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枉眉一曲
贾琏一听就知道,有人泄了底。心里暗道,这事儿二太太到底清楚多少?来不及想别的,人家点到自己,岂敢不答?坦然笑道:“回婶娘的话,侄儿受林妹妹托付,帮着办些个琐事,让婶娘惦记着。”
王夫人冷冷一笑:“给大姑娘办事儿,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要背着人。”
贾琏也是一笑:“就是因着不是咱们府里的事儿,才没有跟婶娘说。”
王夫人喝道:“说,我倒要听听。”
贾琏缓缓道:“这得跟林妹妹问过后,才好向婶娘说。”
王夫人骂道:“扯你娘的臊,你倒支了个远。好好的,都是这府里的人,竟然自己扒拉好处,干撂我这个当家主事儿的人,你们这些个当家的爷们、nǎinǎi们,想干什么?”
李纨、凤姐吓了一跳,相互看了看,又看向王夫人。
邢夫人不悦道:“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外甥女的事儿,咱们总是向前顾着,从不敢生出坏心去谋夺什么,这是外甥女信得过琏儿,你这挑什么眼?”
王夫人看着贾政,咬咬牙:“这话说的,是你的外甥女,就不是我的外甥女了?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宝玉在这儿,大姑娘最是信得过他,他怎么不知道?”
宝玉低下头,这才明白母亲的意思,又是找黛玉的麻烦,心里很不以为然,小心的说:“林妹妹让琏二哥哥办事儿,也没什么不好。”
王夫人怒道:“你住嘴,就知道整rì的无事忙,你的表妹有事儿,你躲到哪儿去了?”
贾政看不过去:“宝玉也干不了什么。跟他说也是白说。这事儿。我清楚。”
王夫人急地落泪:“老爷。如今。这府上早就入不敷出。外面上地事儿。快挂不住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就不觉着。明儿个咱们怎么过?”
贾母白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林丫头地事儿。就这样吧。江南甄家才犯了事儿。又被抄没家产。调取进京治罪。你倒还有心情?这会子想起她来了?晚了。她那里。你靠不上去。省省吧。府里账面上有什么。先抵出去。有了银子再赎回来。”
王夫人低下头。转而又说道:“那甄家地。”
贾母打断她:“先撂下。”甄、贾两家原是世交。存了些物品到贾家。也是留了一手。以备不需之用。碍着情面。权且留下。虽说当时背着贾母。事到临头。贾母也不好怎样。
贾政忙说:“母亲说地是。”
中秋之际,紫竹阁正门大开,吊着琉璃水晶宫灯,月台上,焚着香烛。陈献着各式月饼与瓜果,真是清光万里,皎月高照,情牵牵,意绵绵,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珈蓝、绣橘等,拥着黛玉与迎chūn走过来,地下铺着拜毯,黛玉盥手焚香遥拜月宫。心里想着上界地各位仙家,这回我可是敬着你们。礼毕,大家兴高采烈回到房里,忙着安置席面。
黛玉把那些送来的东西,除开转送一些给妙玉和迎chūn外,自己则留下何乌、那串南海大珍珠、珊瑚翡翠饰件、西洋油画、药丸、西洋镜、金饰挂表等,又数了数诚亲王派人送来的银票,又是1000两,心话说。有银子就是好。想到乾隆的意思。难免不会拘着自己,在宫里有什么出息?跟一帮老女人、小女人们过招儿。忒没意思。这还有几样,看上去是祖母给的,这可是她的最爱,点点滴滴凝聚着老人家地舐犊心意,决不能流落到外人手里,jīng心的放在一个jīng致的盒子里。又分了一些给身边的丫环、宫女、太监们,食用之物,自然是大家众乐乐。
御膳房做的月饼就是不一般,那一盘滇式月饼,俗称“云腿月饼”,用料却是云南特产的宣威火腿,加上蜂蜜、猪油、白糖等为馅心,并用昆明呈贡的紫麦面粉作为皮料烘烤而成。千层酥皮裹着馅心,香味扑鼻,甜中带咸,入口舒适,食而不腻。还有用百果料制成的月饼,风味独特令人回味。鲜肉月饼、蟹肉月饼及各式南边的、京城自己地自来红、自来白月饼、五仁月饼、椒盐月饼、苏式的豆沙月饼、五仁月饼,宫中自制的茯苓蜜饯月饼、奉京地月饼,满满的摆了洋洋洒洒两大桌子,又有各式菜肴端过来,加上早送来的西瓜、京白梨、红枣、柿子、葡萄、哈密瓜、蜜橘、凤梨、枇杷果、石榴、苹果、沙果、海棠果、柚子、白兰瓜等,被月眉、紫鹃、雪雁等人收拾好了,码放在盘子里。
一碟酱牛肉、一碟芥末鸭膀、一碟香椿拌蛋角、一碟姜末拌球虾,糖醋藕片、拔丝山药椒盐排骨、孜然羊肉、鸡腿炖香菇、香酥鸡、什锦兔肉、挂炉鸭子、清蒸鱼、芙蓉鸡片、糖醋里脊、蟹肉丸子等。
花雕、女儿红、红葡萄酒、汤是:虾丸海蜇粉丝汤、银耳红枣百合汤,主食为:蒸饺、簪缨饺、江米糕、鸭丝拌面。
黛玉与迎chūn二人坐在主位上,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绣橘、珈蓝、chūn纤等团团围坐在一起,斟酒举杯,欢颜笑语,说着吉祥话。开始还好,过了一会儿,也就没了拘束,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幺三喝四的开始斗起酒来,倒也热闹。黛玉身子才好些,不好过量。迎chūn来了兴致,与大家玩在一起,好不乐乎。黛玉悄悄走出门外,望着那一轮皎月,心里不禁想起了过往种种,怪不得原先一要深思前尘诸多不解之事,就头疼连连,原是jǐng幻仙子布的局,说来说去,不就是为着自己不要过早的与贾府纷争曲直,这是为着黛玉?还是为着贾家衰败的时机未到?而今如此,难道是黛玉真正的离府之故?可不知为何,想起那府之人,总是有着丝丝不忍之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贱骨头。就欠被人家坑,来不得半点儿好rì子过。想想那21世纪,自己在那儿的一家人,从没有沾过经商地边儿,哪有那些穿越们到康雍乾朝中,经营商贾。混的风生水起悠闲自得的胆识?不过是一个还没迈进大学校门,硬被jǐng幻仙子弄到这儿来的懵懂弱女子,这可怎么办?前世地父母都是知识界的人,没一点儿经商的基因,这世的林氏家族,倒是有着师太祖母、陈、佟、、赫舍里氏、钮钴禄氏等关系,又一下子被弄到这个地方,眼看着要进宫去,真的与那帮老女人、中年女人、小女人们奋战在宫闱?眼望茫茫环宇?太虚境幻位在何处?希望各位遵守诺言。必要时,拉小女子一把。否次,这次还不算。还要在苍穹天界太虚之间飘渺游荡,让你们难受,让你们心痛。想到此,微微一笑,定下心来,有地是功夫。有道是,中秋之夜祭月神,不,祭众神。林绛珠,不,我林黛玉在此拜过:“昭昭秋月望阙宫,美酒佳肴伴广袖,邀伊下界相聚,心天可表清光波。”
无声无息地走过一个人来,不用问也晓得是何人。“二姐姐,怎么?”
果然是迎chūn,她微微一哂:“妹妹也是一样吧?”
“拜月。求祈祥瑞。这一向,妹妹总是走麦城,也想转个好运道。”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看她们玩儿的高兴,无忧无虑的,真真羡煞我等。我就不信,我的时运总是这般不如人。”
黛玉心说,您这才到哪儿啊?我招谁惹谁了?还不得杵着,天地之间的一株小草。熬过秋冬。chūn风吹又生。拉着迎chūn重又回到温暖氤氲的房里,把酒欢颜醉中秋。
人逢喜事jīng神爽。妙玉含笑前来拜会黛玉、迎chūn,一身华贵高雅的格格服饰,,更加凸现她地清丽脱俗。在皇宫宴会前,乾隆明示昭雪她地父亲,原因欺世权贵陷害,蒙冤致死,今恢复名誉,允她回乡祭祀,告诫各州府,并着规格行事,以示皇家恩宠。
这一次,她是前来辞行的,又悄悄告知,回来后,皇家还要为她与达宓儿地哥哥主婚。看到她那一脸地欣喜,黛玉猛想到另一个回讫王子罗尼都,他会让妙玉与皇家为着各自的目标,如愿以偿吗?还有那个昊府,她的心不知为何,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妙玉哪有不明之理,她的心也是翻覆思量良久,也只有凭借着皇家的力量,搏上一搏,没有白吃的宴席,就低声说:“南边,还能用上诚亲王不?”
“皇上自会安排他。姐姐凡事小心。注意昊府的人、理亲王府、北王那儿。”
妙玉会心的笑笑,转身又与迎chūn叙话。
几rì后,妙玉离开了这里,黛玉感到空落落的,迎chūn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心跟着紫鹃、雪雁、绣橘等琢磨女工上地事儿。
陈夫人过来探望黛玉,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然,过去了那么久的事儿,何必呐?人家一见到她的面,总是用一种欣赏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只好拉着迎chūn作陪。
迎chūn宁静闲雅,温婉可人,大方亲和,也让陈夫人大感意外,言谈之下,也生出了爱怜之心,知晓她的身份后,为之一滞,京城之内,大名鼎鼎的孙绍祖,其人、其品行、时至今rì,无人愿将自家女孩儿嫁与其人,这绝不是什么秘密。又大言不惭的与贾家胡搅,也是京城官家府邸的八卦之谈。
陈夫人惋惜的看看迎chūn,又看看黛玉,有些明白,心里暗赞黛玉地侠义之心,有了主意,就含笑问着:“林姑娘,下月就要进宫,这贾二姑娘,也是跟着去的?”
黛玉笑道:“承蒙皇上恩准,允二姐姐陪着我,入住玉竹轩。反正,凭着我的月俸,也尽够了我二人的嚼果。什么孙绍祖,狗绍祖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迎chūn笑岔了气儿,拉着黛玉笑着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也笑了,嘱咐着:“听说府上也是有些后悔,无奈,那孙家人不依不饶的搅合着,这事儿。且放放,看凉下去倒好办些。”
及至,过了九月除服之际,黛玉悄悄让迎chūn陪着,又禀明了乾隆,在柳芳的护卫下。驱车前往林宅,摆香案,奉各式祭品,祭奠父亲,礼毕,又回到紫竹阁。又有尚衣局的人过来,为黛玉量体裁制新衣,也就便给迎chūn量了量身材。没几rì,就送来了新缝制的几套衣裳。俱是颜sè鲜艳地。有外衣、中衣、夹袄等。
乾隆有时候过来,迎chūn就回自己房里与绣橘做些针线绣花之类地事。黛玉也不问什么,只是任由人家在此品茶、笑谈。有时也随着一同在周围散步,闲看仲秋枫叶、残荷。
这rì,紫鹃、雪雁与月眉、绣橘在一起比着花样子,选冬衣上扣袢地绣花种类,争执地各讲各的理,从扣袢又拐到打络子,又说道络子的配sè。一时,珈蓝也加入进来。
迎chūn好笑着:“看看,这还真是抬杠长知识。我听着都觉着累。一个个扯着嗓子喊,竟没点儿闺阁中的样儿。”
黛玉也笑道:“听她们闹腾的,好像都是名家好手,也有了几分意思。”
颜芳走进来,也笑了:“这时候了,也不觉着冷,回姑娘,皇上派人过来问,要不要把地龙生起来?好叫人送来煤炭。”
黛玉怕冷。身子又弱,前几rì,乾隆就问过她,她想着才来这里,处处占先有事儿,怕人家厌烦,只是笑着回说,还不算太冷,不是说。chūn捂秋冻地。再等等的。
这阵子又问这事儿,忙说:“不碍的。没这么娇嫩。一会儿咱们还要出去看看晚菊,听说开了。”晚菊,通常比一般菊花开的晚两旬,品种是从奉京那贡上来的,大气典雅,前几rì黛玉看过,颇为倾心,原打算这几rì带着墨具、笔砚、南纸过去临摹。
颜芳听了,随即一笑:“咱们晚一刻再去吧,听说这阵子,皇上正与几位翰林院的老夫子们在那儿。”
也罢,既然去不成,黛玉没了心情,就让颜芳把琴谱取来,无非是想琢磨一番,把今儿早上想起来的一个曲子记录在册。
颜芳却会错了意,连着那琴一并取了来。及见了黛玉神情才弄明白,自嘲道:“许是好久没听姑娘抚琴,总是想着能不能有此耳福。”
迎chūn也凑趣儿道:“可不是,妹妹的琴艺是绝好的,咱们听过几次,真是绕梁三匣,让人回味无穷。今rì能否有幸?”
黛玉心里也觉着自来到这儿,就没有摸过这琴,今rì就便练练指法。就走到几前,伸手抚着琴,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久违了地意识,就把前尘往事间的最爱一曲《枉凝眉》,不经意间,竟然弹了出来。眼里泛起薄雾,轻吟道;“一个是阗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是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chūn流到夏!啊!啊!啊!”如此这般,重复连续弹了三遍。盈盈珠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竟然无人做声,好歹也要评判一番才是,怎么说来着,虽然比不过大珠小珠落玉盘,江州司马青衫湿,也不至于把大家都唱跑了,抬头一看,眼前一人,凝视着自己,却是乾隆无疑,余,竟然全不在屋内,也太不够意思,好歹示意一下,心里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就这样干耗着,只得站起身,向前yù向人家施礼。
乾隆一把扶住,搂在怀里,轻轻低语着:“玉儿,别怕。朕与你的缘分,是生生世世地,绝不会让你,也不回让朕,空劳牵挂,你我不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这天地间的人。相信朕。”
这都什么和什么?跟他有什么干系?分明说的是原著中黛玉与宝玉二人,此君还真会往自己脸上招呼。“我。”想说,想解释可怎么往下圆乎?要是让他得知,赞的竟是宝玉与自己,没他老人家什么事儿,还不恨的此君立即把宝玉抓入天牢?无奈啊,恨的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而人家倒好,搂着黛玉重又坐到几前,深深的注视了她一眼,含笑信手弹出一曲,竟是《高山流水》。
九月中旬,这rì巳时,宫里来了人,是传旨太监张明,随行的均是慈宁宫地太监、宫女等,向黛玉宣读太后懿旨:前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入慈宁宫觐见。
《一百零七》红墙黄瓦
顺着东西向一处狭长的广场,黛玉认出自己正走在长信门内,北面就是慈宁门,又走了一阵,过了高台甬道,前面就是慈宁宫正殿。走在紫禁城内,虽然是着的平底绣花鞋,这样走了一阵,也让黛玉感到有些疲惫,再看看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迎chūn也是一样。脸颊上泛出了汗珠,得亏是秋rì,要是赶个夏rì,浑身还不湿透了?就别说紫鹃、绣橘、chūn纤她们,雪雁不愧是身带武功,走了这一阵,还是脸不红,气微均匀。其余的人,一进紫禁城就被打到玉竹轩去,也带走了黛玉的随行物品。连迎chūn的也捎带过去。
红墙硫瓦,把一群人围在这个圈子里,进来看看,游览一下也还不错,真要住在这儿,还真得有些个胆量才行。一群人在这儿里圈养着,想不憋出病来都是奇迹。而自己真的要在此安度一生?可眼下,就是要回南去,也要先安排好迎chūn主仆的归宿。黛玉边想着,边走着,说也奇怪,这时候倒是没了汗,觉着有了几分凉爽,抬眼看过去,原是这里有了一排参天大树,撑起一片yīn凉。看了看,松柏、梧桐、银杏、玉兰、丁香等,分布均匀的竞相散出清馨的气息。
黛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出舒适的笑容。
前面带路的太监张明含笑看着她:“姑娘,到了。”
慈宁宫的正殿就在眼前,前后出廊,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面阔7间,当中5间各是双交四菱花隔扇门,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各是4扇双交四菱花隔扇窗。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4座,东西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
阶前站着两排太监、宫女,及见到黛玉等人,忙有人进去禀报:“回太后娘娘,林姑娘她们来了。”
那威严又不失慈爱的声音传过来:“这孩子,好几年没见了。还不快进来,让哀家看看,长成什么样儿了?”
黛玉听了,心里一阵翻腾,眼圈微红,向前疾步进入大殿,就见正面墙上挂着巨幅寿字金丝刺绣条幅,下面陈一座龙榻,钮钴禄太后身着明黄绣服。含笑望着她,眼里尽是慈爱。
塌的两旁各是一同样规格的龙纹圈椅。端坐着数十位贵妇,哪容黛玉一一看过去。只能低着头走进去,在地zhōng yāng的绣垫上跪下叩头:“民女林黛玉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叩见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身后的迎chūn也是依样学话叩拜:“荣国府贾赦之女贾迎chūn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叩见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起喀吧。玉儿,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你。”太后示意黛玉走近些。
黛玉起身目不斜视。在两旁数道眼芒扫shè下。低着头走过去。被太后一把拉住。仔细地端详着她。“个儿头倒是长高了。这眉眼也张开了些。就是瘦。这回。哀家可得好好给你补补地。女孩儿家地。太瘦了可不行。”
黛玉听到太后这样说。也只好低下头故作羞怯。毕竟不是当年地皇贵妃娘娘。如今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太后娘娘。
“妹妹怎么啦?皇额娘您放心。臣媳定会好好关照妹妹地。”
一个温婉地声音映入黛玉地耳间。她不由地抬头顺着话音看过去。有些眼熟。是当年潜邸时地福晋。忙起身福了福:“玉儿多谢皇后娘娘。刚才玉儿眼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微笑着:“看看到底是长大了啊。乖巧可人。再看看。这儿还有谁没认出来?”
黛玉只好顺着皇后下看了看。不用说。高傲冷艳、端庄秀美地正是娴侧福晋。眼下地娴妃娘娘。忙也福了福:“娴妃娘娘好!”
娴妃也是微微一笑:“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她下面坐着显得年轻些的几位女子,显然是后来选秀进来的人,摇摇头,吐了吐舌头。又转到右面看,第一个位置空着,她明白这该是皇贵妃的位子,人家没来,下面是元妃。黛玉刚要施礼,元妃含笑拦着:“表妹不用多礼。你再往后看。”
后面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也是生面孔,黛玉才要施礼,太后好笑地:“好了,你们姐妹rì后见面的时候有的是。这贾家地姑娘,长的模样好,xìng子也和顺,看着让人舒心,且在玉竹轩住下,陪陪玉儿,墨兰,送贾姑娘先过去。”
迎chūn忙向太后及在座的皇后及各位娘娘告退,跟着太后身边的宫女墨兰走出去。
“玉儿留下,咱娘儿俩说说话。都跪安吧。”
皇后带头向太后叩谢,退了出去。
太后拉着黛玉进入西暖阁,吩咐宫女帮黛玉除下外面的服饰,换上这儿的便装,一套浅玫瑰sè的旗装,坐在太后身边,足下是暖暖的地红龙,又吩咐人端来茶茗及瓜果盘,放在黛玉面前,示意屋里的人退出去。
“大病了一场,可怎么好啊?”太后看着黛玉,沉重地说着。
“让太后娘娘惦记着,玉儿这不早好了。”
“太后,太后,你这会子怎么跟哀家生疏起来?还是过去的称呼,叫哀家皇额娘。”
黛玉只好应承着:“是,皇额娘。”“玉儿,今后有什么打算?”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哪怕是一颦一嗔。其实,能够从一个小小的格格,走到如今的地步,除去福分运气之外,也不能忽视人家自身的做为。运气总是留给有心人,钮钴禄氏由潜邸到皇宫,又在宫中多年,那份安宁娴静,处事波澜不惊,怎能让人不感到此人的深沉?早就感到弘历对黛玉的那份心思,这几年来。未见减少,反而越来越热烈、越急迫。她是矛盾地,一方面希望弘历有个自己喜爱的女孩儿,一方面又及怕弘历跌入皇太极与海蓝珠、顺治皇帝与董鄂妃的怪诞情爱网,就是先皇宠爱年贵妃,也让同为皇妃的自己吃尽了冷漠地苦头。而如今。登上皇位的弘历,怎可因黛玉,导入痴情的覆辙?她一方面下旨,传黛玉进宫,一方面又把皇后及各位妃子传过来,让黛玉看看这个阵势,好好估算一下,自己有没有纳入这个皇圈圈的胆量?这些女人那个不是有着极大厚重家族背景的人,哪一个不是在这个最高角斗场上身经百战地女人?你。一个来自江南地柔弱女孩儿,做好准备没有?在这儿,要想得到皇帝的专宠。就要像海蓝珠、董鄂妃那样下场,一己之力,做众多宫妃地靶子,总是要昙花一现的。
黛玉心里一沉,暗觉不妙。明明是你们母子做好的套,把一个故大臣的孤女,本不该来到这儿的女孩儿,硬是钦选入了秀女册,又留了牌子。眼下又宣旨唤进宫来,其间,何曾探问过人家本人的意愿,及至人家坐在慈宁宫里,这才问什么人家自己的打算,这未免太虚假了吧?黛玉心里暗骂,嘴上还要回应太后地话,就睁大眼眸,娇嗔道:“皇额娘是让玉儿说真话?还是假话?”
太后脸sè一滞。正sè道:“当然是真话,这孩子,跟皇额娘有什么放不开的?”
黛玉报以甜甜的一笑:“回皇额娘地话,玉儿想回苏州探望师太祖母,以尽孝道。这几年来,看着别人家,祖母疼爱孙儿、孙女的,孙儿。孙女孝敬祖母的,玉儿心里深感不安。”
太后深深的盯着黛玉看。嘴角泛出一丝嘲讽。脸上却问着:“你孤身一人,怎好回去?等诚亲王和福晋回来后。再从长计议。就这个打算?”
黛玉想了想:“别的嘛?有啊,在这儿许多年,一直受到皇额娘和四哥哥的爱护照料,俗话说,点水之恩,将涌泉相报。”
太后微愕,不解的看着她,眼里复杂的意味稍显即逝,含笑的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眉,端起茶茗抿了一口:“玉儿,你是个好孩子,孩子啊,你要记住,在这宫里,永远也不缺美女,该怎么做,你慢慢体会吧。”
黛玉心里有些凉,原本对太后地一片敬意,顿时凝固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重新认识这位慈爱的太后,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盈着一汪清水,茫然的看着远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黛玉,这儿不是你落泪的地方,坚强,你是林家的人。她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来,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含着笑意,红着脸说:“皇额娘,人家还小嘛。玉儿不依您。”
太后逗趣儿的笑笑,点着她的额头:“还小,哀家在你这么大时,已经进了雍亲王府。”也许是想到了当年自己的一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迷离,一丝困惑。及现黛玉正托着香腮,探究着自己,红了红脸:“小孩儿家家地,又想什么呐?”
黛玉忙低下头,轻笑一声,随即忙说:“皇额娘,您还年轻,真的,跟皇上站在一起,就像姐姐似的。”
太后笑骂着:“胡说,好了,不听你瞎扯了。来人,送姑娘去玉竹轩安置。”
“玉竹轩”,还是那样清幽迷人,眼下虽是仲秋之际,花卉凋零,树木也带着几分萧疏懒散,可那假山上潺潺倾下的一袭泉水,依然那样清澈。竹林亦在,好似又多了些什么景致?
一群宫女太监们跟着黛玉观看院落里的景物,看她那副追思回想的模样,没有人敢于打扰她。还是迎chūn走过来,轻声问:“林妹妹,都在等着你,不进屋歇歇?”
