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唇舌相见
“有刺客,来人呀。\\ ”不知是谁,过了半响才出蚊子一般的声音。
一个飘逸的身影洒脱脱直落在她们身前,站定,嫣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这不是颜芳还会是谁?
而后,又缓缓走过来手持玻璃彩屏方灯的月眉,对着眼前的众人淡然一笑:“琏二nǎinǎi、平姑娘、各位嫂子、大娘们,这么晚了,还不歇着?”
凤姐一看到这二位出面,心里就是一愣,好像这会子才想起这潇湘馆不是任人进出的地方,既来了,也不能这么缩回去,就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步。缓言道:“二位姑娘,才这园子里丢了一样要紧的东西,怕小丫头捡了去,毁了各位的名誉。在这园子里四下里找一找,也洗刷了各位姑娘们的声誉。”
月眉笑了笑:“敢是这府里的姑娘们都是贼了?颜芳姐姐,这可真是笑话,传到宫里面,可要让各位娘娘们有嚼舌根子的话儿了。”
凤姐忙陪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是查一查各位姑娘身边的丫环们。”
月眉忙正言道:“既这样,我就不扰了***正事儿,二nǎinǎi,请吧。”
凤姐自然明白人家的意思,也就想借坡下驴,转身走人,这码字事儿本就干的不地道,还不是王夫人的意思,自己也是砧板上的肉,任由王夫人摆布。
别的人也不想惹宫里出来的人,正悄悄的往后退,却见那周瑞家的上前笑道:“既这样,还请姑娘让让。”
月眉故作不解的:“我没拦着你呀?我拦着各位啦?”
有人知道这话可不是好话,忙拉了周瑞家的一把。周瑞家的猛然醒悟,忙一笑掉头就要回转。却被另一人挡住,人们一看,原来是王善保家的。
“姑娘。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请姑娘让开。让我们进潇湘馆去。”
月眉又是一笑:“可有太后懿旨?”
王善保家地愣住了。心说咱们查抄园子里地丫环们东西。要什么太后懿旨?就佯笑着:“这可是说笑了。咱们这国公府里地事儿。还麻烦不到太后她老人家吧?”
“没法子。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后娘娘地懿旨怕是管得了您这一亩三分地吧。”
这时候。凤姐到有兴致地看起了风景。由着月眉讥笑王善保家地。来旺媳妇、周瑞家地等几位有身份地人也站在一旁看笑话。
“姑娘这话我不敢多嘴。不过。这府里地丫环。却是要守着本家地规矩。”
月眉哼了一声:“我也没难为你,林姑娘身边的雪雁不是这府里的,不归你们管。就是紫鹃、chūn纤她们是这府里的,颜芳姐姐,就让她们二人出来跟她们走吧。”
“什么事儿?风姐姐,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如月光下嫦娥仙子般的,从潇湘馆里走出来此间主人林黛玉,身边一左一右是紫鹃、雪雁。
“怎么惊动了妹妹?没什么大事儿,我们不过是看着王大娘跟月眉姑娘耍子,大家乐一乐的意思。看着了凉,妹妹快进去躺下吧。”
黛玉笑笑:“凤姐姐,这会子黑天拔地兴师动众的,怕是要惊的四下里都知道了,我虽说是不怕什么,倒是府里的姐妹今后怎么见人?怕是有的让人传颂着。 书”
凤姐为难的惨然一笑:“妹妹,我也是不得已。还请体谅些吧。”眼圈里闪动着泪珠,拿着帕子轻轻试着。
黛玉看着她微微一笑:“既如此,就请进来吧。只是,我这里处处是太后、皇后、皇上的赏赐之物,再就是诚亲王送来的,还有些是你们硬塞来的什么王府的赐物,倒是这府里的东西见不着几样。索xìng这次都拿去吧。”
凤姐能有不知道的?见黛玉这样说,知道她心里不爽,还想去触霉头?忙赔笑道:“妹妹别误会我,不过是来打个招呼。”
月眉笑了笑:“这叫什么?怕是抄家吧?也是,既然这府里这么想着抄家,咱们就禀明了太后,抄上一抄的,看看是不是有趣?”
凤姐脸都吓白了,忙说:“别,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我求求姑娘了。林妹妹,姐姐告退了。”
黛玉笑道:“姐姐何不进来喝上一杯茶水?”
凤姐忙笑着说:“天晚了,就不打扰妹妹歇息了。”
黛玉又是微微一笑:“风姐姐好走,我就不深留了。”
次rì早上,chūn纤悄悄的告诉黛玉,昨晚竟没有查找蘅芜苑,说是亲戚家,不可惊动。
紫鹃忿然:“她是亲戚,咱们姑娘就不是亲戚了?”
