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你就没这能耐
“出去陪酒吗?”他还是原来的姿势,语气里尽是隐忍,“我听小赵说,你开张这几天,lk的产品卖不动,反倒是mb的大麦。你不会是想借此解除协议不跟我们合作了吧?”
他看着我,仿佛将我一眼望穿。我可以在外人面前披上伪装的外衣,可是在他跟前,我跟初生婴儿一样光溜溜,毫无遮掩可言。
说真的,我确实开始抵触他们家的产品,从知道“真相”起,我一刻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加上我这人憎恶起来喜怒形于色,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
我昂着头表明自己的坦然,不愿气场输到尘埃。
眼瞧着气氛有些尴尬冷冽,他眉心一蹙,“傻子才会抱着一棵大树挂死。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难道不懂吗?lk如今势头正好,多少门店上赶着订货。你不要那么意气用事。”
我轻笑:“我的小屋一个月不过一万来块的流水,扣除成本所剩无几,何德何能得到你这大老板的垂怜,亲自邀约加盟?你若真想跟我合作,可以啊。把佛城的总代划给我,反正于g省不过一小块肉,你有的是办法安抚你的谢小姐。”
我这人有时候贱,从不放过打击他的任何机会。过往的记忆太令人苦闷,和他的重逢郁结难消。
另一方面,我就想出口气。我是多么可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幻想他对我余情未了,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啊。
“现在不行。”他语气陡转,语气柔了下来,黑漆漆的双眸和我不过两三公分的距离,“你一没有足够的渠道铺货,二没有足够的运营经验,交给你只会徒增你的压力。等时机成熟,你不想要我也不会放过你。现下,我可以让谢家给你这样的新加盟商多点优惠,你不要拒绝。”
他话里的诚恳我又何尝听不出来,只是不饶人的嘴不冷不热的说:“你就没这能耐……”
话还未说完,他大手倏然一滑,摸到我胸前的弱点。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说不下去。他这是惩罚我。
三年前即使不做,我们独处的时间里,他偏爱在那里肆虐,用肢体,或者匍匐……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有浓浓的恋母情节。
我无力的娇颤,从前的恩爱毫无征兆的闪入脑海,在这逼仄的男厕,在这尴尬的关系下,令人酥软酸涩又无奈。
等到我以为他要攻城略地,他却戛然而止,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窝在被他像吸血鬼似的啃过的脖颈,急促的喘着粗气。
我来不及反应眼下的状况,早已像个泄了气的球,彻彻底底的没了气力。待重拾意识,我猛然把身上的他推开,转身拉开门板夺路而逃。
没走几步,还在庆幸他没追出来,却埋头撞上了一堵人墙。
我捂着发疼的额头,瞥见一抹条纹衬衫……
一抬头,谭总望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恢复微笑。我瞬间又像是被雷给劈开了,脑子一片混沌杂乱,早已没了思考的空间。
032 可要好好干
我闻言唰的面红耳赤,被说中的不悦拥塞心间。我有点懵了,所有的意识只汇成一个字:逃!
逃开男厕,逃开丢人的相遇!
丢死人了,脸面都丢到马桶里了。
等到我冲到门外,却听身后传来两声礼貌的招呼,客气得诡异莫测。
“萧总,好久不见。”
“呵呵,谭总,是好久不见咯。”
谁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轻描淡写的问候下多少汹波暗涌,哪用得着匹夫之勇?
这两道来自帅哥的招呼,如同清新剂,给我的脑子注入前所未有的清醒。
孤男寡女出现在男厕,这画风不免令人浮想联翩。谭总,铁定会误会我和萧毅尘有一腿了。
我微微沮丧起来,倒不是希图和他搞什么暧昧关系。只是好不容易搭上的高端人脉,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我拐到露台透了几口气,心情恢复正常才转回包厢。
坐下不久,谭总玉树临风的身影跨了回来。兴许是瞧出我坐立不安,他微偏着头,眼光凝视着我声音洪亮:“小唐年轻有为,可要好好干,公司有很多优待做出突出贡献的加盟商。”
我顿时受宠若惊。方才酒酣脑热之际,他曾向宋献智提出降低我的订货折扣,其中差额他们可向总部核销,并承诺了几项额外支持。
我大喜过望,赶紧端起杯子,施施然的跑到他跟前:“谭总,我谢您对我的……”
话没说完,包厢门“哗”地打开,众人齐刷刷的望过去,萧毅尘伟岸的身躯出现在了门口,惊得我恨不得马上钻地洞。
“萧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谭总笑脸相迎,却没有起身。
萧毅尘大踏步的走进来,声音清冷又玩味:“这不是刚才偶遇谭总,就赶来讨杯酒喝吗?怎么,谭总只喜欢和美女喝酒?”
我站在那里嘴角微微哆嗦,手和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谭总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慢悠悠地道:“跟美女喝,我心慌,不如和萧总喝怎么样?”
“好啊,乐幸之至。”
接下来,萧毅尘坐到了谭总的身旁,一杯高一杯低的喝了起来。七八杯下来,两人竟面不改色。萧毅尘的酒量那是没话说,谭总竟也游刃有余。果然商场如战场,个个身怀绝技。
我坐在谭总的另一侧,萧毅尘近在咫尺,他时不时飘过的目光让我如坐针毡。
这萧毅尘,太能搞事情了,没完没了了?
宋献智这恶心男,非要我给两人倒酒。我刚一触碰酒樽,萧毅尘的大手就伸过来抢了过去,挑眉说道:“美女是用来养眼的,宋总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一句话说得宋献智面色讪讪,我心中既解气又揪心,说不上的滋味。
萧毅尘,你摆出这副姿态是要做什么?
