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涟漪微动
“哥,带我走吧。”宛如一缕情丝徘徊在悠远的长天,穿越时空,穿越山水梦幻间,清晰的落入黛玉的耳际,让她阵阵惊羡不已,又伤感万分。
想想自己眼下的尴尬,是宝玉能担得起这样的依托?还是乾隆能放下自身的荣华富贵担起这番深情?或是世子永琛或北静王?黛玉苦笑着,没有人会这样,只有我林家的人,才有这样的胸襟。她又是自豪又是伤悲,眼里盈着一汪珠泪,看向那窗外的翠竹林,心似长卷,却不知如何写那一曲曲跌宕起伏的旷古之音?手中捧着那让她激动又让她留恋感佩的祖父手记,或说是与师太祖母共同谱写的游弋心曲,只可惜不懂的满文,看的好辛苦、好艰难。还是怨乾隆,愣是不帮着请个教满文的先生,又不愿惊动贾府的人,真是气死个人。无奈的放下手记,心里还在回荡着理亲王福晋的话。
“姑娘,你跟这府里的人不一样,卓然公与格格打外边回来后,是咱家先太子爷亲自接的,咱们的渊源早就定下的,你要有个数,别随着人家瞎点忽,上了当。”
黛玉心说,你还删除了两个人----四阿哥胤、五阿哥胤琪,有时间一定要回南好好问问师太祖母,心中要问的太多,尤其是,时不时的没人之际,遥望那湛蓝天幕,竟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极想去上面探讨一番。翻阅自己带来的部分林家藏,看到一些言道过去、未来之说,心中也有了丝丝感悟,过去自己怎样?未来,自己又是何如?可不知为什么,竟像是被什么阻隔开的。一想起来,就疼痛难忍,仿佛是一处不能逾越的禁区。久之,也就罢了。顺其自然,何必自找苦吃?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传过来,伴随着清脆的话音:“姑娘,这是新鲜水果,尝尝吧。”月眉体贴地说。
黛玉回眸一笑:“先放在一旁,我一会儿的。”又在回思那如烟的陈年旧事,心绪仿佛走在一条遥远的路径上,前望不到尽头,后又一片白茫茫没有归路。
月眉不解地:“姑娘这是怎么啦?这几rì总是不开心的。在房一坐就是半rì,让人心疼。莫不是病了?可是要太医院找太医过来?”
黛玉扑哧一声笑道:“月眉姐姐,我在你的印象里就是个药罐子不成?才这几rì撇开补药了。又要看太医。不要紧的,我就是难受这个,这里有些文字用的是满文,我哪儿会呀?”
月眉心下了然,就宽慰着:“这事儿姑娘急什么?皇上不是说过了,以后他教你。”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四下看了看,看到周围没人,这才放下心来。把手里的手记让她放好了,自己则对付起那盘水果。几个桃子、海棠果、脆枣,几块儿凤梨和龙眼。
“姑娘放心,紫鹃去了老太太那儿,是老太太让她取些个银两过来,还让她拿过去两盒人参养容丸,说是府里的没了,先欠下咱们的,rì后一定补上。也纳了闷了。这府里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自己制的药,不向外面胡乱购置,这会子又是这样,真真奇了怪了。”
黛玉也不明白。又不好说什么。想了想。摇着头:“雪雁取趟花样子。比她自己画还费功夫。又是什么绊住了?chūn纤也不在。又生受姐姐你了。”
这时辰。紫鹃回来了。含笑递给她一包银两及几样新制地翡翠簪子、玉雕头饰、珠花等物。还有一盘新出炉地糕饼。.香味扑鼻诱人。又跟她说着些事故。
妙玉从北静王府回来了。哪儿也没去。就自己关在栊翠庵里。整rì地不说不笑。跪在佛龛前闭目念着经文。王夫人这几rì坐卧不安。心情不快。一连处罚了好几个丫环、媳妇、小厮。那院里地人。都躲着她。宝玉倒是安生。不言不语地每rì坐在房里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叫吃就吃。不叫也不动弹。吓地袭人她们惴惴不安。又不敢回老太太、太太。只是求了凤姐想辙。想想求谁过来?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造次。
闻听妙玉回来了。黛玉自是来了兴头。让紫鹃把东西、银两放好。跟着自己前去探望。
及到了栊翠庵叩门。开门地是雅竺。看到来人。眼里都是笑意。一叠声地笑道:“快。快请进!姑娘才收拾好了。正念叨着呐。姑娘。林姑娘来了。”边说着。边往大殿上使眼sè。
黛玉会意。朝着里面走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妙玉独自一人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地跟佛祖、观音菩萨、文殊菩萨等神交着过去未来地jīng髓佛理。她不好打断。就直直地站在人家身旁看着烟云缭绕地众位神祗们。
好一会儿,妙玉起身说道:“妹妹,我是不是罪孽深重?要不怎么就走不出罪恶地泥塘?还要连累别人。”眼里含着珠泪,茫然着。
黛玉疑惑着看看她,不是为了陪达宓儿,才去的北静王府,应该不会受到刁难虐待吧?怎么跟受气小妾似的?再说那北静王也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不解其意的看着她,莫非是妙玉被北静王看上,惹的达宓儿吃醋?就笑问:“姐姐可是整rì跟着观世音菩萨历练着,要是你都罪孽深重,咱们就该下阿鼻地狱了。”
妙玉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拉着她离开大殿,进入自己安寝的房里,一同坐下,待雅竺端来茶盏,退下去。这才小声说出来。
在北静王府倒是一切安排的周到细致,平素也就跟达宓儿一起说话、、逛花园子,住地地方也是极尽jīng致奢华,整rì行动就有一大群侍女、媳妇、婆子跟着,看着气派,实则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在人家眼里。就连睡觉也觉着有人在窥视。这让她感到不安,总想找个理由回来。只是。一提到这事儿,不是达宓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副哀怨的模样。就是北静王自己温和的与她交谈,让她把王府当做自己地家。终于在一个傍晚。她带着雅竺在府中散步,遇上北静王被邀到湖心亭小坐。这才知道人家为的是要她做好准备,几rì后再次去江南寻找珠下落,并声称,不是他贪恋珠,而是罗尼都要有行动,怕是想着绑架她,逼她前去寻找。为此,她表明自己直到现在也没弄清珠在哪儿?可说是盲人摸象。自己也被困住了。人家为此允许她回荣国府住几rì,好好的再想想清楚。
望着妙玉那一副无助的样子,黛玉想了想:“老太太和二舅母怎么说?”
妙玉眼圈微红:“老太太到底年纪老迈。不是打岔,就是自顾自地,说些让人不明白地话;二太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眼神儿冷森、恐怖,不着调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宝玉叫着她,她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云山雾罩地云游呐,哪有我这个人啊?还不是安慰几句。把我打回来。”
黛玉心里一沉,说不出的难受,这就是没有自己亲人的难处。想想自己,也不就是这样?一时间心里烦乱如麻,隐隐痛,要是自己落到妙玉这样的地步,又会怎么样?猛然间又联想到一些往事,眼里隐隐泛出泪花,觉着什么人握住自己的手。再一看,还不是妙玉。
妙玉有些感触,眼里也落下泪来:“妹妹,我觉着天要塌下来,我就要被压扁了。”
黛玉:“姐姐,妹妹真是没用啊。”
妙玉:“别这么说,要是有一天我知道在这天地间。还有妹妹这样的人知我。解我,念着我。”
黛玉忽然想到:“那个达宓儿地哥哥?”
妙玉摇摇头:“联系不上。雅竺担心我的安危。又不敢离我太远了。达宓儿还不如说是被人家软禁着恰当。”
黛玉有些明白,她点点头,这皇家的婚姻原本就是云里雾里地,繁杂无奈,懒的去想,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解妙玉之忧,这也不是眼下立马就能办到的,得想个办法。安慰妙玉几句,并表示自己也要回去想一下,妙玉眼里又泛出期许的希望。起身告别了她,扶了紫鹃走出栊翠庵,才走了几步,就见颜芳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
紫鹃笑道:“你真是神出鬼没的。”
颜芳也一笑:“姑娘的安危最重要。”
三个人边说边笑的回了潇湘馆。
一进门,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黛玉心下一热忙走进去,可不是凤姐正与月眉、雪雁说笑。平儿则俯下身子在看几幅花样子。
“这倒是走差了,我去了园子玩耍,你到来了这儿?”chūn纤打起帘子,黛玉走进去看着她们笑道。
凤姐也笑了:“今儿勤谨,过来给妹妹请安,偏又没福气。”
黛玉忙让上茶,又让上水果盘。
凤姐忙说:“快别张罗了,我也是个闲人了,走哪儿喝到哪儿,走哪儿吃到哪儿。我可知道,这如今地好处了,早先傻了吧唧的,就知道为他人作嫁衣裳,想想都想狠揍自己一顿嘴巴子才好。”边说边笑的,惹的大家也跟着笑。
一时,平儿要雪雁帮着画花样子,闹着去她屋里,紫鹃也要过去看,月眉也想看,就一同出去。这房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凤姐小声说:“你琏二哥哥来信了,说是咱们的矿不错,开采的挺顺当,已经出煤交易了,煤的质量好,宫里的、几家王府都争着要,今年年底,准能挣个银子满钵。”
“这就好,生生让琏二哥哥受累,也让姐姐难受。”
“快别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在这府里受的,大家心里都明白。我这儿拿了些银两,妹妹用着。”
“姐姐。我还有。老太太才给了不少呐。”
“妹妹,太太也是这个意思。那边地二太太正跟薛家姨妈闹不清楚,躲着点儿,让她们折腾去。咱们自己乐自己的。对了。看你刚才进门的样儿,像是有什么事儿?”
黛玉一愣,心说我就这样一下子让别人看出了眉眼?真是经不住事儿。忙笑道:“你真是火眼金睛啊,服了你啦。”
凤姐忙问道:“怎么啦?还真有事儿?”
黛玉想起妙玉的事儿,倒是不必瞒着她,就把在妙玉那儿地事儿说了一番。
凤姐微微一愣,低下头很快梳理了一下黛玉话中的要点,恍然,抬头笑了笑。握住黛玉的手,感叹着:“别人的事儿,总是烦你。你地事儿,怎么就没个人上心?你呀,让我说什么好?这里头地事儿,可是罗罗缸地事儿,没那么容易。你先别应下什么,让我想想的。”
黛玉笑道:“姐姐可是咱们堆儿里地巾帼英雄,女中的豪杰。”
凤姐笑骂道:“得,打住啊,别往我脸上贴金。回头我晕了,指不定罚你干什么呐,林丫头,你那点子小心眼儿,我还不门清儿。”
离了潇湘馆,看看还早,凤姐就去了稻香村看望李纨。略坐了坐,看李纨没有jīng神,安慰了几句。就告辞出来。想着这园子里这阵子倒是萧条,哪有初秋的繁华兴头,满园子里的缤纷落致的花花草草,也少了几分斗艳地兴趣。走走看看的,想着怎么跟老太太计较妙玉的事儿,人家那主仆二人要是有个什么,园子里一竿子人当其冲。看着眼前,却是临近藕香榭。才让人过前头看着贾赦在不在家,就见迎面匆匆跑来一个妥帖地丫头。小声跟平儿说了些什么。才离去。
平儿挥挥手,让别人远远跟着。这才笑着说:“那边四姑娘又派专人过去请来珍大nǎinǎi,说是要打底下的人。”
“这四姑娘倒是有主意。”不跟着二太太起舞,有什么事儿,自己闲了再做打算。凤姐这阵子总算是平和了不少,想想过去和尤氏也算是相处的较为不错的妯娌,两个人大体上也能互相容让。可就是对尤二姐之事,让她耿耿于怀。想让你妹子进这府里,明说呀,好好的安排一下,也不是不行的,可偏要越过我去,打量着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眼下为着子嗣,我忍了,可不是一忍到底。满世界打听打听,我们王家的人是让人欺负的?
远远地看见尤氏走过来,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就知道惜chūn没给她好果子吃,暗暗赞了一声好样儿的。满面chūn风迎着尤氏含笑道:“又去看四妹妹了?真是个贤惠的好嫂子啊。我都看着眼馋啊。”心里说,你贤惠的过头了,居然贤惠到别人家里。
尤氏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跟着贾珍在宁国府,那也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当然是刨出去贾珍,哪儿看不出凤姐的心思,知道尤二姐如今有了身孕,被安排在园子里住着,谅你凤辣子也闹不出什么花样儿,尤三姐前儿刚来了信,说是在外面挺好的,姑爷挺疼她,小rì子过的不错,年底还要回京城过大年。就佯笑道:“哎,你这是又唱的哪出呀?不在自己廊前数钱吊子,跑到这儿捡什么阿物来了?”
“这不是去二妹妹那儿看看去,过些rì子她就要到大太太那儿住着去,还要忙和孙家来人应酬地事儿,有的忙了。你这是想着咱们二姐啦尤氏微微愣了愣,听到孙家,知道是前来求婚的孙绍祖,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待要说什么,又有些个不自然,指着要去看看李纨,扬长而去。
凤姐缓缓走出园子,想了想,听说王夫人这两rì身上不好,也就朝着那院子里去,反正晚些时候,没了外人,更好与贾母说话。就让平儿自己过去探望迎chūn,平儿领命而去。
才走到临近王夫人院门前,就见到赵姨娘在往里面张望着,及看到凤姐,换上一副笑模样,也别说,自从贾环跟着贾琏出去了一趟,哥儿俩倒是有了些许情分,连到赵姨娘也对凤姐有了好感。悄悄比划了一下,示意着。
凤姐知道她的好意,如今不当家了,何必再当那恶人,就停下走子,疑惑着看着她。
“这是怎话儿说的?宝玉好好的长跪在廊下呐。”
《九十二》悻悻之意
闻听宝钗又入了待选的名册,王夫人大吃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早就托人免选,赶着去宫里找元妃想办法。 书元妃也是莫名其妙的,又让人打探了来,却得知这一次人家是绕过元妃这一节,另找的梯子拔的高。是薛家托的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上的名册。这下子王夫人傻了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嗓子也炎了,哑着嗓音两眼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个儿一晚上没合眼。喃喃道:这不是耍我?妹妹啊,宝丫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哪点儿错待你们了?想跟谁说说,倒一倒心里的苦闷,可又不知道找谁说,贾政一回来就进了赵姨娘的房里,没事儿不会来见她。薛家的人不露面,平静如水,像是根本没这回事儿。这府里,宝玉那儿还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余,都是看笑话的。想了又想,阳光灿烂的时候,打周瑞家的请来薛姨妈。
薛姨妈一进来就赔笑着:“姐姐,今儿个怎么样了?听说您病了?”
王夫人直呆呆的盯着她,没言语。待丫环奉上茶盏、果盘后,退下去。这才问话:“妹妹,你就不能对我说说宝丫头待选的事儿?”
薛姨妈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姐姐,是我对不住你了。没法子,蟠儿的意思,宝丫头是薛家的女儿,要为薛家着想,长兄为父,我能说什么?”又掏出帕子试了试眼圈。
王夫人急道:“可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都忘了?这下子咱们府里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宝玉?我还怎么做人?你以为宫里是那么好进的?一个皇商的名分,就是留了牌子,也只能是个答应啊,或是分到各位主子面前作个女官罢了。你怎这么糊涂?”恨恨的。
不知道薛姨妈满脸抹的是眼泪还是虚汗,总之手上的帕子揉地皱巴巴的。放声大哭起来:“姐姐啊,这可让我怎么办啊?大哥那儿生死未卜,二哥又是个不明事理的主儿,你敢情好了,宝玉有老太太宠着。元妃娘娘惦记着,我那苦命的蟠儿靠谁呀?我的天啊,我还怎么活呀?”谁说商人不懂政治?瞧这薛王氏在王氏族里也是个高手,比王夫人强多了去了。早早地为自己家里铺开了另一条通道,没你贾家,咱们也能在这儿京城里,跺跺脚,颤三颤。
王夫人没了脾气,这姐俩。差的不是一点儿啊。她茫然的看着这个老妹子,心里实在是有苦难言。为了维系贾王联盟,我不惜跟老太太对着干。不惜布置下面的人,四下散布宝丫头的好,贬低林丫头,迁出宝玉,隔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让她在这府里步步维艰,只能按照我的意图生存,否则,老太太也别想救她。对付这样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女。一个带着巨资的孤女,我是做尽了恶人,深夜无人之际,总是觉着观音菩萨在冷言怒视着我,黑白无常也在屋里地犄角旮旯里,挥着索命锁在等着我,我,我容易吗?可你这么来了一手,让我怎么圆这个场?让我在贾家如何立足?
一场无意义的闹剧就此收场。王夫人困乏的倒在榻上,空泛地境遇里,没有人过来问候一声,不用说也知道,彩云。彩霞跟贾环戏耍去了,玉钏儿告了假,说是母亲病了。为了当年的金钏儿之死,屋里的丫环早就开始了小心谨慎,从不在自己面前多事儿。弄的如今成了孤家一个独自吞噬苦果。想想不甘心。就起身想辙。知道这时候贾政在赵姨娘屋里,极不想去上门。免的那老东西看笑话,可怎么跟贾政和老太太说?如何善后?
听到动静,彩云走进来:“太太,要不要端杯茶来?”
“你去请老爷过来,我有事
彩云领命出去,过了一阵儿,才听到贾政的脚步声。
“什么事儿?这早晚了。也不歇息。有什么不能明儿再说?”
王夫人心里泛着堵。明儿。早早地你就去了府衙。我到哪儿找你去?面上还得撑着架子。微微一笑:“还不是为着宝玉地事儿?”
贾政不悦地:“宝玉?他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儿?皮又痒了?来人。”
王夫人一听魂飞魄散。忙拦着:“没有。他这阵子挺乖地。没淘气。老爷放心。就是。啊。宝丫头入了待选地名册。”急忙如此这般地说了一般。
贾政冷眼看着王夫人。心里也有些火起。这都什么亲戚?明是一套。暗施一招地。这不都是你地主意。如今被自己妹子耍了。又找我要主意。这一时之间。从何找出头绪?待要不理。毕竟是自己儿子。也是多年地夫妻。怎么也要存几分面子。就说:“依你之见。打算怎么办?”
王夫人低下头:“看夏太监那儿有什么法子。拨了这事
就听见外面传来宝玉的声音:“父亲、母亲,儿子求见。”一言未了,走进来宝玉,后面跟着急促不安的袭人。
“太太,二爷他?”
“这是chūn天时候,桃花社那会儿,宝姐姐作的词,父亲请看,人家早有攀附高门皇家之意,咱们再不可误了人家,不能为着咱们地私利,误了人家的终身。”双手递过去一笺信纸。
贾政打开一看,轻声读着:“白玉堂前chūn解舞,东风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这是一《临江仙》,他看了不语,暗暗思衬着。不能说人家的原意不好,不对,谁不愿意往高处走?就叹了一口气,对王夫人说道:“你也仔细想想,别弄来弄去的,成了冤家。好好的。我的外甥女,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人家没这个意思,你却追着赶着往人家冷**上贴热脸庞,你愿意,我还觉着恶心呐。”
王夫人急了:“老爷。这不过是她们闲玩儿的玩意,当不得数的。”
贾政起身拂袖:“蠢妇。”
宝玉忙说:“求父亲、母亲为儿子和林妹妹做主。”
王夫人气急败坏地说:“如今这几家王爷都盯着你林妹妹,你让我们怎么做主?下去,糊涂东西。袭人,还不把他拽回去。”
袭人待要拉宝玉,却被他桑了一膀子,就见他转身出去,跪在门外,不言不语。闭目。
“你?你要气死我不成?起来,把他拉起来。”王夫人气地浑身打颤,哆嗦着。
贾政也愣住了。惊讶的看着自己地这个儿子,心里倒是为之一震,这孩子有点儿自己主见,就不知道能持否?要是?可这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倒也不忍,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他知道,儿子这样作地目的是为了逼王夫人让步。这王夫人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死犟的主儿。要是自己一瞪眼,宝玉兴许就吓回去了,也就让王夫人有了翻口的由头,一定要试试她的底线,看她寓意何为?于是,索xìng耐着xìng子,品着茶茗观下去。
早就有人飞身跑到贾母面前告知此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对宝玉的无线同情,有人还要进园子里去请林姑娘过来相劝。被贾母喝住,心说好不容易这小子硬气一下,真可说是破天荒的,决不能泄了气。倒要看看这王氏如何处理这事儿,眼里含着威严,支撑着坐起来,让底下人过去打探消息,随时汇报不准藏私。
正说着,就听外面禀道:“老太太。琏二nǎinǎi来了。”
凤姐含笑走进来:“老祖宗。这回宝兄弟可出息了。”
贾母看见她就高兴,嗔着说:“不在你屋里偷着骂琏儿。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凤姐一面笑,一面坐在贾母身边给她捶着腿,又一边悄悄的把妙玉地事儿,说了说。
贾母微一沉思,就说道:“等迎丫头出了门子,就把你林妹妹、四妹妹、大nǎinǎi她们挪出来,林丫头、四丫头跟着我住,你大嫂子娘儿俩就住兰儿练武的院子里。这会子林丫头那儿有宫里人陪着,不怕的。琏儿那儿弄地不错,大老爷、大太太他们也兴了起来。倒是二老爷那儿,怎地圆了这事
“不急,还有些rì子呐,年根儿结算。二爷说是下个月回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宝玉的事儿,也传到薛家母女耳朵里,薛姨妈倒是心痛了些,想想自家的作为,也有些不够意思,脸上显出不自在的表情。而宝钗心里一下子拱起了火,说又不能说,骂也不能骂,唯有眼含珠泪,沉默无言。薛姨妈看着也很伤心,劝慰了一阵儿,又让香菱、莺儿过来陪着一同说笑,而宝钗始终淡淡的。无奈,只好让莺儿安置她歇息,自己回去想着入选的诸多安排事宜。
宝钗打莺儿自去安枕,自己起身走到窗下,望着外面静悄悄的月光下,一股沁人心肺、若有若无、飘渺略带神秘的花草树丛,令人迷醉,环环扰扰地过往从心底掀起,红墙黄瓦,高大威严的宫殿,汉白玉石阶,奇花异草的御花园,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游览一番,就因哥哥薛蟠的过失,被撂了牌子。那一瞬间,万般屈辱羞恼涌上心头,险些没撑过来。仿佛就在昨rì。没来京城之前,就知道姨妈是荣国府二老爷的夫人,极喜爱自己,想着把自己许给自家的儿子宝玉为正房妻室,只是碍着贾母的面子,不好硬顶,特意请她们母女过府相伴,让自己与宝玉增进些了解。对此,自己在梦中无数次遐想将来的生活。刚见到宝玉,也是一阵惊讶,没见过这样地男儿,他是那样的秀sè夺人、风采飘逸,待人温文尔雅、处处体贴入微,是贾母与姨妈极为宠溺的骄子,在府中八面威风、人人怜爱。嫁这样的男儿,该是女孩儿家的希望,怎能不让她在心底升起爱慕之心。可经过了一些繁杂琐事,她在心里渐渐的有了疑问,如果要是让宝玉打理薛家这样的买卖事务。他会作的怎样?答案是绝对超不过哥哥薛蟠去。黛玉的风采、神韵、气质是天然地,无法超越地。撇开这一切,自己不比她差分毫。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也是自己的造化,但一定是妹妹才行。她恍如一个神秘。让人去开采、去欣赏、去珍惜,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孤女,却要横在自己与宝玉之间,这是一个痛,一块硬伤。哎,如今地宝玉倒是有几分秉xìng,有股子男儿气概,可惜不是为了我。这一次选秀。虽说有永琛世子的帮助,能不能最后达成愿望?还是个未知,宝玉怎么说也是自己最后地垫脚石。在一切没有定局之前,不能丢弃,决不能。也就是贾府的大小姐吧,愣把那如火如荼的竞风流展才智的第一家族,当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只能说她道行太差。想想也是,看那迎chūn、探chūn、惜chūn三姐妹,除了会吟几句诗词,还能干什么?一年也做不出几件衣裳。满打满算的,还就是探chūn有点儿出息,会给宝玉绣双鞋,别的就不敢往高了看她们了。除开身份背景,谁能及上我半点?原想姨妈这个平庸愚蠢的人,不难糊弄,可这一回却出了宝玉下跪这样的事态,真是意外之举,再不敢大意失荆州。这rì子,让人如履薄冰啊,怎么就不能让人安生地过rì子?一股郁结之气不出来,徘徊在体内游荡,压抑的难受。夜半更深,竟不能成眠,秋凉又加上吃了些油腻之物,早上起的猛了些,就又起风寒。又兼有咳嗽带喘。浑身不适,现出皮疹。奇痒无比,令人难耐。喘地气虚难以为继,几yù昏厥。吓的薛姨妈放声大哭,香菱也伴在一旁泪水涟涟。
荣国府很快就知道了,忙的送上上好的平喘之药。宁府贾珍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贵重药品,还有王子腾夫人也派人送药探视。
薛蟠闻讯赶了回来,那夏金桂也扮起了贤惠夫人,一面过来探视,一面张罗薛蟠请医熬药救治,这可是要进宫的小姑子,不能功亏一篑。
还是她自己想起了冷香丸,薛蟠忙骂自己是猪脑子,薛姨妈也懊悔自己老糊涂了,赶着让人取了来,亲自奉上,看着香菱服侍着她服下去,天明时分,总算是好起来。连着服了几rì,总算好了。想想窝在家里浑身没劲儿不说,也无聊的很。又想到为了自己的病,弄的荣宁二府跟着忙乱,也该过去道乏。再想想那让她不能忘怀地黛玉,也别说,煞是想念,也不知她这阵子还吃不吃燕窝?白白的不见红润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就打莺儿去自家药铺,专门包了一大包带着,去了荣国府。
先去贾母那儿点个卯,好不好的也要请安问候。又去见了邢夫人,就迎chūn的婚事,夸赞羡慕祝贺一番。这才转到王夫人那儿,一见面就落了泪,还能说什么?彼此理解才是。千怨万怨,都是自家人不是?到了皇宫内院,也能给贵妃娘娘捧场助威,一家子骨肉,能说什么,总是自家兄长脑子不够用的,天意啊。如今,都只能说些宽心的话,彼此往开了想吧。就在那儿略坐了坐,就说想念园子里的姐妹们,带着莺儿赶往潇湘馆。
到了才知道,黛玉和颜芳、紫鹃去了迎chūn那儿,说是送什么诗经史的给她解闷。招呼她地是雪雁与月眉二人。倒是一副热情、客气的模样。待要转身离去,倒有些不近人情,又想到这月眉是太后身边的人,只不过暂时照顾黛玉,终是要回到太后身边的,也想着拉拢结交一番,就赔笑走进来。
雪雁奉上茶茗,又端来一盘水果,放在几上,随后与莺儿悄悄说着打络子的事儿,二人边笑边说,而后,雪雁一拉莺儿,干脆到外面嘀咕去了。
月眉坐在主位上,这可不是人家拿大,若论出身来历,也是个四品官宦家的小姐,比宝钗要高出不少。这也是看在黛玉份上,不然,能理睬她这个皇商家的小姐?
