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速之客
“曹先生,曹先生。\\”林绛珠浑身乱颤,双手乱舞,白玉肌肤的头上冒出细微汗珠,嚷嚷着猛然醒悟。环顾四周,现周围的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古朴幽香。雕花床的外面是细细的帐子,伴随着淡淡茉莉花香味儿。
“玉儿,又魇正啦?别怕,爹爹在这儿。”一个大约四十出头,面sè白皙,温文尔雅的男人撩开帐子,急切的唤着她。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双髻的,约十岁多的清雅女孩儿。
“爸爸,爹爹,您也来了?妈妈她?”林绛珠激动的叫道,心说,感谢那位太虚宫的姐姐,我不是孤独的一个人,爸爸也来了,妈妈怎么不见?
父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呀?你?玉儿,又做噩梦啦?”
林绛珠看着父亲身上的月白sè袍子,又看看自己,无语。这是怎么回事儿?爸爸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伸手掐了掐他的胳膊。
“玉儿,干什么?又淘气。”
“疼吗?看来不是做梦,是真的啊。”她开心的笑了,可那个梦里,在什么院校演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林黛玉进贾府的事儿,还有那部叫红楼梦,好像里面的爹爹也叫林如海,母亲也是贾敏。这一切为什么那么逼真?是神明在暗示我?帮助我?
而父亲却皱起了眉头,凝视着她。眼神带着危险的探究。这神sè让她感到陌生,担忧、焦虑、不安。又试着唤了一声:“爹爹,你怎么啦?”
“玉儿啊,你娘已经驾鹤西去,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后咱爷俩儿都得好好的才是。别太哀伤了,看弄出毛病来。雪雁,去让林朗请太医过来。”说着话,伸手为林绛珠把着脉,眼里满是焦虑。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该清醒了,得想想是怎么回事儿?梦境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切。难道自己将来会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不,我不要。双眼一翻,双手无力的挥了挥,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抓住,昏过去了。昏迷中又记起jǐng幻仙子的话,“跟着感觉走。”感觉?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呀?事已至此,何必再庸人自扰?等等,我现在是在醒着,那什么21世纪的梦境里,那么多美好的一切都太可惜了。还有老爸、老妈、弟弟?都是梦中所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本人大义凛然的回到这里,还有,为什么人讨回公道?我都乱了,是为我自己讨个公道。jǐng幻仙子,是这样吧?
耳边传来说话声:“大人勿忧,待我把一把脉的。”一个诊枕塞到她的手腕而下面,上面又覆上一个帕子。“令媛受到惊吓、悲伤过度所致,郁结于心,脑子有些混乱,不碍事儿的,吃上几付药,好好将息一阵会恢复如初。大人勿忧。”
“多谢了。老太医请!有劳了。”
“大人请!不妨事。”
“姑娘。你怎么样啊?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呀。太太啊。你可得保佑咱们姑娘平平安安地。”耳边传来女人地哀哀哭声。
“苏姨娘。吴姨娘。你们别哭啊。姑娘会好地。都是雪雁不好。姑娘啊。你好点儿没?”
林绛珠无奈。只好出声道:“别哭啦。我没事儿。”
“别乱了。玉儿要静养。都出去。”屋里顿时静下来。约莫屋里人走光了。林绛珠这才睁开眼。看到那今生地爹爹林如海正坐在床边儿注视着自己。“玉儿。爹知道。你不想离开爹爹。不想去北边。爹也是一样。舍不得你走。我已经把荣府地来人。打走了。今后。就你我二人。加上你地两位姨娘。咱一家四口人。好好过rì子。”
此时此刻,林绛珠,不,林黛玉爬起来,偎到爹爹怀里,由衷的唤了一声:“爹爹。”
“我的女儿,傻丫头。”林如海慈爱的抚着她的秀。
有人在门外说道:“老爷,衙门里来人请,有大事儿。”
林如海慈爱的松开黛玉,柔声道:“好好歇着,爹爹去去就来。”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点点滴滴的连接到一起。林黛玉就是本姑娘,母亲应该是贾府史老太君的女儿贾敏,这是红楼梦原著里有的。现在的我,还在扬州、还是苏州?反正不是京城。哎,总是这么躺着,浑身的肉都疼,还是得起来活动活动,伸伸腰,天呀,我的小胳膊小腿儿小身子啊,这好像还在南边?此时的我,大概就是七八岁年纪,太小了,那个什么梦境里,我都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啊。好像那部里说,爹爹也是寿永不长的,我真的是那样苦命吗?
一个女孩儿走进来:“姑娘,你怎么起来了?”是雪雁吧?看那轻灵的模样,让人感到欣慰舒服。
黛玉笑道:“老待着,浑身都疼,雪雁,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姑娘,你闷了?我给你耍一会儿剑舞,好不好?”见她不反对,那雪雁顺手拿起一柄长剑,站在地中间,摆了个起手式,舞起来。\\时而翻飞流转,时而悬空压下,煞是好看。
又一个女孩儿走进来:“姑娘,起来吃点儿东西吧。雪雁,又瞎闹。”
雪雁委屈着:“什么啊,人家在陪姑娘玩儿呐。”
黛玉忙说:“不碍的,把东西端过来吧。雪雁别走。”
那丫环带着人端过来一个小炕桌,放在床上,又端过来几样饭菜,都是极jīng致的。看到黛玉直咽口水,又不好催人家快着点儿。直到那丫环走后,一拉雪雁。“一起啊。”
“姑娘,咱们不用去北边儿啦,老爷说的。雪雁知道,姑娘不愿意去,雪雁也不想去,还有王嬷嬷。”亲昵的给黛玉布菜。
黛玉心里暗自思衬,老是这样混混浊浊的活在梦境了,如何是好?得想法子恢复过来。就含笑道:“雪雁姐姐,这家里除了爹爹,就你跟我亲了。”
“那还用说,太太驾鹤西去,老爷又忙,姑娘,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姑娘因着太太,受了刺激,这会子脑子有点儿乱,要静养一阵子才好,老爷悄悄吩咐过。”雪雁同情道。
黛玉心里一热,爹爹,你太好了,让玉儿惭愧,本应是我该照顾爹爹的,眼里含着盈盈珠泪:“雪雁,我真是没用。”
雪雁忙小声说:“姑娘放心,一切有雪雁料理。姑娘,你要是身子还行,咱们吃过饭,就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黛玉闻言正中下怀,笑道:“那还等什么?快着吃饭呀。”
饭罢,黛玉扶了雪雁,正想走出去,就见一个品貌不俗,且极清爽靓丽的,刚刚三十岁年纪的女人走进来。
雪雁忙唤了一声:“苏姨娘来了?”
苏姨娘笑笑:“我来看看姑娘好点儿没有。”
黛玉忙含笑道:“多谢姨娘惦记,好多了。姨娘请坐。”
苏姨娘一把拉住她的手,珠泪盈眶:“姑娘,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好了。我真怕你一时恋着咱们太太,跟了去,丢下老爷和我跟吴姨娘,可怎么办呀?”
雪雁低声对黛玉说了一句,黛玉明白,这是母亲的陪房丫环。自是与自己有些情分,就邀着苏姨娘一同在府里散散步,说说话。
三个人在府里缓缓的走着,身后不远又跟上来云雁、chūn雁、秋雁三个丫头。
顺着游廊走下去,眼里不尽对林如海的欣赏能力叹为观止。游廊的壁上雕刻着江南山水、鸟草花树,还有此间的人文典故。花园里,一条从外面引进来的溪水经过人工改造,沿着看上去是天然生成而又经过雕琢过的山石,由一条竹管牵引上了小山,又形成一个小瀑布垂下来,滋润着下面的花草,又循环回到山下面的一个人工石洞,再次又有竹管带上去。仔细看了看,周围是果树,此时正是chūn夏之间,各种花蕊绽放,阵阵香气袭来。渐渐天sè黑下来,这才又转回院子里,见林如海还没回来,苏姨娘让黛玉回去歇息,自己在此等候。
在散步的闲聊中,得知眼下就在扬州府邸,林如海是皇上钦点的巡盐御史。这一晚上,黛玉捻转难眠,又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境,——在21世纪的家,扬州城内,父亲是教育部门的一个官员,也叫林如海,母亲是某大学的一位教授,名唤贾敏。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是收养的,名唤林绛钰,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又想到今年初夏,十八岁的她,被同学说转,一同进入某电影学院,才到红楼剧组试镜,就撞上jǐng幻仙子,把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硬是缩回到如今的模样。梦里的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不能在那里为你们尽孝了,梦里的弟弟呀,我把爸妈就托付给你啦。坐起来,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
次rì清晨,黛玉起个大早,极想去探望父亲林如海,尽一尽做女儿的孝心,要做个好女儿,不能总让父亲为自己cāo心,自己也要略尽绵薄孝心吧。带着雪雁,才走到父亲的院门口,就见那苏姨娘走出来,看到她,笑了:“老爷早起又被人找了去。姑娘,别担心,老爷说,没什么大事儿。让姑娘好好歇息。”
黛玉问了问,得知苏姨娘也没什么事情,就邀着她一同散步,沿着路径,又走到花园一侧,行过去,是一个jīng巧的月门。再往里走,没多远就是林如海的房与会客厅。苏姨娘略迟疑了一下,还是陪着黛玉走进去。雪雁朝其他跟着的人使个眼sè,别人会意的留在外面,她随后跟着走进去。
房里各sè画轴整齐的摆放在架上,一部部线装分类布在四周的橱内,《诗经》、《尚》、《仪礼》、《周易》、《论语》、《史记》••••••等儒家经典史籍,还有《资治通鉴》、《权谋策》、《孙子兵法》、《山海经》、《道德经》、《三国志》、《西游记》、《封神榜》、《全唐诗》•••••等,还有几部外国籍,她看出来是英文、德文、法文与阿拉伯文的,稍翻了翻,竟然是一个个圣经故事、一些寓言典故、苏格拉底的论述。再看下去,还有几幅油画,看着想着,非常敬佩林如海的知识渊博,有这样的父亲,是黛玉的骄傲。楠木条桌上还有一幅未画完的画卷,黛玉一看,竟然是自己。确切的说,是放大了的自己。那该是母亲了,由此看来,父亲对母亲的爱很深很深。阵阵墨香沁入鼻息,引的黛玉不禁陷入遐思。
“哈哈,如海兄,你总该走出伤情,嫂夫人已经远去,兄和玉儿侄女还得过下去不是?为着侄女,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朗朗之声传来,颇为清馨悦耳。
这是谁呀?听上去应该是父亲相熟之人。身边的苏姨娘急忙拽了拽黛玉的衣襟,听声音是朝着这里来的,一个女孩儿家,应该回避才是。可是,桌面上的母亲画像也不能让外人看到。她急忙把画像收拾好,放在架上。回头再看,苏姨娘已然不在了。
就听见雪雁的声音:“老爷,老爷回来了。”
林如海的声音:“里面是谁?是玉儿?玉儿在里面?”
“是。爹爹回来啦。”
“早就闻听贤侄女琴棋画样样jīng通,就是只闻其人,未见其人。”
“一个小孩子家,哪如贤夫人,是苏、杭、扬三地的女中文坛魁。”
黛玉出迎不是,留又不妥。待要走出去,抬头一看,林如海与一位器宇不凡、一袭海蓝sè衣着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房门外。
林如海溺爱的对黛玉说:“玉儿,还不快见过你査叔叔。”
黛玉忙上前施礼:“玉儿见过査叔叔。”
査启文,是五品同知的官阶,在扬州知府衙门协理知府,与天津芦盐巨商査氏家族,是族中叔侄兄弟关系。
林如海是钦点巡盐御史,现在扬州,自是与知府衙门常打交道。
“侄女免礼。”査启文脸上一丝惊羡闪过。
二人落座。雪雁呈上香茗,黛玉接过去,先呈给査启文,后呈给林如海。
査启文拿出一块沉香木玦:“来的仓促,侄女,这是叔叔我的一点儿小玩意,拿着把玩儿吧,万一有个什么难处,在运河两岸还有点儿用处。”
“这?”黛玉看看林如海。
“玉儿,还不快谢过你査叔叔,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林如海看了看木玦,心下明白,这是他们査家的信物,只有自己的家人才持有的。
黛玉只好拜谢、收下,而后施礼退出房。
黛玉一走,二人的脸sè顿时沉重下来。
近来,河南又起旱灾,大片的庄稼还没灌浆就枯萎,缺水迫使大批农民背井离乡,来到较为富庶的扬州附近,这给当地带来了极大地压力,扬州知府张大人只好到附近的乡镇去疏导、筹粮、放粥,人多,又在极度慌乱中,且良莠混杂,难免火药味儿浓点儿,一个言语不到,当地人与外来的灾民起了争执,sāo乱中,知府张大人被击中头部,如今是昏迷不醒。林如海一面向朝廷递折子告急,一面与张大人的副手査启文商量对策。
“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
“没有朝廷的批文,谁敢放粮?”
“先联络扬州的富户们开粥棚,就地先行赈灾。”
“为兄已经派人通知了佟维德兄与陈正琊贤弟。”
看来灾情严重,这一下子扬州四杰都出面了。所谓扬州四杰,指的是佟维德,与京城的佟氏家族是一脉,陈正琊是从苏州过来的当地富豪,其姑母是康熙皇帝的穆嫔,其表弟是二十四皇子诚亲王允袐。再就是査启文的家族,与现任皇帝雍正关系可说是有恩有怨,财势也在这四家的位。林家祖上曾袭过列侯,到林如海这一辈,已历五世,乃是南方贵胄名门望族之家,便从科第出身是前探花,即为钟鼎之家,更是世代香门第,在苏、扬这一带颇有名望,只是到了林如海这一辈,自家人丁不旺,有也是堂兄弟子侄辈们。
二人在房边聊边等着,没多长时间,佟维德与陈正琊一前一后赶过来,四人聚商讨当前救灾的对策。
此后在这四家的带领下,扬州城外纷纷搭起了粥棚。
林如海一连数rì不归,家里就黛玉和苏姨娘、吴姨娘就伴儿。
听说那个教黛玉的私塾先生贾雨村,去附近访友去了,黛玉只是哼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就是隐隐对此人不感冒。
苏是金陵人,吴是苏州人。一个善女工,一个善烹饪。黛玉在家无聊,除了去房、练字、绘画、偶尔也弹上一曲,在那个梦境中的21世纪,她喜爱的是钢琴、琵琶、古筝、吉他,如今再稍加习练,就能得心应手。曲谱就在房里,也有林如海的新作,再加上黛玉喜爱的前世乐曲,小试贯通一二,古往今来的,在一双纤纤玉手指尖,倒是溢流出串串清扬柔婉、空灵绵长的旋律。不过,身为女孩儿家,还要学会女工、烹饪的,在苏、吴二位姨娘的指导下,秀了几手女工、烹饪上的绝活儿。
母亲的丧事虽早就过了许久,且因为林如海忙公事顾不上,管家林富不敢擅自做主,请示小姐,黛玉又极眷恋母亲,依旧天天去焚香礼拜,一应设施并没有撤下来。
这天,黛玉忽然想去扬州城里转转,怎么说也是朝廷重镇,不去游览一番,太对不起自己。苏姨娘、吴姨娘也是许久没出门子,一经黛玉提议,立即通过。她与二位姨娘各自戴好帷帽,系好风衣。黛玉的是白sè的。两位姨娘均戴上淡粉sè的。而后,三个人坐上车驾,又被嬷嬷们严严实实的捂好,这才出了门。
扬州城与苏州城大不相同,这里处处透着浓浓商业化的气息,又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航运、陆运在此汇合,再延伸到相关州府,一些西方商贾、传教士也涉足此间,再游走于中华大地。走在扬州城内外,见着几位西洋人,那不稀罕。不像苏州城,人在画中走,画是人的家。她们也没进什么店铺,看什么街市的,就凭着车帐那有限的视野,在城里转了一圈。
归来后,一进大门就见管家林富迎过来。
“姑娘回来了。”
“林叔,爹爹有消息没有?”黛玉一边问着,一边由苏姨娘为她摘下帷帽,吴姨娘为她解下披风。
“还在跟院的学子们争执,那帮呆子,缠着老爷闹腾的没完没了,老爷他们直到现在还没吃上饭,麻烦大了。”
“爹也真是的,理他们干嘛?他一个巡盐御史,搞好盐政就罢了,理他们呐。这些人,闲的没事儿,净给别人添堵,都是些什么人呀?粥棚的米怎么样?”
“还够一天的,老爷又出不来,账上的钱拿不出来。”
“雪雁,把我的饰找些出来,林叔,先拿去卖了,应应急。”
“姑娘,好。您?您跟太太一样慈善,是好人。对了,张大人的夫人,打人来问姑娘,要不要一块儿去苏州避一避?看眼下,灾民怕是要进城,万一有个什么,怕有危险。”
黛玉淡淡一笑:“我不走。我是朝中大臣的家眷,这时候带头出走,会引起蝴蝶效应。明天我还要出去,让大家知道,官府的家人与城内百姓一样,不离不弃。”
“说得好。”
黛玉大惊,回眸一望。
就见一位二十多岁模样,相貌极为清俊儒雅,且带着几分贵胄之气的男人与另一个将近二十的青年从林府的厅堂走出来,二人均是带着浓浓的贵族典雅气质,那是从世家熏陶出来的气质。
再看那府邸四周,大厅内外均站着数十位着便装的人。
来不及回避,黛玉看向林富。
林富忙介绍:“姑娘,这二位是从京城来的,说是大人的同僚。”
黛玉一愣,父亲的同僚?怎么不去官衙?找到家里来了。也是,爹爹与査叔叔都去应付院的学子们,去也白去。只好上前微微福了福:“见过二位叔叔。”
“不要客气,免礼免礼。”为长的那一位忙虚扶了一下。
黛玉起身,二人目光相遇。
那年长的男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和煦如沐chūn风,举止之间优雅从容,只是那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探究,像是要洞悉黛玉的一切,眼里掠过惊讶之sè,那若隐若现的如兰幽香,若水似梦,笼烟眉、含情目,飘逸出尘,可惜尚在年幼,娇袭一身柔弱,似梅蕾初绽。芙蓉轻展,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让人一时疑在梦中,不由的望之痴住。
那位年轻的也是一样。
苏姨娘心里一动,急忙把黛玉搂在怀里。吴姨娘也忙走到黛玉身前挡住那二人的视线。
黛玉有些忿然,纨绔子弟,不由的冷冷哼了一声。
年长些的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姑娘,唤我长chūn居士便可。”
长chūn居士?佛门弟子?
《二》清尼真情
黛玉忙又一施礼:“原来是佛门中人?林叔,拿些银两来。{”
长chūn居士显然是一愣,没想到人家是这样的回复,忙拦阻着:“小姐误会,在下这居士的名号也不过是人们瞎送的。我叫艾四,是总理衙门的。”
那位年轻点儿的也说:“我叫艾二十四,一同来的。”
这是什么家庭?竟然用数字代表名字,也是天下一大奇观。还什么居士?莫非是和尚还俗?和尚也是个**。
黛玉用眼神示意苏、吴二姨娘离开。二人不好说什么,担心的看了看黛玉,退下去。
“二位叔叔来府上可有什么事儿?爹爹不在,有什么事儿看我能不能帮到二位?”
“我们也想去惠德院去看看,可惜进不去,只好到府上打扰了。”
“可曾用过饭?林叔安排了没有?”
“不曾,不碍事。”
黛玉盯着林富,不语。
管家林富忙说:“二位大人说不急,给咱们大人去送饭又进不去,都耽搁着。”
黛玉心里暗暗着急。脸上不好表示出来。毕竟家里有客。微微一笑:“既这样。林叔。总不能让客人饿着。您陪二位远道而来地叔叔就餐。黛玉一介女子。在此不便。”
林富忙说:“姑娘。您进去吧。这儿就交给我吧。”
这时候。一个家人急冲冲地走进来。愣愣地看着黛玉。
“什么事儿?说。”
“院传过来地消息。陈家公子跟那帮人起了口角。动了手。伤着了。”
黛玉闻之变sè。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牙:“那爹爹和査家叔叔、佟家伯伯怎样?”
“挺乱的,乱成一锅粥了。”
艾四与艾二十四递了个眼sè。“林姑娘,不要担心,我们去看看去。”
林黛玉感激的:“谢谢!谢谢你们!”
“不客气。”说着话,那二人带着随从急冲冲的走了。
“林叔,我也去看看爹爹去。”
林富哪儿能让她去?忙拦着:“姑娘,你不能去。那帮人可不全是正人君子?”
“玉儿和爹爹相依为命,爹爹有难,玉儿还能独生吗?好几天没见着爹爹了。雪雁,我们走。”
接过云雁递过来的帷帽,戴好。秋雁拿来披风为她披上系好。
在四雁的簇拥下,走出林府,上了车驾。
林富带着一众林府家人伴随而去。
惠德院在云霭山的半山腰,长chūn居士一行人匆匆而来,行到院附近,就见两个便装人员赶过来。
“主子,又进去了一帮人,看上去不像是那帮呆子。”
长chūn居士眉间凛然一扬:“莫非还有什么其他朝廷叛逆?”
“听说红花会的人正往这儿挪动。”
“知道了,盯着他们。”挥挥手,那二人去了。又示意两个人过来:“去叫纳亲带着人过来,把这儿围了。”
“喳。”骑马走了。
“主子,您看。”一个随从朝后面示意着。
长chūn居士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篷车停在不远的地方,林富等人围住。从车上下来四个丫鬟,又扶出身披天蓝sè披风、头戴白sè帷帽的林家小姐。一行人簇拥着她拾阶而上。
“你不要••••••。”长chūn居士失声叫着。
那林黛玉看到他,微一矜,径直而去。
林富带人把住门,轰开有窥视。一行人毫无惧sè往里闯。
长chūn居士示意着艾二十四:“二十四叔,我们也进去。”
堂之上,就见陈正琊坐在一旁,脸上微有些红肿、血渍,由佟维德扶着。
案桌后面,端坐着林如海与査启文。 书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大屏风,而屏风上贴着一张写满柳公体的公示。
昔rì宽敞的读场所如今却是人满为患,嘈杂纷乱。
査启文微微含笑,倾听着眼前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质询。
“别急,一个一个的说,不然,本官的耳朵可听不过来呀。”
“我们说了多少回了,为什么朝廷不与答复?”