雪雁冷笑道:“人家可是二太太家的亲戚。”
chūn纤又说了别处的境况,探chūn给了王善保家的一个嘴巴。其余各处都没有什么碍眼的。
大家长出了一口气。
颜芳看着黛玉,想了想:“那二太太不会这么罢休。”
黛玉一笑:“这是人家府里的事儿。随她去吧。”只要不惹到自己身边,懒得理睬。
黛玉洗漱了一番,由紫鹃给梳好头,在头上斜斜别了一个rǔ白sè的簪子。
雪雁端来早餐,她就着几样小菜,又进了些粳米百合红枣粥。虑着李纨卧病,就带着紫鹃前去探视,却见宝钗与探chūn也在那儿,正说着昨rì晚上的事儿。
见面之后,黛玉先问了李纨的病况,又听的宝钗要出去回家,就笑着说:“姐姐要去,索xìng带了我去吧。昨儿个,我可是没让她们进去,也顶着罪呐,好歹可怜我些。”
李纨、探chūn、宝钗忙问:“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紫鹃笑着忙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番。
宝钗笑了笑:“我是回家去,妹妹也要这时候去,我姨娘怕是不允的。如今,正主没找到,凤丫头身子又病重了,前儿个才说要回南去,就惹得宝兄弟昏过去,你这一闹,又要翻天覆地的,大家都不得安宁。”
黛玉啐了一口,叹息着:“我这会子真是大庙不要,小庙不收,只好去栊翠庵做姑子去。”
探chūn忙说:“林姐姐,你别这样,让人心里难过。老太太是决不让你去的。”
李纨也说:“这节骨眼儿上,妹妹就别添乱了。”
黛玉冷笑着:“我哪儿敢呀,我这不是躲着的?”
宝钗忙安慰着:“要不我先出去,过些rì子再接妹妹过去,好歹别趁这时候。”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侍忙出去询问。一时,进来告诉说,是四姑娘那儿,宁府的大nǎinǎi过去了。
大家闻之,忙过去看视。
及到了藕香榭,却见惜chūn一把拉着尤氏大声责问着什么?
原来,昨晚上凤姐带着那群媳妇婆子们离开潇湘馆,又去惜chūn这儿来搜检丫环们的箱笼包袱衣物等。这让惜chūn很不自在,虽说没有什么碍眼的,心里却明白,这是那天黛玉的提点,自己带着入画、彩屏把自己周围的犄角旮旯清检了一番,不然,谁没个三亲六故的?把什么着急用的东西暂时寄存一下也是有的,万一查出来,岂不是丢人败兴?想想那宁府整个儿一个乌烟瘴气,有人说过,宁府除了门口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外,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那里是去不得,可这大观园里竟然也不安静,真真让人无所适从。想了一夜,直到启明星升起,才囫囵打了个盹。让小丫环在外面守着,见尤氏进这荣国府来,忙让到她这里,奉茶毕,惜chūn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尤氏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府里一夜之间竟然生这样的事儿,看着小姑子那顶着熊猫眼的样子,倒也心生怜悯,忙安慰着:“不碍事儿,又没有在姑娘这儿查出什么来,咱们怕什么?再说,又不是单查咱们这儿,不是都查了。”
惜chūn冷冷一笑:“宝姐姐那儿就没查。听说到了林姐姐那儿,被月眉、颜芳她们给损了一通,臊没搭眼的才走的。”又把这些rì子外头来了不少的男人们进园子里游览,差点儿被撞上的事儿说了一遍,也说到去潇湘馆暂避遇上迎chūn的事儿。
尤氏心里又一阵翻腾,心说原来不是什么丢了东西?而是借着由头大耍花活?一起子男人进的园子里,随手丢下看厌了的东西,就栽倒这些个姑娘们身上,借题挥,也太缺德了。好个荣国府,平素一向不把咱们宁府放在眼里,这会子打眼了吧?哼,这凤辣子也没的耍子,二太太要走到前头来了。看看这贵妃娘娘的亲妈如何料理此事?就缓言劝着惜chūn:“妹妹的意思,我也知道,俗话说,哪也不如自己家里好,你先耐心在这儿住着,我回去就给你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安置好了,就来接姑娘回家去。咱不住这儿行了吧?省的受闲气。”
惜chūn一听忙拦住,眼里泛着泪花儿:“你们那里我是不去的,还不是从油锅里跌倒油罐子里?都一个样。嫂子,那府里怎么说也有我的一份儿吧?拿出几两银子买上一个院落给我住着,该不是问题吧?就烦嫂子尽早安排下,要不,我就去栊翠庵住着;要不,去馒头庵也行。反正这里我是不住了。嫂子,我就不留你啦,快去吧。”
尤氏一听就不自在,心说,什么叫油锅跌倒油罐子里?这不是一竿子打到了一船人?就说道:“妹妹,你倒是行啊,一句话就是买一处院子,我怎么也得跟你哥商量商量吧?”
