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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依深竹     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txt下载     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六》黛遇钗遇

    玉竹轩又热闹起来,黛玉看着堆在面前的一包包礼品,这里有佟家送来的,还有此次从査家出来时,被人家强带来的。

    让紫鹃挑几样带着,也为雪雁挑了几样,还有王嬷嬷的。又分别送了熹妃、裕妃、谦嫔几样礼物。并单独请绿萼给皇贵太妃送去几样东西。再就是玉竹轩的人们也得到各自的礼物。还有一些jīng致的,收拾一下,准备带到紫竹阁。

    紫竹阁果然是名不虚转,小小两进庭院,却挨着一片竹林,还有一洼水域,是荷花的居处。院子里有一个大鱼缸,几个花坛,一片不算大的草坪。游廊里雕刻着各种花卉虫草、山水楼阁、人物景观。黛玉看紫鹃、绿萼她们忙进忙出的,也就坐在廊下的石凳上等候。

    这里有房和琴室,她不禁想起了金夫人的房,一笑。自己一定要放些籍、字画在此,再把雪雁带来,还有王嬷嬷,不能再放她们的鸽子,着她们不愿意。

    这儿算不算是她的一个家?有一个独处的家。

    傍晚,弘历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各自捧着一些东西。也不问问这里的主人意见,就径自交由绿萼安放。

    “有点儿家的样儿,看看,还缺点儿什么?对啦,明儿,来个厨子,是苏州的。在你这儿安个小厨房。”弘历满意的说着。

    “四哥哥,是不是太奢华啦?”

    “什么话?你这叫奢华?那别人怎么办?”

    急急忙忙的赶回贾家,听说是贾母身子不爽。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老年人的常见病,chūn天,北方干燥,有点哮喘。

    按照大夫的方子,鸳鸯煎好药,黛玉亲自为老人家喂药。几天后,才见好。

    宝玉也是陪侍在老太太身边。

    大家这才放了心。

    黛玉无事。一边跟雪雁说着话。一边整理着身边地东西。

    “姑娘。这回真地带我去?”

    “好像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薛家大姑娘地选秀被撂了牌子。”

    “不去也好,进宫有什么好?皇上又不好sè,整天被晾在一边儿,难受不难受?”

    “姑娘这样说,人家可不这样看。”

    可不是,梨香院里,薛蟠骂着,宝钗哭着,薛姨妈叹息着。人人都是踮着脚尖走,生怕出点儿错,做了出气筒。

    满怀着对进宫的憧憬,家业的崛起,宝钗担负起重任,走进地安门,进入顺贞门,再步入御花园、静怡轩,却被告之,撂了牌子。这不是欺负人吗?丢死人了。宝钗躲在房子里低声啜泣着。

    薛姨妈只好托自家姐姐打探,这才知道,麻烦出在儿子身上。人家听说薛蟠为人骄横,霸道,打死过人。于是,就撂了牌子。

    “还骂什么?是你误了你妹妹。”

    其实,王夫人没好意思说,选秀,人家看重的是家世,其次才是相貌。漂亮有什么?没有个好的家世,漂亮反而会为你带来灾祸。皇商,说到底,还是商人家,这在朝里,是不被人家看上眼的。只好说,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的。再过三年,十六岁,还有机会。

    贾府的姊妹们过去安慰着。

    黛玉也去了。拉着宝钗的手:“姐姐,没什么遗憾的,咱们还有机会。”

    “妹妹啊,本来也想请你帮忙的,谁成想,妹妹不在宫里,说是去了四宜屋。”

    四宜屋?四宜屋是什么地方?探chūn先问。

    黛玉暗暗叹了口气,知道的到门清。只好说:“是一个幽静的院子,适合在里面读,歇息。”

    宝玉对黛玉的回来异常高兴,他只要一有时间,就守在人家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人们茶余饭后的趣事。让黛玉开心,让黛玉高兴。并对她的衣食住行件件cāo心,桩桩在意。

    这种维护之情,让黛玉感到很温暖,很惬意。心中不由的给予一种希望,能不能有一天,像査为仁与金含英夫妇那样?什么和什么呀?一个女儿家,想什么呐?羞死人啦。

    雪花飘飘,漫步在白sè的境界里,该是什么样子?黛玉可要好好的领略一番。她踏雪在大地上,望着漫天飞舞的苍穹,爹爹要是知道我在此踏雪会是怎样的感觉?顺着路径往前走,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梨香院门前。来都来了,就看看薛家母女吧。

    只是没想到,宝玉也在。看样子,二人相谈甚笃。又看到那宝钗颈上炫耀似的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金锁,不由的一笑。

    “宝姐姐的金锁真好看。”

    “颦儿又笑话我,姐姐我也就这么个金锁陪伴着,好妹妹,请坐。”

    黛玉坐下,接着吃饭、李嬷嬷拦酒,雪雁送手炉。也就半是含酸,半是敲击的嘲讽了二位宝宝。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姐姐有金锁,那个谁来着也有金呐,是什么金来着?”

    宝玉心下明白,也不好说什么,就忙岔和着向薛姨妈道谢,这才与黛玉离开。

    后面生的一系列事情,黛玉并不在意,她感觉上有了一种戒心,宝玉与宝钗仿佛有了一种熟稔的交结,这样下去,怕是对自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想了想,又有点儿那个吧?自己又是人家的什么人呐?和一个年长自己也是个依托这里的亲戚,叫个什么劲儿?人家看样子是来这儿创业的,自己不过是来这儿陪伴外祖母的,自己有家。可一想起贾家的下人们传着那些不利自己的谣言,心里就觉着分外的冷,yīn冷yīn冷的,寒彻到骨子里。有点儿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在锦被的温暖下,也感到浑身冷。

    人家一来就是一家子三口人,而自己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有,自从他们来到贾府,特别是王夫人的态度就渐渐变了,那双时不时的流露出的炯炯jīng光,让自己感到分外寒战。

    这是怎么回事?焦急的搜刮了脑海里的全部储存记忆,仿佛记的母亲在家未出嫁时,是被外祖母娇宠着的,这给嫂子带来一些压力。这也是一般家庭里常有的事儿,莫非她记仇?老的不在了,就拿小的泄愤?既这样,干什么把我弄了来?我在自己家里待的好好的,谁愿意到这来,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寄人篱下的,犯得着吗?

    一团紫雾散开,锦衣华贵、胸前佩戴“通灵宝玉”的男子与一个雍容华丽、颈上佩戴着金锁的女子朝着自己走过来,恍如无人之境,扬长而去。仔细看过去,竟然是宝玉与宝钗。

    她猛醒过来,整个身子都是冰凉冰凉的。这时,恰是五更。

    王嬷嬷送来一个好消息,说是金夫人在广和査楼有请。

    消息是好,出去见面就难了。这儿,要想避开别人眼目偷偷溜出去,比登山还难。怎么办?怎么办呐?不出去这府里的人还紧抓自己的小辫子,有事儿没事儿的乱嚼舌头,出去,还不吃了我?

    紫鹃看她着急上火的,想了又想,说:“要不,找找宝亲王?”

    黛玉眼前呈现一片光明,元chūn在那儿呀,王夫人知道自己与元chūn有交往,就是这儿啦。

    很快,宝亲王府的嫡福晋富察氏请她进府闲话品茶。

    黛玉穿戴打扮好,就向贾母告辞。谁成想王夫人也在。

    王夫人含笑看看她,说着:“大姑娘,你大姐姐也想念着你呐。”

    黛玉微微脸一红:“黛玉明白。”

    坐着宝亲王府的车轿,朝着去那府的方向奔过去。转过一道街,又有另一驾车在守候。急忙换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紧赶慢赶的来到广和査楼。

    广和査楼实际上是一家茶园,当然,在里面品茶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士。说是品茶,不如说是借此地谈一些金融经济生意方面,叙一些官面上的事儿。也有趁此结交经常到这儿闲话听评的王府、公府等有爵位的要人。还有文人墨客在此真是品茶话诗词笔赋的。这儿也提供了像戏曲清唱的场所。档次比较高,一般的人很少进去,就是进去了,您也付不起茶资不是?说是品茶,到了中午或晚上,您也可以叫别的饭庄的伙计把饭菜食盒的送过来。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黛玉未免有点儿胆怯,耳听着里面那一**的嘈杂声,定了定神儿,戴上帷帽,身披一件藕荷sè的风衣,在紫鹃和雪雁的服侍下,下车步入茶园。紫鹃与雪雁也身披湖蓝sè的风衣,头戴帷帽。紫鹃自去柜台接洽。

    这时,不期想出了一个意外。恰被到此和一群纨绔公子哥们玩乐的宝玉看到了。

    这是谁?会是林妹妹吗?她怎么会到这儿来?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人不见了。见了鬼啦?不行,一定要看个究竟。林妹妹怎么会到这儿?她不是去了宝亲王府?不好,莫非是有人在坑骗她?急冲冲的撇下同来的人,急着往里面闯。

    伙计不让他:“这位爷,这儿是本园掌柜的内宅,您不能进去。”

    宝玉急啦:“不行,我要找人。”

    伙计笑了:“找人您也得在外面找,这儿里头是咱们茶园掌柜内眷们住处,您进去可不合适呀。”

    说话间,从里面走出一个也戴着帷帽的人,身边跟着的竟然是薛家表哥薛蟠,还有丫环莺儿。

    对方也是一愣,薛蟠忙问:“宝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宝玉忙说:“薛大哥哥,这儿是宝姐姐吧?”

    宝钗微微一笑:“是啊。有桩生意上的事儿,帮哥哥看看。”

    宝玉急道:“你们看到林妹妹没有?”

    宝钗也一愣:“林妹妹?没有啊?她不是去了包亲王府?”

    宝玉呆住了,心里一动,说不好。宝姐姐和林妹妹怎会都到这儿来?邪了门了。心里也静下来,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和几家王府都有牵连。真要闹起来,找不着人可怎么办?

    宝钗也在纳闷:怎么这个林丫头居然也敢到这种地方?好个林丫头,好个大家闺秀,找,怎么不找?这回可算抓着你的把柄了,也让老太太看看,她老人家的外孙女是个什么货sè?颦儿呀,别怨我,这是宝玉闹的。你恨他去吧。

    她微微一笑:“这位是荣国府的宝二爷,请贵园帮我们找一个人。”正说着,从旁边角门走出两个人,一个身披藕荷sè的风衣,一个身披湖蓝sè的风衣,也都戴着帷帽。缓缓绕过他们往外走。

    恰被薛蟠看到:“是不是她们?”

    宝玉一看惊喜道:“林妹妹,你们总算出来啦。急死我了。”几步抢过去。走近一看,愣住。

    “哪儿来的泼皮无赖?伙计还不快撵出去?贵园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分明是一位陌生女子的声音,极不耐烦。

    宝钗一看,笑了:“宝兄弟啊,你又呆啦?走,咱们回家去。”拉着垂头丧气的宝玉,跟着薛蟠与莺儿,走出茶园。

    这时候,在内宅雅间,黛玉惊魂未定的娇喘吁吁。

    金夫人安慰着:“放心,不会有事儿。”

    从外面转回来的正是那忽悠走宝玉他们的那两个人,那正是金夫人的两个丫环。

    “雅儿、纯儿,走了?”

    “是。”回完话,退下去。

    金夫人:“薛家的公子与肃王府的世子起了纠葛,还打了人,差点儿被人家送进府衙,被咱们的管家劝住,花了些钱,这才罢手。”

    “我还以为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就他们?也配?不被人卖了就不错了。玉儿,咱们这次挣了。一批小册子,全卖光了,还要再版。共挣了两万两银子,这是你的八千两银子。”

    看着银票,黛玉还真有点儿窘迫,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挣钱?又一想,自己不缺吃不缺穿,手里还有些散碎银子,一下子哪儿要的了这么些银子?放哪儿?拿回去还不让贾家起疑?就红着脸商议着:“婶婶,可不可以您给玉儿保存着,玉儿不想现在拿回去。要不,就留下二千两行不行?”

    金夫人微微点点头:“也是。这样吧,你留下二千两,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唔的。这六千两入在咱家的钱庄里,如何?”

    黛玉点头应承。

    这时候,雅儿在外面禀道:“太太,路管事来了。”

    金夫人:“请路管事进来。”

    一个四十上下的魁梧男人走进来:“给太太请安!”

    “路管事,这位是我的合作人,兰台寺大夫、钦点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千金。”

    “给林姑娘请安!”

    “路叔叔,黛玉年幼,今后还靠您多多指点,多多帮衬。”

    “姑娘这话说的路某惭愧,刚才让姑娘受惊了。也是路某考虑不周,本来安排的伙计临时出了点事儿,正在处理。都赶在一块儿啦。”

    “别解释。知道怎么做没有?”一旁的金夫人嗔着。

    “知道,知道。求太太宽恕。求林姑娘宽恕。”

    “下去吧。”

    黛玉又和金夫人商议了一阵下面步骤的事宜,接下另一份小册子的事体,就告辞出来。还要转到宝亲王府里应付一下,时间很紧,不敢多待。

《十七》急转故里

    这几天黛玉在贾府没事儿待着,总有点儿心神不定的。\\.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偷偷的琢磨手边的事由。

    说也奇怪,一打开那本文集就仿佛置身于一个杂续杂谈的意境中,别的也就抛在九霄云外。一幅幅多姿多彩情感丰富的图画,从她的UU小说诞生。有的还配有简单明了的四言诗、五言诗、七言诗,与主题文赋丝丝入扣。而她本人也融于妙文中,时而兴奋,时而悲伤;吟着诗,阅着文,画着图;人在境中,境里有诗、有文、有人。

    这天,她正打算怎样把把画好的图送出去,送到广和査楼路管事那里。忽然贾母派鸳鸯找她过去。

    她心里一沉,会是去广和査楼的事儿被贾母知道了?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见老太太。

    就见贾母眼圈儿红红的,对她说:“玉儿啊,你这些天还好吧?”

    “挺好的,也能睡了,吃饭也多了点儿。”

    “你爹爹有信来。”

    “爹爹他?”接过来信,黛玉的泪水潸潸而下,爹爹呀,您是不病到紧要关头不言语。这一次真的要回去了,爹爹,女儿就要回到您的身边。

    黛玉带着紫鹃、雪雁、王嬷嬷收拾行装。并急招王祥过来。

    王祥来了,拿走了画好的图画。

    皇上也知道了此事,安排诚亲王允袐携福晋前往苏州,到那儿再与黛玉见面,务必见纳清师太一面。

    贾府此时闹开了锅。先是贾政要亲自前往。为地是怎么也得见妹夫一面。这样一来。贾赦不干啦。你去。谁知道你会有什么猫腻?王夫人这个火呀。猫腻?自家地夫君前往。除了陪着林如海伤心。没别地。别地他也不会。瞧老太太养地好儿子吧。可要是让贾赦去。恐怕整天就得泡在jì院里。一个子儿也带不回来。再说了。谁就担保他没有猫腻?老太太也不放心呀。去那儿。不光是把黛玉带回来。重要地是。要把林家地财产全部带回来。这非得有一个能言善辩地管家似地人物。去对付林家族里地本家们。思过来。想过去。也就是贾琏吧。这两口子平时跟黛玉不错。先老太太就放心。他是贾赦地儿子。其妻是王夫人地内侄女。几面都够得着。

    简短结说。贾琏带着黛玉。及丫环紫鹃、雪雁。还有几位嬷嬷、为数不少极其jīng明达练地家人小厮们启程。

    一路上。风光无限地美景在黛玉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地诗情画意。她地心在哭。

    及至扬州。一踏上路面上。就远远看到林富率儿子林朗及众家人迎候。

    卧病在床地林如海再也没有昔rì地风采。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林富安排贾琏去客房休息。又安排他所带来地家人小厮们休息。

    待外人都散了后,黛玉这才在爹爹身边坐下来。

    父女二人进行着彼此别后的长谈。

    林如海看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有多少要交代的事儿,有多少未完成的事儿,有多少个牵挂,怎可重重的全部压在这唯一的爱女身上?

    “爹爹,女儿要陪着爹爹,永远不离开爹爹。爹爹,您不要太狠心了,丢下女儿一个人怎样活呀?”

    林如海慈爱的看着女儿,用通俗易懂的道理去最后一次启迪她,鼓励她,面对人生的磨练,在生命的舞台上演练出最jīng彩的画卷,凭着我林家的女儿,也能演练出最jīng彩的画卷。

    林家的钱财,一部分留给在家庙的纳清师太养老,一部分分散在南北几处钱庄为黛玉所支配,一部分也要给林家族人,而两个姨娘则每人给她们五千两银子,婚嫁自便。最后把账面上的九十万两银子交由贾琏带回荣国府,作为黛玉的嫁妆。另单独给贾琏夫妇五万两,请托他们照拂黛玉。

    黛玉哭着要与师太祖母在家庙里度过余生。

    林如海叹息着:“玉儿啊,别这样,你这样,让为父如何走的安心?这会给你祖母她老人家带来灾祸啊。别哭,我的玉儿啊。坚强点儿,为父还有话说。”

    林家几代单传,这是他的心病,为人子,那个不想着子孙满堂?夫人贾敏也是一样,在黛玉前面,原本还有一个兄长,只是刚生下没几rì就夭折,也就未曾记载在族谱上。在黛玉此后,一个妾又生下一个男儿,也不幸死去,找得道高僧看过,说的他此生子嗣艰难,唯一的法子,就是夫人有了胎儿后,挪出去生产,然后寄养在外面,二十岁之后,才可认祖归宗。贾敏为了能生个儿子,以免林家绝后,在有了胎儿后,坚持住在外面。她原本就身子柔弱,怎经得起与夫君、黛玉分离,熬到生下孩子后,就一笑而逝。为了纪念贾敏,故取名为林忆敏。交由黛玉祖父林卓然的师兄照料,听说现已携了忆敏,离开这里云游四海。

    黛玉一听,心中悲喜交加,林家有后,自己也有了盼头。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姐弟重逢?

    林如海心里清楚,纳清师太那儿,定会有朝廷上的人前去,想老人家偌大年纪,什么没见过?自有主张,如再加上黛玉,反而加了一层羁绊。

    如果黛玉不去贾府,贾家一定不允,让贾琏单独带着林家的财产回去,贾家还怎么在朝野立足?他们丢不起这个脸。真要闹到那份儿上,相处起来更尴尬。他知道女儿的难处,做女孩儿难,做一个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女孩儿难上加难。贾母虽然疼爱这唯一的外孙女,可真要与贾氏家族的利益相较?又会怎么样?就算是与狼共舞吧,不去贾府,一个幼小的女孩儿在哪里都是弱,倒不如去贾家,好歹对贾家的路数,女儿也略知一些。凡事总要碰碰运气,凡事要靠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只好如此这般的反复交待着不到十岁的女儿。

    让黛玉意外的是,京城居然还有一处三进的宅子,是当年林如海在京城参加会考时,买下的。那宅子地处僻静,一直由一对老家人夫妇看守,外人并不清楚。在贾家被抄家时,也曾想让他们住进去,后来得知,朝廷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荣国府依旧归贾家自住。也就没让他们知道。

    此后,贾琏在扬州、金陵两地来往,黛玉知道,贾府也有一些事情让他去交涉。

    又过了一段rì子,贾琏拿来了贾母与贾政的亲笔信,内容自是与黛玉有关。林如海让黛玉看了,照信中这样的承诺,贾家应该是不会食言的,可后来的结局却错的离了谱。

    这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皇帝薨逝。

    宝亲王登基,是为新皇。熹妃母凭子贵,是为太后。

    与此同时,林如海仙逝。

    诚亲王夫妇遵旨南下,一路上遇到些阻碍,在金陵又被迫处理一些雍正临时派付加急传来的隐秘事故,还未到扬州,就传来雍正皇帝薨逝,诚亲王夫妇只好返回京城守丧。

    黛玉心里几种哀伤凝聚在心头,人瘦下去。

    贾琏百般劝慰着,并请苏姨娘、吴姨娘陪伴着她。

    南边气候湿热,让紫鹃不慎患了热证,黛玉一面安排太医整rì为其诊治,一面也备了些药物给贾琏他们预防。此后,黛玉嘱咐云雁留下照顾紫鹃,自己则带着雪雁、chūn雁、秋雁去苏州家庙看纳清师太。

    见面之后,祖孙二人相拥痛哭。那晚,黛玉与师太祖母同榻而眠。深夜,祖孙二人讲着彼此共同关心的林家诸事。黛玉不想去贾家,从哪里回来后,心里就有了抵触,再加上从红楼梦原著中得知,黛玉回去后,rì子过的及其悲凉“,风刀霜剑严相逼”那是何等的境地?而此时,她哪曾想到,在那飘渺的太虚境幻门外,正站着jǐng幻仙子与曹先生。

    “如何?这仙子不想去那府里,怎生是好?这红楼梦怎可这样展下去?”

    “别急,待咱们下去提点于她。”

    一仙一夫子足踏祥云,飘飘然的降落在《绛玉庵》。曹先生门外等候,jǐng幻仙子轻轻步入庵内,叫起黛玉。携她走到门外。

    “仙子可好?曹某有礼啦。”

    “曹先生,有什么事儿?大半夜的。”

    “仙子定要去那贾府,才能改写红楼梦黛玉的命运,也捎带着把里面人的命运也带好些。此乃天机不可擅自悔改。仙子,当初,你我是击掌为誓的。”

    黛玉愣了愣,想起来了,笑逐颜开:“曹老先生,我不会违约的,违约要交罚金,弄不好来个重罚,我何苦呐?放心,我定会好好在贾府活的风生水起,看谁敢在我面前扎刺?”

    “天啦,你不会演绎成个大闹天宫吧?”

    “哪能呐?我也就解放那些遭遇凄惨的姐妹们。不能独乐乐,要众乐乐呀。这是咱善良的本xìng,对吧?jǐng幻姐姐。”

    “打住,绛珠妹妹,你这样一来,还不让贾府的人把你当成妖jīng、鬼魅办?那王夫人、薛姨妈、宝钗,还有贾母等若干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你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这?岂不成了任人宰割?还是过去的老样子。”

    “为了你的安危,我也只好把红楼梦后四十回续的记忆锁住。待你能离开贾府后,再为你恢复记忆。”jǐng幻仙子微笑着理了理黛玉的乌,黛玉一愣,不解的看看jǐng幻仙子,随即冷眼相对,想说什么又止住。

    jǐng幻仙子眼里含着盈泪,向她鞠身微微一福,送她回到庵内。

    这一切都被纳清师太看在眼里,上前双手合十。

    jǐng幻仙子朝着师太微微一笑:“仙妹下界,游历人间,还请师太勿对人言。”

    “老尼明白,多谢上仙庇护林家儿女。阿弥陀佛!”

    次rì,黛玉恢复如常,除了随着师太读了些经外,就是弹琴,看李清照、朱淑真的诗集,有时候,也拉着苏姨娘学些女工,跟着吴姨娘学些烹饪。

    苏姨娘请求留下陪侍着老人家。

    吴姨娘打算先回老家看看,再作打算。

    黛玉一一照准。她自己何尝不是也想留下来陪老人家?可要是给祖母带来灾祸,那是万万不能的。在此相聚的时光里,她学会了老人教给她的自身保养方法,认真的开始自疗,一定要为爹爹争口气,做让林家骄傲的女儿,坚强的活下去。

    宁国府的长孙媳妇秦可卿忽逝。一个风光无限千资百娇的女儿家就这样离开人世间,让黛玉感慨,曾几何,她拉着自己的手周旋于亲王福晋、众位命妇之间,陡然消失,仿佛手上还余留着彼人的余温。

    贾元chūn水涨船高,进了宫里,被封为凤藻宫贤德妃,并允为择rì省亲。

    这一死一升,一悲一喜,也许在万千个家庭里不会留下一丝涟漪。而对贾家会是什么变数?此时会有人去参详?去思索这些个吗?

    大喜之后,贾家来十万火急的鸡毛信,说一千道一万,一切都离不开钱。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贾琏只好匆匆处理这边的事儿,急返回京。

    黛玉把苏州老宅也留下来,以备将来自住。又留下chūn雁、秋雁服侍师太祖母,因林富向黛玉求了云雁给儿子林朗为妻,这样,黛玉仍旧带着雪雁跟随自己。京城,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的,那就潇洒走一回吧!

《十八》重回京城

    回来了,一切恍如梦幻一般,只有爹爹的容颜与训诲在心里激荡。\\那是一个梦吗?梦醒后,爹爹还会复生吗?

    这一次重回,仿佛一切都变了,她再不是什么朝廷官员的女儿,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有在没人的时候,贾母才搂着这个不幸的外孙女痛哭流泪。

    而此时,贾府的人们都在为元chūn的省亲忙碌着。

    还是宝玉,时常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慰藉,逗她开心。人家在她刚一回来,就万分珍重的拿出香念珠。

    “这是北静王赠予的,妹妹收着吧。”

    “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

    弄的人家只好自家收起来。这脾xìng,真真是独有的。

    贾家的姐妹们也时常关照着这位不幸的表姐妹。凤姐常过来探视她,李纨也带着贾兰看望她。就连宝钗也对这位表亲表示出关切。长辈们时常劝她,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可没说这儿就是你的家。这其中的含义,黛玉能不明白?

    她的心变的压抑,忧伤,愤然,却又无奈。

    贾母更加衰老,人们很多事儿都瞒住她。她也明白,时不时的问黛玉在这府里的各种情况,也怕她受委屈。林家的钱自是由贾母掌着,为了不让外孙女受制,老人家也常常额外给黛玉银两,使唤哪个丫头、媳妇、老妈子能不给赏钱?

    宝玉还是陪在她的身边,而紧随其后的总是跟来那位忠心耿耿的袭人,就连与他说句话也要有人在一旁看着,黛玉岂能把自家的苦痛全盘托出?而宝玉却又浑然不知。

    由于是在居丧。不好与外人接触。也就没有机会见金夫人。更没有机会去看徐姨。如今。唯一地好处。就是有时间。画画。中自有黄金屋。从里面。看到了蔡文姬、李清照、苏小妹。也看到了唐婉。

    雪雁也变地沉默起来。自家姑娘身份地变迁。也标志着自己地不同身价。她时时用担忧地目光注视着黛玉。

    紫鹃依然如故地照顾着她。安慰她。帮助她。给她以亲人地温暖。

    这天。王嬷嬷带来一个消息。太后要下懿旨:允黛玉去紫竹阁居住。

    这是一个特例。按照惯例。黛玉居丧期间。不能进宫。紫竹阁在西山皇家林苑。这算不算去宫中?也许是一个变通。

    也好。离开这儿。以另一种旁观地身份看待人家大肆挥霍自己地财产。能够客观点。自然点儿。心也许能够麻木些。

    她吩咐紫鹃、雪雁做着准备。这一次,要把雪雁也带上,这个跟自己一样的孤女,还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好。这儿,就交给王嬷嬷料理吧。

    这一天,宫里来了人,是太监总管高无庸,特宣了太后懿旨:特准前巡盐御史、兰台寺大夫之女林黛玉,居住西山皇家林苑紫竹阁。

    接旨的自然是贾母、邢、王二夫人,贾母自觉风光十足,再现了昔rì的气派。谁说林家不行了?看,当今太后还是惦记着。

    邢夫人也感到意外,谁成想这个小丫头还有人想着?看起来不能太轻视她。

    王夫人心里暗暗不安,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一个孤女竟然让太后如此看重?看来她在宫里没白待。去了也好,省的老太太整天想着怎样给这丫头手里塞钱?那宝钗如今也要靠贾家钱铂度rì,少一个花钱的,是一个。

    贾母忙派鸳鸯过来帮着收拾,王夫人也不甘落后,紧着派彩霞过来帮衬。跟来的还有宫里的绿萼姑姑和琤慧、颜芳。

    绿萼安慰着:“姑娘,人都安排在紫竹阁,姑娘一去就见着了。”

    贾家姐妹们的惊讶,宝钗的嫉羡,尽收眼底。宝玉若有所思的跟着走了几步,止住,回看宝钗。

    款款的拜别,上了车辇,走出去。

    紫竹阁此时是热闹非凡,各个宫女、太监忙着叩见黛玉,谢了赏。又与紫鹃、雪雁彼此相见。

    紫鹃是来过的,倒也没什么,一切依礼而行。

    小雪雁可是第一次到皇家来,看什么都看不够,看什么都觉着新鲜。黛玉索xìng也不指派她干什么,权当是给人家放假一天。

    望着绿萼她们jīng心布置的卧房,黛玉感到很温暖。又四下游览了周围环境,此时,天气渐渐有些热,能在现在安排她入住,太后也真是有心了。

    紫鹃走近她:“姑娘,已经安排好了香汤,请沐浴吧。”

    这是专为她准备的,里面放置了疗伤的药物。打掉别人,就紫鹃留在里面服侍她。浴毕,换上新的玉sè羽纱衣,外罩藕荷sè坎肩,瀑布般的乌倾泻而下,恍如出水芙蓉。走出来,却见皇上坐在房里。

    黛玉满脸通红,更加娇艳无比:“民女••••••。”

    “好啦,什么民女?你可是朕认下的妹妹。”围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叹息着:“又瘦了,看来还要大补一阵儿。”

    “这样挺好的,太胖了不好。”

    “你离太胖可差的太远啦。”叫人摆膳,陪着她用餐。完了又带她进入房。

    “看看这是什么?”