觥筹交错不知多久,很晚的时候萧毅尘才意犹未尽,“今晚和谭总真是相谈甚欢。”
“谭某人亦是,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好机会。”说完又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
高手过招向来都点到为止,这风平浪静的背后不知多少雄波暗涌。只是凡人还未领悟关窍,对决便结束了。
我总算舒了一口气,紧抓的手心渗出了一丝薄汗。
“小唐住哪里?”谭总绅士地问道,“我让人送你。”
我微微一惊,却又不得不回,嗫嚅着把书慧家的地址说了。
“刚好我顺路,送你。”萧毅尘低沉的声音响起,眼神里是欲言又止的纠缠。我的心砰的一声提了起来。
033 像交际花一样的生存
谭总看看紧张的我又看看萧毅尘毫不回避的眸光,刚要说什么,便被萧毅尘抢白:“唐小姐是谭总的客人,谭总难道不放心?”
“怎会?”谭总平静的脸绽开一朵笑容,“萧总可要送佛送到西。”
我很想说不用,被送的人是我好吗?凭什么我片字未说就被你们决定了?可喉咙只咕噜了一声,手紧紧的揪着提包不知该说什么。
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在众目睽睽和内心的烦躁中上了他的车。
车厢内平静而压抑,让人有几分暧昧的窒息。经过了今夜的一切,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开出几十米后,他突然问:“谭佑文给了你什么?”
我一怔,蓦地偏头看向他,坚毅而俊逸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着有些不真实。
他再次忍耐着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生活了?扎在男人堆里,像交际花一样的生存。”
我的心一阵扯痛。像交际花一样,我所有的努力于他眼里不过交际花一样的轻贱。眼前不禁浮起一层薄雾,“萧毅尘,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的生活。”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谭佑文给了你什么优惠,你告诉我,我也一样可以给你。我不希望你过违心的生活,你以前从不屑于这样的场合。”
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在他抚上我手掌的那一刻轰然崩塌。我呼吸前所未有的滞重,眼泪终于喷涌而出。你不希望我过这样的生活,可这么些年,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现在又冒出来充什么英雄救美?
脑海忽地闪过谢媛可妩媚的脸蛋,神经猛的清醒了。真可笑,分开这么多年,我方才居然还贪恋他的气息。
我没有推开,只把指甲狠狠的掐着白嫩的皮肉,含泪恨道:“萧毅尘,别人给了我什么,跟你没关系,正如今晚说的,你什么时候把佛城的总代给我,我们再来讨论你是否评论我生活的资格。”
他没说话,因为我的手机响了。是书慧的。
“你还没回来吗?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今晚约了书慧,总归是最后一晚,她也在家,我好歹能过个安稳夜。
这个电话一下子把我切回了现实。明天我要搬家,搬家完还要去门店上晚班。卖货卖不动,我兜里的3300块钱根本撑不到下个月。这才是我的真实生活。和公子哥的风花雪月,做一做梦就好了。
我冷冷的说:“很晚了,住别人家里太晚回去不好。我谢谢你。”
他看着我的决绝,眸底竟闪过一丝沉重,看得我心里发抽。
一路无话。一到书慧小区门口,我想下车,他不肯,固执的开车到了书慧楼下。
我下车之后,匆匆往电梯走。身后迟迟不见车子启动的声音,忍不住回头一看,那台黑色的车子一直静静的待在原地,副驾驶位的窗子不知何时摇了下来,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对上他凝视的目光,我的心没来由的一软。
他看到我回望,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意,竟然抬手朝我挥了挥。我一脸尴尬收回了视线。
我这是怎么了?人家三两下的温柔就让我缴械投降了吗?
跟我还有关系吗?
我摇摇头,一直往里走,结果一抬头,昏暗的光线里竟然有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我后退一步,待看清眼前人,浑身毛孔又竖了起来。
034 我不想让书慧难过
卢京深面无表情的步步逼近,因为背着光,勾勒出的脸颊轮廓竟看着有些惊悚。
“师兄……”
他上前一步,脸上照进了多一些光亮:“霆芯,你回来了。书慧见你那么晚没回来,让我下来等你。”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侧后方,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心情有些慌乱,“我认得路,你先上去吧。”
“来接你是应该。”他左右看了看,这个点行人稀少,忽地手一抓上我的胳膊,边扯边说:“别慌,我有话跟你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住了,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被他带进了一个比较暗的角落。
怕我反抗,他脱口而出:“是关于书慧的事。”
我看着他的坦诚总算镇定下来,手心都渗出了冷汗。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道:“你明天就搬走了对吗?书慧刚怀孕,你不要跟她说有的没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关系很好。”
他语速很快,仿佛还在担心我反抗打断。
我望着他略显狰狞的容颜,内心不禁一阵轻蔑,不过对方已然开口,我求之不得。
结果,又见他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这是我在清城区的一套小公寓,地址晚点我发给你,你可以……去那里住。”
说着,他忽的双手抱了上来。
我全身都是紧绷的,下意识的挣扎,结果他讨厌的嘴却覆了上来。
我心底的恐惧和愤怒放大到了极点,却只能“呜呜”地喊着,他一直啃着我,堵着我的嘴,手很快覆到了我的胸前来回揉搓。
我的泪夺眶而出,手脚一直挣扎,忽的膝盖往上一冲,顶住了某个部位。
“嗷!”他痛呼了一声,却隐忍着不敢大声喊出来。
我趁他松手的当儿,膝盖再次往前一顶,这回他真的伤到家了,终于退出了一步,手捂住那个地方一直闷闷的**。
我瞅着出路,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走进光亮里,保安在不远处的大堂来回踱步,偶尔一两个行人或进或出,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我满脸泪花,跌跌撞撞的,毫无方向感,心头钝痛。
忽的眼前出现了一堵人墙。
“芯芯。”他大手一伸把我揽进了怀里。
是萧毅尘。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才刚刚分开几分钟。
我的眼泪突然又开始往外涌,克制着也还是渗出来。我缓缓的挣了出来,低声说着:“我在花园里走走再上去,你知道的,书慧怀孕了闻不得酒气。”
退开一步正要往外走,胳膊却被他一手扯住,另一只手指着电梯,眼神阴鹫:“卢京深欺负你?”