“什么朝廷?分明是压榨我们读人,不跟他们啰嗦,反了吧。”
“狗官,爷爷今天就拿你们祭旗,反出朝廷,我们自己打江山,坐天下。”
林如海开了口:“各位确信不是信口开河?”
“谁跟你们开玩笑?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林如海正言道:“各位学子,各位要考虑清楚,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反馈到朝廷上。要是采取反叛的行径,xìng质就不一样了。自本朝开国以来,经过多次变革,如今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真要扯旗造反,会有多少人跟着诸位走?骑马、shè箭、抡大刀,几位试过吗?这可不是动动嘴,几句话的事儿?一起战乱,必将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还能安放读人的讲坛吗?”
“可现在,老百姓好了,我们读人反而不行了,这不是折贵就贱?岂有此理?”
“读人必须把朝廷的利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心坎上,学有所用,不能空泛,信口开河。本官会把各位的意见带给朝廷,不要急。”査启文也说。
“你少罗嗦,来人呀,大家一条心,把这个狗官砍了。”有人大叫着。
这时候,长chūn居士等人已经进来了,站在门口一侧静静地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林家的人去哪儿啦?并不见他们的踪影。
此刻,林如海的身后那个屏风后面,好似人影闪动。莫非有人要暗算林如海?长chūn居士心里一震,刚要吩咐什么。
一阵古筝的弦音传出,整个大厅静下来。影影焯焯的屏风,就见一人手腕轻扬,指尖溢波,优美的旋律流转在大堂上,震荡在环流之中,直上云霄。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
不见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
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祈盼的英灵。
兴亡谁人定啊,盛衰岂无凭啊,一叶风云散啊,变换了时空,
聚散皆是缘哪,离合总关情啊,担当生前事啊,何计身后评?
长江有意化作泪,长江有情起歌声,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暖人气,在驰骋纵横。哀鸿遍野,那是百姓的灾难,倾覆之下,岂有完卵?灾难啊,兵戈、战乱啊,何处为生?人生舞台几十载,转瞬化为尘土埃。安宁、繁荣才是人生之企盼。”
时而如大气磅礴、浩瀚如海的宇宙,向人间展示着古战场的残酷,时而以似倾似诉,厚重真诚的深情把人们祈盼远离战火的思绪,一一道出。万般嘈杂陷入无声之界。糟了,怎么从脑子里冒出这么段曲子?这些学子们会接受吗?人家会怎么想?林黛玉心里不住的打鼓,强咬牙把曲子又弹了一遍。
大堂内的人们鸦雀无声,仿佛在随着曲子深深的思考着什么?
黛玉起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虽是帷帽遮面,从她那袅袅弱弱的身姿,傲视凡尘的气度,恍如特为此间学子们解惑似的,留下一段词曲让他们回味无穷。
黛玉走到林如海身边,林如海站起身。
“爹爹,林叔还急等着您回去签字买粮,粥棚快断粮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好,我们走。査兄、佟兄、陈世兄,我们出去吧。”
眼看着林如海挽住女儿的手,与査启文、佟维德、陈正琊离去。
大堂上的人们也纷纷离去。
长chūn居士一挥手:“散了吧。”
“王爷,院那儿,没戏了。”
“怎么说?一段儿小曲就打了?”
“这叫什么话?打听清楚没有?”
“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
“小丫头,有趣儿。得会会她。”
“那您白指望了,人家不来。”
“不来?哼!哼!哈哈!”
朝廷的官粮到了,扬州解了困。灾民得到了安置,随着灾民的返乡、播种,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展。
那位长chūn居士再没有露过面,隐遁了。
而林如海却陷入忧虑之中,这天晚上,他让苏姨娘、吴姨娘去陪黛玉。自己走到花园的小瀑布前,停下。眼里含着盈盈泪水。人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本以为能与玉儿相依为命,守住这个家。没想到,贾府的二舅兄贾政又来了一封信,说是老太太心思外孙女,忧虑成疾,卧病在床。祈求妹夫让外甥女进京探望。
这可怎么办?看着玉儿整rì活泼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变的开朗了许多,不再因爱妻的辞世伤感闲暇之余,与玉儿谈谈诗词歌赋,看看苏氏为父女俩特意做的衣服,品尝吴氏的烹饪,也有些开怀。顺畅的rì子总是那么短暂,我林如海官场上无论是大刀阔斧还是绵里藏针,总是得意多余失意,可在家事上却接二连三的出状况。玉儿啊,为父怎么向你开口啊?小小的年纪,就要别父离家,过着寄人篱下的rì子,他心口阵阵痛。已经安排林富为玉儿做着各种准备,就连苏氏、吴氏也在这段rì子里尽量伴着她。苏氏哭求过他,留下玉儿。吴氏也跪求过他,不想与玉儿分离。他隐隐感到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排查不出来。还有一件事儿,该是让玉儿知道的时候了。
隐隐觉着有人走过来,那缓缓的、熟悉的脚步声。
“玉儿,怎么还没睡?”
“爹爹不睡,玉儿也不睡。”
“调皮。爹爹有事儿,睡不着。玉儿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睡眠一定要充足。”林如海转身,慈爱的望着女儿。
“爹爹的事儿,一定与玉儿有关吧?”
林如海苦涩的一笑:“还是没躲过。老人家思你成疾,卧床不起。”
黛玉低下头,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玉儿请爹爹为我做准备,去就去吧。”
林如海:“去之前,我带你回姑苏老家一趟。”
黛玉:“向堂伯他们辞行?”
林如海:“去见一个人。”
姑苏城外,狮子山的山腰上,一片古槐林,那千姿百态的槐树仿佛进入了忘尘世界。林间雀鸟鸣噪,伴着阵阵槐花的香气倾入林如海与黛玉的鼻息。路上少有行人,顺着条石路径,拾阶而上,在两个硕壮的古槐环抱下,现出一个静谧的庵堂。绛玉庵。
林富的儿子林朗,让随从放下所携之物,自己向前叩门。
门开了,一个比丘尼站在门前一看,忙笑道:“才刚师太还念叨,林施主就到了。快请!”
步入大门,里面是一排竹林,再往后,竟是小桥、荷花池、芙蓉花、楼厦。
从楼厦中,步出一位带修行摸样的老尼。
说是老尼,只因林如海疾步向前跪下,口里喃喃说着:“母亲万安,不孝儿子携玉儿前来请安!”
“施主不要这样。”
林如海冲黛玉吩咐着:“玉儿,还不过来见过祖母。”
黛玉懵了,什么时候有了个当尼姑的祖母?自己的祖母不是早就仙逝了?既是爹爹吩咐,岂有不尊之理?忙也几步向前,跪在父亲身边:“玉儿拜见祖母,nǎinǎi金安!”
那师太白皙面容,浓眉高鼻,身材析长,虽是佛家衣着打扮,却隐隐现出尊贵典雅气质。也许是远离尘世的缘故,如果不是林如海唤她“母亲”,看上去也就比他大个十多岁年纪。一双慈眸两侧淡淡显露出些许浅浅眉纹,闪着盈盈泪珠,拉起黛玉,细细打量了一番。
“我的孙儿啊,我的玉儿啊。”
“祖母,祖母。”
在庵堂内,林如海与师太许是有很多话要说,两人叙叙谈谈的,倒把黛玉晾在一旁。
黛玉终是年纪小,早就显出倦意。步入庵堂,阵阵梵香入鼻,倒是jīng神了不少。
绛玉庵是林家的家庙,主持是纳清师太,师太原来的丫环现在是她的师妹,名唤瑱清师太从外面上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中等的尼姑庵堂,进了里面,别有一番景致。不知是从哪儿移来的山石、树木,五彩多姿,果树众多,花草缤纷,这边有几畦菜地,那边竟然还种着几亩水田,水田里竟有鱼儿游曳。黛玉看呆了,有这么个好地方,简直是桃花源。
藏经阁里,有各种佛家籍,她随意拿出一部,掀开一页,是《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由的边看边随着自己的意境唱了出来。眼里竟然也盈着泪花,心随着一字字经文,脑海里变幻跳倏出各种幻影。当她把最后一句经文唱毕,仿佛经历了一番洗礼,浑身有说不出的清爽。她笑了,这么多天,她第一次笑了。
再看过去,眼前出现了一部弦琴,nǎi白sè的一整块玉石是底盘,弦丝线却是珊瑚礁所制,她从附近拿了一把木椅,坐下来,舒缓的弹了一曲,音质好的让她留恋不已。这一定是祖母的最爱,还是不要夺人所爱吧。
“喜欢就送给你了。”
她转身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祖母和父亲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是当年,我和你祖父远游到外面的一个什么叫百慕大海域,无意中得到的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你祖父特意找了几个有名的琴师雕啄而成,弦丝是那里的一种海里的植物,也是珊瑚的一种,非常坚韧,钢刀砍不断,火炼也无用,更不怕严寒。俗名叫‘天石琴’。音域广泛,你这里弹,十里八里的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我平时就用这个音阶,要是到了危机时刻,需要召唤别人,就调到下面这个部位,一下子就能让对方立即明了你所在的方位、位置。有一样,你目前年幼,身体又弱,不宜用到下面的音阶,平素就按我调好的音阶,弹奏,以免伤了自己。”
黛玉一一答应着,恭恭敬敬的接过‘天石琴’。
纳清师太带着林如海与黛玉,走到一个隐蔽的暗格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黛玉。
黛玉不解,看看自己祖母。
“打开它。”
黛玉依言打开锦盒,顿时,一阵柔和的光芒四shè开来。仔细一看,里面是两枚椭圆形的璀璨的珠子,说她是珠子,指的是她的形状。似玉又不似玉,说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一种比玉还珍贵的玉,名唤‘晶玉’。得自一种凶恶的鲸鱼腹中,在那里的海沟附近,鲸鱼被当地土著人捕杀,人家忙着分食,你爷爷看到了这对儿晶玉,就什么也不要了。浑浊的这枚专门治疗各种奇毒,清洁的这枚对人体有补益作用。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吧。”纳清师太缓缓的说着,眼帘盈出星星泪珠,不用说,又想起过世的相伴之人。
“这?这怎么可以?母亲,还是您老人家收着吧。”
师太不再看什么,缓步走到门边,遥视远方,口吐偈语:“野鸭坞途,柳林之遇,长曲疗债,yù取yù休。纷纷渺渺,谁是谁非?”
黛玉与父亲在这儿与师太相依几rì后,临行前,从莲池边捧了一把泥土收在身边。
师太拿了一个古葫芦装了满满一葫芦清泉水,封严实了。“玉儿,带着它,每过一个城镇,就喝几口,对你的身子有好处。免的到了那个去处,水土不服。”
走了,走了,远离亲人的黛玉,含泪拜别祖母与瑱清师太。
那一天,远去了的稚儿,可曾知道,有一位老人家在绛玉庵前久久望着远去的人儿,那一份牵挂仿佛带走了她的心。
在扬州府邸,父女二人在有限的时间内,长谈。谈到以往,谈到未来;谈到苏扬地界的风土人情与北方各地的不同,也谈到人生。
“要学会坚强!要学会忍耐!要在逆境中巧妙运用智慧保全自己!”并亲手为黛玉挑选了几部籍给她带走。
“玉儿知道,蔡文姬、谢道韫、李清照,她们的一生都不是在安逸中度过的。”
“我儿,当代还有江浙大儒钱家的陈夫人,你査叔叔的族嫂金夫人,也都是一代名媛,琴棋画名满大江南北。你母亲在世时,曾求过陈夫人的指点和画作。你见过的。”
那一天,仿佛扬州城也在为这位小女孩儿送行似的,丝丝雨帘落下。走了,走了,远离亲人的黛玉拜别父亲。
水在行,山在移,远远望去,林海的身影变的模糊,成了一个圆点,被抛在那一方。
同行的有黛玉的rǔ母王嬷嬷,伴读丫环雪雁。余,云雁指给林朗。chūn雁、秋雁暂时随在林海身边。
随行的还有王嬷嬷的儿子王祥,林富的儿子林朗和几个jīng干家人。
一叶扁舟载着这一行人,另一个船上,则是黛玉的私塾先生贾雨村,人家这次是为了自家前程去的,怀里自是揣着林如海的亲笔信,拜托舅兄贾政为这人谋职。
不同的心境,不同的表露。一边是跃跃yù试,心比浪高,只嫌路长迟缓。一边是惴惴不安,泪眼珠垂,过一程,思一程。
《三》野鸭柳遇
这一rì,黛玉她们的船靠了一个叫野鸭坞的地方停息,船上的部分家人按照林朗的吩咐,去镇子购些当地野味儿补充食物。贾雨村则透过王嬷嬷告诉黛玉:“这儿有个野鸭店,不错。可以买些野味儿尝尝。”又说,这里有个他的同窗在此,前去探望。
黛玉本不想离开船舶,她心里总觉着有什么事儿要生?可经不住在雪雁和王嬷嬷的缠磨,只好戴上帷帽,雪雁又取来披风为她披上,又叫上王祥陪同,一起下了船。只留下林朗带着余下家人留守。
野鸭坞,地方不大,人也不多,看上去大都是渔民和小买卖人。一下了船,就有几个篷车迎上来。王嬷嬷招呼了两架车过来。雪雁陪着黛玉坐一辆车,王嬷嬷与儿子坐另一辆车。一行人兴致勃勃的,眼前是一片好大的柳林,柳枝弯弯,微风拂面。分外清爽。再往前,前面果然有一个门楣不算大的店。店的门面看上去还算干净,二层楼。也许还有雅座吧?门楣的上方,着《野鸭店》三个字。
四个人下了车,让车主侯着。正准备进店。
就听见从店里传来阵阵怒骂声,和拖沓脚步声。
黛玉为之一愣,后退几步。
王嬷嬷忙把她掩在身后,jǐng觉的注视着。
雪雁、王祥也住步不前。
忽见这家店的门帘一掀,“噗,噗”,两个似沙包的东西被抛了出来。
“不长眼的东西,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晦气。”
四个人愣愣的看着被抛出来的东西。
动了。是人。看样子又是灾民。一个全身抽搐地人摸索着爬到另一个人身边儿。“主子。主子。”
黛玉心里难过。低低地对王祥说:“给他们些散碎银子。”
王祥应着。取出约莫有五六两地样子。递给人家。
不料。那位大概是随从地人。闻声看了看黛玉。吓了黛玉一跳。
这是个人吗?满脸地靛青。一身地衣服看不出什么颜sè。浑身抽搐着。可人家居然还开口说话:“姑娘。请救救我家主子吧。您地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总算是艰难地说完了。脏兮兮地看不出此人地眉眼。听声音倒是年轻人。话说完就像是睡着了。低垂下脑袋。不再动弹。
黛玉仔细打量着。不由地俯下身子去查看他所说地什么主子。
王嬷嬷忙说:“姑娘,小心。”
那位主子的脸朝下,无法,王祥只好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眼熟。虽说是和他的随从一样,也是满脸的靛青,一扫来林家的一身儒雅高贵模样,可还是让黛玉认出来,他就是那位长chūn居士。
王嬷嬷:“姑娘,他们这是中了剧毒。”
黛玉:“扶他们上车,回船。”
王嬷嬷微微叹了叹气,带着王祥,又叫上驾车的车主。把他们分别拖上那两架车。
黛玉和雪雁的车上自是那位长chūn居士,随从被拖上王嬷嬷他们的车。
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这条船是査家的专用船,査启文得知黛玉上京,就自荐自家的船。船的外表看上去典雅、贵气,不豪华。里面却是五脏俱全。
黛玉自住一个房间,宽敞、jīng致。雪雁、王嬷嬷、王祥、林朗也是各自一间,略小一些。其余的家人是三个人一间。中间是厅堂,后面是厨屋与放置所带物品的仓库。还有几个房间略去。
自打她们一回来,黛玉就下了禁口令,此事不许外泄,就连贾雨村也不能知道。
黛玉把长chūn居士和他的随从,让林朗安排到一个较大的房间里。而后,让林朗把佟维德托她带给京城里本家佟府的药物里,找一找有没有治伤药的。
王嬷嬷看着那二人,思索了一阵。“姑娘,这事儿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知道。”黛玉心里也有些害怕,什么人干的?这么恶毒?有多大的仇?非得致他们于死地不可?要知道他们可是总理衙门的人。私仇?公仇?可是不救又说不过去。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遇上了也就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救人要紧。想了想,这才让雪雁和王嬷嬷帮着,把浑身散着恶臭的二人衣服宽了,在那个居士的胸口上,有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浓浓的黑水在外溢。雪雁扭过脸去,小脸儿煞白。
王嬷嬷端来一盆清水,沾着一块干净布小心的擦拭着。
再看那个随从,也是一样的待遇。
“雪雁,怕了?要不你出去透透气儿。”
“不了,还是救人吧。”雪雁学着王嬷嬷的样子,也为那个随从清洗着伤口。
林朗走进来:“药取来了。”
“搁这儿吧。”
“是。”
“取两件干净衣服过来,一会儿给他们换上。”黛玉吩咐着。
“等等,注意点儿外面的动静。”王嬷嬷补充着。
黛玉看了看自己的rǔ母,暗暗叹服,姜还是老的辣。
林朗应着出去,从外面传来他招呼王祥,分派家人的低语声。
王嬷嬷查看了药物:“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这是无解的奇毒。咱没有去毒的药啊。”
黛玉没说话,自己从早就拿来的锦盒里取出那颗硕大椭圆浑浊的珠子,擎在手里,在居士的伤口上,缓缓的移动着、吸附着。
王嬷嬷惊讶的看着。
雪雁更是不眨眼的观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船移动了。
黛玉这才停下来。
再看长chūn居士,脸上退去了满脸的靛青sè,变为苍白sè。
王嬷嬷出去倒那盆污水,黛玉在雪雁的帮助下,为他上了药,裹好伤。
黛玉又依法对着那个随从如此cāo作。
待一切妥当后,已是大半夜了。
三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王嬷嬷率先回自己的房间。
雪雁扶着黛玉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低语声。
“姑娘,是你吗?”这无疑是长chūn居士的声音。
“不错。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雪雁接话说:“忙到现在,我们姑娘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我家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雪雁。你醒了,该是能喝点儿粥了。”黛玉忙止住雪雁,救都救了,还有什么说的?出去后,对迎上来的林朗说:“给他,还有那个随从,喂点儿粥。”
真让雪雁说对了,什么时候,黛玉受过这样的累?这不,一回到自己的房里,就倒下动弹不得。什么喝水?什么吃饭?全然不顾了,一头倒下,睡了。
待黛玉醒来后,船舱上纱窗shè下一片淡淡阳光,天已大亮。
王嬷嬷进来:“姑娘怎么样?”
黛玉:“浑身软软的,没劲儿,酸疼。”
王嬷嬷:“熬了粳米粥,还有点儿泡菜、爽口的藕片,野鸭店的酱鸭子。”
黛玉:“鸭子?我不吃。”想想就觉着恶心,什么人开什么店,人这样不屑,店也好不了哪儿去。
王嬷嬷笑了:“姑娘,别跟那些个粗俗之人计较,他们也是为了自保,想想看,要是人死在店里,又是毒死的,他们还怎么开店?”
“也是。”黛玉点点头。
雪雁端过来漱口、洗浴的水,帮她收拾了一番。
王嬷嬷端来膳食。
黛玉问:“那两个人怎么样?”
王嬷嬷:“都醒了,昨夜里,林朗和王祥喂他们喝了点儿粥。一早上,林朗又看去了。”
黛玉吃了点儿粥,勉强夹了几筷子藕片。就让端下去。打法雪雁与王嬷嬷就膳。自己顺手从桌脚上拿起一本,却看不下去。说也奇怪,心里总有那个什么长chūn居士的影子在晃动。合上,起身。
雪雁走进来:“姑娘。”
“去看看那个什么居士去。”
雪雁忙过来扶着她,往那二人住的舱房走。嘴里还不闲着:“姑娘你说,居士该是化缘的吧?怎么被人家丢出来了?”
黛玉好笑着:“是啊,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许是化的多了,人家恼啦。”
看林朗正从那房里出来,就问:“怎么样?”
“回姑娘,还在烧着。”
“喂他们吃过药没有?”
“喂过了。”林朗答道。
黛玉走进去:“我看看。”
林朗跟着走进去。
“吃过了,多谢姑娘。”说话的正是那位长chūn居士。虽说看上去比昨天强了不少,脸上红红的,无疑在热。身上已然是被换过了衣服。
他身边的那个随从也是一样,感激的朝着黛玉抱了抱拳。
黛玉对林朗说:“再打点儿水过来。”
林朗出去。
黛玉走到居士身前:“还得让你疼一阵儿,再吸附一次看看。居士,忍着点儿。”
那个随从忙说:“这是宝••••••。”
居士打断他:“姑娘,叫我弘历。”
竟然是宝亲王弘历。什么长chūn居士、无非是学他老爸起了个号,图个新鲜而已。
宝亲王此次江南之行,原本是私下考察一些官员的真实业绩,免的尽搞些虚的糊弄朝廷。一来就撞上河南遭灾,灾民们大批逃难到扬州附近,给当地官员和民众带来不少麻烦。也给一些没事儿就知道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闲人们有了口实。而意外惊喜是,遇见了空灵风流、绝尘忘俗的林府大家闺秀黛玉姑娘。一曲让人意想不到的歌词,绕梁三匣,久久令人回味。嘎然而止,飘然而去。是人是仙?亦梦一幻?等众人散尽,才猛然醒悟,此来为何?
扬州一行,看似灾民所致,其中大有乾坤。一些个与朝廷相悖之人大做文章,一些与雍正皇帝有怨的兄弟们也推波助澜。本来是私访,却屡屡遭人阻隔。看到陈正琊受了伤,二十四皇子允袐的舅家兄弟,岂有不理之理?送人家回到苏州后,就现有不明身份之人跟踪他们。为了搞清对方的底细,与二十四皇子允袐分开。允袐返回京城呈报皇上,而他自己则带着一些人在这个地区继续暗访。
送信给尹继善的人,杳无音信。而林如海听说携女去了苏州,与他擦肩而过,竟然错过了。査启文又在扬州附近的乡村查询天地会的踪迹。佟维德又病了。而他身边的人一一被人家收拾了,还找不出人头儿,奇了怪了。这时候,在一家客栈里,竟然被人下了奇毒,一种没有解法的奇毒。这分明是治他于死地。
天不灭我,在步入地狱的门坎时,在黑白无常来相邀之际,她来了。一位天女降下凡间,拯救了他——爱新觉罗•弘历。
看着眼前这个梦境般的倩影,口中喃喃道:“林姑娘,弘历这条命就交给姑娘了。”
黛玉一听,这叫什么话?让旁人听了去,敢情我一个女孩儿家,好似与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瓜葛?待要不理,又说不过去,救都救了,只当是他是放屁吧。不理他,叫雪雁打开裹伤的白布,偏这个女孩儿下不去手。关键时候就卡壳,完了。只好自己动手。
一层层打开白布,伤口上还在隐隐溢着些许毒液。只好再次让雪雁去取锦盒。
锦盒取来了,一咬牙,擎着珠子在伤口上缓缓的吸附着。好一阵儿,直到伤口里面的红肉现出来了,才作罢。再一次的上药,再一次的裹伤。待黛玉抬起头,方看到,那弘历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脸一红:“你还能抗得住。”
“你不也是一样?”