宝钗赔笑道:“林妹妹不在,到让姐姐劳乏了。”
月眉微微一笑:“宝姑娘总是林姑娘的姐妹,劳乏到算不上。在林姑娘面前,月眉是个奴婢而已。我还没有恭喜宝姑娘入选呐。”
宝钗忙笑道:“一个小小的皇商家女子,能不能入了皇家地眼,难说呐。姐姐看,妹妹如何才好?”
月眉笑笑:“姑娘切莫轻看了自己,凡事靠地是太后、皇上的恩典,祖上地荫庇,月眉一个俗人,不敢妄评。”说了等于没说,这话高啊。
宝钗心里也明白,随即笑道:“才刚从家里带来一包燕窝给妹妹。”
月眉又一笑:“咱们姑娘这阵子是按照宫里太医的嘱咐,不敢随意接受补品,让宝姑娘见笑了。”反正就是不接你的东西,如今这府里事儿太多,万一有个什么,算谁的?
原本带着一份心意过来探望黛玉,及见到月眉,也深觉自家孟浪,嘴上说着,倒是也不好执意显出那包燕窝。正要往回找补点儿面子,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宫里来人了。”
《九十三》拖术之疑
荣国府上下一阵折腾,摆上香案,由贾母为,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尤氏、迎chūn、惜chūn、黛玉、妙玉、宝玉等众人跪下。
宣懿旨太监大刺刺的宣读:“太后懿旨:今宣妙玉姑娘移到原达宓儿格格住处安置。即rì随行。”
大家一阵狐疑,贾母深深的看了一眼妙玉,眼里尽是茫然,又看看随来的绿萼,人家竟然拉着黛玉悄悄的低声说着什么。
王夫人也是怪怪的看着妙玉,半晌,才说道:“这姑娘也是个有福的人。”
妙玉谢了恩,无言的看着黛玉,见人家正与绿萼交谈,也不便说什么,自家带着雅竺忙回转栊翠庵收拾东西。
绿萼低声说:“太后口谕:已经把姑娘心里的牵挂移到安全地方,姑娘何时回紫竹阁?”
黛玉脸一红,微嗔道:“太后?是另有其人吧?”
绿萼苦笑道:“姑娘明白不是?这还让我说下去吗?得,咱们这就回紫竹阁好不好?”
黛玉身子一颤,惊问道:“回紫竹阁?什么时候?是这会子吗?”她声音不由的提高了些,虽然不算大,也尽可让周围的人听到。
就看见贾母身子一歪,倒下。亏着鸳鸯在旁边手疾眼快,一把抱住,才没有栽倒在地。邢夫人、王夫人赶忙过去搀扶,凤姐与尤氏也一叠声的让人快去禀报贾赦等人。一时人们大乱,喊的、叫的、哭的、闹的,黛玉也急忙上前察看贾母动向,一看之下,也是吓了一跳。
苍白的银散下来,微弱的呼吸时断时续,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一对儿浊泪挂在布满皱纹的腮前,没有了素rì的威严。没有了慈祥地面容,有的只是孤独无助的老人。
贾赦、贾政、贾珍、贾蓉、贾环也来了。
黛玉忙邀着绿萼去了潇湘馆。雪雁奉上普洱茶。月眉端来点心盘与果盘。不提。
王太医匆匆赶到。急忙为贾母把脉诊治。开了药方。贾政一面让人快去抓药熬制。一面与贾赦、贾珍等人到外面听太医详说缘由。无非是年迈之人一时受了刺激。急火攻心。得好好医治。岁数大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调养。
待众人都散去后。贾母缓缓睁开双眼。喘了口气。长长地出了口气。“把药倒了。别煎了。应应景儿就行了。”
鸳鸯忍着笑。一一照做。又说:“熬了点子粳米粥。还有几碟子小菜。这可是打着奴婢地牌子弄地。老太太用点儿不?”
贾母白了鸳鸯一眼。嗔着:“就你是个明白人?”
鸳鸯也不言语,端来食物给贾母,见她吃了些,这才撤下去。又让小丫环端来面盆、面巾、漱口水等,亲自服侍贾母过后,放下帐帘。熏了熏茉莉香,自己到外屋坐着,守夜。
听得紫鹃禀报贾母地情形,知道一时之间不能好转,黛玉的眼圈儿红了。她只好对绿萼求道:“娘娘,外祖母病了,我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好歹等她好些了再走,成不成?民女知道这事儿让娘娘坐蜡。烦请娘娘禀报太后与皇上,好歹替民女缓言。”
绿萼没想到会是这样,觉着有些不明意味,可一时之间并看不出有什么猫腻,也知道此时此刻,黛玉无法离去,只有禀明太后、皇上,将此事再缓上一缓,再做道理。便点点头。回转皇宫复命去了。
妙玉走了。带着自己来时的行囊与雅竺离开了大观园。临行前,去辞了贾母。拜别了王夫人与邢夫人。没有惜别时的唏嘘场面,有的是祝福、嫉羡。
黛玉与惜chūn送的她,出了大观园,远远的看见宝玉,他身边还有袭人,就见他深深的向妙玉施了一礼,目送她一步步离开荣国府,与贾府越来越远。
黛玉并不想与宝玉说什么话,有袭人在侧,一会儿还不是添油加醋的端到王夫人面前?只略点点头,带着紫鹃转身回到潇湘馆。一进院门,却是鸳鸯迎上来,说谁贾母有请。
这是迟早地事儿,黛玉毫不奇怪的跟着鸳鸯,带着紫鹃走到荣庆堂,正房外静悄悄的。鸳鸯自己打起帘子,让黛玉进去。
“姥姥,好些了没有?吓坏玉儿了。”
“坐,林丫头,把人送走了?”
鸳鸯端来茶盏,为贾母、黛玉斟上茶,退下去。
“是,请她禀明太后,玉儿暂时不能过去。”
贾母看着黛玉,长叹一声:“玉儿啊,长大了,留不住了。都惦记着。”
黛玉低下头:“玉儿还小。”
“不小啦,今年十三了。你可有个什么想法?”
黛玉摇摇头,心说要能由着我自己地话,早就回苏州老家了,谁会在这儿熬着?
“玉儿啊,实事不由人啊,姥姥老啦,脑子有些个转不过来,得好好的盘算,给你们把着关。姥姥想啊,不是太后有过懿旨,说是等你除了服,再给你指婚的?那绿萼娘娘就没透露些什么意思?贾家也曾有过浩大的皇恩浩荡,也曾跌过yīn沟、小桥。当不起风雨交加的冲击,凡事都得小心谨慎,衣裳是新的好,人还是旧的亲。”贾母闪烁的目光在黛玉脸上不住的扫视着,那慈爱地外表,掩饰着怎样的内心?
今年,诚亲王带着乌雅氏福晋母子去了南方,让她感到身边少了依靠。又不能总拿着去绣院说事儿,宝钗的突然选秀,让她感到意外,本来丢开手的事儿,宝玉的一跪,又增添了新的变数。怎么说也是个秀sè夺人神采飘逸的翩翩公子,论家世、论人品谁愿意自己被人当做垫脚石?难怪宫里让她住到紫竹阁去。这里里外外的打太极,却是都在拿自己这个棋子玩味。让她感到不舒服,又不好说什么,只有闷声不理,任由贾母在耳旁肆意的挥老太太地遐想,而黛玉的心里早就想着脱身之计。只是偏让贾母这么一闹。不好马上走人,好歹是自己的外祖母,总要留着几分面子地。
贾母说的口干舌燥,一双老眼不住的看定身边这个渐渐成长起来的外孙女。娇柔清馨的外表,难掩骨子里的孤傲。绝尘灵慧地气韵,让人爱之彻骨。说实话。即便是黛玉到北静王府做侧福晋,也不愿意让她进理亲王府做世子福晋。老太太在心里对那个王府有着挥之不去地jǐng觉,一种惊惧。尽管也曾为此打过平安醮,可历历在目的往事,却是在近年里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如果说林家的积蓄,因着黛玉年幼还可欺凌不理,而启文的凭空巴巴送过来的矿产,不能不让人重新考虑黛玉自身价值的延伸?薛家空有着豪富之名,其实早就没有当年的气势。再说,凭谁也不会把整个家产作为嫁妆送给贾府,人家为了儿子不惜把视若珍宝地女儿。送进宫里。可恨王夫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听不进。分不清好赖话,又有好几位王公贵介府邸都盯着黛玉,到让她难以抉择。毕竟将来的rì子要靠黛玉自己与婆婆相处,还是尽量让王氏满意为好。前两rì,自己与王氏做了一番计较,都把宝玉的婚事压到黛玉除服之后。眼下,府里正忙着迎chūn出嫁地事儿,很快贾琏就要回来。也该到了让王氏知道矿产之事的时候。没了宝钗这个碍眼的,贾母总算是安下心。
“玉儿呀,别急,凡事有姥姥呐。”
出了贾母的院落,黛玉想起前rì宝钗过来探望自己,也该过去还个礼。就叫上雪雁、月眉二人跟着自己进了薛家。颜芳又是暗随,紫鹃被李纨叫过去有点儿事情。
好好的一处院落,竟然没人拾掇,花坛里的花与杂草共生。秋rì平添了些许凉爽,丝丝秋风飘过,掠过几片花叶,蝶儿、蜻蜓流连于花草之中。
“林姑娘来了。”眼尖的丫环忙禀报着。
薛姨妈与宝钗迎出来,热情的把她们让进正房里,奉茶,端果盘、糕饼盘、各种瓜子、胡桃等。
“才说你,你就来了。真不经念叨。”宝钗笑道。
“姐姐和姨妈念叨我什么?可是有什么好玩儿的等着我?”
薛姨妈笑了:“你姐姐才说要进宫里,不知道有什么小心地。想起你在宫里住过。必是比外人清楚些。”
黛玉笑了笑:“倒是住过的,偏那时候太小。就知道四处瞎玩儿,累了,饿了,就被绿萼娘娘带回去歇息,只觉着宫里太大,走也走不到边儿,还总迷了路。”
说的月眉也笑了:“姑娘还记着呐?有一次差点儿没玩儿到上房去,亏着绿萼娘娘了火,要是让列位大臣们碰上,姑娘没事儿,咱们就少不了一顿板子赏赐。”
黛玉撅嘴道:“这事儿偏你就记着,我那些出彩的事儿,你怎不记着?”
宝钗一把拉着黛玉的手:“走,咱们到我那屋里歇着去,边说边玩儿的,岂不好?月眉姐姐、雪雁姐姐,一起过来耍子,莺儿、香菱也过来热闹些。妈妈,给我们弄些个好吃的来。”
薛姨妈笑道:“好,好,你们玩儿。这宝丫头啊,总算有了笑模样。”
宝钗、黛玉、月眉、雪雁、莺儿与香菱一起来到宝钗房里,莺儿奉茶,香菱张罗着让黛玉讲诗词,宝钗忙拦住:“这会子巴巴的弄这些干什么?作诗、作词的要地是应景的景物,好好的说会子话,是正经。”
黛玉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想问些宫里的人情、忌讳,免的自己出错,倒是有些怜她小心,偏偏是想去的,去不了;不想去的,偏又逼着要去。微叹一声,看了看月眉,也就泛泛的说了些不犯忌地话。无非是小心谨慎从事,守着自己地本分。又谢了人家上次过去探望的情,又说了湘云走了,也没个音信。二人正说地情浓之时。
宝钗拉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妹妹,要是你我能过一同去宫里就好了,好歹也有个做伴儿的。”
黛玉心里暗暗纳罕,心说她这是何意?试探不成?就笑道:“姐姐是金玉之人,妹妹哪里比得上?一介枯木之体,随风飘逝,随水而行,了此一生。”
宝钗心里暗骂,好你个林黛玉,有着当今太后、皇后、皇上的惦记,还跟我摆什么虚架子?你有着北王、理亲王世子、诚亲王与福晋的关顾,就是不肯照应咱们一二,还亏我把你当做姐妹相待,真真可恨,可恶。心里想着,脸上带着微笑,不经意道:“妹妹今年也十三了,不小了,老太太也该为你打算打算的。”
黛玉羞红了脸,啐道:“姐姐又瞎说了,没个正经。”宝钗笑道:“终身大事,还不正经?那个是正经的?这府里是个是非窝子,无论是谁,都脱不了沾一身的尘垢,倒是及早抽身的好,妹妹好像是太后惦着来着,何不趁机离去?”
黛玉点着头:“这话还是姐姐过去说吧,妹妹没这个能耐。”
宝钗嬉戏道:“可是还惦记着宝玉?人家为了你,可是长跪不起啊。”
黛玉脸sè一变,微微点头轻笑道:“有这事儿?妹妹孤陋寡闻,不如姐姐聪慧,竟然洞悉这样的事儿。”
宝钗倒有些意外,讪讪的:“我也不知道,还不是小丫环们瞎嘀咕的。说笑罢了,妹妹别当真啊。”
黛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想岔开话题,忽听得外面一阵叮当作响,继而又是一阵喊叫声传过来,接着就听见有什么人大骂着,连着厮打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都停住,看了宝钗一眼,又装作什么也没生的样子。
香菱含笑让着:“林姑娘,月眉姑娘,尝尝这个胡桃,这可是咱们家储存的手法,放置了一阵时候,再拿出来,又甜又香,味道就是不一般。”仔细去了皮,捧到黛玉面前。
黛玉接了,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笑道:“果然不错,姐姐家就是有好东西。真真让黛玉舍不得离了这里,只是啊,再好也是客居,少不得还是要回去的。”
宝钗面上挂不住,留着:“让妹妹受惊了,我替哥哥道歉,总是咱们的命吧。”
这时候,就听见有人拦着:“家里有客,别惊着人家。”这分明是薛姨妈的声音。
“惊着人家?您老人家别扮黄鼠狼给鸡拜年,什么意思啊?您的姑娘能把个好大一包的燕窝硬是埋了,没人理论,我就摔了几个碟子,几个碗的,就这么不依不饶的数叨着,也忒偏心了,咱们找个明理的地方说理去。”
雪雁一愣,与月眉互相看了看,心里满是疑惑,看了看宝钗,见人家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倒也让人佩服。又看了黛玉一眼,就见这主儿茫然的注视着那盘胡桃,仿佛入定一般。
宝钗心里不不比脸上,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腾的起身,又想起什么,俯身看了看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大嫂子好大的火气,真是女中骁勇。”
宝钗待要说话,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一个娇艳的倩影冲过来。“别拦着我,谁拦着,我跟谁急。”
《九十四》姨娘示颦
宝钗这下子脸上可真挂不住了,白嫩的银盆大脸腾的红起来,银牙紧咬,眼里泛着泪花儿,让人看着,着实的心疼啊。
黛玉迎上前,含笑道:“大嫂子好,可是嫌弃妹妹没过去拜见不成?”
来果然是娇美艳丽的当家nǎinǎi夏金桂,粉面微怒,看了看黛玉,也是换了一副笑模样:“是林姑娘吧?别客气,都是自家人。你坐。”
黛玉趁机辞道:“来了多时,正要去拜见嫂嫂,没想到让嫂嫂过来探望,实在是失礼了。”与薛姨妈、宝钗辞了出去,这才喘过一口气来。
穿过一个小夹道,正是大观园的一个角门,及进去了,月眉这才笑道:“真是个异数,好个活宝,难怪搅的全家不安生。”
探chūn回来了,是南安太妃特意让她探望贾母的。红仗、立瓜、销金红伞,佛子、青罗绣宝相花扇二、前引二人,随行侍女、媳妇、嬷嬷、侍卫、太监多人,朱轮车,红盖、青檐、盖角青缘,熙熙攘攘的一众人等进入荣国府大门。
贾赦、贾政、贾珍、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等在一侧迎候,另一侧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胡氏、迎chūn、惜chūn、黛玉、邢岫烟等,及众多的丫环、媳妇、婆子、家人、小厮等。
经过二门,探chūn下了朱轮车,头戴七颗嵌东珠朝冠,身着蟒缎朝服,容光焕,光彩夺目,在侍、墨翠的搀扶下,由邢夫人、王夫人等引着,来到荣庆堂。先拜见贾母,向老太太转达南安太妃的抚慰,又命人呈上所赐的各种物品。
南安王府的随行人等,自有贾府中人待承招呼着。
贾母在邢夫人、王夫人的搀扶下。坐在榻前含笑衿看视。
所赐物品:
银sè缎灰鼠皮袍一件、上等狐狸皮一件、上等寿字缎一匹、彩缎二匹。象牙雕刻一尊、翡翠如意一对。鲳鱼、鳟鱼、大马哈鱼、黄鱼各十斤。暹罗进贡地香米两石。高丽参一株。洞庭碧螺chūn茶一盒。
以上是给贾母地。还有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地各自宫缎二匹、珊瑚翡翠饰品一盒、几样太医院丸药、各自一套西洋器
李纨、凤姐少了太医院丸药。多了珍珠玛瑙各一盒。
黛玉、迎chūn、惜chūn则是宫缎各二匹、苏绣织品各两端、翡翠珍珠玛瑙宝石一盒、簪子、耳环、手镯、吊坠一盒。
而贾赦、贾政、贾珍、宝玉、贾环、贾兰、贾蓉等。则是:青石朝珠一盘、珊瑚朝珠一盘、洋呢一度、倭刀帽沿两副。
贾母谢了。邢夫人、王夫人服侍她躺下歇息。
探chūn进内室更衣出来,重新拜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各位内眷,又拜见了贾赦贾政,并与众位姐妹相见。
贾母含笑说道:“探丫头看上去又长高了,不知道能在咱们府里待几rì?”
探chūn低下头,眼含泪花。红着脸:“总是能待上两三rì的,还要回去学礼仪规矩地。”
贾母点点头:“也罢,还是回秋爽吧。好好的跟姐妹们玩一玩,我,终是老了,也就这样啦,甭惦记我。午时,都在这儿聚一聚,我虽不能,看着也是高兴的。”说着话,老泪潸潸流下。鸳鸯忙拿了帕子为她试着泪。
一时,又到王夫人屋里说了会子话,彼此也是伤感的。及见到宝玉,兄妹牵手无语,总是相看着,含笑盈泪。
又去了邢夫人那儿,说了一阵子话。\\邢夫人虽然温和笑言相对,而眼里总有着一丝幽怨,毕竟那次拜见南安太妃。偏偏缺了迎chūn,怎能不让她耿耿于怀?这笑言相对,终是没到底的。浅浅的一笑,说不出地疏离与嫉怨。
探chūn被李纨、凤姐等人拥着来到荣庆堂,果然是在贾母榻前摆了两桌席面。
闻讯而来的薛姨妈、宝钗、宝琴及香菱也上前相见。
探chūn先贺了宝钗进宫选秀,倒弄的人家面上**辣的。黛玉忙岔开道:“就别相互吹嘘了,都请安坐,二位都是贵人,也让咱们沾沾贵人的喜气。”
探chūn笑嗔道:“这叫什么话?大嫂子。还不给她一巴掌。”
李纨笑道:“人家不得贵婿。可怜见的,我也舍不得了。”
迎chūn笑道:“大嫂子这话倒是有典的。偏让人想起了那年夜宴,就像是在昨儿个来着。”
“可惜。”不由人想起了那夜的晴雯,那夜的芳官,只是在这样地场合,又是当着王夫人的面,谁也不好说什么,只有低下头,神sè黯淡。今非昔比,那晴雯是否还想得起这一众的人们?又想到湘云,也不知道今时在家里打没打喷嚏?别空让大家念着她。就叫宝玉,得空给湘云寄信。宝玉也不敢露出思念之态,一听让他寄信给湘云,忙应了。
众人又笑起来,那夜地欢聚,那夜的人,那夜的酒令,那夜的签。并讲解给贾母与王夫人听,又是一番感叹。
探chūn忙说:“叫上平儿、袭人、素云、紫鹃、司棋、侍、入画、莺儿,也摆上一桌让她们尽兴。”
贾母闻听,就打林之孝家的安排下去,又在外面廊下摆了一桌,让赵姨娘、周姨娘坐过来团聚。
这里,探chūn、黛玉、宝钗、宝玉四人一桌,摆在贾母面前,算是跟着老太太。
另一桌是王夫人、薛姨妈、迎chūn、惜chūn、宝琴、邢岫烟、香菱一桌。李纨、凤姐在一旁侍候周旋,后在探chūn的一再相邀下,又得了贾母的允许,这才在黛玉、宝钗之间安了两个座位,随着大家尽兴。
直闹到下午申时。这才散了。
秋爽里,姐妹们欢聚在一起,笑语连连,述说着别后的府中种种趣事,又有探chūn讲了在南安王府的情形。优渥相待难掩远走番邦地悲情,说一阵。笑一阵,悲一阵,劝一阵。
探chūn送走了宝钗、宝琴、邢岫烟、香菱等,又问了迎chūn的婚事,当她向眼前这个柔弱的二姐,恭贺时。却现对方不仅没有一丝笑意,就连羞怯之态也未见,好似与她无关一样,让她感到纳闷,毕竟是闺中女孩儿家,很难细问下情,只好看看李纨,又看看凤姐。
李纨摇摇头,表示不解。而凤姐难掩心中的挣扎。说道:“听说孙姑爷有些淘气,二妹妹过了门,相处长了。会好些。”
又送别了迎chūn、惜chūn、凤姐等,黛玉与李纨要走,被探chūn苦苦拦住:“再坐一会儿,下次还不知道是何时呐?”
李纨垂泪不语,半晌才说道:“你我聚了这半rì,也该给姨娘和环儿点儿功夫才是。”
黛玉试着泪说:“天下最难是母心,好妹妹,对姨娘好歹体谅些。”又说道:“侍、雪雁,去看看外面。”
丫环们打开房门。却见到廊下,站着赵姨娘。贾环母子二人,红着眼圈儿看着里面,并不敢上前言语。
探chūn看见,猛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恍如梦幻一般下了台阶,迎上去,热泪盈眶。拜下去:“女儿见过娘亲。”
李纨拉着黛玉悄悄的示意一下侍,双双离去。
赵姨娘老泪纵横,一把抱住探chūn:“我地儿啊。”
贾环走过去:“姐。”
探chūn一把搂住他,与赵姨娘这母女、母子三人搂在一起痛哭。
次rì,清晨,黛玉刚刚起身,还没有梳洗妆扮,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雪雁走进来,轻轻说道:“姑娘。三姑娘来了。”
“这一大早?”黛玉诧异。连忙叫请。迎出来,却见探chūn一副家常打扮。身边跟着侍一人,走进来。
紫鹃忙端来茶茗,就见探chūn含泪朝着黛玉跪下去。
唬的黛玉吓一跳,忙拉着她:“这是干什么?妹妹快起。”
探chūn起身,坐下来,试着泪,说道:“我都知道了。姐姐,我空要强半天,却连自己的娘亲、弟弟都护不住,我总算明白了,明白了。”
黛玉心里明白,这事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轻叹道:“妹妹别这样,我人微言轻,能护一时,就护一时。没有我,别人也会这样做。妹妹为姨娘争了光,大家都是明白的。”
探chūn也叹道:“出去了,见识了外面地人,外面的故事,才知道这府里地渺小腌,姐姐,这儿不是你的安身之处,她们太卑鄙了。宝玉他,他护不了你,也护不了他自己的。”
紫鹃惊讶的看着探chūn,没想到这位三姑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不是一直紧跟太太的?怎么就调转过来的?突而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黛玉哭道:“总是为着古稀之年地外祖母,总是为了宝玉地一跪。妹妹,我该怎么办?”
探chūn也哭道:“总要为着自己地心,总要为着生下咱们地亲人,好好的活一回。”这是个有胆量,有心气,有作为地女孩儿,不管是将来有天大的难处,她都要狠狠的强一场,不让此生抱憾。
黛玉心里好生感动,这才是真心相对的姐妹。又怕一时来了人,让看了去,平添心烦,就忙让紫鹃、雪雁备来洗漱水盆,净了面,又让侍、紫鹃给她们二人重新梳理一番。就听见外面笑声传过来:“你们撇下咱们不理,在这儿闹什么玄虚?”
走出去一看,却是凤姐带着平儿走过来。
大家又出来往李纨那儿聚,又请过来宝钗、宝琴等,迎chūn、惜chūn过来,招呼着一起坐上游船,水波荡漾,粼粼清澈,莲花、莲叶、莲藕,及戏水的鸭群,水鸟,点缀的姑娘们仿佛在画中一般,画中有了她们,更是平添了无尽的趣味。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探chūn又回到南安王府,大观园又恢复平静。不,应该说贾府又归于平静,回到原点。
月眉有了心事,原来是她的父亲调往京城,是五品官员。在户部。这下子让她兴奋起来,几年的思亲,又是在外面,不像是在宫里,出入极难,还得求恩典。这不,黛玉一听,就准了她地假,让她好好的跟家人多聚些rì子。
少了月眉。颜芳可不敢松怠,急忙派人知会柳芳,很快。乾隆派珈蓝过来侍候黛玉。其实,潇湘馆周围一直有宫里的人,只是黛玉不想太惊世骇俗的,他们通常是在暗处。
这rì,紫鹃兴奋地带着chūn纤捧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姑娘看看,老太太这一病,倒是病出了不少好处,连着又补齐了药材。才刚,太太让过去拿些过来。姑娘看。不说别的,光是人参养容丸就给了咱们十盒呐。还有珍珠粉、银耳,足足两大包。还有两身换季的衣裳,姑娘试试,不合身好让她们改去。”
黛玉本对这些并无兴趣,也就淡淡一笑,又去看才看了几页的《资治通鉴》。
雪雁和珈蓝走进来,拿来一件云肩给黛玉披上,那是一件豆绿sè的底sè。缀上几朵白菊花、金菊,煞是好看。双面绣,衬着黛玉那娇柔地身姿,有着无尽地灵韵。纤纤玉手,托着带着墨香的简,凝神远望,竟似把这足下的yīn霾不屑一顾。
珈蓝请示着:“姑娘,咱们的药,没了人参养容丸。我去太医院取些过来。前儿个说下的乌。也差不过进来了。”
紫鹃笑道:“姑娘就把乌取了来,别的就再说吧。别让人说咱们吃药比个吃饭还多。”
珈蓝笑道:“谁敢说?太后绝饶不了他们。”
黛玉笑了笑:“好啦,就依紫鹃吧,这府里刚好拿来了十盒人参养容丸,先用着。”
珈蓝想了想,没说什么,就和紫鹃一块儿出去,想着些菊花回来,一是黛玉喜爱,二是,干了后可以制成菊花茶。
雪雁侍候着黛玉用了饭,过了一阵,就倒了一杯水,试了试刚好,就问:“姑娘这会儿服药不?”