我内心慌乱,猛然抬头,“你不要乱说。我走就没事了。”
他固执的看着我,抓住我的手微微收进了力道。静默了一瞬,他缓缓压住了眸底的怒火。
我的胳膊动了动,沙哑着声音,“我再走走散散心,你回去吧。”似乎有些不放心,我叮嘱着:“你不要找师兄麻烦,我不想让书慧难过。”
035 你不要阻碍我的生活
他松了手,却是轻轻揽上了另一只胳膊,温热渗进了皮肤,“去我别墅再住一晚。”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却态度执拗,“我去门店待一晚就好了,你回去吧。”
“门店那地方怎么住?”
我的声音忽的夹杂着哀求:“明天我就能拿到房东的钥匙,就能有新房子住了。”说完我又觉得似乎有一种炫耀的成分。
嘿,我唐霆芯又有地方住了。
他一直注视着我的脸,没有说话。平常连珠炮似没完没了的嘴炮,没声音了,深邃的眸子里揉进了沉沉的痛楚。
……
他真的把我送到了门店,只是临下车时忽的把我按到了靠椅上,眉头紧蹙:“你这是为了什么?”
我沉默了,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像个笑话。我凄然一笑:“没有为什么,你不要阻碍我的生活,我会更开心。”
他眸子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推开他,颤巍巍的下了车,锁上闸门之后,我靠在门上站了很久。而门外,一直一直都没有车子启动的声音。
第二天,拉着大大的箱子终于搬出了书慧家。卢京深神色淡定,仿佛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开车送我和书慧到新家,我也没推辞。我们一下车他就说晚点过来接书慧,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书慧颇有些神色讪讪,只拍着我的手说:“自己在外打拼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们还是好姐妹。”
我抱着她狠狠的点头,说孩子出生的时候要认我做干妈。
这时候的我终于不再寄人篱下,只是夜深人静时的寂寞冰冷席卷而来。
我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两听啤酒,喝着喝着,孤独、无助从每一个角落钻出来,把我紧紧包裹。
我面对着空荡的房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而消停了几日的谢媛可,开始不安分了。
开店之后,整个门店新潮又显高端,在这一片区域里算独树一帜。
我向谢家的丽人商贸申请了一批睫毛膏做特价引流用。lk的此款睫毛膏在佛城口碑颇佳,总部也给予了优惠倾斜,用它来吸引客流最适合不过。抵触归抵触,合约都签了,我一小店犯不着跟活动资源过不去。
开业后半个月,活动启动,这批货姗姗来迟。活动立牌刚一上架,立马就获得进店几位顾客的青睐。我们兴致勃勃的把新货掏出来递给顾客查验,结果,一女孩看了两眼当即不悦:“原来是明年快过期了才拿出来特价啊。”
我堆起的笑容不由僵住了,把盒装拿过来一看,可不是么!
我赔笑说:“美女,这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嘛,放心,我们产品质量有保证,每个配方的稳定性维持时间都远远超过注明时间。再说,像我用睫毛膏,可是一两个季度一支呢。”
尽管如此,本来要带三四支的最后只拿了一支。
送走顾客后我回瞪了小丽一眼,后者辩解:“这不是看你急用嘛,我就点了数量,哪想到他们这样。”
临期产品有临期产品的处理方式,但这批货之前回复是最新生产的单,货不对版啊。何况,新店不卖新品,却拿临期旧产品做特价,势必会给顾客留下不良初印象。
我打了通电话给业务员小赵,后者听说后也微微吃惊,不过忙温声安抚我,承诺弄清楚情况后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烦心,女人第六感告诉我不是那么简单的错发货。叮嘱了小丽看店,我直奔丽人商贸办事处。
036 你是来找我的吗?
来佛城前我对谢家的生意一无所知,若不是上回的答谢会,我又怎知和这谢家真是冤家路窄。我跑到人家地盘上来觅食了。
那是庆城区的一座新兴写字楼办公室,一百多平米,门面黑白灰相间,简约大气。我在前台报了来意,没一会儿,一位身着白衣黑筒裙的女子出来迎接,面无表情的把我带到一个敞亮的房间。我以为是谢兆鹏的办公室,没想一推门,谢媛可略施粉黛的脸映入眼帘。
“坐。”她微微抬眼,嘴角噙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我爹地不在,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
想起之前她故意勾破我的卑劣,我一刻也不想跟她废话,压着进门后腾升的怒意克制着说:“你们发给我的睫毛膏是临期产品,按我上回的申请单,这批货应该是最新生产日期。”
“噢?”她的尾音拉得老长,“有这种事?我记得这是lk本季度的爆品,几乎每家门店都在申请,我们都是随机配发……”
“若是其他时候我可以理解,但当初我申请时你们回复已经断货了,需要重新排单生产,结果半个多月后我等来的却是临期的产品。这个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我怒意上升,声音不免拉高了几分,并非真心在意是否临期,而是他们前后不一的回复和作派让我有种被当猴耍的愤怒。
“你们区域的业务员是谁?具体他可能比我更清楚,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他吧。我挺忙的……”
我心知和她铁定谈不出结果,当即冷脸退了出来。瞥了一眼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空无一人。
小赵的电话来得及时,不过刚一接起便听到他说:“谢总现在郊区度假村应酬,我过去陪客,回头我再给你查清楚,没事的,即使是临期也很好卖,这个价格相当有竞争力……”
话到这份上,再死缠烂打就失礼了。只是被人堵的这口气,不吐不快啊!