黛玉这才想起来,镇定一下,随着迎chūn走进厅堂,坐在长条几的后面榻上。
月眉带着一众人走过来,齐刷刷的朝着黛玉一礼。月眉笑道:“姑娘,我和颜芳、珈蓝加上紫鹃、雪雁,就不用说了,这个叫冬雅,还有明娟,这个叫秀玲,再就是chūn纤,这八个人是沈青、钱晓棋、陈垛子、李贵子、封全、肖琉、李山、张才。这四位嬷嬷分别是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咱们一起侍候姑娘。”
颜芳笑着禀道:“月眉姐姐是咱们的带领姑姑。”
早有御膳房地人送过来膳食,月眉带着大家摆在厅堂内,请黛玉入座。黛玉又让迎chūn。
迎chūn笑了笑:“我已经用过了,妹妹就别客气了。”说着话,宽坐在一旁地楠木绣椅,身后站着绣橘。又有chūn纤端过来茶水,放在她的身边。
宫里地膳食就是不错,jīng致可口,大厨看样子也花了一番心思,竟然是一些清淡的南方风味菜肴。黛玉在太后那里原本糟透了的心情,也略微松弛下来,又饿又乏,也不再让,管他不管地好歹各样略尝了尝。就撤下去。又硬撑着去迎chūn那儿看了给她安排的住处,看她满意的笑了,这才放下心。转回自己下榻的地方。倒在温软的榻上歇息,觉身上有些汗味儿,知道这是今rì觐见太后的收获,这时是珈蓝上值,就悄悄吩咐几句。珈蓝含笑走出去,片刻,珈蓝过来,轻轻唤着她,说是沐浴地花瓣儿水。备好了。
黛玉起身,见紫鹃与月眉走进来,二人扶着她进到沐浴的房间内,果然见到一个大浴盆,温热的水,飘着些许花瓣儿,暖意弥漫在整个儿房里,散着清香的气味,黛玉在二人帮助下。宽了衣衫,坐在里面,清馨惬意间,又回想起刚才太后的言谈话语,半似提示,半似jǐng告,心里暗暗担忧,以往在自己内心中,一向敬为亲人长辈慈爱的太后。对自己到底何意?是真心爱护?还是视为一枚棋子?或是挥之不去的厌恶?还真是耐人寻味。苦苦追思着红楼梦原著。从第一章到第八十章,或再加上后续的四十章。也没有这样的情节啊,这可怎么办?在宫闱这个是非圈子里,没有太后地支持,光靠乾隆的庇护,能保全自己吗?而他们母子凡此种种的安排,又是何意?不想让我进宫,何必又多此一举?什么秀女,这个破地方,谁稀罕呐?倒霉催地,才来这儿呐。看来,今后的rì子,有的受了。靠天靠地,还得靠自己。在这紫禁城里,红墙黄瓦,富丽堂皇的所在,要与人斗,还是任人斗?可要认真的思量。知我心,为我心忧;不知我,谓我何求?既然众仙们把我撂在这块土地上,定要不负苍天所望。难道,这就是原著中被删去的部分?红楼梦,看我如何补缀这段缺憾吧。有一点,好像黛玉还不到十四岁,乾隆应该没此兴趣与一个幼女卿卿我我,办大事儿吧?且慢慢,待从容。
含笑起身,在紫鹃、月眉的帮助下,穿好家常衣裳,一件米黄sè的中衣,外罩一件深绿sè的比甲,头还没干,只是散下来,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地自己,任紫鹃轻轻的挽起小巧的髻。
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太监在禀报:“姑娘,皇上驾到!皇上吉祥!”
所有的人通通跪下,此时此处,黛玉也内心惶惶不安,转身忙跪下,心想,这么一会儿跪了好几次了吧,还真不习惯,跪的腿生疼。
“玉儿,你我不必如此。”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到黛玉身边,一把扶起她,仔细的打量她,看到她那略带惊慌的神态,不禁笑了,一把搂住她,坐在榻上,吻着她的秀,眼里弹shè出一丝诡异地神sè。搂她坐在自己身侧,直shè她那羞红了的脸庞,喘着粗气:“听说玉儿要回苏州?可是真的?”
黛玉心里一沉,太后真是嘴快,这么一刻就传到这主儿耳朵里了,忙说:“玉儿早就提过,皇上是知道的。”
“可朕没允你现在就走,说过的,将来带你南巡,定会去探望公主。你倒是胆子不小啊。没朕的允许,你乖乖的在这儿呆着,哪儿也别去。嗯,记住。”这人还真是会变脸术,刚才还温柔亲密,这会子就冷若冰霜。眼里带着yù火,恨不得立即把黛玉生吞了。
黛玉也火了:“民女遵旨。”
“怎么说话呐?好好回话。”
黛玉心说,我一向这样说话的,也没见你怎么样,如今到了你的地盘,就变了?身子一挣,没挣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眼圈儿也红了,低下头,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低语着:“回皇上话,奴婢遵旨。”
乾隆看着她,分明是极为勉强,应付自己,心里有些不忍,眼里却又露出诡厉之sè,冷言道:“嗯,又错。哎,算了,明儿个开始,由教引嬷嬷指导你,好好习练宫中地各种规矩。记住啊,朕要查你的。”
黛玉心里这个气呀,进了宫,还没怎么样,先让太后不yīn不阳地絮叨了一阵,现在又让乾隆给训了一阵,还明儿就开始训练,早知道这样,就?早知道也难说啊,这是入了人家的瓮,任人宰割。一下子,带着气猛的从乾隆怀里挣开。
“你这是干什么?”
黛玉没好气的:“奴婢好下来,好好回皇上的话。省的惹气。”
“你?好啊?脾气还不小?朕还不能说你了?行,是得好好磨磨你的xìng子。来人。”
月眉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微愣:“月眉见过皇上。”
“传朕旨意:林氏初入宫闱,xìng子疏懒,需好好习练宫中规矩。明rì传教引嬷嬷过来,指导宫规,此间,不准离开玉竹轩。为了安心习练,除太后与朕的旨意,任何人等不得干扰。”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百零八》玉竹微澜
黛玉霍的站起来,满眼的委屈,眼望着乾隆撇下自己,拂袖而去,还留下一干太监关闭玉竹轩大门,守候在外面。顿时红了脸,双手绞着帕子,心里别提有多郁闷,这进宫的第一天,就给我来了这么个下马威,什么意思啊?我说错了什么话,仔细想想,也没出什么大错,至于吗?别说她,就是颜芳。月眉等人,也感到乾隆这次的火,有些牵强,让人莫名不解,倍感疑虑。走进房内本想安慰黛玉,见黛玉拥着锦被,眼望着窗外,一片片随风飘舞的枯叶,眼里带着一股冷傲的坚毅。看到之人,无不感到心碎,眼里酸,一个才进宫门的女孩儿,第一rì就受到皇上的如此冷遇,今后这rì子怎么过?刚才不是好好的嘛,究竟什么事儿,让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又不敢问黛玉,只是把眼神朝着紫鹃、雪雁二人身上瞟。之后走出去,二人小声商议一下,有了主意,知己知彼如此行事而已。
而紫鹃低声问:“姑娘,才刚可是受了委屈?”
雪雁忿忿不已:“往常见了姑娘,哪一次不是体贴温柔周到,生怕让咱们姑娘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今儿这是怎么啦?现了原型,真真枉费了姑娘的
黛玉平下心境,接过紫鹃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都别说了,我没事儿,原是我错了,怪不得别人。好姐姐,我想静一静,别让外人打扰我。”
紫鹃点点头,拉着雪雁走出去。并不敢离了这里,只是站在外间屋,小心留意着里面的动静,听到黛玉好似活动了一下身子,就跌坐在床上练起了素rì的什么调息功夫。这才放下心,这是黛玉每到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用以自慰的法子。可光这样也不行。就留下雪雁守着黛玉,自己悄悄找了月眉,才知道,颜芳已然去外面打探消息,心里一热,这真是。都是一条船上的姐妹,同舟共济才是。
迎chūn也听到消息,忙赶过来要探望黛玉。见雪雁守在门外,小声问了问,知道黛玉此时已入睡,就嘱咐了雪雁几句,才回了自己房里。
一夜无言,黛玉静静安卧在暖暖的大床上,心里冷到了极点。原来人都是这样啊。一旦把人弄到手,就翻了脸。这才是第一天,今后的rì子。还长着呐。看来,贾府、皇家,都不是好相与的。又想起在这宫里,艰难之旅才开始。太后、皇上已是这样,那些个妃子们还不晓得如何尖刻难缠呐。碾转难眠,极想起身取笔写下几段小词句,聊表心情,又一想,已经惹下这许多烦恼。就别再给人家上眼药,给自己添罪过了,又想抚琴一曲,以解心中烦恼,可自己的天石琴落在乾隆手里,身边只有他赠与地那柄琴,这要落在外人眼里,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故来。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具备侦探的潜质?胡思乱想之中。渐渐入了梦境。
次rì,黛玉卯时亥刻就起身,让紫鹃、雪雁把自己饬好了,在紫鹃的劝导之下,进了不少膳食。想了想,让紫鹃与雪雁二人拿上一些珠宝翡翠及散碎银两,代表自己赠送给四位嬷嬷、八个太监、还有颜芳、月眉等人。之后,拿起一本宋词看着,等待着宫里的教引嬷嬷。
玉竹轩的嬷嬷、宫女、太监们。忙过来向黛玉问安、谢恩。
迎chūn也急忙赶过来。担忧地看着黛玉,想说什么又止住。眼里无比焦虑。
少不得黛玉还要安慰她:“二姐姐,不碍事儿,这点小事儿能奈何我?一会儿姐姐在一旁看着,看我怎样过关斩将的。”
迎chūn被她逗笑了:“妹妹。千万小心。这宫里地人。都是人尖儿。千万莫要吃眼前亏。”
正说着。月眉含笑走进来:“姑娘。贾姑娘也在啊。才颜芳姐姐打听到。”外面传来太监沈青地回禀:“禀主子。陈嬷嬷和江嬷嬷来了。”
此时已到巳时。这会子才来。真是摆足了架势。黛玉心里暗想。也不好怠慢。放下书。朝着月眉示意等下再说。坐正。缓缓道:“有请。”
两个嬷嬷走进来。看上去倒是一副稳稳当当地模样。一个眼里闪出丝丝jīng明之sè。另一个倒是显地有些忠厚。就见二人不卑不亢地上前一礼:“奴婢见过贵主儿。贵主儿吉祥!”
黛玉一震。迎chūn惊讶地看着她。喜形于sè。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紫鹃、雪雁也愣住。不解地看看黛玉。又看看月眉。
黛玉忙起来侧身让过:“这可不敢当。嬷嬷拗误。黛玉不过是一个普通地秀女。岂敢窥视皇家后宫主位。求嬷嬷放过黛玉。此话到此为止。再莫对人言。看茶。二位嬷嬷请上座。”
月眉、紫鹃忙带人捧着沏好的茶茗、果盘、糕点,放在两位嬷嬷面前。又见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走进来,见到那二人就笑着迎上去。
“陈姐姐、江姐姐,您二位是哪股风吹来的?好叫咱们姑娘候着,来,来,来,咱们姐几个好好聚一聚。”吴嬷嬷率先话道。
陈嬷嬷也笑了:“受太后、皇上地旨意,过来帮着贵主儿熟悉宫里的规矩,免的到年底大rì子口上,弄出错啊。”
江嬷嬷也说:“奴婢们知道贵主儿身子弱,咱们是慢工出巧活儿,每rì就背上五段儿宫规,完了贵主儿就歇息。总是到了大rì子口,别让这宫里宫外的人,小看了咱们贵主儿就好。”
黛玉心里暗思,难道已经给了自己份位?这不符规矩啊,怎么也得宣个懿旨、圣旨的,就平静道:“多谢二位嬷嬷怜惜,黛玉生受了。还是叫我姑娘的好,这称呼,怪不好意思的。”
江嬷嬷看到迎chūn,微愣一下,又看看黛玉,遂言道:“这位姑娘,咱们奉太后娘娘旨意。专门服侍林姑娘习练宫规,你还是暂避一时的好。”
迎chūn只好站起来,看看黛玉那无奈的神sè,只好鞠身一礼,走出去。
陈嬷嬷看出黛玉地迷离之态,微微一笑:“就依姑娘。实在是太后懿旨,给姑娘的宫中待遇,是比着贵妃娘娘的品级。”
黛玉恍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儿归根结底就一句话,找乾隆说话。她本是过目不忘之人,这短短的五段儿宫规,还不是小菜?没两刻钟,就记得牢牢地。那二位嬷嬷很惊讶。倒也没说什么,及接了黛玉让雪雁送上的各自足足五十两银子后,就见好就收。被吴嬷嬷她们拉到她们屋子里,热络的畅谈起来。
月眉含笑避开别人,对黛玉小声说:“颜芳姐姐在宫里探来的消息也说,姑娘的份位在皇贵妃之后,诸妃之上。还说,姑娘乃名门望族之后,又系皇族宗亲,是正黄旗。眼下姑娘尚小,身子又弱。暂在这儿住着,待姑娘长大些,就是一宫地主位,并没有别地什么。倒是这回娴妃娘娘水涨船高,也跟着升了分位,在元妃娘娘之上。姑娘,那娴妃娘娘一向不受皇上待见,这一次,怕是太后颁的懿旨。也难怪皇上不满。这没咱什么事儿,姑娘宽心就是。”
黛玉感动的一把拉住月眉的手:“姐姐,黛玉乃是一个孤女,没什么后援背景,全仗着姐姐们对我的怜惜,我无以为报,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用客气。黛玉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月眉也红了眼圈儿:“姑娘。别说了,咱们在姑娘身边这些年。还不懂的姑娘的为人?姑娘是实诚人,为人善良,又长得好,有学问,难免不被那起子小人记恨,这人生在世不称意地事儿,十之**地,多了去了,咱们也不能脱俗不是?有太后和皇上在,谁敢难为姑娘?就是有个一星半点儿的,咱们只当被蚊子咬了一口。”
黛玉被她说笑了,想想也是,从南到北,从扬州来到眼下这紫禁城,哪一件事儿是顺顺当当地?再说了,自己是谁?愿与天公试比高,在当前不明状况时期,咱们也来个潜龙勿动,待机勃。想到此,心里平和了许多。
迎chūn不放心,见那两个嬷嬷离了这里,就过来探望,知道黛玉没受委屈,放下心,姐妹二人又对弈一阵。下棋,迎chūn自是棋高一筹,眼看着东北角地车,执意要吃下黛玉这边的马,黛玉玩笑道:“好姐姐,就不能放我一马?”
迎chūn大感不惑:“妹妹一向棋风好,怎的也要悔棋?也罢,缓一步。”
黛玉娇笑着:“姐姐终究是心软之人,不过嘛,也要看清对手才是,太邪xìng的人,不必太仁慈。不然,要吃亏的。”
迎chūn看了看她,好笑的:“下盘棋,也要有诸多讲究?”
黛玉摇摇头:“世事如棋局,何况你我?”
终是下了盘和棋。二人相视一笑。有紫鹃等布上膳食,到底是在宫里,每样儿菜肴都是如此的jīng致,让人不忍下箸,边赞赏着,边毫不犹豫的分割着美妙佳肴。
午后,黛玉因着昨rì没睡好,就贪了睡,窝在锦被里时而想着这般行事,时而想着那般行事,一时之间,仿佛是身临其境21世纪的求职,一会儿天马行空地与各方招聘单位周旋,一会儿又像是在与父亲出国中,与各国人员用英语激烈的争执。可惜啊,要是太虚境幻的诸位仙姐们,仁义点儿,不在自己的脑子里下什么限制,早就有了一番成就,哪还用得着在这儿做人家的小老婆?规格再高,待遇再从优,也是一个小老婆,想想心里就怵。这母子二人做事还真是有趣。看来也不用自己去谢恩吧?正在假酣中,觉着身边有了一堵墙挡着,微微一滞,忙转过身子,惊觉的几乎叫起来。却是乾隆含笑看着自己。
黛玉原本早就没了脾气,看到乾隆又想了起来,想到第一rì就受了诸多般的委屈,火气腾的充满整个恼仁儿,挥之不去,眼里含着微怒,拢烟眉微微扬起,盈盈泪珠相望。看过去更加含情脉脉,一时让乾隆看呆了,及见到黛玉别过身子,忙笑着抱住她。
“这么不待见朕?”眼里满是怜惜,搂住她不放。
“哪儿敢呀?皇上可是要查看今儿学过的宫规?”
乾隆好笑地:“玉儿本是过目不忘之人,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不能的。好啦。朕这不是过来陪你嘛,今儿个,可真是累坏了朕。”
黛玉看了一眼乾隆,在他那目光炯炯的眉宇间,有着丝丝倦意。想到不管怎样,他总是cāo劳着泱泱大国诸多繁杂事务,心里再别扭,倒是不好怎样,只是一时之间怎可就如此罢了?俯就于他?脸上淡淡的。也不再表示什么,任他搂抱着。乾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就吻着她地耳垂儿,低语着:“朕也不是个寡情无义的人。那王子腾既然死在路上,安排他家人安葬就是。谁成想,这阵子言他以往在任上种种劣迹的折子,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雪片儿似的往上书房里堆,看地朕地眼花,头晕,手都软了。大臣们纷纷要求严惩。并言他贪腐巨额银两、私受贿赂地数目太大、太多,定要追回。朕下了旨意,王子腾本人已故,着令其弟王子胜、其侄王仁赔补。”
黛玉心里有些明白,王家与贾家本是一荣俱荣,近年来,虽说贾家已经开始渐渐脱离王家,不过,有王夫人掌家。贾府很难对王家置之不理。而元妃,元妃在王夫人地鼓噪之下,就怕是不明就里,去求皇上,可眼下的形式,乾隆也不好公然反对众多大臣们,再说也不值当的。她惹恼了皇上,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可也不能拿着咱们泻火。我招谁惹谁了?脸上渐趋平和。心里还是不以为然。
乾隆亲昵的吻着她。眼里都是笑意。心话说,这丫头恼起来也是个倔脾气。得好好的磨磨她。又问她:“玉儿,奴才们服侍你,还好吧?有谁敢忤逆你,告诉朕,朕好好收拾她们。”
黛玉点着头,也低声回道:“玉儿在这世上,除了祖母,就只有太后与皇上了。”
乾隆心里微微颤动,紧紧搂着她:“在这世上,朕也是你的亲人。太后也是你的亲人。昨儿个,元妃的母亲赶到宫里,求着元妃找朕,找玉儿你。你才来,怎能让你去着了人家地道?下了禁令,还不是为着你?”
黛玉想起两位教引嬷嬷的话,就求着乾隆:“玉儿才多大?就给了这样的份位,皇上可是要让玉儿去当箭靶子?”
乾隆心里暗叹,为了这个份位,朕与皇额娘几番掰扯。久在皇家地太后,想起自己的一生,深受先帝宠妃年氏的罔顾、欺辱、白眼,在人家的yīn影下苦熬,及到年妃死去,才结束噩梦。怎能会让黛玉宠冠后宫,累及自己儿子一世英名,再弄出个专宠的事端出来。又有理亲王福晋在太后耳朵边儿上鼓噪着,求娶黛玉做自己儿子永琛的正福晋,还有北王太妃,也前去找太后为儿子求娶黛玉。弄的太后心烦,又不好翻脸,只是拖着。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显亲王府、理国公府的雅克奇、柳芳也托自家母亲前来在太后面前,求取黛玉与她们的儿子赐婚。几下里一折腾,弄地太后心里犹豫,差点儿要给黛玉指婚给他们其中一人。亏的太后身边有他的心腹,紧要时刻把消息捅给他,这才不失时机的赶到慈宁宫。与太后相商,定要纳黛玉为妃,为表自己的心迹,耍赖的往太后身边一靠,皇额娘啊,好不好的,也要关照一下自家儿子,这可是关乎着儿子的尊严。并信誓旦旦的说:“当年,皇玛法娶林家地女孩儿不成,让他老人家遗憾终生。又有先皇要林家之女进宫,本来弄好的事儿,又被人拆散。今生,儿子要定了黛玉。难不成,咱们爱新觉罗家就这样不济,连连被人家瞧不起。”
太后看看自己儿子,叹息道:“皇儿呀,玉儿这般出sè,哀家不忍心让她步入海蓝珠、董鄂妃的后尘。”
乾隆拍着胸脯誓:“儿子深知玉儿不是这样的人,还请皇额娘放宽心。放眼这后宫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带着自家的深厚背景靠山,走进这紫禁城的。在她们眼里,儿子成了什么?一匹为她们家族戴上耀眼光环的种马,儿子没人时闲下来,想了又想,哪儿有儿子真正的容身之处?心里有事儿,也只能跟皇额娘说,还要背着她们,再就只能躲在养心殿里熬着。儿子苦啊。”
太后看到自己儿子眼圈都红了,心里也很不好受,要是黛玉能不步海蓝珠、董鄂妃后尘,这对谁都是好事儿,长叹一声:“去吧。”
取得了太后地肯,偏又碰上王子腾事件地余波,这阵子下了朝,想着黛玉昨儿晚上,指不定有多伤心,也想安慰她,见太后下了口谕,给了黛玉贵妃的份位待遇,也想看看她地反应,果不其然,人家根本不领情。就笑了:“你是公主的后人,江南名门望族之后,隶属正黄旗,谁敢看轻你?朕也下了旨意,你身子弱,需要调理补益,每年追加了1000两银子。”
黛玉苦笑着:“玉儿叩谢皇恩!可是,人家还小呐。”羞涩的低下头。
乾隆紧盯着她看,看的她不好意思起来,挣扎着要起身离开,哪能随了她的意?猛地一拽,跌进他的怀里。宠溺着:“小就小吧,朕不会这会子要了你,再待上个三四年,可好?”
黛玉惊喜的看了乾隆一眼,又觉着不对劲儿,啐了一口,低下头。
乾隆好笑的看着她,忽而又想起了那rì她弹唱的曲子《挽凝眉》,心有所动,痴痴的注视着眼前的她,词、曲、人,都是那样的让人心动不已。搂住她,吻着她的耳垂儿,刚要说句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的低声争议。
“省省吧,万岁爷才好些,又找挨板子不成?”
“那主儿也不是善茬儿,还跪着呐。万一有个什么,还不是咱们底下人遭殃。”
黛玉一愣,要挣开乾隆的怀抱。反被搂的更紧了。
乾隆忿然道:“传话给她,滚回自己宫里呆着去。后宫不得干政,让她掂量着。”
《一百零九》苦情元妃
黛玉一惊,仔细琢磨乾隆的话,分明是有着什么事儿,瞒着自己。显然对方不知是哪位宫妃,自己刚来不识这儿的人脉关节,水深水浅的,别一个不察得罪了人还不知,忙小声问:“皇上,您要是有事儿,就过去看看,玉儿不碍事儿的。”
乾隆冷着脸:“怎么?又耍小xìng子?朕偏不走,让你侍候着朕。”
黛玉心说还有好人走的道吗?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心里一气,也不搭腔,靠在人家怀里取着暖,闻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混合着的人体气味,心里怦怦乱动,这就是男人的气味儿吧?
“一个是阗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朕记在心里,这是咱们的缘分。朕珍惜着,你也要珍惜着。”
黛玉真是哭笑不得,这都哪儿和哪儿呀,又不敢说词里的含义,不是指的他,没他什么事儿。无奈小声说:“这事儿是咱们的秘密好不好?要是让别人听了去,皇上倒是没什么,玉儿怕是要三尺白绫伺候吧?”
“嗯,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说着话,也是不困了,乾隆拉着她起了身,又叫进人侍候着。
二人重又洗漱一番,坐到黛玉的书房里。乾隆四下看了看,亲自拿来笔砚,自己磨着,挥手写下几行字迹,让黛玉看。
黛玉心里一动,笑问:“这就是满文吧?”
乾隆点着头:“孺子可教。”拉过黛玉坐在自己身边,一字一句的教着,又让她握着笔,自己再把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弄的黛玉好没意思,看到人家那副认真的样子,少不得自己也打起jīng神,认字写字的。这样下来,眼看就到了酉时。
秋末,天黑的早。月眉等人掌起了芙蓉灯与菊花灯,上了几sè糕饼茶点,沏上茶茗。乾隆随意的捡起一块儿玫瑰糕放进嘴里。黛玉看那茯苓饼不错,也捡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乾隆看见。笑了。又问着:“还习惯不?”