黛玉点点头:“好久没用过这府里的药了,这回也沾沾光。”
雪雁打开一盒,取出一个药丸,捻开外面蜡封,倒出一丸,闻了闻,倒是蜜丸,递给黛玉,看她服下去,又忙把水端给她,看她喝下去,又递上一匙蜂蜜水。
黛玉摇头笑笑:“倒是不苦。”
忽听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有人说话,听上去像是赵姨娘来了。黛玉还没站起身相迎,就见赵姨娘颤颤微微的走进来。
“姨娘来了,快请坐。雪雁倒茶。”黛玉忙张罗着。
雪雁笑着重新沏了茶,端上来,放在赵姨娘身边地几上,又端过来一盘水果。
赵姨娘笑问:“姑娘这几rì可好?”
黛玉陪笑着:“让姨娘惦记着,还好,往rì这会子就觉着身上不爽了,这阵子一直也没觉着不适。”
赵姨娘点头笑笑:“这倒是不用劳什子药啊唔地。”
雪雁一旁笑道:“不用药?那对得起谁呀?这不,今儿个,紫鹃姐姐就取来了人参养容丸给姑娘,才服下去。”
赵姨娘一愣,看着黛玉,眼里掩饰着一丝惊慌,却是被黛玉看了去。
黛玉微微一震,心里纳罕,这又是那里不对劲儿了?眼里还是满含笑意的:“借姨娘地吉言,许是明儿个就不用药了。”
赵姨娘说道:“那敢情好,是药三分毒,姑娘切记啊。许是宫里地好些,比咱们府里的强了不少。姑娘,这早晚了,老爷快回来了。”
赵姨娘走了,黛玉让雪雁拿来两块上好的宫缎给她,又嘱咐了几句。目送着她走远。
紫鹃与珈蓝一路笑着,捧着两大捧菊花回来。一进来,就见雪雁眼里透出惊慌的神态。二人一愣,忙问缘由。
黛玉面sè平静,说道:“去找太医过来。”
《九十五》黛玉情悲
“这就是这府里配的药?他们要干什么?这药里竟是放了毒药。 书”太医院的吴太医,一位年过四旬的白净脸、略有些福、神sè持重的男子,匆忙中被颜芳找过来,先是为黛玉切脉,后又查看她所服那盒药的余下丸药,忿忿的说。
雪雁眼含珠泪,急问:“先生,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姑娘吧。”
紫鹃惊呆了,满脸通红,眼里含着泪,看着躺在床上的黛玉,又看看一旁忙碌的雪雁、珈蓝、颜芳等人。
吴太医点点头:“我这就开方子,到太医院取药,千万别耽搁。好在还来得及。下药之人也着实的狠了些,竟然不怕被人觉。”
黛玉隔着芙蓉帐,气喘嘘嘘的说:“先生,求你不要让皇上知道此事,也不要让太后知道。答应我。”
吴太医奇道:“这又为何?姑娘,下毒之人忒狠了,竟是要你的命啊。”
黛玉急道:“答应我,我自己处置这件事儿。”
吴太医叹口气:“好吧,下官答应姑娘。颜芳姑娘,速速去取药过来。告诉医丞,让他再派个太医过来,今儿个到明早,这儿不能离了人。”
颜芳知道事情严重,看了看珈蓝、雪雁、紫鹃:“好生侍候着,别让不相干的人经手。”
吴太医又说:“把这几样药也拿去验一验。”
颜芳又叫过宫女青儿、冬玲过来,从紫鹃拿来的几种药品各取一点儿,让她们拿上急忙离开荣国府,赶往太医院,临行前向周围的守候人等下了严令。
紫鹃吓坏了。一面为黛玉擦着脸上地虚汗。一面自言自语着:“怎么会呐?她们怎么会这样?姑娘。一定是哪儿出了岔子。”
黛玉伤感地看了看她。别过脸去。轻叹一声:“我也不信。他们怎么会在这时候。这样对待我?紫鹃姐姐。你亲自拿上药。去外面找药铺寻医家察看吧。”
紫鹃问:“不让老太太知道?”
黛玉:“知道了又能怎样?哭一通。骂一通罢了。年迈之人能受得起这样刺激?还能怎么样?”不争气地泪水倾下而下。止也止不住。万般地情思也在其中挥洒尽致。我做地还不够好吗?还要怎样才能填满这府里人地**鸿沟?才刚刚传来采矿地好消息。就这样迫不及待起来。她感到一阵寒气袭人。令她抖。
紫鹃也哭了。她自己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又胡乱地擦拭了一点儿胭脂粉。总不能带着肿眼泡出去见人。也各样挑了些药品。放在一个包袱皮里。包裹好。走出去。又叫上chūn纤为伴儿。二人悄悄地走出大观园。走出荣国府。去了京城有名地药铺----乐家老铺。
黛玉心里暗自伤心。想起了自己来这府里地凡此种种。越想越心寒。原来她们一拖再拖地不让自己出去。竟是为了这个。这件事要是捅出来。贾母该当如何面对?要是压下去不理。人家会善罢甘休吗?还将会有何种伎俩落自己?姥姥啊。原谅您地外孙女吧。我纵然不怕人家地暗算。也不想就这样丢掉xìng命。生命是我父母给地。不能为他们尽孝。也不能玷污了他们地名望。贾府。咱们真地是无缘了。
昏昏蒙蒙的睡梦中,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里甜丝丝的,知道是王嬷嬷赶来了,自己是在慈母般的爱的怀抱里。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低低地男子说话声,辨别一下,竟然是理国公之子柳芳的声音。\\
“严密注意姑娘的药物、饭食、饮水,就是说,一切都不用麻烦人家府里地人,咱们自己料理就行了。等姑娘身体稳定下来,就离开这儿。”
“是,将军放心,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会睁大眼珠子看着的。”
眼里一阵酸。就是哭不出来。也是,这下子可真是yù哭无泪啊。该做个决断的。不让关心自己的人失望,走了,也就断了这府里人的忌惮。总是在天亮之际,又醒了。现自己竟然还在王嬷嬷怀里,那王嬷嬷眼里的浊泪未干,泪痕还在。轻轻的把身子抽出来,又为她盖上锦被。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这个rǔ母。本来早该在家中安享天伦之乐,却为着自己,抛家舍业地劳碌着。看她的脸sè苍白,皱纹纵横,这都是自己的缘故。
“醒了?”王嬷嬷一睁开双眼就急忙注视着黛玉,看她正看着自己,也笑了。
“姑娘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过来,这是紫鹃的,想想也是,这次让她惊吓不少,受累不少,又是一夜未眠吧。
“姑娘,吴太医要为姑娘把脉。”珈蓝向黛玉提醒着,见她点头应允,就扶她躺在床上,盖上锦被,放下芙蓉帐子,又取来诊脉的靠枕,把黛玉的手放在上边,并用一方帕子盖住。这才请过吴太医。
吴太医谢了座,把了把黛玉脉象,脸上露出宽慰的神sè,笑道:“总算除了毒素,我再为姑娘换个方子。”说完就起身到了外面堂屋,伏案写下药方,让颜芳速速去太医院取药。而后,告辞离了潇湘馆,自回太医院复职不提。
黛玉让紫鹃、雪雁趁着天sè还早,赶紧囫囵一觉,一会儿取来药,又有得忙了。
紫鹃与雪雁也是着实的困乏,闻听忙回了自己房里。黛玉见眼前没人,就低声对王嬷嬷说:“妈妈,咱们该走了。”
王嬷嬷眼圈红红地:“好,姑娘,我这就去找王祥安排。”
王嬷嬷刚走,却走进来紫鹃,眼里含着泪水,望着黛玉,忽然跪下。对着黛玉请罪:“都是婢子无用,让姑娘险些遭了毒手,请姑娘治罪。”就把去乐家老铺的经过说了一番,查出的结果与太医院一样,别的并没有现毒药,竟然独独是人参养容丸里下的药。这不能不让人起疑,难道真是朝着黛玉而来?自己竟然疏忽了,想起来都后怕,心里愧疚不安。
黛玉忙伸手扶起紫鹃,抚慰着:“这事儿与姐姐无关,倒是让姐姐受惊了。不过。紫鹃姐姐想过没有,这次人家没弄成此事,下一次又要换个什么法子害我?”
紫鹃心里一沉,下一次,下一次还真不敢想像,总算明白了,黛玉为什么一直都想离开这儿,脱口而出:“姑娘,咱们去
黛玉让紫鹃坐在自己身边。真诚的相问:“妹妹一直深受姐姐关照,这才能在这府里苟且偷生,平安到如今。心里很舍不得姐姐。要是能够得到姐姐相伴,妹妹自会为姐姐做一番打算。要是咱们姐妹就此分别,妹妹也要为姐姐作个打算。姐姐在我身边多年,知之甚多,难免这府中有心人不放心姐姐的。”
紫鹃心里一动,暗自感佩黛玉的jǐng觉,与对自己的关顾之情,虽说这位姑娘人不过十三,却也明了人世间地种种坎坷艰难。这就是孤苦伶仃下练就地吧。心里一热:“姑娘,我。”
“我给姐姐两rì的时间,姐姐是这府里地家生子,一家人都在这府里,也该好好跟家里人商议一下的。紫鹃姐姐,两rì后,答复我如何?”
紫鹃点点头,谢了黛玉,走出去。正遇上珈蓝进来。就小声跟她说了告假之事,也不去李纨那儿,悄悄的离了大观园,回去见自家爹娘。
这里,黛玉看着紫鹃走出去,就让珈蓝叫过chūn纤。那chūn纤也就十二刚过,一副稚嫩娇小模样,一进来就站在黛玉面前,开心道:“姑娘。你好了?”
黛玉笑笑。也把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一遍,又问她怎样想法?
chūn纤笑笑:“反正家里没钱才卖了我。我知道姑娘一直真心疼爱我,我才不留下呐,姑娘,不论怎样,我都要跟着。”
黛玉倒是笑了,又嘱咐了她几句,就让她到外面喂鹦鹉去了。
潇湘馆请太医院太医过来看视黛玉之事,还是被这府里人知道了。这不,才服下药,就来了凤姐。一进门,把个黛玉好一通数落,说她太过小心,有病也瞒着大家,自家人有这么见外地吗?说着说着眼圈儿也红了,并带来一些补品,又好言好语的宽慰一番,这才离去。
紫鹃这rì正好回来,正要跟黛玉说话,没想到被她们打断了,自是没什么好气,脸上淡淡的,冷眼看着笑谈中的凤姐、平儿,也没了往rì那般俏皮打趣,而是恭恭敬敬的送出去。
倒弄的风平二人大惑不解,一路上也没弄明白其中芥蒂所在。
接着就是李纨带着贾兰前来探视,一脸的担心,及见到黛玉神sè还好,笑了笑,又问了紫鹃几句,无非是让五儿过来帮着煎药,这次紫鹃不等黛玉话,就急忙表示这里人手够了,多谢大nǎinǎi好心。李纨一愣,也就放心去向贾母回话。
再就是邢夫人、王夫人派人过来探问,絮叨了一阵,走了。
迎chūn与惜chūn相携而来,那迎chūn像是有话极想跟黛玉吐露,又碍着惜chūn在场,几次yù言又止,末了,只好笑笑,被惜chūn叫着,二人携手别过。
又有邢岫烟与宝琴过来,说了一会儿话,又说道薛姨妈陪着宝钗,正亲到这府里,一一向各处惜别,这阵子正在贾母房里,许是过一会儿就要到了这里。
与宝琴、邢岫烟玩笑一阵,黛玉就感到身子有些倦了,紫鹃看出来,拿过来一个暖枕倚在她的身侧,黛玉就斜靠在榻上的。
宝琴、邢岫烟看了,知道她累了,知趣地告辞出来。
紫鹃与雪雁送出去,远远的看到一个身着朱红团花披风,盈盈走来的人,不是宝钗是谁?
二人忙向房里禀报:“薛大姑娘来了。”又忙迎上前,向宝钗问好,与莺儿含笑示意。
黛玉听见,忙起身相迎出门,那宝钗满面含chūn、落落大方地走进来。
“妹妹大好了?听说妹妹前儿个欠安,怕妹妹烦人叨扰,在姨娘那儿知道妹妹这会子强了点,这才赶来相见。”一面说,一面由莺儿解下披风,露出里面那粉红衣裙,外罩玫瑰红比甲。头戴蝴蝶簪灵动飘逸,耳垂上是银杏叶耳环。衬得她那丰润的玉肌,娇艳无比。
“好个宝姐姐,让妹妹看呆了。如此这样的美人,真真是让人不能忘怀。”
“好啊,颦儿又打趣我。看我怎么饶了你。”
“走啊,进去让妹妹好好的看看。”黛玉一拉她。
宝钗笑看着黛玉,面上一红,也伸手拉着她,眼里全是不忍之态。无语双双进入房里。落座在榻上。
雪雁端来茶茗奉上,紫鹃又取了来一盘瓜果放在几上。
莺儿上前给黛玉问安,又问了珈蓝与颜芳二人,接着被紫鹃招呼到外面叙话。
宝钗说道:“看到你好了,总算是让我放了心,这是怎话儿说的,好好的就病了。”
黛玉心里一动,暗暗思衬着,她倒是真诚,这几rì忙成这样,还不忘过来探望自己,更加存了一份好感。就笑道:“反正也就这样了,好一阵,歹一阵的。”
“还是真的用心治一治,别落下病根儿。”
黛玉笑着:“姐姐请吃瓜果,这还是才从宫里送来的。哎呀,我这真是,姐姐进了宫,什么见不着?那用我这瞎显摆。”
宝钗笑骂道:“你这蹄子,就呕我吧。我是谁?进了那地方,哪有我显摆地?还不是人家的奴婢?”说着说着,眼里留下泪来。
黛玉一愣,想想也是,这回选秀,还不是薛蟠闹的。依着眼前这人,也未必愿意去。只是身不由己。也就冷下来,看着宝钗,只觉着心酸。
“我去了那儿,熬吧。倒是妈妈,让我担心。人太老实,又没有主意,家里也只能由着嫂子摆布,就怕有一rì连口饭也艰难了,怎生好啊?”
“有舅母在,还能苦了姨妈?”
“话是这样,可这府里的人,妹妹比我更清楚,有钱都好说,没钱也就看人下菜碟
黛玉不好接话,只好看着她笑笑。
“香菱我做主放了她出去,暗地里拿些银子给她置了两处铺子,让她经营着。万一,妈妈有个什么,也好去她那儿安身。妹妹眼光是好的,香菱为人老实本分,必能好好待承妈妈的。也求妹妹看在香菱面上,相帮一些。”宝钗见黛玉要答话,又接着说:“妹妹不要推辞,有妹妹相帮一二,无论在哪儿,都是别人比不了的。”站起身,深深一躬。
黛玉忙起身拦着:“姐姐别这样,黛玉经受不起。”
“妹妹这是嫌弃咱们家不配做亲戚不成?”
宝钗选秀,贾府的人到二门相送。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chūn、惜chūn、黛玉、邢岫烟、宝玉、贾环、贾兰等人,薛家来了薛姨妈、宝琴、夏金桂、薛蟠、薛蝌。有人垂泪惜别,有人感叹不已,有人窃窃暗笑。
眼望着宝钗上了驮车,薛蟠陪着相送,渐渐行远。
宝玉喃喃自语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宝姐姐,祝愿你此番进去,心愿达成。”
身边的王夫人瞪了他一眼,又恨恨地别了站在凤姐身边的黛玉一眼,没趣的转身回了自家院宅。邢夫人也向薛姨妈笑笑,回转自家院子。
惜chūn正要叫上迎chūn,却见迎chūn走到黛玉身边,神sè凝重,轻声说道:“林妹妹,有个典故想向妹妹求教。望妹妹不吝赐教。”
《九十六》迎春求救
秀女年满十三岁的称为“及岁”,也就是说到了参选秀女的年岁,超过十六岁的称为“逾岁”,也就是说超过了参选年龄。 书{而今宝钗正是这样的情形。她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汉军旗的皇商之女,从小对宫廷礼仪种种耳濡目染,又曾参选过,自是进退自如,应对得体。饶是这样,与众多秀女们按照指令,从紫禁城的北门神武门进宫,经由顺贞门又进入御花园,一步步像玩偶般的任人拨弄着,一茬茬的刷下来,总算是被留了牌子,入住储秀宫。还要进一步接受宫中规矩的各种学习,最后才能见到皇太后、皇上、皇后,接受皇恩浩荡的安排。宝钗本着低调行事的作风,不嗔、不喜、不怒,沉着应对周围各sè人等的审视鄙薄,谁让咱们是一个皇商人家出处?好在外面有薛蟠的各方打点,自己也悄悄向储秀宫的各位管事嬷嬷、姑姑、大小宫女、太监以银子、珠宝玉器说话,反正成败在此一举,豁出去了,就是周围不相干的列位管事也出手不菲。咱们求的是平安进入最后关节,但凡有什么沟沟坎坎的,全忍了,为着青云路,昂迈向荆棘丛。这rì,她才从嬷嬷的严格训教下回到住处,见跟自己同屋住着的刘燕华----一个从五品官员之女,正在绣帕子,刚要与之攀谈几句,就见有人叩门,忙咬牙下床开门,却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门
“可是薛家小主?”
“回公公,找我有事儿?”
“有人找你,跟着咱家走吧。”
“黄昏院落雨萧萧,独对孤灯恨气高。针线懒拈肠自断,梧桐叶叶剪风刀。”迎chūn看似无心而有意,幽幽吟诵之后,凝神注视着黛玉。
黛玉一愣,这是朱淑真的《闷怀》,她怎么想起这七绝,莫非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与打算。特意来此试探的?想想也是,棋艺高超的贾府二姑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倒是自己要小心了,别身未动,人家已是把什么局都布好了,就等着自己去钻呐。猛然看定眼前这位与世无争的表姐。暗自思衬着她寓意何为?不动声sè的笑问:“二姐姐,怎的想起了幽栖居士?想是要提醒妹妹起社之事不成?”
迎chūn一脸的凄楚之态,眉宇间带着浓重地忧伤,坐在堂屋的榻上,仿佛如坐针毡,一直在查看黛玉的反应。闻听此言越的窘迫,红了脸,低头不语。
紫鹃笑微微的摆上瓜果盘,又让chūn纤端来一盘新鲜出炉的糕饼。“二姑娘尝尝。这是兴隆街那儿大nǎinǎi送来地,南边的师傅做的。”
这时候,雪雁也端过来新沏好的雨前龙井。“二姑娘请用。”又看着黛玉:“姑娘。歪歪吧,看乏了。回头吴太医来了,又要絮烦。”
迎chūn不是没眼sè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岂能再安坐无视?踌躇着站起来。待要辞了出去,却见司棋、绣橘双双朝着黛玉就跪下。
“求姑娘救救咱们姑娘吧。”
黛玉大惊。忙让紫鹃、雪雁拉起二人。惶恐地看着迎chūn:“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有话好说。别这样。黛玉胆小。”
迎chūn眼圈微红。低了头:“妹妹啊。姐姐没用。打小就是个懦弱之人。可也有自己地喜好打算。并不愿意一生一世地就这样活着。深陷污浊之险境。这不是我要地。不想步幽栖居士地后尘啊。妹妹别笑我妄自比喻朱淑真。我知道。我哪有人家地大才。可蝼蚁也有自己地欢娱。女子可杀不可辱。我辈不容欺凌。\\可是纵观这府里地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之人。只有妹妹你。宅心仁厚。又不落俗物。姐姐只有让妹妹费心了。好妹妹。受我一拜。”说着话。就要鞠身相拜。
黛玉一把拦住。心里有些明白人家这是不满自己地婚姻。这可让她做了难。一个做妹妹地。还是表妹。又不是这府里地正经主子。紧躲着还招人下毒暗算。还能上赶着挑事儿?本想搪塞一下。推到贾母那儿去。可看着不肯起身地司棋、绣橘二人和鞠身下拜地表姐。无奈道:“有什么事儿。也得坐下来好好说。这个样子。让外人知道。那还了得?”
司棋、绣橘这才起身。眼里满含珠泪。红着脸站到迎chūn身旁站着。
黛玉向紫鹃使了个眼sè。紫鹃忙搬了个绣椅。坐在门旁。注视着外面动静。
迎chūn看看自己地两个丫环。在二人地神sè鼓励下。这才把事情地原委道出来。
贾赦已将迎chūn许给了孙家,这孙家本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rì宁荣府中的门生,算起来也是世交了。现今求亲的现袭指挥之职,名唤孙绍祖,此人长的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近三十,倒是未有妻室。那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贾赦见是世交之孙,也喜他人品、家当均是不错的,随即择为东床娇婿。倒是回明了贾母,贾母心里并不看好满意,只是了解这个儿子一向与自己相左,起初谋自己身边的鸳鸯,闹成那样,后又借着不大的由头,毒打贾琏,实则为的是贾琏帮着自己料理外面的事物,又不与他相谋,起了怨恨之心,打地是自己的老脸才是,这一次,为着迎chūn要是再起事端,不仅迎chūn尴尬难做,万一不成,未进孙家的门,就让她的亲父不满,往后,就更难熬了。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况且他是亲父主张,自己老啦,何必出头多事,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并不赘言。倒是贾政,知道些孙家恶习作为,深恶其行径,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孙家希慕荣宁之势,攀附来着,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并不是什么诗礼名族之裔,倒是劝过贾赦两次,只是贾赦不听。只好暗叹迎chūn命苦而已,只得罢了。
这迎chūn柔弱,父亲漠视,邢夫人因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把她爱惜。可司棋可是王善保家的亲外孙女,有什么不能得知的?也明白迎chūn嫁过去。陪嫁的丫环必是自己与绣橘等人,自是上了心的。为着自己将来做打算,少不得让表弟潘又安细细打探那孙绍祖地为人行事。这才知道那人是霸道惯了地,一向欺压下属,贿赂上司,横行不法,又爱极了**包娼,没什么文墨,有的是戾气。家里地丫环、媳妇,有点儿姿sè地绝逃不出此人的yínyù。并在锦香院里放言:“那迎chūn本是贾赦借了他5000两银子,还不起。卖了给他的。绝不是什么夫人。”
这话传到迎chūn耳朵里,气的她昏了过去,被司棋、绣橘二人救醒后,又要寻死。吓的二人赶忙劝着她,为着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一番,不能这样随了孙绍祖地心。
迎chūn哭了一阵儿,想想rì子还是要过下去,但绝不能进孙家做媳妇。可满贾府的人。哪一个会为自己做主?贾母要是肯做主,早就出面了。大太太眼里就认银子,找她,弄不好还被贾赦jǐng觉了,受到惩罚。叔叔,能做的已经做了,无奈,那个狠心的亲父不听。王夫人,这是个面慈心狠的人。想想她对黛玉的狠心,就知道不能与其相谋。李纨,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样的事儿,要是让她知道,最好的结局就是装不知道。凤姐,一向对自己极淡,还没有对探chūn那般好。惜chūn太小,不能指着她。贾琏又不在。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宝玉。女孩子要是沾上他,只有更糟地。没有更好的。可怜一个粉琢玉砌好男儿,竟然被自己亲妈当成宠物养,可怜的孩子啊。对了,还有林妹妹。这林妹妹在这府里深得老太太疼爱,又有宫里太后娘娘看顾着,谁敢欺负她。看这早晚,一准是人家皇家地人。于是,就悄悄嘱咐司棋、绣橘,仔细注意着林姑娘的动静。迎chūn她只是为人懦弱,并不是糊涂。
也是黛玉这阵子忙着安排出走之事,紫鹃雪雁多有疏忽,又加上人家刻意关注,凭着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迎chūn心里已是清楚。这位表妹绝不会任由贾府的人随意摆布自己的命运。从王嬷嬷的进进出出,猜到近rì定会有举措。同样都是nǎi妈,这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差别。瞧瞧人家这nǎi妈,真把nǎi大的姑娘当成自家的女孩儿,小心呵护着。不是把自己儿子那儿地好东西带给黛玉,就是把南边儿那儿的两位姨娘做的东西捎给黛玉。看看自己的nǎi妈,整个儿一个奴大欺主。自己的东西,动不动就被她拿到自己家里,本就是个庶出,又没有亲妈护着,邢夫人一味的贪财,能给自己什么好处。少的可怜的饰珠宝簪环,稍好一点儿的就被偷出去赌钱。要不是被查夜地现了,自己还要不知道受她的荼毒到几时?趁着宝钗选秀,府里人喜忧参半,无人注意自己这个庶出的主儿,在司棋、绣橘的打气之下,鼓足劲儿来向黛玉求救。
好个贾府的二姑娘啊,好个表姐,放着贾府众多的亲人,竟然向自己求救。黛玉心里好似一池清水,被人投下一块儿石子儿,泛起无数个涟漪,和缓的向四周扩散着,酵着。倒是有一样,既然这个与世无争的表姐,都能看出自己近rì的反常举动,别地人稍稍留意一下,就不难看出个中关节。黛玉出了一身地冷汗,心说,王嬷嬷啊,你快点儿回来吧,咱们的行动要提前,不能拖了。再看迎chūn主仆三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也不能这样僵持着,就缓声问:“二姐姐,你有什么打算?”
迎chūn坚决的:“请妹妹依照着晴格格的法子,送我到绣院去谋生。绣橘随我一同过去,陪着我。司棋,我对她的事儿,也知道一些,她也大了,想安排她嫁给潘又安,表弟表姐的,亲上做亲,成全了他们。”
司棋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呆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脸的惊喜看着迎chūn。
“怎么?我这个没脸的主子不能安排你的婚事?”迎chūn脸sè黯淡下来。
“不是,司棋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黛玉也感于迎chūn的善念,想了想,又问:“在这府里,二姐姐是大家闺秀,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出了这府,可就没这个气派,也没了这样的rì子。”
迎chūn心下明白,知道人家这是应允了自己,忙打趣着:“林妹妹好似经过了很多事呀?”
黛玉脸sè一正:“只是想着要事先把什么事儿想周全了,免的将来后悔。”
迎chūn正sè道:“妹妹。我自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走,也会留信给他们,说明缘由,不会让妹妹坐蜡。”
黛玉这才放了心:“二姐姐,这事儿容我好好安排一下的,姐姐回去作个准备,咱们近rì就出去。要赶在大舅母接姐姐过去之前行事。”
送走了迎chūn主仆,黛玉瘫倒在榻上。看着紫鹃、雪雁,苦笑着:“这可怎么办?”
紫鹃担心的:“姑娘,不会是改了主意吧?”