我心一横,打了个车赶往。
郊外新开业的度假村。
小桥流水,万壑鸟鸣,背靠后山一大片森林。空气清新怡人,令人神清气爽。
倏然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可既然站到了门口,临阵退缩就不是我唐霆芯的作风了。
我报了谢兆鹏的名字,服务生电话联系确认后,客客气气地派人把我领了进去。
轻推木格门,几声爽朗的男音扑面而来,房内装饰分外温馨。绕过一块山水画屏风,几位老板的容颜出现在眼前,清一色的男士。谢兆鹏、小赵以及三位丽人商贸的销售人员,另有三位高大的男人面生,其中两位还叽里咕噜的说着英语,定睛一看,像是美洲人。
我瞬间一愣,不过仍一一和大家点头示意。小赵身着白衬衫,和往常一样,袖子卷到了肘部。满脸讶色,看看谢兆鹏,又看看我,半晌憋不出声音。
谢兆鹏面露微笑,嘴咧两排凹凸不平的牙齿乐呵呵的道:“唐小姐真是稀客啊,这是来找我谢某的呢还是和萧总有约?”
我前移的脚步猛然一顿,被他的话给定住了,被施了魔法一般。
萧总?萧毅尘?他也在?
其中一位美洲人用英语说:“山清水秀的地方就该美女相陪,谢总,你考虑得很周到啊。”
原来,这是南美洲的客人,中文名叫李东,带了个男助手,二十出头,名曾静。看得出,请得动lk老总的,必定是重要的客人。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经历,却没来由的紧张。
037 留下来
软着双腿怔愣间,身后几下踏着木地板的有力脚步声,由门而进。
“萧总,你的朋友来找你了。”谢兆鹏如同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辈吆喝着。
“是嘛。”身后的人很快走到我跟前站定,目光柔若溪流,“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另一侧,一抹俏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哟,这不是唐老板嘛。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可恨的笑容令大脑瞬间恢复清明。
谢媛可?她不是在办公室吗?怎么比我早先一步到这里?还和萧毅尘私会了一小会儿吧。
隐隐的火苗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酸意涌了上来。这分明是一大家子在聚餐,噢,不,是在谈客户啊。
我告诉自己不许退缩。无视他们,径直走到谢兆鹏前,单刀直入:“谢总,我是来找您的。我和丽人合作,是建立在对贵司极大的信任之上,只没想到初次订货便出了这样的问题。事情虽小,却极大的打击了我们的信心。以后每次订货我都会想着,这次会不会又是临期的产品呢?”
谢兆鹏古铜的脸色微微一僵,用英语对着客人说了句:抱歉,我先处理点事。
谢媛可插嘴道:“唐老板严重了,刚刚在办公室也跟你解释过了,可能是仓库随机发货时没考虑到你是新加盟客户,就……”
“小可!”谢兆鹏冷声打断,随机对我正色道:“你先别急,坐下慢慢说。”
我忽略谢媛可无所谓的表情,屁股一接触板凳,立马言简意赅的把前前后后说了。
谢兆鹏眉眼一扫身旁的销售经理们,严肃的问:“你们知道这事吗?就这么和新开发的加盟商合作的?”
小赵规规矩矩的补了几句,道:“可能真是仓库发错了,不过仓库管理员下午休息,我明天问问清楚,会处理好这事。”
“明明还有临期的库存,为什么给到唐小姐的库存明细却是断货,需要总部重新生产?”
小赵赔着笑,犹疑了几秒才解释:“最先出来的表格确实是断货,后来更新了一份,我瞅着既是做特价,即使临期也问题不大,顾客会理解,当时有叮嘱仓库,一定要给全色小屋配新货。后来忙着其他事,就忘记跟小唐说了。小唐,对不起啊。”
谢兆鹏偏过头,和颜悦色的说:“小唐,是我们公司不对,这样,我让人再给你配一批最新生产日期的货如何?免费的,权当赔礼。”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兴许是顾及美洲客人在场,他不便为难因小失大。正想着离开是非之地。
谢兆鹏皱着老脸温和道:“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留在这里跟我们一起休闲吧。女孩子太晚回去不安全,就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大伙一起回城吧。”
谢媛可也眉开眼笑的道:“这礼也赔了,也道了歉了,唐老板真是不虚此行。你看你要是走了,就剩下我一女流之辈了。”
留下来,陪她?真是令人悚然的提议。
038 梦里的男人
一旁的销售人员都随声附和,连老外也叽里咕噜的说着:“见面都是朋友,让我们一起吧。”
萧毅尘抿嘴不语。
初出社会的小姑娘,哪经得起一帮老油条亦真亦假的挽留。这阵仗再推辞就矫情扭捏了。何况,谢媛可昂着头一副挑衅的神色。我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知哪里涌出的孤勇,咬牙一点头,豁出去了。
晚餐是清爽可口的农家小菜,吃了几分钟,饭桌上开始觥筹交错。
这样的场合我总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也便悻悻然地看着他们推杯换盏攀交情。老外似乎很能喝,俨然一中国通,边喝着边叽里咕噜的说着美式笑话,助理边吃菜边忙着给他翻译。在场的听得懂的听不懂的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李总看着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吃饭的我,突然来了兴趣,用英语问我的名字兴趣爱好。我架不住他连珠炮似的逼问,每胡乱说一个爱好,他都点头说“metoo”,就好似我俩是相见恨晚的有缘人。
