈年纪大了,你就让着她点吧。”

    翁晓青面露欣慰,随即眸色一狠:“让什么让!人家都打上家门来明抢了!今天不把卡留下,谁也别想走出这大门!同同,去,把门关了!我就不信治不了这瘪三!”

013 原来是早有女干夫撑腰

    “哪里有瘪三?”从玄关冒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跳。

    待众人眼神唰唰投向客厅门口,萧毅尘身着一件t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闯了进来。

    书慧如遇救命,大叫着:“萧毅尘,你动作太慢了,这会子才到!”

    我瞪着书慧轻斥:“他是来添乱的!”

    “我这不来得正是时候嘛,让你们看看这家人的丑陋嘴脸。”萧毅尘悠然的点开一根烟,缓缓的抬起头,听到翁同颤着声音说:“你……你是谁?你这是擅闯民宅。”

    这场面,似乎有点失控。萧毅尘什么人,打架斗殴样样拿手。

    我粗着嗓音说:“萧毅尘,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翁晓青这时出声,“好啊,唐霆芯,我就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横,原来是早有奸夫撑腰。什么赔偿金,恐怕是你的开腿费吧。同同,你个大傻帽,供着这么个女人,白给其他男人打工了。”

    他妈嘴里从来出不了象牙,只是萧毅尘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了出来,弯着好看的笑容道:“大妈,生活质量上去了,人口素质可不能降下来啊,瞧你话说的多没水准。男人给女人花钱天经地义不是吗?”

    我真想冲上去塞他一口烂鞋子,这不暗示我出轨收了他的钱嘛。

    翁晓青搞不清什么状况,但见着三对二,明显势弱。眼珠子转了个圈,把扫帚往地上一插:“我就不跟你们两个泼妇计较,这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就当是同同给你的分手费……”

    “妈!”翁同大吼,“这是两码事,干嘛混为一谈。”转向我,红着眼乞求:“霆芯,你别当真,我妈在气头上,你先回去。”

    “什么气头上,她都给你戴绿帽了,你还上赶着给人提鞋吗?”

    我心里乱着慌,瞥了一眼空降的萧毅尘。

    他说:“我不需要小白脸给我提鞋。霆芯以前跟我在一起,知道我没有这个嗜好。”说着下巴一抬:“还有,大妈,我想你该搞清楚一件事,这卡里的二十万是我找当事人拿回来,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萧毅尘这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话一出,翁同瞪大眼睛凝视着我,“霆芯……”

    他是妈宝,但骨子里是他老家的大男子主义,看到自己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护佑,可笑的自尊心爆发了。

    他一字一顿地问:“霆芯,这就是帮你讨回赔偿金的男人?”

    萧毅尘懒洋洋地说:“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你刚刚没听清楚吗?我们以前关系密切,好得不得了,我帮她是义务。”

    我瞬间两脚发软,下意识的扶住书慧的手。翁晓青见状讥讽道:“我说谁有这本事让个连锁店老板把二十万退回来。原来是老相好给的夜资费啊。”

    萧毅尘继续悠哉嚼着舌头:“大妈,你错了。老相好是用在你们那把年纪的,我们当时叫两情相悦!”

    全身的血液“轰”的冲上了脑门,我张嘴欲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014 他的气场能杀人

    书慧趁势扯过我的手,扔下鸡毛扫就往外跑。只听身后萧毅尘对母子俩说:“没事别乱想,这不挺好的吗?干嘛动气呢?”

    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了。

    到了楼下,我甩开书慧:“你把他叫来干嘛?这搅屎棍现在把事情弄的。”

    “你没看到吗?他的气场能杀人,往那儿一站,那老巫婆立马乖乖就范,母子俩都变乖了。他既然做了和事佬,那就和到底啊。他当年那么对你,现在帮下你不是理所应当吗?”

    “你让翁同怎么想我,这下可怎么兜回去!”我又气又沮丧,但见书慧热心的样子,只道:“反正下次我不想再欠他什么。”

    “怎么想就怎么想呗,你没听那老巫婆说吗?让翁同玩玩而已,你还真动情了?你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尽管如此,我的心仍像被蚂蚁抓咬一样。到底不是擅长吵架的人,大吵过后仍心有余悸。

    晚上翁同再没像往常一般发笑话给我,而是直接问:是不是要和那个人复合。

    我忙回复:你别乱想,我跟他早已是过去式。只是你妈那里……

    翁同:呵呵,你俩说话真有默契,他今天也跟我说别乱想。

    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苍白的回:总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一夜辗转难眠到天亮,萧毅尘、翁同、翁晓青……这一串串名字一直如影随形。