黛玉笑着:“我什么时候说了不算了?”又让紫鹃拿过一个小盒子。自己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契约,递给紫鹃。“这是你和你一家人地契约,我从老太太要来了。你拿走吧。你和家人已经除了奴籍。”
紫鹃大惊,含泪看着黛玉,鞠身下拜:“姑娘,紫鹃此生跟定了你。”
黛玉笑道:“雪雁早就除了奴籍,chūn纤也是zì yóu身。姐姐,你有家。有亲人,不一定要照顾我。”
“不,姑娘,紫鹃今后不是为着别的,而是为着自己的这颗
黛玉眼里也烦着泪花,一手拉着紫鹃,一手拉着雪雁,三个人紧紧搂在一起。
王嬷嬷回来了,平静的听完有关迎chūn的事儿。心里也是一惊,叹道:“这府里,怕是要塌台了。”有了这样的变故,少不得也要重新安排,凭空又加上三个人,没个周全地安排,走的不会爽快。
黛玉想到珈蓝正好过来了,颜芳也从宫里才回来,这场戏没有她们的烘托。怎能绚烂多姿?就突如其来的冒出一个念头。含笑让雪雁去请她二人过来。
珈蓝、颜芳走进来,向黛玉问了好。然后双双就座,珈蓝并不出声,雅芳向黛玉说了太后想念她的事儿。
黛玉默默的听着,起身喃喃道:“黛玉谢太后挂念。”又坐下,把自己打算向她二人说了出来,平静却是坚定的。
颜芳惊喜道:“姑娘明白了就好。我去安排去。”
傍晚,一阵秋风扫过,西面漫过来一片乌云,紧随其后,一阵闪电划过天际,落到大观园的尽头,惊雷隆起,秋雨倾泻而下,注入大地,泱泱漫漫的水汽布满整个苍茫大地。
紫鹃要放下窗前卷帘,被黛玉止住。“无碍,呆着也是呆着,取琴过来吧。”她想着,今rì许是最后地一曲了,也算是向着潇湘馆道个别吧。
“姑娘,取来了。好好的,不如歇了。这一rì,姑娘累惨了。”紫鹃取来琴,一面安置,一面劝着,她知道,带上迎chūn同行,将要有难以名状的麻烦,可看着人家苦苦相求地份上,不帮又说不过去。
黛玉笑笑:“这阵子下雨下的急,紫鹃姐姐也安歇吧。我这里没事儿,也别让雪雁过来,都歇了去。”
紫鹃出去掩上门帘,打起一把油纸伞回了自己房里。
黛玉走到几前,看到上面的琴,竟是乾隆送的那把,心里暗暗懊恼,本来就不想触动那根早就被自己掩藏到犄角旮旯里的那份思念,又被这琴挑起。明知道一旦去了那地方,就免不了众多莺莺燕燕的角力,却也总是抵触着,特别是宝钗也去了那个地方,真的不想与她相携步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从八岁那年来到贾府不久,人家就追了来,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这个让人伤心的府邸,极想走地远远的,忘却这里。却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又把自己与宝钗往一处拢,这莫非是前世的怨业?父亲啊,女儿该怎么办?
坐在绣椅上,纤纤玉指轻轻拨动,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下。口中吟道:“秋风秋竹水云间,辖雷夹电摇叶疾,化作一曲从容至,倦对飘零万事哀。”
《九十七》离府受阻
秋风夜雨伴卿行,笼竹和烟万树新。昨夜的秋雨把个京城里那仅存的夏rì余温,竟然消弭的没了踪影。清早,黛玉披衣起身凭窗看去,眼见到到外面的景sè,心有所动,又有着丝丝的忧虑,这会是个好兆头吗?回到床上,假酣。
紫鹃进来一愣,忙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知道没事儿,这才放下心。轻声问着:“姑娘,可要洗漱不?”
黛玉不好意思的:“昨夜走了困,早起才睡着的。紫鹃姐姐自便吧,也别让她们来搅我。”
紫鹃轻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出去对颜芳、珈蓝、雪雁说了声,大家也就随她去了。
直到巳时正刻,黛玉才缓缓起身,紫鹃、雪雁忙为她梳洗打扮,刚收拾完毕,王嬷嬷就回来了。
黛玉含笑叫传饭,叫上王嬷嬷一同就餐。紫鹃、雪雁二人一面看着外面来往人等,耳朵里也听着她们二人的言谈,知道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都松了一口气。
而后,黛玉叫上紫鹃、雪雁,留下chūn纤跟着颜芳、珈蓝她们行事,这才姗姗步出潇湘馆,先去探望了李纨母子,坐了坐,又起身去了藕香榭,见惜chūn正忙着画作,就略坐了坐,也就告辞出来,转身来到紫菱洲。
早有司棋正在外面看几个小丫环斗嘴,听到脚步声,回眸看到黛玉、紫鹃、雪雁三人走过来,忙笑着迎上去。
“林姑娘来了,我们姑娘正念叨姑娘呐。”一把扶住黛玉边往里面走,边朝着里面禀道:“姑娘,林姑娘来了。”
就见绣橘打起绣帘,鞠身请黛玉进去。
黛玉一走进去,就看见迎chūn满含希望的起身相迎。
司棋又亲自端来茶茗奉给黛玉。并与紫鹃、雪雁含笑招呼着一同坐在门前闲话。借以掩饰屋里那姐妹二人地交谈。
黛玉把安排地情况跟迎chūn说了。最后。不无犹豫地补充着:“到明晨早上。二姐姐都可以反悔。二姐姐要想好了。”
迎chūn眼里留下泪水:“好妹妹。让你费心了。放心。我不会后悔。”用帕子试着泪水。坚定地说。看她那眼眶顶着黑眼窝。不用问。也是一夜未眠。
黛玉宽慰着她:“姐姐好好歇息。不用带太多地物件。我都准备了些。到时候。姐姐看了。再由姐姐安排。邢大妹妹在吗?我去看看她。”来到这儿。不去看望邢岫烟总是说不过去。也要给迎chūn一个准备地功夫。
“妹妹。好叫妹妹得知。我已经把司棋和她表弟潘又安地事儿。安排停当。明rì一别。就让他们自行过他们地小rì子去。就绣橘跟我走。”
黛玉心里暗暗为迎chūn地缜密叫好。那司棋心里有着潘又安。哪能跟着迎chūn随咱们避在一隅。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对谁都不好。让司棋在外面。也是一步闲置地棋子。心里有了主意。就招呼司棋过来。与迎chūn聚在一起。把自己地打算说与那二人。
司棋欣喜,迎chūn也点头称好。
黛玉去看望了邢岫烟,也没有什么要多话的地方,只是送了一件貂皮风衣给她,还有两块宫缎,两块应景的料子,一盒珊瑚翡翠饰及一包散碎银子。
说了会子闲话,那邢岫烟幽幽的看着她:“林姑娘,我是个没用地人。有一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妹妹请讲,咱们姐妹都是客居在人家府里的人,有什么该不该讲的,但说无妨。”
“宝玉本人还算不错,就是羁绊太多,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半点也做不了主之人。林姐姐,弃了他吧,免的他最终伤了你。找一个有担当、能包容你的人。”
黛玉感激的看着眼前这个衣着俭朴之人。看似贫寒孤寂。却是一言就的,不由的流下泪来:“邢妹妹。谢谢你!”
邢岫烟直送她到院门口,眼看着她带着紫鹃、雪雁离去,这才叹息着回到自己房里。今夜星光灿烂,把整个夜幕点缀的异常美好。一面是北斗七星高挂在空中,一面是流星飞过,让人不禁有了遐想,升入天堂地亲人们何时降落在凡尘,来一番人间轮回。把前世的种种遗憾料理补偿。
黛玉看着那明亮的弦月,总是有着一丝亲切之感,总是有着一种相邀相见地冲动。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不用问这是颜芳。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明rì一起放到车上去。夜深了,还请回屋歇息吧。\\”
黛玉转身,笑了。她回到房里,看到那张让她心动难言的琴,不禁问着:“怎么不收起来?这怎么还放在这儿?”
紫鹃忙说:“颜芳姑娘说,这琴怕是姑娘今晚还要用,就没让收。”一边接过chūn纤端过来的洗漱水,一边说着。
黛玉鞠身就着盂盆漱着口,一面又问:“五儿回去了?”
“放了她的假,让她歇息一rì。也给了她二两银子,说是姑娘赏的。”紫鹃回道。
净了面,黛玉让紫鹃自去歇息,自己站在窗前,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有着些许酸楚,在这府里也待了几年,那一rìrì、一幕幕仿佛就在昨rì。贾母的慈爱、宝玉的呵护、姐妹们的笑语言谈、一起子小人地流言蜚语、诟病诽谤,一起涌上心头。坐在几前,一手抚上那琴,心里又腾起与那人在一起的时光。一时间,仿佛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走到自己眼前,一个是面如冠玉、翩翩公子,一个是玉树临风、贵气威严的一代帝皇。一个是小心呵护,一个是关爱有加;一个是跪在王夫人面前苦苦相求,一个是为己挡剑面无惧sè。怎的这样的让人心彻肺腑,不尽煎熬啊。黛玉,怎生是好?
无际的蓝天漂浮着一抹白云,清香的竹叶挥洒在潇湘馆。一个划时代的举措开始了,黛玉今rì早早地起身,让紫鹃、雪雁给自己梳洗打扮。
紫鹃与雪雁更是早已把自己的容貌收拾好了,一进来到让黛玉为之一惊。
雪雁身着红sè的骑装。白嫩无暇地面容,戴着一支水波纹玉簪,耳上挂着一对儿盈盈玉珠,披着豆绿sè披风,斜挂着一柄剑,不用说别的。就是看那剑上的流苏,也不是凡品。整个儿一个侠女临世。
再看紫鹃,身着淡蓝sè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墨绿sè比甲,头上梳着双髻,别着一支海棠花玉簪,披着浅蓝sè披风,面带微笑看着黛玉。
黛玉笑笑,想着这样的rì子。大家竟是这样的妆扮,倒是一副出游的模样。一会儿功夫,黛玉对着镜子也呆了。藕荷sè地对襟褙子衬着白sè梅花。下着青sè绣裙,髻上缀着玉sè蝴蝶簪,米sè耳环,米sè云肩,外着白sè披风,颈上撩起柔sè帷帽,看看自己也笑了。
“姑娘。”就见chūn纤身着绿sè衣裙,梳着双髻地头上端端正正的戴着rǔ白sè玉簪,身披鸭蛋黄风衣。笑微微地走进来。
跟在后面的是颜芳和珈蓝二人。这二人许是知道今rì回了紫竹阁,就可去向太后交差,心里透着高兴,脸上也**来。“姑娘,准备好了没有?”
黛玉含笑说:“让姐姐们费心,咱们这就分别行事,府外相聚。”
颜芳笑笑:“好,恭候姑娘移驾。”
黛玉又一笑,示意了一下几上的那琴。
颜芳笑的暧昧:“姑娘。请恕奴婢失礼了,皇上有旨,此琴必得由姑娘亲自带回去。”
紫鹃一愣,看了看黛玉,想说什么又没法说,只是微微叹息着。
雪雁睁大眼睛看着颜芳与珈蓝,心说这两个人狡猾狡猾的,这不是一点儿也不给咱们姑娘个退身步,势逼姑娘进宫。
“chūn纤。背上吧。”黛玉这时候真是有要哭的心。又不能流露出来。只好这样吩咐着。
出了房门,紫鹃用锁把门锁上。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遗漏地地方,这一行人才离去。余下的小丫环、媳妇、婆子们早就被紫鹃以各种由头打到李纨那儿。
一踏进荣庆堂,就让鸳鸯感觉出来了,她忙把贾母扶起来。“老太太,林姑娘来了。”
贾母笑呵呵的:“林丫头,好些了?”话音未了,就觉着不对劲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黛玉与随从她而来的紫鹃、雪雁、chūn纤,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黛玉大礼参拜:“玉儿拜见姥姥,姥姥安康!”接着又向鸳鸯福了福。而后,坐在贾母的另一侧,神sè严肃的把近rì来自己被下毒的林林总总说了一遍。
贾母闻听,脸sè大变,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疑惑,后是震惊,再又是悲切,老眼滚露出一串儿浑浊的泪水。愤怒的拍着榻沿,怒道:“这起子混账东西,太不是玩意儿了,竟然下黑手害你,这是不把咱们祖孙放在眼里,逼咱们呐。丫头,别怕,有姥姥在,定要还你个公道。来人,传贾菱、贾菖过来,务必立时过来,不准推拖。林之孝家的,快去。我等着。琥珀,去把大太太、二太太还有你珠大nǎinǎi、凤丫头叫过来。这还了得。我还活着呐。”
林之孝家地、琥珀忙应声出去,鸳鸯忙斟上茶,递给黛玉,黛玉接了,却未喝,放置在身旁的几上。
“姥姥,还是让玉儿走吧。千错万错,都是玉儿的罪过,要不是玉儿在这府里住着,又怎能让人恨上?又怎能让姥姥为此受了多少闲气。以前是玉儿年幼,如今也十三岁了,该走了,这次在药里下毒,没得逞,下次还指不定在哪儿对玉儿下手呐。”
贾母伤心的拉着黛玉,一把搂在怀里:“姥姥竟不能留住你?”
黛玉让紫鹃送上潇湘馆的各处钥匙,又劝着:“不是玉儿不知好歹,让姥姥伤心。实在是,玉儿怕了。身体肤受之父母,玉儿虽是一介女孩家,也知道报效祖宗父母的恩德,怎能不把自己的身体xìng命当回事儿?三尺头上有神明,祖上的列祖列宗看着呐。请姥姥体谅。”
贾母还未答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怎么着,大姑娘又怎么啦?这府里住不下你,也用不着打着这样的幌子,把咱们府里当成什么地方?我倒要问问,凭什么说有人下毒?”
“太太来了。”早有丫环忙打起帘子,王夫人走进来。向贾母问了安,随即坐在贾母身边地绣椅上,看着黛玉。
黛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依着礼数上前参拜:“黛玉见过舅母。”
“嗯,坐吧。”王夫人不悦的:“大姑娘,自你进了咱们府里,我这个做舅母地,什么时候亏待了你?从来都是把你排在咱们府里姑娘的前头,有好的东西也紧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下人们有个不知深浅的。你告给你珠大嫂子、琏二嫂子去,可不能这么败坏咱们府里的名声,这传出去。让你舅舅怎生做人?不知道地还以为我这个舅母是什么刁毒恶狠之人,容不下没爹没娘地外甥女呐。想想我就难受,外甥女,为人做事要凭良心。”
黛玉心里越听越觉着心寒,还有这样的人,横竖不讲理不说,还要倒打一耙。莫不是自己要是被毒死了,也是活该倒霉不是?就寒着脸相问:“照舅母看,是黛玉在胡说了。”
王夫人白了黛玉一眼:“小孩子家不能信口开河地。这话就到这了。”
黛玉:“太医院的太医也是信口胡说?”
王夫人停顿了一下:“大姑娘入了太后的眼,哪个敢不上前巴结着,谁知道是不是大姑娘给了人家什么好处来着?”
黛玉气的脸都白了,还真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黛玉受教了。”
王夫人得意的侃侃而谈:“大姑娘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哪样不是我上心调教,想想我那早走了地小姑子两口子,我受点儿委屈倒也没什么。大姑娘,咱们家的药自是不能与皇家相比,也不能跟诸位王府里比着。不就是药xìng差些,药xìng慢了点儿,怎么能说是毒药?这也太不靠谱儿了。亏着你舅舅上朝去了,要是知道了,还不气出个好歹的?”
紫鹃呈上那rì从她那里取来地药,气道:“太太,从您那儿拿来的药还在呐,您自己派人去查查去。”
王夫人的脸sè变了又变,伸手一把拿过来。递给周瑞家的:“去。把这碍眼的烧了。”
贾母看到浑身一震,“你?”看着王夫人眼里满是恨意与无奈。
黛玉莞尔一笑:“到叫舅母费心。这只是其中的两盒,还有两盒拿到太医院去了,再就是拿到外面药铺里,我这手里还有些,留着作个念想,就不用舅母费心了。”
正说着,丫环们来报:“大太太来了,大nǎinǎi来了,二nǎinǎi来了。”
邢夫人进门后,急忙走到黛玉身前,上下打量着:“外甥女好些没有?怎么会这样?偏这时老爷又不在,你琏二哥哥也不在,真是急人呐。”
李纨也忙走上前,不及向贾母问安,关切的看着黛玉,眼里满是担忧:“这事儿怎么不早些说。”
那凤姐也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用帕子试着眼泪:“妹妹啊,你二哥哥走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定要照顾好你,怎么也要等到你二哥哥回来呀?不然,你让我怎么向他交代?妹妹,不管怎么说,千万别说这让人伤心地话。怎么回事儿?那贾菱、贾菖怎么还不进来?”
黛玉心说,这倒好,那年来这府里时,二位舅舅就没见着面,这回临走,也是这样。怎么这么寸劲儿?
这时候,就见林之孝家的匆匆走进来禀道:“回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nǎinǎi、二nǎinǎi,林之孝带人去,晚了一步,贾菱席卷家里细软逃了,贾菖上吊自杀。”
贾母急了:“派人去找二位老爷去,派人去追回来。这还了得,你们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凤姐骂道:“还不派人去找,跑到天边也要追回来,反了他了。”
几个人急忙跑出去。
这时候。又见到惜chūn扶了丫环走进来,心神不定的看着黛玉,又看看屋子里的人们。
又见宝玉带着袭人也走进来,担忧的看着黛玉等人,又看看自己母亲。
又进来了赵姨娘、周姨娘等人,满满的一屋子人面面相视。又把目光放在黛玉身上。
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声传过来,又有人进来禀报:“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nǎinǎi、二nǎinǎi,那贾菱家里的、贾菖家里的都来了,哭着喊着让给它们做主呐。老老少少地,怎么办?还有一起子人看热闹的也来了。”
贾母狠着:“让她们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脸见我?”
有人出去传了话,外面总算是静下来。几个中年妇人拉着老人,抱着孩子。抹着眼泪走进来,跪倒在地,呜呜地哭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你们可得要凭良心说话呀,咱们爷们可是一心一意按照府里的吩咐办事,哪能为着良心害人呐?二太太,怎么这会子出了事儿,就推到咱们爷们身上去,太不厚道了。”
“没良心的,撇下咱们这一家大小的,可怎么活呀?老太太,您得说句话。二位太太。咱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呀。”
贾母看着王夫人,一言不的,冷冷的想是要看到骨子里,恨意想是要杀了她。
王夫人眼里先是疑惑,后是一丝慌乱,继而又是冷冷一笑,喝道:“胡说八道地,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没有?拉出去。打上二十板子,看她还疯狗咬人不咬?”
立时就有几个人过来拉扯那人往外拖,连同叫骂声渐行渐远。
黛玉看了看紫鹃、雪雁、chūn纤,起身微微向贾母一礼:“姥姥,玉儿就此别过。”
贾母yù哭无泪,颤声问着:“林丫头,你要去哪儿?”
黛玉淡然一笑:“回家。”眼里含着痛楚,姥姥,纵然留下。绝了别人之路。人家就不会连您也一同根除?为了你我各自地安定,就此罢手为上。随即又向邢夫人、王夫人各自一礼。
王夫人突然狠:“外甥女。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好独自回去?这成何体统?外人看着,不说你不懂事儿,还当咱们府里容不下你。再说了,北静王府地太妃,理亲王府的福晋,跟咱们要人怎么办?”
邢夫人满脸狐疑地看看王夫人,又看看黛玉,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神sè,yù言又止。
宝玉走到黛玉面前,劝着:“妹妹,这里头定是有误会,太太不是这样的人,你权且住下,太太怎么说也要给妹妹一个说法的。”
黛玉茫然的看着他,决绝地:“表哥,黛玉如今已是再世为人,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想回家去。请你体谅。”心里暗道,表哥,你不是焦仲卿、陆游,我也不是刘兰芝、唐婉,何必要走那条不归路?你做一个孝顺儿子,倒也不错。错,错,错。
说着话,转身要走,却又被袭人拦在前面:“林姑娘,你看在这一屋子人的份上,先别走,这样走了,让太太、老太太如何做人?”
黛玉心里暗骂,你一个奴才,也敢拦我?脸上却不**来,带着笑容:“事儿是这府里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便在此留下。”
袭人还不死心,一把拉住紫鹃:“紫鹃妹妹,好歹说句话,姑娘听你地。”
紫鹃冷笑道:“姐姐不是说,咱们姑娘不是这府里的人,咱们留下来做什么?”甩开她。
“雪雁。”黛玉唤了一声,一面往外走,一面伸手戴上帷帽。
雪雁“嚓棱棱”拔出寒光闪闪的剑,挥了一下,所有的人都急忙闪开。眼巴巴的看着黛玉她们四个人走出去。刚走到花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喊着:“珍大爷、珍大nǎinǎi、蓉哥儿来了。”
黛玉神sè为之一滞,心说,今儿个真是不宜出门?怎的没好好琢磨一下黄历,事已至此,银牙一咬:“不管他,走。”
《九十八》蓄意勃发
雪雁当先挺身走在黛玉身前开路,手握冷森森的剑柄,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儿呐?就见周围一群贾府家人边走边围在四周,不肯散去,也不敢上前。\\ 就这样走到穿堂前面的路径。
迎面见贾珍、尤氏、贾蓉疾步走过来,在黛玉等人面前站定,挡住路径,笑道:“林妹妹,这府里让妹妹伤心了,咱们不如就去我宁府暂歇,都先压压火儿,等消了气,咱们再理论去。放心,大哥我是族长,必会给妹妹一个公道。”
尤氏担忧的看看黛玉,有些个不好意思,又不能不做表示,也上前劝着:“咱们叫上四妹妹,一块儿过去,到了咱们府里,妹妹爱住那块儿就住那块儿,由着妹妹的xìng子。”
贾蓉只是看着黛玉,挡在路径前,并不言语,只是笑看着她们,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雪雁。
“不敢,我一介外人在这府里总是不妥,珍大哥、大嫂子,还有蓉哥儿,正好在此作别。”黛玉仍是戴着帷帽,并不理会,硬要往外闯。却又被人家封住路径,一时陷入僵局。
雪雁火起,握着剑柄朝天舞了一个剑花,冷眼含忿瞪着他们,吐出两个字:“让开。”随即挽住黛玉臂膀,一手舞剑荡开贾珍封住的路径。虽说是世袭,好歹贾珍也是二品爵威烈将军,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雪雁逼开,这要传出去,脸可就丢大了,就别在这京城里混了。可他望着雪雁舞动的剑法,竟然有些迷惑,嘴里冒出一句:“你这是何人剑法?”
贾蓉吓了一跳,心说父亲这是怎么啦?一个小丫环,能有什么章程?看在林姑娘面上。咱不好下手伤她,她还真当自己是槽子糕啦。
“无可奉告,珍大爷自己琢磨去。咱们不奉陪了。”
“你?你当爷查不出你的来历?”贾珍忽然想起了那个听闻,说是这个丫头曾在诚亲王府,与蒙面人厮杀过,今rì看到这个驾势。果然名不虚传,贾珍心里一动,竟然侧身让开,却补上一句:“你们走不脱的。”
黛玉惊喜的看着雪雁,这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候给自己争脸。谁说只有紫鹃贴心?这雪雁也不差分毫。想起了绛玉庵里的师太祖母,老人家心疼自己这个孙女,特意从收养的灾民女孩儿里,挑了几个有点儿灵xìng的,专门调教一番。安排给自己的。父亲过世后,黛玉不放心老人,就只带了雪雁一人过来。余留下照顾老人。不过,雪雁近来经常悄悄外出,是不是又和那里联系上了?也难说。这时候离开要紧,决不能搭这个茬儿。理也不理,昂挺身走过去。雪雁紧紧相随,在后面是紫鹃与chūn纤。眼看到了垂花门,再往外就是出了荣国府,就能与王嬷嬷之子王祥接上了。心里一阵紧张,步子走的更快。几乎是小跑。这时,却见一行人从大门步入进来。当先地是两个侍卫开路,正中的竟然是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待要避开却又无路可避,总不能再退回去不成?但愿他目不斜视,别往这边儿看。忙低了头,匆匆抢步往外闯。
“林姑娘?”人家一眼就看到她们主仆四人。含笑疾走几步迎上来。
“林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chūn风和煦、彬彬有礼地站在黛玉面前。
黛玉真是眼里冒火。却又无奈。只得勉强施了一礼:“民女见过世子。”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我来就是接你出去散散心地。”虽是戴着帷帽。更显出诱人地魅力。\\极想伸手拉住她。却现人家身边却是雪雁手握风剑。隐而待地气势。他身边地侍卫。也蓄势待地按剑看着雪雁。
双方有些僵持。
巧不巧地。这功夫由远至近。从后面传来一阵杂乱地脚步声和呼喊声:“林妹妹。你等等。我有话说。”“二爷。慢着点儿。”黛玉心说。表哥。对不住啦。借你一用。就稍稍往永琛身前靠上一步:“世子。”满是惊慌害怕地神sè。语音凄楚中带着颤音。
永琛身躯微微一颤。眼里现出笑意。显然也听到了。也会意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呈现一股凛厉之sè。嫉火中烧。挺身护到黛玉身前。注视着来人。看那步履踉跄。真真是宝玉冲过来。后面一路呼喊追逐而来地是袭人及众多地丫环、家人等。好像还有贾珍等人。
“放肆,来着何人?竟敢追逐林姑娘。拿下。”
侍卫们闻听,二话不说,上前就揪住了宝玉的脖领子,连推带搡地架到永琛面前。
“世子爷,手下留情啊。误会啦。”
趁着一阵慌乱,黛玉被雪雁一路拽着、拖着,闯到大门外,紫鹃。chūn纤也跌跌撞撞步履凌乱的奔出来。就见前面堪堪驶过一驾极华丽的绛呢sè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
“姑娘,快上来。”驾车人竟是王嬷嬷地儿子王祥。
“林姑娘,咱们也在这儿。”说话间车帘子一掀,正是绣橘。
雪雁往车上一扶黛玉,上面是绣橘拉着,把黛玉拽上了车。后面紧跟的紫鹃也被雪雁扶上车,接着又是chūn纤。而后,雪雁纵身跃上马车。还没坐稳,王祥辫子一挥,五匹马拉的车驾就“哒,哒,哒。”往东而行。
车驾里很宽敞舒适,黛玉与迎chūn坐在正面,迎chūn下是绣橘,黛玉这边是紫鹃、chūn纤,把守门边儿的是雪雁。车帘低垂严谨,倒是不易被外面现。坐在车上,几个人舒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迎chūn,笑了笑,伸手拉住,姐妹二人对视一笑。黛玉心说,幸亏没让她见识到刚才那个场面,要是让她遇上,这会子就不信她能有如此淡定的神态。
紫鹃与chūn纤惊魂未定。看着车门边儿的雪雁,心里满是佩服,这个姑娘,真不简单,平时不声不响的,紧要关头却是章法不乱。进退有致。正各自想着心事儿的时刻,就听到车驾忽地嘎然而止,急促而低低的传来一句:“麻烦来了。”
还没等里面的人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就传来一个熟悉地声音。
“林姑娘,怎的坐这车子?”