    “南楼老人的真迹,太好了。哪儿弄来的?”

    “知道你喜欢,还有什么弄不来的?”

    “花了不少钱吧?”

    “这是朕的事儿。”

    黛玉觉着好像有点儿那个,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对着字画呆。

    “哎,旁边儿还有人呐。”

    “见字如见人,夫人她一定风度飘逸,气度非凡。见画如见心境,夫人她为人一定是坦荡慈爱。”

    “想见见人?”

    “想想而已,空想而已。”

    “等上几年,容朕把眼前的事情好好的梳理一番,咱们就南巡去。”

    这话里有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动不动的就咱们?

    王夫人一来到凤藻宫,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车话。

    元妃只是微笑着听着,末了问:“母亲,这些天您累坏了吧?也别总累着自己,不是有琏二嫂子嘛。”

    “她?她就知道哄着老太太,宠着林丫头。”

    “人老了,还不是小孩儿似的,哄着祖母也不错。”

    “娘娘你说说,在咱们家有什么不好?老太太疼着、捧着,样样都排在咱家女孩儿前头。在咱们家里就屈着她啦?又接进什么紫竹阁。也好,省的在我眼前晃悠,心烦。”

    “表妹她身子不好,太后惦记着,接来无非是叫太医诊诊脉。”

    “就她这么个病秧子,谁家会娶她?偏偏贾家的爷们儿,非得让咱们宝玉要她。气死我了,这不是要绝我的后?”

    一个宫女走进来:“娘娘。”

    “紫竹阁那儿怎么样?”

    “太后派人送了不少赏赐,皇后也送了几样名贵的珍玩,再就是皇贵妃、娴妃娘娘也派人送了不少赏赐。再就是婉嫔她们。对了,理国公府的陈夫人送了些东西过去。”

    “抱琴,拿上刚才选好的几样,送过去吧。”元妃平静的说。

    王夫人愣了:“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丫头有什么好?”

    “她救过皇上的命。母亲都看到了,太后怜惜她父母都不在了,如今成了一个孤女,就刻意的关照她。别人也都跟着帮衬她,我若是不理她,不就把她往别人那推?”

    “怪不得,这丫头嘴风忒紧,愣是没让我知道。”

    “您知道了也别四处招摇去,特别是薛家姨妈,自家人不争气,总让别人给他们家顶黑锅。”

    “这我知道,怎么也得给咱们自己家留后手,你当你太太我傻子?这么着,娘娘该怎么笼络她,就怎么笼络她,我让人多给你带些银两过来。这回呀,我悄悄跟你祖母说,只要是为了她外孙女,她都捨的。”

    “母亲啊,宝玉和黛玉还都小,不急。”

    “他们,我当然不急。再拖个三四年也不妨事。可你姨妈急呀。她这人娘娘也知道,小时候在家就处处拔尖,看在她小的份上,我们都让着她,如今,你姨父走得早,撇下这母子三个人来京城投奔,总不好不理她。总么也是一家子骨肉。一个劲儿的让帮着宝钗你表妹进宫,眼看又要选秀,总是说,娘娘是贵妃,进个把人还不是关的?”

    元妃这个气呀:“他们家那个身份,进的去吗?勉强进去,还不是让人踩在脚底下?怎么就不明白。在宫里,咱是汉家女儿,什么事儿都得让那八大姓几分,我这个贵妃,看上去风光,其实说话还没有人家一个贵人有用。”

    “娘娘啊,说实话,我是挺喜欢你那宝钗表妹的,为人贤淑大方,办事周到稳重,模样也是个尖儿,这家里头上上下下的谁不夸她,黛玉可就比不上她了。许是年岁还小的过,过几年也许能好些。要是她不能进宫,还不如嫁给宝玉。就是你祖母不干,一门心思要把林丫头给宝玉。你姨妈也不容易,对着我哭了好几回,说是自己命苦,带累的宝钗也跟着受苦,什么都弄不上,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元妃哭笑不得:“天呐,她要怎么做?”

    “说是儿子弄皇差,看着挺好,里面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七剥皮八剥皮的,到了手里没什么玩意啦,咱们也不帮着想想办法?娘娘你看内务府那儿?”

    “内务府总管现在是卧病在家休息,副总管是魏清泰,咱们家跟人家搭不上关系。”

    “魏清泰?好像是跟理国公府的陈夫人家是姻亲。”

    王夫人离开后,元妃自己在沉思。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个母亲是想毁亲。母亲啊,宝钗表妹一家三口进京是有目的而来。你从小就被姨妈吃的死死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这样。薛蟠为人霸道、轻狂,在金陵又打死了人,呆不下去,这才进京。舅舅jīng明,早在他出事儿后,得到贾雨村上报就暗暗派人过去打探真相。随后,就指了个差事溜到外地,把个家扔给舅母料理,绝了姨妈的念想。这个祸根子就瞄上贾家,今后有的受了。林表妹是朝廷大员之女,父母都不在,太后、皇上照顾,这也是做给大臣们看的。一个女孩儿,能花几个钱?再说,人家又救过皇上,不难看出,皇上对这个美若天仙的小表妹也动了心思,只是林表妹岁数还小,自己不知道。

    夜深,静的元妃心里又有了恐惧的意识,在依照母亲的安排,把那个消息禀报给皇上后,那个堂侄媳自然是必死无疑,自己为此也破格晋升到贵妃之位。之后,引起皇后与皇贵妃的猜疑,娴妃的嫉恨,人家过去可是排在我的前面。也让一些嫔、贵人、常在、答应们不满。过去是跟她们同样等级的。

    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一个美丽幽怨的女孩儿飘过来,圆瞪双眼怒视着自己,也曾为她祭奠打平安醮,还是时不时的过来瞪着自己。早知道这样,何必呐?高处不胜寒啊!说起来,自己在宫里是最孤独的。皇后有娘家弟弟争气,为皇上干了不少事儿。皇贵妃的父亲是边疆大员,皇上也要靠着人家。娴妃娘家也很低调,就是自家兄弟不争气,没一个省心的,再加上薛家的人,还让不让我活了?宝钗进宫?凭她?还不是为了她们家的那个孽障,弄不好还要连累我,我疯了?要是林表妹进来,就大不一样,皇上宠着,太后疼着,她又没有娘家人,还不是一门心思和我帮衬着贾府,母亲怎么就不明白?怪不得祖母说她木讷。

    紫竹阁里,这几天,黛玉被太后、皇后、皇贵妃、元妃、娴妃及宫里各位娘娘们的赏赐弄的烦不胜烦,又要谢恩,又要赏赐送东西的各家宫女们,干脆,全部推给绿萼与紫鹃处理。自己一心一意的欣赏陈夫人的真迹,并用心体会真迹的jīng髓,心动笔随,意到景现。这一天,忽然想起应该和金夫人联络联络,就想去广和査楼看看。想是想,可不敢擅自行动。这天见皇上过来,就提起这事儿。

    “去可以,多带上点儿人,走的时候跟这儿管事的太监张顺子说一声。”

    黛玉没想到这样顺利,心里盘算着,还可以去看看徐姨,怎么说也是先皇的托付不是?这次出去,好好安排一下,再不能出上次的事儿。带上绿萼,她比较机敏,还要带上紫鹃,雪雁偏这时候扭伤了脚,只好待在家里。再带上几个小太监。

《十九》省亲内外

    这个月刚到逢二的rì子,王夫人就急忙赶过来觐见与元妃。\\ 一见着女儿就说:“娘娘,快帮我去找林丫头,叫她马上回贾府。”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儿?您不是不待见她?理她干什么?让她就在紫竹阁待着吧。”

    “别提啦,也不知道你大爷什么意思?愣闹着要把林丫头带来的财产二一添作五,对半分了。说是,林丫头又不在咱们这儿住着,钱放在咱们手里不合适。”

    “母亲的意思是?”

    “话不能这么说,家里早就掏空了,没有这钱,咱们家喝西北风去呀?他那边儿才几个人?咱们这边儿大小有多少人?还有你姨妈她们家也小二十口人呐。”说到这儿,也觉着有点儿失言。“嘿嘿”一笑:“她一个女孩儿,那用得了这么些?好歹是一家子骨肉,也不妨事的。”

    元妃心里明白,只是不好说什么,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娘。太太她嫁进贾家,有小姑子在家,哪有她得宠的份儿?好不容易人家嫁了人,这才缓过劲儿来。黛玉如今又回到贾家,祖母又格外的宠这个表妹,她的心里怎么会平衡?

    自己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受的是与姑母同样的教育,爱诗词歌赋什么的,已经与母亲的理念有了差距,再不理会她的心思,她就太伤心了。家里又有赵姨娘在窥视着母亲的一举一动,有点儿缝就插针,整天与母亲较劲,而宝玉就会在女孩儿堆里下功夫,又不懂的帮着她,她太可怜了。一边儿是天良,一边儿是娘亲,我怎么这么难?算了,表妹还小,有的是时间笼络,还是先帮母亲吧。只是这件事儿办起来也很难,刚刚太后颁了懿旨,我就唱反调,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一边儿,王夫人还在催促:“娘娘,咱们这一家子就指着你啦。”

    “表妹她不在紫竹阁。”

    “不在?去哪儿啦?”

    “前天就被傅恒家的接走了,说是找她闲话。还有佟家的也排上了,说是自己家的小弟弟还没有定亲,老母亲想见见表妹。再就是皇贵妃高家的,也想见见表妹。好像还有理国公府的陈夫人,人家的儿子是独子,,挺挑剔的一个人,偏偏也对表妹起了心思。今儿,母亲还没来,北静王府的太妃,就约我见面,想求表妹做王妃。理亲王也递话儿给皇上和太后,要求表妹为理亲王世子妃。”

    听地王夫人眼都直啦。头都大啦。要是和这些个人家其中一家结了亲。贾家可就不愁了:“什么?这丫头有什么好?”

    “人家愿意呀。”

    “也好。不用我忙和。就把事儿解决了。”

    “要是她回府。出来就没这么便当。母亲想想。大爷和大娘他们指不定憋着什么主意呐?表妹又小。万一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不就白忙活了?”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先把眼前地事儿办了再说。”

    “我只能去找太后试试去。成不成地。您等女儿地信儿。”

    正如元妃所想,事情没这么好说的,不敢说是为了什么,只能说,祖母想念表妹成疾,老人家受不起折腾,盼着表妹回去。

    太后想了想:“等玉儿回紫竹阁,我派人告诉她。”

    等她回紫竹阁?那黄花菜都凉了。元妃求着:“老佛爷,臣妾求您啦,要不让我去看看表妹去?”

    “咱皇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只好转求皇上。

    “玉儿的身子又不好,让她去侍候病人?她自己非垮了不可。贾府上上下下的这么多人,非要累一个小女孩儿不可?”

    “臣妾求您啦。您想想,表妹每天在几个府里转悠,也不轻松。”

    “容朕想想她现在在哪儿?在皇贵妃娘家,爱卿啊,再等几天吧。皇贵妃你又不是不知道,身子不好,难得提点儿要求,刚到她们家就往外走人,这分明是瞧不起人家。再等等吧。”玩味的看着元妃,眼里隐隐有一丝震怒。

    元妃怏怏离去。

    太监张顺子悄悄进来:“奴才禀皇上,姑娘去了徐氏那儿。”

    “徐氏?哪个徐氏?”

    “徐清妍。救过先皇的那个宫女。”

    果然,黛玉此时正在人家的正堂上就座。

    紫鹃与绿萼陪着来的。二人瞪大了眼珠子,敢情还有这样的宅子,这样的美人。

    姑娘跟她什么关系?两个人见面就相拥而泣。

    “徐姨,玉儿来晚了,您现在还好吗?”

    “好,好,他带走了我的魂儿,就把个皮囊留在这儿,你说好不好?”

    “徐姨,节哀!”

    “哎,什么哀不哀的,挨rì子吧。”

    “玉儿也是孤身一个人,徐姨能不能收留我?”

    “玉儿啊,想待就在这儿呆几天,不过,这儿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常呆的地方,你长大了要嫁人,要生儿育女,要有自己的家。”

    “徐姨,玉儿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离着我远远的,我什么都够不着。”

    徐清妍长叹一声,低下头,手里不停地转动着那串念珠,喃喃道:“••••••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è••••••,跃出三界,把自己从闹剧的中心解脱出来,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切就明了。怎么做,怎样做,自己心中有数。”

    一旁的绿萼忽然说:“您是清妍姑姑?”

    徐清妍淡然一笑:“不错,我就是徐清妍。”

    绿萼恍然:“在姐妹们中,流传着一个绝美明艳的姑姑,为先皇所爱慕、倾倒,最后为救先皇身受重伤,后来不知所终。没想到姑姑在这儿。”

    黛玉:“大隐隐于市,不是挺好的。姑姑,玉儿希望您把今rì所见的,就当是没生过的如何?”

    绿萼凛然的:“姑娘放心,绿萼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如果把今rì之事说出去,我就不得好死。绿萼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如果有幸,能在此侍候清妍姑姑,绿萼当倍感荣耀。”

    黛玉忙说:“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黛玉给绿萼姑姑赔礼。”

    紫鹃也忙说:“姑娘,清妍姑姑,绿萼姑姑放心,今rì之事,紫鹃绝口不言。”

    从徐姨那儿知道,虽然眼下已是乾隆年间,不过,对她的rì常待遇还是不错的,与先皇在世时,没有什么分别。这大概是太后与乾隆的厚道之处吧。

    回到紫竹阁,没想到皇上正在那儿的房看黛玉的画。

    黛玉不安的:“皇上。”

    “回来啦?玩儿的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儿累。”一欠身坐在他身边。

    “是有点儿,怎么眼圈儿也肿了?哭了?谁干的好事儿?”

    “没谁。我去了徐姨那儿。”黛玉心里明了,怕是人家已经知道,干脆明说,又没有做错什么?

    问话的人笑了,这小丫头,对朕倒是一片忠心的,毫无芥蒂。“看看,就知道陪着别人伤心。就不知道在这儿,朕等的伤心?朕与母后一直厚待她,你放心吧。”

    懒的理他话里的骨头,也来个难得糊涂吧。“先皇让玉儿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徐姨。”

    “这样啊,也好。有空的时候,朕也看看她去。”沉了沉又说:“对了,玉儿,有件事儿得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

    “听元妃说,史老太君身体有些不适,想让你回去看看。”

    黛玉慌了:“姥姥病了?我这就回去。”

    “先别慌。玉儿你琢磨琢磨,老太太的病是真是假?”

    黛玉一听,心下静下来,暗自思衬,他们不是厌恶我,巴不得我永远不回去才好,怎么才离开两个多月,就又要生事儿?不会吧?又怕老太太是真有病,在这儿,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千万不要啊。

    “半真半假吧?可我也要回去看看再说。”

    “好吧,带上绿萼、颜芳、琤慧,她们遇事儿会及时跟我联系。”

    “不要吧,这几位哪一位不是身份珍贵的人,来照顾玉儿已是屈尊了,再要人家去贾府,太委屈人家了。再说了,紫鹃、雪雁也会好好照顾我。还有王嬷嬷在呐。”

    “贾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要不是看在他们先祖跟着咱爱新觉罗家,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早就没有眼下的气势。就怕人家不知道惜福啊。”

    “可是?人家会怎么说呐?这样还不如不去。”

    “也好。朕本就不想让你回去。传膳。”

    黛玉在这方面不好插口,只能沉默。

    传膳。下棋。

    二人默默地待到戌末,黛玉觉着不好,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看着人家。

    “那个,四哥哥。”

    “带上她们三个人,是皇额娘的意思。我也不好说什么。她们的一切支出由皇家付,你就不用管了。”

    这一次回贾府,黛玉又是满载而归。

    乾隆赏赐的。太后赏赐的,皇后赏赐的,皇贵妃赏赐的,就连元妃也送了不少东西。

    王夫人亲迎她到二门上,同来的还有凤姐、宝玉、迎chūn、探chūn、惜chūn三姐妹,宝钗也含笑迎着她。

    一同见了贾母,果然是没有生病,老人家只是说,想她想的厉害。

    邢夫人匆匆赶来,见面之后,有点儿不自然。

    黛玉倒是不介意这位舅母,没什么yīn狠招数,就是爱把着钱。比王夫人好处多了。

    看到黛玉又带回来这许多赏赐的物品,凤姐夸张的:“妹妹真是个大财主,看得我都想搬到自己屋里去。”

    “这又有什么?就搬到二嫂子屋里去吧。”黛玉也笑了。

    贾母笑骂着:“猴儿,你就别现了,就这么不开眼?”

    王夫人笑着:“快登记造册,麻利着给你妹妹拾掇到屋里去才是正经。”

    黛玉:“我哪儿要得了这么些东西?还是姥姥留着吧。”

    贾母开心的笑着:“丫头,我一个老婆子用这些个干什么?你留着用吧。”

    黛玉又向贾母介绍了绿萼、颜芳、琤慧她们,贾母忙笑着谢了皇恩。

    王夫人惊讶的看了看黛玉,也带笑着说:“人来了,已是皇家的恩典,还要皇家开销,这太过了。”

    邢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看王夫人,又看看黛玉,浅浅一笑:“外甥女真是有福分。”

    王夫人嗔着凤姐赶忙安排绿萼她们的住处,又拉着黛玉的手殷殷嘱咐着。

    看到王夫人如此模样,贾母心里微愕,她这是怎么啦?莫非转了xìng?还是?

    黛玉就带着紫鹃、雪雁、鸳鸯等人把东西分了分,留给贾母几样,邢、王二夫人各送了几样,贾家三姐妹送了一些,宝玉、贾环、贾兰也分到一些,凤姐、李纨各有几样,宝钗也有份的,赵姨娘、周姨娘及邢夫人身边的侍妾们也有份,想了想,还是给薛姨妈送了几样。

    紫鹃愤愤的:“给她们干什么?喂了狗也不给她们。”

    黛玉笑了:“身外之物,别气了。倒是这儿还有些银两,拿着去看看你的爹娘吧,跟着我在那个地方,也没法孝顺他们,今儿个,倒是去家看看去。”给了紫鹃二十两。

    没人的时候,又给了雪雁二十两,人家还不要呐。说是反正跟姑娘在一块儿,什么用着了,什么再说吧。黛玉瞪了她一眼,没见过这么缺心眼儿,自己收着去。

    王嬷嬷那儿,悄悄的给了一张银票。

    有金夫人的邀约,只好又由绿萼出面,请的诚亲王福晋下帖子。先到人家亲王府邸打了个转,赶忙从角门出去直转广和査楼。

    路管事亲自引着,到里面内眷处。见着金夫人,人家算了此次的获利,她连本带利共分到十万两。想想也没什么花销,就又全存了。只是把父亲给她存钱的年利取出来,共有两万两。二人喝着茶,缓缓聊着出绘画的门里行道,黛玉又猛然想起了木板水印。

    金夫人大喜,忙一叠声的传唤此楼的路管事过来。

    三个人商榷起木板水印技艺。

    路管事说,这好办,请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根据林姑娘的画卷,让他们动手,没问题。

    谈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转回。

    这次回来,贾母又给了一些银两。

    贾母看着自己唯一的外孙女,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牵挂,可是在贾府,竟然受人家的委屈,还没法说。这真是自己的一个讽刺。

    经过了在紫竹阁的一段rì子,闲暇时,黛玉也曾反复思考过自己的作为,也许自己太敏感了,总不能让别人跟自己说句话也要考量半天?钱反正是让人家花了,花就花个坦然吧,来rì方长,走着瞧。

    大观园完工,贾政带着宝玉去游玩,命他题诗作句的,这也没什么,自己父亲总是要考考儿子的学问,没成想贾母、王夫人提心吊胆的等候着,生怕出什么事儿?能有什么事儿?黛玉不以为然的坐在一旁。又不好太漠视,只好劝着老人家。

    “姥姥放心,二哥哥一定没事儿,不是说现如今学识大有长进了,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果然,此次贾政并没有难为自己的儿子,宝玉也真是不负众望。

    元妃省亲,这可是贾府的大事儿,人人忙碌着,笑着。

    黛玉在自己房里默默地看着。

    有人过来传元妃懿旨:着外亲薛氏母女与林氏觐见。

    黛玉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只好起身。

    “等等。”绿萼拿出一个锦盒。这是太后给黛玉的,好像吩咐过绿萼什么话?就看绿萼把里面的一双东珠耳环给黛玉换上,又把一个极jīng致的玉佩戴在她的显眼处。

    黛玉不解地:“这是干什么?”

    绿萼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吩咐的。”

    黛玉觉的有些不妥,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随后,绿萼扶着她,缓缓步入进去。

    远远看见元妃意气风的被贾家女眷们、宫女、太监们包围着。高贵典雅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缓缓走来的黛玉,黛玉身后紧紧跟着绿萼。

    薛家母女也走过来朝觐。

    忽然元妃脸sè一变,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矮了半截。

    元妃亲下台阶双手扶住黛玉:“妹妹,姐姐此来只是想看看你,别无他意。”又免了薛家母女行大礼。而后,拉着黛玉的手,一同步入里面,同坐。

    黛玉急忙拦阻,元妃只好与她共同站着。

    元妃低声问:“妹妹怎么想起戴上这样贵重的物件?”

    绿萼代答道:“回贵妃娘娘,太后有旨给姑娘,凡大典、隆重rì子里,必戴上这样的物件。娘娘省亲,这是何等的大事儿,又蒙娘娘召见,只能依礼而来。”

    元妃点点头:“太后老佛爷身边的绿萼姑姑,本宫受教了。”又低声笑道:“姐姐有许多难言之隐,还请妹妹海涵。妹妹不要辜负太后的心意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而后,携黛玉游大观园。指指点点,笑语连连。

    随后,又邀众姐妹共同赋诗,这才放开黛玉。

    迎chūn赋的是旷xìng怡情匾额,探chūn是万象争辉匾额,惜chūn是文章造化匾额,李纨是文采风流匾额,宝钗是凝晖钟瑞匾额,黛玉是世外仙源匾额。看到宝玉苦思苦想的样儿,有些不忍,又帮他赋了一《杏帘在望》。

    三chūn中以探chūn文采最佳,薛、林自是不负众望。

    临别时,元妃双眸含着星星点点的晶莹,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王夫人,仿佛在说着自己的两难之处,然而又不能言表。

    这一切,当然瞒不住王夫人这个生身之母,她看似明白些许,又仿佛困惑不已,看了看元妃,又看了看黛玉,再看向宝钗,再看向自己的儿子,她的脸sè分外凝重。

《二十》缺失担当

    元妃回宫后,特意分别送了贾母、邢王二夫人及贾家众姐妹并黛玉、宝钗等人礼物。

    又下了一道懿旨,让众姐妹们搬入大观园居住,以免荒废了如此人间胜境,毕竟是花费巨资建立起来的。当然,宝玉也在其中。

    黛玉挑选了潇湘馆,宝玉则是怡红院。三chūn姐妹、李纨、宝钗也搬入自己选中的所在。

    贾府又买了十二名唱戏的小戏子,又特意邀请的一位出身于名门闺秀来自南边儿的,代修行的道姑,名唤妙玉的,居住在栊翠庵。

    大观园里,姐妹们时而作词作赋,时而打趣游玩,有时又把贾母的内侄孙女史湘云接来共聚,煞是热闹,这也冲淡了黛玉的悲苦孤独之情。

    铁网山的一条小路上,一队铁骑疾驰而来。

    引领前锋的赫然是一位王府贵胄打扮的青年,眉眼里有着与乾隆类似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一股子傲气。

    在此人身边有几位貌似公府贵家子弟及将军模样的人。

    “打听清楚没有?”

    “回世子殿下,对方口风紧得很。”

    “紧的很?那个什么宝玉的,也搞不定?”

    “一个就知道吃喝玩乐地纨绔子弟。就是有什么。也没人告诉他吧?”

    “一定得探出真相。这是一个引子。这样才能勾起宗族地憎恶、同情。我们才好下手。”

    “是。世子殿下。咱们••••••。”

    “纨绔子弟?就从他下手。”yīn郁地脸上露出一丝暴戾。“冯老将军地公子来了没有?”

    “冯紫英见过世子殿下。”

    “紫英兄。家父对你可是赞赏有加。”

    几个王府打扮的人匆匆而来。

    “世子殿下,福晋急请你回去。”

    “什么事儿?莫非是福晋把林家那个丫头接来了?那个丫头可是本世子的心头之爱。”心里一阵燥热,几番追踪而去,偏偏总是与之失之交臂。他心里明白,林如海虽然死了,可是苏扬之地,乃至江浙一带,其声望依旧。遗下的孤女也在陈、佟、査三家关注的视线中。贾家竟然浑然不解,也许是故作迷糊。 把这个丫头弄进王府,不仅可以终rì满足自己的私yù,也就是绊住陈正琊、佟维德、査启文三人的手脚绳索。

    宝玉对黛玉可说是呵护有加,细微之处更让她感到亲人般的温暖,她难隐自己的想往,毕竟她也渐渐的长大了,再不是那个不解事的小女孩儿。有时也难免隐现自己未来的憧憬。而往往把宝玉联系起来。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虽说宝玉在男孩儿绝决不是最佳的,可他是唯一能够抓住的人。别人,离自己太遥远。飘飘渺渺的看不清楚。再说了,好像贾母也向自己爹爹为宝玉提过亲,想娶自己作为宝玉的媳妇。贾家其他人也极力撮合,贾琏在林家信誓旦旦的表示,贾家人绝不会委屈了这位小妹妹。可联想到现实中,人家的面子上总是淡淡的,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实乃耐人寻味。就说宝玉的亲生母亲王夫人,这个人说好不好,说赖又找不出什么来,这个人平素里倒是吃念佛的,姥姥一直说她木讷。倒底是怎么一个人?实在让人难以琢磨。这里,我该怎么办?是也像宝钗那样戴着面具做人?还是依然如故?我行我素?