不理他。黛玉又紧忙去看那个随从的伤口。“壮士,忍着点儿。”
“叫他柳芳。他是理国公的孙子,这次随我出来,是他们老夫人让他见见世面,没想到在老虎嘴里打了一个转。”弘历介绍着。
“民女有礼了。”
“您随意。柳芳抗得住。”
雪雁睁大了眼睛,这两个人都不是盖的,在平时,自己哪儿能见着这样的人物?也不好意思啊?怎么能全让姑娘自己忙乎?好歹自己是人家的丫环,好不好的,掉过个儿来了?也就怯怯的伸手帮着除去柳芳身上裹着的白布。
黛玉总算是缓了口气,再次上前擎着珠子吸附伤口上的毒液。
等着一切都忙完了,忙一施礼,带着雪雁退出去。交待林朗与王嬷嬷。好好照顾这两个人。人家既然挑明了身份,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啦。顺便又加了一句:“就是雨村先生那儿,也不得泄露。”
就这样,一连数rì,伤口总算是毒素消除,开始朝着好的方面展。
大家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这一rì,弘历终于能拖着身子去回访黛玉。他让林朗扶着,缓缓走到她的舱房门口,轻轻叩了叩。
“请进来吧。”黛玉口里说着,站起身。“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能坐下不?”
“男女授受不亲,您有什么事儿,就让林朗转达也是一样。”
弘历心说,好你个林家黛玉,我刚好点儿,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微微一笑:“我们不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说完瞪了林朗一眼,自己径直走进去,坐在黛玉的床上。
黛玉心说,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样赖皮的。我是救对了人?还是救错了人?只好叫雪雁,倒茶水,敬客。
林朗看了看自家的小姐,无奈,走了。
“我那是迫不得已,危难之际,不算数的。您可别瞎想啊。”
“好。遵命。为了咱们彼此称呼方便,不如,我就认了你这个妹子吧?”他看黛玉要说话,忙止住:“让我说完了。看得出来,你现在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没有亲人相伴。还要去京城贾府为外祖母尽孝。我额娘也就生了我一个,你我结为兄妹,你也有了哥哥,我也有了妹妹。不孤单了吧?”
“这?你是皇子,我是民女,不好,也不配。”
“有什么配不配的?我说行就行,额娘那儿,我阿玛那儿,你都不要管,有我处理。这是我的随身信物,拿着。会对你有点儿用处的。现在我的身边,别无它物,先将就一下吧。玉儿妹妹。”人家伸手从身上取出一块儿玉牌递过去。
黛玉有心不接,可看人家的那副气势是非接不可,只好接了。
对方含笑望着她。
她心里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想了想,还是不要占人家的便宜的好,免的将来说不清楚。就让雪雁拿来锦盒。打开,取出那枚疗毒的珠子递过去:“你,你在外面也挺难的,净受坏人的暗算,有了它,也许能帮到你。”
弘历微一愣住,又忙接过去,他可知道这颗珠子的妙用了。暗暗赞了声,好玉儿。我弘历必不负你。
“叫我四哥哥。”
“四哥哥。”
“好妹妹。”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哗。
《四》闻歌相逢
此时,船早已远离了扬州地面。两面山上尽现出北面儿的风光。人们的言谈也夹杂着北方话语。
林朗在外面叫了一声:“姑娘,有不少蒙面人把前面的路挡住,强行上前面的船sāo扰。好像还杀了人。”
“知道了,我们是贾府的亲戚,让雨村先生交涉。”
“知道了。”
一阵脚步声,门外传来柳芳的声音:“主子,是朝着我们来的。”
黛玉看了看弘历。
“进来吧。”
黛玉:“你别慌,看看再说。”她对走进来的柳芳安慰着,也是说给对面那个人听的。
王嬷嬷走进来:“姑娘,有点儿麻烦。贾先生怕是挡不住。”
弘历扬眉沉声问:“估计有多少人?”
“一百多号人,七条船。”
黛玉起身。从身边地一个小包里取出一块儿竹玦。递给王嬷嬷。
“査家地信物。”王嬷嬷失声说。而后。忙匆匆走出去。
船在移动。碧波荡漾地运河水在眼前缓缓流过。
“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黛玉眼望外面那一眼望不到头地河水。手中握着王嬷嬷刚刚送还来地査家竹玦。
行走了十来天。风平浪静。因为有弘历在。黛玉也就不到处走动。每天只是。弹弹天石琴。偶尔打雪雁去向人家问安。
倒是人家弘历。时不时地看望她。与她谈天说地地消磨时间。从奉天城说到蒙古大草原。从xī zàng说到江浙。满家地小吃。汉家地菜肴。
“说的我现在就想吃了,怎么办?”
“到京城,我请你吃个遍。”
“算了吧,一回去,有你忙的。我又是在客居中,这事儿哪儿说哪儿了吧。你有个女人是我的表姐,在她面前,千万别提这事儿。”
“贾家的元chūn?我知道。放心。”心话说,谁愿意提走麦城的事儿?不过,这档子事儿可不能就这么了了。敢害皇子亲王,这人得有多大的胆子?只是不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流露,女孩儿,胆小,别吓坏了人家。
雪雁走进来为他们斟上茶水,又端来一盘水果,一盘小点心。
“鹦鹉喂了没有?”
“王嬷嬷在喂呐。”
黛玉点点头。
雪雁退下去,正巧与柳芳碰上。
“我能麻烦雪雁姑娘帮我个忙吗?”
雪雁一笑:“您客气啦,姑娘二字不敢当。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是。”
“我的那件袍子破了,这是我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我想一直穿着它。”
“好,我帮您缝几针。 书就是怕入不了您的眼,惹您笑话。”说着话,进入人家的房间。
这边儿,弘历找话儿问:“喜欢鹦鹉?”
黛玉:“陈叔叔送来的,挺好玩儿的。”这一次去京城,査启文动用了査家的专用船,佟家也正好要为京城里的族人送些名贵的药品,就托黛玉。 谁想到,会遇上弘历,会动用了人家的药物,她心里有点儿不自在,与京城的佟家从未打过交道,第一次受人之托,就摊上这样的事儿。心里惴惴的,赔钱?人家肯定不要。要不,把鹦鹉赔给人家?听说这对儿鹦鹉挺名贵的。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陈叔叔,你别骂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们家亲戚用了人家的药,只好拿你的东西打法了。再说了,即送了我,就是我的,应该由我支配。好。自己在心里赞了一声自己,好主意。喜形于sè。
弘历看在眼里,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儿,为难了。笑了,就是有主意了。这小丫头儿,鬼jīng灵鬼jīng灵的。就逗着她:“想什么好事儿,也不跟我这个哥哥分享分享?”
黛玉被他一问,不好回答。怎么好说,你用的药都是人家佟家的,你去还吧。不过,怎么说人家也比自己大些,又走南闯北的,见识一定广泛,就笑笑问:“哥哥,你看我这对儿鹦鹉怎么样?”
“挺不错的,像是红领绿鹦鹉,我看看,还是绯胸鹦鹉。不错。”
“我要是拿它送人不跌份儿吧?”
弘历仔细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笑了:“送谁?佟家?”
黛玉脸红了:“第一次办事儿,总要图个完美吧?”
“佟家的事儿,交给我了。好好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个人,真是的,怎么什么都知道?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架势。怎么说,我是这儿的主人,现在怎么看都觉着人家是主人。那我算什么?
“这琴不错,挺少见的。”
“家传的,nǎinǎi送我的。”
“可有名号?”
“天石琴。”
“我试试。”
“你身子还没好利落,还是算了吧。”
“无碍,这些天总拘在船上,心里也闷的慌。”人家坐下,伸出双手娴熟的弹起来。
那是一支古曲《高山流水》。一曲轻弹,恍如跌进那茫茫的大山绝顶之处,聆听久违的知心好友在倾诉别后的时光,终于越过高山。越过海洋,超越太空,来到自己的面前。
黛玉呆呆的望着人家,沉浸在曲的世界里。
一曲终了,就见人家微微一笑,又换了一曲《凤求凰》。仿佛在向谁倾诉自己的内心世界,向他所爱的人表达自己的感情。犹如一股清泉沁人心扉,滋润着所爱的心灵。
这个人,什么呀,也太放肆了。来不来的,竟然弹这曲子,什么意思?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再说了,自己还这么小,怎么能想那么远?一个8岁的小丫头儿,听这种曲子,羞都要羞死了。
看人家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儿,黛玉调皮的抿嘴也笑了。轻轻地溜出去,让他自己陶醉吧。恕不奉陪啦。
刚一出了舱门,正巧遇上林朗急匆匆的赶来。
“姑娘,情况有点儿不妙啊。”
“怎么回事儿?”身后的琴声嘎然而止,弘历也走出来。
“咱们被黑衣蒙面人包围了。”
黛玉急忙返回舱内,弘历闻言也是一愣,二人透过窗纱往外看。的确,有几只小船朝这儿围上来。
“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是否能被所有人接受?唯今之计,最好有什么官兵啊,朝廷的将军什么的来此体察民情,说不定会救上一把。不然,就只有祈求上天的众仙们拉兄弟一把了。
柳芳与林朗、雪雁也过来了,他们撩开窗纱紧张的四下茫顾。
外面,王嬷嬷与王祥在注视着对方的举动。
柳芳大叫一声:“主子,远处好像还有几条船?”
“还有?”弘历心里震撼,难道是天要绝我?他脸sè铁青。
“妹妹,你别管外面的事儿。”
“不,这时候,我还撇得清吗?”
“这?是我拖累了妹妹。”弘历此时心情自是分外沉重。
柳芳惊喜的叫了一声:“是二十四爷的船驾。”
弘历一把推开他,自己凑过去:“在哪儿?在哪儿?你没看错了?”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太远了,怎么叫他们?这儿也没有什么小旗子的,连打个旗语都不行。”
“姑娘,他们上船了。”王嬷嬷惊慌的叫着。
黛玉此时也没有别的什么招数,咬了咬嘴唇。坐下,把天石琴的音律调到祖母师太说过的等级。信手弹起来。
一曲气势磅礴、浑厚深情的歌曲传出来,传送到运河上大大小小船舶人们的耳边。让人们回想起过去那惨烈的战争年代,和对今rì平和、安康生活的留恋。以质朴的言谈劝诫铤而走险,珍惜眼前的时光,莫做后悔事儿。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稚气的声音,婉转甜美歌喉把这么个沉重苍凉的词曲推出,充盈了整个水面、上空,把人们的思绪带到了令人深思追忆的境遇,又把人们爱好平静生活的祈求带到了大家的眼前。
已经站到船上的蒙面人住步不前,疑惑不解,还没过来的人也楞住了。
而这时候,水面上正有一条看似豪华的大船,乘风破浪的急速往这儿赶。再远处,隐隐有载有官兵的船在往这儿靠。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上船的人、疑惑的人也看到那鲜明的诚亲王府标志,面面相视,还等什么?后退,离去,消失。
“好啊,他们走啦。”
黛玉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她倒下了。
“玉儿,玉儿。醒醒。”
来的正是二十四皇子诚亲王允袐,一阵深沉的悠长的曲调传过来,好似在哪儿听到过?一阵难忘深远的词曲送过来,是她?是她的船吗?不由的走出自家的船舱。看过去,心下顿时大惊,远远的有几条小船团团围住一条中等的貌似査家的船。
“不好。”她要出事儿。黛玉乘査家船北上的事儿,他听陈正琊提过。急忙下令火速救援。身边的人,也愣了,不是在水面上寻找两个人吗?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船在飞速波浪冲击,对方显然也看到了。谁敢在光明正大的对诚亲王不敬?撒丫子卷人吧。眼看着人家作鸟兽散。也顾不上别的,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要紧。急匆匆踏入船上,看到船上的人们感激的样子,知道来对了。走进去,看到弘历正抱住黛玉在呼唤。他大喜过望,快步走过去。
黛玉睁开了双眸,看到了允袐,一笑:“总算没白忙乎。”又对弘历说:“放下我,让人家看着,什么样子?”
看到她醒了,弘历长出了一口气。忙把黛玉安放到床上。为她放下帐子。
“二十四叔。”
“弘历。”
“我听说你出事儿了,一直在找你。”看弘历有些不解,又补充着:“尹继善得到禀报,有可疑的一股势力在追踪你。一路追下来,只见到你的人一一死了,就是没现你,没现就是有希望。”
恍如隔世相遇,二人却知道不是畅谈的时候。
允袐一连声的叫下面人传唤自己府里的大夫过来。
大夫来了。允袐与弘历退出房间,守候在门边。
王嬷嬷把她的手拿出来,在上面盖上一块手帕。
大夫为她把了脉,扎了几针,开了方子。
“怎么样?”一见大夫出来,允袐与弘历忙问。
“这小姑娘原本就身子弱,又做了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儿,受了内伤。”
“那她要紧不要紧?”
“暂时••••••看这姑娘的样子,不像是夭折的份儿,慢慢的调养,有个四五年,大了,也就好了。”
弘历连忙叫着林朗过来,又把王祥也叫过来,吩咐了他们几句话。
“把玉儿抬到诚亲王的船上去。”
林朗一听,直摇头:“姑娘的脾气,绝不会离开这儿。公子,您还是自己去吧。”
王祥也说:“现在让姑娘去那条船上,还不如在这儿呐。我家姑娘不会去的。谢谢您的好意。”
允袐说:“既这样,那就相跟着,彼此也好照应。一会儿熬好药,一定让姑娘喝了。”
弘历无奈,只好带着柳芳跟着允袐回到诚王府的大船。
“又失败了?没用的东西。”
“不是啊,那小丫头儿又唱小曲了。王爷不是说,不要当着她的面儿杀人。奴才也怕吓着她。再就是,诚亲王来了,像是知道似的,直着就冲过来。奴才们怕他看出来,人家的人也多,就回来了。”
“这么说,她已经来了。好,好,好个林家的人。”
《五》入住贾府
经过了几天的药汁填腹,又用那颗用于补益的珠子安放在胸口上,暖着心脉,竟然有事过功半的作用,黛玉总算是又活过来了。看着雪雁惊喜的笑颜,自己也笑了:“雪雁,今天好了,药就免了吧。”
雪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想都别想,四爷说了,咱们得听大夫的话。”
“雪雁,姑娘我跟你姐妹一场,你就这样对付我?”
王嬷嬷走进来:“我的儿呀,你刚好点儿,别又折腾。妈妈怕了。那天,吓死我了。”
黛玉抗议着:“就这样让我进贾府?人家不觉着,药罐子来了?”
王嬷嬷:“不管他,是他们邀请姑娘来着,又不是姑娘自己要去的,他们就得担待点儿。再说了,听说老太君为人慈善,一定不会嫌弃姑娘的。好孩子,你的什么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正长身子的时候,别留下什么后患才是。”
知道黛玉好些了,林朗、王祥在舱门口问了安。
黛玉感激他们的惦念,回说,不碍事儿,请他们放心。
林朗又禀报说,贾雨村先生过来探望过,问怎么了?这里统一口径说,是诚亲王受我家大人之托,为姑娘送来一些籍,都是新为姑娘购置来的。
王嬷嬷在一边说:“知道姑娘不愿宣扬,这是四爷吩咐的。”
黛玉心下方安,就是担心贾雨村不晓事儿,胡言乱语的。
是夜。圆圆地明月挂在上空。这里已经临近京郊。北方地风就是与南方不同。带了些凛冽爽利。初夏地风却已是带着**辣意味。鼻息干。脸上也少了几分湿润。
黛玉知道。明天就登岸。也就意味着。明rì。贾家地仆妇们将在岸边迎接自己。
弘历来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还没睡?”
这不是废话嘛。睡了还能让他上船?
“在看圆月。海上生明月。可惜不是在海上。”
“不错。在一轮圆月从海上升起时。非常美妙。有空。一起去看看。”
“哪有指望?自己在心里美美吧。”
“你?你今年多大啦?”
“你干什么?”
“一股子怨妇味道。\\.e”
不理你了。黛玉的心思不知是漂到贾母身边,还是返回家乡回归到慈父身边?或是远在天堂里的母亲?整个乱糟糟的。不想眼下的人和事,不能想。想起来就更烦。
无言,只是看月亮。用心的跳动旋律去碰撞彼此的神经。
“药已经交待给王嬷嬷和雪雁,别不吃。”
这天的上午,船靠岸。
宝亲王与诚亲王走上岸,与也刚刚下船的黛玉相望、矜示意。
林朗要去査家办事,这是临来时,林如海安排的。或许跟黛玉有关?
王祥带着给佟家的药物被宝亲王派人叫了过去。
黛玉想说什么,又觉的不必了。
本来面容姣好,身体颇好的王嬷嬷换上了一副老态的样子。而雪雁又打扮的实在是稚嫩。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懒的理他们。
坐上贾家的小轿,与贾雨村话别几句。在恍如又一次经历梦中景物之后,被一位老太太的哭声唤醒了。不用说,这是到了荣国府。
面对慈祥白的外祖母,黛玉的泪水也忍不住淌下。
在这里,有邢夫人、王夫人、大嫂子李纨、二姑娘迎chūn、三姑娘探chūn、四姑娘惜chūn。
两位夫人,都是那样的慈爱,大嫂子和三位姐妹也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迟来的琏二嫂子更是嘘寒问暖、如沐chūn风般的相待。
黛玉一扫一路上的小心谨慎心里,开始打量这个外祖母的家。
两位舅舅没见着,又让黛玉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真的是人家不方便吧。
二表哥宝玉真的很不错,好帅的外表,就是看起来有点儿nǎi油小生的味道,少了几分酷感。接人待务倒是彬彬有礼,一副文雅模样。
还有一位叫环儿的,是一位姨娘生的,说是与探chūn是同母。还有什么人?这就是人多。
在一切都就绪后,慈爱的外祖母贾母,又指了一个叫鹦哥的女孩儿,比雪雁大的给了黛玉。
黛玉终于躺在为她安排好的屋里养神。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恍如又进入了某种境界。
“玉儿,要坚强!”慈爱的父亲,暖暖的笑容。
“爹爹,玉儿记的。”这儿的人多的记都记不住,真是一个大家族。听说,还有东边儿的宁国府,也是贾家的人。又觉着吃完饭就饮茶,好像不太好,又不好说出来。本想,以后自己吃饭时,还是叫雪雁照老规矩办,可人家偏偏又好意安排了鹦哥过来。难了。在家时,就听说这里的规矩大,又多,如今总是体会到了。不像在自己家,自己说了算。心口,隐隐痛,又开始了。每逢到戌时就作,今天,又累了一整天,本小姐今rì要闯关啦。
“姑娘,林姑娘,你怎么啦?”鹦哥看到黛玉脸sè不好,满头的汗珠儿簌簌盈出。娇躯微微抖。
“没事儿,刚才做了个梦。吓着你了吧?”
“没有。你真的没事儿?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去?”
“不用,没得让老人家笑话我。你也歇歇吧。”
鹦哥不放心的看了看她,只好用帕子为她蘸着脸上的娇汗。
“要不,你把那个盒子拿过来。”黛玉指了指放在桌角处的那个锦盒,也就是放珠子的。
鹦哥答应着忙把锦盒拿过来,递给她。
“打开,递给我。”
鹦哥依言把珠子帮她放置在胸口上。
就见黛玉长长出了一口气,脸sè渐渐好转。
而王嬷嬷与雪雁在悄悄的熬汤药。
宝玉房里的大丫环叫袭人的过来探望,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闻着一股药味儿?
黛玉会意的笑笑:“家里怕我水土不服,特意请大夫开了几副补品服一服。”
鹦哥打开从南方带来的水,撑了一小杯,递给黛玉,服侍她喝了。一笑:“这也是林姑娘带来的呐。”
一时,药煎好了,雪雁呈上来。
王嬷嬷喂她喝下去。
贾母知道了,过来看了看,搂住这个外孙女,轻叹着:“你爹爹也是个细心的人。玉儿啊,放心吧,有外祖母在,什么都不用怕。”
黛玉一句“姥姥”,叫得贾母心里暖洋洋的。玉儿啊,我的心尖子,姥姥一定把你护的牢牢的。别人想打我玉儿的主意?哼!想都别想。
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黛玉真不想起来,浑身酸疼酸疼的。哼哼叽叽的耍赖。
雪雁可不管这些,朝着她的耳朵低低的说了一句:“饭可以不吃,药不能不喝。”
黛玉急了,也低语着:“不许提药这个字,是补品。”
“是,姑娘。请起来吧。”
服了你了,真不知道谁说了算?咬着牙,灌下药。急忙喝了几口鹦哥端上来的蜂蜜水。人也清醒了不少,知道这儿不是自己家里,一切要尊重人家的规矩。就一连声的催促着洗漱梳妆,二话不说的跑到贾母那里。
贾母一见,高兴了。“玉儿,昨晚上睡的怎么样?”
黛玉一笑:“挺好的。在梦里见着姥姥了。姥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来着。”
贾母搂住她,笑着:“傻丫头,哪儿是在梦里,是姥姥真的去看你,坐在你床上,看着你。睡的那个香啊,丫头啊,跟你娘小时候一个样儿。比你娘还爱见人,也有几分你爹那股子卷气。”
说着话,一时,迎、探、惜姐妹来了。
大家在一起说着绣工方面的方法,好在这方面苏姨娘是教过的,黛玉也不怯。
贾母在一旁含笑听着,不时的插上几句。
闲聊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一会儿是早膳,一会儿就到了中午,猛一下吃北方的膳食,黛玉颇有些不适应,也不好说什么。新来乍到的,总不能挑三拣四的,只好捡临近自己的几样儿略动了动筷子就算了。
“可是不合口味儿?”