黛玉点下头:“还好。玉儿一到晚上。也不习惯多吃。反而不舒服。这样倒是不错。”
乾隆:“养心殿新来了个南边儿地厨子。做地还不错。明儿让他做些个糕饼给你送过来尝尝地。还有西洋人地什么朱古力。拿给你尝尝看。看爱吃不?西洋人酿地红葡萄酒。知道你爱见。一并给你送过来。就在东边地地界。安个小厨房。捡你平素爱吃地做。”
黛玉一愣。给自己专门弄个小厨房?这倒不错。可以按照自己地喜好。做一些南边儿地菜肴。本想策划一下自己未来几周地安排。猛然想到什么。就问:“这。能行吗?”
乾隆好笑道:“身为主位。这也是应有地规格。”说着话。又捡了一块儿nǎi酪放进嘴里。
太监骆吉奉着一个银盘过来。上面摆着数十个牌子。呈给乾隆。
乾隆含笑看了看黛玉,想说什么又笑了。
黛玉不解,放下笔,凑过去看,一看之下,登时红了脸,别开,轻轻的啐了一口。低下头,原来这就是人们私下里常说的绿牌头,心里一阵扑腾。
乾隆拿过盘子,移到黛玉眼前,笑问道:“玉儿不看看?何不帮朕作个选择?”
黛玉又咬牙,又瞪眼的,转身不去看他。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大笑,啪的一声:“去吧。”
黛玉气恼着:“皇上还不赶紧回养心殿养养jīng神,准备晚上地大事儿。”
“这是你的真意?朕怎么觉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要不。就带你回养心殿待着,气气她们。岂有此理。哪儿有朕回去候着地?让她们也未免太得了意去。朕就在玉儿这儿,让她们等着去。”
黛玉才不理会呐,去不去的,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看着乾隆想起来一件事儿,就忙说道:“皇上,能不能给弄个琴来,没事儿的时候,好想弹一曲过过瘾。”
“朕不是给了你一柄琴,莫非弄坏了?”
“哪敢呀,那柄琴太不一般了。玉儿不敢在宫里张扬,万一让哪位娘娘不痛快,玉儿死无葬身之地,可就太不合算了。”
“安心用你的,没人敢扎刺儿,这是朕的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这阵子,没想起什么新曲子来?”
黛玉刚要说话,就见骆吉又转回来,凑在乾隆耳朵边上嘀咕着几句。
乾隆脸sè铁青,眼睛里泛着震怒,他看了一眼黛玉,淡淡的:“告诉她,朕知道了。”
骆吉鞠身转出去,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黛玉想到,人家定是有什么事儿,就劝着乾隆:“皇上,玉儿好多了,去陪陪别的娘娘们吧。”
乾隆笑了笑:“不急,朕再待会儿。”说完后,靠在黛玉身边的引枕上,眯起了眼。
黛玉也不好再说什么,直觉让她感到定是有什么生,可人家下了旨意,分明是不让自己出去,这可如何是好?想问也觉着问不出什么来,不问,就这么耗着不成?外面静悄悄地,隐隐从远处,也就是大门口,传来争执声。这是什么人?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抑或是真有什么大事儿耽误着?她看看假酣的乾隆。又悄悄的外移着步子。
“玉儿,你说明rì带你去朕的书房看看如何?”这人怎么回事儿,莫非是开了天眼不成?黛玉只好站住,转身又回到乾隆身边:“多谢皇上好意,不过,好像小女子刚刚被圣旨拘在这玉竹轩里,不得出入。玉儿不敢抗旨。就窝在这儿吧。一准养的胖胖的。”
“你?好你个玉儿,在这儿等着朕呐。哼,朕带你出去,不算抗旨。”照着黛玉额头弹起一个暴栗,眼里竟显出丝丝诡异。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外面传过来惴惴不安的喘息声,让人顿觉扫兴极致。就见乾隆脸sè一变,暴怒的脸庞直shè在门外。喝道:“又怎么回事儿?”
“回禀皇上,元妃娘娘在外面昏过去了。”
元妃?难道刚才说的竟然是自己地表姐元chūn不成?黛玉看了看乾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跟他掰扯,急忙起身就往外跑。一股暖风掠过,手被人家紧紧的钳制住,回头一看。却是乾隆,一脸的冷酷,刚才那蜜语甜言、chūn风和煦的那人不见了。这就是帝王?
“跟着朕走,哪儿有你自己先跑地?这规矩是白学了。”眼看又要一通训导,黛玉只求快去看看元妃,哪敢再接什么话茬儿,眼巴巴的看着那人。
前呼后拥的跟着乾隆走到玉竹轩门口。
眼前一个服饰华贵、面容惨白、梳着把子头的丽人倒在玉竹轩门前石阶下。一双秀眸带着点点泪痕,微张着嘴,想是要说明什么。却又没有听众,孤零零的,分外凄凉。
周围有几个宫女、太监站着。却没人过去照拂,只有一个宫女在哀哀地哭泣。
跟着乾隆及一众宫女、太监们,还有闻讯赶过来地迎chūn主仆,走到玉竹轩门边,黛玉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可不就是贤德妃元chūn本人。她身边蹲着地是随她进宫的丫环抱琴,一脸的泪水,不停的呼唤着:“贵妃娘娘,你快醒醒吧。皇上看您来了。”又一抽搭:“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迎chūn疾步走过去,也俯身探视着,嘴里叫着:“元妃姐姐,大姐姐,你醒醒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黛玉也要过去,却是被乾隆紧紧拉着,眼里带着怒气:“玉儿,你可是要抗旨不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眼看着有人倒在地上,是个人都要过去看看,这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自家表姐,莫非当了皇上的人都有些个不正常?眼下,为着自己,为着元妃本人都不好真的跟乾隆别着劲儿,只好忍下,低声说:“娘娘她总不好躺在这儿吧?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
乾隆吩咐着:“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快传太医。来人。送元妃回凤藻宫。”
黛玉惊讶的看着乾隆,心说阁下也忒狠了吧。人家来这儿不就是为着见你一面,还没见着,昏了过去,应该就近安排她歇着才对,怎么竟然还要送她回凤藻宫,就横了他一眼,插话道:“凤藻宫远了点儿,还是进玉竹轩暂且歇息片刻再走。皇上,也算是元妃娘娘前来道贺,好不好?”话说地还是挺委婉的。可怜巴巴看着皇权在握的乾隆大帝。
乾隆狠狠地注视着黛玉,点着头,一行人这才忙着进入玉竹轩,抬过一个软兜,把元妃抬起放置在上面,抬进里面正房的大厅里,又把她搭在榻上,拿一个引枕放在脑后。
这阵子,太医院来了人,是专治内症的黄太医,四十上下,是一个清俊文雅之人。
黛玉早就避到东面的书房里,只能从门帘缝儿里看见乾隆端坐在上的绣椅上,沉默着注视眼前的一切。迎chūn也跟着避到了这儿,二人相拥无语,同样把眼眸投向榻上那无声无息的女人,眼里带着惊慌,注视着元妃的状况。
抱琴在元妃脸上罩上一件帕子,又把她的手拿出来,又在她地手上也罩上帕子。
那黄太医先向乾隆行了跪拜礼,才战战兢兢的为元妃诊脉。“回皇上,贵妃娘娘是遭遇突惊吓,心里焦急,郁结在胸,又受了点儿风寒,这才病了。待微臣呈上一个方子,您瞧瞧可使的不?再请贵妃娘娘服药。”
乾隆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腔,只是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位昏迷中的妃子。有太监带着黄太医到外面,别室中打理处方。
黛玉忙从里面房内走出来,站在元妃身前探视着,身后跟着迎chūn。
就见元妃缓缓睁开眼帘,茫然四下里踅摸着,像是在寻找自己身处何方。及与黛玉的目光相遇,竟然呈现一丝惊喜,眨了一下眼眉,像是有话要说。
黛玉心下一沉,想起了在贾府的凡此种种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是昨rì之事,眼里**丝丝冷意,和厌恶之意,后退几步,被人扶住,回眸一望,原是乾隆。
乾隆淡淡的:“好了,如你所愿,进到玉竹轩。也见着朕了,太医诊过脉,无碍,服上几副药,静静心。来人,送贵妃娘娘回凤藻宫。”
元妃微微抬起头,看着黛玉,又看看乾隆,柔柔的眸子带着绝望,泪水顺着娇颜簌簌下落。让人看过去,有着无尽地痛惜和不忍。隔着云雾看向黛玉,像求恕,又像是幽怨,说不尽的话语尽在云雾风情间。
黛玉低下头,镇定了一下,告诫自己,不能心太软,贾家的人,都是狡诈jīng细之人,不能相信他们。可一抬头就要面对元chūn那副模样。无奈之下,看着乾隆,不知所措的把一切都押在他的身上。用含情脉脉的美眸,与之交谈:“来都来了,总是要上演一出姐妹相见的喜剧才是,好歹让玉儿尽一尽地主之谊,皇上,还请成全。”
乾隆似笑非笑的看看黛玉,眼里泛着微怒,推开黛玉,转身就往外走。不成想,却被她一把拉住,一副我不松手,你奈我何的模样,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玩味地看着她,佯笑着:“可是舍不得朕离去?也罢,朕,今儿晚上就不走了,守着玉儿可好?”
黛玉被他弄地哭笑不得,这人都到了什么地步啊,枕边人刚刚苏醒,二话不说就走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寡情,都言帝王薄情,这可让自己开了眼,带着一丝讥诮看着元妃,心里不知怎地,撩起隐隐伤痛,目下人家贪恋着自己的容貌,谁能保证人家将来能持否?真到了自己人老珠黄之时,也怕是这般的境况,眼里不由的微微闪动几许忿然,甩开那人温暖的大手。走到元妃身边,俯身含笑探视着,不再搭理他。
乾隆那是什么人?什么大阵势没见过?哪有看不出来之理,傲然微愕,不管不顾的含笑追过来,重又揽住她,,握住她那纤纤玉手,淡定含笑看着元妃,缓言道:“贾家的事儿,朕早就说过,定要与王家尽早脱开,你们就是置若罔闻,如今见了真章,又怕了。这会儿也得容朕想个法子,有听你苦求的功夫,还不如朕去找个由头,分开贾家与王家的纠葛,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元妃听了尽显喜悦之sè,眼里一扫刚才看到乾隆待黛玉时的嫉羡,不离左右窥视在侧的君夫,微微欠身离了榻上引枕:“臣妾叩谢皇恩浩荡。”
“哼。你好自为之。玉儿,早点儿歇着。月眉,要是你主子受了什么惊吓,朕决不轻饶。”看了黛玉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去。
“谢皇上,恭送皇上。”
黛玉伫足,望着渐渐看不到的身影,心里像是跌到了迷宫境地,那贾家又有什么破事儿现了眼?自己这一次又?转身再看元妃,仿佛变了一个人,那笑容带着冷漠、虚假,恍若王夫人的神情,心里一沉,直shè着她。
《一百一十》王家爷们
元妃久在宫中历练,什么人没见过?早就百炼成钢了,忙堆起笑脸望着黛玉。
迎chūn看看黛玉,又看看元妃,聪明如她已然是洞悉**,这时候,分明是元妃利用了黛玉又在为自己家里谋划着什么,听乾隆刚才话中含义,又是王家与贾府的关联挂落。想到婶母王夫人及薛家对黛玉的种种算计伤害,这时候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元妃不语。
元妃添为大姐,只好挑头儿开言:“林表妹、二妹妹,让姐姐我好想,还别说,真是天公作美,让你我姐妹在此聚。也是咱们的缘分。林表妹,能在这宫里占据一席之地,没个超人的雅量,只能是昙花一现。咱们也就从俗吧。今儿个姐姐我亲到此间下帖子,明rì午时,二位好歹给个面子,凤藻宫一聚。”
黛玉笑笑:“娘娘好意,黛玉心存感激,只是皇上有旨,不敢违逆圣旨,还请娘娘体谅几分。刚才圣上的话,咱们都听到了,黛玉恭送娘娘。”
元妃离了玉竹轩,回到这凤藻宫后,坐在榻上,歪在引枕上冥思苦想。这次贾家将要面临祸事儿,自己都没得着信儿,是探chūn在南安王府听到消息,说是朝中大臣们联名上书递折子,请准皇上严惩与王家有着亲戚关系的贾氏一族。吓了探chūn一跳,来不及回贾府商讨对策,知道跟父兄们说也是白说,就求着南安王福晋相陪,赶到凤藻宫前来送信,让自己有个准备。不然,贾家这次就完了,抄家是免不了的。思前想后的,全怨王家不顾往rì情分,定要把贾家拖进王家的烂泥塘。昨儿个,母亲王夫人还利用探视自己的机会,让自己面圣为王家求情。这真是不知死活。心里实在难忍,也不好断然拒绝,只好支吾着。刚才在玉竹轩那儿,怎么看也觉着乾隆貌似对黛玉严加管教,其实仔细探究,更是别有一番心思。牢牢的把她护在自己身边,不让外人对她有可乘之机。别的不说,就是这宫里最受宠的慧皇贵妃,也没有受到过皇上如此相待。林表妹,为了我自己,为了贾家,我还得借用你。自黛玉进宫后,传闻极多,她起初并不相信。总想凭着自家与她的亲戚关系,下些功夫与黛玉结交,拉拢住她。未始不失一个极好的法子,同在这宫闱内,更多了一份与众多女人一较长短地胜算。当然,皇后之位自知难以枉论,再进一个阶梯不是不可能的。慧皇贵妃病情越的加重,目下只是苟延残喘罢了。眼下,藉此机会,跪在玉竹轩门外,看黛玉如何行事?这会子乾隆又离了这里。这真是绝好机会,rì子是好rì子,风水不对,怎么忘了有个迎chūn在此?她可是大爷家的女儿,未免有些个难言之语,又不能摆明了让人家回避,只好强压下去,来rì再说。就微微含笑:“听说太后上了妹妹的份位,我这儿与妹妹道喜了。”
黛玉强笑着:“娘娘莫非不知道?我如今被人家圈在这狭小的院落里。什么喜不喜地,没趣儿。娘娘还请宽恕,等皇上撤了旨意,我再给娘娘请安去。”
迎chūn担忧的:“娘娘,今儿个这是怎话说的?看触了皇上的眉头,让娘娘受苦。”
元chūn也笑问:“二妹妹这次才是因祸得福,好rì子在后头呐。”虽是姐妹间的闲话,可待离开这里,坐着辇车往回走。心里顿感空落落的。一代皇妃。看上去极尽奢华,谁能知道内在的无奈。今rì。她为了救贾家,长跪在玉竹轩门口,赌的就是黛玉的心软,和乾隆对其地宠爱。她心知,在贾府,眼下还不知是怎样的情景?王家不是善茬儿,有了一次的甜头,难保下次不会再次拉上贾家作陪衬。心里阵阵凉,过几rì就是皇戚诰命进宫觐见宫眷地rì子,还要跟母亲好好交代一番。
“什么?她刚进宫就进了贵妃的份位,太逾越了。这成什么话?太后也太宠着她,就没个人管管?”王夫人一脸的怨愤,不知为何少了些和善大度,多了些尖刻。看她那多出来的白,这阵子府里定是生出不少事故。
元妃也不着急相问,想想家人给自己带来的烦恼,她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一般宫里妃子们惯常的招牌,如今用在自己娘亲身上,无奈啊。
抱琴端来茶盘,上面是几样南边来的水果。柚子、凤梨、香蕉、柑橘、芒果、荸荠。
“母亲尝尝。才进来地。”元妃含笑让着。一脸地满足。在这宫闱里。皇上亲口点地几个人。太后、皇后、皇贵妃、娴贵妃、玉儿与自己。这让她好一阵心动。眼看贾家势力rì趋下降。自家族人里没个出类拔萃地人。听说有个贾雨村。还是跟林家有关联地人。她也是个要强之人。极想在自家人堆儿里好歹挑出几个能人。可就是不随人愿。原来也听说贾琏还算不错。偏偏母亲怕他太耀眼。挤掉宝玉地继承人身份。硬是压下去只让他做个府里管家。谁让这府里只能有一个继承人地份位。凭着自己贵妃身份。在贾府中。非宝玉莫属。
元妃一边儿让着王夫人。一边儿自己拿起牙签。叉起一块儿凤梨。缓缓地放进嘴里。
王夫人也不客气。跟着元妃学样。也用牙签叉起一块儿香蕉。今rì前来见元妃。她是带着贾王两家人地企盼。求元妃在皇上面前使使劲儿。饶了王家。也全了贾家地面子。没见到这阵子。贾家在朝中说话办事处处受到辖制。贾赦、贾政、贾珍等人急等着她这次地进宫使命。却是一来就听到黛玉居然稳坐高位。一时气地了蒙。静下心来想想也是好事儿。谁家能有两个当朝贵妃娘娘?就和缓地说:“娘娘啊。这样也好。姐妹二人都是贵妃。这也是咱们祖上有德。回去让一家人知道。还不知怎么乐呐。那林丫头不是还小点儿。照惯例应当是回府里待嫁才是。你就没跟太后、皇上提提?”
元妃心说。我地妈呀。您还不是一般地轴。人家是那样地离开贾府。还能回去吗?就含糊道:“太后倒是说了。一个玉竹轩。一个紫竹阁。任林妹妹随意住。到了明年。去承德狩猎会蒙古王亲们。在那儿再给林妹妹安排个住处。算了。她回府里。宝玉又不安生。再要弄出事儿来。就是亵渎宫妃地罪名。”
王夫人无言。心想又落空了。平素也没见那丫头有什么好。及走了。才现敢情不少地人情。竟然是冲着她来地。也曾暗暗打听过。自她去了紫竹阁。所有地人情又随着转到那儿去。这回自然是朝着宫里来地。心里也觉着有些理亏。可没了这个人在眼前。就是想补上些许情面。也得有机会才是啊。就搭讪道:“都是宝玉少不更事。也不想想。林姑娘那是他能惦记地人?可是有一件事儿。实在让我窝心。”就把贾琏帮着黛玉开矿之事。说给元妃听。
元妃笑了:“这是贾琏拿着林妹妹说事儿。母亲想想。林妹妹这事儿定是跟祖母、父亲、大爷他们说地。没有他们认可。贾琏如何行事?这事儿宝玉也干不了。母亲还是跟父亲好好商量。都是一家人。又没分家。怎可这样行事?林妹妹是个通透人。哪有偏着他们。亏着咱们这边儿地理。这事儿不可让人家为难。好好地。她如今又在宫里。少不了会让母亲前来张罗。难不成还有让贾琏进宫见宫妃地理儿?”
王夫人回想一下,也反应过来:“还是娘娘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今后,少不了给林姑娘也要送些东西过来,让什么人参养容丸闹地。连咱们的东西。她碰都不碰,这可怎么好?”
“总要有个人出头。给林妹妹个交代吧。这事儿,宫里都知道了,母亲何苦为他人做嫁衣?”不给黛玉一个交代,就是元妃自己也说不过去。她看着王夫人。又跟她交代着一些事体及朝中的各种势头,最后说道:“这事儿还要谨慎行事,别搅了探chūn妹妹的事儿。那忠顺王早就闹着换人,咱们不可不防。”
如今的贾府,外面看着有些个萧疏,里面确是闹闹嚷嚷的,一排生机勃勃的势头。这不,王夫人还没回来,王子胜的儿子、王夫人的内侄、凤姐地哥哥----王仁,就大刺刺的坐在王夫人的厅堂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茗,与宝玉、薛蟠云山雾罩的胡吹着,把个诺大京城的各方王亲贵族宗室子弟们挨个损了个遍,就唯有他们兄弟最高,最是仁义德善之辈,文可比纳兰xìng德,武可比前朝的大将军王胤祯。眼看到了中午,还不见王夫人回来,宝玉早就不耐烦了,心想,不能与闺阁中的姐妹们在一起吟诗作对的,却要浪费大好光yīn在此陪着这帮浊物,真真是污了自己身份。几次使眼sè给袭人,让她寻贾琏过来应付,就是凤姐过来也是好的。可就是不见动静。真想率xìng而起,离了他们,又怕让贾政、王夫人知道,又是一顿责罚。这阵子,大家的火气都比较大,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才想借机走开,又见薛蟠竟毫无形象地闹着让宝玉安排午宴,犒赏王仁与他自己。心里这个气呀,面子上又不好拉下脸子,就叫着袭人过来:“去告诉宝姐姐,舅兄和大哥哥要在这儿用中饭,让她赶紧安排。”这些rì子,多少也知道了家中的艰难,说话也没往rì那么豪爽一掷千金的劲头儿。
袭人忙应着出去找宝钗,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黛玉走了,太太没了碍眼的人,自己也觉着感觉轻松。等宝钗一进门,自己就是姨娘身份,想想梦里都乐出声来。攥着一方绢子,袅袅娉婷的往外走。
荣庆堂来了琥珀,人家也不进厅里显派,悄悄的找了麝月说话。一阵悄悄语过去,就又悄悄走了出去。就见麝月送别了琥珀,匆匆走进来,挨到宝玉耳边低语着:“太太回来了,在老太太那儿,让二爷快着打他们走人。有要事等着二爷过去商量。”
宝玉心里明白,就含笑对薛蟠说:“大哥哥,好歹别让舅兄挑咱们的眼,小弟眼下要去看望老祖宗去,听说是老太太贪吃,又弄的胃口不好,直嚷着腹胀。”
薛蟠一听也着了急:“去太医院找太医没有?赶紧找个太医过来,别误了事儿。老人家经不起这个。要不,我去找人过来看看?”
宝玉忙拦着:“我去吧,咱们不能撇下舅兄不管,大哥哥,好歹帮我些个。”说完话,一溜烟儿的跑出去,直奔荣庆堂。
贾母看上去,又老了许多,满脸地皱纹,起起伏伏的,数不尽的陈年往事,尽在其中啊。靠在引枕上,看着凤姐一上一下的为自己捶着腿。李纨站在一侧,注视着眼前的人们。
王夫人满面chūn风的含笑说着什么,邢夫人也是喜形於sè,贾赦微笑不语,贾政捋须不动声sè,贾琏坐在贾赦身边,眼神只在贾母身上扫视着。
宝玉走进来,先向贾母请安问好!继而又向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请安!向贾琏、李纨与凤姐问好,毕后,站在王夫人身侧。
“如今啊,这咱们家可是出了两位娘娘啊。这是修了几世的福分,还都是贵妃的份位,这在咱们朝里可是少有的事儿。元妃娘娘倒是见着了,挺好地。外甥女在玉竹轩那儿,忙着侍候皇上,没得见着。这次咱们家能够脱了危难,这可是娘娘和外甥女地功劳,一个跪求,一个哭求,一个雍容华贵大方得体,一个娇柔出尘仙女般的人物,还有什么不行地?咱们可是享了姑nǎinǎi们的福分,可不能忘了她们。咱们家虽说经了这么多事儿,不比往常,也不能让娘娘们在宫里跌了份儿不是?老太太,您说呐?大老爷、老爷、大太太、还有咱们的大nǎinǎi、二爷、二nǎinǎi,你们别愣着,也说句话呀。”王夫人这次可是出奇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让人账目结舌,不知所措,谁能想到啊,平素一个木讷之人,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人不禁上下打量着她,生怕是被人偷梁换柱,蒙来的。
贾赦直shè着在他看来最有威慑力的眼神,狠狠地扫向王夫人。紧接着邢夫人也是平视着这位王家的昔rì凤凰,今rì的家雀,不明白她的风言风语所谓何事?贾政像是不认识自家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别过脸去,怎么看也比不上赵姨娘柔媚可人。
贾琏与凤姐对视一眼,心里打着小铜锤,就是不答腔。
李纨看了看贾母,拿起茶杯:“老太太,我给您换口热茶去。”
外面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拦阻:“老太太已经歇着了,舅爷您明儿再来吧。”
“明儿?爷就得到菜市口候着了。姑妈,侄儿前来请安!”果然是王仁走进来。
《一百一十一》你罢我兴
“给老太太请安!给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姑妈请安!珠大nǎinǎi好!各位好!王仁这厢有礼了!打扰了各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不得个实信儿,回去父亲又要责罚我。姑妈,侄儿求您了。”王仁走进来,压着满脸的怒气,打着笑脸儿一一给房里的人们请安!问好!而后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再是不待见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在贾母的示意下,鸳鸯打外面端过来一个绣墩,放在一个夹角里,给了人家一个座位。
王夫人恼怒着,心说眼看就要进入正题,一切沿着我正确的指引方向顺利展,谁想到来了你这个不长眼的。待要火,又有点儿抹不开,毕竟是自己侄子,轻叹一口气:“侄儿啊,你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没点儿大人样儿。还亏着你是大家子出身,我这是在干什么?还不是为着大家好?你且等我把眼前的大事儿,办周全了。咱们再谈王家的事儿,行不?”