    要么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好的不安生过rì子,却又偏认什么记名干娘。这不,宝玉的干娘马道婆来了。来就来吧,见完了贾母,见王夫人,临了,又去赵姨娘那儿揩油。也不能干拿人家的银子不干事儿,就起了邪魅肮脏的把戏。

    一时间,宝玉狂,继而又昏迷不醒。

    再就是把个管家的王熙凤也迷的见什么杀什么,见什么砍什么。而后,也是昏迷不醒。

    把贾府上下弄了个鸡飞狗跳的。凡什么招数用尽了,就是不管用,无奈,把二人的棺材都准备下来。

    外面也来了不少个包打听们,不用说这是平素与之相契的贵家公子们,只是统统被挡在了门外。

    还是不请自来的来了一僧一道。也别说,人家嘴里头念叨一番谁也听不懂的言语,又叫把那块宝玉悬挂在门楣上。

    偶一转头,见到了林黛玉。大惊失sè,施了一礼。

    那僧人还念叨什么:“绛珠仙,留假家,消祸根,万事隆。”扬长而去。

    别说问个明白,就是想敬献点儿什么,也追不上。

    贾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女,又看看王夫人,暗叹着。老人家不是不明白,而是力不从心。林家的底子不用说,就是林如海自己也是正经八百考上的探花郎。在这样的父亲熏陶下,女儿能错的了?人家丢下的零碎也够贾家紧忙乎的。偏这个女人看不透,要娶什么自己妹妹的女儿,一个商人的女儿,搞勾心斗角的还凑合,要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还不把荣国府弄的跟个杂货店似的?可恨自己做不了人家的主啊,人家翅膀硬了,宫里又有了贵妃娘娘,那个还把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她怜惜的看着也为之焦虑的外孙女。孩子啊,孩子。如今,总算是宝玉好了,凤姐也没事儿了。王氏啊,你要擦亮自己的眼睛,自己看清楚啊。不要自己误了自己的儿子。

    眼瞅着一切都平安度过,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生的事儿也让黛玉有了jǐng惕,太可怕了,鬼魅之术居然能致人于这般?这府里越来越让人时时揪心,不能有一丝的差池。更对宝玉的处境颇感同情,继而有了同仇敌忾的感觉。也对自己素rì的小xìng儿有了些许自嘲。

    看到了绿萼会心的微笑,心里有了安全感。然而,绿萼在宫里的时间到了,人家已是二十五岁,怎么办?

    只好悄悄地与人家商议。绿萼孤身一人,只是说要在宫里中此一生。

    黛玉明白,人家许是看好了皇上,就是苦于没人帮她提出来。也罢,自己就做一次红娘,成就一桩好事吧。挥笔而就一封信笺,托绿萼带回宫里,一定要面交皇上,要交对了人。一丝都不能错了。

    绿萼带着颜芳走了。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生,让黛玉对自己的感觉有了疑惑。这就是那桩“金钏之死”。事情原委并不大,也不过是王夫人借题挥,借着此事jǐng示自己的儿子。不好母子正面冲突,只好杀鸡给猴看。只要宝玉真诚的请求母亲原谅自己,给自己改变的机会,事情会有一个不太糟糕的结局。毕竟是王夫人自己的房里,闹出什么事儿,自家丢脸。

    然而,宝玉临阵逃跑,把一切都丢给处于完全弱势的丫环金钏自己去面对。也打破了王夫人自己的算计,吃念佛之人急了也毁人。结局是把金钏逼上绝路,跳井自杀了事。

    事出后,震惊了荣国府的丫环们。紫鹃流泪,鸳鸯伤心,平儿也暗自洒泪。

    黛玉心里也大吃一惊,堂堂国公府夫人,竟然对服侍自己多年的贴身丫环如此冷酷无情。这是一个大家出身的闺秀应该做的吗?联想到自己的娘亲,从来对服侍自己的人呵护有加,当成自家人看待。这个府里太yīn暗,太让人胆寒。同时,对宝玉的胆怯感到惊讶,一个男儿,就这样没有担当?该不该把自己的命运与之连在一起?想起了前不久,金钏在这儿陪她闲话,喜欢她的一块儿布料。当时,黛玉就送给她,让她带走。她倒是个细心的,怕王夫人身边多嘴的人找黛玉麻烦,就说,等她请假回家时,再来拿。从家里转一圈,好些。

    没想到,这就是与她的最后言谈。

    黛玉就让紫鹃把布料找出来,给金钏家里送去。

    紫鹃抹着眼泪说:“她老娘都昏过去了,怎么送啊?姑娘,我想和鸳鸯姐姐给她做套衣服装裹她,行吗?”

    “行,你去办吧。叫上雪雁,她的针线活不错。”

    就这样,紫鹃、鸳鸯、雪雁、平儿、侍、素云、入画,还有袭人和晴雯也在晚上来到这儿,你几针,我几针的,夜深后,缝好。

    次rì,黛玉又让紫鹃和鸳鸯带上些为数不少的散碎银子给白家,连同她们姐妹们缝好的衣服一同送去。

    宝玉大概也知道了,脸含愧疚的来找黛玉。却吃了闭门羹。这件事,要让他好好的反思反思。一条xìng命啊,不是这样就随手丢开的。

    接下来,又有蒋玉菡事件,被忠顺王府找上门,这已不是王夫人能了结的事儿,挨打是必然的。

    看到他挨打,是痛心的。想起他的作为,更痛心。哽咽着说:“你全改了吧。”

    而那位看似冷美人的表姐宝钗,对他的挨打,也表示了由衷的关切。又送药,又探视。毫不避讳。许是觉的自己已是贾府宝二爷的准新娘。且眼圈儿红红的,毫不避讳什么人。

    黛玉此时看到人家宝钗这副样子,心里泛起一阵不自在,也还是俏皮着:“姐姐也自保重些,就是哭出两缸眼泪来,也医不好棒疮。”

    在这个事件中,最大的受益会是宝玉身边的袭人。趁机到王夫人面前进小话,表忠心,得到了贾府真正掌权的重视。从此开始了与众不同的生涯。

    谁也没想到,又一事件悄悄逼近荣国府。直让薛家从此坠入万丈深渊,更是拖着贾家上下人等的一把钥匙。

《二十一》惊遇北王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由于chūn季干旱,庄稼敛收。\\冬季一开始就大雪纷飞,这给靠狩猎为生的人们添加了不少麻烦。

    宁国府的贾珍、贾蓉父子直嘀咕:怕是乌庄头敬献来的东西更少,这个年可怎么过呀?不说他们,就说荣国府里,凤姐与贾琏这对儿夫妇也在为支撑这么个大家庭犯难。

    “怎么办?如今每年可没有林姑父的银票啦。”贾琏不无忧虑的。

    “要不?跟老太太张张口,挪用一些林妹妹的银子,以后,反正都是自家人,早用晚用还不是用?”凤姐想了想。

    “你这是?”

    “是太太的意思。凭我?我敢吗?”

    “这得跟林妹妹提提吧?”

    “你看太太是那样的人吗?”

    “我怕的是,用着人家的银子,还不领人家的情。”

    “眼下用的还少啦?”

    如今的荣国府进的少,出的多,还要苦撑着门面,实际上与宁国府之间相比早就凸现端倪。而寄居在荣国府的薛家母子女三人,就更是一脸的苦瓜相。严寒的隆冬还没降临,而在薛家已是寒气袭人。

    如今地京城。乃是各路人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舞台。山西人紧着开拓钱庄。山东人忙着倒蹬绸缎铺。还有大饭馆什么地;安徽人也不甘寂寞地贩卖茶叶、笔墨之类地。而宁波人几乎占据了药业行当。

    薛家地公子薛蟠倒是极想在京城里凭借着姨妈家大表姐元妃地身份。以及贾家国公府地地位要在京城异军突起。重新来个水泊梁山英雄排座次。

    也是啊。想想薛家这几年来干地名堂。什么棺材铺、药铺、当铺、香粉铺、文具店。还有什么?也就在王夫人面前抖了抖了。充充腰杆子硬。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贾家三姐妹面前摆摆谱。在史湘云面前得意些。糊弄糊弄贾宝玉、贾环。在贾赦、贾政二位长辈面前。干脆不敢吭声。就是在贾珍、贾琏、贾蓉面前也说不出话来。

    于是。这天晚上。母子、兄妹三个人仔细商谈起自家地大计。

    棺材铺能有什么?也就在宁府秦可卿大丧时。露了露脸。平素谁说起来不觉着晦气?别指着这儿大财。当铺也不好说。有钱地人家有个什么急难去钱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找当铺?香粉铺小打小闹地抓挠点儿小钱。派不上大用场。文具店也是一样。人家松竹地南纸店什么没有?皇亲贵胄们都往那儿扑。小家小户地平常人家才屈尊到咱这小店来。唯一能摆到桌面上地就是药铺。

    药铺。宝钗眼前一亮。心说。不管是高高在上地皇亲贵胄们。还是揭不开锅地小老百姓们。只要是吃五谷杂粮地谁敢说这辈子不得个病捂得?只要好好地jīng心侍弄。这里大有油水可得。

    薛姨妈也说:“你妹妹说的对。”

    薛蟠说:“我知道。可母亲和妹妹可知道眼下京城的行道吗?”看了看懵然不懂的母女俩,无奈的苦笑着:“我还知道供奉皇宫内院御膳药房的油水最大。”

    宝钗:“咱家也是皇商。”

    薛蟠:“咱家这是什么皇商?小打小闹的,能挣几个小钱?真要干,就得像人家乐家老铺、石全堂、千芝堂、鹤年堂。”

    薛姨妈大瞪着眼睛:“这可都是有着极硬的靠山。”

    宝钗一笑:“咱们不是有贵妃娘娘?”

    薛蟠:“可惜啊,咱不是人家国舅爷。”

    宝钗:“拉上姨妈她们,还有大老爷他们,娘娘还能不管?”

    直唠叨了大半夜,才各自安枕。

    次rì,薛姨妈带着宝钗开始了荣国府内的游说。

    老太君那儿是没戏,说了没几句,就开始摇头。再就是闹着要凤姐说笑话。

    功夫全下在王夫人那儿,一说捞钱,人家眼都直了。找贵妃娘娘?没问题。投资入股,王夫人想了又想,这样吧,我出两万。 不过,得先跟二老爷商量商量的。

    又扑到大老爷那儿,邢夫人倒是满客气的,就是不提钱。\\一说就哭丧着脸说什么rì子艰难,儿子儿媳妇也不帮衬着。贾赦一张帖子递过去,凭着本一等将军的名头,谁敢不给面子?这就是投资入股。这都什么人?

    二天再见王夫人,王夫人拿出二万两银票:“唉,他姨父说,蟠儿也不容易,孤身一人扑腾,实在让人不放心,要不叫上贾家宗族里的贾菖、贾菱二人,这都是懂行的,在贾家配药、制药多年,跟京城里的几家药铺都有关系,遇着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帮衬。”

    得,钱没弄着多少,还白绕上两个人。

    宝钗说:这样也好,有事儿就把那两个人推出去了账。

    简短解说,安排好诸事,王夫人在每月进宫面见元妃的rì子,去也。

    元妃倒是没打愣怔,一口应下来。紧着让自己带进宫的丫环抱琴去见御膳药房的总管。

    一会儿,人就回来了。说总管说了,还有几个跟薛蟠差不多的青年俊杰也要去,人多力量大,何不一块儿去闯一闯?

    按照人家的指点,找着了赵、钱、孙、李几个人,约上吉rì,启程。

    黛玉这天正没事儿干,忽然想到身边正好没有外人干扰,何不把自己从南边家里收拾出来的几本祖父林卓然的笔记整理一下?说干就干。打紫鹃沏上女儿茶,又让雪雁倒蹬箱子,自己扒着箱子亲手找出笔记,靠在枕头上看起来。

    开篇是在国内时的记载,无非是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再往下看,出了国啦。在哪儿?暹罗国。就这样啊,身边带着几个随从,还有一位?看到这儿,她心里一动,原来祖父老人家与纳沁格格在一起。祖母呐,没说。她知道家里的正牌祖母姓陈,与苏州陈家有五福内的亲缘关系。再往下看,爹爹林如海在哪里?没提,估计这会子还没临世。长叹一声,这样好的事儿,竟然没赶上,郁闷。

    再往下看,怎么竟然是曲曲弯弯的?这绝不是汉字,莫非是满文?这可怎么办?没学过。看来要请老师啦,请谁?贾府的?没戏,个顶个的不会满文。这可怎么办?

    紫鹃走进来:“姑娘,诚亲王福晋的帖子。”

    黛玉一听就明白,大概又是金夫人有什么事儿,査家假托人家福晋出面。于是,先把笔记收好,在一个小箱子里,锁上。这可是祖父的遗物,不想让外人玷污。

    穿好出门的衣服,捯饬捯饬头上。带着紫鹃、雪雁到贾母面前禀明此事。

    老太太一听,挺高兴。心说,还是我外孙女能啊,时不时的有亲王福晋相邀,这是多大的面子?王氏啊,你别不服气。看看你的外甥女,能有这样的体面?

    王夫人心里头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子上那是满脸的喜悦,含笑拉着黛玉的手:“大姑娘,太好了。我就说嘛,我没有看错你。”

    黛玉只好笑着答应着:“舅母拗奖啦,我哪有那么好?”

    王夫人又说:“北静王老太妃也常念叨你,下次跟舅母过去意思意思,别拨了人家的颜面才是。”

    黛玉心说:北静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那儿干什么?去诚亲王那儿,也有人家皇上、太后的意思,无非是见面问问我的情况,给点儿额外待遇什么的。在人家那儿,可是很少提什么北静王,我偏要逆着来,不是找别扭?嘴里不好说什么,只好应着:“是,玉儿听外祖母和舅母安排。”

    贾母看着她:“玉儿啊,得空在诚亲王福晋面前提点提点咱家的,你三位姐妹们。”

    黛玉忙应着:“是,玉儿记下了。”

    上了车驾,随行的是紫鹃、雪雁、铮慧。

    家里,留下王嬷嬷守着。

    朱漆门扇上排列着纵九横七63颗门钉,门前矗立的石狮上各自足有12排疙瘩。门前停着几乘装饰高贵华丽的车轿。一排护卫一字排开,昂挺胸、神情严肃的分别侍立在正门两侧。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金笔题写的匾。“诚亲王府”,在阳光的照shè下,金光四shè,极有气派。

    见到黛玉的车驾过来,有人从里面迎出来。是这府里的福晋贴身大丫环、管家媳妇及一群丫环仆人们。

    戴着帷帽,身披淡青sè白狐狸皮斗篷的黛玉下了车,在紫鹃与铮慧的服侍下缓缓进入大门。后面是雪雁,还有几个贾府的小丫环、媳妇等。

    “林姑娘来啦。”

    黛玉记的,这是福晋的心腹丫环卓尔。忙含笑应着:“卓尔姐姐,劳累你了。”

    卓尔替下紫鹃,与铮慧一左一右的搀着她朝着一条高出庭院地面1米的丹陛旱桥走过去,直接进入内眷们住的西跨院。越过一个月亮门,又是一座假山。

    她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安,可又不知源自何处?心里郁闷,脚下还不敢停留,跟着卓尔的引领,往里走。随来的丫环媳妇们早就被这府里的管事媳妇们招呼到下人们歇息的地方。

    目光来自一进门往南走的一处外房。一个不用说是诚亲王允铋,另一个则是身穿着江牙海山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袍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的北静王。还有一位是理国公府的柳芳,朝廷兵部侍郎刘统勋。

    这四个人聚在一起,脸sè凝重,怕是不会要在这里宴请聚会,莫非是有什么事儿相商?

    “林姑娘,本来没请别人,就是理国公府的陈夫人来了;谁知道北王府的太福晋不请自来,还有兵部刘侍郎的夫人也是。”

    黛玉微愕:“这?”要不回去?

    “福晋说,既然遇上了,就见见面也无妨,略坐一阵子,就从角门出去。这次査府送信人挺急的,许是有什么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又是金夫人有约吧?黛玉微微一笑,点头。

    走上游廊,这又是一个跨院。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有丫环看到,忙传禀道:“福晋,林姑娘来了。”

    “快进来,妹妹。”

    一进房屋,迎面一股暖流扑过来。

    “福晋姐姐吉祥!”

    乌雅氏迎着她一把握住双手:“罢了,咱不拘这个俗礼。瞧这小手凉的,换个手炉过来。”

    铮慧帮她解下披风,雪雁帮她摘下帷帽,紫鹃接过递上来的手炉,赶忙换下。

    乌雅氏携着她进入里间,一位贵妇人是陈夫人,另一位年过半百、面目慈祥,微微含笑,隐隐带着丝丝威严的不用说,是北王府的太妃。再有一位年近四旬,端庄清丽的夫人,莫非这位就是刘夫人?

    “民女林氏见过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吉祥万安!”拜了这位又拜陈夫人:“伯母••••••。”

    陈夫人伸手拉住她:“好啦,快来见过刘夫人。”

    “民女林氏见过••••••。”

    “哎呀,什么民女?你家爹爹跟我家老爷是认识的,叫我一声婶婶吧。”

    “婶婶吉祥!”

    刘夫人笑了:“吉祥,咱们大家都吉祥。”

    一时,黛玉坐在陈夫人与太妃之间。炕上有一个jīng致的小桌,上面摆着各样的小食物、水果等。

    乌雅氏也上了炕,与刘夫人坐在一处。

    丫环们送来几杯浓香的面茶,还有几样jīng致的小菜。

    “妹妹,喝几口看看,哎,你这孩子,又瘦了。”一面摆放在黛玉面前,一面嗔怪着说。

    太妃看着黛玉,喜形于sè:“这孩子,到底是南边儿,长的就是水灵,把咱家里的比下去了。怪不得早就有人惦记着。”

    这是什么话?黛玉心里很不舒服,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下头,默默地喝着面前的面茶。

    “姑娘还小,看羞了人家孩子。”刘夫人快人快语。

    乌雅氏抿嘴一笑:“我这妹妹就是面软。”

    太妃:“还说人家?当初你不也是一样?这现如今也快当额娘了,又说起人家来了。”

    黛玉一听忙问:“福晋姐姐有喜啦?太好了。”

    乌雅氏脸红红的说:“好什么?来的不是时候。”

    “哎呦,王爷不就是出趟远门?用不了年前就回来了。要不,你跟着我回北府?反正溶儿也去,正好咱们自在。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媳妇闹人,怕你忌讳。”

    “人家都那样了,我是怕人家忌讳才是。”

    刘夫人:“才刚听太后说,要接福晋去宫里住着。”

    黛玉心下了然,原来朝廷有事儿。接话问:“福晋姐姐,王爷要出远门?”

    “北面海子那儿不知道从哪儿窜过来一大股狼群,又赶上今年年景差,庄户人家收不上粮食,狩猎又怕遇上狼群。再说,咱京城里每年去安国搞药材的商家又怕遇上土匪,已经有几家早去的遭了劫。没动身的等着跟咱家二位王爷还有刘大人后边走。你柳伯母家的小将军殿后运粮。”乌雅氏缓缓道来。

    黛玉这时候暖和过来,到底是亲王府邸,又是火炕,又是地龙的。她想起了要去见金夫人,就看了看乌雅氏。

    太妃伸手搂着黛玉:“这孩子,几次请都不露面,敢是咱家庙小不成?”

    黛玉一听坏了,忙说:“不详之人,怕去给福晋添堵。”

    太妃说:“是这话?”

    乌雅氏忙接过话:“玉儿来我这儿也是数的出来的次数。”

    黛玉微微红了脸,低声唤着:“福晋姐姐,玉儿。”

    乌雅氏会意,忙问:“不适了?卓尔,扶林姑娘去后面歇息去。”

    黛玉连忙向在座的人们告退。

    卓尔与紫鹃忙进来,扶着黛玉去外间屋,披上斗篷,往后面厢房走。

    雪雁与铮慧正等着。一见忙为她整理好衣服。

    一行人朝着角门走过去。眼见就要出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玉儿,等等。我送你去。”

    转身一看,熏貂大氅,红宝石顶戴,正是诚亲王允铋。他身边还有一人,与他的衣着服饰差不多。

    “玉儿,这是北王爷。”

    黛玉心里明白,眼前这人就是北静王。

    “民女见过王爷,见过北王爷。二位王爷吉祥!”

    “姑娘免礼,都是一家子,不用客气。”又说:“巧了,都是一路的,一块儿走吧。”北静王微微一笑。

    黛玉诧异的看看人家,这是什么和什么呀?

    “不用啦,我这儿有这么多人跟着呐。”

    “外面有人守着呐。”

    一愣,这是什么事儿?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儿,也不坚持,随着诚亲王往外走。迎面是王爷的明轿。木质、洒金,杆皆魨朱饰金,银顶、金黄盖檐,里面红帷缎毡,上下雕玲珑花卉。不用说,这是让她上人家的轿子。也不推托,忙由卓尔扶着上去。接着,铮慧、紫鹃、雪雁也上去。

    顺着胡同出去,正好路过亲王府门口,一眼看见一个华丽的轿子摆在一旁,几个看上去也是哪个王府的仆人在候着。

    迎面一位骑着白sè鬃马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迎过来:“小叔祖、哥哥,您二位这是?”

    诚亲王:“去四下里遛遛弯儿,回来时怕冷劲儿上来,先预备着。”

    北王:“世子这是去哪儿?”

    “接我额娘回府,也不知是谁听岔了,说是在诚王府,过来才知道,弄岔了,在南安王府,整个一个调角。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二十二》南惊北忧

    一进广和査楼,路管事就迎上来。

    “给诚王爷请安!给北王爷请安!”

    “给咱们的雅间在哪儿?好好安置林姑娘。玉儿,我们在外面等着你。”说着话,随着这儿的伙计上了楼。

    “姑娘请!”路管事急忙引领着黛玉进入内眷后宅。

    “婶婶。”一见到原来是査启文的夫人,小金夫人。

    小金夫人顾不上别的,一把拉住她坐在里屋的炕上。又有丫环奉上香茶,退下。

    “玉儿啊,你还好吧?”

    “还好啊。看婶婶的气sè也不差。怎么?回来过年?”

    “唉,临来时,我们去探望苏州的绛玉庵。”

    “祖母她老人家还好吧?”

    “病了。说是风寒。”

    “病了?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回去。”说着话。眼泪潸潸而下。

    “你也别急。你叔叔留在那儿照看着。”说是不急。可满脸地焦虑那里掩饰地住?不严重。能留下査启文照看?

    黛玉心下明白:“我这就回去收拾。明一早就启程。”眼里泪水就是止不住地落下。

    小金夫人:“是不是得禀明太后和皇上?还有贾府地老太君?”

    黛玉言道:“多谢婶婶送信。玉儿感激不尽。我这就跟他们说去。”二位王爷在。说一声不就行了。忙施了一礼。匆匆来到外面。

    随行地紫鹃、雪雁和铮慧知道这事儿大了。也不敢说什么。急急跟着出来。

    二楼雅座包厢里的诚亲王看到,微微一愣,这姑娘是怎么啦?忙起身下楼。北王自然也看到了,随着过来。

    “玉儿,怎么啦?”止不住的泪水,红红的眼圈,任谁也明白,出了大事儿。

    “我要回去看祖母。祖母她?”

    “苏州来人了?谁?”

    “启文婶婶。”

    “路管事,本王见査夫人。”

    北静王也说:“林姑娘这儿,我来照看。姑娘,我们先在二楼等着。”

    诚亲王随着路管事进入后面。

    北静王引着黛玉等人来到他们的包厢坐下,又张罗伙计呈上几样这里的拿手菜。

    “先垫一垫,一会儿怕是不能去诚王府了,要不,去北王府歇歇?”

    “多谢王爷好意。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今晚有好多事儿,实在是时间不够。”

    此店的女仆端上菜肴。

    “姑娘,你祖母的事儿,你多少也知道点儿吧?这也是皇家的事儿。太后和皇上要有旨意,未必让你一个弱女子去。这一路上也很辛苦的。”

    黛玉立时静下来,师太是他们皇家的一位公主,只是跟林家有着种种牵扯,并不是自己的亲祖母。听爹爹临终时说,不是亲的,胜似亲的,一定要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祖母看待。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边的北王。

    北静王微微一笑:“好歹吃一点儿。”

    黛玉:“王爷,这事儿,贾家那儿••••••”

    “放心,不会让他们知道。你自己也别哭了。哭花了脸,瞒也瞒不住的。”说完,人家又微微一笑。

    脸丢大了。黛玉低下头,开玩笑,在这儿吃饭?又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只好倒转话题。“王爷要出远门?”

    “嗯,去北边儿。收拾豺狼匪类们。”

    “挺凶险吧?”

    “不碍的,跟着大军行动。”

    一时,诚亲王过来,与北王在一旁商议着。

    诚亲王对她说:“玉儿,我这就进宫面圣。北王送你回贾府。别急,什么事儿都有我们。”

    黛玉这回又被让到北静王爷的明轿。 北王的轿子外面与诚亲王的明轿差不多,里面的雕着的玲珑花卉又自是另一番格调。这倒好,一天里,接连坐上两位王爷的轿子。听着外面的马蹄声,知道北王就在外面随行,心里一阵不安。天sè渐渐黑下来,寒风骤起。可又能说什么?总不能说,王爷进来吧,大家一起挤挤,凑合凑合暖和点儿。

    再看紫鹃、雪雁、铮慧三个人,也是一脸的担忧。

    前面微顿了一顿,到了贾府。

    就听见正门大开,里面传来一阵急促众多的脚步声。不用问就知道,贾府的人匆匆接出来。

    “恭迎王爷。”“恭迎王爷。”

    “二位不用客气。送轿子进内宅。”

    黛玉有点不安起来,这位要干什么?坐王爷的轿子已经是违例,再要大模大样的抬进内宅,贾府的人会怎么看自己?只好极轻的咳了一声。

    “无碍,一切有我。”传来北王的低语,竟然还带有一丝笑意。

    “姑娘累了,直接送入潇湘馆。”

    这可叫贾府的人大跌眼福,这是何意?难道里面竟是林黛玉?

    老太君大惊,心话糟了,这是为何?黛玉如何入了北王的手里?难道又是什么人设下套子不成?眼眉不由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大喜,满眼都是笑意,她喜滋滋的吩咐着周瑞家的:好好照看林姑娘,要是有人偷懒,打出去。

    这一夜,黛玉捻转难眠,心里总是想着那位慈祥的老人。且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老人的身影。

    外间屋榻上,紫鹃在守夜。炉子上还温着那几样广和査楼jīng致的面食。看那北王,也是个细心的人,临离广和査楼,又要了几样给她备着做夜宵。

    这些rì子在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同样的一个人,在贾府面对的是无情,在外面,却面对的是亲情。这一次,要是能让自己回苏州就好了,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嘛,就算是林家遭了劫,给他们算了。本姑娘回家乡自己过活也照样过得好。不信就试试?谁愿意在这儿熬?管你们贾家的、薛家的,跟本姑娘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北王是怎么跟他们说的,竟然没有人来查问自己,这可不是这府的章程,顶大点儿事儿就没完没了的,这次怎么都中了哑巴番了?

    紫鹃的声音:“姑娘,可是饿了?”

    “本来就没吃两口,拿来一块儿吃吧。你也一样,饿了吧?”

    紫鹃端过来一个炕桌,摆上一盘三鲜饺子,一盘五绺鸡丝,一盘酱腌黄瓜,一盘甜酱姜芽,两小碗粳米粥。

    “老太太问过了,我回说,是咱家的车驾出了毛病,一时走不了,就搭了王爷的轿子。”

    怪不得,不用问,这是北王的话,不然,怎么就烟消云散了?我黛玉的小辫子,还不是她们大做文章的牌?

    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贾母的房里,老人家也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鸳鸯劝着:“老太太,好歹睡一会儿,林姑娘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有这会子睡不着,还不如丢开手,明儿等姑娘来了,细细的问。”

    贾母:“我担心是,二太太设套儿。”

    次rì,黛玉起身,雪雁端着面盆进来。

    “姑娘,昨晚上,周大娘带着人在这儿守了一夜。”

    黛玉冷笑着:“叫她们守着去。收拾好了,咱们去见老太太去。”

    雪雁又低声说:“昨儿,铮慧回宫了。”

    紫鹃进来一笑:“她们撤了。”

    洗漱完毕,一行三人到贾母处请安。

    谁成想这里来的人全全的,唯独没有薛家母女。原来是宫里来了人,又赐了黛玉一些东西。来不是别人,正是绿萼。随行的有颜芳、铮慧等人。

    这绿萼打扮的越鲜亮,淡粉sè的皮衣衬着里面豆青sè的宫缎袄,面容越的娇嫩,头上梳着一个俏丽的髻。见了黛玉,忙上前答礼。

    “姑娘好!”