“都挺好的,玉儿一向如此。”黛玉赶忙说着。
一时,贾母也停了,叫散了吧。
黛玉在鹦哥的服侍下,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觉着胃有点儿不舒服,要是散散步也许会好些。想想这是午间,别人也在休息。也不好去四下里走动,就只好窝在床上养神。
刚与周公见礼,就被谁给晃悠醒了。
“什么事儿?又到晚上了?这么快?”
《六》福晋登门
“我不想吃饭。\\ ”
鹦哥急匆匆的说:“姑娘,不是啊,是诚亲王和福晋来了。”
“来就来了吧,有老太太、太太在,关我什么事儿?”
等等,诚亲王?该不是二十四皇子吧?一下子醒了。还挺快,这么快就关照到小女子我了?他人长的就挺帅的,福晋一定也不会错的。夫妇俩来了,也太郑重了吧?
不管黛玉想什么,鹦哥和雪雁不管不顾的给她捯饬起来。王嬷嬷也在一旁监工。完了,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把她带到荣国府的内厅里。
一个雍容华贵,戴着大簪金佛顶圈且有八颗东珠的帽子,衣着端庄华丽,可爱甜美、清新脱俗的美少妇端坐在上,下坐着贾母。
邢夫人、王夫人及李纨、凤姐还有三chūn姐妹在一边侍立。周围是看上去是王府的侍女们,还有一些太监打扮的人。贾府的丫鬟们、媳妇们、婆子们在院子里肃立。远远的,依稀还有一些王府的侍卫们。
微微一愣,也对,诚亲王一定是由二位舅舅陪着,自是在外面。
“玉儿啊,快过来,快给福晋行礼。”贾母看见黛玉来了,忙提醒着。
黛玉一听急忙上前,刚要行礼。
那福晋满面含笑,离座急走几步,双手扶住她:“妹妹,免了吧。咱姐妹不要这个虚礼。”上下打量着黛玉。“瘦啊,脸儿也是少了点儿血sè,许是水土不服吧?小爷回来就说了,林大人的女儿来咱们这儿啦;妹妹你没来过咱北边儿,路上就嚷着鼻子干,嗓子也干。心里放不下。我也想结识妹妹你,抢着来了。”又低声说:“都好。”一笑。
黛玉心下明白。心说。好不好地。跟我有什么关系?只好一笑:“谢谢福晋。”
“什么福晋啊。多见外呀?我叫乌雅•娴娇。叫我娴娇姐姐就行。”说着话。拉着黛玉就往上上并肩坐下。
黛玉哪敢就坐?紧着推脱。她哪儿有人家地力气?年纪也小。还是被按坐在人家地身边。那位福晋也不胖。俩人坐一个位子。刚刚好。
诚亲王福晋乌雅氏笑着对贾母说:“老太君。我们王爷和我给玉儿妹妹带了点儿东西过来。妹妹。来地匆忙。不多。都是些小玩意。让妹妹玩儿地。各位别见笑。来人。呈上来。”
就见。打外面一贯人众进来。捧地捧。端地端。抬地抬。牵地牵。满满地摆了大厅多半面。进不来地就摆在院子里。
一个侍女走进来。呈上礼单。
乌雅氏接过来,递给黛玉。
“这?这怎么成?玉儿一介民女,怎经得起这样厚的礼?”黛玉忙站起来,接了,转身递给贾母。
贾母站起身双手接了:“谢谢王爷、福晋。”
礼单:
千年人参一株、西洋参两株、高丽参两株、参须、参膏各一盒,活络紫金丹、金鸡纳霜丸若干盒,藏药膳各一盒,人参养荣丸十盒,灵芝、珍珠粉各两盒。碧螺chūn茶、大红袍茶、龙井茶、普洱茶膏、普洱女儿茶各两盒,湖笔、徽墨、端砚、宣纸、檀香木扇若干盒,官制册两箱,金玉如意六对、翡翠镯、玛瑙念珠各六串,各种名贵药丸各两盒,咖啡、巧克力各两盒,红葡萄酒一盒。西洋怀表、镀金自鸣钟各一个,燕窝、银耳各两箱,台州银元宝一匣,金银馃子各一箱,大哆罗呢二十匹,中哆罗呢十匹,倭缎两匹,西洋布十匹,松鼠两对,西洋兔两对儿,活狍子、活貂、活鹿各一对儿,乌鸡六对儿。花缎、彩绸各两匹,天山雪莲一盒,波斯毯一匹,暹罗锦两匹,金丝编软竹凉席两件。各式金玉钗环手饰六小箱,各种胭脂水粉两匣。
贾母一看:“这太过了,玉儿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怎么经受得起?福晋。”
乌雅氏微微一笑:“您别说了,玉儿妹妹到了咱京城,不管给她多少东西,都不为过。好妹妹,等你陪老太太一阵,我就接你到咱府上住一段rì子。你的屋子在哪儿?姐姐得看看。”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忙陪着福晋,福晋手拉着黛玉,一同步入黛玉的房里。
房间不算大,倒是很jīng致,样样俱全。
乌雅氏点点头,想了一下,对自己的侍女说:“把喜妃娘娘送我的丝纱帐子和那两套金玉器皿,一会儿送过来。”又对贾母等人笑笑:“王爷从太医院请来的太医也来了,咱们回避一下。”
于是,大家回避,雪雁、鹦哥、王嬷嬷及福晋带来的侍女,把黛玉扶到床上、躺下,放下帐子,把她的手伸出来,覆上一块儿手帕,守候在一旁。
大夫就坐在床前,把着脉,一会儿,起身到外间屋写下方子。
却是诚亲王允袐在一旁就座:“怎样?”
大夫低语着:“得细细的调养才是。”
诚亲王点点头,无语。
一行人出去。
有人走进来:“妹妹,起来吧。”
黛玉一看,是乌雅氏。忙起身。
“慢点儿,看头昏。”乌雅氏说着,坐到她身边。
鹦哥与雪雁扶起黛玉。
福晋的侍女捧上龙井茶,而后,都退下。屋里只有福晋与黛玉二人。
“福晋姐姐,快摘下旗牌歇歇吧。”黛玉望着头顶着硕大旗头娇喘嘘嘘的乌雅氏。
“还是妹妹知道疼人。”乌雅氏依言摘下那硕大的旗牌,自己轻轻挽了个髻。对着镜子看了看,一笑:“妹妹。”又从衣襟里取出一份礼单递给黛玉。
上面分别写明宝亲王、诚亲王、理国公府三家的礼物明细。
“为了避人耳目,富察氏就托我代她感谢妹妹,柳家的也不方便过来。”
“这?这是干什么?玉儿愧领。”
“那事儿,还在查。皇上已经派人注意着妹妹这儿。宝亲王在宫里。喜妃娘娘打算等消停一段时间后,接你进宫调养。大夫是皇上派来的,每rì都会来就诊。我会隔几rì来一趟。”
黛玉忙说:“不要啊,不要这样麻烦。我没事儿的。”
乌雅氏:“这儿,府里挺复杂的,凡事小心。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一会儿,我的丫环会送过来。你出来乍到,人都是势力的,没钱不行。”说着话,轻轻一击掌。
外面走进来两个侍女,各自手上捧着一个包,放在桌子上。
“福晋,来时,爹爹给我带了一些。”
“你的先留着。这是我和富察氏的,收着吧。”
黛玉心里颇为感触,一头扎在福晋怀里。
“别难受,你看你,不孤单吧?又有哥哥,又有姐姐的,不对啊,我好像吃亏啦。”
诚亲王与福晋离去。
静下来时,黛玉默默注视着此间的变化。
外面传来府里人们阵阵欢娱声。
雪雁、王嬷嬷走进来。
“叫鹦哥也进来。”
鹦哥来了:“姑娘。”
黛玉待要说话,却见外面传来鸳鸯的声音:“林姑娘,老太太请!”
黛玉只好压下要说的话,示意鹦哥把那两个包放起来。雪雁扶着她,王嬷嬷跟着。而后,鹦哥也赶上来。
来到贾母的房里,满满一屋子人。
贾母招呼她:“玉儿,快来见过你大舅舅、二舅舅,还有你琏二哥哥。”
黛玉赶紧上前给各位见礼。
大舅贾赦已是五十多岁,二舅贾政四十多岁。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上去不知道像谁?好似在哪儿见过?这就是琏二哥哥吧。
贾赦乐呵呵的:“外甥女,这儿,就是你的家。别把自己当外人,家里的人,都是你的亲的热的。”
贾政打量着她:“听说为了灾民,外甥女把自己的饰都献出来了。好孩子。”
贾母对凤姐:“把诚亲王送的礼,造册记好。玉儿,过来。”
黛玉走到贾母身边,被老人家一把拉到怀里:“这都是你的东西,一会儿让丫环们给你放到你屋子里。”
“不要啊,还是放到姥姥这儿吧。咦?好漂亮的小动物。”说着话,离开贾母,跑到一个笼子前,看着那两对儿兔子,伸手就抓,一手一个。“我就要它们啦。”
一屋子人连外面的人,全笑了。
凤姐追过来,赶紧打两个小丫鬟“给姑娘单独养着。”
这时候,宝玉回来了,一看,兴头大增,一块儿跟着黛玉玩儿那两对儿兔子。
王夫人嘱咐凤姐:“也把咱家里的钗环饰给你林妹妹挑几样。”
凤姐答应着。
一时,晚膳时刻,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陪着贾母,迎chūn、探chūn、惜chūn也在座,李纨站在贾母身后侍候着。
凤姐好说歹说的把黛玉和宝玉哄过来,又叫人端来水盆,净面、洗手。这才一左一右的把他们安在贾母身边坐下。
贾母问:“玉儿,吃着合适不?你刚来,有些不适应。这几样是仿你们南方的菜,看看行不行?”
黛玉各样尝了尝,笑了:“挺好的。”
贾政也说:“母亲,我妹夫托人给带来五万两银子,说是玉儿的生活费。”
贾母点点头。
贾赦面上现出悦sè,邢夫人也满意的点点头。
王夫人看了一眼自己丈夫。
一会儿散了。
黛玉留在贾母身边。想起了乌雅氏所说的话。就跟贾母商量了,要了鸳鸯、琥珀二人,加上鹦哥、雪雁、还有几个小丫鬟,帮着往各家房里分送着礼品。虽说,临来时,林如海也为黛玉准备了不少南方的特产和各sè物品,黛玉那时疲惫已极,通通让贾母处理。这一次,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吩咐着送。
姐妹们各有檀香木扇、钗玉饰、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各种胭脂水粉等物,宝玉、贾环、贾兰各有湖笔、徽墨、端砚、宣纸、金银馃子等。
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琏、凤姐夫妇,李纨又各有礼物。就连各房里的大丫环们也各有礼物。并给几位管事的媳妇们也封包送礼。
贾母点点头:“玉儿懂事了。”
回到自己房里,又叫过鹦哥、雪雁、王嬷嬷,给她们各自分了一些金银馃子、金玉钗环、两身衣料,又叫来分到她这儿来的小丫鬟、嬷嬷们,给了一些散碎银子。
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收下。
在别人不留神时,对王嬷嬷、雪雁说:“你们跟着我,也是出来乍到,散碎银子、饰,也送些给需要的人,都从我这儿拿。”
《七》宁府设宴
这段rì子里,黛玉每rì有迎、探、惜姐妹相伴,又有宝玉不时的玩笑插诨,也不感到寂寞,这儿和林家又不一样,玩儿小兔子从贾母房里,玩儿到王夫人屋里。大夫是每天的把脉查看,药是一天两顿,弄的黛玉一看到药就反胃。又不敢不吃。还有乌雅氏隔个三四天的,就过来探望探望。
二十四皇子允袐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先皇驾崩时才7岁,是当今皇上一手拉扯大的,又与宝亲王岁数差不多,二人又最相契。倒是从未与宁、荣二府有过来往,这次这样的举措,让贾赦、贾政大感疑惑,也让邢、王二夫人欣喜过望。看黛玉一副不解事的样子,也就不问她。也许真是林如海的业绩让皇家满意,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是允袐自己掏腰包送来的。
贾家目前的境遇是入不敷出,得到这次的丰厚赏赐,无疑给他们救了急,填充了他们的亏空。就连宁府的当家人贾珍也打起了盘算。
这天,巳时。贾珍和尤氏带着贾蓉与秦可卿来到贾母上房。
贾珍:“孙儿请老祖宗、二位叔叔、婶婶、大弟妹、二弟、二弟妹及林妹妹,和三位妹妹们,明儿起驾到我们那儿,让我们也尽份儿孝心,做个东,请请大家。看看我们的园子,花也都开了。”
贾母想了想:“要不,你们去吧,别扫了珍哥儿的兴。我身上不好,玉儿也不大舒服,就不去了。”
尤氏一听急了,目的就是林家妹妹,人家不去,这叫什么事儿?忙说:“林妹妹来了这么多rì子了,应该差不多了吧?我们也寻了个极好的大夫,要不叫家来看看?”
“哪儿的大夫?”王夫人心里一动。
秦可卿笑道:“太太,是理亲王荐来的。”
贾母心下一动:理亲王?怎么会?林丫头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竟然会惊动一个亲王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从林丫头一进府里,先是诚亲王夫妇,又是探视,又是丰厚的赠礼。问了问鹦哥——已经被林丫头改名为紫鹃,说是乌雅氏还给了黛玉两包散碎银子。这又是为何?林如海,一个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与朝中有这等的人脉,这可不是贾家的子孙们能做到的。想起这些不屑子孙,心里就有气。要不是自己的儿子、孙子死得早,哪用得着他们在这儿现眼?唯一留下的重孙子贾兰,又太小了,也不敢过分的溺爱他,怕给他招灾。也只有委屈孙熄李纨,只能暗暗的帮衬她。要黛玉过来陪着自己,说是怜惜她,年幼失母,也是为了自己身边多一个真正自家的人。贾政太实成,贾赦又太不成器。邢氏之贪,王氏之伪,二人又明争暗斗的,再加上乌烟瘴气的宁府,如今的贾家,只剩一副空架子。可林丫头一来,就招惹这么多人的眼眸,是祸是福啊?于是就说:“她一个小孩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现在的大夫就挺好,诚亲王两口子忙了这么多天,别惹人家不痛快。\\”心话说,有空,得审审玉儿这丫头。
贾珍、尤氏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笑着说:“好歹给孙儿点儿面子,老太太身上不好,二位叔叔、婶婶、大妹妹、姑娘们、弟弟们赏个光吧。”
邢、王二夫人忙说:“瞧这说地可怜。我们是必去地。”
凤姐一笑:“我也去。你们可得准备地全全地。姑娘们也会去地。”
再说黛玉。
她刚刚与王嬷嬷见了面。知道王祥办完了事儿。就被宝亲王留下。在那府里给了个差事。还允许他可以经常过来看望母亲。
又知道。林朗已经在査家地钱庄为黛玉存进去一大笔钱。利息丰厚。以后。每年岁末。黛玉都能从査家钱庄得到不少利息份子。而林朗又让王嬷嬷带给黛玉一封林如海地亲笔信。
信中所示:知吾儿路途难多。且已一一被儿化解。甚安。凡事小心、谨慎。
黛玉心里明白,有人已把那些事儿对父亲说了。是谁并不重要,就是怕父亲为自己担心。在这府里,这些rì子,多少知道一些此间琐碎,好像是各路人马的势力都潜在,也不知道追杀宝亲王的那股人有没有份?的确凶险。想想,自己一个弱女子,要是想害了并不难。人家也许会放自己一马?小心!谨慎!决不能身涉其间。爹爹呀,女儿知道怎样做了,您就放心吧。
嘱咐王嬷嬷几句,看着她离去。
自己一时无聊,就叫上紫鹃,又让一个小丫鬟拿着两块料子及一些笔砚,去看看那位寡居的表嫂李纨及表侄贾兰。
宝玉从学里回来,刚走到贾母的院子门口,就碰上贾珍一行人。
贾珍看见他,忙招呼着:“宝兄弟,回来啦。”
宝玉:“大哥哥好,大嫂子好。这是?”
贾珍就如此这般的一说。
尤氏:“好歹也是咱家姑老爷的姑娘,我们也是极想看看她。不然,让姑老爷知道,我们也太不堪了。”
宝玉想了一下,对他们一笑:“你们只管准备,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说完,就跑进院子里。进了上房。
李纨母子单独在一个幽静的小院里,此时正查看兰儿写的大字。
忽闻丫环们报:“林姑娘来了。”
忙走出厢房。一见到黛玉,一把就拉住她,一直拉着走进房里,坐在床上。
黛玉:“嫂子。”一语未了,眼里一阵雾起,盈满眼眸。
李纨也哽咽着:“妹妹。”
丫环素云忙劝着:“nǎinǎi,别招姑娘落泪啦。”
李纨用手帕试了试泪:“我这是喜泪。”又叫着:“兰儿,快叫姑姑。”
贾兰看着黛玉,嘴里唤了声:“姑姑。”
紫鹃呈上东西。
黛玉:“这徽墨、端砚、玛瑙念珠给兰哥儿的,还有两部官制册,给哥儿看的。两块衣裳料子送嫂子的,几种茶叶嫂子尝尝,好再送来。”
“这,妹妹。”
素云端来香茗。
李纨让着黛玉。
一时,紫鹃看着素云的绣花样子好,二人就转去素云房里捡花样子。
黛玉微微一笑,从官制册里翻出两万两银票,递给李纨。“嫂子收着吧。”
李纨忙推阻着:“妹妹,这怎话儿说的?”
黛玉:“嫂子别为我担心,我还有。”
李纨:“妹妹呀,这府里是一天不如一天,就离塌架子不远了。你这是给他们填亏空来了。人家还未必领你的情?”
黛玉:“这儿,有姥姥,有你和兰哥儿,我能不来吗?”
李纨:“妹妹的身子有恙?”
黛玉:“嫂子家里怕知道一些?”
李纨:“听说官府在查什么事儿?这府里的事儿,咱们得躲着点儿。”
黛玉:“玉儿记下了。”
与李纨的交谈,知道虽说这位嫂子不理事儿,可这府里大小事儿没有人家不明了的。二人聊了半晌,又把自己的饭菜叫丫环们摆到这儿,与她们母子二人共餐。傍晚了,才告辞出来。
黛玉本就身子虚弱,又加上有了内伤,更加不支,回到自己房里就直嚷着躺下。
紫鹃和雪雁忙服侍她歇了。
那边儿,贾母的丫环鸳鸯来时,二人忙拦着:“今儿,累了。姐姐这边儿宽坐吧。”
第二天,黛玉正看雪雁和紫鹃挑选各种金玉饰。
宝玉来了:“妹妹别总窝在家里,有空也出去串串门。”
黛玉:“大早起的,去哪儿呀?”
宝玉:“人家东府的大哥哥家请戏班子,摆宴席。昨儿,专门来请妹妹,偏妹妹不在。”
黛玉想起了,早上就听紫鹃说,昨晚鸳鸯来了。许就是这事儿吧?就说:“辞了姥姥就过去。”
宝玉:“一会儿,打丫环回一声就行了。咱们快走吧。”
黛玉只好让紫鹃、雪雁给捯饬一番。
宝玉的丫环袭人又过来催。
而后,黛玉坐着一架八宝翠环车。宝玉想挤上去,被紫鹃挡开,只好怏怏坐上另一个车驾。匆匆走了。
远远就看到宁国府的门外,停着大大小小的各式车驾、驮轿。
黛玉心里暗暗说,不好。恐怕未必是姥姥的意思。再要离去,又被后面的车轿挡着,无奈,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车停下来,宝玉早就候在下面。再要扶她,却又被雪雁用身子隔开。人家伸手扶着黛玉下来,再看黛玉,已是帷帽遮面。
一进宁国府的大门,早有人报进去了。
就见一位二十许的丽人被一群人拥着迎出来,可说是貌美无暇、鲜艳妩媚、风流袅娜、国sè天香。
宝玉低声告诉,这是贾蓉的媳妇秦可卿。
“宝二叔、林姑姑,可把你们等来啦。”
《八》亦祸亦福
那宁府,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阵传来戏曲的鼓点子声。那一边儿,还有阵阵箫声、笛声漫过来。
秦可卿搀扶着黛玉,笑语连连。一直带着她向一处昆腔妙曼的场子里行去,黄花摇曳,白柳微微,走过一座景致的小桥,那通幽潺潺的小溪,在一道匹练的尽头,拱出那美妙的境地。秀眉微扫过去,众多的女客们也正把视觉投放到这一行人。不用说,这是女眷们的世界。而宝玉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大概是被引到男人们那边去了。
南面是戏台,正面上坐着一位亲王福晋装束、三十多岁不到四十面含微笑、雍容华贵的美人,如果说秦可卿是风流袅娜,这位却是端庄典雅。
“呦,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跟仙女儿似的,快过来,让我看看。”
这是谁呀?黛玉心下一愣。
身边的秦可卿忙低语:“这是理亲王福晋。”
黛玉只好走上前,盈盈下拜:“民女林氏叩见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理亲王福晋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微微一笑:“可是兰台寺大夫、钦点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
黛玉应了一声:“是。”
那福晋闻听,忙说:“快扶起来。都是自家人,咱不用那些虚礼。”
早有福晋身边的侍女过来,扶起黛玉。
福晋待要说什么。却见外面传来禀报:“镇国公府苏夫人、理国公府陈夫人到。”
这里又是一阵忙乱。尤氏急忙向福晋一礼。带着宁府地姨娘侍妾众多丫环媳妇婆子们迎出去。
而其余人也阵阵私语着。
黛玉不知道什么事儿。四下看看。见右侧坐着地邢、王二夫人朝着她点头示意。又见宁府之人过来迎着。可卿扶着她。另一边是紫鹃扶着。走到王夫人身边。探chūn身旁地空位子坐下。
接着。就有人递过来一个软靠。让黛玉靠着。
又有人布下几样jīng致地南式点心、jīng致小菜、时令水果。
王夫人满意的看看她:“这儿的戏,也是不错的。想听什么?一会儿咱们点。不舒服,就说话,到她们屋子里躺着去。”
探chūn也择了一块儿苹果,用牙签叉给她。
黛玉向探chūn一笑:“谢谢三妹妹。 书”又招呼着挨着探chūn排下去的迎chūn、惜chūn姐妹。“二姐姐、四妹妹。”
这里看似家宴,却又有理亲王福晋在座,这眼下又有另外两位国公府的夫人到访。宁府的丫环媳妇们在可卿的指挥下,又急忙安排着座位。
人声喧嚣,一阵笑声传来:“苏夫人、陈夫人,你们可是稀客啊,今儿不知是哪朵祥云把二位迎来了?”