    我不知道自己和翁同现在算什么阶段。

    好强的人都清楚,我们这类人接受不了别人对她的轻贱和漠视。这七八个月,我尽力做好女朋友的角色,并未有怠慢。

    而另一方面,我心底却漫出一种声音:我不爱他,他若不爱我,对我是不是一种解脱。

    这么想着,心头竟然腾升一种如释重负。

    撇开错综复杂的思路,关乎生计的活儿还得兼顾。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到了店里。虽说此店是我开,导购是我请,但屈指可数的业绩还撑不起自己当甩手掌柜。很多时候,自己得亲力亲为充当苦逼的劳动力。

    我一点点清扫满地的废渣,边扫边拣出还可出售的完好产品,直干得满头大汗。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吃了碗面再回家,路上收到他不变的问候短信,叮嘱我按时吃饭,心头暖意融融。

    暮春时分,夜风很清爽,吹拂着脸颊好不惬意,这是我在佛城的第十个月。

    犹记得去年告别短暂而闹心的职场生涯,我循着书慧的路来到了这座小城。

    天空沙啦啦的下着中雨,我从汽车站出来,拉着一个超大的箱子,里头是我大学四年大浪淘沙后留下的家当。

    我是在那时候遇到的翁同。

    他刚好来接朋友,那天的他,t恤牛仔裤,阳光又帅气。我一下子升起好感。他看我一个人靠着大箱子可怜兮兮,主动上来问去哪里。

    女孩子出门在外到底戒备心十足,我当时抿着嘴忍住不说话。

    也许是天公有意作美,为我俩制造的缘分。约摸等了十来分钟,书慧还没到,他接了朋友看我还在伸长脖子等,终于再次搭讪。

    我后来不知怎地终是上了他的车,再后来,我找房子再度遇到了放租的他……

    脑海思绪翻滚,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都停留在美好的一瞬。

    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却瞥见大门大开着,屋里似乎黑黢黢的。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去,啪啪啪的按开经过的灯,顿时傻眼了。

015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可前提要给我条路

    一坨坨棉絮、破布、书页碎片、纸板……沙发的坐垫和靠垫被剪开,为数不多的家具、小家电被砸得乱七八糟,横七竖八……

    好比三九寒天被灌了桶冷水,一股冷气从脚底蹭了上来,又把我的精力全部抽干。

    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轻飘飘的,全身都虚软完了。

    这才砸店没几天,家里便被砸了。为什么我那么努力的要开始新生活,想要活出个人样来就那么难?

    我欠了世界什么,要被毁掉所有的一切!

    看着满目苍夷,我一屁股瘫到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放声大哭了起来。近一年来堆砌起来的坚强和勇气,终于全线崩溃。

    书慧常形容我是外刚内柔,表面上装着铜墙铁壁跟二五八万似的。几个月前,翁同看着我每月的净利润两三千块钱交了房租所剩无几,就怂恿我准备公务员考试,说想办法也把我塞进工商所,我当时还不乐意。书慧当时就指着我的脑袋说我那里进水了,放着优差不做,非要跟自己较什么劲搞什么事业。

    可纵使每月没什么钱,可也是独立的事业,能主宰的生活,不寄人篱下,不仰人鼻息,我有什么不对吗?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可前提是要给我条路走啊!

    待哭到昏天暗地的时候,忽听得门口“砰”地一声,伴随“哒哒”地拖鞋声,翁同他妈猖狂的脸出现在了客厅。

    看看地上满脸泪花的我,神情一怔,随即嘴角扯开:“唐霆芯,你看看你把我房子弄成什么样了!”

    她的到来让我的脑袋当机了。

    她狰狞着面容边四处查看,边指着屋内的狼藉大叫:“沙发烂了,茶几碎了,电视机碎了,柜子坏了……唐霆芯,合同可是写好的,家具家电损坏照价赔偿。你给我赔!”

    我听着她的指控一股气“蹭蹭”往上冒,刚被砸你就出现了,还不分青红皂白的索赔,还有点人性吗!

    看着她的张狂我不禁争辩:“今天莫名其妙的被撬锁,偷窃也就罢了,还把带不走的家具家电毁坏一气。这事很蹊跷,我现在就报警,看警察的定论。该赔的,我不会赖。至于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你自己清楚。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

    “什么叫突然来这里?”她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巡视自己的房子有问题吗?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你把我好端端的房子搞得乌烟瘴气了。你可真是扫把星,先是同同帮你开的店被砸,紧接着租给你的房子被砸,接着呢,是不是跟你有关系的同同家也被砸?你这满脸的苦命相不求你旺夫,但求你不惹祸上身很难吗?”

    我顿时气炸了,之前就对我百般嫌弃,嫌家世嫌样貌,如今又来落井下石嫌弃我的面相,你当你们家是庙堂福星高照吗?

    我克制着道:“阿姨,我会让警察调取录像,事情总有真相的一天。是不是我搞的乌烟瘴气,我想你自己清楚!”

    翁同他妈暴怒的面色稍有松动,声音降了八度:“什么……什么我自己清楚!你别血口喷人!行,我就看在同同的份上,给你一天的缓冲时间,明天,明天一定要把五万块赔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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