    黛玉笑盈盈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姑姑好!”

    贾母笑微微的说:“林丫头,看看太后赐给你的东西。”

    “姥姥收着吧,玉儿用时再跟姥姥这儿拿。”

    这次送来的是一些宫里御制的干果四品、饽饽四品、蜜饯四品、酱菜四品,还有四样宫缎,两部制,一些金银祼子、荷包。

    贾母笑了:“这太后总有赏赐给你,这儿也放不下了。”

    凤姐笑嘻嘻的:“不碍的,还有我这儿。”

    贾母笑骂着:“把你个猴儿,就知道贪你妹妹的东西。”

    黛玉一笑:“姥姥,玉儿既来了这里,就是这里的一份子,我的,也就是这府里的,难不成还是个例外的?”

    王夫人意外的看了看她,眼里有些cháo湿,轻叹一声,别开眼眉。

    鸳鸯看到,不漏痕迹的朝着贾母使了个眼sè。

    贾母也看到,亦是微叹。

    黛玉邀着绿萼回潇湘馆,暂别了贾母。

    一进馆里,步入正房。示意众人退下。

    黛玉忙施礼:“玉儿见过娘娘。”

    绿萼忙搀住:“快别这样,我的一切还不是姑娘所赐?”

    颜芳笑着说:“绿萼姑姑如今是答应了。”

    绿萼亦笑道:“已向太后请托,每月里,一段时间在宫里侍候太后娘娘和皇后、皇上,一段时间在姑娘身边照料。”

    黛玉闻听垂下泪:“如此大恩,黛玉如何受得?”

    绿萼:“先说紧要的,纳清师太那儿,今早诚亲王就启程过去,带着宫里的御医一同前往。姑娘放心吧。皇上说了,不是不让姑娘前去尽孝,只是这一路上太过劳累,姑娘身子又弱,及见到师太,二人怕是谁也照顾不了谁的。诚亲王那里一有消息,就立即告知姑娘。”

    黛玉心话说,早就知道,一到你那里就什么都不行了。不过想想也对,人家还不是担心自己。

    紫鹃也上前向绿萼道贺。雪雁亦是同此。

    为了庆贺绿萼终究有了归宿,潇湘馆里摆起了家宴。

    热闹了一阵子,看看天sè已是下午。绿萼说:“看到姑娘好了,我也该回宫里给太后禀明。过几天,我再来。”

    送别了绿萼,黛玉悄悄的回到贾母那里,正要跟老人家说话,却见府里人来回:“北静王府派人过府送东西过来。”

    一时,贾母、邢王二夫人及凤姐、李纨、三姐妹还有宝钗、薛姨妈等,又加上宝玉也在座。屋里屋外一起丫环媳妇们。

    北静王府来了几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为的一位,先向贾母一礼,说道:“太妃和王爷让给府里的老太太、夫人们施礼了,说是有空还要请府里的老太太、夫人们和林姑娘、几位府上姑娘去咱们府里坐坐。太妃和王爷给林姑娘送了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让姑娘玩儿的。”

    贾母忙让座。

    几个人谢罢坐下。

    那府里的从人们呈上送来之物。

    一块豆青sè天鹅绒宫缎、一块藕荷sè天鹅绒宫缎,琥珀珠、珊瑚珠两匣,蔷薇露两瓶,宫制人参养荣丸十盒。

    贾母忙谢到:“这,多谢太妃、王爷。老身深感不安,改rì前去致谢!”

    邢王二夫人也谢了。

    寒暄了一阵子,还是为的那人含笑看着黛玉说:“林姑娘几时也到我们府里坐坐,太妃惦记着呐。”

    黛玉只好含笑答着:“替我向太妃致谢,改rì必上门答谢。”心话说,北王去北边儿公干,王府里北王福晋又病着,太妃怕是没闲心搭理别的事儿。又想到,诚亲王躲过这一劫,理国公府的陈夫人还是要玄心的。又一想,这有我什么事儿?没的替寡人担心。

    那人看着她微微一笑,低声说:“姑娘不必担心,王爷没事儿的。”

    黛玉心说,谁担心北王了?待要解释,又一想,大庭广众下,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呐?算了,随他去吧。

    那人又低声说:“后rì一早走。”

    黛玉再不说话,怕是也要别人误会自己的。只好低声说:“天寒地冻的,不比在家里,还是小心些。”

    “碧婼必将此话带到,姑娘放心。”那人还是低语着。

    完了,中了人家的圈套了。黛玉懊悔已晚。

    北静王府的人走了。

    黛玉不顾满屋子人的眼光,辞了贾母,往大观园走。

    凤姐问着:“这北王府送来的东西怎么安置?”

    贾母不悦的:“我不管。”

    王夫人微微一笑:“拿给你林妹妹,你妹妹虽说不计较,咱们也不能不懂事儿不是?”

    宝钗嫉羡的注视着,忽见母亲使眼sè,往外面一看,却是莺儿在示意。知道家里有事儿,,也忙抽身离开。也许是走的急了点儿,坎坎与黛玉比肩。

    黛玉一见,搭话问:“姐姐也出来了。”

    宝钗心里有事儿,又想到同样也是一个人,自己怎么就这样不济,人家坐在家里,别人就把东西源源不断的往这儿送,自己却要冒着风寒去忙乎。话就不太厚道:“我又没人送东西,不比妹妹呀。”

    也是黛玉合该吃瘪,偏偏又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前几天听传,薛蟠好像也是要去北边的什么安国,何不等北王大军一起行动?就又问:“可是大哥哥要去北面?”

    宝钗心说你没完啦?我这儿忙着呐。就咬着牙微微一笑的:“妹妹,那可是男爷们儿的事儿,能轮的上咱们姑娘家说话?我哪儿知道啊?”疾走几步,越过前面。

    黛玉心里这个气呀,我好心问问你,招你惹你啦?我这是干什么?没事儿找事儿?人家的事儿,与我何干?也没好气的:“妹妹受教了。”脸上气的白,回身用帕试泪。

    紫鹃忙劝着:“姑娘,别理她们。咱们回去。”

    刚到潇湘馆,凤姐率着一群人也到了。

    “妹妹想要累死我呀?”指挥着人们把东西放到堂屋里。

    “好姐姐,你看着办就行了。”

    凤姐做主,留下一瓶蔷薇露和宫制人参养荣丸十盒,又挑了豆青sè天鹅绒宫缎给她做斗篷,余下的由凤姐拿去交给贾母安置。

    凤姐倒是会说:“老祖宗,管他们不管,拿来咱们就受用,提亲,再说吧。”

    贾母长叹一声:“哎,还能怎么样?又不能退回去?”

    黛玉心里正不自在,宝玉赶来了,本来是想问问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看到北王府的东西,又气了。

    “妹妹这会子又不嫌臭男人拿过的东西了?”

    黛玉这时候,火气真是没地方了,偏偏他又过来点火,忿忿的说:“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二爷家的,外面的东西放哪儿能由我吗?我走,行了吧?”一行说,一行哭。

    紫鹃、雪雁、铮慧忙过来劝着。

    宝玉也觉着自己说错了话,忙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是我不好,惹妹妹生气。是我说错了话。”

    黛玉就是不理,自顾自的抹眼泪。

    袭人找来一看也是无法,又不能说黛玉,人家本没有错,待要说宝玉,这位已是连作揖带告饶的。只好拉着宝玉往外走。

    “等妹妹气消了,二爷再来陪不是吧。”

    黛玉高喊着:“带上外面的东西走。”

    傍晚,鸳鸯带着贾母的使命过来探望。正遇上探chūn的丫环侍。

    “这会子,你过来干什么?”

    “我们姑娘让给林姑娘送份帖子。姐姐这是?”

《二十三》祸倚福惜

    探chūn的秋爽今rì可是济济一堂。 书李纨、黛玉、宝钗、迎chūn、惜chūn还有宝玉,连上各自带来的丫环,热闹非凡。

    一说是起社诗,别看都是小姑娘,也不甘示弱的七嘴八舌提建议,定规划。一时,又为各自提了名号。

    李纨是“稻香老农”,探chūn是“蕉下客”,黛玉是“潇湘妃子”,宝钗是“衡芜君”,迎chūn是“菱州”,惜chūn是“藕榭”。诗社自然是海棠诗社。

    李纨自荐为社主,迎、惜二人为监督。

    探chūn自嘲道:“到弄来了三个管我的人。”其实,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在这个荣国府里,林黛玉是有老太太宠着,宝钗有王夫人捧着,贾家三姐妹倒显得黯然失sè。要想自己活的自在、潇洒,就得自我推荐,让别人认识自己,让别人赞赏自己,不然,就永无出头之rì。作诗的水平,她自己也明白,难敌黛玉和宝钗二人。她要的不是这个,起诗社她可是第一人。

    这不,李纨也不傻,一经探chūn出头,立即为自己某了个社主的位置,还拉上迎、惜二人。此人也是狡猾狡猾的。

    海棠诗社一起,林、薛二人就拔了头筹。

    潇湘妃子的是: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试帝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卷倚西风夜已昏。

    明明是绝好的一诗,却被李纨压为第二。好在黛玉也不为恼,不过是玩儿一场而已。

    这一次,宝玉又落了第。人家字号为“怡红公子”,倒也贴切。晚间,在袭人的言谈中,提起湘云,好不后悔。二天,忙忙的求贾母派人把人家接来。

    那湘云也乘兴做了两诗。号为“枕霞旧友”。自家一时兴起。要开诗社。那一晚。她与宝钗在一起拟了一些题目。并取名为“菊花社”。

    探chūn地意思。谁不明白?宝钗看湘云兴致颇高。就借着帮她开社。请客。办起了螃蟹宴。这可真是你高一尺。我高一丈。

    在菊花社中。黛玉地诗又是群芳之。不愧是探花之女。百折不摧。经得起时间地考验。那一刻。所有人都为之叹服。

    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好诗。好句。问菊地这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问得好。菊梦也好。这丫头。亏她怎么想地?这份傲骨依然让人钦佩不已。也亏地她在那样地环境下。怎样地处世?这样一来。该不该把她接回来?”

    “既然她能够潇洒自如,臣妾之意,还是让她在那府里待上一阵子,有铮慧在,有什么事儿,咱们也好掌握。”

    “不知道诚亲王苏州之行如何?”

    苏州,绛玉庵。诚亲王携御医匆匆来到。

    庵门大开,瑱清师太帅众人迎出来。

    “师太不必多礼。纳沁姑母怎样了?”边说边走进大门,进入庵堂后面的主持歇息处。

    “査大人带着的太医已为主持看过,也服了药。就是时时昏迷。”

    御医紧紧随行,还有一队随来的侍卫。

    游廊拐过去,正房里走出来査启文。

    “王爷。微臣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大人辛苦了。御医,快快给公主诊治。”说着话,走进屋内,来到师太身边。轻轻唤着:“纳沁姑母,姑母,允铋奉旨探望。”

    随来的御医二人,急忙上前,诊脉。良久。

    “禀王爷,公主主要是一股气憋的,年纪又大了,只能徐徐缓而化之,不可急躁。”

    诚亲王点点头。

    瑱清师太安排好来人的住处,也过来相见。

    “师太,究竟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事儿原委并不大。还是林如海辞世之后,苏、吴二位姨娘愿在庵内随师太为如海祈福。苏姨娘一到绛玉庵就留下,而吴姨娘则先回老家探望老母与兄长,也想给他们留下些银两,再回来常住绛玉庵。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谁想到,吴姨娘一到家中,就被族中宵小窥视,知道她有5000两银子,还不眼红?鼓动族长收了她的银子,还要把她卖给一家买卖人做小妾。

    老母与兄长都是老实良善之人,拼着被族里责罚偷偷的放她出来。趁着半夜时分一路紧跑才来到这儿。

    谁成想那族人竟还追来,在庵外胡言乱语的要人。师太火了,让人到府衙。此间府衙也知道绛玉庵与朝廷有些瓜葛,急忙过来,这才平息了此事儿。

    可年迈之人怎禁的劳乏,一下子就病倒了。庵里的瑱清师太又派人去府衙告知,恰好遇上査启文携夫人前来此地游玩。一看之下,觉着不好,一面亲自留下找太医,照看。一面遣夫人星夜赶赴京城找黛玉。

    纳清师太经过几天御医的诊治,终于苏醒。

    诚亲王这才放下心,给京城宫里报信。

    香菱来了,一进大观园,就找黛玉磨着人家教她作诗。

    黛玉很喜欢这个不幸的女孩儿,小小年纪就被拐子拐走,又卖给了薛蟠这样的呆霸王,遭受蹂躏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就依她的意愿,由浅入深,真心实意的教导她。

    “姑娘,薛姑娘的妹妹、大***两个堂妹、大太太的侄女,四个仙女似的姑娘来了。”紫鹃禀报着。

    黛玉闻听,忙赶到贾母那儿。

    果不其然,四位姑娘各有千秋,不要说贾母看着喜欢,就是黛玉也兴奋不已。

    湘云的叔叔被皇上调到外省任职,一家子除去她都走了。这一下她可随了心愿,留在大观园与众姐妹在一起,她就跟宝钗住在衡芜苑。

    一时间,众姐妹联诗烤鹿肉。

    宝玉又从栊翠庵妙玉那儿摘得红艳艳的梅花归来。

    几位姑娘又做咏梅诗。

    而后,薛家宝琴姑娘的十诗摘得桂冠。

    薛姨妈更是喜不自禁,自家的本家侄子、侄女来到,无异是锦上添花。那一阵子,薛家母女二人说话气粗、走路腰杆硬。

    一望无际的松辽平原终结在一个山洼处,迎面就是雄伟壮观的长白山脉携茂密的原始森林。此间有一个不大的客栈,《悦来客栈》。在这荒郊野外里,也就挑剔不成,人在外,凡事从简。

    薛蟠带着自家的伙计与另外五家一同住下。

    忽然,从后面赶来几个那五家的家人,在他们面前低低的说了些什么。而此时,薛蟠恰好累了,贾菖、贾菱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早就累惨了,二话不说,先各自去房里安歇。

    第二天,薛蟠起来一看,那五家都还未起身。一问,回说是,不急,家里还要送来一些银两添补,再等一等。

    薛蟠急了,这叫什么事儿?做买卖占的就是先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说了,沿着官道走,能有什么?害怕就不要出来,待在家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谁拦着您啦?更何况,自家也曾拜过师傅,学过几天武。二话不说,带着自家伙计,叫上贾菖、贾菱就走。

    这时候,那五家人急了,忙说,前面的路不太平,恐有劫匪,还是等一等,等大队的买家来了一块儿走。

    这时的薛蟠,还哪儿听的进人话?瞧瞧,连这话都编出来了?还真是编瞎话不用打底稿的。连等大队的买家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都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还有咱的好果子吃?等着吃屁都吃不着热乎的。xìng急的他才不理会,心说跟着你们这几个人,我算是倒了血霉。不管不顾的匆匆坐上自家的车驾,走进这陌生的地界。

    山路崎岖,弯弯曲曲的绕来绕去的,看看到了中午,也没走出去。这时候,山上下来人一股山匪。拿刀动枪的临近眼前。

    薛蟠悔之晚矣,贾菖、贾菱更是吓的浑身只有哆嗦的份儿,还没有跟人家比划上几下,就浑身带伤躺下歇息。

    银两通通没入人家的囊内,车马也被掠走。好在还没有死到人。临走留下一句话,把薛蟠这几个人吓得半死。

    “快着点而离开这儿,晚上这里有狼群,小心别喂了狼。”

    进无路,退无门。这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天要绝我薛家一脉吗?

    一股子暖流吹到京城,一股子乡间情趣飘进荣国府。

    刘姥姥来了,她老人家带着自家的外孙子板儿,和为数不少的今年新下来的新鲜蔬菜瓜果来了。要么说乡里人憨厚、淳朴,不过是凤姐给了二十两银子,连王夫人见也没见着面,就感念这府人的恩德,回报来了。

    一时,引起了贾母的兴趣,也为王夫人面子上加了分。于是,在贾母的招呼下,携她在大观园云游一番。进了探chūn的秋爽,造访了宝钗那石洞一般的闺房,又踏上栊翠庵,见到品xìng怪癖、绝尘超凡的妙玉;也看了看潇湘馆与怡红院,游湖、醉酒,让这位老人家成了尽人取笑的活宝,也让这里的人们见识了平凡老百姓的诙谐。临行时,这里的人为这位老人纷纷送了些物品,总算是让人家满载而回。

    “姥姥,让板儿读些,上几天学吧。”又悄悄让紫鹃背着人送了几本自己与金夫人共著的浅而易学的画册。

    “劳林姑娘挂念着,我记下了。”

    暖流之后,骤起一阵刺骨的寒风。这寒风不仅让这年的严冬直线升级,也撩开一角荣国府内的yīn霾。

    雪花纷飞,漫天洋溢。人们足不出门。

    黛玉在屋里让雪雁铺开南纸,要把这北方特有的景致描绘出来。

    有人跑过来禀报:诚亲王府来人了。

    回来了?这么说诚亲王允铋回来了。

    此时已近岁末,远在南边儿的纳清师太可否安好?这一次又烦劳人家诚亲王,黛玉怀着感激之情,急步赶到贾母那里。

    诚王府里两个衣着华丽的姬女正笑吟吟与贾母笑谈。

    一旁是邢、王二夫人及李纨、凤姐,还有三chūn姐妹和宝钗、湘云在座。廊下廊上不少的丫环媳妇在侍立着。

    “林姑娘来了。”

    黛玉在紫鹃、雪雁的服侍下缓缓走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诚王府来的人其中一个是王爷的心腹姬妾江氏,一个是王府的内眷总管娘子温姨。

    “姥姥好!”先向贾母问安,再向邢、王二夫人问安“大舅母好!二舅母好!”继而转身面含微笑,深深一礼:“夫人好!温姨好!”

    江氏起身拉住她的手,一同坐下。

    “姑娘这些rì子可好?福晋和王爷惦记着,叫过来看看。”

    “福晋回来了?”

    “昨个儿王爷进门,今儿一大早就进宫接回来了。”又一笑:“太后说福晋头一回有喜,怕王爷不会照顾,给立了十几条规矩,把个王爷弄的头都大了。”

    “那王爷也是高兴的。”

    “谁说不是?一个劲儿向福晋道辛苦。其实啊,他这一路上颠簸才叫辛苦。”温姨接了一句,笑看着江氏。

    “夫人也辛苦不是?那边儿一路上还顺当吧?”必是允铋此行带着江氏去的,黛玉笑盈盈的问候着。

    江氏笑看着大家:“初时紧张了一阵子,后来顺当了。”

    贾母笑着说:“这rì子口出门,实在是不容易,顺顺当当的就好。”

    江氏又说:“办完了事儿,那边给带了些东西,偏尹继善听说了,又赶过来硬塞了些东西,让带着。没办法,又装了一船的东西。挑着几样好的,给姑娘尝尝。呈上来。”

    两个丫环各自端着一个果盘。

    一盘是橙橘,另一盘是苹果。各是八个,有趣的是,各个上面有字。仔细一看,全是用满汉文字写就的“福、寿、禄、囍、平、安、如、意”。

    黛玉心下了然,感激的对着江氏一礼:“谢谢王爷、夫人,黛玉感激不尽。”

    江氏忙起身扶起黛玉,眼含盈珠:“姑娘,别这样。折杀我了。”又一笑:“王爷让带来的东西各样给姑娘带了点儿,东西不多,别客气。”

    温姨一挥手,随来的人呈上几样水果竹篓。分别是:苏州雪藕、蜜橘、沙田柚、龙眼、桃子、荔枝、橄榄、菠萝、香蕉,还有一桶银鱼,也不知人家是怎样带回来的?还有两瓷瓶玫瑰露。

    黛玉明白,这几样有师太祖母带来的,在绛玉庵有的,其储藏方法也是老人家独有的。这一回,怕是皇家也跟着沾了些光。允铋不虚此行。

    贾母、邢、王二夫人有些惊喜。

    贾母忙道谢:“谢谢王爷、福晋,辛苦夫人了,也辛苦温管家。”

    寒暄了一阵,诚王府来人告辞离去。临走时,江氏意味深长的对黛玉说:“福晋想着姑娘,这儿的姑娘咱们府上也是欢迎的。”

    贾母知道,这时候能从南边弄来这些个水果,大约只有皇家能办到。允铋能带来多少?偏是样样能顾到黛玉,这孩子怕是皇家也痛惜的紧。

    邢。王二夫人也颇为高兴。

    宝钗意外的看了看黛玉:“颦儿的面子真大,连王爷、福晋都看重。”

    湘云也高兴的:“这回我们有口福了。”

    黛玉不想多说什么,微微一笑:“福晋、王爷大量,怜惜孤女而已。”又亲手把江氏特意送来的果盘里有“福、寿、禄、囍”字样的果品单挑出来,拼成一盘,呈给贾母:“福、寿、禄、囍,归姥姥,玉儿就平、安、如、意吧。”

    贾母喜的:“这孩子,好,好,姥姥收下。”

    回来了?宝钗一进院子,就现了。这么说薛蟠回来了?

    回来了,一进薛姨妈的房里,就见薛蟠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什么?再一看,他浑身的打扮,大吃一惊。

    身上套着一件肥大、腌臜的大氅,里面就更别提了,露着一件光杆羊皮袄,连里子、面子也没上,下面是一条黑sè的裤子,还打着补丁。脸上还算干净。

    “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薛蟠一见妹妹问,更加难过,一阵呜咽之后,又大哭起来。

    香菱忙进忙出的给他端过来面盆,给他净了面,褪下那身脏衣服。眼圈红红的,也不敢问。站了站,又转身出去到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的儿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薛姨妈老泪纵横。

    薛蟠沐浴一番,就着香菱的手,把桌子上的饭菜大嚼一阵,总算是补充了元气,这才一五一十的把此行的种种遭遇说个明白。

    夜sè降临,他绝望的注视着谜一样的大山、密林,远近不见一户人家,更没有什么房屋村庄,一会儿就要葬腹于狼吻。看什么都觉着有什么在晃动,好似狼群在一步步逼近。一阵狼嚎,引起一片狼啸。大千世界,谁是胜?

    一阵角号声传过来,马蹄撼动大地,北静王与兵部侍郎刘统勋率领着大军来到。

    他得救了。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他与贾菖、贾菱见到北静王,呈上贾府贾赦、贾政写就的介绍文。

    北静王一笑:“随队走吧。”

    薛姨妈喃喃自语着:“随队走吧?那二十万两银子呐?二十万呐。”

    宝钗一听大哭。薛蟠忙安慰着:“妹妹,都怪哥哥没用,放心,哥哥一定豁出去了,好好的大干一场,为了咱们这个家。”

    宝钗忙说:“不是啊,都怪我,一时的小心眼,林丫头那天叫住我,要跟我说什么,偏我心里看她得了那么多东西,不自在,给了她几句,把人家噎回去。都是我不好。”

    “林妹妹?妈,我要娶林妹妹。”薛蟠眼前出现那位恍如仙女下入凡间,让他酥倒了半边身子的美人,心里酥酥的,又要倒下,狠掐了自己一把,下定了决心。

《二十四》尔计彼计

    年根已至,不用说皇家的太后、皇上、娘娘们,还是京城的大小官吏们,还是普通老百姓们,都在忙着采购过年的物件。

    一些个店铺也在紧张的进行着最后拍卖,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咱国人的企盼。

    薛姨妈前思后想,反复琢磨,终于下了决心,在年前把从王夫人那儿拿来的钱,还回去。知道这位老姐嘴上不说,心里头不知道怎样后悔呐?就算是贾菖、贾菱二人跟她说明了情况,又能怎样?指着她分担这次出师不利的后果?门儿都没有。这两天,没看她一个劲儿的念叨钱紧张,整个荣国府支撑这个过年怕是难了。

    薛家的几个店铺,别看已近年根,还在营业。薛蟠亲自守摊。整天是从这个店铺到那个店铺,直到深夜才回到家中,回来后也不安寝,叫上妹妹宝钗,二人算账。他是边吃着香菱热好的饭菜,边算计着。

    薛姨妈看着自家儿女这样辛苦,心里疼呀。儿子总是一言不的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又止住。她明白,还不是想问问,向贾家提亲娶黛玉的事儿,怎么样了?再看女儿宝钗,眼里总是布着一丝血丝,散钱容易挣钱难啊。过年了,该给她添点儿新衣裳,要不,在亲戚面前也未免太寒酸啦。从箱子底找出两块料子,一块给宝钗,一块给薛蟠,再看看香菱,却是再也找不出什么来了。想了想,把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件不怎么穿过的衣裳,翻出来给了她,好好改一下,应应场面吧。好在宝琴和她哥哥薛蝌这阵子去了直隶,说是去看个长辈。省了两份花销,要不还真不知道这个年咋过?

    腊月二十九这天,叫上宝钗,在丫环的服侍下,走进王夫人的院子,半天没人搭理。莺儿上去高声询问,这才从后面走出来周瑞家的。

    “姨太太来啦,宝姑娘好。快请进来。”边说,边把这娘俩让进上房。

    薛姨妈不解的:“怎么现在就开始祭祖啦?”

    “没有,都在花厅那儿。您不知道,这回呀,我可开了眼了。太后、皇上一下子赏赐了林姑娘那么多的东西,简直是在开宴席。”

    “开宴席?怎么回事儿?”宝钗插了一句。

    “您瞧,这干果有:杏仁、柿饼、腰果、花生、核桃、栗子,这蜜饯有:鸭梨、小枣、荔枝、哈密瓜、桃、李子,饽饽有:鞭蓉糕、豆沙糕、椰子盏、鸳鸯卷、芸豆卷、合意饼、蒸年糕、玻璃叶饽饽、淋浆糕、洒糕、盆糕、驴打滚、牛舌头、萨其玛、冻水饺,还有:五香鳜鱼、武昌鱼、大马哈鱼、鳟鱼、陈皮牛肉、烧鹧鸪、鸡丝豆苗、珍珠鱼丸、猴头鱼翅、鸭脯、鳝丝、鹿丁、芙蓉香蕉卷、月饼、荷叶鸡、山东海参、烤鸭、烤山鸡、腊八粥。对啦,还有水果:菠萝、柚子、贡桔、葡萄、石榴、苹果。还有什么来着?nǎi酪。外国的什么巧克力、红葡萄酒。还有什么,我就记不住了。姨太太,要不,您自己过去看看?”