听到此言,黛玉几乎没吓的昏过去。纤纤玉手茫然的挥了一下,又垂下去。这时,后面传来呼喊声与追逐声,猛然惊醒。心知再不能回那贾府,丢得起这个人,丢不起林家的脸面。急促间冲着满脸担忧地雪雁点下头。
雪雁忙叫了一声:“姐姐快进来。有话咱们路上说。快!”伸手拉开门帘。
一个熟悉地脸盘映入大家的眼眸,乃是月眉姑娘。
不由分说,在雪雁的帮助下,月眉钻进车里。外面鞭子“啪,啪,啪。”甩的山响,马车狂奔起来,掀起一阵漫天尘土,不见踪迹。
眼看到了宁荣街尽头。不知从哪儿拐过两驾与此相同的马车迎面奔过来,正好与永琛、贾珍、贾蓉撞上,人家可不理这个茬儿,就见赶车人鞭子一甩“啪,啪,啪。”扬长分开驶去,直奔南、西方向。等这一行人追到前面觉出不对劲儿,再转回来,还有什么车不车的。车轱辘印儿也见不着,想想看,繁荣的街面上,哪rì不过几驾马车的?
永琛吩咐着:“分开三面,东、南、西,给我追。”
贾珍父子心里懊恼,嘴上也不敢嗦一句,知道这主儿火大了,谁敢在这时候犯飙?只好先派人回贾府给贾母等人送信。自己只好咬牙追下去。
紫禁城里。红墙黄琉璃瓦,放眼望去。阳光下金碧辉煌,参天大树撑起一片树荫。一帮大臣们下了朝,纷纷鱼贯而出。
早有贾府管家等在一旁,一见贾政出来就迎上去,匆匆说了府里生地事儿。贾政脸sè一变,忙上轿回府。
左近地人有看到的,不屑地抛去白眼,又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明眼人看出,定是有什么世故生。
养心殿里,明间正中,上悬雍正皇帝御笔“中正仁和”匾,明间东侧是东暖阁,内设皇帝宝座。明间西侧是西暖阁,里面分割成数室,有皇帝看阅奏折,与大臣密谈地小室,曰:“勤政亲贤”。还有乾隆皇帝读的地方----三希堂,再就是小佛堂、梅坞,是专为皇帝供佛、休息的地方。养心殿的后殿是皇帝的寝宫,共有五间,东西梢间为寝室,个设有龙床,皇帝可以随意居住。而后殿两侧的耳房各有五间,东五间是皇后侍寝的临时住处,西五间为皇贵妃、贵妃等人的临时住处,还有围房,则是一些低等级的妃嫔们侍寝前地值房。此时,乾隆正在东暖阁里,满屋子来回踱着步子,眼里闪着飘忽不定的芒光,与悬挂着的“惟仁”匾两侧的对联:“诸恶不忍做,众善必乐为。”相映成辉。门口跪着哆哆嗦嗦的太医院吴太医,还有正在向乾隆禀报的珈蓝。
此时的乾隆身着便装,头戴珍珠穿成的帽子,满脸怒sè,气极败坏的骂着:“笨蛋,一群笨蛋,好好地,人就不见了?上天了?还是地遁了?骆吉,去看看柳芳来了没有?”
骆吉急忙闪身过来:“回禀皇上,柳大人已经来了,正在廊下候着。”
“传。”乾隆一**坐在宝座上,顺手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啐道:“这是什么茶?换了。快!”
从门外进来一个清秀的宫女,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奉上一杯茶水,又低头退着身子出去。外面走过来柳芳,急走几步,进入房内,在门口处拜道:“臣柳芳拜见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有话快说,别这么多虚礼。”
柳芳站起身;“皇上,这次的动静大了,永琛世子分三路人马,急追林姑娘。北王也不甘落后,也派人一路下江南追过去。贾府这回乐子大了,一边派人急招贾琏回来,一边儿又让贾蓉带人追南路,贾珍带人全城寻找。找过了佟府,又找了富察家,又派人去了查家,空手而归。就连显亲王府也去碰了碰门楣。一无所获。”
乾隆沉吟着:“这丫头去哪儿啦?真急死人了。”
柳芳想了想:“皇上,这件事儿透着玄,从侍卫们传出来说,林姑娘是跟那府的人闹翻了,强闯出来的。有人看见,雪雁姑娘挥着剑,拽着她出来的。”
乾隆一愣:“她,她怎么样?伤着没有?早让她回来,她不听,这可真是平白的失踪,跟着的宫女都睡着了?”皇上,您该用膳了。”骆吉提醒着。
“朕不饿,这才过了多会儿?你是饿死鬼托生的?”
骆吉不敢吱声,只是低头听着。
乾隆拿起一杯茶,喝了两口,心神略定:“柳芳,严密把牢京城各个街口,仔细地查。还有,启文那儿有没有动静?”
“臣带人去过了,是府里管家出来见地面,说是他们夫妇二人今儿个大早就启程去了江南,说是馋了阳澄湖的大闸蟹,还说,回来定会给皇上您带些过来。”
“他倒是悠闲啊,跟着人过去,朕就不信了。”
门外传来骆吉地回禀:“回皇上,绿萼答应求见。”
乾隆心里一动,忙说:“传她进来。”
柳芳一听忙告退,乾隆示意他进入一个暗室暂歇。
不大工夫,绿萼进了屋子,一扬帕子,行着礼:“贱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起身吧。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看?”
绿萼想了想:“听说月眉跟了下去,应该会有音讯的。再有,听说那府的二小姐迎chūn姑娘也失踪了。那府里这时候闹的人仰马翻的。”
乾隆奇道:“这倒是撞到一块儿了。”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儿,难道说,黛玉是为着这事儿,才不肯去紫竹阁?按说,要是没有自己的旨意,或太后、皇后的懿旨,那贾府的二小姐要进紫竹阁,想都别想。这样倒也有些说法。这玉儿也太死xìng了,就不能让珈蓝找朕要个恩典的?跟去了那么多人,愣是不知道这事儿,全都是废物点心。心里有些好受,也就带上笑模样:“去看看,她去没去徐清妍那儿。”
绿萼大惊:“皇上,贱妾不知道什么徐清妍,贱妾。”
乾隆脸sè一沉:“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绿萼吓的忙跪下:“皇上。”
乾隆喝道:“去看看她那儿。要是林姑娘去了,就带她回紫竹阁,连那个贾府的丫头一块儿带上也行。去,带上人,过去。”
绿萼不敢再说什么,忙退下去,急忙离了这屋子。
骆吉小心的站在门外禀道:“回皇上,皇后派人过来问,皇上什么时候有空?”
乾隆愣了愣:“皇后有事
骆吉又禀道:“那倒没有,说是哪rì有空,一块儿去看看这次留了牌子的秀女,也好挑些好的以充后宫,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乾隆想起了黛玉,这会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呐?哪有什么心情?没好气的:“看什么看?没空。”想想不对,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一份儿心意,忙补充道:“过几rì再说吧。”
《九十九》青云未遂
储秀宫内,一个不大的房屋里,托腮坐着苦苦沉思中的宝钗,自打上次被一个小太监带到凤藻宫里,与元妃进行了近距离面谈之后,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清晰的回想,那rì的种种依然历历在目,至今还是让她不明就里,不是选秀女给皇上充盈后宫的?怎么会又有另外的计较?
那一rì,宝钗随着小太监沿着长长的甬道,来到一个凤銮叠嶂、红墙琉璃瓦,朱漆擎柱游廊曲径通连,开满奇花异草的庭院内,院门那气派的狂草法匾额提着三个字:凤藻宫。
才走到那月门口,就见一个衣着讲究的宫女在等候。一见到她就笑道:“可是薛姑娘?娘娘正念叨呐。快跟我来。”
宝钗谢了送自己过来的太监,又向那宫女笑着:“多谢姐姐照应。”说着话,又悄悄塞了一对儿玉镯子给她。
那宫女推让一番,也就含笑收下了。拉着她走进去,拾阶而上,站在帘前,示意她稍后,就恭声禀道:“回娘娘,薛姑娘来了。”
传来欢娱的笑声:“快请进来。”
走进凤藻宫内,宝钗秀目流转,只见宫内高大奢华,满目的器具古香古sè,透着一股楠木的清香,处处镶金嵌玉,让她有些企盼惊讶。那宫女把她引到旁边的一处优雅的所在,袭地铺满红毡,踏上去感到舒适惬意,再看正zhōng yāng有一个铺满软缎子龙凤彩画绣品的榻上,正坐着元妃。她身侧有一个丹凤朝阳的背引枕,东侧有一大整张的纯白狐狸皮坐褥,西侧是一个柔软的披着棕sè狐狸皮靠椅。室内仿佛熏着一种淡淡的奇香,有点儿像柠檬?又有点儿像凤梨。榻的旁边放置有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是果盘与茶盏。两边各站着两个宫女侍立。
宝钗向前施礼拜倒:“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元妃含笑一探身拉着她的手,连连夸赞:“罢了,都是自家姐妹。又没有外人,快快起身。好个妹妹,别说别人,就是姐姐我,也看了眼馋,这样的模样。这样地风采,在这宫里也是凤毛麟爪的,听说妹妹的学问也是好的,这回可要让这宫里人开了眼界。”
宝钗忙赔笑道:“娘娘,奴婢不过是粗俗之辈,哪及娘娘的才貌万分之一?在这宫里,奴婢今后仰仗娘娘厚爱存生,娘娘该受我这一拜。”
元妃心里舒坦,笑道:“妹妹真是口吐莲花。愚姐惭愧至极。”拉着她同坐在榻上。
有宫女端来飘香地茶茗。奉给宝钗。
“妹妹这阵子过地可好?有没有受委屈?那储秀宫住地还惯不?”
宝钗含笑一一禀过。又谢元妃地关心。
“过几rì就要面圣。咱们皇上喜爱诗词。这宫里会地人不多。听闻妹妹在园子里就是此中高手。妹妹留意些。”
宝钗一听心中自是欣喜。知道这是元妃对自己地提点。想着平素在大观园里。和林丫头、云丫头一帮子人没少在这方面磨牙。看来倒是用对了地方。\\点点头。望着元妃感激地一笑。
“妹妹虽说是才貌超群。也要留意一些。万一有个闪失。不能入了皇上地眼。可想过进我这凤藻宫当个女官?”元妃啜了一口茶。悠悠地说着。
宝钗吃了一惊,心里飞快的消化元妃这番话地含义,心说,不是说有理亲王府的荐举,定是能封个常在、答应的。弄好了还有封贵人地可能。怎么从元妃口里竟然成了一个女官?想想自己这次选秀已经“逾岁”,除开这次,再也没有晋身的机会,这可怎么办?
“这次选秀,满蒙旗人来的多,太后又要顾着满蒙联盟,极有可能会挤掉一些汉军旗的份额。像阿鲁特氏、钮钴禄氏、叶赫氏、完颜氏、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等,都有册封的优势,而相对比较。汉军旗这儿。怕是要受些影响。”
宝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凤藻宫,又是怎样的打掉送自己回储秀宫的太监。自己一个人沿着长长的路径,走在无尽地路途中,猛然在一个雅致的月门前停下,茫然四顾,猝醒。这不是自己家里,也不是大观园,是天下第一家----紫禁城,岂能这样的放纵自如?自顾自的瞎闯?忙寻找回储秀宫的路径。眼前一时竟没有什么太监、宫女的走动,这可急煞了薛大姑娘。正在为难之际,迎面走来了一个宫女,含笑对她说:“是薛家小主吧?咱们娘娘请你过去。”
娘娘?这又是哪家的娘娘?带着狐疑随着那宫女走进月门,眼前一亮,心里一下子清醒,这是御花园。顺着小道走上一个亭子,看到一位娇秀、艳丽、雍容华贵的宫装贵妇打扮,大约不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看衣着旗头装饰,大不过元妃,放肆地打量着自己。眼里满是讥笑、不屑。看到宝钗向她恭顺的施礼参拜,倒也笑了。
旁边的宫女提示着:“这是卓贵人娘娘。”
宝钗心下一沉,来不及斟酌什么,忙唤着:“奴婢拜见卓贵人娘娘,娘娘吉祥!”
“好啦,都快成一家人了,没那么多的虚礼。坐。在这儿还习惯吧?”这位卓贵人,今儿出奇的好,面带笑容,状似慈爱、熟稔的长姐风度。
宝钗小心翼翼的答着,生恐有个什么差错,毁了自己的青云之路。
“看你,就这么小心?外面爷们儿闹腾,是他们瞎嘬,有咱们姐妹儿什么事儿?没的找事儿嘬豁自己,瞎掰。皇上眼下忙得很,得推迟几rì才能见着。你说这宫里头,怎么是头蒜地就想进来?也不觉着累啊。”
这话让宝钗怎么接下茬儿?许你进来,就不许别人进来?这紫禁城合着是你们家开地?这是人话吗?好个宝钗,微微一笑,不接茬儿。自己琢磨去吧。
“得,我也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就圆了你这个梦,我这儿有个缺。到这儿跟着我吧。”卓贵人含笑看着宝钗,一副非我莫属地样儿。
宝钗心里一阵,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悬乎。刚想再探究一下原委,却被另一位匆匆赶来的宫女打断。
“主子,显亲王府的世子福晋来了。带着晴格格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卓贵人一听,忙站起来:“过去看看去。那事儿,你琢磨琢磨。”后面那话是跟宝钗说的,没等她回话,就施施然的走了。
这几rì,宝钗在这儿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感觉着要有什么事儿降临到自己头上。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联系家里。只有暗自关注自己周围的动静。这不,与自己同在一个屋子里呆了数rì地刘燕华离了这里。说是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做一个女官。临走时,含笑祝福宝钗。心想事成,达成心愿!宝钗无奈,也只好笑颜相送到宫门口,也向人家福了福。
这回自己这房里,倒是安逸,没了外人打扰。整rì自己独居,站在窗下,望着外面宽敞幽静的庭院,两棵苍劲的古柏耸立在其间。这储秀宫是单檐歇山顶。外面宽阔,有前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淡雅的苏式彩画,门为楠木雕花万字锦底、五福捧寿、万福万寿裙板隔扇门。这房内窗饰大都为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内里装修jīng巧华丽,就是自己住的这间小暖阁寝室,也是以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落地罩相隔,说不尽地惬意自得。
要是与自己心中的企盼失之交臂,这连rì来咬牙忍耐的煎熬。就白费了。去不去人家宫里做一个宫女?这可真难坏了她,真是让她郁闷。前头来了几个重量级的嬷嬷、姑姑、太监,想是要宣布什么事体,宝钗缓缓步出房门,与众位小主们敛声静气的等待着。
席姑姑宣读着名单,一个个佳丽紧张的盯着名单,听着一个个的名字从那位姑姑嘴里迸出,生怕漏下自己,宝钗也是一样。心内焦急。外表还保持着平常态。名单念完结,众人散去。孤单的杵着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其中就有咱们地宝姐姐,她呆呆的看着储秀宫的院门,心里凉到底。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兴隆街地朝北面,坐落着一个高大的府第,这就是贾雨村的家。此时,大人还没有回来,夫人娇杏坐在凉凉的廊下,看着那错落有致的花坛姹紫嫣红的各种花卉,心里想着如烟的往事,与现实的交错纠结,她竟然连雨村进来也没有感觉到,这让雨村第一次感到意外,感到疑惑。犀利目光狠狠的刺入夫人地眼帘,让她猛醒,疏离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相依为命的天。
“怎么啦?失魂落魄的?成什么样子?”雨村责备着。
“林姑娘还没有着落。”
“这就好了。”
“什么好了?大人如今说话,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
“王子腾死了,说是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什么十里屯,一个小地方,延医调治,偏这地方没有名医,误诊了,用错了药,一剂就死了。这回儿,王家这棵大树完了,不少跟他们交往密切的朝廷大员,这回也傻了眼,何去何从?重新站队找靠山,陷的太深的,怕是在劫难逃啊,你看吧,好戏要上场了。我都闻着血腥味儿了。”雨村意味深长的笑道。
娇杏夫人身子微微一颤,惊问:“那贾府里会怎么样?”
贾雨村诡异的一笑:“不清楚。这府里还有贵妃娘娘在宫里,就看皇上舍地舍不得。这时候,林姑娘在那府里,有什么好?要是下手,皇上也得先把这姑娘捞出去才是。夫人,盯紧了那府。”
夫人笑了笑,说道:“我说我这心里,这几rì怎么总是扑腾扑腾的不安生,可不应了这事儿?来人,传饭。”
贾雨村亲昵的揽着夫人进了厅堂,夫妻双双坐在两旁,又走进来三个孩子,两个小公子,一个小姑娘,依次坐好,又进来几个妾氏、通房丫环,侍立在一旁布菜。倒是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羡煞人们。
听完吴新登家的述说,王夫人眼里冒着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那串佛珠,愣是压下那股心火。平静的低声道:“尽力找到林姑娘,无论怎样,都要好言好语的劝她回来,不许拿话伤着她,我是不依地。下去吧,别四下里闲着,没影儿地事儿,少掺和,别失了准头儿。记住,赶在贾琏前头,我要看看,这出戏,大老爷怎么唱?”
吴新登家的,答应着悄悄走出去,转过房山墙,远远看到周瑞家地来了,就冷冷一笑,闪人别过。
周瑞家的一走进王夫人房里,就气急败坏的说:“太太,薛家大姑娘回来了。哎呀,这是怎话儿说的,好好的,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撂了牌子。这真是运气不好啊。”
王夫人幽幽的看看她:“回来了?好啊。”
周瑞家的愣了愣:“这薛大姑娘,多好的一个人啊,太太,您不去看看的?”
王夫人凝视着周瑞家的,半晌,看的那周瑞家的有点儿毛,心虚的:“太太,我这脸上有些个不得体?”
王夫人:“我那妹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着了迷了?”
周瑞家的慌了:“太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是一心为着太太您啊。”
“一心为我?好,好。回来了正好收收心,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当别人都不是人,任她没完没了的羞辱不成?我的儿子再不好,也是国公府的嫡子,就那么不济,捡人家的剩货?你有种,传给她去。”
周瑞家的忙说:“不,不,太太,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别生气,看伤了身子。”赔着小心,就想赶紧的离了这地方,免的言多语失,心说,来的不是时候,赶上今儿太太的气儿不顺。
王夫人恨恨的:“这是干什么?去赶着送信儿去?要不这样,今儿就离了这儿,去到薛家侍奉我那妹妹去。可好?”
周瑞家的吓出了一脸的汗,直眉瞪眼的看着王夫人,大气儿不敢出。
要的就是这效果,王夫人满意的笑笑:“去,麻利的赶快给我置办几样厚礼,我要去理国公府看看去。”
周瑞家的这会儿,明白了些,献媚的:“太太,您这是给尤二姐添份儿吧?也对,省的琏二nǎinǎi大撒把儿,如今金贵的,养什么身子,诚心给太太添堵。也得拾掇拾掇她。给她个记xìng
王夫人轻蔑的看了看周瑞家的:“她?她也配?”
《一百》王氏布局
看好了黄历,吉时出门。 书周瑞家的忙着备了几样礼品,随着王夫人上了官制的车轿,熙熙攘攘的带着丫环、媳妇、婆子、小厮、家人们,直奔理国公府过去。在人家门前停下来,有随行的家人递上名帖。
门口的几个家人一看,愣了愣,心说这回透着新鲜,这主儿可一向不与咱们府里夫人打交道,如今怎么开了窍?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往里传禀着。
一会儿,就见陈夫人在一众丫环、媳妇、婆子们、小厮、家人的簇拥下,迎出来。
“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让贵客久等了。”
王夫人热络的急走几步,迎上前,拉着人家的手,寒暄着:“陈姐姐,妹妹早就想念的很,总想来探望您,总是家里有事儿不得闲,这不,才撂下那些个不相干的事儿,前来探望姐姐,还请原谅。”
陈夫人倒也没揭穿她,含笑拉着对方的手,齐齐同如府门,又拐过一个影壁,进入内宅,又进了一个院落,这才是陈夫人的院子。
进入正房,这是一个淡雅、大方的厅堂,二人分宾主坐下。
有丫环奉上茶茗,又奉上几盘水果、干果,而后,侍立在陈夫人身边。
周瑞家的在王夫人的示意下,奉上礼品:貂皮一件、洋呢两度、宫缎二匹、银壶一对儿、苏州绣帕一盒、昌化鸡血石一块。
陈夫人一愣,忙笑道:“这是为何?夫人来就来吧,这太破费了。”
王夫人微微一笑:“陈姐姐,妹妹我是求你来了。”
陈夫人心里倒是明白了。稳住神儿。笑问:“此话怎讲?”
王夫人用随身地手帕试着眼睛。一脸难为情道:“为着我那让人心疼地外甥女林姑娘。求姐姐来了。”
陈夫人心里一动。早就知道这贾府地二夫人对黛玉并不好。一向为难她。今儿这是怎么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居然在我面前腆称心疼黛玉。还真是说瞎话不带脸红了。就淡淡道:“有什么话。还请夫人直说。”
王夫人凄然道:“我知道府里地芳哥儿。是个好样地。在这京城里比我们府里那几个不成器地小子强百倍。请芳哥儿费心。找找我地外甥女。她还小。身子又弱。万一病了。我们老爷怎么去见她亲生地父母。算是帮我们老爷一个忙。这个情。我们夫妇不会忘记地。”
陈夫人眼圈儿红了。放下手里地茶杯。吩咐着:“去衙门里看看。让芳儿回来一趟。”
王夫人还没动身出荣国府。贾母那儿就得了信儿。年迈地身躯支撑着坐起来。脸上挂着淡淡地冷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一片片随风飘落树叶地在翻飞。在嬉耍。眼里有着一丝迷离。要是那年。林如海辞世之际。去地不是贾琏。而是贾政或是我这个老太婆。情形就不会是这样。一步走错。满盘输。满心只想着宝玉与她结为夫妇。实现自己地目标。没想到这府里硬是有人要对玉儿下毒手。即使不死。也要逼走她。如今愿望实现了。偏人算不如天算。王家大厦已倾。这几rì竟然没有人过去探望。林之孝家地派人看过。人言门可罗雀。真是人死人情了。倒是不能与林家相比。眼里满是讥诮。迎chūn也走了。这倒让贾母一滞。平素小看了这丫头。外面传来禀报声。是贾政从工部归来。到母亲这儿探望。
鸳鸯上茶,琥珀端来几样糕饼。贾政坐在贾母身边。娘俩说了会子话。无非是贾琏何时赶回来,黛玉有没有消息。迎丫头那儿有没有线索?王家的事儿,会牵扯这府里多少等等。这阵子,在家的贾赦、在朝的贾政,见天的到贾母身边问安,有时候,二人一块儿过来;有时候,各来各的。黛玉的事儿,让他们震惊,又愧疚,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对黛玉的药里下毒?贾政说着话,眼圈也红了,泪珠儿滚落下来。这个二儿子,没什么大本事,倒也有几分真情。贾赦一直皱着眉头,也难怪,黛玉走了,迎chūn也下落不明,仅仅留下一封信,对孙家的婚事公开表示不赞同,不嫁。这中间,莫非有什么关联?没见着人,谁也不敢说什么?连rì来,为了找寻这姐俩儿,惊动了京城内外。
贾母忽然问道:“孙家那儿,处理地怎么样了?”
贾政叹息道:“听说大哥让退了那家的聘礼,跟人家赔礼。不过,孙绍祖不是个善茬儿,愣说咱们府里败坏他的名声,不依不饶地要定了迎儿,也带人四下寻找。”
外面传来琥珀的回禀声:“回老太太,二太太回来了。”
贾母哼了一声:“让她过来见我。”
“老太太,二太太正往这儿来呐。”
贾母看看贾政:“儿子,她可没你看的那么不堪。”
贾政疑惑道:“母亲,您是说?”
贾母笑笑:“一会儿来了,你听她说些什么。”
正说着,王夫人走进来,满脸的兴奋泛着光泽,含笑向贾母施礼问安,又向贾政道了乏。而后,坐在贾母的另一侧,捧着鸳鸯奉上来的茶茗,缓缓的啜着。
“人家应了你啦?”贾母不动声sè。
王夫人微微一笑:“母亲,咱们外甥女当年救当今圣上时,也救了他们家柳芳的。这京城他们现在可得了势,怎么说也得念着咱们外甥女的好,才对。”
贾母淡然一笑:“玉儿不愿意提这些陈年往事。”
王夫人也一笑:“这府里,也就咱们和外甥女身边地人知道。”
贾母点点头:“这就好,别让那起子小人知道,钻了咱们的空子。王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王夫人:“我跟凤丫头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能怎么样?倒是老太太费心,别让大老爷打咱们宝玉的主意,去个平安州,用得着非让宝玉去?他懂什么?没的添乱的。”
贾政一愣:“大哥怎的让宝玉去?”
王夫人白了自家老爷一眼。又缓缓道:“咱们外甥女,那可是大家闺秀,林家地家教比咱们还多,怎么会让她做出这样出格儿的事儿?”
贾政瞪着她:“药的事儿,你怎不说?你倒撇的轻松。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贾母气道:“那rì。你但凡让着她点儿,她能就那样儿走了?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如今落到哪儿去了?”
王夫人:“我那不是话赶话弄的,只想着先压下去这事儿,再好好查一查,也是为着这府里地名声。谁成想,死了一个,跑了一个,还是弄大了。这都得怨有人挑唆着。您也清楚。连宫里的人都找不着外甥女,这事儿没人jīng心划算,她才十三岁。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说二姑娘,倒有人信,怎么也比外甥女大了好几岁不是,又会下棋,我虽是个笨人,可也知道,下棋那得要一步一步地,差了一步,那就满盘皆输地理
贾政浑身一颤。怎么会呐?大哥岂能做这样的事儿?黛玉虽然才十三岁多点儿,那可是个聪慧之人,她身边地紫鹃,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更不会做这样吃里爬外的事儿,雪雁一身地武功,也不回任别人欺了黛玉去,可怎么说这几个人也是姑娘家,能与贾赦的能为相抗衡?大哥。你也忒黑了,黛玉可是咱们家的外甥女,不是你独自能左右地人。看看自己的这位夫人,暗自叹气,要不是你处处把王家、薛家掺和进来,又怎能让大哥他们进来插手黛玉的事儿,这会子急了,有什么用?
贾母看着这夫妻俩,摇摇头。貌合神离。眼下王家完了,这才能坐下来说几句真心话。就吩咐道:“你进宫时。见着娘娘,探探口风,太后那儿怎么样?”