不等王仁回话,贾赦嘿嘿一笑:“弟妹呀,看来你这有大事儿要办,咱们一家子人好说,哪会儿有空,哪会儿再说的。别误了王仁大侄儿的事儿。”
邢夫人不失时机的凑着趣儿:“宝玉,别愣着呀,还不快搀着你母亲,跟你表兄回去办事儿,这儿,有咱们在这儿侍候老太太呐。凤哥儿,去看看巧姐醒了没有?抱过来给老太太看看。珠儿媳妇,兰小子怎么不见?”谁说大太太不行?瞧这一番张罗,比哪个差?
王夫人心里暗骂,嘴上不能输了气势,含笑冲贾母低了低头,恭顺着:“老太太,媳妇先告退了。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少陪了。”瞪了贾琏、凤姐一眼,在宝玉的搀扶下,离了这里回到自家院落里。
“王仁。你给我记住,王家与贾家这些年来,一向是互相帮衬着,拍拍良心想想吧,我并没有亏了你们什么,想当初。要没有我用林家银子帮你们堵窟窿,你们早就进了大狱。还在这儿人五人六的,丢不丢人啊?”王夫人一进到自己房内,狠狠的瞪走了彩云、玉钏儿,一**坐下就朝着王仁火冒三丈的。
宝玉意外的看了看母亲,心想果然如此,双眉紧锁,平视着王夫人,嘴角微扬透出一丝嘲讽。果然是用了林妹妹家的银子,还这样大言不惭的。想想母亲平素是怎样对待林妹妹的?脸上阵阵烧。母亲啊,你竟是这样龌龊之人。怨不得父亲鄙视你,厌恶你,今儿个要不是有王仁这件事儿,我怕还要蒙在鼓里逍遥的混世界。拿着人家地银子往自己的脸上、身上贴,就不怕夜晚鬼魂来找你?站起身,哼了一声,就往外走倒霉侄子,居然没人心疼。贾家的爷们躲的远远的,就连自己的夫君贾政也回到赵姨娘房里昏。眼下,唯一地儿子也要舍我而去,就任由外人欺负我?无比伤心yù绝。
宝玉只好重又坐回来,眼望着门口,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溜出去,与几位相熟的官家子弟在一起玩耍一番,剔去那些烦心事的晦气,免的自己不得安生。就连王夫人把自家的两个古瓶交给王仁当了。作为补偿也毫无表示,就连王仁怏怏告辞离去,也仿如入了定的老僧般,岿然不动。
王夫人又气又急,喝道:“宝玉,我的儿,你这是怎么啦?”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却抚上他的额头。又让彩云给他拿来煲地汤,自己亲手喂着他。长叹一声:“儿子啊。这都是为了你。你姐姐早就入了宫门。家里要不是我硬撑着,哪有今天的体面?贾家早就入不敷出。你也不小了,想想看,诺大的府邸,光靠你父亲。大爷地奉银,能够什么?你凭什么使唤好几个大丫头、小丫头?没有钱,还不是跟贾环似的。你林妹妹在这儿,我也没错待她,不就是没让她做你的媳妇?你也想想,凭她的清贵身份,咱们能擎受的起吗?长痛不如短痛啊,趁着你们还小,rì子长了,也就淡了。这不挺好的,她在宫里有你大姐姐做伴儿,她又受宠,这天下的女孩儿,有几个能像她似的做娘娘。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儿吧。”
宝玉淡然看了看王夫人,心里是五味俱全,搅拌在一起,成了大杂烩。母亲,让儿子怎么说你呐?子不言父之过,您好歹也让儿子在外人面前抬起头做人啊。想到此,心里有着无限地伤悲,用蚊子声哼道:“一切都依着母亲。儿子累了,回去歇着。母亲也早点儿歇着吧。”转身离了王夫人房里,回到自己屋里。不理麝月追着问他吃不吃点儿宵夜,尽自躺在大床上,闭目沉思。
林妹妹,是我无能,是我无知,是我不能保全你,让你在这府里受尽了委屈。
“一年三百六十rì。风刀霜剑严相逼。”你地泪。你地伤心。伴随着这府里地奢华糜烂事故延续下去。直到今rì我才懂了些。直到今rì我都无法保护你。在那个“见不得人地地方。”你是怎样熬下来地?可有人心疼你?可有人关照你?可有人陪着你?我不敢说。怕给你惹来祸患;我不敢问。怕别有用心地人去伤害你。我。一个浊物。只有默默地在心底念着你。想着你。为你祈福!为你伤心。“二爷。二爷。你怎么啦?你说话呀?麝月。快去找太太。这可怎么好啊?二爷。你好歹说句话行不?”望着宝玉那直勾勾地眼神。袭人吓地边哭泣。边呼唤着。
王夫人赶了来。见到宝玉地模样。心里其实很明白。这又是想起了黛玉。说实话。想到她一个弱小地女孩儿。就在那红墙黄瓦高墙内度光yīn。心里也有着丝丝地隐痛。也该趁此机会。去寺庙里还还愿。为她与元妃祈祈福。想到这儿。顿时心中豁亮。有了主意。拿出帕子。揉着眼泡儿对袭人说:“宝玉地旧病又犯了。好好守着他。明儿个。是个好rì子。我去庙里上上香。给他祈福去。”
岁月如梭。转眼又过了立冬。北风时不时地夹着飞雪降临到苍茫大地。降临到紫禁城内。乾隆怕黛玉拘在玉竹轩里烦闷。就有限度地允她四下里玩耍。当然。这都是在乾隆或迎chūn地陪伴下。今早。黛玉穿戴打扮好。去向太后、皇后请安。偏迎chūn昨晚走了困。早起贪睡。黛玉见她这般。也就随她去。自己带着月眉、紫鹃、珈蓝、chūn纤等一众宫女。披上狐皮大氅。沿着通往慈宁宫地甬道。一路前行。巧不巧地。迎面碰上几位份位低地妃嫔。最为尴尬地时刻又来到。
“林姑娘好!姑娘吉祥!”
“各位娘娘们好!大家吉祥!”
双方互相矮了矮身子。又福了福。没法子。拿着贵妃地奉银待遇。却又没有正式颁布册封。只好这样了事。
为着在严冬时刻。谁也不愿意耽搁,匆匆打个招呼别过。及黛玉到了慈宁宫,进入院门,远远的就听见太后的恼怒声:“这还像话了?她当她是谁?”
又传来娴贵妃的劝慰声:“皇额娘,别生气,气着了还不是趁了人家地心愿。”
黛玉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待要离去,又觉着不妥,正踌躇间。从里面走出来太后身边的女官冬青。
“回太后娘娘,林姑娘来了。”说着话,冬青打起帘子,让黛玉进去觐见太后。
“玉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又对着娴贵妃笑道:“黛玉见过贵妃娘娘,娘娘被太后一把拉住。
“让哀家看看,瞧这小手凉的,怎么也不捂个手炉?跟着的人呐,都给哀家滚进来。”
月眉、紫鹃忙上前要答话。被黛玉含笑接过去:“皇额娘。不愿她们,是玉儿觉着雪花傍在梅树枝上很有趣儿。又想看看花骨朵,就抚下积雪玩儿来着,没事儿,玉儿不觉着冷。”
太后也笑了:“还是个孩子心xìng。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的。挨着皇额娘坐着。”
娴贵妃也笑道:“妹妹身子弱,还是少在外面玩耍,要是受了寒,不是闹着玩儿的。”
“记下了。贵妃娘娘。”
娴贵妃脸一绷:“叫姐姐,怎么回事儿?敢情咱们不配让妹妹叫一声姐姐?”
黛玉忙笑着叫道:“娴姐姐吉祥!”
太后也笑了:“这不就结了。你娴姐姐待人厚道,多跟她亲近,别搭理那些个歪了心肝的人。”说着话,眼里冒着一股森森寒意。
黛玉心里知道太后与娴贵妃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略待了一会儿,找个由头起身告辞。
太后叫过月眉、紫鹃嘱咐了几句,又对黛玉说:“回头看过皇后,再去看看皇贵妃,省的人家不自在,她这病,又沉了。”听着话里有话,却又不明着说。
黛玉忙应着,又别过娴贵妃,带着一众人赶到坤宁宫。早有皇后身边地宫女忙着打起帘子来,一边往里回禀着:“皇后娘娘,林姑娘来了。”
黛玉紧走两步,进到西厢房,见富察皇后身着半旧金sè牡丹花枣红sè家常棉袄,蓝sè绣着团花的下装,端坐在热炕上,雍容典雅、仪态大方含笑看着自己。
与她相对而坐的是一位极为标致二十左右地年轻福晋,漆黑油亮的一头乌挽了个如意髻,白嫩的肌肤宛如凝脂,长睫颤若羽,秀眸似chūn水,盈盈流转,朱唇微启,含嗔带笑,似语还休,玲珑剔透。苗条的身姿,罩着一身玫瑰红的冬衣。所谓倾国佳人,说的就是这般女子吧。就见她顺着炕沿儿下来,含笑上下打量着自己。
黛玉觉着脸上微微热,有宫女上前接过她的大氅。忙向前一礼:“黛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眼里望望那个女人。
“林姑娘吉祥!棠儿这厢有礼了!”
黛玉也没见过这位福晋,见人家与皇后熟稔,心下明白这怕是皇后家的什么人,也忙着回礼:“福晋快不要这样,黛玉愧不敢当。”
皇后走向前,拉着她的手,含笑道:“妹妹。都是自己人。这是我弟媳妇,傅恒地福晋,瓜尔佳氏•棠儿,你只叫她棠儿就行。快坐下,喝口热茶,去去寒气。”
黛玉哪敢这般放肆。忙唤道:“玉儿见过舅nǎinǎi。”
“皇后娘娘,这位就是林姑娘?这回可让我开了眼,这哪儿是人啊?这分明是仙女下了凡间啊。姑娘,请坐。咱们见着了,就是有缘人,也是一家人。皇后娘娘,我可要接回咱们府里,好好的跟姑娘讨教讨教,长长见识。也学学吟诗作对的,气气傅恒那小子,让他们男爷们儿看看。咱们也有才女,偏偏呀煞煞他们的威风。会骑马不?会舞剑不?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姑娘这么聪慧之人,学什么定是会什么的。”
“去,去,去,当你野惯了,海打海摔地,人家南边儿来的妹妹。别吓着人家。”
“舅nǎinǎi快人快语,说话有趣儿。到让黛玉有知己的感觉。”黛玉初次见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她们。
宫女们端来茶盏、糕饼盘子、水果盘子,摆在炕桌上。
喝了半盏浓浓的茶茗,听着皇后与棠儿一问一答地说着话。黛玉只是含笑时不时的附和着一句半句地。心里暗暗想着,这就是那位与乾隆有了私情的女人,也不知道眼下有没有福康安这个私生子、又不好问人家。想起太后的嘱咐,还得去皇贵妃那儿点个卯。就起身告辞出来,没想到棠儿也说要去看看太后,就回家看儿子,今儿个天冷,留小家伙儿跟着nǎi娘,有些个不放心。儿子?这么说,他们已经有了福康安,那自己算是什么?想到乾隆平素总是到玉竹轩守着,说着让人动情的话。可转身又与这位福晋续着柔情蜜意。他倒是哪也不落下。您说他累不累呀?真是jīng力充沛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倒是棠儿。紧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跟她说着悄悄话。“皇后姐姐是个贤惠宽厚的主儿,姑娘勿忧。年前忙些,年后吧,我接姑娘去咱们府里少住几rì。”临到岔路口时,二人相互福了福,告别。
皇贵妃宫里看上去显地有些冷落,人倒是不少,就是没一点儿生气,让人感到一股压抑。
有宫女见到黛玉,含笑向前施了一礼,又赶忙进去回禀正主儿。“回皇贵妃娘娘,林姑娘前来请安。”说着话,上前打起帘子。
一个慵懒地声音传过来:“请林姑娘进来。”
黛玉上前步入厅堂,身后紧紧跟着月眉、紫鹃等人。一眼就看到战战兢兢跪在当地地卓贵人,满面羞愧地低着头,闻听黛玉进来,下意识的抬起头,又含羞带怨地低下去。黛玉心下一惊,果然有事儿。心里暗怨太后,既然知道慧皇贵妃在此惩处宫妃,没事儿让自己过来干什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又要得罪太后与娴贵妃,包括眼前的这位卓贵人。开口向这位慧皇贵妃求情?谁知人家给不给自己这个面子?正在心里翻腾着如何应付,眼前一亮,由内室扶出一个病美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纤纤宛如柳叶的眉,一双会说话的美眸,娇羞的樱唇,婀娜袅袅的体态,足以让众多的少年才子们倾心爱恋,怪不得传说她是乾隆宠妃,只是苍白的面容,微怒带忧地目光,少了几许生气。她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出来,讥诮的看着黛玉,端坐在迎面榻上。
黛玉只好向前施礼:“黛玉见过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吉祥!”
“林氏,你可知罪?”
《一百一十二》慧妃之疾
黛玉心下一惊,心说,我好心过来探望,这还是奉了太后懿旨,到探出罪过来了?你有气,朝着乾隆去,跟我叫什么劲儿?待要火给她几句,又觉着好歹人家被扶着出来,是个病人,又是在人家的地界,何苦来哉?就平复下心头之火,淡淡一笑。直起腰身肃立,昂然看过去:“林氏不知。望皇贵妃娘娘明示。”
“你?你竟敢不认罪。”
“林氏初来乍到,未曾与任何人生过芥蒂,何来之罪?”
“你?你?果然尖刻,不让人。”
“皇贵妃娘娘,你别着急,慢慢想,啊,好歹也要给咱们想个抬到桌面上的罪名才是?”黛玉含笑,盈盈走上前去,坐在人家的下,扫视了屋子里宫女们一眼。
“怎么?皇贵妃娘娘的病,又沉了。你们也都沉了不成?”黛玉不慌不忙的问道。
跪在当地的卓贵人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忙低下头,身子一起一伏的。
周围的宫女们也压抑着笑容,背过身子偷着笑的;忙着斟茶倒水,忍着笑奉上来的,顿时,屋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妹妹竟是来呕我的,来人,快捡些新鲜果子呈上来,别让林姑娘挑咱们的眼。”慧皇贵妃倒是笑了,脸面上竟有着淡淡红昏。
一时,几个宫女忙呈上来的果盘竟有南边的甜橙、沙田柚、龙眼等。
“妹妹请用。再取些粤式的糕饼过来。”
黛玉心说。这位倒是实诚。忙摇手笑道:“娘娘厚意。黛玉知情了。刚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让娘娘开心些。”
“我这儿这阵子倒像是有什么瘟疫不成。人人都避着我。就连我地贴身宫女。人家也是明着恭维。背地里玩儿yīn招儿、损招儿地糟害她们。妹妹。看看你地宫女们。各个都是模样齐全地人。一看就是有人关照。jīng心挑选过地。你再看看我这儿地人。”
黛玉还真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抿嘴一笑:“各个都是玲珑剔透之人。没一个歪瓜裂枣地。真地。娘娘你太有福分了。”
“歪瓜裂枣?亏你想得出来。”慧皇贵妃笑出了声。眼里闪着泪花。
又是一阵笑声。有个年长地宫女笑道:“姑娘今后可是要常来。咱们娘娘对姑娘是真地喜欢地紧。”
“可是请太医过来看过没有?”
有宫女忙答道:“来过了,煎了些药过来,都是些苦药汤子,娘娘看了就生厌,别说喝了。闻那味儿就要吐。”
怪不得火气大,敢情成了药坛子,想想自己过去也有如此的经历。就同情道:“药是难喝,不然就成了甜水,改名号得了。不过。既然开了,还是应该喝的,娘娘是个要强的人,哪能被这点子小事难住?你们也别整天的挂着个苦瓜脸,陪着娘娘说些的开心的话,心情好了,病就好得快些。”
“也别怨她们,我是个病身子,时好时坏的。就连我自己也烦着呐。”
“要说这人活着,就是活着个人气。大家平时都活泛点儿,让娘娘开开心心的,病就好了一大半儿。”
这时候,一个宫女端过来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个盖碗,散着一股苦涩地中药味。
黛玉起身笑道:“娘娘慢用,黛玉还要面见皇额娘去。”看了一眼卓贵人,“临过来时。见皇额娘身边的宫女正往延禧宫走,说是找卓贵人凑什么牌局。”
慧皇贵妃疑惑的:“有这事儿?算了,本宫也不为难你,记着这回地教训,下次,决不轻饶你。起来吧。”轻蔑的扫了地zhōng yāng跪着的卓贵人。
黛玉鞠身福了福:“娘娘,好好歇着,多想些高兴的事儿。黛玉告退。”见卓贵人起身望着自己,淡漠平视。转身离去。并不理睬。
那慧皇贵妃待要说什么,见人家飘然而去。眼里的亮光又黯淡下来。
卓贵人忙向皇贵妃谢了恩,起身紧紧跟上来。
“林姑娘,等等我。太后那儿?”
“回去吧,没事儿。”转悠了这么大半rì的,说不累是假的。极想回玉竹轩好好躺一会儿,不理卓贵人惊诧的目光,拐入那条熟悉的甬道。留下卓贵人站在寒风中纳闷好一阵,才又想起什么,匆匆回去不提。
黛玉回到玉竹轩,走进自己房里,甩开大氅,踢掉羊皮靴,一头倒在炕上,任雪雁给她盖上锦被。听见说话声,却是迎chūn过来探望她,满眼地关心,又亲手递过一个手炉让她捂着手。她见人家表姐这样待自己,心里感到很温暖。拉着人家的手,就往炕上拽。“姐姐,你也躺过来,咱们一块儿待着。”
月眉上前禀道:“姑娘,才骆吉过来说,皇上晚一会儿过来,那边军机处又有事儿。要不,姑娘先进点儿糕饼?”
又有颜芳过来禀报:“回姑娘,才姑娘不在,显亲王府的晴格格派人送来请柬,请姑娘两rì后去她们府里玩儿。再就是理国公府的陈夫人也派人送过来请柬,邀请姑娘三rì后过府相聚。姑娘看,都在这儿呐。”
黛玉点点头:“先放那儿,一会儿我好好看看再说的。也好,拣几样糕饼过来。这回咱们好好犯回懒,二姐姐,还是你聪明,这巡回拜访,真不是好干的,也不知道那些个贵人、常在、答应的,平时怎么过来的?”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皇上平素待你,也是好的。让你少受了多少委屈。还有太后,也是宠你地。”
黛玉小声笑笑,坏坏的看着迎chūn:“二姐姐,莫非是看上了皇上?昨儿个见你们俩下的那盘棋,还真是你来我往的,有情有意的。”
迎chūn这些rì子跟着黛玉在外面,经了一些事,受到不少触动,活泼的多了。话也多了。闻听黛玉这般说笑与她,满脸羞愧巴上她的身子,要拧她的腮,黛玉岂能让她上了手,急忙下了炕,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迎面撞上一个人,撞地生疼,刚要问,却被人家一把搂住,一看却是乾隆进来。
迎chūn也正往外追,见是乾隆进来,也就不好意思起来,忙向他福了福:“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转身走出去。回到自己房里,想想黛玉地话,脸上不由地阵阵热。弄的绣橘纳闷地打量她。心说自家姑娘这是怎么啦?
那边儿,黛玉笑着跟乾隆说着自己这半rì的公干,笑地乾隆眼泪都出来了:“也就是你吧,慧妃她一向身子弱,尽吃药了,时候长了,她自己也腻歪,少不得拿人出气,让别人在皇额娘那儿嚼了不少舌头。弄的待她也淡了不少。”
“她这样行事,总是对她自己无益。”
“得空,朕再提点提点她,你没事不要理睬她,免的惹气。诚亲王已经启程,年前就能见着他和福晋。”
黛玉想到,好快,这又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妙玉?就问着:“妙玉到了苏州没有?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年了。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少不得见见本家族人,祭奠亲人。要是重修墓地,等的时间更长。朕让慧妃的弟弟,高恒从两广回来的时候,拐过去看看她。”
黛玉这才明白,人家慧妃为什么说自己有罪,定是把妙玉的事儿,按在自己头上。万一弄的人家胞弟来不及回来过年。一家人该有多憋气?怨不得人家埋怨。就笑道:“皇贵妃的身子。倒是跟我有地一比。看她那个样子,让人实在是伤
乾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们是不一样的。你有朕。你有将来。”
黛玉心里一沉,一把拉着乾隆地手:“皇上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凉,她就没有将来?”
“她在潜邸时,生过一场大病,用药伤了身子,不能生育。这阵子,又像是那年生病的先兆,不说她心里急,就是朕,也觉着她难熬。这几年来,朕一直不忍让她伤心,总是要多宠她一些。这也让宫里的女人嫉恨不已,恨不得没了她这个人,可朕不一样,朕心里亏欠她。”说到这儿,看了看黛玉,也止住不再往下说。
黛玉心里有些明白,知道现如今皇贵妃的父亲、兄长都正在重要位置上为朝廷卖力,宫里的女人们,一向是朝廷的风向标,宠谁并不代表皇上真的爱那个后宫里妃嫔佳丽,或是让那个集团背景安心效力,君臣之间,竟是这样的相辅相生,无语啊!就说:“还请皇上今rì早点儿过去探视一下慧皇贵妃,好好安慰安慰她。”
乾隆奇怪地看看黛玉:“这事儿你倒是慷慨,敢情不是你去啊。皇额娘着急要孙子,早已下了懿旨,把她剔除了,只让朕,没事时看看她去。这阵子朕担心你的身子,怎能撇下你去找她?隔上几rì过去看看也就是了。朕不是封了她为皇贵妃?只比皇后差半个等级。给她的东西什么的,都是上等的,有好的贡品也是先紧着她。”看着黛玉沉默不语,笑问:“玉儿,吃醋啦?”
黛玉打起jīng神:“没有,玉儿饿了。走了这大半rì,累惨了。”
乾隆忙让传膳,一会儿,堂屋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肴,倒是齐全,有南边苏式的,也有北边京城的招牌菜。心下一愣,看看乾隆。
“快点儿吃,回头凉了就走了味儿。”拿起筷子,等尝膳的太监尝罢后,就边吃,边往黛玉碗里夹。
看他吃地香甜,黛玉也有了食yù,比往常多吃了些,二人放下碗筷。雪雁带人拿了洗漱的水,让他二人洗漱后,又上了龙井茶。
乾隆才要进书房,给黛玉补习满文,却一眼看到几张请柬,微微动了一下眉眼,黛玉却是没留意。早有chūn纤研好墨,铺上书写的纸张。
乾隆写下几句满语,让黛玉跟着读了几遍,就把着她的手,缓缓的写下来。而后,放开她,由着她自己练习。而他却拿起林卓然的手记,靠在软榻上看起来。
黛玉练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就问他:“皇上,显亲王府来了请柬,还有理国公府的,能不能让去看看?”
乾隆头是抬也不抬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去,好好地,别又冻着。人家亲王、国公府邸地倒灶事儿,你别掺和。”
黛玉失望的低下头,早就觉着这宫里地rì子不好打,好不容易有个出去透透气的机会,就这样被省略掉?真是有些不甘。整rì面对着那些无聊的女人们,无尽无休的八卦,还有那女人竞技场上的悲喜剧。心里极想出去溜达溜达,放放风。又心生一计。舔着脸凑过去:“皇上,玉儿有一事想请皇上开恩。”
乾隆抬起头:“什么事儿?还一本正经的。说吧。”
“眼看就要到了年终结算的rì子口,玉儿要见贾琏一面,得让他把银子给我。”
乾隆笑了:“不错啊玉儿,还是有些个心眼儿啊,朕还以为你把什么都放下了。准了,先等朕把事情安排好,你再出去的。不过,记住了,不准去显亲王府,也不准去理国公府。”
黛玉不解的:“我也没说要去呐。那要是去国舅爷府上呐?人家福晋今儿个可是邀请来着。”看你怎么办?这可是你的小舅子府上。
“也不准去。”
“你?皇上。晴格格惹着你啦?”