    薛姨妈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可脸上还得带着笑:“这可是好事儿。合该府里人跟着享太后、皇上地恩典。”心里说。这林丫头还真让宫里给她开了宴席。看了看女儿那张白地脸。使了个眼sè。不能跌份儿。过去看看。

    这里薛姨妈正胡乱想着。

    几个媳妇婆子跑过来。“周嫂子还在这儿歇息?太太那儿又叫人啦。说是皇贵妃娘家兄弟府里给送过来东西。还有乌拉那拉皇妃娘家也送来东西。指明给林姑娘地。链二nǎinǎi、大nǎinǎi忙不过来呐。”

    大家紧忙过去一看。可不是。

    在荣府地花厅前。老太太也在鸳鸯、珀琥、珍珠等人地服侍下走过来。林黛玉被紫鹃、雪雁。还有铮慧等人围着一同来到这院里。随来地竟然还有绿萼等人。人家站在一旁看了看。微微一笑。只管与黛玉低语着。贾母招呼着黛玉与绿萼一同走进花厅内歇息。

    王夫人、邢夫人、凤姐、李纨在指挥着一班丫环、媳妇、婆子们在搬东西。三chūn姐妹也来观看。

    一时,又来了贾琏、贾宝玉、贾环,不经意间现,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贾赦、贾政及贾珍、贾蓉、尤氏等人。

    邢、王二夫人与凤姐、李纨自是喜气洋洋,一面张罗着请贾母、黛玉、绿萼进屋歇息,一面一一记账进库房。打赏了来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那两府的来人。\\

    贾赦、贾政、贾珍也笑呵呵的。

    不说别的,就说皇家的赏赐,就是得意的大臣,也不就是赏赐几样东西而已,谁见过这样的赏赐?还不是咱家贵妃得宠?不好明说,打着林丫头的招牌,彼此心知肚明。当然,林丫头的功劳不可小视,没她来不了这么些个赏赐。想到着,他们的腰杆儿更直了,仰起头,呵,那份儿得意。

    “姨妈来啦?”还是得说人家凤姐眼尖,这时候总算是看到她们娘俩了。

    “妹妹,宝丫头,到屋里坐着去,外面冷。”王夫人也看到了她们。

    屋里,贾母在冷眼看着外面忙碌着的那些人。心里凉到了极点。太后、皇上的意思耐人寻味,这绝不是什么元妃的面子,一个妃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面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赏赐?再说了,皇贵妃与乌拉那拉皇妃又是干什么?元妃得宠,冲着元妃?不是。绝对不是。怕是冲着林丫头来的。这么说,林家的影响依旧?得赶紧找这丫头好好聊聊,这丫头的嘴忒紧,竟然连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也瞒着,看起来好些事儿,贾家并不清楚。

    另一旁,黛玉正与绿萼低语交谈着。

    绿萼微笑着:“皇上说了,玉儿要是想要什么,就说话,朕给你。别委屈了自己。”

    黛玉心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回苏州老家。太后、皇上,让吗?尽说没影儿的话。一不留神,这句话竟然溜达出来:“我想••••••太后、皇上••••••”一抬头现人家绿萼饶有意味的注视着自己,猛然觉到自己的话有漏洞,忙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不是,是••••••”这话里有点儿不对,一下子脸腾的红了。“我是说••••••。”

    绿萼惊喜的截住话:“姑娘,绿萼明白。我来的时候也不短了。”站起来向贾母说:“老太君,我得回宫啦。”

    贾母忙收住自己的思绪,堆起笑容:“既如此,老身也不多留你啦。回去代表我们贾府上下感念太后、皇上、皇后的恩典,我贾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可对rì月。随时准备为圣上效力,为皇上分忧!”

    刚才,黛玉就跟绿萼说好了,铮慧在这儿过年,孤孤单单的,还不如让她先回宫里和众姐妹团聚,为这,黛玉又给了铮慧为数不少的压岁钱、金银馃子。

    这样,绿萼带着铮慧走出去与邢王二夫人及李纨、凤姐、尤氏、贾家三姐妹话别。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人也在二门外谢恩,相送。

    凤姐与她悄悄话别:“放心吧,这儿有老太太,有我,绝委屈不了林妹妹。”

    绿萼点点头:“有劳二nǎinǎi,我一定把话带到。”

    凤姐再回到贾母那儿,王夫人正张罗着李纨把几样苏州糕饼、奉京糕饼码了四个盘子,又装了四盘子水果,四盘子蜜饯端给黛玉。

    黛玉一旁愣愣的看着,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凤姐一笑:“我来吧。林妹妹,这可是打南边儿带过来的苏州糕饼,妹妹好歹吃一点儿。这是萨其玛、驴打滚、牛舌头,不错的,好歹尝尝。这几样水果也不错,妹妹,管他不管的,咱们吃咱们的。”

    黛玉正为前两天北静王送来的东西郁闷,什么呀,来不来的送我东西干什么?先送了一回,已经够闹心的,又来了。看看这的这几样:貂皮、狐狸皮,鹿肉、熊掌、狍子肉,木耳、蘑菇、红参,压胜奴(官制散子)、曼陀样夹饼(炉烤饼),两盒苏州糕饼,两盒奉京糕饼,哆啰绒衣料两块,花缎衣料两块。

    这是干什么?这不,招来了皇上送来的这一堆东西,敢情自家叔侄跑这儿比富来了?还绕上皇贵妃娘家与乌拉那拉皇妃娘家跟着起哄。自己该怎么办啊?

    王夫人朝着宝钗使了个眼sè,宝钗自是明白,笑嘻嘻的走过来,往她身边一坐,让着:“妹妹,想什么呐?来,咱们边吃边说。”

    外面传来史湘云的话语声:“林姐姐,太后又给你送东西来了。”一语未了,她来了。身后跟着她的丫环翠缕。

    贾母看见她进来了,心里霎时燃起一阵怜悯。也不知道史侯家夫人什么意思,把个千金小姐当成绣女使唤,还在她来贾府时,愣让她带来了这么多的活计,就凭她一个小女孩儿家,累死她也干不完这么多的活计,这分明是想让贾府的姑娘给他们史侯家做女工。算计都算计到别人家里,也太不顾脸面了。让贾母这个姑祖母都觉着丢人。本想着她与黛玉都是自己这边儿的人,在一起住着,自己也好照顾。偏这孩子缺心眼儿似的,跟着宝钗一块儿混。年底了,薛家的儿子在外面又遭了劫,人家能不回去好好的算计算计的?一下子回了家,丢下她。可怜她在衡芜苑住着,有什么事儿,连个人告诉都没有,这不,才过来。

    “云丫头,才过来?”贾母问了一声。

    湘云忙过来,坐在贾母身边。

    “老太太,有没有云儿的份儿呀?”

    “有,有,谁说没有呀?”

    忙乎了大半天,王夫人这才回到自己院里,刚坐下。薛姨妈就追来了。能不追来吗?一看到太后、皇上派人送来的那些东西,自己就起急,要是给自己儿子与黛玉订了婚,这些个不就源源不断的进了自家的门?也就不顾被人家冷落的尴尬,直等到人家忙完了,追到这儿来。

    “姐姐,好好歇歇吧,瞧把你累的。”

    王夫人可不这么看,看着这样的成果,心里美的什么似的。看起来北静王这儿是大有希望,皇家也对这丫头这么好,又白绕上皇贵妃与乌拉那拉皇妃的娘家,这可是两股非同小可的势力。我一定把握紧了,一个元妃娘娘,一个黛玉,宝玉娶宝钗,黛玉配北静王,这是多么好的人脉关系,将来,自己要比老太太过的更风光、更得意。想到这儿,心里那舒坦,脸上也全是笑容。

    “妹妹,坐,坐。”

    “姐姐,这是蟠儿走时候,从你那儿拿的钱,二万,你数数。”

    “这?不是说,蟠儿遭了劫,这钱呀,不急。”

    “姐,你这就瞧不起妹妹我了。咱家是谁?那点子小钱,咱输的起。不过,不好意思啊,蟠儿回来什么也没带回来,京城的东西,姐姐什么没有?我也就不现啦。”

    “看你妹妹,咱们是谁跟谁呀?回头我把外头送来的礼物挑上几样呈给老太太,就说是妹妹送来的,不就成了?”

    “多谢姐姐。”yù言又止的,又看了看王夫人。

    “妹妹有事儿?说吧。”

    薛姨妈微微一笑:“姐姐呀,我想咱们来个亲上加亲怎么样?”

    王夫人一笑:“你也忒xìng急了,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儿得慢慢来。怎么?宝丫头急啦?”

    “不是宝丫头,我说的是蟠儿。”

    “蟠儿?和谁呀?”

    “蟠儿和林姑娘不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儿。”

    “你?”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刷的退下来,心里这个气呀,心说,妹妹你也太贪心了。让你们宝钗嫁给我们堂堂国公府的继承人,已是让你们高攀了,还把主意打到林黛玉身上,门都没有。这丫头是我的一个绝好的棋子,一个攀龙附凤的最佳人选,你想让她下嫁,你妄想。你那是什么儿子?一个不成气候的败家子,黛玉岂能下嫁给你们?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可没露出来,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妹妹,多少得留些面子。

    淡淡的一笑:“妹妹啊,你你看这大年根儿里,我都累的快成了烂酸梨了,咱能不能过了年说?你也看见了,北静王一心想着娶黛玉,太后又着实的惦记这孩子,咱们也不能太马虎了不是?今个儿,我可是累惨了,一会儿又要祭祖,我得歇歇。彩霞,快传饭过来,我与你姨太太一块儿吃。”

    狡猾狡猾的,说了等于没说。

    薛姨妈心里暗骂着自家姐姐,脸上还得带着笑:“姐姐这儿挺忙的,我就不耽搁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姐姐歇着。”

    打道回府。还等什么?

    “她们真这么打算的?”赵姨娘的眼里闪着jīng光,一反平素低眉顺眼样儿。

    彩云信誓旦旦的说:“我敢骗姨nǎinǎi吗?姨nǎinǎi是谁?我是谁?”

    赵姨娘微笑着拉着彩云的手:“好孩子,我忘不了你的好处。”

    “我走了,一会儿太太要去东府去。”

    送走了彩云,赵姨娘坐在炕沿上陷入沉思。这个王夫人,可真是算计到家了。还有薛家三口,也忒可恶。什么好事儿,都想占着,他当这是他们薛家不成?把什么都拿走,还让不让别人活了?这事儿既然让我知道了,就别想得逞。这家当也有我们母子一份,拼死我也要挣,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

    贾环哪儿去了?这孩子不好好的等着去祭祖,又乱跑什么?

    “小吉祥,去看看三爷在哪儿?”

    “又找我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贾环挑帘进来。

    赵姨娘看见儿子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就问:“又到哪儿填补去了?没的让人家踹回来?就怕老娘叫你?”

    “去林姐姐那儿,林姐姐送了个荷包,还有几样东西,放在我屋里。”

    “你倒是会挑地方。荷包给我。”

    “又要拿走?这是林姐姐给我的,你总把着干什么?”虽是说着还是递过去。

    打开荷包一看,是两个金元宝。赵姨娘的眼睛都亮了,心话说,这个林丫头,还真是出手不凡。虽说刚来时,对咱们母子看也不看一眼,也难怪,她一个小孩子,来了把什么都交给老太太分派,她懂什么?后来,也像是知道点儿人情面子事儿,就自己分派皇上、太后还有什么亲王赐予的东西,咱母子也就有份了。要说对自己,怎么说也就是不冷不热的,不过,对环儿倒是不错,什么都跟宝玉一样,有时候,还比他更多些。像这次给荷包,就不会给宝玉钱,人家的钱多了去了,估计也就是诗啊、词啊,什么的。这丫头要是给了环儿,该有多好。我这不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人家那仙女的模样,那儿是咱母子高攀的?不对,我是个姨娘,上不个台盘,环儿可不是,他是贾家正经八板的公子、少爷、继承人。

    贾家祭祖之后,回到府里,看看没什么事儿,就各自回自己房里歇息。第二天,有品级的臣子、臣子眷属还要进宫领宴。而贾家还要拜见元妃娘娘。

    贾赦一回来,一反常态的把邢夫人请到自己屋里,让几个小姨娘呈给自己夫人茶茗、果盘、点心,就把她们打下去。

    “夫人,请坐。”

    邢夫人一愣:“老爷,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这几天的事儿,想必夫人都看到了,想想,也是咱们小看了外甥女才造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什么好处都让老二的媳妇霸着,咱们成了什么?”

    邢夫人也是黯然,想想还不都是你自己弄的,不把这个丫头当回事儿,这回现了吧?看老二媳妇,眼里都乐开了花,林丫头一个人能嚼裹多少,还不是落在他们手里,由着他们分派?就说:“老爷说的是,咱们该出手了。”

    一个小丫环走进来,朝着邢夫人的耳朵嘀咕几句。

    邢夫人点点头:“让她进来。”

    来人走进来,原来是王善保家的。

《二十五》如此那般

    衡芜苑里,冷冷清清的。 可不是,宝钗家去了,留下湘云与丫环翠缕二人,又不是这儿的正经主子,又没有什么打赏的钱给分排在这儿的媳妇婆子们,人家早就能躲就躲,能溜就溜的。好在湘云心里不糊涂,在陪着贾母吃饭时,就撒娇闹着去潇湘馆跟黛玉住。

    贾母心里明镜似的,这孩子忒溜滑,哪儿有好处去哪儿,也是,自家的下人们,自己还不知道,湘云自己留在衡芜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去黛玉那儿,明知道肯定会赖了不少林丫头的东西,不让她去,又能怎么样?去李纨那儿,好不好的搅得那母子二人的清静。去迎、探、惜三个自己的孙女那儿,除了探chūn还能跟她对付对付,另外那两个丫头,还不让她闹得不得安宁。这孩子,也是没办法,在那么个环境下过活,不去自己争取,就什么都闹不成。这可好,把这一套闹到贾府,还是自己这老太婆来收场。就只好答应她。

    湘云带着翠缕离开衡芜苑,来到潇湘馆。还没进去,就见人来人往的丫环、媳妇们。

    凤姐的笑声传出来:“妹妹呀,我都舍不得离开这儿啦,干脆,我也搬来跟你住的啦。”

    黛玉的笑声:“好啊,你舍得链二哥哥?要是链二哥哥追过来,你怎么办?”

    湘云笑着走进去:“二嫂子,这可没你的份儿,还是我来陪林姐姐吧。”

    早有紫鹃打起帘子,雪雁帮翠缕拿着东西。

    黛玉的正房暖洋洋的,白狐狸皮褥铺在榻上。床脚下是一个大铜脚炉。

    凤姐与黛玉就坐在榻上。

    jīng致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瓜果与干果、蜜饯、糕饼,还有一些荷包、金银馃子。

    黛玉让湘云一同坐下。

    紫鹃拉着翠缕进卧房安置湘云地东西。

    凤姐吩咐了几句身边地平儿。平儿走出去。

    不大一会儿。琥珀带着两个小丫环。带着一些东西过来。

    “林姑娘。老太太说了。需要什么就去老太太那儿拿去。”

    黛玉站起来应了。又塞给了琥珀一个荷包。两个小丫环也被分别塞了一个小荷包。

    琥珀谢了出去。没办法。老太太一大早就要起身忙碌。

    平儿走进来,身后跟着旺儿媳妇和两个小丫环。她们各自手上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各种冰糖葫芦。

    旺儿媳妇含笑说:“nǎinǎi,林姑娘,二爷吩咐来旺守着的二十多种冰糖葫芦拿来了。这是新鲜的。可等了来旺大半天。”

    凤姐含笑对黛玉:“你二哥哥听说你就爱咱京城这一口,就早早打来旺去找着个有名的铺子定好,就在这天晚上交货。”

    黛玉:“谢谢链二哥哥,风姐姐。也谢谢来旺嫂子和平儿姐姐。”说着话,拿了两个荷包给了来旺媳妇,又拿了两个小荷包分别给了那两个小丫环。又说:“紫鹃,拿个盘子过来,给你链二nǎinǎi拿上些个。”

    凤姐忙说:“不用了,你哥哥那儿还能亏了我的。”

    来旺媳妇也笑了:“姑娘,你就收着吧。nǎinǎi那儿,我们也备下了。”

    黛玉看到冰糖葫芦的种类还真多,什么核桃、杏肉、蜜枣、桔子、葡萄、山药、花生仁、瓜子仁、水果拼合、荔枝、黑枣、夹心红豆沙、夹心绿豆沙、栗子等等,知道人家也是费了心思,感激的笑了笑。顺手拿起一枝水果拼合,尝了一口,感觉不错。想了想,就又让紫鹃分派人手把冰糖葫芦分别送给李纨、迎chūn、探chūn、惜chūn、宝玉、贾环及宝钗等处各三枝。

    一时,园子里厨房的柳家的来了,还带来了女儿五儿。

    丫环忙回了。

    凤姐:“叫她们进来。”

    柳家的与凤姐、林黛玉见礼。

    凤姐:“瞧这丫头还算干净,就让她这几rì给妹妹照看饮食上的事情吧.”

    黛玉不好意思的:“大年下,还是算了吧。”

    柳家的忙说:“留在家里也是淘气,在姑娘身边还能学些规矩。”

    黛玉也就不再说什么。

    送冰糖葫芦的人回来说,各位都道了费心。

    外面又传来丫环回话:“回nǎinǎi,回林姑娘,大太太那儿的王善保家的来了。”

    她来干什么?凤姐一愣。湘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都来啦,请吧。

    黛玉含笑说着:“快请进来。”心下明了,这是安排人守着自己。这倒好,身边有王夫人的人,又来了邢夫人的人,潇湘馆想不热闹都不行。不过,既然来了,就得守我这儿的规矩,想里挑外撅的,门儿都没有。与凤姐相视一笑。

    王善保家的进来:“nǎinǎi、林姑娘、史姑娘好!”

    三个人忙让着:“妈妈好,快看座、倒茶。 书 ”

    小丫环搬了一个绣墩。

    王善保家的谢了坐下。

    凤姐含笑问:“妈妈,都这会子了,您老还不休息?”

    王善保家的一笑:“天生劳累的命,这不,nǎinǎi也没歇着。咱大太太惦记林姑娘这儿人手不够,叫我带几个人过来侍候着。”

    黛玉忙站起来:“谢谢舅母关爱。”

    闻讯出来的紫鹃,又为王善保家的端了一杯茶水。向跟着出来的翠缕使了一个眼sè,二人再次进入里间的卧房。那里,又是一番别样的安置。

    一大块儿貂皮褥子铺满整个绣床,床脚处一个是三足鳅沿金珐琅大火盆。床上还有一个白瓷龟背式混体凹凸起伏纹路的东西。

    翠缕不解的看着愣。

    紫鹃一笑,伸手把上面的一个旋塞子旋开,里面是空的,接过一个小丫环递过来的热水壶,缓缓灌进去一些,又把壶递给那小丫环,顺手从她手里接过一块巾布。先把旋塞拧紧,又把周围的水痕擦拭干净。把那东西放在里面,叫着缕儿一块儿打开二人的被子,盖在上面。

    翠缕咂舌问:“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紫鹃一笑:“是暖床隔,放上它,一晚上都不凉,暖暖的。”

    翠缕:“我头一回见着。”

    紫鹃:“太后派人送来的,说是林姑娘是南边来的,太后怕姑娘冷,特意赐予的。”

    外间传来王善保家的喜悦声,知道这回又花费了黛玉不少银两,人来了,总要打赏吧?打了王善保家的,凤姐也带着人离去。

    二人洗漱一番,才进来。

    “林姐姐,这一拨又一拨的,可真累。”

    “没办法,不应酬又要说我小xìng、孤僻、不合群。”又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点儿夜宵?要不,吃点儿冰糖葫芦。”

    湘云笑道:“你怎么想起吃这个?”

    “酸酸的,甜甜的,味道儿却是不错。还不是王嬷嬷,人家儿子送过来一些苏州、金陵的土产,链二哥哥特意见了见他。闲说话露出来的,链二哥哥就当了真。”

    “算啦,一进这儿,暖暖的,就困。”湘云躺在床上,看到那个暖床隔,也一愣,又一笑。

    一夜安枕无语。

    次rì五更,贾府的有官职、诰命的男女就起身准备去宫里领宴及祝愿元妃。

    待黛玉、湘云二人起来,紫鹃、雪雁、翠缕等人早就备好早点与洗漱之物。

    二人洗漱完毕。

    再看五儿,麻利的把桌子擦了擦,就一样一样的上东西。一碟年糕、一碟苏制糕饼、一碟奉京糕饼、一碟鞭蓉糕,四小碟宫里送来的酱菜,两小碗面茶。

    “还有两碗**,姑娘尝点儿不?”

    黛玉:“云妹妹你看?”

    湘云:“这就挺好的,**一会儿再喝吧。”

    二人刚就坐,宝玉来了,跟着的是麝月和秋纹。

    “正好,我也没吃呐。”

    紫鹃赶忙添了一副筷子,又盛了一碗面茶。

    三个人聚在一起就餐。

    紫鹃拉麝月、翠缕与秋纹到一边也静静的嚼着几样馓子与糕饼。

    宝玉说:“一会子咱们去看看姨妈和宝姐姐她们。”

    黛玉其实心里是想看望妙玉,前天让紫鹃送了些干、鲜果品给她,过年了,她那儿更是冷落。只是宝玉的提议也不好拒绝。

    湘云想起人家宝钗离开衡芜苑,连个愣怔也不打,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说走就走,心里的气还没有散,就看着黛玉不语。

    黛玉明白,一笑:“反正还早,大清早去姨妈那儿,别惹人厌。要不,先去二姐姐那儿,再去三妹妹、四妹妹、大嫂子那儿,再叫上环儿一块儿去姨妈家。”

    二人赞成。

    紫鹃拿着斗篷过来。

    “我们出去玩儿,一时半刻的回不来,你自己也收拾收拾回去吧。”黛玉对她说。

    宝玉与湘云不禁问:“回哪儿?”

    紫鹃笑嘻嘻的:“林姑娘怜惜我,让我这会子家去看看,初一下午再回来。”心里着实感激黛玉的照顾,昨个儿还得了一个大荷包及几样嚼果,让带回家。

    穿好各自的斗篷,宝玉的是大红猩猩貂皮的,湘云的是浅紫sè狐狸皮的,黛玉是豆青sè白狐狸皮的。叫上雪雁与翠缕及几个小丫环,看见昨个王善保家的带来的几个媳妇、婆子。

    黛玉一笑:“嫂子、妈妈们辛苦辛苦,随咱们逛逛园子吧。”

    雪雁等人把所带之物二话不说,塞给她们。

    一行人踏雪走到紫菱洲,早有人报进去。

    迎chūn带着丫环迎出来。

    “二姐姐。”

    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品一品茶,就一同去探chūn那儿。

    正好叫贾环的人带着他也到了,又一起去惜chūn那儿看人家画画。

    惜chūn笑道:“你们倒好,悠哉悠哉的,却让我在这儿辛苦。我也不干了。”

    宝玉:“咱们去大嫂子那儿,搅她去。”

    众人一进稻香村,就看见李纨站在游廊台阶上看着贾兰在比划着什么?

    李纨看见他们,就笑了:“这会子到齐全。”

    贾兰忙上前:“叔叔、姑姑们好!”

    素云打起帘子,大家进去。

    湘云倒在炕上:“林姐姐,都是你,跑了这么大半天,我可累了。”

    黛玉好笑的:“看看,出来玩儿还不愿意?我到哪儿说理去?”

    宝玉拉着湘云:“快起来,你不是还想赢钱?待会儿没你的位子啦。”

    素云摆上骰子。

    湘云一骨碌爬起来,占上位子。接着迎chūn、贾环、探chūn坐好。开局。

    宝玉为迎chūn看牌。

    李纨笑笑:“一会儿都在我这儿就合吧。”一面打素云去柳家的那里去吩咐,把姑娘们的、二爷、三爷的都送到这儿来。

    贾兰悄悄的用眼睛扫着黛玉。

    黛玉努努嘴,二人来到西面厢房里。

    “什么事儿?说吧。”

    贾兰小心的问:“姑姑,我想学骑shè。”

    黛玉想了想:“小心点儿,别摔着。”

    “不是。”

    “府里叔叔、大爷们不教你?”

    “就他们那水平?太低,没意思。”

    “那?你想找谁?”

    “听说理国公府的柳将军骑shè好。姑姑。”贾兰撒娇着。

    黛玉一听头就大了,这孩子,谁告诉他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这来?心里不悦,莫非是?就说:“你没告诉爷爷?请爷爷帮你找找人家。”

    “爷爷不让。爷爷让我好好读。从科举。”

    “这也不错啊。学了骑shè,就要上阵打仗,就要受伤。你母亲会担心的。”

    “看人家柳家的人,又会文,又会武。靠自己挣了功名。”贾兰执着的。

    黛玉心说,这孩子还真轴,不过,比起贾家的几个兄弟强多了。就说:“一会儿我问问你们nǎinǎi,她要是同意了,我就跟老太太说去。”

    李纨走过来:“又缠着你姑姑干什么?”

    一众人在李纨这儿玩儿了个够,胡乱的吃了些,就到下午。听到贾母等人就要进门的传信,这才散了。

    荣国府内,合家人聚在暖阁里,一个个穿的花团锦簇,敬着合欢突献屠苏酒、合欢汤、吃吉祥果、如意饼。散了压岁钱、荷包、金银馃子。看着五光十sè的烟火,也就到了子时。

    姐妹们及宝玉回到大观园。

    大观园也是张灯结彩,披红挂彩,大小各式灯笼一排排的煞是好看,各个拐弯处也明亮如银。再看他们各自的门楣前,福字张贴,五彩灯笼高照,处处洋溢着喜气。

    黛玉、湘云在宝玉的伴随下回到潇湘馆。

    一进门,chūn纤、五儿迎上来。

    雪雁与翠缕给黛玉、湘云解下斗篷。

    宝玉还想在此耽搁一阵儿,那二人不让。

    “很晚了,回头袭人又不放心找了来,你还是回去点卯吧。”黛玉催着他离去。

    湘云看外间屋温着茶水,就说:“你们倒是仔细。”

    黛玉:“怎么不玩儿牌?”

    chūn纤笑了:“人人都去玩儿,姑娘回来怎么办?”

    黛玉也笑了:“也罢。你们摆上吃食、茶水放在卧房里,我们自己来。”又拿出一些制钱给她们,让雪雁、翠缕、chūn纤、五儿四人在榻上玩乐。

    湘云随即说:“咱们也守岁吧。”说着在缕儿的帮助下,卸下头饰,洗漱一番,钻进暖洋洋锦被里。

    黛玉也是一样,并让雪雁把吃食、茶水放在床边上。

    表姐妹二人拥在一起。

    “林姐姐,把那个鱼皮花生递过来。”

    “好,再来点儿柚子瓣儿怎么样?”

    湘云边吃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的思绪早就抛向四外、园外、云端。这是一个无奈的女孩儿,襁褓之中就失去双亲,懂事之后就知道自己与堂姐妹们不一样,叔叔婶婶对自己可说是不好也不坏,有什么事儿,没人做主,没人商量,说是史侯家的大家闺秀,却是最没有主家小姐身份的一个人。老太太怜惜自己,时不时的接过来住一阵子,这次,叔叔调了外任,一家人跟着去,老太太干脆留下她,这让她很感激。绕是这样,在这个大观园里,她也是最没有权势的一位小姐。迎chūn本人待人和善可亲,没有可挑剔的,可大太太待人吝啬,待这个庶出的女儿也很冷淡,除了各位姑娘都能得到的那些份额,别的就极为可怜。惜chūn是那府的人,年小还有些不懂事,倒是没人敢怠慢这位珍大爷的嫡亲妹子,为人却也孤僻,难打交道。探chūn本人倒是敢说敢干,带刺的玫瑰,没人敢在她面前炸刺,就是其母是赵姨娘,又是与二太太整天明里暗里较劲的人,是二太太心中的一个刺,恨不得拔去,她哪儿敢冒着二太太不待见的风险,与之过分交结。黛玉倒是与她差不多,可在老太太面前一站,老太太的偏爱之心就让她心存芥蒂。凭什么她与宝玉在老人家心里的地位一样?我哪点儿比她差了?来了个宝姐姐,为人大方、宽厚,众人都爱与她相处,自己也极爱这个大姐姐,看哪儿,哪儿顺眼。再说了,宝姐姐在二太太心目中的分量,也是黛玉不能比的。这个府里太复杂,稍有不注意就把自己跌的粉身碎骨,这可是划不来的。也是自己太不识眉眼高低,瞧人家宝姐姐,一个大回转,返回家里,就把自己晾了。再看二太太,对待黛玉好像也不是恨之入骨,到有一幅亲娘老子的模样。这个府里怎么啦?她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了,也看的明白些,这位表姐姐在皇家面前到有些能量,也许是婶婶说过的那样‘太后、皇上念着她是故大臣之女,有些格外怜惜她。’,就看太后、皇上还有什么王爷送的这些个赏赐,就够黛玉受用不尽的。别不服气,这里的什么姐姐妹妹们谁也没这个待遇。宝姐姐千算计、万算计也不如人家的一份赏赐,自己前两天偷偷磨着老太太把皇贵妃娘家送给黛玉的礼物看了看,光是那盒子里的六颗明珠,就是价值连城。为什么这样?老太太不语。后来,听鸳鸯悄悄说,皇贵妃身体不好,人家也许是提早铺路吧。二太太想把六颗明珠自己收藏,老太太不干。大太太倒是没说什么。还有别的礼物。还有娴妃家的礼物,老太太根本就不让别人看。瞧贾府的人们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里面的分量。自己这回可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悲哀啊!