苏夫人也笑道:“贵府有热闹的戏班子,我当然得来。是不是,陈夫人。”
陈夫人一笑:“我们什么不来啦?哪儿有热闹?我们朝着哪儿来。今儿,我可是被贵府请来的戏班子招来的。”
二人也是走到正面上,拜着:“镇国府苏氏、理国府陈氏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理亲王福晋忙起身笑道:“二位快请起,这是怎话儿说的?今儿个难得借此间主人家一块宝地,咱们姐妹聚聚。”
二位夫人一笑,起身。
早有尤氏引着去安坐。
那二位夫人均是约四十上下年纪,许是保养的好,白皙的肤sè,匀称的身躯。圆圆脸的是苏夫人,鹅蛋脸的是陈夫人。
刚一落座,丫环们摆上各式点心、果品。
尤氏在一旁相让着。
陈夫人,抿了一口茶,笑问:“听说,府里有位从南边来的林姑娘,是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的女儿,可在座?”
尤氏微愕,心说,人刚到,就追来了,敢是有暗探不成?好不容易把人哄来,这又要唱哪儿出?镇国府、理国府平素不大与这宁、荣二府来往,今儿,来的原本就蹊跷,却又是点着名儿的找人,与黛玉相识?没听说过呀?待要用话套一套瓷。
却见人家陈夫人自己开了口:“对面的那位眼生的姑娘可是林家的黛玉?”
黛玉忙站起来回话:“这位伯母吉祥!小女子正是。”又施了一礼。
陈夫人一招手:“孩子,过来。让伯母好好看看你。”
黛玉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
陈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仔细的打量着。
纤纤玉手,笼烟眉下,盈盈双眸含着一弯秋水,柔弱纤细袭着一身淡装,娇喘微微,风流绝尘,仿如来到凡间的仙子。让人望之久久不忍移开眼眉,更是生出怜爱之意。
“这孩子,让人看了心疼。来,坐下,咱娘儿们说说话。”一把把黛玉搂在怀里,共坐在一起。
身边的苏夫人也说:“这孩子,一个人来到这儿,可适应不?伯母这家里也有个苏州厨子,什么时候到咱镇国府住些rì子?”
黛玉忙陪笑着:“和外祖母在一起,二位舅母也待我极好,几位姐妹们总陪着我玩耍,挺好的。让二位伯母费心了。”
那面的王夫人与邢夫人相视一下,微微含笑不语。
尤氏笑道:“我这妹妹才来不久,二位夫人就和我抢人,我可不依。就是去,也得在我这儿住够了再说。”
正面坐着的福晋忙说:“凡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这里亲王府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陈夫人脸上带着笑容,低语问:“好些没?”
黛玉心里明白,也低语着:“不使劲儿,不疼。”
尤氏笑着说:“显见的你们是娘儿俩,我们是外人?有什么话也不让我们听?莫非是告诉什么好事儿?”
福晋笑语连连:“当然是好事儿,陈夫人的爱子,这次跟着宝亲王南下有功,被今上破格晋升到一等伯。这可不是好事儿?”
尤氏忙道喜:“怪我孤陋寡闻,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那面,王夫人与邢夫人也恭贺着。
福晋毫不放松:“陈夫人,我等什么时候到府上叨扰啊?”
陈夫人:“这还不快?各位啊,等着本府的请帖拜上,一个都不许落下。”
这时候,陈夫人身边的两个丫环各自双手托着一个盘子走过来,盘子上是一个jīng致的盒子。
陈夫人接过来,打开,一双玉珊瑚手镯。“玉儿,今儿,伯母一看见你,就喜欢,也没带什么东西,就把它收下吧。”
黛玉知道此物的贵重,怎好收下?忙推辞:“这,玉儿蒲柳之质,怎当得起这样贵重之物?伯母。”
陈夫人:“孩子啊,可不许这么说,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算贵重,别客气。”二话不说,干脆给她戴上。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玉。雕琢的jīng美罕见,清晰可见那山水景致。
陈夫人一笑:“孩子,这个放在你的屋子里吧。”
邢夫人、王夫人狐疑的相互看看,忙双双站起身,走到陈夫人面前。
邢夫人:“多谢陈夫人厚爱,外甥女,还不谢谢夫人?”
黛玉忙起身下拜:“玉儿多谢伯母。”
王夫人忙把黛玉揽在自己怀里:“柳家哥儿实在是有能为的孩子,什么时候还请到我们简陋之地,也羞一羞我们那儿不成器的小子们。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苏夫人:“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定划好了大事儿啦?且慢,玉儿,好不好的,也叫了我一声伯母,难不成,我就是个小气的?”
镇国府的来人早就把礼物准备好,忙不迭的递给苏氏身边的丫环。
丫环呈上来一物,却被帕子盖住。
苏夫人掀开帕子,是一盒金玉钗环。
“我可不敢和陈姐姐比,见笑了。”
王夫人忙说:“夫人,您这可是羞煞我等。”
正座的福晋淡淡一笑:“玉儿姑娘,过来。”
黛玉直觉,今天的事情透着邪xìng,看似平静相与,却透着隐隐火药味儿。如果说,陈夫人厚待自己,为的是救柳芳一事。而苏夫人只不过是帮衬着陈夫人。从话里话外,明明是与宁府、荣府难得来往。而那位福晋,似笑非笑的样子,怕是有什么机锋?把我当成你们交集的话引子了?心里隐隐不快。
她心里想着,脸上可不敢**来,足下并不敢耽搁,轻展微步来到福晋面前。
福晋含笑伸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听说你身子不好,有点儿不服咱北方的水土?”
“刚来时,给外祖母、二位舅母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已经好了。”
“好了?小小年纪,可别落下什么,还是仔细的寻个好大夫看看。这样吧,我府里请了个不错的大夫,不如,今儿就跟我回去。什么都不用带,府里全全的。可好?”
王夫人大惊,知道这位福晋看似面善,其实不然,心中大有乾坤,一般的亲王福晋都不是对手。黛玉一个小女孩儿,如何能对应了人家?万一有个差池,如何向贾母交代?看起来还是贾母顾虑的对。思衬一下该如何解脱才是?
黛玉知道不好,微微娇笑着:“多谢福晋,下次去行不行?玉儿的外祖母身子近rì不大好,玉儿的爹爹嘱咐说,一定要好好陪着外祖母,不许贪玩儿。玉儿不敢违背爹爹之命,等外祖母好些了,再求福晋照看如何?”
《九》奉命入宫
回到荣国府,回到自己房里,黛玉瘫倒床上不起。\\
紫鹃:“姑娘,这理亲王福晋给的礼物,放哪儿?”
林黛玉:“拿给老太太去,我不要。”一想起福晋要带着自己回人家王府,她就不自在,什么意思啊?又不认识的,再也不去那府里。
鸳鸯却急急赶过来:“林姑娘,老太太正在找姑娘呐。”
紫鹃无奈说:“林姑娘这次累惨了,姐姐没看姑娘躺下一动也不想动。就连衣裳也顾不及脱了。”
鸳鸯:“还说呐,老太太不让林姑娘去那府里。你们却自己去了。”
紫鹃气的:“还不是怨宝二爷。”
黛玉心里明白,这一次怕是要给外祖母一个说法,再以自己在扬州用钗环捐献救灾,搪塞不了的。又不能让年迈之人为自己担心,毕竟是救了宝亲王,对柳芳不过是捎带着。皇家的事儿,谁愿意碰啊?赶上了也不能视而不见。这如此的风浪,余波是否了却?黛玉不知。也不能让此间之人洞悉。这近一个月的rì子,多少知道一些贾府的事情,除了二舅舅是个勤勉、劳作的人,大舅舅干脆就是拿着朝廷的俸禄,整rì在家里与妾氏们、清客们混在一起,听闻有时候还邀jì女荒yín。贾琏夫妇是府中管家,余也是讲排场、慕豪华的人,进的少,出的多。又不会算计,又不会走经济商贾一途。拮据已见端倪,就是有多少财力填充,也架不住这样的奢费。自己对诚亲王夫妇、宝亲王与理国公府的馈赠,除了以自己名义赠了一些给众人外,就留下了那两个包的散碎银子。其它的都在贾母那里,由老人家安排。现在,鸳鸯来找,躲是躲不过去,撑着身子起来。在紫鹃、雪雁的扶持下,来到贾母房里。
屏退余,贾母搂着自己的外孙女,怜爱着:“姥姥糊涂啊,没有保护好你,今儿,又让你受委屈了。”
黛玉在老人的怀里娇着:“姥姥不糊涂,聪明着呐。这儿的人,谁也比不上姥姥。”
贾母笑着:“玉儿啊,你什么时候跟柳家认识的?”
黛玉一笑:“姥姥保密啊。”
贾母点点头。
黛玉拿出那一份在自己房里。乌雅氏给地礼单。递给贾母。
贾母细细地看了。脸sè凝重起来。看向黛玉。
黛玉忸怩着说:“诚亲王是为着玉儿地义举。那个宝亲王与柳家公子。是我在来这里地途中。被下人们现。流落在一个不起眼地小镇上。一问。才知道。他们遭了劫。又与手下人失散。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玉儿把带来地钱。通通给了他们。玉儿想。到了京城。玉儿就到家了。有姥姥。我什么不能有?就这么点子事儿。他们偏看地这么重。”
贾母紧紧搂着黛玉:“我地玉儿啊。怎么说你呀?”想了一下。又说:“柳家地。跟你先头去了地大舅母是亲戚。偏你那位大舅母死地有点不好。是你大舅舅地一块心病。也弄地咱们府上跟人家府上。多年不来往。这样也好。该是两家揭过这一篇地时候了。”又叫来鸳鸯。取出两张银票递给黛玉。“身上不能没钱。”
黛玉知道贾母会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就辞了出来,转回自己房里。
再说贾母,看着黛玉出去,就吩咐琥珀:“叫二位老爷过来。”
贾赦半天,说:“还是外甥女了了多年的沉事儿。”
贾政:“明儿,拿上咱家的拜帖,去一下那府里。”又说:“听王氏的意思,理亲王福晋对玉儿有点儿意思似的?”
贾赦也笑了:“柳家的,莫不是想要外甥女做儿媳?”
贾母瞪了他们一眼:“玉儿这么大点儿,还早着,你们谁也别接这个茬儿。 书”
次rì,黛玉刚起身,正由紫鹃、雪雁二人给她梳洗。
紫鹃边给黛玉上妆,边说:“听太太房里的金钏说,太太的妹子薛王氏带着自己的儿子、姑娘往咱们家来了。”
“真的?又来了一个姐妹,这儿更热闹啦。”
“好像是薛家少爷犯了什么事儿?”
躲灾来了?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与我何干?黛玉自己也笑了,庸人自扰之。
待要说什么,就见贾母房里的小丫环跑了来,在门口问:“紫鹃姐姐,姐姐,林姑娘起来了没有?”
紫鹃应了一声:“老太太有事儿?”
“不是啊,宫里懿旨来了,招林姑娘进宫去。”
黛玉惊呆了,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的来了,还是有些心惊。宫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传来的是熹皇贵妃娘娘的懿旨:“传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进宫。”
什么事儿?没说。贾母和邢王二位夫人也顾不上别的,先接了懿旨再说。
鸳鸯给传话的小太监塞了点儿散碎银子。
“老太君放心,没什么事儿,就是见见姑娘。”
贾母心里明白,这是儿子得了玉儿的救助,母亲也要还还情。这熹妃,还挺会做人的。
王夫人乐啦,自己的女儿是宝亲王身边的侍妾,熹妃见黛玉,这是自己女儿的面子。什么和什么呀?自己感觉不错。
“大姑娘,放心去吧。有事儿,你大姐姐会替你张罗。”
贾母开了口:“得跟去一个丫头,就叫紫鹃去吧。”
黛玉能说什么?不行,就得是雪雁去。也不敢呀。忙应了一声:“是。姥姥。”
收拾收拾东西,抽空嘱咐王嬷嬷:“妈妈,这儿就交给您啦。”又送上一百两银子。错开别人眼球,又给了雪雁五十两,安慰了安慰自己的丫环。想了想,叫过紫鹃,也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叫别人给你父母送回去。”
一乘宫轿把黛玉接到紫禁城里的皇家地界,下了轿子,被几个宫女、太监接着,走进熹妃娘娘的景仁宫。
“启禀娘娘,黛玉姑娘来了。”
“快请,快请进来。”这是一个柔和的声音。
“姑娘这边走。”
黛玉被人家扶着,身后跟着紫鹃,亦步亦趋。
一进门,黛玉瞧见几位宫女环绕着一位四旬上下的贵妇,浑身著着华贵吉服,面容姣好,一脸慈爱的端坐在正zhōng yāng。
黛玉知道,这就是正主。忙下跪:“民女林黛玉拜见皇贵妃娘娘。”身后的紫鹃也依样照做、下跪。
“快扶起来,这孩子,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个虚礼。”
什么意思啊?早说话呀?膝盖跪的生疼,你当好受啊?
黛玉被宫女扶起来。
紫鹃就只好自己起来了。
熹妃走下来,亲热的拉着黛玉坐在自己的身边。“让哀家看看。多水灵的孩子,像个小仙女儿似的。”
一个宫女为黛玉上了茶,另一位宫女又在黛玉的一侧摆上几样jīng致的小点心。
“是仿你们南边样式做的,也不知道和不和你的口味儿?”
“娘娘这儿的点心,自然都是极好的。”
“娘娘?你叫哀家什么?”
黛玉大惊,叫错啦?不会呀?我这是按照标准的礼仪称呼的?
熹妃一笑:“你是怎么称呼弘历的?”
黛玉不好意思的:“娘娘,那是闹着玩儿的,不能作数的。”
熹妃搂住她:“按照咱们满家,你得叫哀家皇额娘。”
黛玉只好重新拜见:“皇额娘。”
熹妃开心的:“这就对啦。”
紫鹃也侍立在一边儿,听到这儿,不由的看了看黛玉。
熹妃看在眼里,一扬眉。
身边的宫女示意了紫鹃一下,与她向熹妃矜了一礼,下去。
熹妃:“是贾府的人?”
黛玉:“回皇额娘,是外祖母身边的,人挺好的。”
这时候,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宫女进来禀报:“主子,皇上和宝亲王来了。”
熹妃忙站起来。
黛玉也随着起来。
“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黛玉跟着熹妃施礼。
一抹黄sè过来。“是林海的爱女吧?”
“民女林黛玉见过皇上。民女见过••••••”
“好啦,玉儿,你干什么?快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黛玉的脑袋上,紧接着被人一把托住。
这人自是宝亲王弘历。
“四哥你?”
“都叫四哥啦,就不能随意点儿?”
“礼不可废。”
“你我之间,没这么多事儿。”
“皇额娘,您看四哥呀?”
当今皇上——雍正,满眼笑意的看着这个有趣的小姑娘。也有了逗乐的情趣:“玉儿啊,你这又是皇额娘,又是四哥的,合着就把朕一个人撇在一边儿?”
黛玉慌了:“这?皇上,玉儿,玉儿,玉儿该怎样称呼您?请您明示啊。”
皇上哈哈大笑:“弘历怎么叫朕,你就怎么叫。”
黛玉只好唤了一声:“皇阿玛。”
皇上:“这就对啦。玉儿啊,这儿也是你的家。坐,都坐。玉儿安排在哪儿了?”后一句话是问熹妃的。
“臣妾把玉儿安排在玉竹轩住,可好?”
什么?住这儿?黛玉忙说:“玉儿感谢皇阿玛、皇额娘的厚爱,可是,玉儿什么也没带,下次的吧,这次就算了,行不?”
弘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我派人去拿,你就放心住吧,再说了,这儿什么没有?拿不拿有什么关系?”
离开景仁宫,弘历带着她来到一个幽雅的所在,门楣上着“玉竹轩”。
走进去,院子很大,种植了不少花卉。还有假山,从假山上潺潺流着一袭泉水,细细的布成了一团团的景物,不用说,这是有专人负责的。再往里走,又是一排房屋,房屋的后面,是一片竹林。再后面,又是一个院落。
早有一众人等在一进门处候着。只是弘历不开口,谁也不敢造次。
由一个年岁大点的宫女带着,齐齐跪下:“奴婢、奴才们恭迎宝亲王、恭迎林姑娘。”
弘历带着黛玉在正堂坐下:“绿萼姑姑,带他们过来,报报名。”
绿萼姑姑,也就是那个年岁大的宫女。“都过来,站好了。回宝亲王、林姑娘,这个叫颜芳,这个叫琤慧,这一个叫月眉,这一个叫珈蓝,这四个分别叫白绣、青儿、冬铃、秋祎。这八个太监叫赵俭、钱琪、孙柳、李多、封全、司六、李祥、肖力。这四位嬷嬷分别是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
弘历:“玉儿,这些都是侍候妹妹的,妹妹看可好?”
黛玉不好意思的:“这么多人?不用啊。我这儿还有紫鹃,再要一个帮忙的就行了。”
弘历笑了:“这可是皇阿玛、皇额娘的安排,你就遵旨吧。绿萼,准备一下,太医就要到了。”
说来就来了,八位太医一一为黛玉把脉后,聚在一起商议着。又悄悄的禀报了宝亲王。一时,又来了两个成衣局的人,给黛玉量了量身材。
一时,绿萼姑姑亲自端来了药,在弘历的监督下,黛玉闭上眼睛喝下去。
直到陪着她吃了在宫里的晚膳,弘历才离开这儿。
泡了泡澡,黛玉躺在洋溢着檀香味的帐子里。
今晚在这儿守夜的是颜芳和月眉,紫鹃也不知是哪儿去了?估计是绿萼要对她进行一番宫规的教育。
这一段时间的跨度太大,醒过来后,先是在扬州经历了那些事儿,又去了趟苏州见师太祖母。而后,又在进京的途中遇到弘历他们和蒙面人,弹曲鸣歌受内伤,进贾府,到宁府,直到入住玉竹轩,恍如一梦。
贾府中的人,看上去还是对自己不错的。比在家里,有了不少乐趣。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要给他老人家写封信,告诉爹爹,不要这样劳累,看人家二位舅舅,那活的自在。爹爹啊,女儿心疼你啊。
对了,临来时,紫鹃说,什么薛家的人要来,奇怪呀,怎么有一股诡异的气味袭来?好像从哪里觉着,这一变故,会对自己形成一个怪异、挥之不去的暗示。好不好的,惹不起还躲不起?看了看姥姥,再在宫里住几天,也就该打道回府,转回扬州了。
思之,想之,今夜要失眠了。夜幕下,传来一阵敲梆的声音,数了数,五更。
一个端庄秀丽、银盆大脸的美女冷笑着,朝着她一步步逼过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急的她,想呼救也呼不出来。双手双脚不停的抖动。
《十》绘画惊疑
“姑娘,林姑娘,快醒醒,魇住了。”
黛玉睁眼一看,身边是绿萼与琤慧、珈蓝,还有紫鹃。
“你们这是怎么啦?”
“好了,姑娘醒了。”
“我困死了,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黛玉才不管呐,不管怎样,睡觉是第一位的。她没有看到远处站着的弘历,要是看到了,非得羞死不可。
紫鹃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忍住。昨晚上,绿萼姑姑对她进行了一番宫规教育。她也看出来了,自己跟着的林姑娘绝不像贾府里老太太、太太她们眼里的一个孤单的小姑娘。熹妃的疼爱,皇上的关切,宝亲王事无巨细的照料,一点儿也不亚于老太太和宝玉,甚至于更多、更细。
这不,一大早,宝亲王就来了。带来了林姑娘的一些随身用物,还有那架什么琴。也不敢惊动睡梦中的她,悄悄的交待绿萼,又走了。
一阵好睡,总算是醒了。黛玉身子一动,在一旁当值的颜芳和月眉忙着招呼白绣、青儿端来洗漱水,侍候着她梳洗完毕,又为她梳了一种别致的小格格们家常打扮的辫,换上刚送过来的淡黄底子、白芙蓉挑花绣的衣裙,一件竹青sè的坎肩。戴上熹妃娘娘派人送来的一串大约是八个大东珠的头饰冠,黛玉不好意思,又摘下来。最后,还是把熹妃送来的一样玉簪子斜斜别在琯起的上,又把一串玛瑙手串戴上。清新脱俗,袅娜淡雅。
早就过了早膳的时候,好在颜芳把八宝粳米粥煨在暖水炉旁,青儿端来,白绣把几样香喷喷的小菜取来,黛玉略动了动。
一时,绿萼拿来了药,黛玉无奈服下。
紫鹃这样一来,成了没事儿干的,有点不习惯。
黛玉一笑:“难得你也歇一歇。不是挺好地?”看着已是一身宫女打扮地紫鹃。
打听熹妃这时候闲了。黛玉忙带着绿萼、颜芳、青儿。还有紫鹃等人。过去请安。
熹妃:“睡地好不好?”
黛玉:“挺好地。就是睡多了。”
“不碍地。你这时候。正是贪睡地时候。”
熹妃贴身地宫女拿过来一盒钗钏之物。
“寿娴,再把我昨儿让你找出来的那盒子拿过来。”
寿娴应声,又取来一个jīng致的绣盒。
打开,是一对硕大的珠玉。
“这是南边冲绳国进来的。”递给黛玉。
“谢谢皇额娘。”
熹妃一笑,又让人取来了一个包,一看,是一些大小不等的荷包。“拿去留着赏人吧。”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向熹妃禀报后宫琐事。黛玉知道自己在此有些不便,就告辞出来。
绿萼让青儿和小太监封全往回送东西。自己和其余人陪着黛玉往御花园走。
不愧是皇家花园,就是集世上罕见的景貌于一隅。黛玉一边赞叹着,一边听绿萼解说着。不知不觉的拐到一个月门。
“咱们回去吧。\\”绿萼猛然一愣,止住不前。
黛玉知道,自己许是不好进去的,就含笑点点头。正要转回去。就听有人过来。
“皇贵太妃有旨,让姑娘进去。”一个大太监说着。
皇贵太妃?黛玉看着绿萼。
绿萼小声告诉,就是前边先皇的佟贵妃娘娘。
心下了然,这是到了寿安宫。既然人家叫进去,好像不去也不行是吧?黛玉点点头。在绿萼与大太监的前引下,进了宫门,大殿。里面,果然有一个面sè白皙,保养的很好的微胖妇人,端坐在zhōng yāng,身旁环绕着一些年龄较大,宫装打扮的女子。
“民女林氏给皇贵太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过来,让哀家看看。”
黛玉只好起身,又紧走两步,站到与人家较近的地方站下。
“娇娇弱弱的,果然是南边的孩子。看座。”
挨着皇贵太妃坐下。近了,现这位太妃,与人们传闻的年龄有误,不是说六十多岁了,可怎么看怎么不像,许是保养好的缘故,说话的眉宇之间,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jīng光。想想当年,她也是执掌后宫多年,也可曾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怪不得自己刚挨近人家的地界,就被现了,闲境之下,总得找点儿事儿做。这回,临到自己了。
“月前来的吧?怎么才进宫?”