“哪儿那么多事儿?不准去。没的商量。”乾隆冷冷的盯着她,一扫刚才温柔缠绵,让黛玉打了个冷战。
《一百一十三》初见墉昀
至于吗?都是些什么人啊,一面当着显亲王家的人,把晴雯夸的好像是宗室皇族中的佼佼,舍不得现实给她指婚啊、嫁人啊,总想留着给她寻个好的世家子弟,让人家感激涕零;一面却又在后面这样对她不屑。乾隆不准,黛玉只得作罢,用不着她想辙,自有人出面应付显亲王府那面。
其实她不明白的,是乾隆的心思,不给她与雅克奇、柳芳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是见过黛玉一两次,就起了贪恋之心,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岂有此理?也明白黛玉在这方面一向懵懂,不过是爱玩儿,不愿受拘束而已,她没那么花心。从她对待北王与永琛就是例子,只要自己管紧点,慢慢的她会适应宫中生活。黛玉只觉着满家女孩儿一向豪爽,没那么多的礼数拘着,比汉家女孩儿zì yóu多了,骨子里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孩儿,自然是不愿受汉家诸多礼教约束,乐的借着机会潇洒一回儿,哪能想到乾隆的心思?只是觉着这个人太较真,雅克奇、柳芳都是乾隆的心腹臣子,而傅恒又是他的舅子,又是他的股肘之臣,难不成这个人吃醋啦?这可是干醋,别人也就惦记惦记而已,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走皇上女人的心思?想到此,黛玉宛然一笑。
“又想什么呐?”看着黛玉一阵儿颦眉,一阵儿笑逐颜开,不由的问道。
“皇上,是谁说,教我学满文的?怎么一见着手记,就把人家撇在一边儿,自顾自的看起来,这会子又说我。”
乾隆白了她一眼:“你这资质,也算是好的,别一口吃个胖子,先把那段短文贯通好了,下个月再说的。小小的年纪。别总走这份儿脑子,再这样下去,朕不论怎么给你补,你也胖不起来。”
“正好,省的减肥了。太胖了不好,尽长肥肉了。肥头大耳的,说好听点儿是富态,皇上选秀怎么不比着这样儿的尺度?”
“肥环怎么说?歪理。”
知道乾隆不拦着自己与贾琏见面,先是兴奋,后又为难。早就防着王夫人那边,哪敢让人家给贾琏传话?好在乾隆要为自己做安排,于是就时不时地催促着。没几rì,迎chūn也听说此事,就见她脸上微红。低下头,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对黛玉表示。自己也想陪着一同去。黛玉心里一惊,明白她还是放不下贾家。想想也是,贾家对自己这样,在自己心里也还是有着一个角落,存储着那份记忆,有空还要掏出来晒一晒的,更何况一个身为贾家的女孩儿,那里有着她从小的憧憬、亲情、人情是非。就理解的应下了。并向乾隆告知此事。乾隆凝视着她,眯起眼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忽而展颜一笑:“要是她借此机会离去,玉儿怎么办?”
“跟着出来,也是她求着咱们地,人家要是回家去,也是一种选择。要是皇上有意,那是玉儿之幸。”
乾隆啼笑皆非:“好好的,怎么说到朕的身上?朕就这么不堪,是个女孩儿就要?难道,玉儿吃醋了?”
黛玉闻听自是不依。向前就裸胳膊挽袖子的,乾隆忙笑道:“来人了。”
果然。传来太监李玉地声音:“回禀皇上。东西弄来了。”
“拿进来吧。”乾隆含笑看了看黛玉。诡异地看着她。
月眉走进来。呈上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套男人地衣物。
黛玉明白。忙让月眉帮着自己换上试试。解开袄上地盘扣。才看见那人坐在一旁看着。红了脸:“请皇上暂避。我要换衣裳。”
乾隆坏坏地笑着:“无碍。朕也看看合适不合适。”
黛玉心说。这人脸皮真厚。待要再说什么。却见月眉紧张地朝自己使着眼sè。心里也明白。硬是硬不过人家地。只好忍下。不禁暗自伤神。没了兴趣。任月眉为自己试穿着衣裳。
乾隆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女装好,任玉儿穿什么男人衣裳,也掩不住女儿神态,更让人忍不住要亲近。”
隆冬时刻,北风呼啸,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没人想在天地之间停留片刻。京城里地各个馆庄、戏园子、茶楼、会馆倒是人攘众多,不减气势。门前的各式车马驮轿像排队似的,堵塞挤占行人道路。远远的看过去,广和楼的招牌随风飘扬,威赫凛凛。
许是今rì是个黄道吉rì,就见这里的主人启文亲自游走在大厅里与楼阁间,与各方人物交谈寒暄,忙的不亦乐乎。
“忠顺王爷驾到!”“王爷吉祥!”启文带着路管事急忙上前甩袖打着千。屁颠屁颠的把这一众人迎到大厅的zhōng yāng位置。就见人家王爷大刺刺地坐下,倪视了启文一眼,就把眼睛盯在戏台上艳丽的花旦身上,再也不动地方。
递帕子的递帕子,倒茶水的倒茶水,端来对面饭庄膳食的也紧赶慢赶拎着食盒过来奉承。启文微微一笑,撤下来,又转到楼阁之上,看没什么碍眼的,这才放下心来,又踱到门口转悠着。忽而,他眼前一亮,就见从一驾马车上,下来两个富家公子莫样的人,领头走在前头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清隽面容,一副书卷气,略有消瘦,眉眼之间带着丝丝正气,身材适中,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上去让人亲近。拉后一步的比前头那位看上去年岁略小点儿,白皙脸庞,温文尔雅,眼里微睨,有点儿持才傲视,倒也是一副和善模样。二人均穿着一身地藏蓝袍子,浅灰sè的大氅。再往后,就是两个家人模样的人跟着。
路管事朝着差启文递了个颜sè,迎上前去献媚着:“刘公子,刘爷,您来了?这位是?”
“路管事,买卖兴隆啊。这是我的师弟,纪公子。”
“哎,好,刘爷、纪爷。里边儿请!”
那刘爷又拦着问:“楼上还有没有雅间?咱们想清静一些。”
楼上?路管事急忙看着启文,用眼神请示着。
“还有一间吧?”启文想了一下,说道。
“好嘞,您二位楼上请!”
那二人随着路管事上楼进入一个雅致的房间里,对着楼下戏台子稍微偏了一点儿,倒也不影响什么。那刘爷微微皱眉。问道:“路管事,那正中的雅间也没人,何不让咱们过去?银子少不了你的。”
路管事陪着笑:“二位爷,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儿,那儿是人家早就定下来的,说不准这就进了门,让人家看到,咱们担待不起。您包涵。”
正说着,就见从楼下传来脚步声。还有启文低低地说话声。路管事忙让活计送上来什么瓜子、馓子、豆汁、花生米地,微一鞠身,撤了。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你只管在下面张罗。咱们这儿不用你。爷,您请!”这是牛继宗的声音,奇了怪了,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地小心?刘爷看看纪公子,不由的把脖子伸长了,仔细的听着脚步声,忽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师兄,怎么啦?”
“嘘。别嚷嚷,带你见个贵人去。”一把拉住纪公子的手,走出雅间,朝着里面走过去。又见到牛继宗从其中的一个雅间走出来,迎面看到他们,愣住。
“牛大人,不认识啦?”
“崇如兄,这位是?”
“见过大人,纪昀。字晓岚。”
“二位这是?还是回您自己房里看戏去吧。”
此时,从左近的雅间传来说话声:“可是刘墉?进来吧。”
这正是刘墉,刘统勋的儿子,此时原只为带着师弟过来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京城鱼龙混杂的场面,没想到与乾隆撞上。及听到皇上话,岂有不见面之理?忙带着纪昀过来觐见。
走进来,见乾隆坐在正中,身着便服。头戴较为珍贵考究的便帽。看上去宛如一位三十许翰林院的翰林才子。风采翩翩。身边还有一位带着帷帽地丽人,看上去无疑是大家闺秀。窈窕的身姿,帷帽下的绰绰掩现,更有一份令人遐想地空间。她的身后也有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也是一位佳丽无疑。再就是两个普通丫环打扮的人,不用说,看那不凡的品貌,是随来的宫女,其实他不认的,那两个宫女分别是颜芳和雪雁。要么说刘墉眼睛毒,这一眼就看出了究竟,皇上这是微服出访。
“臣矮,正要拜下去,就听到乾隆说道:“在下金某,带着内子过来看看,别无他意,不必拘礼。”
刘墉忙起身,小心恭敬道:“金爷、夫人好!”
这一称呼,让黛玉弄了个大红脸,得亏带着帷帽。嗔怪的看了乾隆一眼。
“崇如,这几rì又有什么诗作?”
“金爷,我那点儿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别提了。得空,还是您来的好。这是我地师弟,纪昀,字晓岚。”
“晓岚也是山东人氏?”
“金爷,学生是直隶献县人。”纪昀看到刘墉见金爷时的神态,心里明白这位金爷非等闲之辈,一身的贵胄之气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此刻倒也不敢凸现狂傲之态。
“是这样啊?这直隶、山东倒也是人才济济。”
“山东是孔圣人的地方,自是不必别处。”黛玉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山东曲阜,心中敬仰的地方,国人的骄傲。
乾隆用危险的眼光看了看黛玉,不悦她地话意。莫非是又捅了游牧民族的痛处?这都什么逻辑,黛玉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在乾隆耳边补充道:“不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无用之才罢了。”
乾隆这才换上笑意:“内子说的不错。孔圣人的曲阜,爷还是要去看看的。到时候,一起,一起啊。”
刘墉心里别提有多兴奋,心说要是乾隆能过去瞻仰一番孔圣人的府邸。这可是咱们读书人的幸事,忙笑着:“爷,到时咱们一定陪爷走一遭。晓岚,爷地诗词,可是天下第一地。”
乾隆也笑了:“说笑啦,看下面点地是什么?”
纪昀忙应道:“是一出闹剧。闹天宫。猴子戏。”
有骆吉走进来,在乾隆耳边轻声说:“贾琏来了。”
乾隆看了看这二人,对刘墉说:“崇如,你们先在隔壁待一会儿,这儿还有些事儿,一会儿再过来。”
刘墉忙起身向乾隆一礼,又向黛玉一礼,纪昀也是一样,二人急忙往外走。恰与贾琏走个对头,贾琏疑惑的愣了愣,心说林妹妹不是在这儿等我地。怎么竟有不认识的男子出来?也不好相问,看穿戴也是有身份之人。
贾琏走进雅间,就见黛玉端坐在zhōng yāng正座,此时帷帽已是除下,一身地玫瑰红服饰,头上随意挽了个髻,周边着一圈名贵的珠子,而髻上斜插着凤凰珊瑚簪,浅黄sè芙蓉花白狐狸披风。在她身旁却是身着浅橘黄服饰的迎chūn。也同样除下帷帽,头上也是了个闺阁髻,髻上插着碧玉蝴蝶簪,红sè貂皮披风。二人一见到贾琏,急忙起身相迎,他也有些激动,急走几步,站在二人面前。含笑道:“林妹妹、二妹妹,你们都好吗?”
黛玉含笑道:“让二哥哥惦记着。我还好。二哥哥,咱们坐下来说吧。”
迎chūn也含着珠泪,颤声问:“哥哥,你还好吗?咱们坐下说。”
贾琏看她们二人对面有两个座位,也就安然坐下。有雪雁端过来茶茗:“琏二爷请!”贾琏认得她,微笑示意。
“家里人都还好吧?”一言未了,迎chūn落下伤心的泪。
贾琏忙把贾家近来的状况说了说。贾母身子越来越不比往常,时常空泛的望着天上出神,说是看见太老爷在看着她。跟她说着话。大老爷倒是有模有样的管起家。可还不如不管,常常是管的一团糟。大太太还好,也想着迎chūn和黛玉,觉着老爷当初错定了迎chūn的婚事,盼着她不要急着回家,只管跟着林妹妹。二老爷一向只管在赵姨娘那儿住着,有空就管管贾环地学业,有时候也叫过贾兰问问他的功课做得如何?就是对二太太和宝玉不理不睬的。二太太几次找府里地爷们儿谈府里账面上的事儿,就是没人搭理。她让宝钗过去管家,一个未婚女子进到贾府管家,又没名没份的,除了能管她跟宝玉那起子人的事儿,别的什么也插不上手。老太太那儿,根本就是大nǎinǎi叫上凤姐一块儿管。再就是,孙绍祖一个劲儿的耍赖缠磨,非让贾家把迎chūn交出来,嫁给他不可。说是让贾家把他的名声弄坏了,如今,整个儿京城里没人愿把女儿嫁给他。说这是贾家的yīn谋,目的就是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凌驾在他地头上,让他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
黛玉伏在桌子上笑的喘不过气来,雪雁轻轻的拍着她,使劲儿忍着笑。
“真还有这般自恋的人,二姐姐啊,这可怎么办?京城里待不下去了,怪可怜的。”
迎chūn忙看了一眼屏风后面,不好意思起来:“妹妹,你又打趣我。”
贾琏疑惑的也看看屏风那儿,心想林妹妹与迎chūn难道不是单独过来的?还是有别人相陪?又想到刚才自己进来时与外面男人走个对面之事,心里暗想,定是太后派人跟着,否则,一个享有贵妃份位的秀女,岂能这样出入这繁杂的场所?这会有损于大家闺秀地声誉。林妹妹一向不是很随便的人,极为重视自家的名誉,要说是大内侍卫或她的亲随太监相陪过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又想到这次相见,是自己找了启文之后,人家特意安排的,绝不会出什么岔子。就放下心来,把几个账本递给黛玉:“妹妹看看,这是今年的账目,还有一些现银,按照咱们定下的,给妹妹拿来了。”
黛玉接过去,并未清点银票的额数,只是随意的放在一旁,拿起账本,仔细地边看边点着头,6sì分账,他倒是认真做了,也是一点儿不吃亏地人,银两都是一丝不差。含笑说道:“琏二哥哥辛苦,倒是账目仔细认真,妹妹真的感激你。”
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骆吉,朝着黛玉点下头,从黛玉手里接过账目,转身走进屏风后面,过一会儿,又拿着账本走出来,把账目还给贾琏。
贾琏心里一动,果然黛玉身后有高人指点,亏着自己这次有感于黛玉地真心相待,也对过往所为有了几分内疚,账面上清清爽爽,丝毫没有猫腻之事,不然可就出了漏子。想到此,落落大方的一笑,又说:“这阵子二太太好像从哪里知道了咱们开矿的事儿,一个劲儿的要我把账目、银两交到她手里,老太太一直在打岔,父亲和二叔也躲着她。”
“她怕是要从元妃姐姐那儿下手?没关系,我自有主张。倒是二哥哥说过,那边儿的矿是个大矿,不如咱们把钱再投进去,把周围的矿都买进来。”
贾琏心说,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含糊,这么快就想下手,也不容贾家喘口气,就含笑赞着:“好主意,我回去就好好的把账目算一下,年前给妹妹过目。哥哥我也有个心愿。”说到着,故意停了下来,看着黛玉,不语。
“二哥哥请说,什么心愿?”
“我蒙妹妹好意,也好歹攒了些银两,极想买进咱们矿周围的两个矿,多的我也买不起。”
“好,就依二哥哥。”
贾琏大喜,刚要说什么,就见有人走进来禀道:“回主子:孙绍祖在楼下,要往楼上来,主子,拦不拦?”
《一百一十四》尴尬其人
贾琏闻之脸sè大变,看了看黛玉与迎chūn,忙说:“二位妹妹快走,别让那人污了妹妹的眼。我在这儿等着他,看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黛玉并不答言,只是含笑看了看他。迎chūn也是一样,弄的贾琏丈二摸不着头脑,xìng急之间推着她们:“妹妹们快走,哥哥我不碍事儿。走吧。”
从外面传来粗犷的说话声:“走?往哪儿走?天底下还有咱老孙找不着的地方?”
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传过来:“让他进来,咱们也开开眼。看看是何许人也?”
贾琏下意识向说话的来处看过去,耳边响起那急促令人厌恶的脚步声,顾不上再说什么,转身急忙迎上前去,极想把那个声音挡在门外。可惜晚了,人家毫无芥蒂的走过来。他回张望,却见那张桌子面前已然换了一拨人。
那是一个身着便装的年轻男人,面如冠玉,衣着华贵,石青sè的锦缎衣袍,腰间系着一抹黄带子,外罩一件浅黄sè的白狐狸披风,随饰的各种挂件表示着此人不凡的身份,便帽上镶嵌的珠子,又让人难以琢磨他的真实身份。此人身边站着几位身份极高的侍卫、太监环顾,而黛玉和迎chūn却不见了踪影。
实在是乾隆没料到竟有这样的一段儿折子戏,随即,把临来时的打算变动了一下。在贾琏急于应付孙绍祖之际,一挥手,颜芳与雪雁扶了黛玉与迎chūn,避入雅间内,一个百鸟齐鸣的屏风后面坐下,自己却走到前面来,要观察一下那个什么孙绍祖其人。这样,黛玉把银票也收起来,坐在后面听着前面的动静。其余之人,均站在乾隆身边。就连刘墉与纪昀听到动静,也惦记着乾隆安危,过来护驾,一左一右的陪坐在乾隆身旁。如此的变化,倒是贾琏平静了不少,想她与迎chūn出来。后宫必会安排妥当人随行照料,岂能让她有什么闪失,这样一来,神态镇定了不少。
“大舅子,你倒是悠闲得很,找到我那未过门的夫人没有?”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不到三十许的男人走进来。
黛玉在屏风后,偷偷的看着那人,又看看迎chūn,偷偷的笑了。看那人外表倒是不错。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就漏了陷。
迎chūn心里很紧张。如今这样面对那个让她胆寒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她生怕那人看出来,一下子扑过来,把她抓走作践她。
“孙大人切莫如此称呼,咱们当不起什么大舅子不大舅子地。”贾琏淡淡的回道。
“切。你们耍人玩儿呐?应了我与你妹子地婚事。又反悔。弄地我在京城里成了笑柄。你们大耍活人呐?门都没有。也不打听打听。咱孙大爷受过谁地戏弄?好事儿不能都让你们占了。”孙绍祖大模大样地往空位子上一坐。看了看周围地人。没什么能冒大气地人。也不过是些什么书呆子吧。贾琏在这儿还不是跟他们酸上一酸。吊吊点儿破文吧。傲然地模样。把人们堵地没牙啃。只能暗自长叹。
让乾隆也好没面子。心说。竟有这样地人。兵部怎么办地差事?狠狠地瞪了随行地侍卫一眼。弄地侍卫愣。这有自己什么事儿。这是哪儿放出来地鸟?
贾琏哼了一声:“话说地让人糊涂。什么好事儿都让咱们占了?你也收了咱们退回去地聘礼。咱们两不相欠。各走各地。已是陌路人。”随后坐下。端起茶杯品着茶。
孙绍祖又搭讪道:“咱也不是胡搅蛮缠地人。聘礼我加倍送过去。二姑娘与我地婚事。也随她地意。晚点儿成亲也行。可有一样。让她求着林姑娘在万岁爷面前帮帮咱。给咱换个大点儿地官。咱在这位子上。做了有些年头了。如何?大舅子。”
贾琏差点儿笑出声来。呛地他忙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连连摇着头:“这事儿免谈。林妹妹进了宫不假。可也不能让她为你徇私枉法。想想你在衙门里。欺下瞒上地。干了不少地龌龊事儿。每年地考察。没把你贬下一等。已是格外开恩。皇天后土地罩着你。一边儿偷着乐去吧。还想晋级?这事儿你找别人干去吧。咱们贾家干不来。”
孙绍祖圆瞪双眼。直shè着贾琏:“那好。拿你老子欠咱地5000两银子来。”
贾琏冷冷一笑,回敬过去:“这事儿与我何干?你有能耐,去找欠你银子的人去。再说了,凭你一面之词,就胡言乱语的诈银子,你当你是谁?”
孙绍祖火大了,一把拉住贾琏的脖领子,恨恨道:“你们贾家也别想过好rì子,要么把你妹子送过来,要么就按照咱说的办。”
贾琏也火起,站起来:“银子的事儿,我不管,要我妹子,想都别想,贾琏绝不会卖妹子,也不会把妹子给你这样的人。”
屏风后面,黛玉含笑的点点头,心里暗赞贾琏是个男人,比大舅舅强多了,看了看迎chūn,见她也是担心的注视着外面动静。就悄悄地动了动身子。本来这次出来,就没打算让乾隆跟着起哄凑热闹,偏那人不信邪,说是要么一块儿去,要么谁也别去。坏坏的一笑,弄的黛玉yù罢不能,只有应允他。这会子倒是用得着他了。
屏风外面正好坐着乾隆,当然知道黛玉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贾琏,怕他吃了孙绍祖的亏,觉着好笑,心说,用得着朕出头收拾他?也太给他脸了。就哼了一声。
惹的那孙绍祖转过头来看过去,就见刘墉哈哈一笑:“这位大人,这结亲家是双方的事儿,哪有强压人家的理?人家不愿意,你强要人家女儿过去,也是惹气不是?算了吧,做不成亲家,就做不成吧,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女孩儿多了去了,再找一家也就是了。”
“你说地轻巧。官宦人家地女人,都是生了富贵势利眼,想占咱老孙家的便宜。娶到家里惹气不成?还要让她们当家作主,咱老孙成了催巴,这哪儿行啊?再说,本大人哪点差了?竟让一个女人看扁。不愿意?拖过去揍上一顿,什么事儿都没了。女人就是欠打,不能惯着她。不听话,就罚她当丫头去,看她敢不老实?书呆子,你不懂,哪凉快哪儿呆着去。这没你地事儿,想找抽是吧?”
刘墉弄了个大窝脖,脸红脖子粗的。就是没法跟人家说理,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之乎也的,叹哉!
“这位大人,好相貌,是个男人。”纪昀凑过来,赞赏着。
孙绍祖笑笑,开心地怕拍他的肩膀:“你也不错,进过窑子没有?用你们小白脸儿的话,就是进过什么锦香院、倚红院、红袖招什么的,jì院进过吧?”
“孙大人进过?”