    黛玉的一双含露目越过潇湘馆,越过荣国府,越过京城,越过广漠的北方大地与天空,飘飘然然的飞向苏扬两地,在那里与师太祖母相聚,与苏、吴二姨娘相聚,与那里的山山水水相聚。这一段rì子,悄悄的看过祖父林卓然的笔记,心随着UU小说飘悬在外面的世界。对眼前的是是非非看淡了,是非转头总是空,何必自己难过,让别人得逞?不知道是哪位长辈或是仙人说的,如果有可能,要在喧嚣无奈的世俗中,平静的往前走,这要需要你有一颗多么和平、安宁的心境?这个世上到处都有yīn谋、欺骗、具有侵略xìng的人,你要小心、谨慎,尽可能的远离他们。别虐待自己,你不比谁卑微、低下,你与这上的树木、星星、山山水水一样,是这个天地间的一份子,振作起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别忘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师太祖母,我可以吗?贾家这儿虽然有多少的无奈与伤痛,可在这里,还有我的牵挂,我的寄托。姥姥对我的疼爱是真挚的,宝玉他能不能改好?我在成长,他也应该在长大吧。宫中太后的厚爱恐怕是源自皇上的一片心意,还是有哥哥的好,人家不是在一直关注着自己,爱护着自己。皇后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皇贵妃娘家还真有意思,这样的关注我,此为何意?那个娴妃就更没道理,要上供也要选人啊,人家正牌的贵妃娘娘的娘家人在此,拿我做什么幌子?倒是北静王的意思让人胆寒,一次次的送东西,什么意思?别忘了,正牌的嫡福晋还在床上,就把苗头转向别人,此人的感情也够薄凉的。这里的贾家三姐妹,迎chūn表姐让人心疼,看她那里,除了姐妹们都有的,别的还真没什么了。想伸手帮一把,又怕大舅母心里不自在,毕竟自己是客居,岂能反客为主?探chūn的母亲虽然与二舅母不和,可看她那里倒是不差什么,还是二舅母会干,一个女孩儿,姑nǎinǎi,何必呐。惜chūn表妹,别看年纪小,在她那儿倒是应有尽有的,也是,珍大哥哥岂能在这面子上跌份儿。宝钗她,干什么倒是收自如,拿得起放得下,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居然是平静如水,好一幅当家主事儿人的模样。二舅母的态度费人思量,还得慢慢品味。大舅母也把手伸到我的身边,我真是如履薄冰啊。想起我葬花时有感自己的处境,应景作了一《葬花词》。现在想想,被子里面的温暖,难掩我周围的阵阵寒气袭人啊。

    又是一年的开始,还有什么未知等着我?

    身边的湘云一把搂住黛玉,心中的泪随着眼眸轻敲。

    黛玉也紧紧搂住这个表姐妹,也许这样会让彼此好受些。不争气的眼眉就是管不住盈盈水滴,轻轻敲击着她的心灵。

    一阵烟云漫过来,清晰可见两个人,是爹爹与娘亲。你们好!看他们那凝重的神态,心里不由的紧了一下。

《二十六》纷纭踏至

    次rì上午,慈宁宫里,太后正与乾隆亲昵的谈着什么,这一对母子如今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与最尊贵的男人。

    有太监来报:“皇后驾到。”

    富察皇后仪表大方典雅的缓缓而来。

    “皇额娘吉祥!皇上吉祥!”

    乾隆伸手扶住她,挽着她的手坐在太后的另一方。

    “坐下来,咱们娘们、母子好好聊聊。”

    “皇额娘,听说理亲王福晋进宫了。”

    “不是昨个才见了,不会有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该不是又想求皇额娘什么恩典吧?”

    乾隆知道这起子族里内眷,在一起就是这样那样的针尖大的事儿,也想要个恩典,为的是脸面。自己不好在这儿耽搁,一会儿人家来了,别沾上什么的。想到这儿,就向太后请辞出来。

    有太监高无庸过来跟着,两个宫女忙不迭的给乾隆披上大氅,随后,跟着往外走。

    一路上。乾隆心里默默思衬。自自家登基以来。别地还好。就是年前部分地方遭灾。歉收。又有匪患、狼患。好在年前派刘统勋与北静王过去处置。听钦天监报。今年又是一个多灾之年。要早作准备。为此。刚才与太后商议。是不是把先前雍正年间处置地一些宗族之人恩释。像胤禟、胤祀。本人已经伏法。给他们地后代子孙入了宗籍。胤俄、胤祯还在关押。不如放了还家。给个恩典。一个就给个辅国公。一个给个贝子。再给一些过去关押地大臣们甄别开释录用。还有什么?皇贵妃地父亲远在外边驻守边塞。得好好安慰一下她。让她召见娘家人。把咱皇家地关爱展现出来。当然。还有皇后娘家更要如此。再给尹继善个上谕。让他仔细那边地动静。还有。那年地追杀。不是黛玉相救。这时在这儿待着地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只是。奇怪地是。为什么后来竟没了动静。在人间蒸。一定要找到他们。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为自己。也为母后。也要为黛玉讨还公道。想到这儿。就对高无庸说:“你去传刘统勋与纳亲。傅恒、高恒、柳芳、张苞过来。说朕邀他们过来闲谈。没别地。”

    “喳。”高无庸下去了。

    该去哪儿?皇贵妃这阵子又病了。昨个刚看过她。娴妃。见着她就得听她地唠叨。也没别地什么新鲜劲儿。不过。这阵子没去搭理元妃。不知道她摆正自家地位置没有?堂堂一个贵妃娘娘。竟然跟一个贵人计较?忒失体统。跟着朕从宝亲王府邸出来地人竟然没学会怎样侍候朕?一脑门子想孩子。就没别地花样儿?上次翻了她地牌子。说上没几句话。就厌烦她。现在想想也是。也不知道触犯了什么?连着自己地儿子女儿。不管是嫡出地。还是妃子们地夭折地接二连三地。许是她也害怕。想到这儿。心里一动。要不要去凤藻宫看看?

    听大臣们传着。理亲王与福晋近来很活跃。常常出入各个亲王府、郡王府、国公府。还有一些大臣家。连着他们地世子永琛也不甘寂寞。这一家子。想干什么?

    黛玉与湘云好不容易睁开眼。就被探chūn堵了个被窝。

    “你们好懒啊。”

    “三妹妹,起个大早干什么?”

    探chūn笑了:“不是你们说的,今天要去姨妈家拜年的。”身边还站着侍。

    惭愧,二人急忙起来,草草吃了点儿餐点,就见宝玉带着麝月过来相邀。

    一行四个人来到薛姨妈那院,同喜看见,忙报着:“太太,姑娘,宝二爷、三姑娘、林姑娘、史姑娘来了。”

    “姨妈,宝姐姐,我们拜年来啦!”

    薛姨妈迎出来:“我的儿,这大冷的天,你们竟来了。快进来,看冻的。”一手拉着宝玉,一手拉着黛玉,示意着探chūn、湘云,一同进去。

    宝钗也迎出来。招呼着莺儿、文杏看座,奉茶,递手炉。

    雪雁、麝月、侍、翠缕也一同给他们除下罩在外面的斗篷。

    “大哥哥不在?”

    薛姨妈叹息着:“他哪儿有着家的rì子?不知道又野到哪儿去了?”

    宝玉笑道:“大哥哥是忙人,不比我们,整天就知道玩儿。”

    “但愿如此。”

    同喜、同贵摆出几盘子水果、干果、蜜饯、炸果子。

    宝钗笑了笑:“好歹尝尝我们的。”

    黛玉笑道:“姨妈这儿,总是好的。”

    薛姨妈心有所动的看着黛玉:“喜欢不妨多吃点儿,一块儿玩会子就活动开了,积不了食。放心吧。”

    这时候,香菱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竟是几块儿金陵的糕饼。

    黛玉尝了尝:“不错的。”

    香菱笑嘻嘻的:“离苏州不远的,味道怕是也差不多的。”眼里满是期待,看似无语,却是藏着万般无奈。

    黛玉惊讶:“这是怎么啦?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有刺?”

    探chūn也吃着糕饼,看了看香菱,心里一动:“菱姑娘,是不是想跟林姑娘借什么?林姑娘年前归置东西,怕是收拾到后面去了,过了年,再说吧。”

    湘云看了看宝钗,心里暗暗吃惊,心说,这母女这会子倒是爱见林姐姐,稀罕。

    宝玉问:“什么?我看看我那儿有没有?”

    薛姨妈白了香菱一眼:“好啦,摆上骨牌,好好的搓几把才是。”

    香菱一笑:“过些rì子再说吧。”她听薛蟠说过,薛姨妈去向王夫人求娶黛玉给自己为正妻。香菱很是高兴了一阵儿,黛玉与自己关系不错,要是能在一起,自己这辈子的前景是绝好的。而薛姨妈带回来的竟然是王夫人的婉拒。她想不明白,薛家这样有钱,姨太太为什么不愿意?

    其实,在宝玉他们刚刚进入薛家之后,薛蟠就进门了。他听香菱说,黛玉来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抑制不住自家的情绪,极想出来吐露一番。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好,让香菱出面端出一盘金陵糕饼。自己在外面踱来踱去的想着如何进去与这几位表亲妹妹们答话。

    宝玉、湘云、探chūn、香菱四人围在一起抹骨牌。薛姨妈在一旁招呼着。

    宝钗招呼黛玉进自己房里:“这儿暖和,上炕坐。”

    黛玉看宝钗这屋里倒也艳丽,红红的幔子,房顶上垂下来五颜六sè、组成各式图案的大小络子,既欢快又俏皮;琉璃珐琅自转灯,窗子上贴着大红的窗花剪纸,一派喜xìng。炕上烧的暖暖的,很舒服、惬意。倒是炕桌子上摆着几本看似账本之类的东西,竟然没有收起来。

    “姐姐的学问又涨了。”

    宝钗淡淡一笑:“过了十五就该开门揖客了,算算要支出多少?”

    黛玉:“怎么说也是过年,姐姐先丢开这些繁杂事儿,反正二月二前也是淡季,挣不上几个钱的。\\”

    宝钗大感意外:“妹妹竟也知道这买卖里的行道?”

    黛玉摇摇头:“姐姐说哪儿的话?大凡过年之前,不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的,都置办了不少年货,很少有人在二月二前大肆的购进货物,你看荣国府里,还有姐姐家不都是这样?”

    宝钗心里微微一愣,心说这颦儿别看她平时不当家理财,倒是一点儿也不糊涂。就说:“依妹妹看,这一季该怎样划算?”

    黛玉心说,这与我有何关联?言多语失,别让她看出我与广和査楼的关系,别的不怕,就怕姥姥不愿意,再椡出自己的钱路,还不让贾家人又动了心眼儿?就笑笑:“姐姐,别考问我啦,妹妹年少,还靠姐姐教导。”

    宝钗不好再说什么,抬头看到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晃动,心里暗暗叹息。

    “我赢啦。”外屋传来湘云欢快的笑声。

    “大爷回来了。”这是同喜的声音。

    就听见宝玉迎出去:“大哥哥,过年好!”

    薛蟠的声音:“好!宝兄弟过年好!妹妹们过年好!”

    外面又传来说话声:“姨太太、宝姑娘,我们老太太请你们过去呐。还有宝二爷、三姑娘、林姑娘、史姑娘,老太太叫一块儿过去呐,说别尽管你们自己热闹,也想着点儿老太太。”听着是琥珀的声音。

    正堂里,贾母摘歪着斜靠在榻上,正与李婶娘说话。旁边儿坐着的还有迎chūn和惜chūn、李纨。

    王夫人与凤姐被别人请去赴宴。贾政、贾琏亦是如此。

    薛姨妈、宝钗、宝玉、探chūn、黛玉、湘云连着香菱走进来。

    鸳鸯、琥珀、珍珠等人赶忙搀着薛姨妈坐在贾母的另一侧,其余众人随意坐下。

    鸳鸯拿来抹骨牌,放在贾母旁边。

    一时,贾母与李婶娘、薛姨妈,还有湘云坐在一起。

    黛玉就走到摆着流水席面的桌子前,宝玉也跟过去。二人夹了几个水饺,沾着醋,吃着。有探chūn看见,也过去坐在黛玉身边,沾着醋吃着水饺。

    李纨看见,招呼小丫环去给他们弄点儿热汤过来。

    再看迎chūn、惜chūn、香菱、探chūn坐在一起,又是一个牌局。

    黛玉一会儿看贾母的牌,一会儿又帮着迎chūn支招赢了一盘,一会儿又被宝玉拉着去喝热汤。

    紫鹃来了,悄悄地向黛玉说着话。

    黛玉:“你家里人还好?”

    紫鹃笑道:“好,都问姑娘好!让谢谢姑娘!”

    黛玉:“打五儿回去吧,没的大过年让人家过来侍候,赏钱早上就给了。”

    紫鹃:“我一回来,就让她走了。”

    冬天黑的早,眼瞅着黑下来,王夫人与凤姐才回来。二人到贾母这儿坐着说话。

    不一会儿,尤氏也赶了来。陪着贾母说笑了一阵儿,又问了问凤姐去的地方人员杂事儿,和一些个八卦。

    这时候,贾赦、贾政、邢夫人、贾珍、贾蓉、贾琏、贾环、贾兰,还有贾蓉的媳妇胡氏也过来了。

    李纨忙让撤下残席,重新布上新鲜的菜肴、饽饽等各种吃食。

    贾母与薛姨妈、李婶娘坐在上,

    邢、王二夫人坐在一面,宝玉、黛玉随在老太太身边。余自行选择地方坐好。

    男人们在另一面。

    尤氏悄悄站在黛玉身边,边给她布菜,边说:“妹妹这几天可好?”

    黛玉心里一动,微微一笑:“劳大嫂子惦记,还好。”

    尤氏:“明儿个到我们那儿坐坐去?”

    黛玉为难的:“这大年下,我怎好去触大家的霉头?”

    尤氏会意:“都是自家人,又不去外头,有什么关系?”

    凤姐笑了:“你还不如带着东西,到这儿给我们摆上几桌,别没事儿在这儿来什么假客礼。怎么样?我帮你。”

    尤氏恨恨的:“我把你个小蹄子,看你兴的,我们那儿就这么不受待见?老太太不去,妹妹们也不赏光。”又悄悄说:“有几个尺头,不错,回头我给妹妹送过去,不啻什么做上几身衣裳是好的。”

    黛玉想想,也不好太拨了人家的面子,就也悄悄说:“嫂子,千万别是什么吃的,我都怕了。”

    尤氏笑了笑,点点头。

    直到大家散了,李纨、迎chūn、探chūn、惜chūn与宝玉、黛玉、湘云才离开正房,回大观园。

    宝玉又送黛玉、湘云二人到路口,又嘱咐了一番,才走。

    雪花飘飘洒洒,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只有几个红红的灯笼在闪烁。

    一阵暴戾疾风袭来,几个身影在飘动,一阵绕在一起,一阵又分开,停停打打,几个起落就到了她们眼前。几团寒光笼罩在那两个纤小偏瘦身姿的周身,如万道银丝缠绕,奇异的剑芒在肆意挥洒,里面的纤小身姿也在苦苦挣扎着,要斩断那魔一般的牵羁,而那魔一般的银丝越缠越紧。

    几声乌鸦的叫声传来,那几个人为之一滞,两个白团骤然脱开。

    前行的人踉踉跄跄的,几乎把持不住。看身形像是个女子,面带白纱,身披白sè斗篷。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也像是女子。尽力与几个身形魁梧之人厮打。

    湘云张大了嘴,刚要惊呼,被身边的黛玉一把捂住,摇摇头,示意她不能做声。

    翠缕也被雪雁捂住嘴,同样的示意。

    紫鹃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动静。

    恰巧,几排树影刚好遮住她们的身子。

    一个魁梧身材之人刚要朝着那身披白sè斗篷的女子下杀手,忽而传来一阵唿哨声,那人愣了愣。眼前的那两团影子疾遁。

    待要追赶,身后又来了几个身影,只好转身站住。

    仔细看过去,竟然是贾珍、贾蓉父子,还有贾赦、贾琏父子,还有几个人,穿着打扮更透着不凡,其中竟然有挂着金黄带子的人,不用说,是皇家的人,至少是宗室子弟。

    湘云呆住,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想招呼贾赦、贾琏他们。

    黛玉示意她不要妄动。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闯到我贾府。”贾赦威严的厉声喝道。

    “各位不要误会,我们是追寻女人过来的,无意打扰贵府。”

    “找女人找到我府里来?什么意思?要找女人去八大胡同去,这里是我府中未出阁小姐们住的地方。”

    “我,我不出去,我找的女人就在这里。”

    “混账,这里住着本世子未过门的福晋,你敢造次?”一个带着黄带子的人咆哮着。

    黛玉浑身一颤,脸sè灰白,她听出来此人是谁了。

    “你客气点儿,这位是我们回讫王子罗尼都殿下。”

    “王子殿下,世子爷,不如先到我府里坐坐,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是贾珍的声音。

    一行人离去。

    湘云小声说:“吓死我了,林姐姐,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黛玉也小声说:“我也是,还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儿。”

    “我们怎么办?”湘云问着。

    黛玉看了看她:“回潇湘馆,待着。这是人家府里的事儿,你我是客边。走吧。”

    湘云脸一红,点点头。

    几个人刚才躲在这儿,不敢动弹,说实话,身子都有点儿僵了,腿脚也不听使唤,这时候,只好慢慢走,边走边活动着。

    雪越下越大,有点儿铺天盖地的劲头儿,光线也更暗淡,少远一点儿就看不清楚。灯光也闪烁恍惚,透着一股诡异。

    湘云紧紧拉着黛玉的手,姐妹二人相依偎着往前走。

    紫鹃、雪雁紧紧跟在黛玉身后,翠缕一脚深一脚浅的追着走。

    前面一个雪堆儿挡在树林边上,她们得从那儿走过去。

    黛玉走着走着,忽然觉着被什么缠住,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摔着。仔细一看,一块白纱缠住脚下。再一看,是人,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严格的说,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

    雪雁一步抢过去,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姑娘,她们还有气。”

    这时候,一个人像是在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救救我们公主。”

    邪了门了,大观园热闹起来,又是王子,又是公主的。

    湘云忙说:“快去告诉老太太去。”

    黛玉:“等一下,这会子老太太怕是睡了,一下子闹起来,还不是把大家都惊动了?先把人救回去,再悄悄告诉琏二嫂子。这府里还有些个外人,别弄的贾家里外不是人的,咱们岂不是好心帮了倒忙?”说着话与紫鹃扶起另一个人。

    在翠缕的帮助下,雪雁又搀起说话的人。

    急忙往潇湘馆赶,临到门口,下意识的往里面探了探,从一个房屋里传来争执声,是大太太派来的人与二太太派来的人正为抹骨牌的事儿争吵。

    好容易把那两个人弄进正屋里,放在榻上。她们也累出一身的汗。

    再看那两个人,浑身的血把她们罩在外面的大氅也弄的血渍斑斑,一个看上去衣着华贵,火红的背子把那身淡黄sè的衣服衬着恍如在血泊中,娇俏的眼眉,还有那意味不明的浅笑停留在红红的唇际,褐sè般清澈无瑕的眼眸正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黛玉吩咐着:“端盆温水,拿药箱,还有裹伤的白布。”

    雪雁一声不响的端过来一盆温水,许是值夜的人知道她们回来后要洗漱,就提前预备好了。放下水盆,又接着去找出白布,紫鹃也递上来的药箱。

    黛玉让雪雁轻轻的把人家的衣服解开,心口上有一个伤口在淙淙的淌着血。她轻声说:“忍着点儿。”就用白布沾着温水清洗了一阵。

    那公主在她清洗的过程中,紧咬着嘴唇,冷汗一颗一颗的从汗毛孔跳动出来。

    紫鹃用干净布为她擦试着汗。

    黛玉为她的伤口上撒着药粉,止住血,包扎好。

    雪雁又褪下她的衣袖、衣裤,天哪,又是好几处伤口。

    这次,黛玉先让紫鹃倒了一杯水,自己从药箱里拿出一粒丸药。

    “这是保命子,你服下吧。”

    “谢谢你。”那位公主缓缓的说着。

    黛玉这回许是熟练了些,很快就为她上好药,包扎好。

    雪雁又端来一盆温水,不用黛玉动手,自己就解开另一人的衣服。紫鹃过去用干净白布沾着清水为那个人擦拭干净。

    黛玉又为那人上药、裹伤。也同样为她服了一粒保命子。

    而后,又让紫鹃、雪雁帮着把那位公主与她的侍女扶进自己的卧房,自己的大床上。

    黛玉瘫倒在大床边上的转角榻上。这时候,才想起湘云主仆。

    只见湘云在正屋的一个角落里,坐在一只绣墩上,与翠缕在一旁簌簌颤抖着。心里暗暗惭愧,光想着救人了,却把这主仆二人忽视了。想想,要不是自己经历了野鸭坞的事情,还不是跟她们一样?她刚要过去看看,却见紫鹃站在那位公主身边朝着自己示意。

    雪雁会意说:“我去看看云姑娘去。”

    紫鹃:“我也去。”

    黛玉只好先走过去:“公主,你觉着怎么样?”

    “我是回讫公主。”

    黛玉想起那回讫王子来,就问:“公主与令兄有误会?”

    “不,我们不是一个部落的。他是和卓部玛罕木特的长子罗尼都,我是和卓部达勒家的,我叫达宓儿。我们只能算是族人,还挺远的。”

    “达宓儿公主,我叫林黛玉,这里是潇湘馆。我与刚才一同救你们的主仆二人都是客居在此。”

    达宓儿艰难的一笑:“我比姑娘大几岁,还是叫我姐姐吧。别公主公主的。”

    黛玉笑了,这是个好相处的女孩子,就应了一声:“玉儿记住了,公主姐姐。”

    “你?算了,随你吧。妹妹,我衣服里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麻烦你帮我拿出来。”

    黛玉依言从她的内衣里取出一个小包。

    “就是这个,能不能请你交到朝廷那儿去?最好是交给皇上。一定不要交错人。”

    黛玉紧咬着嘴唇,知道事情严重。“放心,一定不会交错人的。”她把东西放在自己的衣服里,掖好。想了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座钟,已近五更末,快要到园子里值夜人换班的时候,心里一动,从床上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块金牌,这还是诚亲王福晋给自己的,今天试试行不行?就走出去,见湘云无论紫鹃怎样劝解,就是不敢进卧房,也不进房。

    黛玉笑道:“妹妹不去看看?挺标致的一位回讫公主。”

    湘云乍着胆子问:“她们活过来了?”

    黛玉:“活了,就是有点儿虚脱,不碍事儿的。”

    湘云有了点jīng神,站起来与翠缕走进卧房。

    黛玉郑重的对紫鹃、雪雁低声说:“雪雁,拿着这块金牌,去找诚亲王。紫鹃,送她到园子外头就回来,你还有事儿要做。雪雁,我只能给你一个时辰,小心点儿,留神不相干的人。保重。”

    二人知道厉害,忙应着:“姑娘放心。”

    黛玉又大声说:“人家说什么很重要的簪子不见了,趁着这会子人少,顺着原路看看去,别让不相干的人捡了去。快去快回,一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儿去呐。”

    湘云从卧房追出来,忙说:“林姐姐,不要让她们走开吧,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紫鹃忙说:“云姑娘,不会走远的,我们就在附近看看。”说着话,与雪雁穿上厚厚的棉袍,又各自罩上风衣,走出去。

    湘云泄气的看着黛玉:“林姐姐,我是不是特没用。”

    黛玉一笑:“谁说的?妹妹和我一样,还不是救了人家?”

    湘云:“可你给她们疗伤,我就不会。”

    黛玉:“总得有人干吧?谁叫我是姐姐?等一会儿,她们回来,咱们还得洗漱洗漱,这一晚上,咱们俩也脏透了。”

    说着话,紫鹃回来了。冲黛玉一笑。“没找着。”

    黛玉放心,知道雪雁已经出去。就说:“算了,咱们也算是尽了心了。你暖和暖和,就和翠缕去老太太那儿,禀报一声,看看该怎么办?”

    湘云一听,忙说:“林姐姐,天亮再说吧,这会子去,还不是要弄的大家都知道,要是让坏人知道了,就会到这儿来。我,我求求你啦。”

    黛玉为难的说:“这?还是云妹妹想的周到。这样吧,叫起chūn纤,咱们好歹也洗洗。也该换换榻上的褥子,都是血渍。”

    紫鹃叫起chūn纤,又往大铜脚炉添了些炭木。找了件灰狐狸皮褥子换下污了的那件。

    chūn纤端来面盆,黛玉让湘云洗了,翠缕给她又梳理了一番头,挽起一个流行的式。

    黛玉由紫鹃服侍着也洗漱一番,让紫鹃随意给自己编了辫。她站起来看看外面,天sè,想了想,就说:“不能再等了,一会儿人多了,保不住那几个坏人找过来怎么办?紫鹃、翠缕,你们去,再叫上两个舅母派来的嫂子、大娘们,她们比咱们有见识。”

    湘云知道不能再拦着,就说,也叫过几个人过来壮壮胆。

    谁知道,紫鹃、翠缕一叫人家起来,就招来一同埋怨。

    “好姑娘,消停消停吧,这会子出去,还不冻出个好歹?”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叫起两个婆子,跟着她们出去。别人就再也不动弹了。

    湘云看着黛玉,二人苦笑。

    与此同时,宁国府内,暖阁内,几个丫环为这里的几个人端来茶水,又摆上果品。

    贾赦与永琛世子坐在主位。身后是贾府与理亲王府的随从。

    回讫王子罗尼都坐在客位上,他的身后是几个身材魁梧、彪悍的人。

    大家都耷拉着脸,整个空气异常紧张。

    贾珍、贾琏、贾蓉与其余几个人相陪。

    “你们会误事的。”

    “那里是未出阁小姐们待的地方,岂能容你们去孟浪?”

    “溜走了她们,你们要负责给我交出人来。”

    “笑话,溜走了,证明人不在园子里,就更不能让你们去胡闹。这是天国,收起你们这一套吧。本世子没兴趣管你们那点子芝麻绿豆事儿,爱怎么折腾回你们自己那儿折腾去,在这儿,不行。”

    一时,又摆上席面,热气腾腾的菜肴与酒的香味卸下彼此的尴尬。

    贾珍微微一笑:“大家别客气,坐,坐。今儿个咱们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世子爷,王子,赏个光吧。”

    贾蓉也讪笑着:“大年下,都别置气啦,请,请入席。”

    永琛率先过去坐下,那回讫王子罗尼都也在贾琏的劝导下坐了过来。

    贾珍为众人斟酒,酒香味儿的诱惑,那罗尼都也大杯大盏的喝起来。而他的随从也被宁府的管家等人劝酒过去,另设一席款待。

    有荣府之人在暗里朝着贾琏使眼sè。

    贾琏含笑为罗尼都又倒了一杯酒,这才悄悄离开。又过了一阵儿,他回来了,朝着贾珍点点头。二人又到一旁说着话。而后,贾珍走到永琛面前示意着。

    永琛微微一笑,低语:“贵府又有什么事儿?”

    贾珍看了看罗尼都,一笑,也低语着:“在林姑娘那儿。”

    永琛先是微愕,继而哑然失笑,轻声说:“看看去。”

    潇湘馆,正房内,黛玉与湘云相互看看,彼此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二人异常紧张,脸上溢出汗珠。chūn织也被感染着,从门边走到黛玉身边,看着她。

    湘云:“林姐姐,要是那几个坏人来了怎么办?”

    黛玉摇摇头。

    湘云:“要是把她们带走杀了怎么办?”