绿萼忙接过话:“昨儿,熹妃娘娘下的懿旨。”
“刚来的时候,黛玉一直身子不好来着。”
“我知道,维德那儿来了信儿。你这个孩子,太小心了。东西用就用了吧,还补什么?合着我佟家就不能为皇家分点儿忧?”
怪不得,这是老太太挑眼了。也是,把这茬儿忘了。
黛玉忙陪笑:“是黛玉想左了,我给您陪个不是。”
“这儿,就是你的家。闲了,就过来陪陪我老太婆。”
“是。”黛玉忙应了,蹲了一蹲,退了出去。
弘历来看黛玉,又把天石琴琴音调到原来的位置,自己试了试。又陪着她闲聊起来。
“去了寿安宫?”
“老人家挑眼了。”
弘历眉眼一挑,嘿嘿一笑:“佟家的,也不傻。”
“就我傻。”
“我陪着。”
什么话?有点儿莫名的意味儿。想回应他几句,算了,人家总算是一位王爷,别羞了人家的面皮。
“昨夜做恶梦啦?”
“嗯。”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说说看。”
“一个我没见过的美女,要掐死我。”
“有这等事儿?放心,有我在,谁敢害你的命?”说着话,手也伸过来,一把搂着她。
黛玉觉着不好,挣了挣,好像是没用。只好放弃。
弘历让颜芳摆上棋盘,二人对弈。
一开始,弘历赢了,再下,黛玉赢了。杀了几盘,黛玉倦了。撤下棋盘,已是晚饭时分,弘历陪着她,就餐。又看着她喝下药,这才离去。
这一阵儿,在宫里也习惯了。闲的无聊,就打琤慧与紫鹃摆好画笔与宣纸,想着周围的竹林,画起来。连着画了几rì。又倦了,开始画人物肖像。先来了个自画像,又画了那一对儿兔子,又为紫鹃、琤慧画了像。忽然,想到一个人,绛玉庵的纳清师太。那清妍的相貌,忘尘的气质,慈爱、浓浓的慈母情怀,让黛玉想起来就泪眼潸潸。“祖母,我的祖母。我想您啊。我想家。”
黛玉UU小说一气呵成,泪珠一串串落在她自己的手上、笔上。
一个活脱脱的纳清师太跃然纸上。
“祖母啊,您想玉儿没有?”黛玉累了,倦了,倚靠在桌子边,睡了。
有人进来,有人要叫她,被人家止住。只是让人家为她披了一件披风。那人忽然看到她身边的画。
“这是她自己画的?”低语。
“是。边画边落泪。”也是低语。
是她?真的是她?来人轻轻地把画卷好,走了。
“姨母,这是真的?”
“我也奇怪,这孩子竟是跟纳沁格格有缘分。我得问问她。”
“姨母别急,这孩子一下子经了这么多事儿,怕是一下子适应不了,还是让弘历慢慢问问吧。”皇上迟疑着。
打走皇贵太妃,皇上看着眼前的画卷,想了想。“高无庸,去把玉竹轩今天当值的叫过来。别惊动林姑娘。”
不大一会儿,来了琤慧。
“这画儿你见过没有?”
“是林姑娘画的。”
“说说当时的情景。”
“姑娘是边画边落泪,嘴里还说着什么?”
“想想,她说了什么?”
“祖母,我的祖母。我想您啊。••••••您••••••想我没有?”
“就这些?”
“还有什么,没听清楚。”
纳沁格格?皇阿玛的妹妹,顺治爷庶妃钮古禄氏的女儿,不是找不着了?怎么说?难道是流落在扬州?
“叫弘历过来。”想了一下“明儿,想着叫诚亲王允袐也过来一趟。”
这是哪儿啊?悠悠荡荡,飘飘洒洒,走到一个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云霭绰绰,恍如人迹希逢,又似飞鸟绝尘。
有人作歌曰:秋尘随风至,众花聚水埃,寄言群芳谨,雪里金钗临。
又有一阵微风所至,一处极致繁华锦绣豪门,大匾额所“苏州学府”。黛玉与众多的高雅学子们一起读。
又有歌曰:梦非梦,心缘所至,情非情,此情彼情;此非此,何惧别焉?彼非彼,可奈何天?
有一中年夫人茫然落泪,貌似自己,又貌似亲人。转而幻出纳清师太,又忽而转换出未明老太。
这是哪儿?什么意思啊?懵然,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这叹息声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回转,充斥,膨胀。仿佛要炸裂开。“不,不。”
醒来,浑身乏力,顺着什么倚处滑倒,滑倒在某人的怀里。
“这是哪儿?”
“当然是我的怀里,你想是哪儿?”说话之人除了弘历还有谁?
“你怀里?不,你放开好不好?”
好像这话湮灭在空气中,反而被人家搂的更紧了。
“兄妹之间,没这个讲究吧?”
无语对上苍,只好低语着:“对了,你不是有伤来着?”
“不碍事儿,不疼啦。要不,你看看?”
看你个头,黛玉急忙挣扎着出来,转身不看人家。
“好啦,看把你吓的。不看就不看吧,像是我现在就要把你怎样是的?”
黛玉转过身,手里擎着一枚珠玉。“这是暖玉,和那枚去毒的是一对,你拿去吧,对你有好处。”
“还是你收着吧,在你这儿跟在我那儿,还不是一样?经过御医们的诊治,伤口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宫里的圣药也是不错的。你身子还不行,不能离了它。”
黛玉只好把暖玉又放好。看见人家在盯着那幅画,就问:“怎么?画的不对了?你说嘛。”
“没有,这么让你牵挂的佛门中人,我怎么没见过?在京城哪个庵里?”
“人家才不是京城的什么庵里,再说了,到了这儿,就在贾府里窝着,哪儿也没去过,能见着什么佛门中人?”
“这还不好说,等我这阵子忙完了,就带你出去转悠转悠去。”又说:“看人家这份儿飘逸的气度,真是愧杀我辈,此生无缘啊。”
“你要是想见也不算难,就是远了点儿,在苏州呐。说起来,你还得谢谢人家。”话到口边,猛然醒悟,差点儿把实话都说了。
弘历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微微一笑:“也是,跟你是同乡。”想到什么,又一笑:“贾家人也惦记你呐,我那个侍妾打听你的事儿来着。”
贾元chūn?贾府的大小姐。按说也是国公府的大家闺秀,竟然在人家亲王府只是一个侍妾,黛玉心里对这位表姐有点儿同情。人家提起自己,莫非是姥姥不放心了?还是二舅母的意思?心下揣摩着。
“我说你吃的好,睡的香。”
“嗯,对。就这么说。我本来也是这样啊。”
《十一》山道偶遇
也别说,弘历真的过了几天后,就向自己皇上老爹告了假。一大早,就赶到玉竹轩接黛玉出去。
黛玉自是除去了一些钗环,换上便装。早就在熹妃那儿报备好,这不,带着绿萼、紫鹃、琤慧与人家聚在一处,开拔。当然,头上还是戴上帷帽的。淡粉sè的纱罩把她那绝尘的娇颜,影影绰绰的配以婀娜的身姿,更加令人见而难舍难忘,久久不忍离去。
弘历一把把她塞进一个轿子里,出了宫门,又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入一驾外表看似普通,实则豪华的凉竹包厢里。
包厢里很宽敞,能容纳六个人还有空档。有暗格,打开是一处舒适柔软的大床,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
还有一些jīng致的小点心、水果什么的。水壶用暖棉布围着,想喝时,可以泡各样儿茶水。还有一个西洋望远镜。
绿萼被弘历留在车里侍候他们。
紫鹃与琤慧则在另一个车里,好在黛玉让带的购物银两在紫鹃手里,不愁她们没钱花。车下面,还有一些随行的府里太监侍卫。
弘历揽着黛玉,一路上惬意的指点着路过的景物景观,从就rì牌楼(东单)到瞻云牌楼(西单),这儿是大栅栏,那儿是景泰园,阜成园咱就别进去了,驯马场下次的,广和査楼,是査启文他们族里的买卖。想不想去静明园?那儿可有“玉泉趵突”,你没见过吧?为了让她领略京城风貌,人家可是带着她可着劲儿转着圈,让她尽兴。
黛玉玩儿累了,腰酸腿疼的,不想动弹。也是,从上午出来直折腾到天擦黑了,也没转悠完。看了杂耍听清唱。刚刚在某个饭庄雅座,品尝过满汉两家的菜肴;又听评又听鼓词儿,还想去趟琉璃厂。黛玉问了句:有没有扬州会馆?就又想带着她过去,只是时间不够。这么快就到晚上,回宫,宫门已下匙,关了。
弘历面带微笑,看着她:“去我那儿窝一晚上?”
想了想,总觉的好像是算计好了的,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总不好说回贾府吧?那多摘面儿啊?只好点下头。
人家朝着外头低声交待几句。就听见鞭子一甩。拐进一个胡同。
眼前一亮。一个高大宏伟地王府展现在黛玉眼前。
一群丫环、媳妇、太监、侍卫们把他们接进府里。
在宫灯照耀下。一位雍容华贵、嫡福晋打扮地年轻女子迎上来。黛玉明白。这就是府里地女主人富察氏。
“爷。回来了。”说着话。就要施礼。
弘历一把扶住:“免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玉儿妹妹。”
黛玉忙上前行礼:“民女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富察氏紧着上前两步,亲自扶住:“妹妹,都是自家人。咱不兴这些个没用的虚礼。”拉着她与弘历并肩往大厅里走着。
“给爷和妹妹备下了饭。”
“玉儿,用点儿不?”
黛玉忙说:“我一点儿也不饿,王爷和福晋用吧。我想睡了。”心说,我才没那么缺心眼,好歹陪了我一天,总得让你和自己老婆独处吧。
“也好。”
一行人陪着黛玉来到一个优雅娴静的院落,几簇花坛开着菊花和海棠花、芙蓉花、茉莉花。
房屋不多,由游廊连接着。几个丫环媳妇婆子迎上来。到底是王府,就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比贾府高了不少档次。
给黛玉安排的房屋,宽敞、亮丽、温馨。雨过天晴sè的宫纱把房间里面衬得高雅、华贵,别看此时已过立秋,在这儿,还时不时的游离着夏季的氛围。
蜜合sè的纱帐,淡黄sè的宫缎被褥。
紫檀木的家俱,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淡淡香味。
这一切无疑是主人jīng心cāo持的。
“玉儿,可还合意?”
“谢谢福晋,玉儿承受了。”
富察氏微微一笑:“玉儿啊,叫我姐姐嘛。福晋福晋的,就这么见外?”
“是,福晋姐姐。”
“你呀。”富察氏也笑了。
“好啦,玉儿安置吧。”
一行人离去。
紫鹃与绿萼、琤慧过来。侍候她洗漱完毕。又端来一碗药。
“还要喝?今儿就算了吧。好姐姐。”明知没用,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
紫鹃:“姑娘,牙一咬,眼睛一闭,喝了它。好好睡一觉。”
无奈,喝就喝。临了,绿萼递过来一勺蜜水。
都累了一天,打她们全部休息。自己躺在床上,反而jīng神了。翻过来掉过去的睡不着。觉身边有人,一看,是紫鹃。
“你也睡去吧,别撑着啦。”
“不要紧,我陪陪姑娘。”
“离开宫里,能好些吧?每天拘在宫里,也生受了你。”
“没事儿,姑娘在宫里有脸面,紫鹃也不觉着委屈。说起来,也去了一趟宫里。”
“你呀,上来一块儿躺着,这床挺大的。”
“这可不行。姑娘,这不是咱们家。”
也是,在紫鹃眼里,贾府才是她心目中的家。可在自己的眼里,家在哪儿?远了去啦,苏州还是扬州?这如今啊,就在咱自己的心里。
“姑娘。”
“嗯。有事儿?”
“咱家大姑娘也在这府里。”
想起来了,大表姐元chūn可不是这府里的一个侍妾,宝亲王的女人。既来了,怎么也得见见她。今儿是不行了,明天得提出来。好像说没有名分,不入他们皇家的倒霉册子。
眼帘沉,我去也。
醒来时,已是大天明亮的,太阳升起时分。在人家的地盘里,总不好意思睡懒觉。一睁眼,就叫了一声:“紫鹃姐姐。”
应声的是琤慧:“姑娘醒啦。”
这时候,紫鹃和绿萼一同进来。
绿萼手里捧着衣物。“这是府里福晋从宫里要来姑娘的身量尺寸,做好了的。”
这么说,人家早就准备了,自己只是按人家的步骤,一步步自己走进来的。梳洗完毕,换上照着镜子一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豆绿底子兰花十字绣对襟袄,下面是一条浅黄地四边镶梅花的凤尾裙,月白sè云肩边缘处垂下流苏。
外面传来小声问询:“姑娘起来了?”
黛玉听出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明白是弘历派人过来了。忙笑着:“起来了。姐姐可有什么事儿?”
“您别这么叫,我是这里的丫环。爷和福晋让看看姑娘起了,就请到厅堂里用膳。”
黛玉心里本想不去,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人,凑什么热闹?又想起大表姐元chūn,怎么也得见上一面。就起身随着来人往前面走。
硕大的亲王府,处处透着豪华气派。在她们走过的地方,所到之处,鸦雀无声。来人恭敬的把黛玉引到厅堂前。
早就有人传唤着:“禀王爷、福晋,林姑娘到了。”
“玉儿,快进来。”话音未了,就见富察氏走过来,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一直拉到餐桌前就座。
弘历端坐在上,身后有一个年轻女子注视着眼前人。他微笑着看着黛玉:“睡好了?”
黛玉点点头:“一直睡到天亮。”
“玉儿,这是你的表姐。”
那位年轻女子走过来,看过去有点王夫人的眉眼,知道这就是贾元chūn。
黛玉忙施礼:“黛玉见过大姐姐。”
“妹妹好。”元chūn也忙拉着她,不让拜下去。
“听说妹妹身子不爽快,现在好些了?”
“多谢姐姐惦记着,好些了。”
“好啦,都坐下吧。一会儿我和玉儿还出去呐。”
毕竟是饿了一晚上了,黛玉就不再客套。
一会儿,福晋身边的丫环端来碧螺chūn茶。
黛玉邀请着:“四哥,让福晋姐姐和表姐跟我们一块儿去玩儿好不好?”
福晋忙笑着说:“妹妹,我就不去了,我这儿还有一堆儿事儿等着呐。要不,让元chūn妹妹跟你们去,也好有个照顾的人。”
“福晋姐姐。”
“好了,下次的。下次一定去啊。”富察氏拍拍黛玉的肩膀。
弘历话:“元chūn,你就跟着吧。”
一缕惊喜在元chūn眉眼之间一闪,忙应了一声。
再次坐到车里,绿萼被换到紫鹃她们车上,还有一个丫环,大概叫抱琴。
弘历坐在zhōng yāng,一边是黛玉,一边是元chūn。
“四哥,咱们去哪儿啊?”
“去静明园,看‘玉泉趵突’。”
元chūn并不插话,只是默默地坐着,有时也配合着笑笑。
一时,弘历想喝茶水。
元chūn忙碌起来。把茶递给弘历,又给黛玉也倒了一杯。
眼瞅着进了山路,弘历来了jīng神。
“玉儿,咱们骑马去。”
“骑马?我不会。”
“有我呐,共骑一乘。”
共骑一乘?凭什么?别人看到什么意思?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了,这儿还有你的老婆大人,我有病啊?
“不了,我害怕。”
“怕什么?咱满家女孩儿可没这么娇嫩。”说着话,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叫停。接着,就跳下车。
什么叫满家女孩儿?我又不是。
来不及多想,早有侍卫牵来一匹良马。人家一跃而上,稳稳的坐在上面,牢牢的搂住黛玉。
“我的帽子。”
“就你讲究。”弘历接过递过来的她的帷帽,为她戴好。一策马,缓缓而行。
渐渐的,黛玉也适应了,撩开面纱四下欣赏起来。
正要评价一番。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带来一阵尘土飞扬。
有声音传过来:“弘历老弟,今儿也有闲暇游玩儿啊?这是谁?不像是府中的弟妹们。”
黛玉忙把面纱放下,并把脸往旁边一侧。并不言语。
“哈哈,二哥说的。我能有那么忙?这几天闲的身上痒,只好出来练练筋骨。这位是林大人的千金,没来过这儿,带她开开眼。”
黛玉只觉着一道yīn柔的光芒扫过来,她不由的把身子往弘历那儿靠了靠。
弘历也觉出什么,就笑道:“不打扰二哥啦,咱们别过。”紧驰几步,拉开距离。
《十二》元春心事
让人家这么一打岔,弘历和黛玉都有点儿扫兴。
“这人是谁?”
“理亲王弘皙。”
黛玉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要把自己带到理亲王府的福晋,就是此人的嫡福晋。不知为什么,一把他们二人联系起来,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弘历狠狠拍了马一掌,那马往前一纵,哒哒的疾走起来。吓的黛玉紧紧靠在人家身上,不敢在说话,生怕走神儿掉下去。
这就是静明园,好个幽雅娴静的所在,不愧是皇家园林。周围群山旷野,偶尔有一排大雁飞过,带起一阵鸟鸣声。
马驻足,也似被这里的风光迷住。他搂着她下了马。
她旋身转了一圈,太好啦。表姐怎么还没到?远远的好似一个小点儿在爬行。
人家可不等。“走啦。看不够吧?这样看下去,就得住这儿啦。”
贪恋无奈,只好依从。
一阵“卜嘟,卜嘟。”的声音传来,引起她的注意。沿着声音快步走过去,就见一池清泉悠悠,波光粼粼,缠绵的投向远方,投向视野尽头。那里还有从山中喷跃而出的泉水,仿如雪涌涛翻般,从天降下。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她喃喃自语着。
身边那人满眼带着惊喜注视着她。
“上半句是老子地语汇。下半句竟然是易经地句子。不错。说地不错。我大清立朝以来。广施德政。就连上天也会佑护。”
这时候。元chūn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看着她。黛玉忙走上前。
“大姐姐。累坏了吧?歇歇吧。”扶她在附近一个石桌前。四个小石凳已被紫鹃一一摆上一个蒲垫。大家坐下。
绿萼摆食物、茶水,抱琴和琤慧为弘历、黛玉、元chūn分别斟上。
豌豆黄淡淡的,一来就成了黛玉的最爱。这次当然是必备的。还有蜜麻花、排叉、火烧,再配上一碗**或豆汁,别有一番风味。
歇了一阵子,大家也都用好餐。又被弘历引着,开始另一站,看枫叶。
看枫叶,离不开西山。沿着山路拾阶而上,步伐缓缓,这大概是为了照料此行大多是女人们。四下里空气清醇静谧,许是到了中午时分,早已没有人家说过的雾如白烟飘飘渺渺的境域,只看到在yīn影处那若隐若现的一丝轻纱,在山隐间漫舞,表示它的存在。那一树树黄栌叶在各种林木间游移、跃动,潺潺的山涧把人们带入它的世界,在这里,它是主宰。它是神。看过去,看过去,那空怀灵绝、彼此缠绵、与天界相挽的山脉,还有苍松翠柏,极像是把握人们的脉搏,去品恋自然界悠扬婉转飘逸的风采。
他们静静品味自然界的造物,恍如此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元chūn接道。
“好个有人家。咱们就去看看那个人家的所在去。”弘历似乎有点儿意外的看了看元chūn。
还别说,在他们转了又转之后,终于看到一处山庄。 书
黛玉别看一路上被人家拉着,也觉着累,一看到山庄就笑了。{
“那里是农户吧?”
“那是我的一个庄子,咱们今儿,就歇在这儿啦。”
正说着,从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黛玉担心的看看弘历,看他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倒是元chūn洒脱,毫不在意,只是注视着那山庄里迎出来的人们。
马蹄声近了,远远的黛玉认出一个人,那是理国公府的柳芳。与他并肩疾驰而来的那位公子不知是谁?
就见弘历舒了口气。
“柳芳,牛继宗,你们怎么来啦?”