末了,还端着酒杯跌跌撞撞的坐到我旁边,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句:“干!”我随手拿起橙汁仰头喝了一口,结果被什么一捏,我一个激灵,垂眸一看,他的脏手刚抽离我腰身。
我再一抬眸,他早已志得意满的归位,笑容满面的说中国美女都很有礼貌。
我顿时像吃了个苍蝇似的。
期间,萧毅尘来了兴致,经得老板同意,取下墙上陈旧的吉他,就地摆出姿势自弹自唱起来。
我认识的萧毅尘,是个能文能武的小青年,常见的乐器信手拈来,一点不逊色于专业的乐手。当《夏天的风》从他的指尖、从他的嗓音流泻而出,我眸底湿润了。
如果说青春是一场梦,那萧毅尘,曾是我梦里最绚丽的画面。荷塘边,俊朗的吉他青年和他歌喉清爽的女孩,曾让我后来的时光,通通黯然失色。
我喉咙仿佛被堵了一团棉絮,残留着那口气,苟延残喘,却又近乎窒息。
我借口出去透透气,路遇餐厅老板。方才席间特地来打招呼以示庄重。此刻见我面色惨淡,忙殷勤介绍说这里的本草温泉有畅通气血、舒筋活络的功效。
压抑的我被他的热情撩拨起了兴致。包厢里自有天堂,但那不是我的世界。
我到小卖部临时买了套泳衣,荷叶边半吊带+小短裙算是其中比较保守的款式。
七八点的时间,华灯初上,公共温泉区寥寥数人,多是成对结伴。我孤身穿梭在一个个名字迥异的池,被一圈圈腾升的热气烘得全身燥热。相比在包厢一群人的孤单,此刻更逍遥自在。
结果,惬意没多久,稀稀拉拉的人声由远及近。我还未反应过来,旁边陡然跳下一抹身影,一阵水花溅了我一脸。等我拉着脸睁开眼睛,萧毅尘笑容满面的说道:“泡温泉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好找。”
我好不容易垒起的快意,瞬间烟消云散。萧毅尘,他就有这本事。
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扫了一眼他身后。没人,他自己来的?
顺着他大胆而赤果的目光,我瞥见胸前事业线不知何时霸气的显露出来。晶莹的水珠、昏黄灯光下暧昧的肤质,我倒吸了一口气。蓦然抬头,右手往水面一打,水花同样溅了他一脸。
039 我不愿意怎么办
他扬手抹了一把俊脸,随即像垂涎猎物的豹子,势在必得的缓缓游了过来。我慌了,手忙脚乱的往台阶游。
可是越慌越乱,我的脚倏然崴了一下。
“为什么没听我唱完就独自跑出来了?”他早已靠了过来,毫无保留的把我圈在了宽厚又裸露的怀里。
我进退两难,呼吸像被堵了路,一点也不畅快,却一动不动,我知道他有的是狗胆收拾我。嘴上却不饶人:“你以为你是歌神,全世界的人都得听你卖弄风骚吗?”
“你当年可是这么唱给我听的,在c大的荷塘边。那晚我们去了开放教室,在后排的椅子过了一夜。我萧毅尘这辈子最疯狂快乐的时光,都不及和你在一起的分秒。你真的忘了吗?我们曾如此相爱,我们曾如此默契。即便你跟了别的男人,你会忘得了我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吗?你还会和别的男人**吗?”
我倏然心颤得难以自已,泪水冲出了眼眶。那一夜的疯狂又岂是他一个人的记忆。
寂静夜里的校园教室,冰凉的木质桌椅,他像只失控的野兽,把我抵在桌边、桌上,要了一次又一次,温柔而疯狂。
你可以说我们恬不知耻,可青春时光里的情难自禁,哪怕是飞蛾扑火,都抵挡不住啊。
他的眼神灼得我心里发疼,我眸光不停的闪躲。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时不刻的出现,让我平静了三年的心再次翻腾。我不否认在内心深处对他的念念不忘。感情上,我抗拒不了他带给我的魅惑。只是,理智却很快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抬起头时脸上早已湿漉漉,分不清是泪是温泉水,“屋子里有你的未婚妻和准岳父,你这样算什么!”
看我悲痛的神色,萧毅尘的眸底竟有一丝扯痛。他像是思忖了很久,才微颤着问我:“如果我没有什么所谓的未婚妻,你会不会不那么抵触?”
我抽泣的身子猛然一僵,瞪大了眼睛。
没有所谓的未婚妻?这是几个意思?
他克制着某种悸动,坚定的说了一句:“无关他人,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他声音不大,却久久的回到在我耳边,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猛地笑了起来,笑声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可怖。我两眼挂着泪花,凄然道:“萧毅尘,你是把我当备胎,稳操胜券了再甩掉谢媛可吗?我不愿意怎么办?”
他不死心,目光里闪过沉重的挣扎,“我说过和别人没关系。只问你的心,你放下了吗?”
我脑子嗡地一声,放不下怎样,放得下又怎样?萧毅尘,为什么你总要说些毫无意义的话?我们之间,是放不放得下的问题吗?
我无力的看着他,不知他和谢媛可之间是怎样的纠葛。脑海里能想到的可能,是利益的结束,关系的终结。可是,一个女人献上宝贵的名誉,又岂是短短三年的关系所能回报的?
这样的萧毅尘太令我陌生,陌生到让我觉得冷酷。
040 你干嘛扯我衣带
这样的萧毅尘太令我陌生,陌生到让我觉得冷酷。
我忍不住抽泣道:“萧毅尘,不管我有多恨谢媛可,她终归和你在一起三年,你如果用当年对我的决绝来表示对我的念念不忘,我只会看不起你。”
他闻言手中一紧,紧接着颓然把我松开,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失落:“你不愿意?不愿意回到过去吗?”