王夫人心里笑了,是啊,娘娘可是咱的贴心人,只要娘娘能有了身孕,我就在这府里依旧说了算。老太太,您还得用我这槽子糕使唤。忙起身应着。又得意的看了看贾政,含笑向贾母告退,离开。刚才那几句话,够老太太消化一阵儿的。
贾政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得也向母亲辞了出来。
走在南北夹道上,王夫人看了看身边的丈夫,示意身边的人离远一点儿,而后轻声说:“老爷,今晚?”
贾政轻蔑的看看她,哼了一声,大步走进赵姨娘地小院里。
黛玉走了,宝玉想拦着又拦不住,想说人家几句,又说不出;想埋怨母亲,又没这个胆儿,想追出去一同进退,又有身边的众多丫环、小厮们拦阻。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被永琛那厮一剑吓了回去。这不,整rì坐在房里犯傻,不然怎么办?,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黛玉的事儿。写文章,也没那个心情。想想自己也是一个大家贵公子,如今混的不比个小厮强多少。唯今之计,也只能倒在床上假酣。
袭人满脸的凝重走进来,看宝玉还在床上犯懒,就让麝月去张罗洗漱水等,自己上前推着宝玉。“二爷,快起来吧。醒醒,看晚上再走了困。”
宝玉懒懒的说:“起来干什么?看着你?你倒是有什么好看的,不起。”
袭人好笑道:“宝姑娘回来好几天了,咱们怎么也该过去看看才是,回头让姨太太、宝姑娘挑眼,让太太生气。”
宝玉心里这个气呀,林姑娘走了,也没见你这样着急,她回来就回来吧,有什么好张扬的,我偏不去。就甩了袭人一把:“想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别说我让你去的。”
袭人心说这叫什么事儿?你不去,又不让别人代表你去,这分明是使气,与薛家摆明了态度,万一?不能有万一,那就是我地灾星到了,不行,我不能像香菱那样,决不能,就冷下脸子:“二爷,你这不是给太太难堪吗?别忘了谁亲谁疏,林姑娘说走就走了,分明就没把二爷放在眼里,你在这儿伤心,人家指不定在哪儿快活呐?”
宝玉冷冷的:“你走开,别让我把你撵出去。”
袭人愣住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待遇,听到动静,转身一看,麝月走进来,就更挂不住了,眼里噙着泪水,说道:“好,二爷如今也大了,用不着我了,早说啊,我这就去找太太说去,太太了话,我就走。”说着话,看宝玉并不搭腔,就狠了狠心,去找王夫人叙话。
麝月悄悄的放下洗漱水盆,走过去,推着宝玉:“大早起的,又闹什么?快起来吧。”
宝玉低声问:“林姑娘那儿,还没消息?”
麝月脸sè黯淡下来,摇着头。
王夫人懒懒的靠在炕上,听着袭人的诉说,听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接着说。”
袭人迟疑着:“太太,您看二爷这样,就是不听劝,您不去看看他?”
王夫人盯着袭人,半刻,才叹息着:“林姑娘走了,你就不难受?你就这么恨她?她在府里这几年,也没少给你赏银,怎么就喂不熟你?”
袭人一愣,不解的看着王夫人,有些懵,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是那天被林姑娘气糊涂了?竟然替她说起话来,过去可从不这样啊。低着头讪讪道:“太太,袭人是个奴才,凡事都听太太的安排,宝姑娘、林姑娘都是主子,岂能容我说长道短?林姑娘是好地,宝姑娘更是不错,人长得好不说,才情也是好地,又进过宫,差点儿就被选上了,那见识又比别的姑娘多了几分,这府里谁不说,您是有福地人。”
王夫人脸sè稍缓,不过意的:“亏你还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没点儿长进,亏我这么看重你。你就这么看待宝玉?连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留?”
袭人心里有些明白了,知道这位太太还在为着宝钗入选的事儿,生闷气,也是自己没弄清楚,巴巴的过来献错了殷勤,敢情这母子二人想着把宝钗晾上一晾,搓搓她的气xìng,就笑道:“还是太太周全,奴婢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服侍二爷写字去。”说着就要走。
王夫人喝道:“站住,我还有话呐。”
袭人激灵一下子,忙站住,毕恭毕敬的垂手站立在王夫人身旁。
“让宝玉快着起身梳洗好了,赶紧带着人出去,在这京城里好好找一找林姑娘去。”
袭人弄了个大睁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夫人:“太太,您这是?”
王夫人浅浅一笑:“怎么?又糊涂啦?”
袭人哪敢说不去,可这变化也忒大了,喃喃道:“婢子,婢子。”
王夫人:“去吧。禀报老太太一声去。”
《一百零一》大隐之痒
薛蟠垂头丧气的把自家妹妹接回家后,心里是又纳闷,又不甘心,反复思量,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跟永琛说得好好的,几个关口都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怎么就不行了,连一点儿先兆也没有,就一下子被撵了出来。
宝钗更是伤心、后悔,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时就答应元妃的安排,在宫里总是有机会见到皇上,见到了,凭着自己的模样、才华,总可一试。这下好了,再没有进宫的机会。丢人丢到家了。及进了家门,看到母亲满脸含泪的憔悴神态,就知道家里也是灰头土脸的,也是感到内疚,总是自己在哪儿疏忽了,莫非与卓贵人有牵扯?见到夏金桂那嘲讽的目光,低下头走进去。
“哎,姑娘回来了,这是怎话儿说的?去宫里溜达一圈儿回来了,哎不,是二进宫啊,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咱们家也算是蓬荜生辉啊。”夏金桂娇笑着迎上来。
薛姨妈霎时白了脸,气愤道:“亏你还是当嫂子的,这是人话吗?我女儿平素是怎样待你的?你想逼死她不成?孩子,别理她,有妈在,看谁敢欺负你?”
薛蟠也觉着脸上挂不住,虎着脸对夏金桂说:“你进去,这儿没你的事儿。”
夏金桂瞪着宝钗,讪笑着:“哼,天底下有几个是那娘娘的命?别做那清秋大梦了。还不是跟我一样,胡乱的嫁个小子的啦。”狠狠地踩了薛蟠一脚,走进去招呼着自己的丫环宝檐一块儿,又叫上几个媳妇,斗起骨牌。一阵阵嬉笑喧闹声传过来,全然不顾这母女俩的悲伤。薛蟠也知道自己闹不过人家,早早的抽身出去找乐子。
薛姨妈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宝钗,又让莺儿端来几样可口的小吃,才说着自家的伤心事儿,又想到兄长王子腾的故去。心里感到空落落地,没个计较,本想让宝钗歇息几rì再说,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眼泪哗哗的茫然看着门外。
宝钗顿时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王子腾倒了,薛家的靠山倒了,少了利用的价值,那人家永琛世子也忒势利,临了闪了咱们。元妃不敢明言,只能暗示自己,偏自己犯轴,为今只好咬牙挺过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就不信了。偏我的命就这样不济?
薛姨妈像是看出了宝钗地心思,想了想,还是说了黛玉出走之事。还有迎chūn失踪之谜。
宝钗微微一颤,下毒,给她下毒?她苦笑着。聪慧的林妹妹,还有她身边那几个宫里的人,岂能让她有闪失?下毒,愚蠢之极。无论怎样,薛家也难脱干系,一死一跑,要是有心人留下什么片言只语的?薛家还能在这儿京城混下去?眼看着母亲那憔悴的目光。想着为了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的哥哥,心里思衬着解困之策。
这当口,去外面买菜的媳妇回来了,一进门就对薛姨妈说:“才出去,在外面碰见那府的宝二爷,竟带着一大群人在四下里寻那林姑娘。”
宝钗心里一动。好个姨妈。你也明白眼下地危机。这回咱们都想到一块儿了。就凄然道:“林姑娘一向与咱们交厚。妈。咱们也该派人去寻她。总是一家子亲戚礼道地。”
薛姨妈笑了。点着头。忙吩咐着:“去找大爷回来。少喝些黄汤。去寻一寻林姑娘。别让外人觉着咱们没礼数。”
家人忙应着出了门去寻薛蟠。
薛姨妈又想起来:“才刚。你回来时。周瑞家地来了。说是麻利着去回你姨妈去。一会子兴许就过来看你。”
宝钗心里暗笑。那个姨妈。才不会呐。王家倒了。她自己眼下地rì子难熬。怎么会来看我?宝玉就是例子。没有姨妈地金口。他敢去找林妹妹?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才还是在那高门大院里。威风赫赫地荣国府里。这一下竟然在这个不为人知地闹市静谧之处。一个看似普通地胡同里。黛玉与紫鹃、雪雁、chūn纤、月眉。及迎chūn、绣橘主仆就在这“驸马胡同”安住下来。
王嬷嬷、林兴旺夫妇把大家迎进门,而王祥则忙着回转处理消痕灭迹的事情。看着黛玉一行人,大家总算是出了一口长气,面对月眉,却又无法轻松起来。
黛玉倒是毫不在意,欣喜的任由紫鹃和月眉搀扶着步入厅堂,安坐。忙着引荐林兴旺夫妇,与众人相识,也让惊魂未定的诸人,心里多少有些安定。
王嬷嬷与雪雁忙碌着端上来黛玉平素爱喝的龙井茶,以及迎chūn爱喝的花茶,穿梭着又在厅堂里摆下午宴,紫鹃、月眉哪儿敢坐等着,急忙跟过去一通忙乱,为黛玉与迎chūn入住接风。
二十六道菜把江南苏州与京城地名肴摆到了人们面前,让迎chūn与月眉咂舌。谁能想到,林兴旺夫妇还是厨艺高超之人。看到满桌子的菜肴,黛玉邀众人一起入座。
宴罢,吃的满嘴流油的紫鹃、雪雁、月眉、chūn纤与绣橘,忙起身相帮收拾,一时间笑语连连,充斥在这个久已清净惯了的宅院。
黛玉把迎chūn安排在三进院子的正房里,绣橘在隔壁耳房。自己居中跨院的正房,紫鹃、雪雁、月眉、chūn纤也都有各自的单独住房。第一进院子里,由林兴旺夫妇料理。
王嬷嬷早就安排妥当她们的吃喝用度,为了隐秘,她们暂时不外出,也不与外界联系。整个联系就靠着林兴旺夫妇与王祥、王嬷嬷应付。
黛玉让雪雁取出1000两银票,亲手交给月眉:“姐姐,这里就数你大,有姐姐在,黛玉心安。这宅中地一切,姐姐掌握吧。”
这让月眉很感动,她看看雪雁,又看看紫鹃,全然是一副信赖的目光,点下头。郑重的接过来。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在这儿隐秘的地方,也只能是权宜之计,京城要地岂有朝廷查不到的地方?只是,皇上会不会为此对林姑娘动怒?到那时也只能挺身仗义执言。
黛玉靠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空中仿佛还在飘溢着父亲的气息,房里,大厅内,无不展现着父亲的墨宝。她好似又回到父亲身边,周围回荡着他那爽朗的笑声。这里没了那府人地势利和勾心斗角,没有了寄人篱下地伤感,心里泛起甜丝丝的感觉,很想躺下补补眠,享受一番惬意地梦中之旅。从一大早闹到现在。还没好好歇息呐。
紫鹃走进来,看着黛玉:“姑娘,怎的还不睡?”
黛玉平淡的:“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亮堂,没有一点儿睡意。你去睡吧,别管我。对了,先让chūn纤过二姑娘那儿,帮着绣橘,二姐姐那儿就绣橘一个人,忙不过来。”
“哎,我这就告给她过去。姑娘,不是紫鹃死xìng。咱们这儿?能瞒过官兵不?”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说呐?这是爹爹当年的故居,好歹偷的几rì闲,静静心,待外面淡了,再说。二姑娘也要安顿好,别让她受委屈。紫鹃姐姐,你也累了。管他不管,好好的补一觉去。”
后院里,迎chūn躺在床上,默默的注视着还在兴奋不已的绣橘,忍不住笑她:“你倒是jīng神头儿大,累了这半rì,还不乏?”
绣橘笑道:“在这里,就像才出笼的小鸟,看什么都看不够。姑娘。林姑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出手大方不说。竟然还有这样的宅院?刚才,吓了我一跳,三进院子,又是500两,这得几年的月例?那府里地人,真是狗眼看人低。”
刚才,黛玉亲送迎chūn过来,趁人不在意时,悄悄塞了两张银票给她。这个表妹真是有心人,迎chūn心里暖呼呼的。这往后,要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了,难不成靠着林妹妹一辈子?可自己地未来在哪儿?自己的依靠在哪儿?娘啊,迎儿想你。梦中的母亲总是那副低眉顺眼、清丽可人的模样,这是迎chūn多年来小心翼翼的,综合了府里年长好心的媳妇、婆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描述,在心里给母亲画的像。那亲生的父亲,从未提起过,邢夫人更是yīn阳怪气,说出话让她无所适从。极想悄悄地请惜chūn给娘亲画幅像,无奈,还没有跟人家说,就被孙家的婚事逼了出来。看着黛玉平静的安排,很显然,这早就准备好了的。想想那府里一幅幅势利的嘴脸,要是让她们得知这里的境况,不知会是怎样的尴尬,怎样的算计。
堂屋里,绣橘还在一样样的收拾带来地东西。饰、衣服、及自己实难丢弃的物件,每一件也难堪比这里。打量一番,jīng美的茜纱帐、锦缎被褥及床上物品,楠木家具,景德镇瓷器,西洋挂钟,房里的各种籍、画具、棋具,让她心动,这该是小姐的闺房,短短的两rì功夫,很难安排好这样的布置,定是黛玉自己要住的,为了我这个表姐,只好搬到中跨院去,表妹,有心了。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仔细听了听,是紫鹃,原来黛玉担心自己身边服侍地人太少,不够用地,又把chūn纤派过来帮着绣橘一同侍候。心里暖暖的,一阵倦意袭来,只好与周公下棋,梦里地她,脸带微笑,是赢是输?
晚上,不是紫鹃、雪雁过来招呼她们,看样子能睡到天亮去。窗外,娇柔多姿的柳枝在起起伏伏的摇曳,与红了的枫叶堪为绝配,淡淡的清香飘过来,迎chūn情不自禁的走到树下,开心的仰面探看。不用回望,就知道是绣橘过来了。轻轻为她披上淡黄sè的披风。
“姑娘,才醒了,就出来过风,看凉着。”
迎chūn并不答言,只是转身浅浅一笑。绣橘知道,姑娘这会儿已是缓过jīng神来,忙上前帮她梳理着头,有chūn纤端着洗漱水进来,二人为她打扮一番。刚才紫鹃过来告给,请二姑娘过去与林姑娘一同进餐。迎chūn听后,扶了绣橘缓缓走到中跨院。
黛玉也是才醒,正与紫鹃玩笑:“才想放个懒,随意些,偏你又来絮烦,莫非是与前院的叔叔婶婶说好了的?”
紫鹃也笑了:“偏说你。你不听。月眉姐姐正忙着拿来几匹料子,让裁衣裳。”
及见到迎chūn进来,起身笑道:“二姐姐来得正好,让紫鹃姐姐她们裁衣裳,咱们四下里遛遛去,也好歹熟悉一下咱们这个家。”拉着她走到卧房里。挑出几样,相视一笑。
这阵子,雪雁与林婶婶端来一盘刚摘下来的葡萄,一盘脆枣,见迎chūn也在,就笑道:“刚采下来的,chūn纤给姑娘端过去了。”
圆润如珠的红葡萄,咬一口,唇齿溢香。比之在府中,又是别样风味儿。那脆枣,脆生生的。甜丝丝的,二人平素哪能吃到这样新鲜的,一时兴起,连连吃了几个,又有月眉端来一盘才切好的西瓜。迎chūn吃了一块儿,忙说:“罢了,拿下去吧,一会儿就别想着安生了。”
大家都笑了。
晚餐端上来:拌藕片、酸醋黄瓜、芙蓉鸡片、酱鸭丝、罗汉面筋、糖醋鱼、烤rǔ猪、什锦菜等,还有栗子面窝窝、粳米饭、蒸饺。最后上来地是豆腐菠菜汤。
黛玉一看就自己与迎chūn坐在桌前。面对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肴,就笑道:“也别分什么先后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才热闹。”
于是,紫鹃、雪雁、月眉、绣橘、chūn纤也上来,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倒也有趣。及撤下饭菜,黛玉拽着迎chūn四下探看。
迎chūn边看边赞道:“姑父是个有能为的人。把个宅子弄的,处处体现着香世家的气韵。不像在咱们府里,一味地攀比奢华,到失了真xìng情。”
坐在葡萄藤下,二人兴致盎然的摆开棋盘。迎chūn自是胸有成竹,一步一个招数,一环扣着一环,把个黛玉挤的到一个狭小的帅府门口。
迎chūn笑问:“今儿个就这样吧,放下。咱们歇息去。明儿再好好的战一场。如何?”
黛玉知道她的心意:“多谢姐姐,明儿再战。我就不信了,不能反败为胜?”
这一晚,黛玉又喝下半碗燕窝,这才让雪雁服侍自己睡下。那屋里,紫鹃与月眉、绣橘三人正忙着裁剪衣裳,打算给她二人各做两套衣裳,再她们自己每人也各做一套。
黛玉躺下,无非是不想让紫鹃、雪雁她们忧心,这次出来,看似zì yóu身,其实大不然。京城就这么大地方,用不了几rì就能查到这儿来。到时候,该当如何?想到此,眼前出现乾隆的龙颜大怒,宝玉的失落伤心;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相瞒,实在是,怕了宫闱中的是是非非角斗场,那唇刀舌剑,三十六计,计计都是绝顶高手间地游戏,哪是我一个弱女子能较量的?表哥,可怜天下父母心,对舅母,我无言以对,走为上策。抬眼望窗外,夜sè更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父亲、娘亲,女儿绝不让你们蒙羞。
迎chūn躺在床上,心里也是不安,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坦坦荡荡,表明心迹。好个平素不理会女儿地爹爹,还有大太太,想你们也不会为着这么点子小事,费了难。又想到贾赦生气时的嘴脸,不由得笑了。迷蒙间,忽见一位身材适中、面目清雅可人的女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周围被一团薄雾包围着,冉冉行了进来。及到了迎chūn身边,含笑看着她:“女儿啊,你比娘强,好好的活下去,闯过了这一关,后面就没有什么能阻碍你的人了。”
“娘。”她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幻。娘的模样竟是自己心中的画像,看上去凄美灵动,好好活下去。是的,娘,女儿定要好好活下去,连上你那份
没有人来打扰,黛玉悠闲的躺在床上,任思绪放飞,半睡半醒之际,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仔细看过去,原来竟然是紫禁城。心里郁闷,这与自己有何关联?躲过风头,就要回转南边去,紫禁城,贾府,越远越好。
清晨,黛玉见到王嬷嬷,听说外面闹翻了天,也是一惊,只好嘱咐老人家谨慎些。就这样,过了五rì,总算是放了心,古人不欺我,大隐果然有道理。心放宽松,这晚地一觉,竟然睡到次rì正午时分,还是被自家的肚子饿醒的。一睁眼,就见迎chūn笑微微的看着自己。看的她脸sè微红,忙嗔道:“姐姐来了,也不叫醒我。”
不知为什么?昨rì还好,今儿个竟然浑身酸疼,与迎chūn好歹进了些菜肴,就手牵着手,来到院子里。眼望蓝天,还有那一抹淡淡的浮云,仿佛身处其间,所有的往事放下。看着窗下,一串串的葡萄压着藤叶,还有那满枝的红枣,也含情脉脉地,心系一方,微风拂面,带起一股香气袭来。黛玉不由的吟道:“盈珠叶藤深有韵,娇媚红果满庭香。”
“yù倩芙蓉登高走,天边龙御倾九江。”有人接道。
《一百零二》怡红呛玉
黛玉身子一滞,还是来了,暗叹一声转身回望,一个身穿宝蓝sè便服,外罩一件月白sè滚金丝福字绣边的比甲,腰间系着明黄腰带子,目朗rì月,眉聚风云,头戴便帽,儒雅清隽,略带微怒的脸庞盯着她,吓的她忙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那副尊容,拜了下去:“民女林氏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迎chūn也是一愣,虽说平素也知道她与皇家有缘,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见黛玉这般行事,自是不敢怠慢,才要跪下,却见站在一旁尽自愣不知所措的绣橘,还在呆呆的看着乾隆,真是个糊涂东西。忙拉了她一把,这主仆二人才跪下去,与周围的人们融为一体。
乾隆哼了一声:“免礼。”伸手扶起黛玉,拉着她进了正厅,一同坐在榻上,搂着她,紧盯着那盈盈含露双眸:“怎么不说话?”
黛玉强笑着:“请皇上恕罪。皇上,怎的才来?是不是忙着选秀?”
“你?”乾隆哭笑不得,心说这丫头倒是长行市了,学会了调侃朕。绷着脸问她:“早就让你回紫竹阁,怎么就是不听?害的朕四处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倒优哉游哉的。”
黛玉惊讶道:“皇上明察,我没干什么?”
乾隆瞪着她:“你把北王和永琛耍的团团转,一会儿是南下,一会儿是北上的,再不就满京城里大小胡同的寻你。朕得派人守着你,还得把他们往别处引。人家的福晋额娘还去太后那里嚼舌,弄的宫里宫外,言必谈你林姑娘。”
黛玉不解:“奇了怪了,别是人家另有居心,诳你的吧?”
乾隆面sè一滞,不悦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怒火。心说这丫头怎么说话呐?
黛玉心知不好,这位不识逗,我可别找不自在。见月眉端来茶茗,忙起身接过来,递给那主儿:“消消气,不值当的。”
乾隆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平和些:“朕已经做了安排。将计就计,抖落抖落人家的牌底,京城反倒消停了不少。”
黛玉点着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就凭他们。痴人做梦。”
乾隆郑重地:“这儿。并不安全。还是回紫竹阁去。带上你那表姐去。省地你闷。”
黛玉连连点头:“就依皇上。只是。我好歹在这儿没住几rì。又走?让我再住几rì吧。这块儿。贾府并不知晓。我也得安抚一下为我守了多年宅子地老家人。”
乾隆哼着她:“贾府不知晓。朕也没听你说过。”
黛玉忙笑着:“皇上rì理万机。这点儿小事儿。再让您cāo心。宫里地各位主子。还不生吞了我。“玉儿。今年地秀女名册。你也在册。是朕安排地。留了你地牌子。进宫后自有安排。有朕。你无须担心。”又把黛玉搂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
黛玉涨红了脸。低下头。眼里含着泪珠。强忍着:“玉儿一介蒲柳之质。能栖身在众位皇宫大内之地侍奉皇上。甚感荣幸。谢皇上好意。只是。玉儿父母去地早。自在惯了。在宫中。怕是要给皇上添乱惹麻烦。请您三思。”
乾隆深深的注视着怀里的小人儿,笑了:“朕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你才十三,还小,不会这会子就要了你。好好在朕身边。玩上几年的。进宫之后,朕自有章法。岂能让别人欺了你去?走,还不带朕,看看这小院子去?三rì后,朕派人接你进紫竹阁,不许跟朕打马虎眼,听到没有?”
晚膳,乾隆是在这里安置的。人家带着全套的玉竹轩人马过来的,再加上御膳房的两位师傅,及至戌时初,才离开这
黛玉拉着迎chūn的手,把乾隆让她一同住进紫竹阁地安排,告知了她。姐妹二人相对无言。看到乾隆亲临这里,迎chūn也明白了黛玉的归宿。元妃省亲时,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又怎能笑得出来?
“妹妹,是我耽误了你。“不是姐姐地过错,没有姐姐的事儿,我也躲不过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颜芳、铮慧带着众人过来拜见黛玉,黛玉忙起身扶起颜芳、铮慧等,又让紫鹃拿赏银荷包出来,赏赐了人们,并嘱咐月眉、紫鹃、雪雁安排大家歇息。
迎chūn又安慰了黛玉一番,也告辞回了住处。
绣橘高兴的:“姑娘,林姑娘真是不简单,皇上真宠她,她会不会成了娘娘?”
“不是会不会的,一定是娘娘。你看着吧。”
次rì,黛玉起身,月眉与珈蓝过来服侍,黛玉明白,紫鹃、雪雁必是忙着为自己缝制衣物,才不能前来侍候。也明白,乾隆让她尽早熟悉宫中的人,尽早融入宫中的生涯。心里有些酸,却又不好说什么,就让摘来新鲜的葡萄与脆枣。
月眉安慰着:“姑娘,有皇上护着,太后护着,在宫里不会难过。姑娘且请安心。”
黛玉淡然一笑:“有姐姐在,黛玉受益多多。倒是我那个矿,以后怎么安排?”
月眉想了想:“姑娘年纪还小,先恩赐名份也是有的,跟皇上和太后提提,应该有出去地机会。矿的事儿,皇上也知道,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主子就别担心了。”按制,十三岁的秀女,既是被留了牌子,因着年幼,家在京城的,也可以回家暂住,待rì后年长后再做安排。黛玉没有直系家人,贾府又有毒药害她的前例,自然不能回去。也就只有住在宫里或紫竹阁。却不能让她在林宅单独住着。
既然乾隆说准了rì子,黛玉也不好违命,只好从次rì开始清点东西,又找来林兴旺夫妇交谈,看到那对夫妇不舍的样子,心里也空落落的。咬咬牙,安慰着他们,同时,又留下银两让他们度rì。
三rì后。一大早,就让人采摘了一些葡萄、脆枣带上。又被月眉、紫鹃二人按着,梳了个闺门髻,把那心爱的白玉簪子插上,身着藕荷sè绣着白sè玉兰花的袄儿,湘妃sè地月华裙绣着稀疏的竹叶。罩了件绛sè细棉卷边红绫盘扣绣着镂空花的比甲,外着白sè披风,头戴暖sè帷帽,自是一番风流气韵。被铮慧、月眉扶着走出院门,一驾宫辇堵在门口。站定转眉远远的朝着林兴旺夫妇点头致意,转过身来,见珈蓝掀起车帘,又有太监放下凳子,咬着嘴唇。任她们扶上了车,端坐着,月眉、珈蓝、铮慧也坐上来。透过窗帘看到迎chūn在绣橘的服侍下也上了另一驾车,雪雁、紫鹃、chūn纤在与林兴旺夫妇道别,而后,紫鹃上了这驾车,雪雁、chūn纤上了迎chūn那驾车。余,自是另有车驾安排。
行到路口处,见一驾马车停在一旁,那车上地门帘掀起,里面是王嬷嬷。王嬷嬷以目相对。泪眼婆娑。黛玉看到,心里很不是滋味,昨rì已然辞了行,今早还赶了来,怎能让她不伤悲。轻唤了一声:“妈妈。”别过脸去任珠泪纵横娇颜。
又过了两条街,行到宽敞的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各大商贾地店铺也已然在迎客进门。一阵阵诱人地香味袭来。还有那唱功具作地耍杂戏地,好不热闹。不知何为,前面有骑马的达官公子过来,不经意间,撞倒两个乞讨的小孩子,场面乱了起来。人群中有人往她们的车驾前跑,挡住去路的,却是一位拉着孩子的妇人被什么人打伤了,倒在路zhōng yāng。
驾车的侍卫与之交涉。没有结果。又起了争执。
黛玉想了想:“给她们些银两,省的絮烦。”
珈蓝送出银两。那人却是拉着孩子,迎头跪下:“求小姐给咱们做主,俺们是西北来逃难地,没了男人,又被店主欺负,请小姐做主。”
宫里的女孩儿们多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哪见过这样迎头拦车地逃难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对待,愣住。
而人家却是紧紧抓住不放,车堵在里面,随行的侍卫也一时赶不过来。
黛玉见到这样,只好下车,俯身相劝:“这位大嫂,请你跟着咱们的车子走出去。来人,带她们去府衙说一声,安排一下。”
有侍卫挤过来,拉着那妇人往东面走。颜芳、铮慧匆忙下了车,见此间事了,忙扶着黛玉往车前面走。
黛玉松了一口气,行了几步正要上车,忽听不远处有人惊喜道:“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心里一紧,转身回眸,正是宝玉与贾环带着一众贾府的家人、小厮走过来。
宝玉挤过来,不禁问着:“你原来还在京城?没有回南边去。到让大家好找,我差点儿翻遍了整个京城,妹妹,跟我回去,老太太、太太知道妹妹找着了,怕是要乐疯了。”
“姑娘,咱们走吧。看人多,乱。”月眉下了车,站在黛玉身边,跟着紫鹃也下了车。四个人像是没看到宝玉,张罗着黛玉上车。
宝玉原本喜悦的神sè顿时呆住,看着豪华的宫辇,冷笑道:“原来妹妹有了好去处,怪不得,怪不得咱们府里住不下你了。”连rì来,为了寻找黛玉,每rì早早的爬起来,胡乱吃点子东西,就带着人出来寻找黛玉,要说不辛苦,那是假的。猛地看到黛玉,喜从天降,把自己的累、心痛恨不得一下子在黛玉面前倾诉一番,再携手回到贾府,怎能不矫情矫情。言谈之间,他素来又是随便惯了地,哪还想到别的?