“回宝亲王,是皇上让我们过来的。总算是赶上了。”二人说着话,到了眼前,甩蹬下马,向弘历施着礼。
后面是大队的侍卫。这可比弘历来时带的人多了。
黛玉此时仍然戴着帷帽。元chūn也是同样打扮。
柳芳看到黛玉,眉间一动,也看到元chūn。微微施了一礼。
牛继宗微愕,也依样同此。
二人忙还礼。
这时候,庄子里的人也到了,急忙抢步上前叩拜施礼。其中竟有高无庸。看起来,人家是早有安排。
他们下榻的房屋干净整洁,虽不见奢华,却也样样俱全。到底是在乡下,又正值收获之际,众多的时令新鲜菜蔬、水果散着浓郁的香味,摆在他们的餐桌上。
有了柳芳和牛继宗到访,弘历自是不好与黛玉、元chūn在一块儿用餐。他和那二人到隔壁的院落里。
黛玉与元chūn乐得自在逍遥。
让庄子里的仆妇把一应物品摆好,就让人家下去。二人叫上绿萼、琤慧、紫鹃和宝珠一起就餐。还各自抿了一点儿据说是很不错的玉泉酒。
黛玉是身子的缘故,不能多喝酒。元chūn不知为什么也不肯多喝?弄的绿萼、琤慧也不好意思放量大喝。紫鹃想着照顾自家的姑娘,宝珠大概是同此缘故吧。
天黑下来,绿萼与琤慧被黛玉安排自去休息。
紫鹃侍候黛玉洗漱后,就被宝珠留在外间屋,守着瓜果梨桃的窃窃低语着她们关心的府里府外市面上的八卦。
元chūn则拉着黛玉来到里间屋,帷帐里是火炕。大约得过吩咐,黛玉的身子弱,稍稍的添了几把柴火,把炕烧的微微有点儿温乎。
二人并肩躺着,从南方到京城,从贾府到亲王府,从长辈们到平辈姊妹们,一一道来。这里的人很多,什么道行的都有,品行优雅的自是赞不绝口,品行卑下的也毫不掩饰嗤之以鼻。黛玉喜欢飘逸豪爽的诗词,元chūn喜欢婉约隽秀的诗词,各自交换了一下,却又彼此相同,兴趣相近。大概是中药起了作用,夜也深沉,她渐渐与周公联络上。
元chūn为她掖了掖被子,走出去。宝珠也忙和紫鹃一笑,跟着出去。
那院里还传来男人们喝酒吃菜的吆喝声。
元chūn来到这儿为她安排的屋檐下,默默的倾听着。满眼全是笑意。
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小表妹,为她送来了邀宠的机遇。自从她选秀被挑选到宝亲王府,成了人家没名没分的侍妾,在第一天晚上,与自家的夫君——天,过了一夜后,就被人们遗忘。每天就只能窝在一个狭小的院落里自艾自怨,除了自已带来的丫环宝珠,没人摆她。见人就下拜叩头,只有几个与自己相同身份的侍妾,才能彼此略略聊上那么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家里的人,难得见上那么有数的几次,这还是承了人家福晋好大的人情。富察氏福晋人情上也还过得去,不多说不少道的,也好处。就是几个侧福晋难缠,也没见人家给过什么脸子,就是让你摸不着头脑,总也到不了王爷的跟前。祖母那儿总也见不到,没法讨要对策。母亲说话总说不到点子上,那一套大家闺秀淑女风范,有时还得看人家喜不喜欢?有些事儿,是没法说出口的,只能意会。她自己的份例少,家里据说是也入不敷出,就连自己想打点打点下人们,让自己过的舒坦点儿也难。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带了点儿她自己的贴己钱,也是杯水车薪。亲王府还不是谁得宠,谁的赏赐就多,谁的rì子就好过。所有的一切,只能忍,只能熬,战战兢兢的数着rì子打时间。在亲王府里,不受待见的侍妾,比不上人家一个普通的丫环。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黄道吉rì?一大早,福晋的丫环来到她的凹居,告诉她,她的一个小表妹,林黛玉来了。福晋叫她过去一起用膳。
她喜出望外,在宝珠的帮助下,紧忙捯饬了几下,就跟着人家到了前头。一看,就王爷与福晋在,没别人。看来这位表妹还没到。
就听见王爷问:“玉儿这会儿会不会醒了?”
福晋一笑:“小孩子家,累了一天,睡过头也没准。”一抬头,这才看见她。她紧走几步,向前叩拜着:“元chūn给王爷、福晋行礼,王爷吉祥!福晋吉祥!”
人家点点头。就见福晋说:“去看看林姑娘起没有?没起也别吱声。”
一会儿,去找小表妹的丫环回来说,人来了。
就见一个娇柔婀娜的女孩儿走进来,那恍如上天下界的仙子模样让人即惊且喜,不忍错过。看的出来,王爷是极爱的,福晋也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怜惜。坐在一起就餐,干脆就不敢往饱了吃。很想和黛玉表妹单独说说话,就是苦于机会。还是人家,一句邀请的话,就把自己带上了。王爷看样子也想成全,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同等的人极难得到的机会。回想起,和自己同样身份的一个侍妾,就是没有机会,也都不到家里人的理解,就这样郁郁而终。今天,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一阵看似陌生又从不曾忘记的脚步声,传进来。他来了。
她缓缓的迎上前。“爷。”
“你还没睡?”
“我?”怎么能说我在等你?灵机一动:“玉儿妹妹睡了,丫环们也累了一天,不放心,想去看看妹妹。”
“哦?走吧。”一搂她的腰身,一同步入黛玉的房里。
紫鹃起身迎着。
二人让她噤声。看到睡梦中那玉儿的甜美笑容。放心的转出来。
弘历搂着元chūn来到她的房里,宝珠惊喜的注视着,忙乱着。他横抱着她,放到炕上,自己也压上去。这一晚,绮丽的温柔帐暖,满是chūnsè。
次rì,元chūn惊醒,急忙看了看自己身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一下子正对上人家的双眸,低下头。
“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玉儿去。”
“还是服侍爷吧。”
元chūn压抑着自家的满足感,忙不迭的服侍弘历洗漱后,又随着人家往那屋里走。刚到门口,就见黛玉和紫鹃走出来。
“四哥吉祥!姐姐吉祥!”黛玉一扫昨rì的疲倦,jīng神大好。
紫鹃也依礼照样。
这一天,又看了看西山的晨雾,转了转几个庙宇。就到了晚间。就这样,又住了一夜。而后,启程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的自然是元chūn,黛玉又被弘历带着琉璃厂观赏了几个珍玩古店。
这一次,没有误了时辰,天一擦黑,就回到宫里。
给熹妃孝敬了几样玩意,让她喜不自禁,直夸黛玉有鉴赏力,挑的东西物有所值。送给皇上的东西,也让人家赞不绝口,特特的摆在显眼的位置。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也知道些眉眼。又跑到皇贵太妃那里孝敬了几样小东西。次而又去了裕妃那儿一趟,那是她被弘历拽着去过一趟,说是小时候被人家抚养过。这次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几样小饰品,好在也不是自己花钱,要不真是亏大了。还有点儿什么在脑子里打转,想了又想,才想起,也该给谦嫔送几样意思意思,别稀里糊涂的惹人不待见。知道琤慧与她相熟,就悄悄地让琤慧送了去。
一rì,也是在宫里待的腻味,雍正忒抠门,不到年节下,不到大rì子,不准叫戏班子,也不安排笙歌艳舞。无聊至极。心里不由的想起贾府里的外祖母、表姐妹们,和表嫂们,就连那二位舅母的尊容,也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不待了,一天也不待了。去看看姥姥。想到做到,就走到景仁宫请假。
熹妃真不想让她离去,好歹有这么一个小人儿,能陪自己说说,聊聊外面的事儿。就这样放她出去?再说了,她那个小身子骨儿,能行吗?自己做不了主。还是请示请示领导。一跟雍正提这马子事儿,雍正也不放心。又不好说不行。看着那副祈求的眼光,真不忍拒绝。
“去看看史太君老人家,我再派人接你去。”
也是,在一个地方呆长了,总是倦了,常换换场景,也不错。黛玉忙答应着。于是,皇上赏赐,熹妃娘娘赏赐,皇贵太妃赏赐,裕妃娘娘赏赐,谦嫔娘娘的赏赐,源源送进玉竹轩,又伴随着她,由太监高无庸送回贾府。自然,也少不了宝亲王的赏赐,还有富察氏福晋的。还有一个小手帕包着的物件,没来得及打开,估计是元chūn的。
浩浩荡荡的回到贾府,贾母早就乐呵呵的等着。
凤姐忙不迭的忙进忙出,指挥着丫环、媳妇们搬着足足二十几箱子东西,摆到贾母面前。“妹妹呀,这么多的好玩意,看的我都看不过来了,下次,一定带上我,让我也次财。”
贾母笑骂着:“没见过世面的。”
“我的就是姥姥的,就放在姥姥这儿。姐姐看上什么,自己拿就是了。”
“还是我的外孙女好。”
王夫人笑看着这一切。
一时,紫鹃与雪雁、鸳鸯,把一些东西一一分好,送给各位姐妹们,还有宝玉、贾环、贾兰,二位嫂子屋里更是加倍丰厚。就连周、赵二位姨娘也各有一份礼物。再就是各方的头面丫环、当家管事媳妇们,荷包里自有分晓。
《十三》钗黛相会
“林妹妹回来了。”不用问,这是宝玉欢快的声音。瞧,人家急冲冲的跑进来。“妹妹,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在外面吃的可好?睡的可否安稳?”
黛玉心里觉的很温暖,到底是哥哥,就是与其他人不一般。虽然自己尊重刚来时二舅母嘱咐,也不忍扫了人家的兴致。
“宝哥哥,我一直在想你。这不,我就回来啦。”
“你的鹦鹉和那对儿兔子,我总去看它们。”
一晚上,黛玉和宝玉在老太太房里,说着、闹着。不是王夫人呵斥着,恐怕要闹到天亮去。最后,人家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贾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外孙女。
黛玉乖巧的把自己在宫里的情形跟老人家说了说,自然,略去了一些枝枝叶叶的,把和元chūn见面的事儿,也提了提。
贾母满意的看着外孙女睡去。她可没闲着,这个孙女是贾母放进皇家的一个棋子,要靠她盘活整个贾家棋路的。在宝亲王身边两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看这孩子的运气如何吧?这几年,也知道元chūn的难处,就是无法帮她。还是黛玉啊!想再问问点儿别的什么,又一想,黛玉还小,不一定明白那么多。这一次回来了,看样子这孩子也学到不少东西,知道如何与人相处。这孩子聪慧、灵xìng,将来必就能够驾驭一个大家族的事物。
没人的时候,黛玉悄悄问雪雁:“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样?这儿的人有没有欺负你和王嬷嬷?”
雪雁一笑:“没有,老太太护着,二太太也不让别人劳累我们,我和嬷嬷闲的跟主子似的。我们给姑娘做了几身衣裳,姑娘不试试?”
黛玉放了心,手拉着雪雁的手,眼圈儿红了。
这一天。大家齐聚贾母身边。原来是宝亲王府地贾家大姑娘元chūn被宝亲王报上去。已被封为格格。虽说还是人家地小老婆。可名分上有了希望。这可是进了玉牒。其原因是她有了身孕。
王夫人乐开了花。众人也是喜不自禁。
好事成双。这不。又有人禀报。
“薛家太太、薛大姑娘、薛大少爷来了。\\”一时。贾府传遍了。
薛蟠自然由贾琏带着去贾政、贾赦、贾珍等处拜见。
薛姨妈与薛宝钗则进了二门内眷与王夫人、贾母、众姐妹相见。
黛玉和宝玉一同见了这位表姐。.e
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言语不多,落落大方。好一个美少女。她握着黛玉的手,仔细打量着这位同为外亲的小表妹。
来了一位表姐,又有了一个玩儿伴,黛玉很开心。迎chūn不善言谈,惜chūn又小,就探chūn一个还算匹配,再就是宝玉了,人家还要读学习的。只是人家为什么都有哥哥和娘,我就这么悲惨,爹爹远在扬州,母亲过世,又没有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流下伤心的泪水。
“林妹妹,你又流泪了。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老太太。”这是那个理解自己的宝玉。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贾府流传着一种言谈:宝钗姑娘为人大方、大度,会做人,又不会耍小xìng儿,也长的漂亮,美貌,颇有大家闺秀风范。林姑娘根本没法比,差多了。
黛玉听到了,心里很气愤。自己这是找谁惹谁了?他们凭什么这么糟践我?说到底,这儿总是客边。外祖母又老了,府里的大权是王夫人掌着,人家当然要偏着自家的亲戚。要不?回扬州吧。这时候要是启程,能赶在年底到家。与爹爹团聚,还有苏姨娘、吴姨娘。她悄悄的跟雪雁、王嬷嬷商议着,打算给爹爹写封信,别的也不说,就说想家了。
不说这里黛玉的打算。
这一天,周瑞家的拿着两枝宫花来了。
要说人家薛姨妈也是费了一番心思。这母子三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京城,不就为了开创自家的事业?可怜当家主事的男人故去,留下这百万家当。薛姨妈从未接触过外面店铺的事情,说是皇商,也得有人经营才是。薛蟠年少轻狂,一些宵小龌龊之人就欺上瞒下的昧去不少财物,又加上同行竞争太过激烈,眼瞅着整个家业在缩水。不得已,宝钗也涉足自家账面上的事儿。偏偏在这时候,为了争香菱(英莲)这个丫头,打死了人。最后还是在贾雨村的庇护下,花钱了事。没注意,又被几家同行挤掉几处店铺,再不想法子,皇商就要抹下那个皇字,只剩下商啦。唯今之计,只好打着为宝钗选侍的名义离开金陵,去京城开拓另一片天地。把家里能变成钱的都拿出来,通通兑成钱票。还是薛姨妈年老有点主张,留下十来间旧房子。
没到过京城不知道什么叫繁华?没到过京城,不知道地方官的官有多大?在京城,随便巴拉巴拉就是一簸箕。钱在这儿,就没有花不出去的。好在有贾琏带着,到处觐见各位大小的相关人士们,可钱得您自己花。人家已经搭上人情面子事儿啦。王夫人倒是了话,可她并没贴钱。眼瞅着钱像流水似的淌走,薛蟠心疼,薛姨妈心疼,宝钗也疼。卖嘴的人不少,办事儿没几个。这娘三个,已是没有刚来时那份儿一掷千金的豪气,在反复的思衬,怎么打开局面?嘀咕了几次,没有结果。也不是人家刻意的开涮,整个贾府竟然没有人去经商,隔行如隔山。再看,王子腾这儿吧,他是出去在外省转悠着,家里是夫人当家,看看林黛玉在王夫人这边儿的情形,就知道薛家人在人家眼里的位置,不过是面子情而已。笑语连连,一转身,骨子里鄙夷咱买卖人家。同样都是亲戚,你看人家林黛玉,在贾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家女儿,却要早早侧身于商贾店铺之中,沾上这铜臭气。这一次,看着手里的一些宫花,jīng心挑选了一些,给各位小姐妹们送上,也是一个心意,谁成想,好好的事儿,叫周瑞家的弄成个那样儿?早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叫自家的丫环送去。不过,这林家小丫头,也栽了,就这一件事儿,她就得罪了一大片人,这可不是我们安排的。
“周瑞家的,忒不是东西,设下圈套让我的玉儿钻,其心可诛。”虽然迟了点儿,可贾母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本来还觉得来个亲戚没什么,不过是住一阵子,故此客气了一番,再说人家自己在京城也有房子。现在看起来,有点儿引狼入室的味道。那薛家,买卖人家,什么不是以自家利益为准则?几朵宫花,就收了贾家这几个天真纯良女孩儿的心,还狠狠踹了玉儿一脚。可怜的玉儿,哪知道人心叵测?以后,还得认真的计较一下。
“鸳鸯,林丫头那儿怎么样了?”
“不好说,想家。”
“想家?要遭,这丫头会不会要走?”贾母有点儿慌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就这样被人家逼走?这无疑是狠狠抽了自己这张老脸一个嘴巴。
“去看看。”在鸳鸯的扶持下,来到黛玉的房里。
凤姐闻讯也急忙追来。
“林丫头,怎么啦?哪儿不舒服?要不,叫太医来看看?”
“妹妹呀,这是参哪门子禅?这能看出什么花来?”
人家黛玉正拿着一本,看也没看,就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妹妹,你也忒善良了,你看看我,多少人恨我,背地里骂我。我才不怕呐,该立威的时候,就得立威。的啦,跟姐姐玩儿去,大姐儿,想你啦。”
雪花纷纷,这可不是黛玉这个南方姑娘见过的。她惬意的玩儿着、闹着,有宝玉相伴,也一扫心中结子。给爹爹的信,还是没有提回家的事儿。玉儿不想让唯一的亲人担心,自己的事儿,自己了。既然有人算计我这个小姑娘,我接招就是。
茫茫大雪中,一个大红羽缎大氅在飞舞,那就是黛玉。听宝玉说,已经去接贾家的另一个外亲,贾母娘家侄孙女史湘云。
史湘云,一想起她,眼前就呈现出一个豪爽、憨厚的小姑娘。她来了,黛玉的房里顿时要热闹起来。想想这个女孩儿,比自己还不幸,襁褓之中,爹娘就故去。看起来有叔叔婶婶和那一家子人,实际上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不如。自己有爹爹,外祖母也疼爱有加。她唯一的企盼,就是在贾母这里得到一丝家人的温暖。
冬天的寒冷,让黛玉不得不窝在家里,与湘云陪着贾母玩笑聊天度rì。有时也帮着湘云做几件史家婶婶指派给湘云的活计,又有紫鹃、袭人等人的相帮,时间在欢愉中度过。宝玉也时不时的光顾黛玉这里,她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表哥。
转眼就到了年根儿,湘云被史家人接走。她这儿又孤单起来。这一天,她感觉贾家人忙碌起来。一问才知道,元chūn流产了。这个大表姐,真是不幸。好不容易坐了胎,又没了。极想去看看她,可看人家王夫人根本不接这个茬。只好让紫鹃包了一包散碎银子,托王夫人带给她。
贾母和王夫人均一愣。
黛玉红了脸:“大姐姐那儿挺不容易的,眼下又这样的情景,使唤人的地方多,打个赏什么的。”那天,没事儿的时候,才看了看元chūn送来的手帕包,里面是一对玉耳环。如今,怎么也得还这个礼才是。重了怕人家宝亲王误会,怎么着?我堂堂王爷养不起自己老婆,要让娘家人倒贴?
贾母点点头:“鸳鸯,把那二十两给你太太带着。”
王夫人看样子有些感动:“老太太,这?金钏,把我那对儿金钗带上,再也拾掇些散碎银子出来。”
有好事,早就如此这般的添油加醋的传言广散。
梨香院里,宝钗与薛姨妈感叹着,谁说林丫头不会做人?
《十四》神秘之人
三十的晚上,贾家在祭祖,黛玉不宜在场。 就独自在自己房里思念爹爹。不知是怎么睡着了,再明白了,已是大年初一。
早上起来,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命妇人忙着大装打扮,要进宫去觐见太皇贵妃与熹皇贵妃等人。
这一次,不知是为什么,宫里传来懿旨:要林黛玉进宫觐见。
黛玉被唤起来,也换上吉服,跟着贾母等人来到宫门口处,与各家等候觐见的命妇们在一起等候接见。眼见的镇国公府苏夫人、理国公府陈夫人含笑冲着黛玉点点头。黛玉忙向她们行礼拜见。贾母与邢、王、尤氏等人也和她们互相见礼祝福。一时,几个小礼物到了黛玉手边。
一会儿,就见里面飞跑过来两乘宫轿,几个太监抬着。后面是几个宫女。黛玉认出来,有颜芳、琤慧,再就是不相熟的人。
“奉熹妃娘娘懿旨:史老太君、林姑娘坐小轿进去。”
贾母被请上一个宫轿,黛玉早被颜芳、琤慧拥着,坐上另一乘宫轿。
贾母看样子是去内宫。而黛玉却被抬到她住过的玉竹轩。
绿萼迎出来:“给姑娘请安,姑娘吉祥!”
接着,一群玉竹轩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上前拜见。
好在来时就有了点儿先见之明,多少做了些准备,忙叫随来的紫鹃拿出荷包,一一分给大家。
直到歇了很长时间。才被绿萼等人拥着去见正主。
谁想到。却与弘历和他那些个嫡侧福晋、格格们碰了个正着。
“四哥吉祥!福晋姐姐吉祥!众位侧福晋、格格们吉祥!”
“玉儿。这是你陈姐姐。这是乌拉那拉氏。你娴姐姐。这是你••••••”好一通。总算是把自家地大小老婆们介绍了一番。
黛玉快晕了。敢情都比自己大。行礼拜见。尽管礼物多多。也累人啊!
里面不愿意啦:“你们在外头挺热闹啊?就把皇额娘我晾在一边儿?”
无语啊,少说为佳,让行动说明一切。黛玉随众人进去。
就见在大厅里,皇上、熹妃、裕妃、谦嫔,还有凹居在自己宫里,久不露面的齐妃,再就是几个贵人、常在、答应。
和亲王弘昼和嫡福晋及侧福晋、格格之类也在座。
小阿哥弘瞻在谦嫔身边乖乖的看着大家。
看样子完全是家宴。
可我黛玉算什么?她心里阵阵疑惑。
皇上叫着她:“玉儿,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会叫皇阿玛了?”
“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裕妃娘娘吉祥!谦嫔娘娘吉祥!各位娘娘们吉祥!”
与皇上做主位的自然是熹妃,裕妃与齐妃分别在两侧,谦嫔挨着裕妃坐。其余人分坐在两侧。弘历携老婆们在一侧,弘昼携老婆们在另一侧。
熹妃招呼着:“玉儿,到皇额娘这儿来。”太监忙在熹妃身边安排一个座位,又安放好一份儿盏筷,份例。
皇上:“听说玉儿好红酒,这儿正好有西洋的葡萄酒。”随后,又放下话:“玉儿啊,这回就别急着去贾家了,跟你皇额娘待着。”
黛玉答应着。
既然来了,就各处拜拜长辈,礼多人不怪嘛。散了后,不等皇上说什么,就告假去皇贵太妃那里拜年,接着又转到其余各位太妃辈分处转转。继而又去了裕妃那儿,正遇上弘昼一家子在,把个她后悔的,怎么这么不长眼,晚些来就好了。
裕妃很和善,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
弘昼不错眼珠的注视着她,忽然笑了。
黛玉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啊?小坐一会儿,连忙告退。
裕妃叫贴身宫女拿来一个荷包给她。
又转到谦嫔那儿,却遇上皇上也在。
皇上含笑看着她。
谦嫔和颜悦sè的拉着她,嘘寒问暖。小阿哥弘瞻也腻在她身上。玩了一会儿,怎么也有点儿怪怪的,就闪了。
谦嫔也是一份儿礼物。
再就是齐妃那儿啦。绿萼yù言又止。知道她想说什么,听宫里老人们说过,齐妃当年也是皇上——还是四阿哥时,身边的得宠女人,谁能料到,如今却是这样的晚景。怎么说都是一个人,不沾人家的好,也不怕惹上人家的腥。一走进齐妃的住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安静、廖寂,人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还是绿萼喊了一句:“齐妃娘娘在吗?玉竹轩的林姑娘来了。”
一个半老的宫女走出来:“娘娘有请。”
“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黛玉施着礼。
齐妃看上去竟然比皇上还老?见到黛玉,竟有几分惊讶。彼此生疏,也不好多说什么,略坐了坐,就告辞出来。
临了,人家也是一份儿礼物。
知道她如今的境遇差,真不想让她破费,又怕人家心里难过,觉着她瞧不起人。只好收下。
往回走。一路上默默无言。
再次来到景仁宫,熹妃正等着她。身边还有弘历与富察氏,还有陈氏、乌拉那拉氏,余不见,大概是转回府里了。
熹妃笑道:“快坐下,看脸上冻的,都红了。”
黛玉偎着熹妃身边,因为屋子里热,一会儿就困了,靠在熹妃身后干脆睡觉。醒来时,就看见一个人脸在眼前晃动。仔细一看,是弘历。
“人都哪儿去啦?”