惜chūn一听更急了:“商量?又是敷衍我。不行,你得给我个准话才行。这里,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不知道这会子是不是又进来什么人了?我可是你们嫡亲的妹妹,那家里的东西也有我一份儿。”
尤氏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身边的丫环、媳妇婆子们,忍着气,哄着她:“是,是,有你一份儿,都是你的,我是给姑娘看摊儿的,行不?”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那迎chūn也在司棋与绣橘的服侍下走进来。
看见黛玉也在,司棋眼前一亮,忙笑着走过去对着黛玉施礼:“林姑娘大安了!”
黛玉也笑着:“还好,多谢你惦记着。”
闻听宝钗要走,姐妹们都是一愣,也不好说什么,又听说托了李纨照料湘云,又是一叹。
探chūn也说了自己打了王善保家的一个嘴巴,跟林姑娘一样,是待罪之身,等候处置。又博得大家一笑。
临了,惜chūn被黛玉带到潇湘馆去,暂避一时。
那rì,贾母见到众位姑娘们来请安,眼里含着些许不明的意味,看到黛玉竟然有些笑意。反倒是对宝钗的辞去,不容置否。竟拉着黛玉、探chūn、尤氏一起玩儿起了抹骨牌。
紫鹃见这样的情景,越的不安起来,原来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竟然连问也不问一声。又见到玉钏儿朝着自己招手,两个人躲到隔壁的耳房,说起了悄悄话。
晚上,与惜chūn一同回到潇湘馆里,就见雪雁满脸怒sè,眼含着泪花儿迎上来。
黛玉忙问缘由,却是她听到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嚼舌头,说什么二太太骂晴雯,竟然骂到黛玉身上去。
惜chūn一听,担心的看着黛玉。
黛玉砰然坐下寒了脸,问着:“说些什么?都说出来吧。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们走人。离开这府里,我会过的更好。”
紫鹃一听心说坏了,忙嗔着雪雁:“妹妹,快别说那些没用的。那起子人恨不得出些事情看笑话,咱们偏不让她们如意。别污了姑娘的耳朵。”
黛玉深深的看了一眼紫鹃,看的紫鹃心里毛,心说我又说错了什么话?还不是不让你们难受?刚才看老太太的样子也耐人寻味,得跟老太太讨个主意去。
黛玉对雪雁说:“这府里的事儿,本来不想管,晴雯素rì为人不过是快人快语,率真xìng情,许是言语上不注意遭人诟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可要是因为长的模样像我就遭殃,我非管不可。这几天,注意着点儿晴雯那儿。”
紫鹃呆住,望着黛玉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说道:“姑娘,为了大局,咱们只有忍了。”
黛玉:“紫鹃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姐姐想过没有,要是根本就没什么大局,我又该怎么样?”
紫鹃脸上一滞:“咱们去找老太太去。”
黛玉:“不用了,老太太该是知道的。”
没几rì,传来晴雯可怜四五天水米没沾牙,竟然被拖起来,就剩下薄薄的内衣被撵出去。还有其余的一些人。而宝玉就眼睁睁看着,一言不。
黛玉笑了,笑的让人心疼,笑的让人伤心,她说了一句话,更是让人吃惊。
“把晴雯接到潇湘馆里来,从太医院找来好大夫诊治。”
《六十二》绵里藏针
雪雁在紫鹃与月眉的帮助下,拿着黛玉给的银子铺路,晚上,在大观园守夜的人们都散漫怠倦之际,悄莫声的把晴雯从她的姑表哥哥家里接到潇湘馆里,安置在一个不起眼儿的耳房里。早有雅芳请来了太医院的陈太医为之就诊。
次rì,传来消息说,那晴雯在她姑表哥哥家死去。这些知道内情之人不禁笑了。
紫鹃担忧着:“二太太怕是知道了。”
黛玉一笑:“我也没想瞒着她。”
惜chūn不解的:“林姐姐何必跟二婶娘对着干?”
黛玉又一笑:“我几十跟她对着干了?我可是一直把舅母当成亲娘敬着。”
耳房里,晴雯睁开秀眸,茫然的看着屋子里的景象,颤声问:“宝玉,是你把我又接回了怡红院吧?宝玉。”
紫鹃冷言道:“你看清楚点儿,这是潇湘馆,是林姑娘把你接回来的,没你那个宝玉什么事儿。人家正在园子里咬文嚼字,自鸣得意祝你成仙呐。”想起了宝玉写了什么芙蓉女儿诔,净搞虚的,没点儿真正解决问题的章程。
晴雯闻听,心下一凉,不由的痛哭起来,大放悲声。
紫鹃又呵斥着:“低声吧,你想把二太太招过来?”