双眸直直的望进我的眼睛,似乎在找寻最后一丝希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热泪盈眶,哽咽低泣:“萧毅尘,不管是怎样,我都不想再搅进你的是非。”我们还回得去吗?且不说他身后不明不白的家世,这三年的隔阂,岂是说消弭就消弭?
听着我话里的清绝,他眼中又泛起一丝痛楚,看得我有些心慌。
我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的爬出了温泉池,我怕再待下去一刻自己的心会彻底沦陷。在温泉里泡久了,突然出来,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颤。
出了温泉区,走两步就是竹木屋。我颓颓然不知天昏地暗,只凭着感觉往前移动。
刚踩上木质长廊的阶梯,一抹艳丽的俏影闪了出来。我下意识的退到石子路,抬头一看,昏黄的路灯下,谢媛可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眼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我那不知何时露出的事业线,带着一丝挑衅:“胸大有什么用?这里的女服务员哪个不是36c或36d?是阿尘的活好让你恋恋不舍还是怎么地?偷情都偷到我眼皮底下来了。”
她声音不大,但一字一顿的很是清晰。这时恰好路过一男一女的顾客,看着我俩的架势,鄙夷的目光不觉飘向了我。
一个泳衣半露,全身湿漉漉,一个衣服端庄得体。谁捉谁的奸,高下立判了吧。
两股火苗蹭蹭的冒了上来,“谢小姐,嘴巴是用来说人话的,不要每次都吐不出什么象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情?你当年挖我的墙角我可半句话都没说,你现在横什么?是男人不要你了,还是你管不住他了?这里人来人往,你不觉得丢人,我还替你害臊!”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光咕噜噜的四下看了看,果然她也是要脸的。我可没心情听她乱吠,转身要沿着石子路从另一个入口上长廊。
只是一个人骨子里的贱是天性使然,后天难改。
刚走出几步,只觉系在脖子后面的绑带忽的被扯开,上身的泳衣一松。我再次懵了,又拿我衣服来事了?
我左手下意识的捂住胸部,右手扯住浴巾回身一甩。
事后想起,我真tm觉得自己化身武林高手,摘叶为刀,一条浴巾都成了我自卫的武器。
只见浴巾甩出带出一股风扫向了谢媛可,她来不及躲闪被甩到了脸上,伴着她一声尖叫,她应声落地。
这回换我居高临下,“你干嘛扯我衣带,我又没惹你。”
说完瞟了一眼旁边不知何时聚过来的三两个人,转身拔腿要走。
041 屋里有人
说完瞟了一眼旁边不知何时聚过来的三两个人,转身拔腿走人。后面她嘶喊了什么都被我当成了耳旁风。
到前台问了房号,拿着钥匙往房间走。
打定主意,今晚安分不出门,明早天一亮就走,一分半刻也不要再待在这闹心的地方!
这女人太low逼,动不动就耍阴招。
郊外的夏夜,凉风习习,蝉声蛙叫,鼓噪的心随之镇定了下来。我慵懒的用磁卡感应,“磁”地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撞进了我的心。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松香扑面而来。磁卡只打开了走道的壁灯,昏黄的灯光将田园风的家装烘托得闲适淡雅,也让我昏昏入睡。
温暖的清水洗刷掉一天的疲惫,当我惺忪着双眼从浴室出来,里屋还是昏暗一片。我也顾不上去开灯,直接往被窝一钻,迫不及待的要去赴周公的约会。
朦胧间闻见熟悉的古龙水味道,仿佛遥远却又清晰如在鼻尖。这个牌子还是我当年和他一起挑选,重逢后发现他似乎一直沿用。
这是喜还是悲?
萧毅尘?
我心神被提振了一下,却又被嗜睡的周公按了下去。应该不是。他肯定还和那帮人在一起,怎会偷跑到我的房间来?
大脑皮层浮现他今晚的凄诉,心头又扯痛起来。
你说你忘不掉,可又是谁,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是幡然醒悟,突发奇想来挽回了吗?
烦闷而惆怅的思绪,压得我头脑发胀,迷迷糊糊间像一把把铜锣在耳畔敲打。
可是,怎会又听见若有若无似乎粗犷的呼吸?
等到我的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我双眼猛然一睁,一下子清醒了。
有人!真的有人!我房里有人!是个男人!
我霍地掀开被子要坐起身,却全身松软无力。怎么会这样!
一团黑影猛然扑了过来!
我惊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种世界末日的绝望席卷而来。
黑暗里,我被这个男人死死的抱住,他可恶的臭嘴贪婪的在我身上肆虐!
刚才的嗅觉不是幻梦,是熟悉的那个古龙水味道。可他不是萧毅尘!他不是!
自己的男人,你怎会不记得被他拥吻的滋味!
他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死命挣扎着,喉咙却只发出沙沙的声音。
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我。
怎么办?怎么办?
我双手乱抓着,又被他的右手试图按住,可我哪里肯。
张牙舞爪间,我似乎抓到床头柜的某个硬物,又手掌一扫,把什么东西拨弄到地上。
萧毅尘冲进来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压在我身上胡啃乱摸。
很快,身上一松,只听得几声“嗷嗷”大叫伴着猛烈的拳打脚踢,紧接着又听得萧毅尘一声怒吼:“把他带出去,立刻报警!”
我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气血,四肢打颤摊躺在床上,双眸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任凭泪水奔流。所有的灯都被按开了,有个身影飞奔到床前,把我拉起来揉进怀里,低头上上下下的把我检查了个遍,拉上我上身被扯开的睡袍。
042 敢动她?
我惊得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一脸慌张的萧毅尘。像获得了救命符,蓦地扑进了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23岁的年纪,哪怕再二五八万人前逞强,在面对这种事上,终究做不到云淡风轻。刚才千钧一发!如果不是萧毅尘及时赶过来,那后果不堪设想。被个陌生男人**,我情愿去撞墙!