“陪皇额娘搓麻呐。”
“你怎么不去?”
“废话。”白了她一眼。
也是,如果他们不在熹妃身边,她可真是凄凉的很。
一连几天,黛玉都是在熹妃身边陪着,就连晚上也是一样。
这一天,皇上来到熹妃这儿,与她闲话,晚饭也是在景仁宫。黛玉想把这难得的机会单独让她自己品味。就悄悄回到玉竹轩。
不一会儿,皇上身边的高无庸来找她。说是皇上叫她去。又不说去哪儿,更不让别人跟着。就这样,黛玉换上出门的衣服,披上白貂皮大氅,紧忙出去。
走出玉竹轩,不远处。有一座车辇在等候。有人掀起车帘,里面是皇上。
黛玉带着满脑子狐疑,听着足下的车辙声,知道出了宫门,除了紫禁城。蹙着笼烟眉,看了看皇上。
“今儿有空,带你去逛逛外头。”
“微服私访?”看着他那一身的便装。
“也算是吧。”
话里带着迷幻,不猜啦,随他去吧。
去了一个庙会,别看是晚上,那里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挤进去一看,是踩高跷的、划旱船的、还有杂耍的艺人,这可与南边大相径庭。看了一阵,收钱了,他们往人家捧着的盘子里抛了一块儿大些的银子。在人家惊愕之际,匆匆被皇上拉着径直往一个小巷深处隐去。
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门户严谨的黑漆大门前,停下,高无庸向前叩门。
门开了,两个五旬左右的男仆走出来,行礼。
跟着皇上走进去。这是一个三进院子。
几个普通汉家女子打扮的人一面迎上前,一面唤着:“夫人,爷来了。”
一个身材适中,面容清雅、汉装的女人扶着正房屋门站定,看样子大约也就不到三十岁吧。脸上绽开笑意。
皇上紧走几步,扶住她:“别出来,看受了凉。”
“不碍事儿,清妍觉的好多了。”
黛玉心里疑惑,这是什么呀?堂堂皇上怎么还养外宅?看高无庸等人抬着一些物品,熟悉的进进出出,知道人家早就熟稔。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是叫姨娘?或是叫额娘?
“玉儿,别愣着,过来见过你徐姨。”
黛玉忙含笑走进正房,对着那女子行礼:“玉儿给徐姨请安!徐姨吉祥!”
徐姨虚扶着:“别,孩子,快请起。把大氅脱了,屋里热。”
有这里的丫环帮着脱下大氅,再看人家皇上,也在徐姨的服侍下,脱下大氅,安坐在炕上。
黛玉娇嗔着:“阿玛也不早说,玉儿连见面礼也没带。”
徐姨含笑着:“来了就行啦,什么礼不礼的。”
黛玉又问:“听您的口音,像是南边儿的?”
“金陵人氏,离你的家乡不远吧?”
“也算是老乡啦。”
“嗯,嗯。爷我还坐在这儿呐,别这么旁若无人的。”皇上打趣着。
“准备了几样汤圆,爷和玉儿尝尝。”
说话间,两名丫环进来上茶,又开始布上汤圆。
望着小巧、滑润的小小汤圆,黛玉有了家的感觉。眼帘盈出云雾。一滴滴落在jīng致的碗里。
皇上爱抚的搂住她:“玉儿,玉儿。”
“是玉儿煞了风景,对不起。”
“这儿也没别人,玉儿要是想来,就常来坐坐,徐姨给你做汤圆吃。”徐姨友善的。
“是,玉儿会常来打扰您的。”
“徐姨我扫榻以待。”
一会儿,撤下食具。黛玉明白,皇上怎么说也要与徐姨相处一阵子,要不,人家干什么来了?就借故离开,到其它房间里转悠。
看样子徐姨也是文雅之人,房里摆着一些籍,还有字画。也有一些雍正的墨迹,还有一具古筝,一个棋盘。轻弹一下,音质还不错。就坐下来缓缓弹着,低语着。
“••••••看世间情为何物?••••••”(梅花三弄)
看雍正在这儿的熟稔做派,恍如平常人家的一对夫妇,哪有天子的威严?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想想在宫里的熹妃、裕妃、谦嫔,她们又算什么?为她们难过,又不觉着她们难过,那里是她们战场,展示着她们的才情。而这里,是一对平淡夫妻的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俯身就在桌几上睡下。睡梦中,有熟悉的味道过来,无奈,她已经与周公接上头,一时离不开。再明白后,现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自己置身在一个温暖的炕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
“姑娘醒了,奴婢去告诉爷和夫人去。”
有丫环端着洗漱用具过来。
黛玉收拾好自己。没办法,这里的人不大会为她梳头,她自己也弄不好,就轻轻挽了一个极简单的式,别上一个金簪。
人家二人早就起了,摆好早餐在候着她。
“玉儿让阿玛和徐姨久候了。”黛玉表示着歉意。
“找到了家的感觉,候就候着吧。”雍正调侃着。
草草就过餐,别了徐姨,又悄悄的离开这里。望着那紧闭着的大门,仿佛从未进去过。
一路上,坐在车辇里,雍正陷入沉思中。
黛玉也回思着昨晚自己的奇遇。
她叫徐清妍,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在御花园干着打扫的事由。一次偶遇,让刚刚登上帝位的雍正认识到她。先是被她清雅脱俗的容貌惊讶,调到自己身边,宠幸了她。由于她是汉家女,低位又太低,安排一个答应的位份都难,别的不说,皇后那里就通不过。那rì,几位兄弟们不甘于做他的臣子,策应了一些侍卫里应外合的刺杀他。在御花园一个僻静的地方,人家下了手。危机时刻,徐清妍挺身而出,为他抗下两刀,且含有剧毒。怡亲王带着人赶到,剿灭了这伙人,也找出了幕后黑手。
几经抢救,她苏醒了。然而用药过多的缘故,失去了生育能力。身体又极弱。雍正反复考虑,要是恩赐她的人家?可她进宫后,家人在一次灾荒年里,都先后辞世。她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唯一还能算上的亲人就是雍正本人。通过这次救驾立功,在宫里能给她一个答应的位置,想想她这样的一个人,每天还有给那些个饱食终rì无所事事的贵妇们磕头行礼。这也太委屈她了,最后只好征求她的意思。
徐清妍表示,死过一次的人,早就不把什么荣华富贵看在眼里。只希望安排她出宫。
雍正只好答应,在京城的闹市区,找了这么个幽静所在。安排一些人照顾她的生活,有时过来看看她,陪陪她。
“玉儿,她是我唯一的女人。唯一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来到我身边的女人。我希望,我死后,不能为她安排归宿的时候,你把他葬在我的身边,她活着不能享受一个妻子的待遇,死后,要与宫里那些女人们一样。”
“皇阿玛您?”
“让朕说完。如果我不在了,能不能常过来看看她?她太孤单了。”
“能。只要玉儿在,玉儿一定做到。”
“玉儿啊,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听说,你在贾府待的有些委屈。”
“玉儿不太懂事,总是让大人们不满意。当然,除了外祖母。”
“不要太在意。你还小,有些事儿,并不是你的过错。人是复杂的,一个大的家族,也是复杂的,要想让所有的人都满意,太累,也没必要。你看朕。这个比喻不太好,朕本身也做的差劲儿。”
黛玉:“玉儿也有点儿明白,在玉儿家里,就爹爹和两位姨娘,人少,事儿也少。玉儿过的很自在。在贾府,人多,很热闹,不孤单。就是人和人之间,总是在争着什么?舅母和舅舅身边的姨娘争,表哥、表弟之间也不和谐,一家子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别扭。说来说去的,不就是为了那个世袭的位子?其实,整个是在内耗。要是他们人尽其才,让优秀居其位,这个家还有不兴旺的道理?玉儿知道女孩儿家没必要看太多的,可爹爹曾说过,读能明理,中自有黄金屋,中自有颜如玉。也就看过一些篇章,如‘处詟说赵太后’,再就是孔老夫子戒训弟子等。”
“玉儿,朕没看错你。既然看过,你说说当前那些读人为什么总对朕不满?”
“失落。”
“失落?”
“您实行摊丁入亩,废除贱籍,改土归流,这都是对老百姓有利,对朝廷的展有利,相对,就消弱了一些士族们的既得利益,人家当然不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适生存,要么和朝廷一心一意的治理国家,要么为老百姓办点儿实事。就像某人在家里,整rì无所事事,别人忙家务的忙家务,忙着做臣子的做臣子,某人生拍被边缘化,就一个劲儿的吵吵,以显示自家的存在。”
“呵呵,这个比喻好,好啊。”
《十五》意外请柬
一进玉竹轩,黛玉就撑不住了,一头倒在床上。
“都别理我,我得好好补一觉。”
绿萼与紫鹃看着她yù言又止。
又有什么事儿?不会吧?勉强打起jīng神问:“趁我现在还明白,有话就说。”
“姑娘,邢总管送来两份儿请柬。一份儿是皇贵太妃娘家——佟府送来的,一份儿是天津査家送来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佟家,我又不认识。天津査家,我认识他们谁呀?等等,佟家,托我带药给的就是佟家,没错。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我?我都快忘了。天津査家,好像是査叔叔的本家,査叔叔来了?也是,一家子过年,总要在一起聚聚。这就想起我来。不过,这事儿细想想,不简单。我一个小女孩儿,请我干什么?怪哉!能找谁问个明白?
佟家此刻也正忙的脚丫子朝天,比大年三十,比大年初一都忙。佟家现在的家长佟柯祥心里正在进行一场围棋大战,自己跟自己下。自从隆科多出事儿后,佟家就慢慢处于下风,宫里有个皇贵太妃戳着,这也是雍正跟养母佟皇后的情分使然,要是换了一个当家人,兴许就搭不上这驾车。前些时候,正好本家兄弟佟维德托林家的小姑娘黛玉,进京时捎来一些贵重药品。谁知,打开一看,药品的数量没错,药也没错,就是彼此二人设置的暗条少了几样。他没有声张,只是暗暗的打探。佟家此时虽说不比当年,在京城各个方面也还是有着盘根错节的交结,不长时间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好你个小丫头和弘历,还有那个柳芳,用完了我们家的东西,就悄悄补上了结?当我是瞎子、傻子?没这么便宜。趁着正月过年,咱们也来个心照不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管家嗓子都变了声:“老爷,老爷,宝亲王那个来了,还有林家的黛玉姑娘。”
“快请!快请!”佟柯祥忙整了整脑瓜头上的帽子,叫上夫人,打开正门,亲率一家老小迎出大门外。
“宝亲王请!黛玉姑娘请!”
宝亲王含笑点点头,手拉着黛玉昂进入佟府。
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
“舅舅别来无恙。弘历一直极想过来请安拜见。就是抽不出时间。这不。玉儿妹妹闹着要来玩儿。我只好把皇阿玛地差事推了。陪她过来。”人情还是要给黛玉地。
“佟家伯伯。您太客气啦。我一个小孩子。哪儿受得起请啊?”
“老朽老啦。就是想跟你们年轻人熟稔熟稔。得得你们地灵气。”
一时。佟夫人招呼黛玉进入内宅叙话。摆家宴。
宝亲王淡淡一笑:“舅舅。不是弘历不识人情面子事儿。那次关碍太大。不想打草惊蛇。眼下也还是监控着。不动声sè。”
“咱佟佳氏与钮古禄氏是割不断的交情,与当今是一体,随时准备效力。”
“弘历知道。”
宴席散后,佟柯祥送了黛玉一大包贵重药品及各样jīng致礼品。
黛玉也不推辞,给了就收。
宝亲王也收获不少。
回到宫里,紫鹃高兴啦:“姑娘又财了。”
黛玉笑笑:“绿萼姑姑、紫鹃、颜芳、琤慧你们自己挑,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第二天,弘历带着黛玉启程去天津査家赴约。
天津芦盐巨商査rì乾之后,水西庄花园的现任主人査为仁,名冠大清朝野,京杭大运河上下,十几省的经营范围,就连京城的广和査楼也是人家的产业。其人不仅在商界赫赫有名,就是在士族学子们眼里也是声名远播。在人家的水西庄,文化人常常在此吟诗作画,撰写文章。其夫人金含英女士也是远近闻名的一代才女,眼下,据说金夫人正拟撰著些自己喜爱的文章词赋。
此次前去,黛玉极想见到那位有名才女金夫人,聆听人家的教诲,让自己也见识一番才女的风范。当然,也想见见久违的査启文叔叔,亲口聆听爹爹的近况。
宝亲王此次明是为了陪黛玉,实际上也有着代表雍正考察査家的用意。
临行时,熹妃特意叫黛玉过去嘱咐几句。看到她竟然就带了绿萼、紫鹃、颜芳及白绣,并无旁人。就了话:“叫齐玉竹轩侍候的人,就留两个看门的。随着姑娘过去。”
“不用啊,皇额娘。玉儿一个小丫头,不用这样大的排场。”
“你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人啊都是看人下菜碟,尤其是商贾人家。他们必是知道你在我身边,也有伸量你的意思。”
一路上看到北方的白雪皑皑,和人们臃肿的装束,策马疾驰的彪悍,也是一道壮观的画卷,可惜不能在此作画,一切只好牢记在心,闲时再回忆。
天津离京城不远,是京城天然屏障这话不假。那略带弯曲的巷道,恍如一团未解谜团,作俑是谁?并没有人去探究,倒是略带调侃的语调,令人神往。
这就是水西庄?宽阔、高大的府邸带起一片水域,仿佛从里面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大门未开,只有两边的侧门是开启的。有几位家人小厮在侍立。
宝亲王“哼”了一声。
随行的侍卫递上名帖。
那几个人霎时忙乱起来。
很快,大门开了,一个儒雅、面相和善的男子率领着一群人等迎出来,里面自是有査启文。
“草民査为仁迎迓来迟,请宝亲王见谅!”
宝亲王微微一笑:“冒昧造府,不请自来,给主人家添麻烦了。”
黛玉在绿萼与紫鹃的扶持下,步下车辇。随即被随来的宫女们簇拥着进入査家。
査家别看是买卖人家,可那排场、规模绝不亚于官宦人家。比佟家不差。
“黛玉见过各位査叔叔。”摘下帷帽,深深一礼。
“好孩子,眉眼、气度直追如海兄。”査为仁赞道。又一笑:“姑娘,你的几位婶婶也极想看看你。”
“是。黛玉也想给各位婶婶们拜年!”
几位看上去有些身份的眷属引导黛玉去了内宅。
宝亲王居主位,其余査家各弟兄坐在下。
丫环们摆上香茗、醇酒、各sè菜肴。大家攀谈起来。
表面上是天津的凡人俗事,府衙花边,其实在试探各自的行事方略。而后,屏退余,査为仁与宝亲王单独在他自己的房重开话题。
再看黛玉,一进人家的内宅,就被几位査家长辈们围住,嘘寒问暖,称赞不绝口。又进来几位姑娘,与黛玉年岁差不多,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一起涌到搭起的戏台前,就座。看着台上演绎着人间仙界的种种轶事,反观周围的一切,不也都是在戏中,各个都是戏中人。
坐在黛玉身边的是一位打扮淡雅、端庄秀丽、三十上下的夫人,这就是此间主人査为仁的夫人金含英。而另一侧则是査启文的夫人,也姓金,据说是与金含英夫人是堂姊妹。二人极像是在护卫着黛玉。
金含英夫人她那看似在专注着台上边舞边唱的坤角,其实,仔细打量,人家的思绪早就飞过蓝天白云,穿透苍穹,转觅在她追寻的目标。
看到有人注意到自己,含笑注视下,却是黛玉,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对这位第一次见到的小姑娘有着一探究竟的兴趣。点点头,示意着,先行离去。
略等了一会儿,黛玉也悄悄的撤退。有紫鹃看到,跟过去。
转过一个房山,又是一个幽静的院落。
有丫环迎出来:“有请林姑娘,我家夫人在等候。”
进入堂屋,果然是金夫人。
二人攀谈起来。从闺房里的女工,到烹饪,从上下五千年文人的诗词歌赋,到各自喜爱的偶像。边聊边笔试着。一时兴起,金夫人弹起《渔阳鼙鼓》。而后,又邀黛玉。
黛玉不好推辞,就略想一阵,弹起了一曲《海韵》。这曲子是在苏州绛玉庵时,自己忽而有了某种感觉,又在祖母师太的帮助下,合就而成的一个作品,眼下还略嫌粗略。不知为什么?今rì竟然想起来弹这支曲子。待后悔,也晚了。既然弹了就弹了吧。清雅的心境,随着步入海的怀抱,进入波澜壮阔的景观,把大海与人类融合在一起,大海拥抱着陆地,大海拥抱着高山,大海拥抱着蓝天,大海拥抱着人们,演绎着天、地、人三才。她与大海在一起,她与高山在一起,她与蓝天在一起。她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珠,源于大海,归于大海。嘎然而止,才觉着自己已是泪眼迷茫。身边的金夫人也沉湎此间,眼望着空泛的前方,在思索,在追寻。
门外,站着査为仁与宝亲王,二人均以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她。他们的身后,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人?反正黛玉也不认识。
金夫人猛醒过来,对査为仁和宝亲王说:“这孩子,太让人心疼。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可要留下她,好好的住一阵子。”
査为仁忙说:“那是,那是。”
宝亲王微微一笑:“夫人,本王就不在邀请之列?”
“谁说的?求之不得。”
这样,二人留下来。
水西庄,水榭楼阁,雕梁画栋被一片水域弯曲婉转环绕在其间,宛如一粒粒珍珠,镶嵌在一幅jīng美的画卷。
“可惜你来的不凑巧,要是夏天在这儿,树影婆娑,鸟语花香,再有一些文人墨客造访,言诗作画,人在景中,景遂人意。那才好呐。”
“婶婶说的真美,我忘了等夏天来啦。”
“这有什么?夏天我派人接你去。”又说:“走,去看看我的房去。”
“婶婶有自己的房?”
“奇怪吧?这是你叔叔支持的。一开始,老辈们也不愿意,说是一个女人,要什么房?何况又是买卖人家?相夫科子才是本分。你叔叔说,女子要是多读,多学些道理,对儿孙们也是有好处的,试想,一个粗俗、艳媚的女子,如何去相夫科子?其实,婶婶我也是大家子出来的,他是知道的我的。你知道吧,我在试着撰写点儿什么东西,也让世上的人们看看,咱女子也不全是就知道绣花养孩子。”
“玉儿等着拜读婶婶的大作。”
“刚有个想头儿,还八字没一撇呐。”
“婶婶的威名远播,一定能多成功。”
“借你的吉言。其实还差得远呐,我也弄砸了,让那一起小人们看笑话。万一赔了,多丢面子啊?想先从小处入手,先出几个小册子看看。你知道,我自己有贴己,不用从家里掏钱。”
“婶婶真了不起。”
“先别恭维我。我想在插图上、封面上下点儿功夫,好吸引人家注意。不然,谁买呀?”
“插图上有没有人物?或是人物与景物衬托。最好表示出层次,描绘出意境。”
“你别光动嘴。”递过来毛笔,又让人铺开宣纸。
黛玉边说边画着,UU小说一会就现出几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又把周围勾画一番,山水楼阁景观也跃然纸上。
“等等,姑娘,这人物的勾画,景物的笔法,怎么有几分江浙大儒钱纶光的夫人南楼老人的气韵?”
“家母在世时,曾经去专门求过老人家的指点,蒙老人家怜惜,也曾获赐雅作。有幸获得一二。黛玉在家时,临了临。让您见笑了。”
“是这样?太好了。我决定啦,跟你合作。”
“跟我合作?您这是?我什么也不会呀?”
“看你,一个人对自己要有自信。你看,我的画可比你逊sè多了。咱们俩合作,64分账,怎么样?”
黛玉懵了,怎么说干就干呀?合作好像不是这么简单的?在家时,也听过林富和林朗在看账时,说过一些,只是从来没有跟自己联系过。大概是?要干什么就得有资金才是。想了想,心里痒痒,这是一个机会,而机会总是留给有缘人。自己反正也没事儿,就当是玩玩而已。资金?只好把爹爹存在査家钱庄里的钱拿出部分试试。再说,这也是爹爹给自己存的,怕自己在贾家rì子过的不如意预先准备的。
“也好,我就把在贵庄上存的钱,拿出一部分试试。”
“不用太多,光年底利息份子就够了。咱们从小处着眼,成了再扩大范围。这次年底的份子,你正好派上用场。本来这次请你来,也是为了给你份子来着。你叔叔说,不能让贾家知道,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可着劲儿的造?那家子人,没别的能耐,就知道挥霍。”
这样,黛玉可有了事儿做,每r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金夫人猫在她的房里作画,有时候査启文夫妇也过来提提建议什么的,宝亲王与査为仁也过来凑凑趣。
好在是小册子,没费多少心思。约定在二月中旬面世。余下的时间,就在水西庄四处游玩。
宝亲王看上去也很忙,黛玉知道,人家来此就是有目的的,彼此各取所需就是。
金夫人与黛玉还签写了面约定,并盖了章,中规中距的。
一rì黄昏,黛玉走在小路上,待要用手帕擦面,却是忘带了,打随来的紫鹃去取。自己则信步游览。看着夕阳下,那一对披着金sè光辉的伉俪相携走在林间。不禁脱口赞道:“真是一幅秀美的画卷。”
“你喜欢?”
回身一看是宝亲王。
“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
明天?好快啊!也是,没有不散的宴席。
“査叔叔也是商贾人家,好像与别的商家不一样。”
“也是,他们家多了些文人的气韵。”
儒商?“儒商。”
“好个儒商。林姑娘,借你的吉言。”说话间,那对夫妇已到面前,说话的正是査为仁。。
临别前,金夫人给了她一个印章和査为仁的竹玉牌。并嘱咐她,有事到京城的广和査楼找管事的,那人叫路家驹。
归来的路上,黛玉被告之,要搬到西山皇家园子四宜屋附近,有一处紫竹阁,依山傍水,风景隽秀,适于调养。
天刚刚擦黑,就踏入京城地界。一进京城,就现不少的骡车聚集在一条大街上,缓缓而行。有些还是风尘仆仆的,像是远道而来。
黛玉和紫鹃诧异的注视着车帘外。
绿萼告诉说,这是今年的秀女。
选秀?这么说薛家表姐也在其中?她们下意识的看着外面,遗憾的是,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