“那当然了。常客,那儿的什么头牌,没有咱不认识的。你要是去那儿有什么麻烦地,就说是孙大人的朋友,一切都好说。”
刘墉凑趣着:“听说孙大人好豪爽,说是要把一个什么院里的头牌,赎回去做自己的正室夫人去,太让人感动,感动的一不可收拾。”
纪昀笑的差点儿没差了气:“你都有了正室夫人。还要那贾家的女儿干什么?做二房还是做妾?停妻再娶人家可是要告官的。”
孙绍祖愣住,呆呆的看着一屋子地人,瞪着贾琏:“好啊,你请来的好帮手,你有种。”恨恨的把一把绣椅抄起来顺手扔到楼下,就听到砰地一声,砸到地面上,惊地一众人等慌乱起来,又有大声喝骂的。还有人要冲上来找扔绣椅的主儿。拼命来的。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纪昀理解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贾家的女儿娶不到。有那什么院的头牌做夫人也不错。惜福吧。老兄,咱们什么院子里见。”甩了甩袖子,站到刘墉身边观看,堪堪掩住乾隆。
乾隆朝着站在一旁的骆吉点下头,骆吉不着边际的走出去,立时,来了几个人,连拉带扯的把孙绍祖**去。这时候,黛玉与迎chūn走出来。
乾隆一把拉着黛玉,见她早已戴好帷帽,又为她正了正披风,揽着她往外走。迎chūn也是早已戴好帷帽,由雪雁扶着她,也跟着走出去。走过贾琏身边,点下头。又朝着黛玉地背影疾走过去,颜芳紧随其后。
骆吉朝着刘墉、纪昀使个眼sè,随即走人。那二人还等着干什么?不理贾琏,相携谈笑相跟着出去。
贾琏呆了一呆,恍然醒悟,心中的结顿时开解,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出去,走到楼梯口,往下一看,那些个人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心里暗暗郁闷,恨自己无能,要是早点儿明白,向那人跪拜觐见,也许会得到那人的关照,还有什么不能办成的事
再走到下面,好不热闹的场面,一群人对着孙绍祖裸胳膊挽袖子的,就是没人敢往上冲,那孙绍祖倒是不含糊,手里攥着鞭子,捋了捋,看着那些人,傲然一笑。
就见后面传来一声闷哼,早有人闪开一条道,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那忠顺王。
“谁在这儿人五人六的?也不看看这是谁地天下?吃了雄心豹子胆啦?那混小子,过来,跟本王过几招,别拿这个破鞭子吓唬人。咱爷们儿不是吓大的。”
孙绍祖也是一愣,心说好好的,怎么又弄出个王爷来,知道这京城里大小官儿多的,随手抓起来就是一把,随便跺跺脚,就能踩死个朝廷命官,这一个破楼,也能让一个王爷涉足,也是今rì出来没翻黄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忙上前谄媚着:“小子哪儿敢在您面前充大头蒜,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憋闷嘛,好好的一门亲事,说变就变了,谁能受的了?这还不说,还有那起哄架秧子的,好一通把小子损的,差点儿没大头朝下栽过去,不是没栽成,把个绣椅栽下去,我这也不是直后悔,悔地只想狠狠地抽自己一顿鞭子,给大伙儿出出气。”
这小子,还真不是吹的,愣把歪理说成了正理,也难怪能在京城站住脚,这本事儿不是一般地,乾隆被刘墉等人掩在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正想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瞄着下一个目标过去,又想看看那孙绍祖如何了结今rì这档子事儿,这会儿倒是被气笑了,看了看刘墉与纪晓岚,心说,你们看看,耍嘴的本事不比你们差,回家去好好练练把式,再来混吧。
这话也不多不少的灌进贾琏的耳朵里,弄得他啼笑皆非,不经意间往一处角落里扫了一眼,怎么也要跟人家差启文打个招呼才是,咱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让人戳脊梁骨骂娘的。不成想,却看到了自己极想结交之人,待要过去,就见人家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黛玉与迎chūn悄然离去。追过去,到了大门口,早就没了人影。及转身回来,身后竟然站着忠顺王,一脸的yīn沉注视着外面。
“那人是谁?”
贾琏忙深深一拜:“回王爷,没看着正面,说不好。王爷请,贾琏告退。您继续。”
孙绍祖也心里暗自嘀咕,料想那贾琏没什么能耐,岂能让刘墉等人出面解困?他也不傻,才出来本想再窝囊一番贾琏,出出自己的晦气,有人看到刘墉,小声的说了出来,吓得他一惊,刘统勋的公子,太后的干儿子,居然就让他这么溜了,太伤自尊了。二话不说的跟着忠顺王追出来,却是连人家的毛也没见着一个,想想贾琏忒可恶,当着刘墉的面挖苦咱老孙,让刘墉回家这么如此这般一说,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还有,那人到底是谁?普通的郡王、亲王还是当朝皇上的胞弟和亲王?或是北王?永琛世子?
贾琏没jīng打采的接过自己的马缰绳,执鞭认蹬上马,一溜烟儿的回到宁荣街上,远远的就见着周瑞带着几个家人在四下里窥视,知道见着他们就没好事儿,急忙要退出去,却被另一个人叫住,一见之下,觉着眼熟,跟着闪进一个小胡同里。
“琏二爷,你不认识我啦?”“你是?”贾琏心说,这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能都记住吗?
“我是潘又安呀?二姑娘屋里的司棋的。”
想起来了,王善保家外孙女的女婿。“有事儿?”
“跟着您的张柱子、彦虎才刚跟周瑞在一处喝酒来着。”
贾琏心里一动,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等着爷我好好的收拾你们。“爷记住你了。”打赏完人家,想着这一阵功夫应该无碍了,就与潘又安别过。朝着府门骑马过去。才一走近,就见着周瑞像耗子闻着香味儿似的追过来。
“琏二爷,你可回来了。咱们府里头,你快去看看吧。”
《一百一十五》几重玄机
王夫人早就安排周瑞家的,带人关注赵姨娘屋子里的动静。
恰巧这几rì贾政为工部派了个外差,去直隶衙门办相关两位官员京察不清事宜,这有关官员的升贬。故由他这个为人持重、谨慎小心的人,不辞辛劳的亲自走一遭。而王夫人借此机会,亲自带着周瑞家的进到人家屋里,抄了人家一把,面对着一张张的银票,王夫人恨的牙根儿疼,只想跟贾政大闹一场,只想把赵姨娘活活打死,以解心头之恨。
还是贾环机灵,见王夫人气势汹汹的闯进自己母亲的屋里,就知道不好,急忙赶到贾赦与邢夫人那里报信儿,请求二人出面救自己母亲。
贾赦对二房屋里的事儿,一向是采取观望的态度,可眼下贾政不在,万一王夫人把事情闹大了,让探chūn忿恨,把十拿九稳的事儿再弄砸了,这可要毁了贾家。沉吟片刻,叫上邢夫人、凤姐,公婆媳三驾马车过来探望不说,还又派了妥当人去贾母那儿说项,霎时,人言亦云,鸡飞狗跳的,就连宝玉那对宝贝仙鹤也惊的四下里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肯落下。
贾赦夫妇还没进到赵姨娘的小院,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这是老爷放在我这儿的,与太太有什么干系?太太想问什么,自己找老爷问去。”
“老爷的银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别说,太太我今儿个就问你。说,哪儿来的?”
“老爷的银票,让太太你知道?还不麻溜的送到你们王家去?真不知道啊,太太是贾家的媳妇,还是王家的媳妇?这会子趁着老爷不在,拿我醒脾?你可太有能耐了。”
“你?你们听听,她这是说的人话吗?亏我忍了这么多年,来人,给我往死了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正闹着,贾赦昂走在前面,凤姐扶着邢夫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走进来。
邢夫人笑问:“这是干什么?赵姨娘,你怎么竟敢对二太太无理?放肆。二太太。消消气。看在她一向小心服侍着二老爷,也算是侍候周到,就是有些个银两,也是多年来的积攒,这能有什么干系,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的?回头让那起子小人在朝廷上那么胡诌一通,咱贾府,二位老爷,可就不好看了。好啦。都是自家人,何必呐。回头再气着老太太的。”
贾赦看看王夫人。又看看赵姨娘。正sè道:“二太太。这会子。老太太那儿也大约知道了。有什么事儿。老人家会禀公处置地。有道是妻贤夫祸少。你看看你嫂子。省了我不知道多少心?二弟他。苦啊。什么银两不银两地。有什么呀?这也难怪。你是整rì吃念佛。不闻不问这凡间琐事儿。可二弟他还得过rì子。总不能陪着你一块儿跟佛祖聊天儿吧。眼看就要过小雪。就快回来了。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王夫人这次本就是借题挥。想把这夫妻俩引出来。最好是连贾琏也捎带着玩儿转过来。说实话。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真地把赵姨娘怎么样。她心理暗恨贾政绝情。全然不顾维系了这么多年地夫妻情分。长年来一直在赵姨娘那儿住着。自己独守空房。实在是不甘心。本是大家闺秀。混地比不上一个丫头出身地小妾。真是连杀人地心都有。眼看着那一张张地银票。心里五味俱全。拿又不能拿走。任赵姨娘留下。自在逍遥地使用?怎能甘心啊。她清楚。与贾政地夫妻关系早已是名存实亡。真要退一步。看在元妃地份上。休书是不可能地。那唯一地出路就是去守祠堂吧。面对着贾赦夫妇演戏般地模样。脸上露出淡漠浅笑。再看看赵姨娘。压下心头怒火。
“好吧。看在大老爷面上。我姑且不去追究。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地在这屋里待着。要是让我再看到什么。可就没有今儿个这么好说话。”停顿了一下。看着凤姐:“琏儿哪去了?怎么象老鼠避猫似地。总躲着我。有什么亏心事儿?怕我知道了。分一股子去?”
早有人端过来两个绣墩子。贾赦与邢夫人坐上。寒冬时分。来地急了些。穿地不够厚实。也是这赵姨娘屋子里炭盆火不旺。总觉着一股寒风透过来。看人家双方都憋着劲儿。又怕王夫人再往下说出什么来。就面sè一正:“弟妹呀。这叫什么话?这个家。我可是cāo碎了心。我跟琏儿。我们爷俩每年地奉银。还不够咱们这边儿地嚼果?当然啦。要是整rì寻思着白填和外人。搁着多少也不够。外甥女地银两。还少吗?如今都哪儿去了?这当家还有这么当地?琏儿这小子在那穷山僻地破地方。待了一阵子。憋坏了。还不好好地乐呵乐呵。咱们爷俩命苦。不像你们。优哉游哉地。整rì变着法儿想着从别人那里抠银子。去个人看看去。你们二爷哪去了?把他揪回来。”
正说着。有人闯进来:“老爷、太太、二太太。琏二爷回来了。琏二爷回来了。”
王夫人来了jīng神。哼了一声。看着帘子外面。
贾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一见到自己父亲母亲均在此,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儿子不孝,在外头灌了两口黄汤,回来晚了。”说话之间,朝着贾赦点下头,含笑站在地zhōng yāng。
贾赦是干什么的?自是明白缘由,冷哼着:“你就知道灌黄汤,去看看巧姐,孩子都快认不得她爹是谁了。”
贾琏巴不得这样,转身就往外走,去看巧姐?没空,要看也要去看自己地儿子。
“慢着,琏儿,怎么我这个婶娘就使唤不动你了?”
贾琏忙上前笑道:“看我这记xìng,让婶娘cāo心。父亲,儿子才见那张柱子、彦虎近来出息了不少,想着也该提点提点他二人,想着婶娘这边人手不济,就留下来让婶娘给个差事吧。”
王夫人心中暗惊,脸上倒是没表露出来。淡淡的:“琏儿倒是出息啊,让婶娘刮目相看。”
贾赦看了看,像是明白些,笑笑转身离开这里。邢夫人虚情假意的劝了几句赵姨娘,又与刚赶过来的薛姨妈、宝钗母女,笑着寒暄几句。扶了凤姐走出去。
王夫人气的银牙紧咬:“一个个的,都耀武扬威起来。”
宝钗劝道:“姨娘,算了,回去歇歇吧。”又朝赵姨娘歉意的笑笑,扶着王夫人离了人家的小院,边走边小声对王夫人说:“姨娘,别气着了。”送王夫人回了房内安置后,又嘱咐一番玉钏儿、彩云,这才离去。
一路上暗自担忧。想这贾府,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靠着林家地银子支撑到如今。眼下再不想法子,必将后手不接。也是自己的失策,一心只想防着林丫头与宝玉的私情,花费了多少心思?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理会这事儿。事情弄到如今的份儿上,人家进宫做贵妃娘娘,何等的风光?自己这又算是什么?得重新想个法子才是。看那贾琏与凤姐,人家可是押对了宝,这会子不知道在那边怎么乐呐?也是,空守着宝玉这么个宝。管什么用?还不如有个管用的哥哥来地实惠。林丫头,算你棋高一着,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我走着瞧,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哈,有了。“颦儿,有你求着我的时候。”脸上地笑容让薛姨妈吓了一跳。
“宝丫头,你该不是又不好受了?莺儿。去把冷香丸找出来。”
黛玉在乾隆地陪伴下,与迎chūn回到玉竹轩。迎chūn由绣橘扶着回了她的屋里,黛玉与乾隆刚坐下歇息,就见太监李玉在门口禀报:“启禀皇上,军机处来人禀报,刘统勋与纳亲大人有急事求见。”
乾隆正喝着茶,还想夹一块儿nǎi油炸地小面果尝尝,闻听只好站起来,叫着月眉给披上风衣。又转身走出去。
黛玉心有不忍。忙让紫鹃拿来食盒,把几样nǎi油炸的面果放进去。并带上才进来的福橘,让她给送到养心殿去。紫鹃走后,黛玉又让雪雁、颜芳她们回去歇歇,自己也躺在榻上,正想合眼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月眉姐姐,林姑娘回来了?太后娘娘那儿传呐。让姑娘回来了,就过去。”
“累坏了,才想躺一会儿,再去看太后,没想到太后叫起。我这就叫姑娘去,姐姐稍等。”月眉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先安排人家歇息。这才走进来,轻轻地唤着:“姑娘,姑娘,太后那儿传让过去呐。”
黛玉无法,心想又有什么事儿?也不好耽搁,只好起身苦笑着,由月眉给她系上风衣,又叫上珈蓝、chūn纤等人,扶了月眉往外走。快走到门口,就见雪雁也穿戴好了,追出来要跟着过去。这样一群人拥着黛玉来到慈宁宫。这一路上,她也想好了,打起jīng神,待里面禀报后,不慌不忙的含笑走进去,一眼看到太后、皇后、娴贵妃等人都把目光投shè在她的身上。
黛玉上前盈盈下拜:“玉儿见过皇额娘、见过皇后娘娘、娴妃娘娘,大家都吉祥吧!”
太后忍不住笑了:“你倒是省事儿,就一句话啊。”
黛玉等月眉把她地风衣除了去,几步走到太后身边,偎着坐下:“人家累了嘛。”
“累了?你又弄什么幺蛾子去了?”
“才不是呐。玉儿跟着皇上去体察民情,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皇额娘,这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那叫一个繁荣,耍戏法儿的、唱小曲的、搭台子唱折子戏的,拉洋片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卖布头地,还有那卖各式小玩意的,还不算正经店铺,看的玉儿眼花缭乱。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五彩缤纷、琳琅满目,大小商贾之家、沿街叫卖的商贩,哪个不赚个钵满流油的?这叫什么来着?太平盛世,弄的玉儿跟在后面,也觉着挺美的。”
太后受用的看着黛玉,忍不住笑道:“没见过阵势的小丫头,这是往年地惯例,身为天子。要把老百姓的劳苦放在心上。这才是好皇帝。跟着去地多了,你就习惯了。”
黛玉朝着皇后,想说什么又停下,惹的皇后直看她:“妹妹,有什么就直说,别憋着。”
“皇后娘娘。你兄弟长的真是太帅了。”
太后咳嗽一声,皇后忙问着:“皇上跟妹妹去了我娘家?”
“就差一点点,本来咱们想去六爷家去蹭饭的,可一看时候不够,再一耽搁,就怕误了时辰,巧不巧的,在外面碰上六爷,匆匆与六爷说了几句话。回来了。还有啊,娴妃娘娘,下次咱们再去远一点儿。就要在乌拉将军府邸耽搁一阵子,皇上说,乌拉将军有个什么图,特棒,有空定要去看看。”
娴妃一听喜上眉梢,娇笑着:“这好说,让家里人准备着接驾就是。妹妹,姐姐忙着宫里的事儿,体察民情地事儿。就拜托你辛苦辛苦吧。”
黛玉摇摇手,嘘了一声:“皇上要给乌拉将军一个惊喜来着,娘娘这么一来,不就泄了气嘛。千万不要告给啊。”
娴妃笑地前俯后仰地:“好,姐姐知道,谁也不说,就给他们来个惊喜。”
太后打量着黛玉,点点头,把她揽在怀里:“玉儿。你是有福的,还不把在外面地趣事儿跟咱们掰扯掰扯?”
黛玉只好把能说的,好玩儿的跟她们连说带比划的海吹了一阵,就听见外面传来压抑的闷笑:“才出去这半rì就美成了这样,要是出去多了,就不用请戏班子了。”
进来地果然是乾隆,他先向太后问安,坐在太后身边,又接受皇后、娴妃、黛玉的叩见。清了清嗓子。又添油加醋的把外出趣事儿说了一遍。看着黛玉笑笑,二人都把不想让她们知道地瞒下去。此后,在皇后的示意下,三个人叩谢完毕,退了下去,黛玉又要拜别皇后与娴贵妃,却被皇后拉着:“妹妹这么早回屋里窝着,不怕积了食?去咱们屋里坐坐的。娴妹妹这阵子忙,我就不虚邀你啦。”
娴贵妃玩笑着:“要是有什么好玩儿的,可别落下咱们。”带着自己的一众人等顺着前面的一条岔路口,拐过去。
黛玉跟着皇后回到坤宁宫,进到正房里歇息。早有皇后身边的云裳、云月拉着月眉、珈蓝、chūn纤到角屋闲话。云琪、云梅忙着拣出几盘子莱阳梨、烟台苹果、葡萄、红枣、柿饼子、花生摆上,又把那才沏好的普洱茶奉上来,又端来几样才炸好的蜜麻花、蜜排叉,驴打滚、豌豆黄等,这才走出去,让她们二人慢慢闲话。
没了外人,皇后含笑让着黛玉吃喝,见她只捡那驴打滚、豌豆黄,笑了:“妹妹还是爱见这些清淡地吃食,这阵子在宫里惯不惯?宫女们有没有偷懒的?我如今有了身子,太后怜惜我,让我歇着养胎。皇贵妃是个病美人,顾不上这些。娴妃在宫里是个方正的人,人不错,就是xìng子太烈,眼里不揉沙子。为这也吃了不少亏。不过,妹妹的这儿,咱们都是爱见的,姐姐我也是心疼的,有什么只管告给我,我不会让妹妹受了那起子小人的委屈,皇上也不会让她们得了逞去。”
黛玉讶然,皇后富察氏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那李荣保乃是个读书人,家教十分严谨,一向注重对儿女的训诲。更是把《女儿经》、《朱子治家格言》让女儿每rì必读,针线、描绣样样极佳。进入宫门后,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老小没有一个人不喜爱她地。为人勤俭,不饰奢华。如此看来,其心智也是及聪慧的,宫里的女人那个是吃素的?就点点头:“玉儿记住了,多谢皇后娘娘关照。才刚的话,是咱们想去六爷那儿的,为着六nǎinǎi上次邀请,因身子不适,没去成。玉儿过意不去。倒是乌拉将军那儿,咱们是心中有数的。”
富察氏心里当然有数,能够让娴妃到了如此的地步,不能不想到乌拉将军的背景。又叹道:“有些人,妹妹心里有数即可,可不要面子上留什么把柄。咱们这宫里,各个都是让人cāo心地主儿。”
黛玉心说,皇后也是难处多多,就温婉一笑:“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皇后娘娘护着,黛玉无忧了。黛玉年幼,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心里着实地不落忍。”又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富察氏看了看黛玉,拉着她的手:“你虽说还小,可也是有心地人。哀家知道你,咱们都是皇上亲近的人,定要好好相帮着皇上。”停下笑笑:“那元妃人倒是不错,就是脸面太软,凡事小心点儿。她那个家也是麻烦篓子,没点儿有用的人。”
黛玉心里有了主意,就低声问:“皇后娘娘,要是黛玉有事儿,能求六nǎinǎi相帮吗?”
富察氏楞了一下,说道:“那当然,咱们是谁跟谁呀?什么事儿?”
“眼下的事儿,黛玉还能自处,就是到了明年,有件事儿怕是要六nǎinǎi帮衬谋划。”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及到和敬格格前来拜见母后,黛玉这才借机辞了出来,
回到玉竹轩,见迎chūn正坐在堂屋里与抱琴交谈,二人谈的很热络,笑语连连的。
黛玉走进去,紫鹃忙迎上来给她解下风衣,让人倒来茶水奉给黛玉,这才禀道:“才皇上让人传来话说,让姑娘早点儿歇着,军机处那儿忙些,戌时前过不来了。”
黛玉笑笑:“正好,好好睡个觉,这一rì下来,快把我拆散了架,只觉着除了脑袋,别的都不是自己的。”
迎chūn摇着头:“妹妹一回来就被太后传唤过去,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这一通转悠下来,能不累吗?总算回来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早有紫鹃端来茶茗,递给黛玉。
黛玉靠在榻上,任chūn纤给她除下鹿皮靴,歪着身子喝着,又有珈蓝端来洗面水,绞来面巾递给她,她接过面巾缓缓擦试着脸颊。过后,黛玉这才抽空冲抱琴点头微笑。
抱琴早就起身,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好不容易得了空,忙上前禀报:“林姑娘,咱们元妃娘娘,有请姑娘明rì去凤藻宫相聚。”
黛玉心说好快呀,这才见过贾琏,人家就行动开始,倒是有着一鼓作气的架势,这不像是王夫人的做派,是元妃的?还是另有其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微微衿:“回禀你们娘娘,我明rì定是过去与娘娘叙话。姐姐受累,紫鹃,看赏。”
《一百一十六》骤然异状
元妃得到抱琴的禀报,得知黛玉应允见面之事,倒也一愣。她明白黛玉自打进入贾府,就成了祖母与母亲之间较劲的棋子,这不是黛玉愿不愿意的事儿。人家原本也不想搭这个茬儿,可贾家就是不肯放过人家,时至今rì,自己夹在当中也是苦不堪言。既不能怨黛玉,是自己家的人把人家接回来的,又不好怨母亲或祖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么也不能忤逆老人家。可冷淡黛玉,自己可就更孤单了,前思后想的,也只有俯下身子拉拢着,这不,让抱琴送请帖,都是从贾府出来的人,总要有些情面吧。心里爽利,就亲自安排次rì黛玉到凤藻宫的午宴。
一大早,元妃起身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还要给皇后、皇贵妃请安,之后就想着携黛玉来这儿小聚,姐妹之间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
扮上大装,扶了抱琴,径自来到慈宁宫,皇后已经到了,忙上前一一给二人跪拜叩:“臣妾拜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嗯,起喀吧。”“妹妹快快请起,你我不必这样。”
元妃挨着皇后坐下,有宫女奉上茶茗。刚要闲话,就见外面禀报:“娴贵妃拜见太后!林姑娘拜见太后!”
果然就见那娴贵妃衣着华贵,缓缓行进来,后面是黛玉及迎chūn跟进。
娴贵妃盈盈下拜:“臣妾拜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黛玉也跟着下拜道:“玉儿拜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荣国府贾赦之女贾迎chūn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太后一脸的慈爱,笑道:“都起喀吧。赐坐。”
娴贵妃坐在太后的另一侧,黛玉挨着元妃坐下。以下是迎chūn也侧身坐下。
又有一些个妃、嫔、贵人、常在、答应进来请安。霎时。屋子倒是满满地。莺莺细语。你言我笑。倒是热闹非常。只是有那个别地人。看迎chūn地眼光带着一丝不屑。
迎chūn有点儿不自在。这屋里地人。那个也比自己地地位高。站起来极想往后面坐。被太后看见。笑道:“二姑娘不用起来。你是咱们家地客人。就跟着玉儿坐吧。”
皇后也笑了:“皇额娘是要给二姑娘指婚?”
太后停顿一下:“让她先陪陪玉儿地。过了年再说不迟。”
皇后看着迎chūn一笑:“二姑娘还不谢恩?”
迎chūn忙上前跪拜:“迎chūn叩谢太后娘娘大恩!”
这会子。那些个shè向迎chūn的不屑目光柔和了许多,身边看似是个妃位的娘娘。”乾隆眼里cháo湿,险些落下泪来。
黛玉觉着自己在这儿是多余地人,极想离开,可手却被人皆紧紧的握着,小声嘀咕着:“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甩开那双大手。疾步走出去。
娴贵妃正坐在正房里吩咐着一拨拨的宫女、太监处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务。那端庄沉稳地气势,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看到黛玉走出来,笑着让她过来同坐。
黛玉只得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看人家怎样办事儿。忽闻到一股子药香味儿,不由的站起来,接过月眉端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润着自己地喉咙。
原是云裳正在穿堂的一个耳房里亲自煎药,整个儿空间弥漫着一股苦清苦清的药香味儿,渐渐的漫到各个房里。又见云月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忙着把宫中各位贵主儿、主儿位们送来的贵重药品、补品分类归档安置。她见黛玉走过来,忙笑道:“林姑娘吉祥!累了大半天,怎不坐下歇歇的?”说着话。倒了一杯龙井茶。捧给黛玉。
黛玉谢了,接过来,坐在旁边的绣椅上慢慢的抿着,忽见云月把一些人参、高丽参、枸杞子、紫芝、当归、阿胶、红枣、附子、百合拿过来,黛玉心里一动。问道:“这些都是?”