一整晚的惊恐不安、绝望疲惫,仿佛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得到了释放,哪管对方是我怨恨的人。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紧紧的环住我,温声安慰:“宝贝,别怕。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恶心,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耷拉着两行热泪重重的摇头,不发一言,只顾着嚎啕哭泣。千不该万不该,留在这破地方,遭受这种羞辱!
“刚才我打你电话,打了好久都你才接通,没想却听见你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我吓得立马赶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说着。
哭得差不多了,我收住哭声,哽咽着说:“我一进门就闻见松香味,洗了个澡后就特别想睡觉。后来就有个男人从床尾扑了上来,吓死我了……”
这时,几下急促的脚步声从门而入。我们双双望去,郑老板带着谢兆鹏闯了进来,看到我俩紧密相拥,都停住一愣。
萧毅尘拍了拍我的肩膀,气定神闲的把我放回床上,拉上被子盖住我,示意出去谈。
我急了,哪顾得上其他人在场,左手没出息的扯住他的衣襟。脑子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悚里,哪敢离他的视野。
他俊朗的脸微微一笑,轻拍我的手背,给我一丝安定,“我就在门口等,你换好衣服就出来。”
郑老板办公室。
李东的衬衣早被撕扯得皱巴巴,领带歪歪扭扭,鼻青脸肿蓬头垢面的站在角落。
我猛然一惊,竟然是他!
郑老板脸上笼着怒意,转头瞥了坐在椅子上的我,小心翼翼地问:“唐小姐被吓得不轻吧。”
萧毅尘面容森寒,这时候用英语冷哼了一声:“李先生,森更半夜闯进女客人的房间,你是强奸未遂,待会警察会过来,你有什么话自己对警察说吧。”
谢兆鹏掷地有声的道:“李总啊,你为啥那么糊涂啊。这下我们生意都没得做,你还要被遣送回国。”
李东邋遢的脸猛然一抬,四处搜索着什么欲言又止,谢兆鹏继续道:“萧总,这事一目了然,好在唐小姐没事。老郑啊,你这地方也太不安全了!”
郑老板不动声色的抚了一下额,满含歉意的又道:“是我们照顾不周,安全失当。”
“敢动她?不关他几年就不要出来了!”站在我身旁的萧毅尘声音冷然如冰。
这么一番折腾,我再无闲情逸致回房过夜,索性窝在前台附近的沙发。萧毅尘拗不过我,把众人打发走,叫服务员抱来两个枕头和两床薄被,递一床给我,看样子,他要在我对面的沙发安营扎寨。
只是他倏然一抓我的手臂,眸光犀利如两道利剑。
043 你可有想过我回来
我顺着视线望去,小臂上散落几处淤青,定是方才挣扎时被贼人抓痛留下。
他又从睡眼惺忪值夜班的前台mm那里,找来了红花油,亲自动手给我抹上。这男人有的是办法治我,大半夜的我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结果他抹着抹着左手一个反转,扣住了我的手掌。
灼热的温度直沁心田,令我不知所措。
我轻斥:“放开!我全身都疼,别欺负我。”
“回城后我给你按摩按摩。”他认真的说。
我顿时唰的脸热到了脖颈,不自然的瞥了一眼前台,还好mm在打盹,不然这神暗示让别人听了多尴尬。
他眼神无意一扫,又直愣愣的落在我的锁骨上。我慌了神要挣开他,却听他低吼:
“去洗澡!”
我一怔,却对上他陡然收紧的瞳孔,那张刚毅的俊脸整个黑了下来。
我反抗的结果是,被他生拉硬拽的拖进了他房间的浴室,他在外等候,我被迫洗洗刷刷掉晚上贼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心里又气又好笑。
受害的是我,该嫌弃的是我,搞得好似我给他扣了绿帽!
我穿回自己的衣服,索性坐在马桶上打盹,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天亮时发现自己躺在绵软的被窝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一抬眸,萧毅尘的俊脸倏然靠了过来,在我脸上偷了个香:“早!”
我彻底清醒,像避瘟疫一样退到床角。我就知道这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占我便宜的机会,刚要发飙又被他先发制人:“起来洗漱,然后回城。”
这时,门铃响了,谢媛可清脆的声音响起:“阿尘,你起了吗?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啊?”
我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油然升起抓奸在床的羞耻感。
我怎会忘了,我怎能忘了!这男人是有未婚妻的。在这道德制高点上,我是低她一等的!
萧毅尘看着我的慌张和疑虑,不由调侃:“你怕什么?怕被她指着鼻子骂?”
我很快冷静下来,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没好气的道:“又没做亏心事,我是被你霸王硬上弓,我是受害者!”
他闻言失笑,转头对着门口喊:“你先过去,不用等我。”
门外似乎安静了几秒,随后又传来悻悻的声音:“那好,我在餐厅等你哦。”
待脚步声走远,我阴阳怪气的道:“我今天总算看清你了,当年你就是这么一边软玉在怀,一边敷衍着我的吧。可笑的是,如今世事陡转,人还是那三个人,门里门外的位置打了个转,不变的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是你萧毅尘!”
一说完发觉气压骤降,我的心跳慢了半拍。他倏然就扑了过来,健壮的身躯将我压在床上。转瞬之间,我又成了他身下的困兽,难以呼吸。
“芯芯,你醋意那么大,当年怎么就转身离开了?”他凝眉俯视,微微急促的气息,一点点吐在我脸上,温热而令人酥麻,“这些年,你可有想过我回来?”
我心头又一阵扯痛。
044 我是很遗憾
我心头又一阵扯痛。这样的姿势太暧昧,我却无法动弹,任他宰割。心中的郁结化作一声凄然:“说实话,还真没有。”是没有想过,更是不敢痴心妄想。一个突然闯进我生命里的男人,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我还能上天入地去找吗?