    脚步声逼近潇湘馆,进入院子。

    二人脸上惨白,攥紧了拳头。

《二十七》如何是好

    “林丫头,是姥姥,开门吧。 书”

    黛玉、湘云二人听到此话,双双瘫倒在榻上。

    黛玉无力的叫着:“chūn纤,开门去。”

    门开了,贾母、凤姐带着鸳鸯、琥珀、平儿、丰儿、紫鹃、翠缕走进来,看到这姐妹二人的样子,一把搂着她们:“玉儿啊,云丫头啊,吓坏了你们吧?”

    黛玉眼圈儿红了:“姥姥来了,我们就不怕了。”

    贾母颤声说:“两个小可怜,手都是冰凉冰凉的。”一面叫鸳鸯和紫鹃拿来手炉暖着她们俩的手,一面又问:“不是还有几个媳妇、婆子们?干什么去了?”

    湘云低声说:“大娘、嫂子们也挺辛苦的,太劳累的,叫不醒。”

    贾母火了:“尽安排些没用的,反了她们了,难不成她们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不成?凤丫头,甭给她们留脸面,撵出去。”

    黛玉:“姥姥,人在里面。”

    贾母点点头,坐在榻上。

    凤姐侍立在一旁,平儿出去吩咐着来旺家的。

    贾母嗔道:“这样地事儿。该早点儿告诉我。还等什么睡不睡觉地?”

    湘云脸红了:“老太太。是我不好。我害怕。拦着林姐姐来着。”

    贾母:“算了。你们小孩子家。见过什么?能做到这份儿也就不易。凤丫头。怎么二太太和老爷还不过来?”

    凤姐忙叫平儿进来吩咐着:“去看看去。”

    平儿领命而去。

    黛玉想想要不要告诉老太太有关回讫公主托付之事?就见平儿转回来:“回老太太、二nǎinǎi。前面回说。诚亲王来了。老爷、太太陪着正往这儿走。”

    门帘一掀,雪雁端着茶盘走进来。

    黛玉心里有了底。

    “诚亲王到。”

    黛玉、湘云、凤姐回避进房里面。

    贾母:“有请王爷。”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帘被掀开,诚亲王、贾政、王夫人走进来。

    诚亲王微微一笑:“老太君,打扰贵府了。昨夜有巡夜侍卫禀报,有回讫人相互追杀到府里,晚了,不好打扰。现趁着天没大亮,人也少,悄悄过来看看。正好政老禀明情况。有得罪之处,小王有礼了。”

    贾母心说,亏的黛玉与湘云两个丫头救了人,要是不管,任她们死了,才给这府里惹来祸患呐。忙说:“王爷请坐。我这两个孩子小,不懂事,才刚禀告我,要不,早就禀报朝廷,哪敢耽搁?”

    湘云越心里不是滋味,红了脸,看了看黛玉。

    黛玉示意她无碍,伸手握住她的手。

    外面的言谈,这二人再没往下听。

    就见鸳鸯走进来:“王爷要见姑娘。”

    黛玉一听,忙拉着湘云一同走出去。

    “民女林黛玉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史鼎家湘云拜见王爷。王爷吉祥!”

    诚亲王微微一笑:“免礼!有劳二位小姐了。”

    黛玉、湘云忙说:“应该的。”

    诚亲王又一笑:“玉儿,本王来了,你这个主人到溜了。”

    黛玉只好说:“王爷请,不知道达宓儿公主醒了没有?”

    紫鹃掀开卧房门帘,黛玉先行,诚亲王邀贾母、贾政一同进去。

    那达宓儿还甜甜的睡着,眼角儿微微**,好似告诉别人,她很难受,很痛苦,让看到的人难以去打扰她。另一边,她的侍女也一样,睡的很沉、很香甜。

    “是她,本王见过她。”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传道:“理亲王世子来了,大老爷、大太太来了,宁府的珍大爷和大nǎinǎi来了。”

    贾政一愣,忙说:“王爷稍待,下官去迎迎他们去。”

    诚亲王点头应允。

    贾政急忙走出去。

    黛玉背过身子取出达宓儿托付的那个小包,转身双手递给诚亲王:“这是达宓儿公主托我转给皇上的东西,王爷能否转达?”

    诚亲王含笑点下头:“放心吧,玉儿。 书这里的事情安排好,我就进宫去。”

    贾母看着黛玉,意外的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欣慰的笑了笑。

    诚亲王:“朝廷已经知道罗尼都在京城惹事儿,刚才听政老说了原委,已经派人进宫禀明此事,又安排人去了太医院,我们再等等。”

    诚亲王与贾母、黛玉又出来,坐在榻上等候。

    外面倒是静下来,许是知道诚亲王在此。一会儿,贾政回来告诉,已经请他们去正厅等候。.e又说,太医来了。

    来了两位太医,都是治疗内、外伤的。

    黛玉与湘云回避,又转回房。

    凤姐示意二人,听着王夫人在悄悄与贾母商议。

    “两个孩子一晚上没合眼,要不,把公主移到上房去,让凤丫头带着宝丫头照看着?”

    诚亲王微微一笑:“不可,达宓儿伤势严重,不能移动啊。夫人。”

    “那就把林丫头、云丫头接到老太太那儿歇息,让宝丫头和凤丫头住过来。”

    “林丫头是这儿的主人,好赖她得自己受着,怨不得别人。”

    “那就把云姑娘接出来,让宝丫头陪着林丫头也是好的。”

    湘云咬紧嘴唇,气的脸儿都白了。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凤姐看到,低低问:“想跟你林姐姐在一起?”

    湘云点点头,也低声说:“是,跟着姐姐,我明白了许多事儿。”

    黛玉朝着湘云一笑,给了一个放心的暗示。而后,走出去。

    老太太跟她说了刚才王夫人的意思。

    黛玉笑笑:“姥姥,舅母,这两位回讫女子都会武,非常jǐng觉,贸然换人,会引起她们的误会,我与云妹妹都与她们朝过相,就不要换人了。也就是困了些,一会儿好好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贾母点点头,也就罢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太医要出来,黛玉急忙回避。

    太医赞许的说:“为这两个人疗伤的人,做的很好,内服、外用都很不错。我二人已经拟好方子,要在这儿亲自选药材、煎药。这也是皇上吩咐的。”

    有人传话进来:“太后派八位宫女过来照料。”

    来人进来,黛玉掀起一角帘子一看,笑了,原来是颜芳、铮慧她们八人。助手来啦。

    诚亲王又安排柳芳带着侍卫在这附近驻守,这才与贾母告辞离去。

    贾母又嘱咐了凤姐几句,也嘱咐她们姊妹二人一番,这才回转。

    颜芳、铮慧回来了,还要用黛玉劳累?她让人把一个软熊皮褥子连带自己素rì用的彩云逐月榻移过来,又把原先在房的凤阁榻,让铺上灰狐狸皮褥子,与湘云分别躺下,严严的捂上锦缎被子。

    不一会儿湘云就打起酣声,反而弄的黛玉难眠。听见有人进来,一看却是雪雁又端进来一个小脚炉放在她的脚边。

    黛玉轻轻唤了一声:“雪雁姐姐。”

    雪雁抬头一笑:“姑娘又瞎叫什么?看让人听见。”

    黛玉眼圈儿红了:“辛苦你了。”

    雪雁低声说:“姑娘别这么说,雪雁心甘情愿的。”

    黛玉伤心地:“可我心疼。”

    雪雁又低声说:“看吵醒了云姑娘。”

    黛玉一把搂着雪雁,无声的啜泣着。

    雪雁低声说:“雪雁与姑娘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黛玉低语着:“可我偏厚了紫鹃很多。”

    雪雁又说:“姑娘,雪雁明白。紫鹃姐姐是好人,对姑娘忠心耿耿,待人宽厚,没有她,姑娘、我、王嬷嬷三个人在这儿,两眼一抹黑,就是被别人算计死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呐。”

    黛玉低语:“王妈妈她那儿不知道怎么样?”

    雪雁笑着低语:“她老人家辣着呐。”

    黛玉一笑:“也不跟我说说经过?”

    雪雁看了看湘云那边儿,又一笑。说什么?出了园子,按照王嬷嬷说的路线,找了条近道从角门溜出去,要么说是过年,值夜的大爷们大都在耍钱,就是不好此道的也是在门房打盹儿。出去后,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就往诚亲王府的方向走。拐过一条胡同,走在大道上,正好碰上一队巡城的官兵,闪在一旁打量一下,迎面骑着匹枣红马的霍然是柳芳,她灵机一动,忙朝着柳芳跑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

    柳芳一愣,再一看,认出是她。

    “雪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雪雁忙四下看了看。

    柳芳挥手让人们散开,听了她的简单叙述,带着她直奔诚亲王府。

    永琛乘兴而来,却是这样,一脸的遗憾,也只得泱泱离去。

    贾珍夫妇识趣的告辞送永琛,趁便回宁府。

    贾赦夫妇与贾政夫妇和贾母来到她老人家的正房坐下来。

    贾母不满的:“瞧瞧你们安排在林丫头身边的人,平时一个个人五人六的,一有事儿,连人都抓不着,除了跟着紫鹃找我的那两个婆子留下,不相干的人,全撤了,让凤丫头重新安排人过去。”

    王夫人有些得意,跟紫鹃去的正是她让周瑞家的安排下的人,这一回大观园救人,不管是谁救的,也少不了二房的功劳。就是美中不足,想让宝钗趁机插手潇湘馆,掌握林丫头,反被再次踢出去,便宜了云丫头。谁都知道,这一次救人,弄好了太后要赏赐的。

    邢夫人脸sè可有点儿挂不住,自己好不容易安排的人,又被轰出来。也不好说什么,低头不语。

    贾赦也明白,自己这回又失手了,不就是你们有个贵妃娘娘?荣国府这桌宴席,还就得我领宴,什么贵妃的娘,贵妃的爹,全都给我当下酒菜。狠狠瞪了自家夫人一眼,林丫头这回可没排斥咱,绝好的机会,偏偏就上不得台面?

    贾珍没再露面。尤氏来了。她带着金英、佩凤两个小姨娘,伴随着某个王府的女人们来看望潇湘馆的两姐妹。应该说,是看望黛玉。

    礼物自不必说,二十多箱子珍玩古董玉器及一些宫缎、锦缎呢,够丰厚的。送礼的人却不是他们宁府,谁?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直接抬到黛玉面前,越过老太太,只是着人过去禀报一声。

    黛玉脸上微微红,心里暗骂尤氏,又无可奈何,王府要送东西,谁敢拦着?在紫鹃、雪雁、颜芳、铮慧的伴同下出迎。满面含笑着:“珍大嫂子,我这儿是非常时期,屈尊您就在这堂屋坐一坐吧。”又对王府的人有礼的一笑:“谢谢世子,也谢谢各位夫人们,民女草堂简陋,请各位小坐片刻,还是去老太太那儿歇息,林氏谢过了。”又让紫鹃安排人带着东西送到贾母那儿。

    尤氏无奈,只好与王府的人又到贾母那儿点卯。

    至于凡此种种纠葛,理也不理。

    宝玉听说来了回讫公主,高兴的带着袭人、晴雯来到潇湘馆门口,就被柳芳带人挡了驾,颜芳也对他没有好颜sè,无奈,找黛玉、湘云二人吧,进不去,人家也不知道,只好回怡红院自家赌气。

    丫头回报:“外面传进来,冯家公子来访。”

    宝玉有了jīng神,知道是冯紫英来探望。就急忙去迎接。刚到二门,又有贾政着人找他,说是北静王的帖子,请他过去坐坐。于是,叫上冯紫英一同来到北王府。

    到底是王府,人来人往,车马熙熙。好在有那府的专人等待。一路上倒也顺当。及见到北静王,二人刚与北王寒暄几句,有认识人就把冯紫英叫走。

    北王邀宝玉进入内里小雅厅,一桌jīng致的酒宴摆好,下人离去。一群丽人在池中曼舞,萧笛声缓缓起乐。

    北王:“这阵子怎么也不过来了?”

    宝玉:“家里有了些事儿,回讫公主住下,忙了些。”

    北王微微一笑:“回讫公主?年纪不大吧?”

    宝玉:“听说是比林妹妹大几岁,可惜见不着。”

    北王:“也是,宫里人也住在府里。有没有写什么诗词?”

    宝玉:“没有。不过,前些rì子我们园子里开了海棠社、菊花社,姐妹们写了不少,都比我的强。”想到这儿,宝玉眼里有了光泽异彩。

    北王也来了jīng神:“公子的应该也是不错的,是怎么不好了?贵姐妹的诗,怎么竟然比你的还好?”

    宝玉不知道入了人家的瓮,还得意的一一道来。

    北王听到黛玉的诗,暗暗惊喜,又让宝玉写下来。又胡扯了些,谁家的什么雅事糗事,直到晚上才送宝玉回府。

    乾清宫内。

    哗啦,一摞折子摔在地上。紧接着又是几只倒霉的瓷器茶杯。

    乾隆怒不可遏,一帮子人合着就会整天的阿谀奉承,不会别的?连这样的大事儿,还要朕的••••••朕的,朕的什么人,相信他这会儿也没法当众说清楚。

    一旁的诚亲王、北静王、纳亲、刘统勋、张廷玉,仔细的商讨一阵达宓儿送来的信息,心里也是一惊,那和卓部,尤其是玛汉特部,当年要不是康熙皇帝起了怜悯之心,救助了他们,早就被和卓部们灭了。如今却要叛乱,其心可诛。其人太可憎。在座的人,心里都急。可眼下,正月里,想调集大军非同小可,再一想,既然罗尼都追来,又没有杀成达宓儿,对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这是京城重地,不是他们的回讫地界。

    “皇上,罗尼都就是咱们手里的人质。玛汉特部要是不想要这个儿子,就放马过来。”诚亲王允铋想了想说。

    “皇上,贾府太杂,林姑娘与达宓儿在那儿并不安全,依小王之意,不如把她们接到我北王府安置。”北静王是又担心林黛玉,又要达宓儿这个功劳。

    “皇上,不可,林姑娘与达宓儿都不能动。这件事儿,并不简单。贾府脱不了干系。”

    “还是安排妥当人保护林姑娘与达宓儿的安全,这个时侯,她们不宜动弹。臣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乾隆总算是消了点儿气,依着在座各位臣工的商议,安排人员监视罗尼都的动静,再安排兵部知会驻守阿克苏、乌什、帕米尔的驻军严密注意回讫部族的动向,同时把大军延伸到和卓部达勒人附近,以便随时策应。另外,也让户部抖露抖露朝廷的家底,这才,钱到用时方恨少。

    大臣们散去,乾隆留下诚亲王,轰走北静王,担心的问起黛玉的情况。

    乾隆感叹着:“又让这丫头受累。”

    诚亲王:“那府里倒是热闹的紧。”

    乾隆笑道:“保命子?这又是哪儿来的?”

    诚亲王也笑了:“纳沁公主爱极了这孩子,还不倾囊相授?”

    乾隆想了想:“史老太君也是jīng明之人,不会对玉儿责问吧?”

    诚亲王一笑:“玉儿并不差,谁问谁还不一定呐。”

    贾母的卧房内,老太太躺在床上,独自思衬这一段时间所生的事儿,疑窦丛丛。那个达宓儿为什么偏偏往园子里跑?从府里其它房子绕着跑,繁杂人多,不是更能脱身?那里有什么让她惦记的?不是黛玉,贾家这次就脱不了谋害回讫部族公主的干系。一旦战事兴起,别说是荣、宁二府,就是元妃也要被牵连。这孩子良善,把功劳也算在史家人身上,偏偏王氏又要拽上薛家,这跟薛家有什么干系?王氏这个女人,也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越学越回去了。达宓儿在这儿住着,皇家的人在这儿住着,贾家的人也要分出一部分人去帮忙,连rì来,凤姐是两边忙,一边是贾府的,一边是潇湘馆的。盼着人家公主痊愈后,离开。贾家才能恢复平静。可万一皇家安排达宓儿常住这里?这可怎么办?这可得跟贾家的老少爷们好好盘算盘算,达宓儿这个棋子决不能浪费掉。怎么说?凭老太太这么多年来的阅历,这里面大有文章。这对贾家是祸患还是机会?她在反复掂量此间的得失。又想到贾赦、贾珍与弘皙、永琛走的太近,还大模大样的让允铋看到,会不会引起当今皇上的猜忌?再想到元妃,心里又一沉。这孩子不要总跟着王氏的心思转,为人也要讲个信义才是,黛玉嫁宝玉是贾家的长辈,还有贾珍商议的结果,再说,宝玉自己也愿意,拿了人家的大笔钱财,又反悔,置黛玉于何种境地?人老了,府里的事儿,人家也渐渐的不再与自己商议,很多事儿都是做过了才告诉自己,弄的想补救都来不及。黛玉这孩子处处在维护贾家,可贾家就有那么一些人就是睁着眼说瞎话,死不认账,把什么倒灶的烂事糗事都往这孩子身上推,恨不得把这孩子置于死地。宝钗有什么好?不就是会点儿小恩小惠的,难啊。这家子的事儿是越来越难办了。

    听着值夜的梆声响,已到五更天,又是一夜啊。

    潇湘馆,湘云这阵子对达宓儿来了兴趣,一有功夫就泡在人家达宓儿的身边,有时,竟连颜芳、铮慧等人的事由也大包大揽起来。弄的人家都莫名其妙的,直向黛玉打听,湘云姑娘怎么啦?

    黛玉不好意思,只好说,这个妹妹素来豁达、直爽、爱帮助人,大家别介意。没人的时候,则悄悄揪住湘云问。

    出乎意料的答复让她反而窘住。

    “林姐姐,我想跟达宓儿公主学武功。”

    “你?”这话把黛玉噎的,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黛玉心说,这可怎么跟人家说?人家还在养伤,虽说能在房里由人扶着走几圈,可也不能教人练武啊?再说了,贾母也不会同意。史家,堂堂侯门,湘云,侯门大家闺秀,学这劳什子江湖人的戏法儿?传出去还不让京城的显贵们大嚼舌头?赶紧着摇头说不行。一个大家闺秀学这个?要是让史家知道了,湘云非得家法伺候不可。

    湘云像是认准了她:“行不行,帮我问问去。”

    黛玉:“不用问人家,老太太这儿就不会答应。”

    卧房那儿传来达宓儿的询问声:“什么事儿?要找我?”

《二十八》意料之外

    黛玉与湘云一愣,二人忙走进去一看,达宓儿在她的侍女莉儿的扶持下站在门口。\\不用说,话全被人家听进去了。

    湘云挺身一站,向达宓儿施了一礼:“公主,湘云想拜您为师,跟您学武。”

    达宓儿笑了:“这是好事儿,怎么不跟我直说?”

    黛玉大感意外:“公主姐姐,你答应了?”

    达宓儿真诚的:“你们俩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为什么不答应?”又说:“只是,目前我只能指点你一些基础的东西,你先练着,等我好些了,再亲自教你。”

    湘云高兴的跳起来:“谢谢公主。不,云儿拜见师傅。”说着话,就向达宓儿行跪拜大礼,却被黛玉拦住。

    黛玉:“拜师傅这是大事儿,总得摆上桌拜师酒吧?”

    湘云一听也笑了:“是我太急了,师傅别见外。我这就教人摆上一桌上好的席面,再请上这里的姐妹们,当众拜师。林姐姐,你出钱啊。”

    黛玉忙说:“好,好,钱的事儿,归我。”

    达宓儿与莉儿开心的大笑。

    就连正忙着绣东西的颜芳等人也笑起来。

    紫鹃忙着吩咐下去。要厨房准备晚上地席面。她看到黛玉地眼神。知道这事儿不能宣扬。就又追出去。

    这时候。传来宫里太后与皇上地赏赐。除了贾府地贾政夫妇、贾赦夫妇及贾珍夫妇、贾琏夫妇外。还有贾母与黛玉、湘云地。

    黛玉与湘云二人各是:翡翠雕凤簪子一对儿、翡翠如意手镯一对儿、紫檀香扇各一盒、香珠各一串、宫制籍各一册、天鹅绒各一匹。

    贾母多了宫缎一匹、祖母绿宝石链一串。少了宫制籍与香珠。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少了翡翠雕凤簪子与宫制籍。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则是:紫檀香扇、香珠、扇坠及笔墨等物。

    太后懿旨:达宓儿按和硕公主待遇。暂在潇湘馆养伤。

    这件事儿让湘云开心不已。她长这么大。头一回接到太后、皇上地赏赐。脸上满是笑容。容光焕地接受府里长辈与姐妹们地祝贺。

    人们散了后,黛玉拉着湘云留下来。

    贾母含泪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湘云,长叹一口气。

    黛玉想了想,就把湘云想学武的事儿,向贾母禀报。

    贾母闻听微微一愣,沉思了一阵,点点头:“这是好事儿,学吧。只是悄悄的,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黛玉大感意外:“姥姥,您让云妹妹学武?”

    贾母郑重的说:“我史、贾两家,以武功起家,跟着太宗一步步的凭功劳挣下了如今的风光,安定了,史、贾两家也爱慕风流文雅,吟诗酬唱。贾家是文才武功皆佳。早年也广交名流雅士。有文曾誉‘读洞彻古今,负经济才,兼艺能’。如今家世衰败,一起子人除了养小老婆就是包戏子,这还不算,算了不和你们女儿家说了,污了耳朵。”又对黛玉说:“也是我的疏忽,现在想起来,要是让你母亲打小也学些筑基的功夫,许是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湘云得意的:“林姐姐,知道了吧?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学武吧。”

    贾母忙说:“你林姐姐现在不行,她有••••••”贾母猛然顿住。

    湘云可不依,摇着老人家的胳膊,紧着问。

    贾母只好说:“你林姐姐为了救人,受了内伤,现在还没好利落。”

    湘云看着黛玉:“林姐姐,你怎么从来不说呀?”

    黛玉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可说的?”

    贾母叮咐着湘云:“这事儿到你知道就行了,不准让别人知道。包括你的什么好姐姐们。”说到最后,脸sè严厉起来。

    湘云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黛玉看湘云心里害怕,想岔开话题,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就问贾母:“姥姥,要是府里的男人要学武行吗?”

    贾母惊喜的:“谁?是宝玉吧?”

    黛玉脸sè一滞,心说老太太心里就宝玉一个人,这回要失望了。就小声说:“是,兰儿。他找我求老太太请理国公府的柳公子教他武功。”

    贾母虽然有些失望,倒也一喜,话里就不自在了:“找外人干什么?当年,贾家还排在他们家前头。要学,我在家里给兰小子找,可比那个什么柳强。”

    “咱们家?这府里?”

    不要说黛玉意外,就是湘云也大感疑惑。

    贾母偏不抖开包袱,痒着这姐妹二人。让她们回潇湘馆好好对达宓儿行拜师礼,办酒宴,款待人家。就是行事要低调,别大肆宣扬。

    望着走远了的两个弱小的身影,老太太叫来了鸳鸯,低语几句。

    鸳鸯走出去,不一会儿,贾琏来到这儿。

    贾母慈爱的叫着:“琏儿,坐下。”

    大观园里,潇湘馆内,午夜,达宓儿在莉儿的服侍下,站在游廊下看湘云在一招一式生疏的比划着,眼里满是喜悦。

    黛玉走出来,站在达宓儿身边观看。

    “公主姐姐。”

    达宓儿一把搂住她,一起看着在院子里飞舞着越来越熟练的湘云。

    “姑娘,看手冷。”

    紫鹃从屋里拿出手炉递给她。

    再看翠缕,竟然在一旁也学么学样的跟着比划。

    黛玉不禁看了看紫鹃,又无意识的瞟了一眼厢房里面。

    那里,雪雁与颜芳正愣愣的注视着外面的状况,想了想,二人走出来。

    贾母院落的夹角处,有一个空旷地界。

    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在手把手的教着幼小稚气的贾兰。依稀可见,那身影竟然是宁国府的焦大。

    焦大教的认真、仔细,一板一眼的,好不以为贾兰的身份就松弛。

    贾兰也学的执着,满头的大汗,伸手抹了一把,接着练习。

    暗里,贾母在认真的观看着。身边有鸳鸯在扶持着。凝重的表情在老人家脸上停留许久。她暗叹一声,没想到,这满府的希望竟然还是要从这幼小的孩子身上找寻。贾家的列祖列宗啊,保佑这个小孙孙吧。让他托起贾家满门的明天吧。从眼下的情况上看,朝廷恐怕要有仗可打。那时候,贾家要是能有个表现的机会,再能够把握住,就有新的契机。机会总是关顾有准备的人们。宝玉啊,你什么时候也能明白事理?难不成,一辈子在女孩儿队伍里混?除了胭脂,你也学了别的什么才好。诗词上,文章上,总得求个上进。与人交道上也得长进才成啊。想到宝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鸳鸯低语着:“老太太,回去吧,夜深了。”

    贾母摇摇头:“我再看看他。鸳鸯,你说说,怎么才能让宝玉开窍?”像是问鸳鸯,又像是问自己,叹息一声。终是无语。

    薛家,暗淡的灯光下,薛姨妈看着还在忙碌着针线活的女儿,心疼的说:“算了,歇歇吧。看眼睛疼。”

    宝钗摇摇头:“妈妈,您先歇着吧,女儿这儿,一会儿就好。”

    薛姨妈:“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宝钗落下眼泪:“咱们又没有什么赏赐的,不干找谁呀?”

    薛姨妈抹着眼泪,狠着说:“丫头,明儿我就问问你姨妈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不是磨人吗?”

    宝钗:“姨妈有什么办法?老太太不应允,还得进宫找娘娘讨个主意才是。”

    薛姨妈恨恨的:“老太太,她也不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了。”

    宝钗恨恨的:“白花了那些个钱,史丫头,一沾上林丫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贾家三姐妹,还不是在看我的笑话?也是我小看了人家,道行太浅。好在哥哥的买卖也有了进项,这回,该看咱们的啦。”

    清早,酣睡的湘云不理翠缕的摇晃,与周公在难舍难分间。

    黛玉笑着阻止:“缕儿,别叫了,让她好好再睡会儿。你去忙别的吧。”说着话,在紫鹃的捯饬下,又换了一件出门的衣服,镶着花边儿的月白sè长褂子,披着一件白貂皮风衣,往外走。正与站在游廊上的达宓儿相遇。

    黛玉一笑:“公主姐姐这么早就出来了?”

    达宓儿也一笑:“妹妹也早啊,这打扮整齐的,出门啊?”

    黛玉:“去栊翠庵,看一个姐妹去。”

    达宓儿微愕,自语着:栊翠庵?栊翠庵。

    黛玉看似不知身后的细微动静,其实,心下已了然。她早就疑惑,达宓儿与回讫人之间的事情,有必要闹到贾府来吗?还是大观园里。这分明是冲着什么人来的。只不过达宓儿惊晓,只在园子里打转,不去那敏感的地方。想想这府里,贾家三姐妹自是不会与之有什么瓜葛;自己与湘云也不是达宓儿要找的人;那会是谁?宝钗?还是妙玉?薛家是买卖人,也难说会不会与回讫人有旧?倒是妙玉,一个出家人,会是达宓儿要找之人吗?也罢,不动声sè,看她怎么办?就说:“雪雁一会儿去老太太那儿,把我抄的《金刚经》给送过去,紫鹃,咱们走。”

    快要走远了,闻听到一丝声音传过来;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什么意思啊?不理她,不徐不缓的往前走。直走到栊翠庵附近的山脚下,往上遥望,云雾飘渺,山环佛寺。拾阶而上,渐渐近了,迎面一匾云:“苦海慈航”。

    栊翠庵到了。

    隐隐从庵里传来一阵梵唱之音,一听就是妙玉的声音,那熟悉的姑苏乡音。黛玉驻足,眼角微微cháo湿,仔细听过去,原来是《大悲咒》。她正思衬着此时过来是否来的不凑巧?待要转身回去。

    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尼,正是妙玉原来的贴身侍女,只见她微微点点头,让黛玉进去。

    黛玉在引导下,与紫鹃走进去,从观音堂游廊转弯过去,在东禅堂坐下。

    有女尼端来茶盏,黛玉抿了一口,是普洱茶。

    一会儿,梵音停下来。再一会儿,妙玉走进来。

    妙玉笑道:“怎么今rì有时候过来?”