云月忙鞠身回道:“回姑娘地话,这几样是太后、娴妃娘娘、元妃娘娘、还有其余地嫔妃送来的。再就是一些王府的福晋们敬上来的。”
黛玉心下暗自嗔怪,自己一时忙乱,怎的把这事儿忘了?忙向身边地月眉使个眼sè,月眉含笑低声道:“姑娘,才紫鹃已经回去取来了一株500年的人参还有香菇,和南边地灵芝过来,皇贵妃那儿,雪雁和吴嬷嬷也送过咱们的贵重礼物,就连贾二姑娘那份儿,也依着礼数给封了两份送上去的。那会子姑娘正在陪着皇上和皇后呐。”
黛玉红了脸。啐了她一口:“那有我什么事儿?”
月眉忍着笑。别过脸去,身子一起一伏的。
这时候。就见和敬格格走进来,满脸都是泪痕,喊着:“皇额娘,皇额娘。”闯进皇后房内,里面传来乾隆的说话声。
这时从外面传来禀报声:“禀皇上,太后娘娘前来探望皇后娘娘来了。”
里面闻报,只见乾隆走出来,娴贵妃与黛玉也忙站起来,出迎太后降临。
“儿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臣妾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玉儿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都起喀吧。这是怎话儿说的,这好好的又差点儿出事,这帮奴才们,都干什么吃的?”太后满脸的不悦,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房里,又进入皇后安卧地屋里探视。
随着一同过来地元妃苦笑的看看黛玉,摇摇头,这啃结上还弄什么姐妹相聚?不是让人抓话瓣儿嘛,再看迎chūn也疲惫地跟着元chūn后面,无奈至极。
太后坐在榻上,和敬格格扑过来,倒在太后怀里哽咽着。太后一面抚慰着和敬格格,一面叫过跟着皇后的宫女一顿斥责,又叫过黛玉,看了看,叹息着:“孩子,累了你了。”
黛玉笑笑:“皇后的凤体贵重,玉儿没什么。”
安慰了一阵皇后,太后带着人回了自己宫里歇息不提,跟着的各宫娘娘们也回了自己那里。这边儿,皇后劝着乾隆去别的宫里姐妹那儿,又让娴贵妃与黛玉回去歇着。
乾隆又被军机处的折子找出去,娴贵妃嘱咐一番宫里的宫女、嬷嬷们,并向皇后道了乏,这才告退出去。
黛玉本也想着回去,她这一rì也没好好躺下歇息一会儿,早就有些个支持不住。就到皇后榻前辞别。走过去,刚要说话,猛的闻到一丝异样的味道儿,微一皱眉。
富察氏看到她来了,正要让她回去,见她这样倒也一愣:“妹妹,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黛玉想了想,对她说:“皇后勿忧,玉儿有些个不明白,像这屋子里总是似有似无的浮着一股气味儿。云月姐姐,请你去传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一定要老成持重的人。”
富察氏脸sè微变,煞白,眼里满是狐疑,咬下嘴唇:“去。听林姑娘的吩咐。”
云月一愣:“姑娘,怎么?”
黛玉正sè道:“快去,迟了,出了事儿。没人保你。”
富察氏呆呆的看着黛玉,眼泪流下来:“妹妹,我,你,云月,小心点儿,别惊动外人。”
云月急忙带了两个宫女太监匆匆走出去。
云裳走过来,焦虑地看着富察氏。又看看黛玉。明知太医没这快过来,却是走到游廊的台阶前张望着。
黛玉忽觉着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回眸一看是富察氏,忙用力的反握着对方地手。点点头,似是安慰。似是自慰,眼里含着一丝怒火。无言的注视着外面。整个儿房里静的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到。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太监的禀报:“禀皇后娘娘、林姑娘,太医院的吴太医、张太医来到。”
黛玉好整以待:“传。”端坐在榻前,注视着门外地动静。
二位太医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刚要上前跪拜,被黛玉让人拦住。
“免了,请二位过来,就是想让二位好好的查一下,这屋子里的气味儿,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不要拘礼。皇后娘娘的凤体要紧。”
那吴太医闻言。仔细地四下走着闻着,忽而在那个大的梳妆台前站定。眉眼皱成一股绳,忙跪下:“请娘娘允臣开视这台上地胭脂盒粉,这周围隐隐有着一股子的异香味儿,好似西南边陲那儿的,不似咱们北边儿这儿的,虽说很淡,不经意的,闻不出来,可长期闻下去,必至不孕,孕妇闻着,时候久了,宜滑胎,就连皇后娘娘的凤体也难保无碍。”
富察氏大惊,忙颤声道:“还请二位大人仔细查视,查出端倪,本宫有赏。”
吴太医与张太医忙俯身拜倒:“臣等一定尽心,皇后娘娘放心。”说着间,由云月、云裳等人陪着在四周进行着严谨的查检。毕竟是皇后宫中,哪个胆敢如此放肆致皇后与皇嗣于死地?每个人都忐忑不安的小心行事。
富察氏感激的握着黛玉的手:“妹妹,多亏了你,不然,姐姐我与皇儿就被那起子小人害了,还不知道。妹妹。”眼泪涌了出来。
黛玉心里暗暗吃惊,这个皇宫大内还真是危机四伏,连个胎儿也不放过,有着母仪天下地荣华富贵又如何?还不是遭人算计,想那元妃说地“把我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真有几番道理。心下一沉,这样一来自己可就坏了人家地好事儿,还不知道何方神圣下的黑手?握着富察氏的手,微微颤,心里有些沉重。
富察氏比乾隆小一岁,也比黛玉大着十几岁呐,有什么不明白的,忙用力握着人家的手,低语着:“你我姐妹情分,我是忘不了的,我富察家也是忘不了的。”
黛玉红了脸:“玉儿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事儿,有些胆怯,让皇后娘娘见笑。”
富察氏笑了:“莫非还想多经历几回不成?对了,妹妹脸上的脂粉,闻着不像是宫里的。”这倒是有着几分探究意味。
黛玉笑了笑:“回皇后娘娘,黛玉在外面,一向用的是诚亲王福晋送给的脂粉,再就是佟家的,还有查家婶婶送给的,自己也配制一些。在紫竹阁病的时候,人们送了不少的脂粉,临来时,也没来的及都带过来,只带来显亲王府晴格格送给的几盒脂粉,眼下用的就是。味道清淡,有几分甜丝丝、绵绵的,说是珍珠粉。娘娘,要不,一会儿让云月姐姐她们去玉竹轩取几盒过来?”
富察氏也笑了:“这就是了,怨不得妹妹仔细,看来也是个节俭之人。我用的倒是宫中的,没想到竟然让人家钻了空子。”
这时候,云月气冲冲的走过来,眼圈儿微红:“皇后娘娘,太气人了,竟有好几处放置着,这分明是唯恐娘娘不用,太缺德了。”
富察氏微笑着:“别气,这不是让咱们查着了?好啦,眼看就要过年了,悄悄的,完了再说吧。”
“谁说的?来人,叫李玉过来。”
《一百一十七》娇粉风波
进来的正是乾隆,身后跟着太监骆吉。他怒不可遏的走进来,坐在榻上,见黛玉要跪下拜见。忙拉住她:“玉儿,在这儿,不用这么见外。”
“妹妹啊,你我之间可不要这么见外,我可认准了你这个妹妹的。”富察氏有气无力的。
吴太医、张太医忙过来跪下拜见:“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二位爱卿请起,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太医与张太医把胭脂粉混入有毒异物的事儿,说了一番。
“这种粉末源自那儿的一种花蕊,极难采取,做这事儿的人,也是有心了。女人用它抚上面容,青chūn永驻,直到死也不改容颜。因出自当地的一种名叫娇花的蕊上,也叫娇粉。”
乾隆闻言,心里一动,看着黛玉,想问什么,又一想,许是绛玉庵的公主对她讲过,也就含笑点着头。守着皇后,也只好不置一言。
黛玉心里明白,出了这样的事儿,岂能不彻查到底?自己一个秀女,在这儿未免惹人非议,忙鞠身道:“皇上、皇后有事儿,黛玉在这儿多有不便,请容我先行告退,明rì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问好。”
乾隆看着黛玉,待要说什么,又觉着不便,温言安慰:“也罢,你先回去,累了一天,好好歇息。骆吉,陪着林姑娘回玉竹轩,有人拦着扰她,不用客气。”脸sè冷峻yīn沉,浑身散出一股凉气,摄人魂魄,令人不寒而栗,这副模样,黛玉从未见过,果然是一代帝王,就是不一般。
富察氏也嘱咐着:“妹妹一路小心。云月,送送林姑娘。”
“林姑娘,奴婢正好跟着过去,免的又让妹妹们寒天拔地送过来。”云月也忙跟出去,她指的是胭脂粉一事。
黛玉一行人往回走。隆冬时分。天sè早就黑下来。几个太监、宫女在前面掌着梅花六角琉璃宫灯。一众宫女、太监围着黛玉走在甬道上。前面见有几个人站在一旁。黛玉心里一动。真地让乾隆说准了。还真有人等候在此。脸sè一顿。步子倒是没有停下来。及走到前面。原来是卓贵人及她地随身宫女。
黛玉未及问话。就见骆吉含笑问:“卓贵人。奴才有礼了。您在这儿赏夜景呐?”
“骆公公。你眼神儿可是越来越长进了。乌漆麻黑地。你才赏夜景呐。林姑娘。姐姐我得了一样儿好东西。想着让姑娘一同鉴赏鉴赏。同去看看可好?”
黛玉刚要说话。就见骆吉嘿嘿一笑:“好叫卓贵人得知。皇上有旨。让小骆子务必把林姑娘送回玉竹轩去。不得有误。迟了。奴才地吃饭家伙就没了。得罪您啦。林姑娘。走吧。”
这一夜。黛玉回去时。迎chūn等不及。倒在堂屋地榻上已然熟睡。纤纤玉手还附在棋盘上。
黛玉看了。眼里有些cháo湿。她明白。这位表姐显然是心焦自己地处境。等在这里。不忍叫醒她。只好悄悄地让紫鹃给她盖好锦被。由她睡着。.显亲王府的福晋、晴格格也过来。”
黛玉一听,心里一顿,一会儿太后要与各府福晋们拉呱,自己坐在一旁,这才真真的没趣儿。把祈求地目光看向娴妃,人家也是一副爱莫难助的样儿。显亲王福晋到还有些话可说。倒是来了晴雯,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听说如今可是气派十足的格格,人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风云变化之间,连着自己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还是那个伶俐爽快地丽人吗?看到迎chūn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下隐隐担忧,这个与世无争的表姐。别让她成了别人泄气地工具。就伸手摇着太后:“皇额娘,您这一会子来的都是王公显贵们,玉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别打了眼,不如带着这些赏赐,回玉竹轩慢慢享用可好?”
太后好笑的瞪着她:“你这丫头,就总想着躲出去。”
黛玉撒娇道:“皇额娘和娴贵妃娘娘有正事儿,玉儿在这儿不自在。皇额娘。”
太后似笑非笑道:“你回去就安逸了?回头,傅恒家的也过来,一同去看看皇后。迎chūn姑娘,听和敬格格说是你棋艺不错,求着哀家让你过去教教她。”
迎chūn忙起身福了福:“和敬格格聪慧娴雅。奴婢也就能与格格相互切磋一二。”
“既如此,来人,送二姑娘过和敬格格那儿去,歇处还在玉儿这儿。”
荣国府里,王夫人起身,玉钏儿与彩云进来侍候着,才洗漱梳妆好,就见外面传来周瑞家的禀报声:“太太,薛家姨太太来了。”
王夫人本想这rì是进宫朝见元妃地rì子。也好趁此机会,把自己心里地烦闷跟这个贴心的女儿絮叨絮叨,讲一讲管这个家地难处。没成想,自己妹妹就来了,她不知道今儿个是朝见的rì子?偏偏赶这个时候,又有什么事儿不成?轻叹一声:“请!”
外面闻听一个请字,门帘子立即掀了起来,就见薛姨妈与宝钗急匆匆的走进来。姐姐,快救你外甥吧。不然就没命了。”“姨娘。哥哥这回是冤枉地。”
王夫人大惊,她心里清楚。薛蟠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怕又是惹上什么人了?就随意问着:“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进宫跟娘娘说去。”
原来,昨晚夜里,衙门上的衙役们带着内务府的人把他们的香粉店封了,又抓走了店里专门配置方子的两个师傅,还把薛蟠从被窝里提溜走,至今音信全无。
薛姨妈抽抽搭搭的哭泣着:“姐姐,这可是你嫡亲的外甥,你可不能不管。”说着话,又让丫环呈上来一包银两,一盒翡翠饰。“这是五百两,求着咱们娘娘帮着疏通疏通,孩子可不能在那牢里呆着,那不是人待地地方。”
王夫人扫了一眼宝钗,又看看自己妹子,讪笑着:“这可怎话儿说的?合着姐妹俩几时成了外人嘴里的嚼果?”
怎么送啊?一个人二百五?去他的吧。薛姨妈来了个大红脸,也是忘了林姑娘这一层,这个姐姐,一点儿亏也不吃,就不能自己添上一点儿?一咬牙,也扫了宝钗一眼。
宝钗心里明白,二话不说,说也没用,忙不迭的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张银票,也是五百两,呈上去,赔着笑脸:“都是妈太xìng急了,不等我准备好,就跑来了,这不是我跟着追了来。”
王夫人这才满意的起身,搭了玉钏儿的手,派头儿十足的走出去,这可是贵妃娘娘的母亲,也算是皇上地半个丈母娘,太后的半个亲家母。上了轿子,乐颠颠的进宫觐见元妃。
才到凤藻宫门口,就见抱琴早就等在那儿张望着,一见到王夫人,忙上前搀扶她:“太太来了,咱们娘娘早就等着您呐。”
王夫人也笑了:“又让你等了这半rì。”顺手塞了她一块儿碎银子,抱琴谢了。引着王夫人进了宫门,拾阶而上,又进入正堂边上的一个角门,这才进入暖阁,一进去。热烘烘的一股热气漫过来,有宫女过来,接过王夫人的雪貂风衣。
元妃早就坐在热炕边上,含笑望着母亲,唤着:“母亲来了,快快请坐。看外面冷的。来人,端碗热**过来。”
王夫人虚福了福,就上了炕,坐在炕上的几前,与元妃正好对坐。
早有宫女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盖碗,一个放在元妃这面,一个放在王夫人这面。又端过来一盘水果、一盘糕饼、一盘瓜子、花生、黑枣、核桃、榛子等。
王夫人倒是走了这一阵,也渴了。端起**喝了,又见抱琴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杯普洱茶。放在几上,这才离去。且掩上了门。
元妃问了问家中的情况,王夫人一听就变了脸,又把贾赦父子地不是数说了一顿,又怨贾母放任不管,由着他们蔑视自己,让自己在贾家当家当地窝心。
元妃叹息道:“母亲由着他们去,早晚也是要分家的。”
王夫人可不愿意,心说分家也不能这样分。那贾赦父子,要是没有自己这边撑着,一个没权没势地一等将军爵位,有谁会把你当回事儿?再说了,老太太分明爱见宝玉,宠着宝玉,老太太的东西也是宝玉的,哪有他们的份儿。还有那林家的,林丫头如今在这宫闱里。你贾琏不把人家的银两让我这个婶娘带过来,你莫非是想私下眯了不成?就说道:“娘娘好心,人家未必心领,早就惦记上了,把你林妹妹地银子窃为己有,不定在哪儿高乐呐。”
提起林黛玉,元妃也是没了底气,早先算计好的路数,如今是一点儿也用不上。太后像是洞悉自己的计较。把个小姑娘留在慈宁宫。全然不顾人家腻歪不腻歪,每rì只是等乾隆下了朝。去见太后,才从太后那儿把黛玉带回玉竹轩。一进去,骆吉就像一个小鬼儿,守在门口,任谁也别想进去。别说请黛玉过来叙叙家常,就是见她一面也难。王夫人闻之,心说这可毁了,这怎么才能救了薛蟠?也就开门见山把薛蟠入了大牢的事儿,前前后后的说了一番。
元妃听了半天没吭声,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又放下。这才说:“好叫母亲得知,这事儿可不简单。皇上、太后、皇后都火气大的很,谁敢在这时候捋人家胡须?”
王夫人闻言也是一惊,又觉着回去不好面对薛姨妈母女,求着:“好歹帮帮你姨妈,帮帮你的表弟。他一个买卖人,能有什么别的心思?这定是弄错了。”又把带来的一包银子、一张银票、一盒饰递给元妃。说明这是薛家送给她地,一点儿心意。还说也让她分给黛玉一些儿。
元妃叹息道:“这时候,让女儿去皇上面前求情,还不是白遭人家白眼,这样吧,抱琴过来,”冲着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
见抱琴进来,嘱咐着:“去打探一下林姑娘在哪儿?能不能过来一趟,就说二舅母极想见她。”见抱琴答应着走了出去,这才对王夫人说:“消息定是在皇上、太后那儿,说不得表妹也许能探出一二来。”
时候不长,见抱琴转了回来,身后却是跟着紫鹃。
紫鹃见到王夫人,只是站着说道:“给太太请安!”并不真心施礼。夫人也顾不上计较她,忙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紫鹃也不寒暄,只是看着元妃说着:“不是要对付哪一家的店铺,凡是香粉铺子都有份,要仔细地查看,没有掺假的自然是没事儿。”
元妃点点头:“这就是了,不过是让薛家表弟在那牢里待上一待,不碍的。”
王夫人急道:“那牢里,不是好呆的地方。”
元妃先问紫鹃:“妹妹那儿怎么回事儿?”
紫鹃也想不出来,只是说:“太后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姑娘爱琴艺,会讲诗,就拘着姑娘给她弹琴,讲诗的。才还是姑娘得知太太来了,指着让我回玉竹轩取乐府诗集,才脱身的。”
元妃又问:“可是有什么事情来着?”
紫鹃摇摇头:“奴婢来的时rì短,有些个事故,实在不明白,也摸不着头绪。”
元妃点点头,心知她说的是心里话,指着几上的银票、饰、银两:“这是薛家送来地,你给妹妹拿过去,她才进宫,好歹也要攒点子积蓄。”
紫鹃笑笑辞着:“娘娘留下吧,姑娘那儿倒是不缺这些的,这阵子拿过去,想说的话,也不好说。倒是牢里那儿,进去个家眷什么的看看去,想是不碍的,送些东西进去,打点一下,也能少受些罪不是?娘娘要是没什么话,紫鹃告退。那边儿,不好等久了的。”福了福,在抱琴的相伴下走出去。
王夫人见那紫鹃不卑不亢的样子,直气的翻着白眼儿,骂道:“这叫什么话?”
元妃没jīng打采地:“母亲,就这样吧。那事儿真要弄到谁那儿,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罪过。女儿无能,不然还请薛家再找其他显贵们拉扯着。”
《一百一十八》牢里识卿
“王八蛋,你们听着,爷我是贵妃娘娘的表弟,你们敢这样对待爷,没你们好果子吃。千载中文网超速更新(www.uu234.net)”
一阵讪笑传过来:“的啦,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表弟?我还是皇后的嫡亲正牌弟弟呐。一表三千里,谁认得你是老几?消停会儿吧。不然,大鞭子侍候,打得你找不着北。”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闭嘴,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忍了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倒蹬你那棺材铺子去。少闹腾,惹急了爷爷,这会子就打你投生去。”
头上乱蓬蓬的没个好模样,脸上还挂着一道鞭痕印记,浑身哆嗦着望着门口,心里虔诚着祷告,何时救星临世,把自己拯救出去。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牢狱之灾,何不早去天桥找把式们好好的侃上一侃的,许是就能拔了这股子霉运,直到进了大牢,掐着手指头算起来,才知道后悔药不好吃。临来时,家里带给自己的大毛衣裳,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羔子,就得着这么一件薄薄的油脂麻花小破袄褂。按说家里定不会误了自己每rì的饭菜嚼果,可除了头一rì得着些,这两rì就牢饭填腹。薛蟠懒洋洋的靠在稻草堆上,一边把爬上衣领子的跳蚤、虱子、虮子狠狠地掐死,一边默念着家里的人何时才能给自己送些东西进来,吃的、用的,最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银子,没银子的运道,实在是难熬。就连狱卒也不给好脸sè,放风的时辰少不说,就是喝的水,也不管饱。更别提什么牢饭的,沙子咯牙,清汤寡水的菜,没点儿油水。长叹一声,娇艳的夏金桂会来看自己?想都别想。那个什么宝檐。有门儿,那小女人一脸的刁样儿,看着就是让人心里痒痒。来了,也好借着她胡侃一阵,解解干馋。千万别是伙计送了来,银子咪下不少不说。一脸的晦气,也没几句好话。
对面牢房,一个浑身带着霉味儿地汉子两眼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刻在心里,那不友善的芒光让薛蟠暗暗毛,这又是哪路的冤家对头?忍不住也看过去。
“你是薛家的人?”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我乃是薛家的大爷薛蟠是也。对面的,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薛蟠心说,原来是慕着咱薛家地名声来的。说起话来倒也豪爽得体,铮铮有致。
“原来是你?果然老天有眼,你也有今天啊?你个杀人害命的东西。纳命来。”
薛蟠笑了:“我说。今儿这出戏,你就别充大头蒜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都这模样了,还不一边儿凉快去?咱们认识?”
“叫你死到临头作个明白鬼。我祖父地没出五服兄弟侄女地儿子。我地嫡亲表弟就是金陵地面上地冯渊。”这话听着耳熟。莫非是?看他眼下容貌既不俊雅。更说不上什么气质清华。衣衫褴褛地模样。胡子拉碴地。仿佛丐帮人士。
薛蟠冷冷一笑:“久仰。久仰啊。那小子活着地时候。没见过你们这样护着他。死了多年啦。呼呼地冒出来。不觉着丧气?拿着个死鬼当蒙事儿牌位。也不怕你们当家子先人们。招你索命?你个不孝之人。爷我不惜地理你。”
“你。好一个呆霸王。竟然死到临头还冒大气儿。我冷沣韬岂能与你善罢甘休?”那人还真地站起来。怒视着薛蟠。
就见他身边躺着地一个人。拽了拽他地衣襟:“沣韬兄弟。算了。都是朝着黄泉路上走地人。打个招呼。撂了前尘往事。”
那冷沣韬斜视着薛蟠。冷冷道:“未必。人家是清狗。不似咱们。头顶蓝天。脚踏大地。”
薛蟠也急了。心说我可没招你。你一个劲儿地拱爷地火儿。爷也不是软柿子。喝道:“也没什么大作为。就知道孝敬老娘。友爱弟妹们。周全妻小。顶起咱家地一片天。不似你们爷们儿。鼓弄了这些年。不就鼓弄到大牢里。薛某佩服。”猛然想起。那年香粉铺子出事儿。好像就是这个什么冷沣韬挑地头。眼里冒着火。待要再说什么。
“哎呀,哎呀,疼死我啦,来个出气儿的过来。”
“喊什么喊?就这样死了不比拉到菜市口强?”