“我是很遗憾,遗憾你头也不回的离开。哪怕是争一争也好,哭闹一下也罢,你都没有,我就是你随意就能放手的人。我后来想,有一天你终会看清我。”他扫了一眼我脖颈的淤青,舒了舒粗重的气息,缓缓松开我。
我听到自己心头“轰”的一声。
是谁要轻易放手?是谁狠绝的离开?
看清你?
我有些错愕,迷惘地望着他认真的脸,眼眸竟有些湿湿的。为什么他一说这样的话我就像中了毒一般想要靠近他。为什么曾经那么刻骨的恨,都抵不过他两三天的糖衣炮弹就开始土崩瓦解?
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轻易沦陷,不能再陷入那万劫不复的苦痛。我顺势把他推向一旁,烦躁的又把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遍。
拿起挎包就往外走。这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我无可奈何,索性视而不见。
谁知,我一拉开他的房门,谢媛可端着一个托盘正往门口踱来,只隔着两三步远。
六目相望,我们都愣住了。
我怎会略过她眸底那两道转瞬即逝的火焰!
这下,她的脸可端不住了,瞬间两眼汪汪:“阿尘,你们……她……她怎么会在你房里?你们……你怎么能和别的女人……你……”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充满了哀怨无助,在这宁静清爽的清晨格外清晰。
我用残留的底气正色道:“我是受害者,不管你怎么想,你应该问问我身后的人。从昨晚到今天,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又遭遇了昨晚的事,我自己都搞不清状况,可没心思回答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抬腿便要走,却见隔壁房间的门“哗啦”一声打开。里面钻出一个平头男人,他不经意的往我们方向一扭头。
“姨父!”我抬眸望去,惊呼出声。
没错,眼前人正是我的小姨夫,妈妈的妹夫。
刚才,谢媛可那番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再看我们仨人的站位,一路明了啊。我颇为心虚,微微垂下眼睑道:“姨父,您……您怎么也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啊。”他眯起小眼飞快睨了一眼我身后的萧毅尘,又扫了两下一旁的谢媛可,意味深长地道:“跟着客户来的。你好久都没到家里玩了,这是跟朋友来玩?”
我手心渗出了些许汗渍,这不搭边的两句话凑起来意思明白不过:你有时间出来浪,却没时间去看亲小姨。
萧毅尘是谁啊,到哪儿都要插上一杠子的主儿,这时又来凑热闹:“是霆芯的姨父啊,真是太巧了。我是萧毅尘。”
姨父点点头,笑容满溢:“霆芯的朋友吧,真是一表人才。改天到家里坐坐。”
“一定一定。”
谢家的小姐又岂会敢于静默,她声如银铃:“姨父您好,我是谢媛可,正要去给我们阿尘和霆芯送早餐呢,很高兴认识您。”
045 你的话有点多了
我不由感慨,在生意场上浸淫已久的人都有个怪毛病,三言两语便能言简意赅的将几个不搭边的事件融合在一起,令人想入非非。这段位,我还得吃多几把盐才能修炼得成啊。
精明的姨父嘴含微笑却不点破。
我趁势打住这怪异的寒暄,殷勤道:“姨父这是吃早餐吗?一起去吧。”
“我吃过了,公司有点事,先回去。你找个时间回来看看家里人,别整天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尴尬的笑笑,乖顺的应承。
待他矮胖的身影走远,谢媛可又开始聒噪了:“原来昨晚你姨父就住隔壁啊,都是自己人,怎么都不说一声,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萧毅尘声露不悦:“你的话有点多了。”
“阿尘,要是让爸爸知道你们……你让他怎么想我们?”这话里的哀怨和楚楚动人可不是我这女汉子能学个一招半式的。
“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们?”萧毅尘轻佻的反问,“别忘了当时是怎么说的。”
一句话把谢媛可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内心不禁疑惑:难道他们之间的交易行将期满,他不再受谢家掣肘了?
我内心怦怦乱跳,即便是这样,当年被三,如今陷在这三角关系,早想钻进木板缝里。
萧毅尘,你凭什么把人家的感情玩弄于股掌间?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失陪了。”
回城路上,我自觉钻进了一销售人员开的商务车,避开了和萧毅尘的相处,一路眯眼凝神。
偶遇姨父着实令我大感意外,我已经预料到了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果然,刚下车还没站稳,小姨的夺命call立马拨了过来。
我一接起,小姨犀利不带卡的声音刺入耳膜:“霆芯啊,在做什么呢?怎么好久都不回来,也不见打个电话。要不是你姨父陪客人度假,恐怕也难见一面啊。”
“小姨,上午好。最近忙着店里的事,也是陪供货商去的度假村,没想到……”
“别总忙着不着边的事,老大不小了,也该把男朋友带回来看看了。我听你姨父说,长得玉树临风,进退有礼,家里做什么的?后天就是周末了,刚好带回来看看。你爸妈刚好也过来,大家一块聚一聚。”
这小姨掌管着姨父门店的财政大权,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从不拖泥带水。我顿时捏了一把汗。姨父这漏斗嘴,盛什么漏什么,看到的瞎猜的都全招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说得铁板钉钉似的。
小姨的机关枪大嘴一刻不停,根本容不得我分辨。也好,给她个假象,空手杀她个猝不及防,省得我一回去一堆备胎在家候着,看着闹心。
老妈就这么个妹妹,嫁了做生意的姨父,育有一儿一女凑个好,生意马马虎虎。时常帮衬接济我们家,给我买体面的衣服,嚷嚷着女儿要富养。
普通人家别的不多,骨气倒是一大把,对小姨的若即若离,也让热心的她伤透了脑筋,然,热情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