    黛玉也一笑:“闲了,想看看你。”

    妙玉脸微红了一下,又平复。“我,还好。”坐下,又问:“你那儿挺热闹?”

    黛玉笑了笑:“来了一位姐妹,是回讫公主达宓儿。”

    妙玉又一笑:“的确劳烦。”

    黛玉:“想请姐姐去诵一诵经。”

    妙玉一愣,看了看黛玉的神sè,想了想:“信奉有别,怕会让你作难的。”

    黛玉低头一想,微笑着望着窗外那已有了些许绿意的枯树枝干。不禁想起刚才临离开潇湘馆时,达宓儿吟的诗。也轻轻吟道:“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妙玉一愣,不禁问道:“你这是?”

    黛玉:“清晨得了不知何人的诗句,一时忘神,想起来。你别介意。”说完,起身一礼“叨扰了,云丫头醒了不见我,又要找。”带着紫鹃离去。

    妙玉愣在当地。

    那贴身的女尼轻声问:“小姐。”

    贾赦的卧室里,他推开撒娇的姬妾,叫丫环把邢夫人找过来。

    丫环急忙到邢夫人房里传述着贾赦的吩咐。

    邢夫人惊喜的理了理自家的装束,这才在自家丫环的扶持下,缓缓走进贾赦的房内。

    邢夫人:“老爷。”

    贾赦看了她一眼:“坐吧,有件事儿跟你说。”

《二十九》求画拒婚

    这rì又是逢六的rì子,一大早,王夫人就按品装扮起,进宫探望元妃。 书耳朵边儿一个劲儿的流转着昨rì薛姨妈与宝钗的絮叨。

    在宫中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凤藻宫门前。

    早有宫中的宫女在等候,一见忙迎上前:“淑人夫人来了,娘娘正翘盼望着您呐。”

    王夫人心里很得意,心说,不愧是自家的亲闺女,心里总是装着亲娘。就微微含笑问:“娘娘可好?”

    宫女边说边引导着王夫人进到里面,一路上看去,有几个宫女在洒水浇灌枯萎了一冬的树木,还有在一个个花圃间撒种、松土、修整枝干。

    从家里带进来的抱琴从偏殿迎出来:“太太来了。”

    王夫人含笑点点头,走进去。

    元妃正靠在榻上闷,一见母亲来到,欠身迎着:“母亲请坐。”

    王夫人忙告座,在另一侧坐下。

    有宫女奉上茶盏过来。

    王夫人谢了。

    余回避。抱琴关上门。在门外游廊处闲坐。

    王夫人:“娘娘近来可好?”

    元妃忧闷地:“好不好地。还是老样子。母亲怎么样?”

    王夫人叹息着:“为宝玉cāo心。还没人领情。”

    元妃:“宝玉还小。大了就懂事了。”

    王夫人试探着:“还没有动静?”

    元妃微微脸一红:“这阵子皇上也不大来了,前几天,好不容易盼着翻了我的牌子,及来了,也就是聊了几句诗词上面的话,问了一句,我答不出,就拂袖而去。弄得我脸上好一阵子臊得慌。再一派人打听,却是去了卓贵人那儿。那儿可是我的对头。”

    王夫人一愣,忙问:“什么话?娘娘竟然答不出来?”

    元妃:“‘上元弟子的画,爱卿认为如何?’,又问‘南楼老人的诗词何如?’。我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个人的印象。”

    王夫人也愣住:“这?娘娘不知?何不问问别人?”

    元妃苦笑着:“满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本宫是才女,要是问别人,还不知道传出什么话来呐?”是啊,自己如何丢得起这个人?

    王夫人想了想:“我回去问问别人?可问谁呀?娘娘都不知晓,别人谁还能答得出来?”

    元妃想了想:“也别胡乱的问人,惹出笑话来。不如,悄悄地问问林表妹,她是探花之后,又是江南文坛、贵族之女,也许知道未可。要是能找着那人的诗画就更好了。”

    王夫人忙应着:“这好说,我回去就问她。”看元妃没有什么jīng神,自己也受了传染,来时的jīng神头儿瘪茄子,只好跟着她聊着时下的服饰,及外面官宦人家的趣事,谁家的儿子娶了谁家的女儿。末了又说,也不知道北静王福晋的大限如何?

    元妃看着母亲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母亲她一心想把林表妹嫁给北静王为正福晋。可也太急了点儿吧?岂有盼着人家原配嫡福晋驾鹤西去的道理?看样子,薛家又忍不住了。也是,家里的赵姨娘在父亲面前越来越得势,父亲现在越来越烦母亲,几乎根本不给母亲机会,这不仅让母亲很没面子,也对宝玉不利。

    府中的争斗极为激烈,而母亲能借用的力量就是薛家。王家在贾府里的势力增长已经引起贾家人的jǐng惕。而黛玉偏偏又不是母亲喜欢的人。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祖母,一边是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亲娘,这可让自己怎么办?当下之际,只能打出自己要求家里帮助找那个什么“上元弟子或南楼老人”的画,还有他们的诗词。这是自己的双面解困之法。

    薛姨妈满怀希望的迎回来沮丧的王夫人,看她那一脸的迷惑,就知道什么都吹了。

    王夫人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就知道你们那点子事儿,不理薛姨妈那询问的眼光,径自坐下歇了又歇,这才把元妃的难处说出来。又没好气的叫彩云去找黛玉过来。

    却被薛姨妈一把按住。人家说:“姐姐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的张扬,林丫头,小小的年纪,能知道什么?要是被她不小心泄露出去,置娘娘于何地?不如我让宝丫头去悄悄寻找,再不,就让蟠儿悄悄问问。他近rì要到南边去,正好寻找不是?府里的清客们也不能泄底,这可有关娘娘的声誉。”

    这时候,就见彩霞悄悄走进来,在王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王夫人也悄悄地嘱咐着她几句,示意她出去。

    待彩霞离了出去,王夫人恨恨的说:“大老爷那儿,又闲不住了。”

    薛姨妈待要问,又见王夫人没jīng神,就告辞回去。

    宝钗听到母亲叨唠了一阵子元妃的事儿,心里一惊,这可不像母亲与姨娘想的那么简单,想想也是,要是简单,元妃能被问住?

    她有心去找黛玉套套瓷,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又一想,如今的潇湘馆人来人往的,宫里的、回讫的,还有湘云,根本没有单独与黛玉相见的机会。

    暗叹一声,母亲啊,您可真是为难住女儿了。为了挣这份面子,也只好咬牙挺住。只好把上古、夏、禹、商,chūn秋、秦、汉、晋、隋、唐、元、明,还有大清初期,像篦头似的,这样篦了这么一遍,还是没有头绪。奇了怪了,皇上竟然为了难为元妃,找了这么个不起眼儿的事儿作伐,也罢。就让哥哥去京城四下的寺院访一访。不行,就只好去南边儿问去。少不得要费些银两才是。心里一疼,为了自己的长远打算,也只有咬牙咽下去。

    这天,王嬷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箱子给黛玉,说是南边儿的苏姨娘让送来了。

    雪雁打开箱子,一样样的拿出来,却是几件jīng心做好的衣物,一看就知道是苏姨娘做的。还有几个小瓶子,一封信,信中还夹着几张银票,数数共是三万两,说是年前诚亲王帮着卖了些水果赚的钱。这是师太祖母的。

    紫鹃惊讶的看着黛玉神情,不喜也不悲,只是默默的收好。

    黛玉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淡淡的问了问,老人家儿子的前程,又让雪雁帮着她安置去了。直到晚间,湘云缠着达宓儿学武的时候,才悄悄的把老人家找到房闲话。

    黛玉的眼圈儿里泪珠在打转,凝视着王嬷嬷:“妈妈,那里可好?”

    王嬷嬷也眼圈红红的:“我见着他们了。老两口直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姑娘?”

    黛玉知道,这二人是当年父亲留在京城看守的一对儿夫妇,男人名叫林兴旺。这次安排王嬷嬷过去,就是让他们雇人把宅子装修一番,以备自己撤离贾府栖身之处。借着年前王祥来贾府送一些苏州土产的机会,让王嬷嬷带钱出去。箱子自然是林朗送来的。林朗目前负责照料纳清师太与苏州林家的事宜。

    黛玉想了想,淡然一笑:“等这儿的事情有个了局,就过去看看。”

    王嬷嬷:“这儿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姑娘,咱们又不是这府里的人,以后还是少插手的好。犯不着为他们做嫁衣裳。”

    黛玉:“我也知道,可是见着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嬷嬷:“姑娘相信那王夫人会同意你与宝玉的婚事?”

    黛玉微微叹息着:“就是走,也要找个理由才是。来的坦荡,走的明白。”

    “王嬷嬷回来了。”

    “她都去了哪儿些地方?”

    “去她儿子家,住了一阵子,带回来一个箱子。几身衣裳,几个小瓶子,估计是药;一封信,信里有几张银票。”

    “玉儿果然聪明,贾府,有眼无珠,失人又失财。”

    “玉儿让帮着料理纳沁公主的事儿,可有了人选?”

    “还是二十四皇叔去吧,他两面都熟悉。”这个玉儿,也忒明白了,知道皇家喜爱林家家庙园子的各种果树,干脆让咱们也别闲着,光吃不出力。这回,合着诚亲王卖水果,她收钱。这小丫头儿。不过,卖水果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姑祖母还是惦记着她,额外贴银子给她花销。乾隆好笑的看着远方,心里又想起那怪异的诗。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什么意思?是找人?还是找物?看起来与贾家大有关联。原本在达宓儿身体能够行走后,可以安排住进诚王府或皇家的某个园子里。就是因为这诗,才让乾隆与允铋起疑,继续让她住在贾府。不过,又担心黛玉的安全,只好悄悄安排柳芳带人严密注意潇湘馆,并下了死命令,一旦有事儿,全力救出黛玉。达宓儿能留则留。这一天天的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遥望过去,那就是贾府,那就是潇湘馆。

    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家就像是下了帖子似的,全全的都来到贾母身边,向老太太请安!问候!陪着老人家说话闲聊。

    里里外外的还站着不少个有头有脸的媳妇婆子们。

    就见鸳鸯拉着她嫂子,跪在老太太面前,一面哭,一面说,原来是大老爷贾赦强要她做妾。说着说着就看她拿起剪刀铰起自己的头。

    唬的一帮人赶紧过去抢过剪刀,又帮她挽好头。

    李纨悄悄示意众姐妹,带着她们溜出去。

    却见探chūn走到半途中,又转回去。帮着王夫人说了几句话。

    好探chūn,在关键时候又不失时机的为自己挣得了王夫人的好感,也在贾母那儿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番话,不是自己不能说,只是在两个舅舅家里只能不偏不倚,否则,率先倒霉的就是自己。只有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帮助二舅母。那鸳鸯蜂腰削背、鸭蛋脸面、乌油的头,高鼻梁,一双眼眸透着温柔,却也时时闪出几许干练,两边腮上微微有几点雀斑。岁数也到了许人成家的年纪,只是为什么大老爷看上了她?在这府里,比她漂亮的也有几个,这是为什么?仔细想想,却原来大老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贾母身上。

    贾母这些年来,年纪大,有些事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亏这有鸳鸯这么个人,对她忠心耿耿,办事也公道。自己来到这府里,所带来的林家财产,说是由老太太收着,其实不如说是由鸳鸯掌着。看起来,这个大舅舅与舅母又打起了林家财产的主意。

    想到这儿,黛玉心里一惊,鸳鸯姐姐,你为我挡了一劫。心里是又感激又伤心。站在外面看着里面浑身颤抖的外祖母,再看看掩面哭泣的鸳鸯。自己也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伸手想抓住点儿什么,一把抓住一只冰凉到极点的手。回眸一看,原来竟是迎chūn。

    就见她脸sè苍白,眼含莹泪。眼下,在这样的大家庭里,最尴尬、最无奈的就是这位表姐了。父亲并不待见她,又是后母,有个兄长也看不出对她有多少兄妹之情,嫂子就更指不上了。听说,就连她屋里的丫环、nǎi妈也对她时有敷衍的时候。哎,都说没爹没娘的孩子苦,她倒是有个亲爹,看上去还不如自己呐。想到这儿,对这位表姐不由的起了怜惜之意。拉着迎chūn的手,轻轻四顾一下,见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贾母房里,原来,大舅母邢夫人进去了。她知道,这一进去,少不了老太太一通数落。留在这里也无意,还不如带着这位表姐回潇湘馆坐坐。

    就轻轻给迎chūn递了个眼sè,二人手拉着手,出了院子,往大观园里走。

    迎chūn低语着:“林妹妹,我,让你见笑了。”

    黛玉一笑:“这有什么?咱们不说这些个,去看看达宓儿公主吧。”

    迎chūn:“她好些了没有?”

    黛玉:“好多了。”听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看,是紫鹃、雪雁与司棋、绣橘。

    来到潇湘馆,正好达宓儿在院子里慢慢的活动身子。这阵子又是太医为她疗伤,又是太后派人给她炖补品补身子,人能慢慢的走动了,脸sè也更加娇美明艳。

    见到她们回来,就坐在一起闲聊。

    对于大漠的人和事,在迎chūn眼里都是惊奇的。她睁着渴望的眼眉,凝视着达宓儿,听着那远方的故事。

    就连司棋与绣橘也呆呆的看着、听着。

    到了晚上,黛玉留迎chūn在这儿一起聚餐。

    一盏盏端上来的菜肴,一道道口味各异的饽饽、糕饼、糯米粥。

    迎chūn意外的看了看黛玉。

    黛玉一笑:“咱们沾了公主的光,我又让人加了几样菜,二姐姐别客气。”

    迎chūn明白,自家格外加菜是要自掏腰包拿银子的。心里暗暗感激这个表妹。

    这事儿,被有心人悄悄传到邢夫人那儿。

    邢夫人本来一肚子窝囊气没处,正生闷气。闻听这事儿,倒是一喜。看起来,这二丫头倒是有心人,不声不响的就和黛玉处好了,也罢,且慢慢的看能不能从她那儿走出一条路?好个老太太。咱们慢慢来,东方不亮西方亮。

    送走了迎chūn,黛玉又与达宓儿闲话几句,看到湘云陪着她。知道这二人凑到一起又是论武学武的,一时半会儿的且完不了呐。就指着一件事儿到贾母那儿。

    一进贾母房里,见老太太正歪在榻上养神,就扑到老人家怀里痛哭起来。

    “姥姥。都是为了玉儿,让您遭了这么大的难,也让鸳鸯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眼含着泪,哽咽着。

    贾母搂着她说:“不怪你,就是没有你的事儿,他们也惦记着我身边的东西。恨不得全都霸了去,让我当叫花子去。”老泪纵横,说不下去。

    鸳鸯也赶过来劝着:“姑娘,别说了,这是鸳鸯的命,鸳鸯什么也不怨。”

    黛玉冲着鸳鸯深深的施了一礼:“鸳鸯姐姐,只要黛玉我在,一定会全力护着姐姐你。我不为别的,只为你这个人,值得我林黛玉交。”

    鸳鸯泪如雨下:“姑娘,我把我这颗心,我这个人交给老太太和你了。”

    贾母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了句:“鸳鸯出去看着门。”

    鸳鸯领命而去。

    贾母看着黛玉,好一会儿,才说:“玉儿,你说说看,达宓儿来这儿的目的。”

《三十》圣驾到访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贾母微微一愣,心说,自己安排在这丫头身边的人还不是一般的笨,就连紫鹃也一样,这样的诗竟没人向自己汇报?也许,她们把这当成是女孩们之间的一般戏作,岂不知,这才是关键所在。她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眼里闪烁着jīng光,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冷静,也不是一般的不解事,她到底是怎样看待我这个外祖母?怎样看待这个贾府的?

    “玉儿,说说看,这其中的含义。”慈爱中带着严厉,带着探究。

    看的黛玉心里阵阵出冷汗,她想不到这老太太会问这样的话题?说就说,人在屋檐下,岂能不弯腰?这本是你们的事情,却死死的把我缠住。

    “姥姥,她在等一个人,或说,至少是一个人。当然,我也在等。”

    贾母点点头:“不错,这么长时间,还没人找她,会不会咱们在哪儿出了错?”

    黛玉想了想:“或许是机会不凑巧?或是环境不允许?”

    贾母:“你先回去,姥姥想想再跟你说。玉儿呀,千万小心,他们可都是动刀动剑的人。”又唤进来鸳鸯“你带着人送林姑娘回潇湘馆。”

    等黛玉及鸳鸯、紫鹃、珍珠和一些丫环、媳妇、婆子们浩浩荡荡离开之后。就叫来琥珀:“去请两位老爷与珍哥儿、琏儿过来。走,咱们去小暖阁。”

    小暖阁是贾府不引人注意的一套宅院,历来是贾家上层人物议事的地方。

    贾赦见到贾母过来,臊着脸过来向老人家赔礼:“不孝儿子让母亲费心了。”

    贾母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都什么时候啦。还惦记着我身边地丫环?”接着。不再看贾赦讪讪地样子。把黛玉地话告诉了在座地人。

    贾琏忙说:“老祖宗。林妹妹岂不是很危险?”

    贾政也道:“母亲。得安排得力地人在外甥女身边。这可不能大意。”

    贾母:“不过。人太多了。对方就更难来了?谁会自投罗网?”

    贾赦:“我们可以换人。把没用地人换出来。”

    贾珍也说:“不如联络永琛过来。”

    贾母摇摇头:“不行,一个女孩儿家的住处,让外人进去?成何体统?不好。”

    贾珍又说:“要不,我们自家人暗暗在周围护着林妹妹。”

    贾赦说:“有一个人一定要出来,史家姑娘。要是有个什么?咱们可没法儿向史侯交代。”他忘不了,要不是她害怕拦着,贾家就可以在诚亲王到来之前,把局面掌握着,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偏偏要与诚亲王、理亲王他们分享。

    贾母心中轻叹一声,云儿,云丫头啊,这可不怨我,这是贾家的利益,对你不起啦。

    一清早,黛玉刚刚起来,正与湘云一同在紫鹃、翠缕的服侍下,洗漱妆扮。.e

    鸳鸯来了,带着几样贾母为这二人挑选的小菜,还有食物。 书

    凉拌藕片、风腌果子狸、醉瓜片、酱腌黄瓜、八珍酱菜、杏仁佛手各一盘,糯米粥及奉京糕饼等。

    湘云一看笑了:“林姐姐,老太太最疼咱们俩了,又送来好吃的,快趁热吃吧,别凉了。”

    黛玉也是一笑:“低声点儿,别让达宓儿公主笑咱们没见过世面。”

    湘云伸了伸舌头,低头笑笑。

    达宓儿因为是穆斯林习俗,一般吃、用都由宫里的人与她贴身侍女安排。这时候,还没有起来,怕是昨晚上有些劳累过度。

    二人匆匆吃罢,又有紫鹃、翠缕、雪雁她们过来也就了餐。

    这时候,有人传:薛大姑娘来了。

    黛玉微愕,这是什么意思、大早起的,她来干什么?嘴里还是特热情的招呼着:“快请!”并起身走出门来迎着人家。

    就见宝钗带着莺儿、文杏等人施施然而来。

    “林妹妹,云妹妹,你们好!”

    黛玉出来迎接,湘云岂有稳坐之理?也随着迎出来。

    “宝姐姐请!”

    宝钗满怀歉意的对湘云说:“云妹妹,那天家里的事儿,太突然,我也慌了神儿,顾不上跟妹妹说句整话,就走了。事后我也觉着对不住你。又一想,你我姐妹不分彼此,你在那儿也是一样,却没想到妹妹怕孤单,这会子我亲自来接妹妹,好歹给我个面子吧。林妹妹这儿,人多,事儿也多,咱们回衡芜苑去。”

    史湘云大感意外,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好啊,老太太哄着我跟人家达宓儿学武,刚有了点儿意思,就把我叫走了。早知道这样,干什么还让我学什么武?再说了,黛玉对我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好,没一点儿虚头滑脑的地方。这位宝姐姐就不一样了,人家什么时候都是自家利益第一位的。跟她去,心里没底。可又不敢违背这府里的意愿,自己的处境还不如林黛玉呐,哪儿有本钱叫板?只好,眼泪汪汪的看了看黛玉,说了一句:“林姐姐,我去跟达宓儿公主告个别去。”

    看着湘云进入卧房,宝钗含笑对黛玉说:“这儿,安排了鸳鸯姐姐,听说一会儿,三妹妹也过来。”停了一下又说:“有什么需要,妹妹就说,我去找她们安排去。”

    黛玉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这儿的人也多,不碍事儿的,不用三妹妹过来,看劳烦了。”

    望着宝钗带着湘云、翠缕主仆离去。

    黛玉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滚滚而落。这儿,又是她一个人,又是她一个人面对着所有的一切。

    鸳鸯看了心里也是一惊,在贾母那里说什么都是虚的,真正处于现实中的境地,才知道什么是形影单调,这林姑娘担着着府里的荣辱干系,却得不到这儿的认可,到头来,就连跟着她一起救人的湘云也抛她而去,人世间,真正的悲凉。她想劝慰劝慰黛玉,可从何说起?眼面前的事儿,圆也圆不过来的。尴尬啊!

    乾隆站在紫禁城内,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方向。

    “更衣,出去。”

    高无庸紧忙问:“皇上,咱们去哪儿?”

    “还用问吗?多嘴。”

    他总是有理。

    大观园内,贾琏与贾蓉带着一帮小厮家人们散在潇湘馆的周围。

    王夫人也匆匆赶过来,巡视了一阵子,又告诉尾随而来的凤姐:“把不相干的人撵到别处去,把一些身强力壮的媳妇们调过来。”

    宝玉走过来:“我要去看看林妹妹。”

    王夫人:“我的儿,没看这儿,正乱着,你就别添乱了。”

    宝玉急了:“林妹妹在哪儿,我也要在哪儿。”

    王夫人喝道:“不行。”

    宝玉:“我去找老太太去。”

    王夫人:“你敢?袭人,把他给我看好了。出了事儿,你就别在这儿呆了。”

    潇湘馆内,正房里。

    黛玉让雪雁找出天石琴,摆在正zhōng yāng的长桌子上。

    王嬷嬷进来,一把抱住她,老泪纵横:“姑娘,妈妈陪着你,谁想要你的命,就要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雪雁忿忿的说:“姑娘,咱们死活在一起。”

    紫鹃也分外伤感:“姑娘,紫鹃跟你死活在一起。”

    鸳鸯上前一步:“林姑娘,不怕的,外面有琏二爷他们守着呐。”想想这话自己听着都没味儿,就别提这屋子里面的人啦。又补充着:“都这时候了,三姑娘怎么还不来?我得跟老太太说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贾家的男女们都不中用了?”

    黛玉微微一笑:“鸳鸯姐姐稍安勿躁,这时候,怕是来不及了。姐姐不必陪在一旁,只管站在房门口就行。既来了,就做个见证好了。”

    卧房的达宓儿既是兴奋又是不安,她小声问莉儿:“真的会来吗?”

    莉儿苦笑着:“公主,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达宓儿:“林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要误会她。”

    莉儿:“公主,我们要不要陪在林姑娘身边。”

    达宓儿:“好,免得大家误会。”

    一个她们从未听过的曲子响起来,似一颗晶莹的水滴在一个岩石缝隙里滴出。一滴、一滴,汇入山泉,流入小溪,把那山山水水各族人们乡土文明带向原野、带向乡村,带向城镇,融入大江、大海,大洋。时而似泣似诉,而是犹如鲲鹏展翅遨游在无望无际的苍穹。这要一个人有多大的胸怀?多大的气魄?多大的文化底蕴?

    达宓儿与莉儿走出来,站在黛玉的身边,看着这位平静如水的姑娘,心愧。

    这是《海韵》,乾隆远远的就听出来了,他不顾随行人的阻拦,径直走到潇湘馆门口,进去,走到黛玉身边。

    这一路上,倒是因为他与随行的太监、侍卫们是便装,贾府的人把他们当成是柳芳带来的人,也没在意。柳芳倒是看到了,急忙赶到潇湘馆门前,却是不能进去。开玩笑,大家闺秀的住地,哪儿能轻易进入?

    黛玉看到乾隆,楞了一下。手里倒是没停着。

    紫鹃、雪雁、王嬷嬷与在场的颜芳、铮慧都愣住了,纷纷跪下。

    鸳鸯大跌眼福,不知所措。愣愣的站着,不经意被紫鹃拉了一把,跌跪在地下。耳边是一句:“这是皇上。”

    时而是涓涓溪水与大海在唏嘘,而是是海啸在荡涤沿岸的污垢,时而是竞走浅滩污浊之地,时而又扬起高贵的碧蓝sè海浪试与天公比高低。那深深游动在人们心间的慰藉,那扬起生命风帆战歌,那低回旋转在心境之间的启迪,无疑是在唤起人间最初的良知。rì月之神沐浴着这片土地,风风雨雨冰霜雪飘,经过了无数个轮回,洗涤着人们心底的yīn暗,叩问与牵挂让灵魂不知所措,心灵知否每个人在干什么?不知是什么时候,纤纤玉手轻巧的一荡,竟然旋转到异国他乡,那异处的风情,浪漫的传说,带起一阵舞曲在空中飘散。飘到大观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空间,轻轻送进每个人的耳膜。

    探chūn在与赵姨娘争执:“姨娘,求求你啦,让我过去吧。”

    赵姨娘哭着说:“不行,你不是没娘的孩子,我不准你冒险。”

    宝玉在怡红院门口,怒向袭人:“你放手。”

    袭人哭着道:“二爷,别让我为难。别去吧。”

    迎chūn带着司棋与绣橘急步赶过来。正碰上贾母在贾政的搀服下颤巍巍的走向潇湘馆。

    李纨与贾兰听了一阵,焦虑的往潇湘馆的方向看。

    贾兰:“娘,是林姑姑那儿。”

    李纨:“是。”

    贾兰:“我们去看看她吧。”

    李纨:“好。”

    衡芜苑内,史湘云看了看沉思不语的宝姐姐,朝着翠缕递了个眼sè。二人走出去,走在通向潇湘馆的小径上。

    莺儿问宝钗:“姑娘,她们这是?”

    宝钗:“走,去看看。”

    乾隆惊喜的看着她,又有了新意?这丫头,真不敢小看她。

    黛玉边弹边说:“祖父的手记里记载着,用上了。”

    乾隆笑道:“好像不是安南。”

    黛玉也笑道:“是印度。这会子到了巴比伦。”

    颜芳挥了一个手势。

    屋里静下来,只有琴声依旧。

    “槛外人来此拜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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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424/ 第一时间欣赏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最新章节! 作者:紫依深竹所写的《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为转载作品,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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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介绍:
【起点女生网一组B班签约作品】红楼梦中的林黛玉(绛珠仙子),以泪偿还神瑛侍者后,不肯进太虚境幻宫入册,投胎于21世纪为林绛珠,以己之力妄图重塑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凄惨结局,向贾府讨回公道。
此时,曹先生也为红楼梦的后续起了执笔之意。警幻仙子把林绛珠带回,三人合谋。绛珠仙子重回前世,以她那“心比比干多一窍”的聪慧钟灵、天纵之才,投身于雍末乾初的历史演绎中。
在贾、王、史、薛四家兴衰起伏与皇室之间的尔虞我诈、道貌岸然、暴戾虚伪、荒诞滴血的竞技场上,在贵族勋爵与朝廷大臣、民间商贾间的相互倾轧利用,江湖帮派与皇室之间爱恨情仇,在满、汗、蒙、回讫间的种种矛盾中,诠释着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历史长剧。
而黛玉与乾隆、宝玉之间的爱情、亲情、友情间的误会、碰撞、理解,是否可以一洗昔日的悲惨境遇?愿天下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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