咣当一声,狱卒进了门,揉了揉鼻子,大喝一声:“薛蟠,你们家来人看你来了。快着点儿,大爷没工夫总侍候你们。你那媳妇儿够俊地。”
薛蟠心里一惊,夏金桂来了?这也太让人心动了,一个当家的nǎinǎi,居然进到这个地方来,这得多大的勇气?就凭这点,我薛蟠就娶对了人。整了整衣冠,也没什么洗漱的面盆水,就那么理了理乱糟糟的头,支起身子,站到前面等着那让人激动人心的一刻。
就见一个头戴粉红sè纱绢帷帽、身着绣着菱花的豆绿sè披风,纤纤窈窕身姿的人儿,扶着一个老迈、臃肿服饰的女人跚螨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伙计,手里拿着不少地东西。渐渐的进了,那熟悉的身影像是有把榔头,把薛蟠凿在当地,呆若木鸡。
他猛地冲过去,靠在牢门栅栏前,呜咽着:“妈,你?你们怎的来了?”嚎啕大哭起来。
薛姨妈也是老泪纵横,顾不上牢里的腥臭霉腐气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你说说你啊,倒霉孩子,瞎了眼了你,娶个什么媳妇?该休了她才是。那个陪嫁丫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狼狈为jiān,好好的家,完了,完了。”
一听说薛蟠进了大牢,夏金桂先是大哭大闹了一阵,又大骂薛蟠对不起自己,又骂薛姨妈老太太把着当家的权限,挤兑自己,不给自己好rì子过。那宝檐也是嚎哭大骂不停,本来薛姨妈就够心烦的啦,再加上她们这么一闹,差点儿没倒下,心里想着儿子。咬牙硬挺着。与宝钗商议一番,找人送礼疏通关系,为地是尽早把薛蟠放出来。
王夫人打宫里回来也没个准话,逼急了,就只是抹眼泪。倒是让她们赶着去牢里见一见薛蟠,这让这母女二人大惑不解?莫非犯了死罪不成?临行前见上一面?痛哭之后。才觉着不对劲儿。打听一下,得知京城里有不少地香粉铺子被封了,人也是进了大牢。就琢磨探监的事儿。谁去?薛姨妈当仁不让,可夏金桂就不干了,言道,自己一个当家地nǎinǎi,哪儿能去那腌地界?还不辱没了咱皇商的名头?再问宝檐,就更是躲了个远,nǎinǎi不去。自己哪能越过nǎinǎi去?说着话,干脆,跟着夏金桂大包小包的带着。回了夏家。噎的薛姨妈差点儿背过气去,还是宝钗,安慰着自己母亲,表示定要陪着她进牢里去探望自己地亲哥哥。薛姨妈总算是有了点儿安慰。
这时候,周瑞家的奉王夫人之命,前来探视,得知忙拦着,这宝姑娘是咱们贾府的未来媳妇,岂能抛头露面的去那种地方?薛姨妈一想也是。不能为着儿子,再误了自己姑娘。
还得说人家宝钗,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下堂妇香菱。亲自过去陪话,果然管用,那香菱满口答应着,随着薛姨妈前来探监。
“大爷,家里的事儿,就那样儿吧。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就有盼头儿。”香菱虽说对薛蟠虐待抛弃自己不满,可看到他如此模样,也是心酸。说着话,递过去一个食盒,打开一看,一股子饭香味儿弥漫整个儿牢房,远地、进的,传来阵阵的咂嘴儿声。火腿炖肘子、栗子香酥鸡、炒三丝、冬瓜盅、粳米饭、羊肉饽饽、新炸的各sè小面果、燕窝粥,屠苏酒、花雕。还有一匣子京城的八大件。一匣子各式蜜饯。还有一包银子,几张银票塞进薛蟠的腰里。
这会子那个跟来的伙计。在狱卒的陪同下,端着一个炭火盆走过来,放在薛蟠面前。
薛蟠一见忙伸手取暖,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又让伙计拿些银两再取些木炭过来。支开伙计,看着母亲与香菱,低下头。
薛姨妈低声把香粉铺子的事儿,告给了他。又说,派人去找理亲王府地永琛世子,却被那府里人告之,人家去了外省,一时之间联络不上。香菱告诉他,宝钗这几rì常去家里的铺子坐镇,倒也没人过去嗦。
薛姨妈又张罗活计给他铺上厚厚的褥子,把两个锦被又盖在儿子身上。低低地告诉他,已经打点了府衙,耐心待一阵,会出去的。
薛蟠又低低的嘱咐一番自己母亲和香菱,又把个不起眼儿的戒指戴在香菱手上,薛姨妈宽慰的笑了,这是薛蟠自己的凭证,凭着它,可以管着所有的薛家店铺。“凡事跟姑娘商议着做,小心点儿,别张扬。”而后,又拿出一个奇特的钥匙给了薛姨妈,他是留了后手的,还有十来个铺子没让永琛染指。
薛姨妈伏在儿子身上哭起来,都说薛蟠没什么出息,这样地儿子,哪儿找去?
离别的时辰到了,薛姨妈与香菱哭着不忍离去,还是薛蟠笑笑,挥挥手,让伙计把她们带走,回过头去,眼泪盈着倔强的泪。
“那是你的媳妇?那个送了我表弟xìng命的女人?”冷沣韬探究的看着薛蟠。
“当然啦,这就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薛大爷的娇妻。”“难怪啊。”冷沣韬不再言语,猫在里面与那个人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真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会儿薛姨妈与香菱走后,关着薛蟠的牢门竟然没锁,薛蟠晃晃悠悠地走出来,站在外面,见狱卒也没说什么,就伸伸腰,搓搓手,踱到对面的牢门口看着。那冷沣韬眼里闪着狡黠的意味,匆忙往里塞着什么,jǐng觉的看了一眼薛蟠,坐好,沉默不语。眼里满是不屑。
薛蟠笑了笑:“冤家对头,你们犯的是什么罪过?江洋大盗?山大王?”
冷沣韬别过脸去,没搭理他。
狱卒吆喝着:“我说薛大爷,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咱们待你不薄,少搭理他们,他们犯的是死罪,明儿个,菜市场上擎着。咔。”
薛蟠一听,忙陪着笑脸儿,说着好话,转回到自己牢里,坐在炭火盆前烤着火,心里不由的又往那冷沣韬身边打量,总觉着要有什么事儿生,又估不出会是什么事儿,看看香菱还留下一壶酒,还有半只栗子香酥鸡,就拿到对面牢门口。
“冤家对头,看在你是冯家那小子什么表兄份上,这一壶酒、半只鸡送了你。早登地府,早投生。”
冬季,天黑的早,又到了晚饭时辰,这回就见薛家地伙计送来两个食盒,一个给薛蟠自用,一个给狱卒们享用。问薛蟠没什么事儿,也就回去,临行前又问了薛蟠次rì想吃些什么,一一答应着,离去。
狱卒们乐呵呵地喝着酒,吃着jīng致的菜肴,任薛蟠自行打时间。又一会儿,外面送来了最后晚餐给对面地冷沣韬二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薛蟠被冻醒,见身边火盆的炭快灭了,忙又往里加了几块炭,这才感到身上暖喝些。不经意间往对面看了看,觉着那冷沣韬好似老了些,也没在意。这阵子,正是换班时辰,刚来的狱卒过来看了看薛蟠。
薛蟠冲人家点点头,狱卒也没搭理他,又过到对面,大喝一声,急忙进去,翻转那个要死的人看了看,又赶紧叫过外面几个人,用一个麻袋把那人装进去,抬出去。
薛蟠心里一动,这么说那人死了?也好,明rì省的出去挨一刀。心里一阵犯困,不觉的偎在炭火盆边睡了过去。
睡梦间,见香菱笑微微的走过来,偎在自己身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心都酥到家了,不由的紧紧抱住她,一阵狂吻。
忽然一个地府的鬼魂狰狞的冲过来,恶狠狠的照着他的头上就是一顿鞭子。打得他大叫:“收了咱们的银子,还下这样的毒手,你们要脸不要脸?”猛的惊醒,就见周围都是狱卒,还有府衙、衙门大老爷俯看着他。
“说,冷沣韬怎么跑的?”
《一百一十九》相聚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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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贤娴之间
黛玉静静的品着茶,看到元妃此时脸sè通红,眼里盈着一汪清泪,倒也吃了一惊。该章节由千载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www.uu234.net)这王夫人对薛家倒真有几分情意,为着她们,竟然难为自己女儿,也不想想,满京城的香粉铺子都被刑部查封了,就凭元妃,想扭转乾坤?太可笑了。
抱琴走进来,看看黛玉,又看看王夫人,为难的对元妃低语着:“娘娘,时辰到了,太太该回去啦。”
王夫人闻听一愣,看着元妃,眼里含着期许;又看看黛玉,哼了一声,闪现出一丝怨恨。随即无奈的堆起笑容:“娘娘,这事儿?”
元妃低下头,又抬起来避开王夫人追逐的目光,拿过帕子试着眼角儿:“母亲,女儿无能。让您失望了。”
“这?这让我回去可怎么跟你姨妈交代啊?人家这会儿怕是在家里候着呐。这叫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我的天啊。”俯身用帕子擦着泪水,两行浊泪顺颊淌下。
元妃的脸sè煞白,糊涂的母亲,这事儿哪是求这么简单?跟皇家子嗣连上的事儿,谁说话,谁倒霉。弄不好再把贾家搭上,这可是众矢之的,别人躲还躲不及。有些话,不能太说明白了,在这宫里,处处都是眼睛,谁知道那句话就捅到太后那里,又当着黛玉,苦于无法太直白了,唯有俯下身子,默默哭泣。
黛玉愣住了,没见过王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腾地一下站起来,本想立即走人,这本是人家母女之间的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闹吧,闹到太后那里,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可再一想。就这样出去,让有心人看到,也是说不清的。没记xìng,自己干嘛过来?无意间觉王夫人在哭闹间竟然偷偷的窥视自己的反应。一下子火了,好个舅母,都这时候了,还忘不了算计我,让我长见识啊。
“娘娘,您这儿有事儿,黛玉告退。”
王夫人目瞪口呆:“你?你?”眼里冒着火,恨不得把黛玉一口吃下去。
黛玉冷冷一笑。轻蔑的扫了她一眼,举步要往外走。
“妹妹。”一声哭泣来自元妃,让黛玉不由的伫足。可再待下去,实在无趣地很。正在为难之际,见紫鹃悄悄的走进来。这丫头,什么时候溜出去了?就见其凑过来,在自己耳朵边上,低语着。黛玉心里有了主意,朝着元妃示意着外面。
元妃久在宫中。什么没见过?心中洞然明了。心里一急。就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抓住帕子狠狠地擦着眼角。边哭边念叨着:“母亲啊。您让女儿如何是好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皇家祖训。女儿身为皇妃。岂能明知故犯?皇上下旨羁押几个开香粉铺子老板。定是查着他们地不是。清自清。浊自浊。就算是呆在牢里过大年怎么啦?别人能待。他就能待。大不了让姨妈带着儿媳妇去牢里一家人团聚也是好地。女儿是万万不能破这个例地。”
“你?”王夫人气地话都说不出来。两眼直。你这说地也是人话?亏你姨妈平素没少托我给你送东西。事到临头。居然来这么一手。也太不地道了。正要狠狠地数落元妃几句。猛然觉黛玉地手势。心里这个气呀。又是你使坏。不让娘娘帮薛家。刚要骂上两句。看黛玉手指外面。醒悟过来。大惊失sè。吓地身子抖个不停。总算是翻过味儿来。这是皇宫。不是她们家地炕头儿上。要是传出去。自己逼着皇妃找皇上闹事。自己地女儿还有好吗?就是自己也要受到惩处。心中顿蒙退意。
“大姑娘。咱们府上已经把贾菖、贾菱这两个混账东西告到顺天府。死了地也要彻查。跑了地追捕。定要弄清此事。我这个舅母对不起你不假。可绝没有害你之心。”王夫人由不得要卖人家这份人情。心里暗恨。脸上还要蒙事儿地抹了把眼泪。嘀咕着:“回去可怎么办啊?算了。娘娘。你也别伤心了。你要是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办?为娘我可就靠着你呐。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不?”
王夫人走了。心有不甘地走了。
元妃颇有深意地注视着黛玉。脸上带着一丝笑模样。心里暗自思量。母亲这下子吃了憋。看来还是黛玉有法子。正想趁机跟人家好好拉近表姐妹感情。
黛玉却趁机告辞:“娘娘。你多保重。”心想。你们这一家子人忒不是东西。敢情朝廷上地事儿。由着贾家当着?怨不得薛家混。有你们这样庇护着。不出事儿才怪呐。真是又糊涂。又卑劣。待要再说几句。又一想。这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好不好地。人家自己家里地事儿。既然离了那府。就把一切都抛开吧。
元妃一见急了,忙伸手拉住她:“都是母亲闹的,让妹妹扫了兴,这会子母亲走了,正该咱们姐妹好好的聊一聊,说说心里话。自进了宫,你还是头一回来这儿。”
黛玉心有不忍,可她清楚,再不能把自己绑在贾家的破车上,任他们算计着,想想以往,心里流着泪,难不成被他们吃定了?想想早先人家对自己地手段,心里气愤难忍。话搁在嘴边上儿,不吐不快:“娘娘,府里的事儿,黛玉是寒心彻骨了,黛玉如今有的是你我表姐妹情分,别的,恕难从命。也奉劝娘娘几句,那府的事,能帮就帮上一把,不能帮也用不必难为自己。总是娘娘在宫里好了,府里就受不了委屈。至于那些个亲戚礼道的,娘娘酌量着,那外人长的是长是圆是方是扁的,你都不清楚,有了事儿就知道找你,他们高乐时,怎不拉上你?你又不是观音菩萨,至于吗?”
元妃点着头,露出一丝笑容:“妹妹说到我心里了,你看着吧,下次来还是这些。我都厌了。就没个让我长脸的。想想让人寒心啊。在这儿,咱们容易吗?”
“随他们去吧,今儿个娘娘也累了。好好歇歇,也好好想想地。娘娘,黛玉不自量力的劝你一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打算。在他们面前硬气些。不然,你有个什么,还真能指着她们来顾你?”黛玉告辞出来,走到外面,长出一口气,今儿可真累,要是赴人家的宴席都这个样儿,还不如窝在玉竹轩里待着好。
云裳笑盈盈的从隔壁耳房走出来。朝着她忙不迭的施着礼:“奴婢奉了皇后之命,过来相帮姑娘,没想到姑娘处事如此得体,奴婢又学会了一招。”
黛玉低声说:“云裳姐姐,你都看见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倒是弄的一桌子好饭菜,没吃出个味儿来。”
云裳逗着她:“好说,才听说六nǎinǎi来了,带了不少好吃地,姑娘过去,亏不了的。”
黛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你个云裳。还真当我是个四处蹭吃的主儿?少陪了,回玉竹轩去,我得好好歇息歇息,”
回到玉竹轩,chūn纤为她除下斗篷。☆☆她走进房里,见那架琴放在几上,觉着纳罕,临出门时没让人拿出来地,谁这么勤快。又摆在几上,心里一动,除了他还会有谁?走过去,看也不看一眼地倒在床上。弄的众人一愣,慌了神儿。
紫鹃担心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不热呀?姑娘可是累着了?别把那府里的事儿放在心上。人家找的是元妃。”
黛玉叹息着:“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凤藻宫。”
“怎么回事儿?不是去吃个饭,元妃给你气受了?”猛地听到那人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子一看,可不就是乾隆坐在身边注视着自己。吓了她一跳。怎么也没个人禀报一声。好歹自己也叩拜一下吧?宫里人不都是这样做的?
忙要下去意思一下,却被按住。无奈。只好就和着回话:“也算不上受气,人家又不是对着我去地,就是呆的腻味。”
乾隆伸手摸摸黛玉额头,扫视了一眼周围守着的月眉、紫鹃、雪雁、珈蓝等人问:“不是让你们好好侍候着,怎么回事儿?”
黛玉忙说:“不怨她们,真的没什么事儿。”就把在元妃那的情形,能说地说了说。
乾隆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亲了亲她的脸颊:“就这?她们还长了行市了?你看着吧,今儿个这后宫里热闹着呐。”
黛玉臊红了脸,四顾一下,才觉屋子里的人,除了自己与乾隆,再没别人。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吃惊,难道别的妃嫔们也有这样的亲戚?也有这样地娘亲?那王夫人难道还不算是另类?“别的娘娘也?”
乾隆拍了她一巴掌,逗着她:“你觉着呐?”随即躺在她的身边。
外面传来骆吉的禀报声:“启禀皇上,婉主子、端主子、卓贵人、舒贵人求见。”
“看见没?说来就来了,还真不经念叨。捣什么乱,朕躺下了,让她们回去,一个都不见。滚回去。”
黛玉心里这个骂呀,心说,你这不是害我吗?在我这儿睡下,成什么体统?腾的一下坐起来,甩了甩手,撑起身子要下地,却被那人一把拉着。“别走。跟朕说说话。”
外面又传来骆吉的声音:“皇上,几位主子跪在外面,就是不走。”
“不走?行啊,都长行市了,再要不走,让李玉带着人把她们送到辛库去,干杂役。”乾隆脸上挂着寒霜,yīn沉着,手却拉着黛玉。
外面一片寂静,接着听到骆吉的声音:“奴才恭送各位主子,各位主子吉祥!”
黛玉长出一口气,心说总算是走了,还是乾隆有主意,亏着元妃没来,要是过来,还不是一样碰的灰头灰脸的。
“西南边陲地隆岭王,派了人进京迎亲。”
黛玉一惊,这么说探chūn就要离开京城,远嫁开拔。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差点儿没落下来。
“是人家的世子亲迎,陪着的是王叔夫妇,还有进上来贡品。还有一些聘礼。”
“是皇上的皇恩浩荡,咱们大清的威武雄风,感召他们忠心耿耿的依附朝廷。归顺我朝。”
乾隆看着她,感慨的:“不错。朕看林公的手记,里面有一些当地地趣闻,听传闻如海公也是通晓当地方言的。玉儿可会?”
在这儿等着呐,我就说嘛,好好地怎么躺在这儿来了?黛玉迟疑一下:“小时候倒是跟爹爹学过一些,这么长时间不用,要是捡起来得练练地。”好像在那个梦里,曾经去过那一带,方言嘛,谁让咱们聪慧。一学就通。
“好,朕给上你几天,抓紧功夫好好练一练,虽说咱们有通译,可见他那副磕磕绊绊地架势。悬。外边儿有礼部协同各部张罗着,人家来地有内眷,也要跟着去拜见太后、皇后。一会儿咱们去皇额娘那儿商量一下。你这儿有林公的手记,养心殿那儿也有一些西南各省的记,你可以去看看。”
养心殿?倒是想去,看看那儿的藏书。听说他的御厨也不错,可那儿是皇上办公的地方,自己去那儿,合适吗?算了,还是让乾隆派人把什么记送到玉竹轩的好,躺在榻上,吃着零食,喝着茶水,挺滋润地。
乾隆好笑的。就那么不待见养心殿?再说,那么大的地方哪能就让你碰上上朝的大臣们?“你不是没去过?去看看的,待在西耳房里,怕什么?还有不少地好吃的,你不惦记着?”
黛玉想想也是,再说,也实在是想见识一下养心殿,看看里面有什么宝?“皇上吩咐御膳房派人给送过来,不也一样?”
“懒得你,不去不给啊。”乾隆笑起来。看着黛玉。眼里满是狡诈。
外面传来骆吉的禀报;“禀皇上,时辰不早了。”
“来人。更衣。玉儿,起来吧,别窝着啦。”
无奈,黛玉只好坐起来,由着月眉和紫鹃给自己整理着头饰与衣着。又披上淡黄sè底、白梅花瓣的狐狸皮风衣,再看乾隆早就等在一旁。于是,跟着人家亦步亦趋的往慈宁宫去。
太后是个爱热闹的人,一听有内眷过来,欢喜起来,想了想,皇后身子不行,只能在宴会时,露个面意思一下就回。慧皇贵妃更不行了,来都来不了。娴贵妃倒是个干练地人,可让她主持处理那些个繁杂事宜,还有黛玉不能闲着,跟着一起学做事。有事就在这慈宁宫商量着办。这样,又派人把娴妃找过来。
娴贵妃来了,先向太后、皇上叩安、见礼。黛玉也上前与她相互见礼。听太后说了缘由,她倒也干脆,拉着黛玉坐在太后身边商量起来。
亲王、郡王福晋,大臣福晋夫人们相陪,还有宫宴的规格,还有回访规格等。再就是人家要是即兴表演个什么节目的,咱们拿什么出来应付。女眷见面也不能跌了咱天朝的份儿。
太后也来了兴趣,高兴的指点着她们招呼傅恒家的,还有显亲王府的晴格格,北王福晋达宓儿,黛玉也可以出面对付一下,娴贵妃一听连连点头,倒是舒了一口气。
骆吉进来禀报,几位大臣到了养心殿,乾隆急忙站起身跟太后说了声,转身要走,临走时想起来:“传元妃也过来吧,给她个恩典,帮着一块儿办事儿。”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娴贵妃冷下脸,没言语,只是看着太后,又看看乾隆走远的背影,倒是冲黛玉笑笑。
“也罢,传哀家懿旨,元妃过来一起协同娴贵妃、玉儿,把这档子事儿办好。”
不大一会儿,元妃急急赶过来,先给太后见礼,又与娴妃、黛玉相互见礼,说了会子办事儿的话题。随后,娴妃就一头扎进琐事堆里,不再理睬元妃。
这阵子骆吉送过来几本线状地小册子,黛玉忙拿过来,一边查看着资料,又让娴妃请总管过来,嘱咐着人们关照当地人的习俗与禁忌,又说了会子那边儿的乐器,什么扬琴、阮咸、多吉尺布、唢呐、月琴、木叶、大玛如等,一些当地舞蹈,如:锅庄、跳月、白沙细月,还有砸年糕、跳竹杠、铜鼓舞、木鼓舞等,藏戏、侗戏、花灯戏。
元妃规规矩矩的仔细听着,有时也提出小小不言差错,对着娴贵妃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装作浑然不知。在太后面前也是笑语连连的奉承着。
娴妃饶有兴致的听着黛玉的解说,一样样的认真做起来,这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也是个豁达之人,极会协调各方问题,怨不得太后喜欢她。只是对元妃不太客气,抓住一点儿事儿就狠狠地奚落一番,这让元妃更加小心谨慎起来,脸sè红一阵白一阵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地。黛玉也不好说什么,眼前的太后、娴妃都不是吃素的,分明有意压着元妃。
忙了一阵,太后也累了,没了兴致,让她们继续,自己回房歇着。娴妃又把大小管事的人召集在一起,摆足了架势,吩咐了一阵,告诫一番才让人们散去办事,之后,也让黛玉、元妃散了。回去的路上,人家有意甩开元妃,拉着黛玉边走边亲热的聊着。远远走过来娴妃的贴身宫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她的脸sè顿时黑下来。气咻咻与黛玉话别,匆匆带着一众人等回宫。
黛玉好笑的目送着远走的娴妃,心想娴妃还真不是一般的辛苦。想起去养心殿的事儿,看天sè有些灰暗,问了紫鹃,是酉时正刻,今儿个是去不成了,带着紫鹃、月眉回到玉竹轩。珈蓝及嬷嬷们、太监迎出来。又招呼着去人到小厨房传膳。
黛玉走进房里,见迎chūn正待在榻上神游,心里过意不去,知道这位表姐又在这里等候,不好意思起来,搭讪着:“二姐姐,还没歇着?”
迎chūn莞尔,嗔着:“妹妹不回来,我怎么好先歇着?听说南边儿来了人?穿着打扮都是稀奇古怪的,三妹妹这回莫非连年也等不了?定了rì子没有?”
消息倒是传的快,才太后与皇上商量的事儿,这会儿就传遍了,黛玉坐下,沉重的:“得过了年的,眼看黄河要封冻,这边儿水运不好过。走西北又要绕上大圈子,不划算。”
“那咱们能见见三妹妹吗?”
“约么南边来人觐见太后时,三妹妹也会在的。”
迎chūn来了兴趣:“妹妹,那我?”
黛玉心下明白,她这是想贾府里的人了,笑道:“咱们怎么也不能缺了二姐姐这个典,就是四妹妹,难了。”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她们也会来的?是吧?”迎chūn脸sè顿时煞白,眼里有些yīn郁。
对了,在此给大家个推荐,听人家说这叫章推,我第一次给人家推,希望不介意吧。
这段不用计算字数了。
作一个女人的作品-《那些看云卷云舒的rì子》,书号1169170。
穿越?转世?带着千百世的记忆,还有什么能使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