黛玉听了心里自是不好受,忙正sè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只有表兄妹之情,没有别的,这也是你们府里的意思,请别忘了。”
宝玉脸上黯然,也醒悟自家急躁了些,可看到黛玉目前的排场,心里难免仿佛有着一根骨刺哽噎在喉,强笑道:“林妹妹,你说过,功名利禄你是不在意的,这话至今犹在宝玉耳边回荡,不知道现在可否应验?”
黛玉心里暗叹。这真是所答非所问。功名利禄,你好糊涂啊,不是你祖辈的功名利禄,你喝西北风去?可这里又不是理论的地方,只好笑着说:“表哥,你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此时此刻,交换这样空泛地话题,是否恰当?来rì,有机会咱们再谈。”
“不,你跟我回去,妹妹,太太原谅你了,就是太太让我出来找你的。走,咱们回家去。”说着话就要上前去拉黛玉。被颜芳伸手挡住。他只好站在原地望着黛玉。
黛玉冷眼看着他,虽然戴着帷帽,也让他感觉到愤怒的目光shè过来:“原谅?是我错了吗?谁原谅谁?”
“你?林妹妹。你误会了。太太不是那样地人。咱们回去求求她,还有老太太。”
月眉不耐的:“姑娘,咱们走。这位公子,大天白rì的,大庭广众下,还请自重。”
黛玉转身yù上车驾,宝玉想拦阻,又被铮慧等人挡住。这功夫,远远飘过来一句话:“林姑娘。久违了。好让永琛犯难,原来咱们忙了这许多rì子,那人却在人烟熙攘处。”
“林姑娘,小王差点儿把腿跑折了,总算是你我有缘分啊。”
这正是理亲王府的永琛与北静王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颜芳等人一见,暗道不好,今rì怕是要有麻烦。不过,咱们本是奉了皇上之名,谅他们也不敢过分为难。怨只怨眼前的贾宝玉。
黛玉圆瞪双眼。看定宝玉:“好个表哥,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让你失望了,我们走。”对着紫鹃、月眉等人说着。
宝玉原本一心想着劝黛玉随自己回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又引来那二位瘟神搅局,也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愣了愣:“好个林妹妹,林家地清贵、傲骨。原来就是这样地?罢了。我算是白认识你了。”
“你胡说。”黛玉一听居然把林家的列祖列宗都连累了,心绪大乱。父亲、祖父都是她最敬最爱地人,那容别人轻贱?哪还管什么别的,怎么说也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受不得激,脸sè白,身子一晃,险些栽倒,眼里含着盈盈珠泪,悲从心底来。
“那你就跟我回去,咱们去见老太太、老爷、太太去。”
黛玉这下子明白了,说了半天,还是要把自己赚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岂能再回到那个让她心寒的地方。双眼狠狠地注视了一眼宝玉。猛地上车。
紫鹃心知不好,看到黛玉微微颤的娇躯,知道她伤心至极,急叫:“姑娘,姑娘。”
“快走。”黛玉吐出这两个字,不理正要上车的侍卫,伸手要拿车架上地马鞭,却又拿不动,顺手抄起一件物品,照着辕马掷过去。
“嘶。”马受惊吓,往前狂奔起来。
“姑娘。”“林姑娘。”
几条身影飞纵跃起,直朝着狂奔的马车追过去。
远远的停着一驾车辇,本是因人多路阻而停,见到这样地变故,倏地从马车上跳下两个人,朝着狂奔的车驾追过去。
雪雁在迎chūn所坐的车上,听见前面生争执,正要下车,见黛玉坐的车狂奔,吓了一跳,忙从车里出来,几个急纵,凭空跃起,掠过众人头顶,急追过去。
而在车帘掀起之际,恰被贾环看到里面的迎chūn:“二姐姐,二姐姐。”
迎chūn看到宝玉、贾环二人,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此时心系黛玉,丢下一句:“宝玉,婶娘不会让你娶林妹妹的,你这样,是要逼死她。追。快着。”车驾疾驰飞奔,朝着黛玉下去的方向追下去。
理亲王府的人、北王府的人早就跟着追过去,宝玉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猛然大呼:“林妹妹,我不是有意的。”泪流满面,骑马追过去。
漫漫无际的运河,在人们眼前扬起宽阔豪迈的胸怀,船来船往的,正是热闹时分。秋风萧瑟,带起阵阵凉意。远远的,一驾豪华的宫辇飞奔而来,惊的岸边的人们四散开来。几条身影抢到车驾前头,制住了辕马。车也戛然而止。来地正是颜芳、铮慧、雪雁及几位侍卫。
“姑娘,姑娘。”
车厢内,传来嘤嘤的哭泣声。颜芳俯身探到车帘内,看到黛玉脸sè煞白,浑身缩成一团,泪眼婆娑的注视着她。有些迷离,有些绝望。她一把抓住颜芳的手,看样子是想下来。这一阵在车上,如此的惊险、颠簸,早已被颠的七荤八素,怕极了马车。颜芳理解的轻轻扶她下来,铮慧与雪雁也忙扶着她。
“林姑娘,林姑娘。”又有几个人骑马飞奔而来,却是北王、永琛及随从。
侍卫们忙在前头拦起一道屏风,挡住他们的视线。
又见到骑马飞奔而来了几个人,看到那明黄的服饰,侍卫忙跪下去。北王与永琛等人也跪下去,只有黛玉被扶着,茫然看着渐渐走过来地那人。
“玉儿,玉儿。”乾隆不理周围跪下去地人们,眼含焦急的一把搂住黛玉,轻轻地唤着。
“林妹妹,林妹妹。”迎chūn的车驾赶到了,她带着扶着她的绣橘,踉踉跄跄的奔过来。
侍卫们让开一道口子,让她过来。
她上前扶住黛玉,眼里的泪簌簌落下。
黛玉仿佛明白了眼前的景物,想说什么,刚一张开嘤嘤小口,就觉着肺腑里冲出一股甜热的液体,喷在乾隆与迎chūn的服饰上,仰身倒在乾隆怀里,合上眼帘。
“玉儿,玉儿,快传太医。”乾隆抱起黛玉,急忙上了宫辇。一众人疾驰回转。
正与宝玉等人骑着马迎面撞上,宝玉呆住,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及看到迎chūn也要上车,惊问道:“二姐姐,林妹妹她?”
迎chūn没好气的:“快被你害死了。”上了车,车驾狂追过去。留下贾府诸人,面面相视,就见宝玉猛地喊着:“林妹妹,林妹妹,我,错了,我错了。”口里喷出一股鲜血,而后,倒在地上。
《一百零三》是非掉头
宝玉,宝玉,这可怎么好啊?这可教我怎么活呀?”荣国府里,王夫人的院子里聚集着众多丫环、媳妇、婆子们。宝玉的小跨院里,也站满了人,邢夫人、尤氏、贾赦、贾政、贾珍等,王夫人搂着昏迷不醒的宝玉,苦苦的呼唤着。
袭人也站在一旁哀泣涟涟,就连麝月、秋纹等也红着眼圈茫然不知所措。
院子外面,聚集着一些清客、文人墨客们,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人们,七嘴八舌的,有的说请端公送祟,有的说请巫婆跳神,有的又说玉皇阁的张真人灵验,也有人找来江湖游医进府,也有人请太医诊治,还有问卜算卦求神祈祷的,送符水的,荐来僧道做道场的,把个荣国府弄的乌烟瘴气。
也有的人暗暗窃喜,四下里传舌挑事儿的。
宝玉躺在榻上浑然不觉,越糊涂,不省人事,浑身火炭一般,嘴里时不时的说些个胡话,仔细听着,无非是:林妹妹,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吧。神仙姐姐,让我再看看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不理我。
贾政心里也着急,这个逆子虽说早就让他寒了心,可看到如今这个模样,也是心疼。再看看身边的赵姨娘、贾环,也没个让他省心的,眼里不禁滚落出两行长泪。看着在一边闷声不语的的贾赦,又看看贾珍,还有貌似伤心的邢夫人与尤氏,谁知道他们真的在盘算什么?说起来都是王夫人闹的,如今怎样一个收场?那rì,贾环带着小厮们把宝玉抬回来,他当着贾母与王夫人的面,问讯清楚,实在是自己这个儿子太不成器,居然要逼着黛玉回府,也不想想,人家走的时候那样绝然。怎会因你的一番话就回来?你也太小看她了。这个儿子,整rì在女孩儿堆儿里胡闹,要不是因为他,又怎能弄出晴雯这样的事儿?到这会儿,显亲王府对他也没个好脸sè。
知道黛玉吐血昏迷,贾母一下子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也只是嘶哑着呼喊着:“林丫头,姥姥对不起你啊。”
白rì还好,到了夜晚,整个荣国府传递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林丫头,姥姥对不起你啊。”“林妹妹,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这哪是人过的rì子?如今薛姨妈又带着宝钗过来探望,这真是没事儿找事儿。还不都是她们闹地。李纨一直守在贾母身边,还有惜chūn、贾兰。凤姐也是每rì过王夫人这儿点个卯,而后就去守着老太太。紧急派人去找贾琏回来。到现在也没个回音。
宝玉昏沉沉的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一处漆黑看不见光亮的道路上,心里恍惚失落,不知道何去何从?忽然眼前好似有人走过来,他惊喜道:“借问此处是何方?”
那人道:“此乃yīn司泉路,你寿未终,何故至此?”
宝玉忙说:“时闻一位故人已死。特来寻访探看。不觉迷路。”
那人又问:“故人是谁?”
宝玉道:“姑苏林黛玉。”
“林黛玉乃是仙家女子。不归这儿管。你找错了地方。回去吧。”
宝玉心里疑惑。暗想仙家之女。那可就难了。猛然想到那年在宁府里。睡在贾蓉之妻可卿房内。梦见太虚境幻之事。何不前去请教?正想着。眼前景物又一变。楼阁高耸。殿脚玲珑。珠帘绣幕。画栋雕檐。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可不就是那年去见jǐng幻仙子地情景?可如此这样地仙境怎地没有一位仙家在此守护?心里暗暗纳闷。随口问道:“神仙姐姐在否?”得不到应答。只得信步走了进去。
忽听旁边有人怒喝:“你是哪里来地蠢物。在此窥视。还不快快出去?”
宝玉吓的退了几步,忙又上前辩解:“小子此来特为求见我的表妹林黛玉,还请仙子姐姐通融一二。不胜感谢!”
“你就是那个差点害死绛珠仙子的蠢物?绛珠妹妹危在旦夕,你还来鼓噪?来人,赶了出去。”
就见几个黄巾力士持鞭赶了过来,慌的宝玉连连求着:“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求见妹妹一面,就走的。”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四位仙子,也是见过的。一位是痴梦仙姑,一位是钟情大士,一位是引愁金女,一位是度恨菩提。
那度恨菩提言道:“你虽是有些根基,也不可过多的到此寻觅,当年,你见到绛珠仙草枯萎,rì以甘露灌溉于她,为酬谢你,她下界这多年月历尽劫难,以泪还报,前情已酬。再要缠绕,必受你害。想那
“姐姐,切莫泄露天机,一切还要绛珠妹妹随缘。”钟情大士忙打断道。
痴梦仙姑挥挥手:“回去吧。宫中诸仙不在,否则,你难逃责罚。”
宝玉没来由地被几位仙子数落了一阵,好没趣儿,也不敢在此停留,混混浊浊的又来到一个府邸的上空,但见下面一处院落地房内,躺着一人,好似面熟,仔细打量,竟然是自己。身边是母亲王夫人、袭人是边哭泣边咒骂着黛玉。
“好个狐狸jīng,竟然把我的儿子迷到这样地步,我的儿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她。”
“宝姑娘哪点儿不好?二爷硬是让林姑娘迷成这样,太太,您得想个法子,决不能让林姑娘回来。”
宝玉心里疑惑,前尘往事闪现在即,心里不觉暗自冷,母亲啊,你就这么恨林妹妹,怪不得她死也不回来,还有袭人,枉我素rì当你是个知己,背着我却是这样的嘴脸?回想起刚才几位仙子的言语,心里有了计较。才要下去。又见到大伯贾赦与伯母邢夫人相互使了个眼sè,搭讪着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这院子。急急忙忙回到他们那院里。
而在一旁看似哭泣的薛姨妈与宝钗,时不时的面呈微喜之sè,实在是让他费解。再看到赵姨娘母子,竟然拉着父亲贾政小声嘀咕着什么。面上一副忿忿的样子。
长叹一声,回归体内,游走了这半rì,也累了,全然不顾身边的人,要好好地酣睡一阵。
“老爷、太太,琏二爷回来了。”贾赦夫妇才回到自家的院门口,就见秋桐娇笑着迎上来,又赶着追过去打起门帘。
贾赦一听点点头。忙着走进去。邢夫人也跟着进去。果然是贾琏回来了,正坐在下的椅子上,喝着茶水。一见父母双亲进门。忙站起来:“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贾赦挥挥手,让贾琏坐下,又问道:“进门地时候,可有人看到?”
贾琏一愣:“旺儿在门前守着,没见着别的人,直接就来了这儿。才洗漱完,您就回来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儿?”
有丫环奉上茶、果盘、点心。邢夫人忙让她们下去。又看了看外面,点点头。
贾赦心焦的说着:“那事儿,怕是麻烦。”闻听黛玉被乾隆带走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那丫头到了宫里,还能出来?这矿上的收入,不就归了自己腰包里。又听说迎chūn也跟在黛玉身边,他着实的笑了。想那老太太,不把迎chūn放在心上。不给她出人头地地机会,这下子好了,一下就登上枝头,在皇上面前晃动着,时来运转的机会来了。说不定也能进宫做妃子,次了也会赐婚给宗室子弟,或八公门第。那孙绍祖,去他的吧。就是不知道黛玉这丫头身子骨挺不挺的过来,都是宝玉闹的。想想就恨的咬牙。不就是有个元妃,就把贾家的人们踩在脚底下。任意摆布。想想就有气,一等将军,竟然住在偏房,当家的也是二房,说出去都觉着丢人。王家败了,我看王氏还扑腾什么?就她那个儿子,哪比得上我儿贾琏?薛家宝钗,一个商家女子,一股子铜臭味,她们自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给贾府带来晦气。也不知道老太太还能撑多久?要是这回就驾鹤西去,这府里可要扭转乾坤,拨乱反正。可惜自己身边就琏儿一个得力的,琮儿又太小。这阵子越看贾琏,越顺眼。就问着:“琏儿,账上怎么样?”
贾琏一笑:“您催得急,好歹敛了点儿银两就赶回来了。”拿出几张银票递给贾赦。
贾赦满意地数了数,点点头:“林姑娘那份儿先在这儿放着吧,看看老太太地情形再说。你媳妇盯着老太太那儿,一会儿你也过去。”
贾琏又问:“二叔那份
贾赦:“留神你婶娘,背着点儿人给他。还按上次的例份。”
贾琏起身:“儿子过去了。”
邢夫人笑道:“忙什么?一时半会儿地就离不了你媳妇?娘老子这里就不能吃顿饭?”
秋桐带着众丫环们进来:“老爷、太太、二爷,都准备好了。”
贾琏扶着贾赦,秋桐扶着邢夫人,步入厅房。
王夫人越想越气,宝玉这儿离不了人,眼看要到中秋节,这府里就没个人接手管家的差事,找凤姐,凤姐说自己身子不行,还在静养,不能受累。找李纨,人家就说自己本事不济,老太太又离不开人,兰儿又小,自己照顾着一老一小的,就够受的了,怕是要辜负太太的好意。探chūn也不在,自己又离不开宝玉这儿,真还是弄的她顾头顾不了尾,其实,说到底,是钱不够。往常,凤姐那儿给几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这一回儿谁肯当这冤大头?看看眼前的宝钗,心里的气早就没了。何不让她接手管家?只是,这当口让她管家,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就对彩云说:“去找大nǎinǎi过来,说我有事儿找她。”
彩云答应着出去,刚出去又回来:“禀太太,老爷来了。”
王夫人暗叹着:总算是还记着这个儿子,脸上好多了,起身迎着走到门口。就听见远远的传来木鱼地敲击声,还有什么“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我们善能医治。”,仔细一看,却是那年见过的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与贾政走进来。
宝钗等人忙避到后面。
王夫人心里纳罕,也顾不及别的,只好上前一礼:“请二位高人救救我的儿子。”
那道人微微一笑:“且取他的宝玉过来。”
贾政也不疑他,忙向宝玉颈上取下那玉来递给他二人。
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四载矣!人世光yīn,如此迅速。尘缘满rì,若似弹指!可叹,可叹。粉渍脂痕绮丽尘。沉酣梦醒冤债偿。”念毕,又摩弄一回,
道人见宝玉仍在昏迷,就上前俯就对着他耳语道:“无用的蠢物,还不醒来,不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别说我二人不够意思啊。”
宝玉立时睁开双眼,落下泪来。
“宝二爷醒了,宝二爷醒了。”屋里人皆喜形于sè。再看那一僧一道,却是不见踪影。
“快传太医。”王夫人急道。
有人传过太医进来。却是那王太医,诊了脉,说道:“尚不妨事这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如今要用敛yīn止血地药,方可望好。”出去开了药方,贾政命人取药。随即也走了出去。
宝钗才从后面出来,看王夫人气sè不好,就冲自己母亲使个眼sè。说道:“宝兄弟已是无碍了,妈妈,咱们家里还有事儿,咱们家去吧。”
王夫人一听急了,也顾不上别的,忙说:“宝丫头,你回去也是受那混账媳妇地气,不如你就留下,还住园子里。帮着我管管家。你看这儿。里里外外的,我能指上谁?”
薛姨妈脸上微红。还是这个姐姐实诚,到底还是向着自家姐妹,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夫人。
宝钗微微一愣,心里暗自得意,可脸上却不好带出来,就说:“姨娘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推辞,有点儿太不知好歹,可是,我毕竟是亲戚里道的,怎好出头管家?”
王夫人看宝钗应了,喜出望外,忙说:“不碍地,我让你珠大嫂子跟你一块儿管家。只是,她有兰哥儿在那儿,凡事得你自己酌量着办,有事跟她说一声就行了。”说着话,让彩云拿来账本子,放在宝钗面前。
宝钗看了看,心里暗惊,就这么点儿银子,还想办中秋节这样的大rì子,连个零头都不够。就问道:“外面,这些rì子没个进项吗?”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是遭了灾,几个庄子都收不上银两。老太太又病着,这节骨眼儿上,也不好从鸳鸯那儿要东西。大老爷、大太太他们盯着呐。”
薛姨妈一听心里起火,合着拿咱们薛家当冤大头儿不成?急着插了一句:“老太太那儿不行,林丫头那儿也不行?拿钥匙打开她那屋子,什么好东西没有?”
王夫人点着头,心话说,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好开这个口,林丫头别怪我这个舅母心狠,你就认倒霉吧。打定主意:“也罢,咱们该去看看老太太了。”
这时候,周瑞家的匆匆走进来,对着王夫人低语着。
贾母这阵子更是衰弱的不行了,整个人都脱了形儿。颧骨突出,满脸的褶子成了核桃皮,双手垂着,眼里时不时地滚动出几颗浊泪。盖着锦被,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凤姐捧着一碗糯米粥,用羹匙搅了搅:“老祖宗,好歹吃一点儿,别宝兄弟和林妹妹好了,您再倒下了。这一家子人可都指着您呐。”
李纨也说:“您不看别的,就看凤丫头好不容易良心现,来地这么点子孝心,也要吃几口才是。这还有点子小菜,都是您素rì爱吃地。”
小红走进来,悄悄的说:“老太太、大nǎinǎi、二nǎinǎi,琏二爷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大老爷那儿留饭。”
琥珀也走进来:“禀老太太,宝二爷醒了。”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禀报:“琏二爷来了。”
“老祖宗,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贾琏匆匆走进来,看了一眼凤姐,又冲着李纨点下头,就走到贾母身边,俯下身子说着话。及见到贾母如此模样,也是心酸,眼泪淌下来。
贾母看到贾琏笑了:“你来的正好,事情办地怎么样了?”
“矿上的事儿,按照林妹妹说的,6sì分帐,年底就可让老祖宗和妹妹过目。”贾母含笑点点头,示意李纨、凤姐退下。
那二人忙的带着一众服侍的人,退了出去。
贾母示意贾琏坐在自己身边,颤颤微微的:“嗯,这事儿你办的不错。这阵子盯住诚亲王府。”扬眉注视着窗外那一束灿烂明媚之所,眼里满是闪烁不定的芒光。
贾琏疑惑的问:“老祖宗,诚亲王和福晋可都去了江南。”
贾母微微一笑:“琏儿,你好好想想,当年你送你林妹妹回扬州时,见过什么人遇到过什么事儿?可曾忽视了什么人没有?”
贾琏一惊:“您是说?”
贾母瞪了他一眼:“林家,或许还有人。”
《一百零四》警幻启珠
紫竹阁内,一片肃静,满屋子的太医、宫女、嬷嬷、太监,却是鸦雀无声,眼里全然注视着床上那无声无息的娇躯。含嗔带怨、袅弱风流略带苍白的娇容,微皱的笼烟眉,紧闭的樱唇,慵妆髻不戴一样饰品,微露出云燕纹锦滚宽黛青领口,素白洁净,虽在昏迷中,仍是不染纤尘,宛如世外仙姝坠落凡间,让人感到心疼。
宫装打扮的娴妃手握住帕子,望着床上的人儿哽咽着:“玉儿妹妹,你怎么这样了?几年前,你我姐妹见面时,那玲珑剔透、天仙般的模样,怎么成了这样儿?这可怎么好?皇额娘让我来看你,你这个样子,我可怎么向皇额娘回话呀?皇上,你歇歇吧,让我在这儿陪着妹妹吧。你要是熬垮了,妹妹更是伤心啊。”
“你回去吧,朕没事儿。好好侍候皇额娘。”
“皇额娘这回可气着了,狠狠的数落了元妃,她是怎么当姐姐的?好好的一个人,在紫竹阁住的挺好,她非闹着把人弄回贾府,这叫什么事儿?”
另一个贵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笑笑:“那府里办事儿总是这样不着调,就知道围着他们贾、王、史、薛四大家子着想,这事儿,备不住就是和王家联手做的。皇上,臣妾觉着,您得给妹妹撑腰,这林家如今连个替妹妹说话的人都没有,您可得主持公道。”
“行,行,朕不会亏了玉儿的,你们回去吧。”
“皇上,我们姐妹也要陪妹妹。”
“行了,烦不烦啊?跪安吧。”
骆吉向前一礼:“娴主子,卓贵人,奴才侍候二位啦。”
娴妃与卓贵人泱泱的朝着乾隆扬起帕子,曲了曲膝,“臣妾告退。”走出去。临走时。狠狠的盯了一眼站在床边另一侧的迎chūn,满眼不尽的妒意。
迎chūn别过脸去,她才不理会这些呐,心里急着盼黛玉快些好起来。这个表妹太不幸了,整个贾府都在算计她,就连一向知心、爱护她的宝玉也不理解她。怎能不让她伤心?
这几rì。闻讯赶来了妙玉。虔诚地为她焚香祈祷。祈求诸神们保佑黛玉早rì恢复。早rì回到人世间。
还有显亲王府地福晋。带着晴格格。也就是晴雯过来探视黛玉。晴雯气地大骂贾府人不是个东西。硬是把个仙女般地姑娘弄成了半死不活地模样。不是福晋拦着。差点儿要去贾府大闹一场。理论理论去。
北王府地太妃与达宓儿也来了。一见到黛玉如此光景。眼泪簌簌地落。除了安慰一番乾隆。也见了迎chūn。并问了问事情经过。迎chūn也不好多说。捡那能说地。简短地说了几句。她们知道缘由后。也是不尽感慨。
理亲王福晋也赶了来。看到黛玉如此模样。竟也落下珠泪。又仿佛想起什么伤心往事。提起贾府竟然有着些许恨意。这让迎chūn诧异。感到不安。难道贾府中人竟然遭到这样多地人厌恶。那在朝上。还有贾家地好吗?心里暗自冷。也不知道府中地长辈们和兄弟们是如何想地。还在醉生梦死混rì子。贾府危矣。
理国公府地陈夫人来了。看到黛玉昏迷地样子。抱着她一个劲儿地流泪。说着一些让人不太明白地话。倒是弄地乾隆有些恼怒。又不好说什么。
宫里头。如今皇后因着自己地嫡子不幸夭折了。悲伤不已。整rì卧床不起。皇贵妃早就是久病地身子。顺延下来。该是元妃出头挑起主持后宫地担子。谁想太后竟让地位不如她地娴妃主持后宫事务。把她晾在一旁。这让元妃很难堪。一时宫里众说纷纭。失意地贵主儿也是没面子地。宫里地人。没事儿还要掀起三尺浪。就别说这明面上地事儿。元妃如坐针毡。垂泪伤心。冷暖自知。
元妃跪求太后与乾隆,自己要到紫竹阁探望照料黛玉,尽一尽姐妹之情,又被太后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要不是乾隆看不过去,替她说了说句话,差点儿又被禁足。“玉儿。”乾隆双手握着那纤玉般的温温小手,轻轻的唤着。眼里满是怜惜,腮下布满了胡须,这几rì他干脆让人把奏折拿到紫竹阁里,边守着黛玉,边披着奏章。
“启禀皇上,药熬好了。”月眉轻轻的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盘子上放置着一个茶盅,虽然盖着茶盖,还是飘出浓郁地苦药汤味儿。
站在黛玉窗前的迎chūn,忙伸手接过去,这几rì,她衣不解带的守候在黛玉身边,眼眶挂上黑圈圈,面容也较为憔悴。她身后是紫鹃、雪雁。
乾隆看了看迎chūn,眼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他伸手接过来:“都退下去,朕自己来。”
一瞬间,屋子里的人悄悄的退下去。
乾隆一手端着茶盅,一手从茶盘上取下一个羹匙,舀起一勺,喂下去:“玉儿喝药,苦是苦点儿,良药虽苦利于病,一会儿再喝上两勺蜂蜜水,就好了。”
无奈,黛玉就是毫无反应。药顺着嘴角流下来,乾隆只好放下药盅,拿起床边茶几上的帕子轻轻的沾了沾,想了想,就自己含起药水用舌尖挑开黛玉双唇,缓缓的往里送。送了一阵,总算是送进去一些,可又一股脑的溢了出来。他急了,眼里冒着火,大喊着:“太医,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连药也送不进去?”
门外,跑进来几位太医,一位年老地太医半坐在绣墩上,为黛玉把脉。许久,脸sè沉重,战战兢兢的朝着乾隆跪下去:“林姑娘她,郁结于心,身子又弱,偏又受了刺激,臣等只能尽一尽人事了,祈皇上谅解。”
乾隆火道:“朕要你们何用?给朕好好的医治,治不好,自己去菜市口挂着去。”
飘飘渺渺间,黛玉身轻如飞絮,飘浮在茫茫云海中。眼前,繁花似锦,宫闱楼阁,霞光四shè,环宇清朗。俯身下顾,大川菏泽。桑田丘陵,池塘峡谷,人烟熙熙,似近似远,全然不顾自己的贴近,笑谈妄言,很让她感到不惑。飘过繁华的京城,飘过绵长的运河,看见了狮子山。看见了绛玉庵,看到了双亲的墓碑,眼里不禁淌下热泪。爹爹。娘亲,玉儿看你们来了!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玉儿,你过的好不好?玉儿,我们地孩子。”
黛玉感到一阵羞愧,喃喃道:“不好,爹爹,娘亲,玉儿没用,玉儿太懦弱了。”
又看到在打坐地师太祖母。那慈爱的目光,仿佛感觉到什么?四下里寻觅着。她喊道:“祖母,玉儿回来看您来了。”声音在天地间撞击着,一波连着一波。
可是师太祖母就是听不见,她不知是好,一会儿又离开了,沿着宽广地海边游走,转了一阵又回到京城上空。这时候,一个好似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绛珠妹妹。你玩儿够了没有?”
黛玉奇怪的:“你是谁?咱们见过吗?”
“我是你的jǐng幻姐姐,你忘了?”
“jǐng幻姐姐?”
一个仙子冉冉飘过来,她身后跟着数十位仙子,各个都是美丽多姿,娉婷婉约,风姿绰绰,笑语微微地迎过来。远远的还跟着一个夫子模样的人,样子拘谨,目不斜视好笑的很。
黛玉看着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就含笑相迎。
jǐng幻仙子轻轻挥手抚向黛玉,并含笑道:“妹妹。这些都是咱们太虚境幻的姐妹们。”
黛玉猛然感到一阵清凉,神清气爽,种种前尘往事连连接踵而来,冷言道:“林绛珠见过各位仙家,今rì所为何事?难道又要我到那贾府受气不成?”
jǐng幻仙子拉着她的手,莞尔一笑:“这话说的,妹妹,此前的凡此种种,都已过去。你已然离开贾府,前情已酬。今后,你要好好的为自己、为林家活下去。素来也听说妹妹有着比干文曲之才,你在这朝地情愫未了,何不安心振作起来?”
黛玉真是yù哭无泪,抗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我前世欠了你们什么?竟让你们这样如此摧残。”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急问:“等等,这倒是是怎么回事儿?哪个是梦境?是现在?或是那个什么21世纪?”
jǐng幻仙子笑微微的:“这有分别吗?妹妹,你是林黛玉,你想过那种凄惨伤心的rì子?不想改变命运?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你不是她,你就愿意看着她被人算计、被人欺凌地悲惨死去?不想去为她讨个公道?她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疼,又多么美丽的好女孩儿。妹妹啊,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的前世。你因着不忿,苦苦不肯入册回到仙班,只在天地之间四处漂荡,牵动着多少上天与下界人们对你的关注,这次给了你这个绝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妹妹呀,何不纵情大展你的才智,痛快淋漓尽致的在人间活出一番滋味?”随即又吟道:“微风起,天雨秋光,芙蓉情暖,酬泓郎。似这般,几番风雨,几番情殇,都只为,那rì情牵,翻覆待见,意深长。”
黛玉闻言,暗暗思量,这又是哪里的渊源?自己怎生的惹上如此繁多麻烦?看来这jǐng幻仙子硬是不肯放过自己,脸上顿显不悦之sè。
“绛珠仙子,别来无恙!曹某前来探望。”那老夫子缓缓走上前。
黛玉看到他,自是记起更多地往事:“曹老先生,你还好吧?你我之约记忆犹新,放心。绛珠本是一介小草,没什么大的能耐,要是有个什么的,还请各位仙家姐姐与曹先生,届时不忘援手帮衬一二。”谁让自己大义凛然的往下跳,这怨谁呀?如今闹成这般境地,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活出自我。
jǐng幻仙子长出一口气,安慰着她:“但请放心,凡间常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更何况咱们姐妹,岂能眼看着你受难不管。妹妹本是七窍玲珑心。难道还不明白?”
接着,太虚境幻众位姐妹吟道:“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rì,寂寥时,试遣愚衷
“妹妹切勿耽搁。以免误了吉时,不过,为了让你解惑,请看那边。”说话间,一行人踏着祥云,身披金光,衣袂飘飘,拥着黛玉踏入一个花园般的境地,落下去。俯身下望,看的她心惊,怎的还有一个貌似她的女子。毫无声息的躺在一个jīng致典雅地房舍里,在一处极高雅、极奢华的大床上。难道,我竟然是死去的人?是我地魂魄在朗朗的乾坤间游曳?就见jǐng幻仙子俯身到迷茫混沌中的乾隆面前,低语着什么,而后,就飞身扬起,又一挥手,扬起一道金光,另一边。一团五彩祥云间,托出一处阳光灿烂的境遇,天啊,那竟是21世纪的美妙之处,也有一个躺在医院病床上貌似自己的女子,身边是那梦中地爸爸、妈妈、弟弟。
这?黛玉看看这边儿,又看看那边儿,原来不过是从此梦到了彼梦,转来转去地都在梦境中。终要选择一处,又看到曹先生那一副探究祈望的模样,长叹一声,身不由主地飞降下去,与那个娇躯合为一体。
“仙子,曹某执笔静待奇观。”
jǐng幻仙子、曹先生、众太虚境幻的仙子们含笑施礼,冉冉长袖舒广逶迤而去。
黛玉极想睁开双眸,看看周围的一切,看看那憔悴了。还一直守候在身边的人。无奈。心口疼痛,眼皮沉重。想开口说话也不出声音。
就听见,乾隆大叫起来:“雪雁、紫鹃,姑娘那养生补益的珠子在哪儿,快找出来。真是骑着驴,找驴。朕也糊涂了。”
雪雁与紫鹃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二人在黛玉地衣物中翻出那个锦盒,拿出那枚珠子,看到乾隆没有让开的意思,忙递给他。
乾隆掀开锦被,解开黛玉的衣扣,把珠子放置在她地胸前,又忙把衣服理好,盖上锦被,仔细的观察着黛玉。就见黛玉的鼻息微微有了反应,胸口也起伏舒缓,一会儿,又见到她的眼皮微动。乾隆大喜,忙轻轻唤道:“玉儿,玉儿。朕在这儿,别怕。”
黛玉费尽了气力,总算睁开了双眼,疲惫的看着眼前的乾隆,眼角滴下泪珠:“我,我还活着?”
乾隆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吻着:“当然了,朕不让你离开,你怎能不听?岂不成了抗旨?”
迎chūn也闻声从外面走进来,兴奋的:“林妹妹醒了。”
黛玉脸红了,低语着:“我口渴了。”
紫鹃忙端来一茶盅温水,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乾隆又让骆吉传唤太医把脉,太医一直在外面守护着,哪敢离开,一听皇上传唤,立即进来诊脉。
迎chūn避到床帐后面。紫鹃忙把帐子放下来,又把帕子敷在黛玉手上。这才让开地方,给太医诊脉。
“启禀皇上,姑娘的病,有些个起sè,就是身子太虚,要好好静养。臣等再开副药方,先服下去,调理一rì,再徐徐增减方子里的药物。连着几rì没吃东西,先喝些汤水,再缓缓进食些清淡之物。”
太医呈上药方,让乾隆看了之后,这才退出去,叫上太监前去太医院配药。
几rì未进水米,黛玉早已感到腹中饥饿,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乾隆。
乾隆也无奈,只有宽慰她:“咱们听太医的,慢慢来,别急。”
黛玉感激的:“让皇上受累了,玉儿惶恐。”
乾隆笑道:“你醒了就好,别的都没什么。好好歇息。朕陪着你。”
黛玉哪依:“皇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希望,哪能整rì陪着玉儿,那玉儿的罪过可就大了。还不让人们把我骂死?”
乾隆一看她地情绪好了些,也放心了,就依言出去。
看着身边没有外人,黛玉一手拉着紫鹃、一手拉着雪雁,继而又放下她们,拉着迎chūn哽咽着:“这几rì,让姐姐们受累了。”
午夜,黛玉让大家都去歇息,这几rì,大家都累的不行,要好好的休养一番才好。遣离开众人,独自回味着在梦中的所见所为,心中大为惊憾,仔细的想着那几句诗,渐渐有了主意,不能让自己这样颓废下去,既然与贾府分开,就要有个新的自我。
在太医们的jīng心调养下,黛玉的身子逐渐好转。转眼就要到中秋佳节,乾隆不能留在这里,要回到紫禁城去,临走前,又嘱咐了她一番话,这才带着满心的不舍离去。
在这儿照料黛玉地人都受到太后与皇上地赏赐,迎chūn更是比别人多了几样东西。如:珍珠翡翠饰一盒、上等宫缎两匹、红宝石六块、还有一副象牙棋具。
迎chūn叩谢了皇恩,这让绣橘高兴极了,她悄悄的对迎chūn憧憬着:“听说,太后让姑娘陪着林姑娘进宫住段rì子,姑娘,要是得到太后地帮助,说不定能把那个倒霉的婚事退了。”
迎chūn也是一笑,这事儿,她不是没想过,说起来,她虽然在贾府一向低调行事,也是有着自己的主张,在与黛玉相处的这段rì子里,她很清楚,黛玉是要进宫的。元妃这么多年来,虽然高居贵妃位子,可惜没有孩子,随着王家的陨落,贾家也难逃衰败局面。自己父亲,那是一味的高乐之人,哪有什么振兴家族的大计?哥哥也只能混rì子,宝玉难有大的作为,要是早娶了黛玉为妻,还能凭着林家留下来的人脉,及皇家的诸多关联,支撑下去,换了宝钗,不过是一介商家,在京城这样多如牛毛的大竞争环境下,终必沦为下乘。想到此,她暗暗希望自家的父母哥哥嫂子能早rì明白个中内情,想出对策。
在紫竹阁这些rì子,她见到娴妃等人,知道人家的背后依靠,元妃绝难抗衡,她王夫人也是有着很深的疑惑,明知自己女儿在宫中作难,竟还处处的不知检点,让女儿伤心难过。
这rì午后,黛玉中觉醒后,觉着身上粘,月眉忙让人备下浴缸、热水,紫鹃侍候她沐浴。才沐浴出来,换上藕荷sè的中衣,在屋子里由雪雁为她绞着湿湿的长,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外传来太监禀道声:“林姑娘,皇上来了,快快接驾。”
《一百零五》各具泾心
不是才走没几rì,怎的又回来了?黛玉不敢耽搁,迎着人家敛襟屈膝:“黛玉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看着沐浴后的黛玉,宛如出水芙蓉般的清雅,眼里全是爱意,忙上前扶起她,一把搂在怀里,赞道:“玉儿,你才好些,就这样劳累,让朕心疼。”
黛玉忙推开他:“皇上,玉儿好了。太后和娘娘们都在挂念着您,您怎好总是顾着玉儿?让玉儿诚惶诚恐。”
乾隆毫不在意的:“皇额娘也惦记着你,皇后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皇贵妃倒也没什么,过两rì到了中秋,朕就不能过来了,要在那边忙上一阵子,招呼各位亲王、郡王、公侯伯们,只好这会子抽出功夫陪陪你。”边说边揽着她坐在榻上。
黛玉心里不能说不被感动,就顺着乾隆坐在他的怀里。
“诚亲王派人送过来南边的时令物件,还有银票,这会儿不用拿到贾府里,朕让人给你带来,好好尽兴吧。还有公主给你的信。”
骆吉呈上来,乾隆示意他放在几上。“要来看你的人,挺多的,朕给你挡了。只让他们留下东西。”
黛玉笑了:“这儿有二姐姐陪着,还有妙玉姐姐陪着,倒是不闷。”
乾隆笑道:“妙玉那rì也要进宫,朕认了她做妹子黛玉一愣,妙玉身上背着繁多的事故,几方势力都在注意着她,乾隆这样高调的对待她,又有什么目的?莫不是回讫又有什么干戈战事要起?想问又忍住,知道后宫忌讳打探朝中大事。仰脸看着身边这位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心里不禁暗暗为妙玉担忧。可脸上又不好带出来,娇笑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又认了一个妹子。明儿个。玉儿该去祝贺妙玉姐姐。”
“什么又认了一个妹子?”乾隆故意的。
“那年,还是宝亲王来着,认民女做妹子的。”
“朕怎么觉着这屋里一股子酸味?”乾隆捏捏黛玉地脸颊。打趣着。看着黛玉脸上逐渐消除地病态。面带喜悦。传宫女太监们呈上各处送来地各式中秋时令物品。让她阅览。
显亲王府送地几样月饼、水果、一株五百年地何乌、一串南海大珍珠。
北王府也送来了礼物:南式月饼、宫缎两匹、珊瑚翡翠饰件一盒、苏州绣品一盒。
理亲王府也没失了礼。一件紫貂皮子、一幅西洋油画、几样奉京月饼、一套官制书册。
佟府送来地;各种丸药两大盒、几尾鲳鱼、一套徽墨、笔砚、南纸。
查家送来地:苏杭月饼各两盒、西洋镜、金饰挂表、玉镯一对。
宫里的有太后送来的、皇后送来地、皇贵妃送来的、元妃送来的、娴妃送来的,乾隆自己也带着赏赐给黛玉。
看的黛玉眼花缭乱,直咂舌:“这么多?玉儿哪能有这样的肚量?”
乾隆笑着附在黛玉耳边说道:“养心殿那儿,御膳房这几rì正忙着,那天会送来各式霉味珍馐,不会委屈了你。”
黛玉低下头,想着往年在贾府过中秋节,姐妹们在一起玩耍。人来人往的,张灯结彩,祭神明。联诗作句,好不热闹,这次,只有迎chūn陪着自己,未免有些凄凉,心里一颤,不由的靠紧了那人的怀里。
乾隆感觉到了,也有些歉意,想想也是。这里就把她一个人留下,怎能不伤怀?就安慰着:“朕到时尽早结束宴会,过来陪你。”
黛玉心说,要是那样,后宫地人还不把我恨死了,就连忙说:“不要,不要,皇上有那么多的大事儿要办,不能为了我。做出不顾礼法的事儿。皇后娘娘这阵子也不好过,您一直顾着我,已是冷淡了她,玉儿心里非常不安。这一次,绝不能过来。”
乾隆搂着她,脸上满是不舍,见她如此识大体,更加珍爱:“朕答应你。不过,自己要好好地。要什么。说话,别委屈自己。”
酉时。太监骆吉悄悄的在门外禀道:“皇上,有折子,您看?”
乾隆一愣,心知必有要事,沉声道:“呈上来。”
骆吉小心的进门鞠身,向乾隆呈上奏折。
黛玉忙走开,避到寝室内。就听见乾隆吩咐着:“传刘统勋和刑部侍郎,还有柳芳、雅克奇等人去等着。”
黛玉知道朝中又有大事儿,心里不安起来,直觉让她感到与贾府脱不了干系。又一想,既然已经离开那府,何必为他人担忧?听得乾隆唤了声:“玉儿,朕还有事儿,你好好歇息。”
黛玉忙送出去,看着乾隆走远,这才转身回来。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想着妙玉也要进宫,又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面?而此时天sè已晚,距离她的住处又远,就选了几样,让紫鹃带着小宫女太监送过去。自己则挑了一对儿珊瑚手镯、一盒珠宝、一匣名贵补品、一盒南海珍珠、一匣子苏州月饼、一匣子奉京月饼,带着雪雁亲自到东厢房给迎chūn送过去。
迎chūn本来还想着和黛玉一块儿闲谈,见皇上驾到,自是避在房里与绣橘做些针线女工。及见到黛玉亲来,倒也高兴,让绣橘收了礼物。姐妹二人坐下闲话。
黛玉看到迎chūn眼圈微红,心下一愣,随即明白,这是人家想起了往年在贾府过中秋节的情形,自己也是颇有感触,握着她的纤纤玉手,流下泪。贾府,如今却是只能想,不能安身的之所。迎chūn更是难忍,有家不能回,真真的心痛。
荣国府,这阵子也是一派繁忙,一些管事地媳妇、婆子们站在廊下,盯着王夫人的正房紧张的打着自家小算盘。也不知道这位二太太何意?吩咐下来的事儿,干了半截竟然支不出银子,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正房室内,玉钏儿、彩云站在王夫人身旁。不敢出声。周瑞家的几次想答话,又怕让太太得着数落一顿。再看王夫人,俯身倒在榻上,两眼直盯着手里的那一串钥匙,呆。
原想着在贾母那儿要潇湘馆的钥匙,怎么也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去了跟贾母一说,老太太立即让鸳鸯把钥匙给了她。这倒是称了心,才想着去园子里,却被宫里来人吓了一跳。提心吊胆地换上诰命补服,赶到凤藻宫。
元妃眼圈微红,像是才哭过,免了她的礼,拉着坐到身边,打宫女太监出去。这才问着:“林表妹被人下毒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怎么又吐血昏迷?”
王夫人急忙把事情说了一遍,元妃一听就犯了难,早就让府里不要亏负林表妹。太后、皇上一直很关注她。这次又是皇上钦点地秀女,早就留了牌子,是板上钉钉娘娘的份位,府里没事儿瞎折腾什么?
弄的王夫人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只有抵死否认自己害黛玉之事。心里放不下,焦虑的问着:“那林丫头进宫,岂不是对娘娘不利?”
元妃摇摇头:“没有林表妹,别人也是要进宫地。年轻美貌的秀女,多了去了。本宫算什么?一个潜邸过来的过气妃子,连个子嗣都没有。母亲不信?人家一个普通妃子竟然爬到本宫头上去主持宫中事务,我还能怎样?”想了想叹道:“倒是林表妹,娇柔稚嫩,心无城府,皇上又心疼她,只说是过个三四年的,再要她。过去与我倒是不错的。”
王夫人心里盘算着。要是这样,岂不又是能在贾府住下,又能得到不少地皇家好处,也能把彼此弄僵地关系,往好了处下去。只是眼下弄成这样,怎么好转寰过来?倒要费一番心思。只好安慰几句元妃,暗自盘算着回到贾府。兴致盎然的跟贾母诉说一番,自己别说去取潇湘馆地物件,这事儿提都不能提。
宝钗听到。心里真是嫉羡及至。想去地进不去;不想去的,竟然毫不费力的有了份位。这人世间还有天理没有?说到底,还是自己福薄,两次进宫,初始都不错,总是最后关头,坠落下来。看来只有在贾府当宝二nǎinǎi地命。也罢,打起jīng神,牢牢的把握住姨娘和宝玉,谁敢怎样?接过荣国府的账本,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带着笑模样,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sè,原打算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让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nǎinǎi、姑娘、大小爷们看看,没料到自家的太岁nǎinǎi夏金桂,又与母亲大闹起来,起因也就是为着菜肴上的布置,不就是一碟子酱猪肝?硬是把个薛姨妈骂的老脸煞白,说不出话去,一头栽倒在院子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下子吓坏了薛家的丫环媳妇婆子,赶过来通报。宝钗一听母亲这样,还有什么心情管贾府地事儿?急忙赶了回去,打人请来太医诊治。也吓坏了薛蟠,顾不上骂金桂,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一个劲儿大呼:家运不好,家运不好。贾府闻讯,还能说什么?赶着派人过去探视招呼着。
王夫人心里着急,眼看着到了八月十四这rì,还是门前冷落,打管事们四下里向各个王公贵胄府邸上供巴结,可多数府邸还是淡漠了些多,她明白这是吃了王家的挂罗,可也不能就这样人情薄如纸,怎么说,咱们府上也是贵妃椒房娘家。有些心酸,有些无奈。到是北王府来了几个家人,送了些情面上的东西应付了事。探chūn带来了南安王府的赏赐;再就是宁府过来了尤氏,带来了些月饼、肉类、菜蔬什么的,人家这次要在自己府上单过,也就意思一番就转身回府。
贾母这几rì一直是不动声sè的躺在榻上歇息,平素只与李纨母子言笑,人老了,jīng神也渐现不济,什么事儿也不上心。只是探chūn回来时,说了会子话。
那贾赦夫妇根本不管事儿,只管让凤姐在他们那儿张罗,又把个尤二姐接回去团聚,贾琏回来就在老太太那儿打个照面,之后,竟见不着面。不禁感到伤心落泪。这叫什么事儿?合着就我一个人过节?想到以往。各种赏赐滚滚而来,如今却是这样凄凉?想到此,暗恨黛玉心狠,把贾府的面子全然不顾,就只顾自己享受。也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哪儿都过的风生水起。想起早上探chūn过来送了些物品。也都是南安王府地意思。说的那番话:“林姐姐这会子在紫竹阁住着,身子好些了。二姐姐陪着,听说也得了些好东西。几个王府都送了些东西过去,诚亲王派专人送到紫竹阁不少南边的物件。太后、皇上、皇后及各宫娘娘也有赏赐,老太太就别伤心了,林姐姐那儿,挺好的。”
贾政也不理睬府里的事务,只管在赵姨娘那儿住着,听说还指点贾环的文章。父子二人相谈甚笃。这让王夫人又气又恨又恼,气的是贾政全然不顾夫妻情分,恨地是赵姨娘暗生浪鬼。又yīn了自己一把,恼的是宝玉除了与袭人在一处瞎混,竟然无所事事。
想到此,站起身,唤道:“玉钏儿、彩云,去老太太那
贾母让鸳鸯取来一件俄罗斯地白熊皮,给李纨,说是给贾兰作件过冬地大氅。还有一件貂皮,给贾兰做衣裤。
李纨心里喜悦。脸上却假意推辞着说什么贾兰还小,给他做可惜了。饶是这么说,还是接了过来。
贾母恨恨的:“我自己地亲地热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他们爱说不说,别搭理他们。这些年,我费尽心力,为的是大家和和满满的过rì子,谁知道。那起子人竟然使坏心,害我的外孙女,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啊,黑了心了的娼妇。”
李纨忙劝道:“老太太,您别气着了。这事儿,咱们得这么看。妹妹她离了这府,不是进了皇家的门楣?瞅着太后和皇上对妹妹的心气儿,妹妹她吃不了亏。心眼儿不正的人,想巴着也巴不着。就等着干瞪眼。等兰儿再大些。妹妹她能提携一二,咱们就好过了。”
贾母闻言顿觉心里舒坦。打趣着:“珠儿媳妇,等兰儿大些,有了出息,你不是也有了盼头儿?凤冠霞帔地,还能少了你的?”
鸳鸯端来一碗nǎi酪,说是琏二nǎinǎi让小红送来的。
贾母点点头,鸳鸯取来一个羹匙,放在几上,一勺勺地喂着贾母。
这阵子,从外面传来琥珀的回禀声:“老太太,二太太来了。”
王夫人走进来,先向贾母问安,坐在贾母身边后,李纨又向王夫人问安,又奉上茶茗,而后侍立在贾母身后,心里揣摩着王夫人的来意。
王夫人平和的一笑:“老太太,有些个rì子,咱们府里的老爷、太太、爷们儿、nǎinǎi们,没聚在一起,怪让人念叨的。这会儿,我大着胆子请他们到您这儿来,念叨念叨咱们家的一抹子事儿。您歇着,给媳妇作个见证。”
还别说,没过一会儿,贾政匆匆走了进来:“问母亲安,您今儿个好些没有?”
贾母含笑看着他:“就那样儿,好不好的,还能怎么着?混rì子呗。”
紧接着,贾赦与邢夫人双双进来,先向贾母问好,而后才坐在一旁与贾政、王夫人叙话。
李纨也走上前去给贾赦、邢夫人问安,道乏。
贾琏、凤姐边说边笑的走进来:“老祖宗,又有什么好东西想着我们,哎,老爷、太太都在?凤儿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请安!琏儿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请安!”又与李纨相互见面笑谈,此后,站在贾母身后,不语。
凤姐看着李纨,探究着。见人家往王夫人那儿示意,有些明白,又给贾琏使了个眼sè。
鸳鸯看了看贾母,紧着给屋里地人,依次奉上茶茗后,退出去,守在门口。
贾赦看着贾政,又看看贾母,笑问:“母亲这会子叫齐了咱们,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接话道:“大老爷,是我不才,知道我的面子窄,只好打着老太太的招牌,有请各位到此叙话。别急,还差着一个人。”
贾赦一愣,看着贾政不语。而贾政也是一惊,没想到会是自己夫人弄的怪,就不悦的注视在她,想说什么,又忍下,只是玩味的探究着。
“宝二爷来了。太太。老爷都在呐。”鸳鸯在门外笑道。
宝玉走进来,看到这样的阵势也是一愣,只好上前一一问安、施礼,而后,坐在王夫人身边,沉默不语。
王夫人冷言道:“琏儿,这一向你在哪儿高就呐?”(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net,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