“林姑娘来了。”门外的chūn纤低低的唤了一声。
就见黛玉走到晴雯地身边看了看。移开一点说:“好好歇息。没事儿时想想好了之后。干些什么?我好安置你。”
晴雯爬起来:“姑娘。求姑娘让我好好侍候你吧。一辈子在你身边。”
黛玉一笑:“侍候我。怕是这二舅母不会答应地。要不。我安排你吧。这几rì。好好养身子吃药。别地就不用瞎想了。”
这rì辰时。黛玉想了想还是应该把晴雯地事儿。向贾母报个备。可惜chūn正一门心思画园子地画。怕见着贾母又被老太太催问。她只好自己扶了紫鹃。叫上雪雁跟着。去给贾母请安。路上远远地看见王夫人带着玉钏儿、彩霞、周瑞家地等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走过来。就等在一旁。上前问安行礼。
王夫人冷眼看着她。半天露出一丝笑意:“大姑娘。这阵子还好吧?”
黛玉甜甜地一笑:“让舅母惦记着。还好。正好。有件事儿想跟舅母回禀一下。”
王夫人冷言道:“什么事儿?”心话说,就等着你呐,看你怎么圆乎,那事儿别当我不知道,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黛玉笑道:“听说一个丫环犯了规矩,让您给撵出去了。这本来是应该的,偏又听说那丫环有重病,我就多了个心眼儿,让人把她接进潇湘馆,一看还真是有病,就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给她诊治。您是当今皇上的岳母。”说到这儿她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一听别提多得意了,脸上也泛着光,眼里也透出柔和的表情。
黛玉又说道:“平素又是吃念佛的人,而贾家素来又是宽柔待人,哪能就这样任她坏了xìng命?一定是下人们没跟您说清楚,就想留下她在潇湘馆治病。”
王夫人一听忙说:“我可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不过,外甥女你也是三灾八难的,身子骨也不好,要不让你周姐姐把她**去,找个大夫看看,也是一样。”
黛玉一笑:“不碍的,周姐姐一向挺忙的,这点子小事儿就别劳累她了。再说了,让丫头在咱们眼皮底下,也免的她胡说八道的。 书”
王夫人又问:“等她病好后,大姑娘打算怎么安置她?”
黛玉:“好了,就出去呀。”
王夫人倒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问:“不留她在你那儿?”
黛玉:“我那儿的人也够用的,免了吧。哎,怎么说也是这府里的人,给她个出路吧。前儿,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那儿走了两个绣娘,说是嫁人了。让我留意一下有没有针线活好的女孩子,我看她针线活还不错,不如就荐了她去。舅母您看?”
王夫人大吃一惊,没想到黛玉会这样安排,忙说:“沁翎绣院要人是极严的,嬿淑姑姑也是个极傲的主儿,门槛子可是极高的。让她去?”
黛玉微微一笑:“那丫头的xìng子就该有这样的人好好的磨磨她,让她明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的白担了虚名,被人家卖了,还再给人家数钱。”
王夫人看了看黛玉,点着头:“大姑娘,真是长大了。”这次虽然撵了些丫头出去,怡红院倒是安静多了,可宝玉还是老样子,学问上的事儿,自己不懂,袭人更是说不上话去,只有呆呆的看着宝玉打着的名义,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是有一天被外人说破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自那rì兄长王子腾来过后,也对薛王氏安抚了一番,想着金玉联姻,也不能自己唱独角戏,还得有贾家的人们捧场才行。宝玉才十三岁,过了年才十四岁。而王子腾明显的对薛家并不看好,自己有时候也在想,与薛家联姻利多还是弊多?那贾环这一向在学问上与宝玉不相上下,要是在婚姻上输了筹码,翻盘就无望了。不行,我还得再看看。那rì,冲口而出,把黛玉也公开骂上了,事后听说传到人家耳朵里,紧着又有把晴雯接到潇湘馆的事儿,真是胆大妄为,真想即刻冲到那里,狠狠地把她教训一顿,却又有些胆怯,毕竟是太后的人在那儿守着,分明是给她撑腰来的。闹大了,她定会站起身回到紫竹阁去。这府里,一下子就失了平衡,凭自己与宝玉,再加上薛家人,也顶不住赵姨娘在贾政心里的位置。只有按下心中不快,冷言看着林丫头怎么行事?却没想到在这儿相遇,又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贾母院子里,及见到贾母也就按照黛玉的说法把晴雯的事儿,说了一番,怎么说也要给嬿淑姑姑一个面子不是。
这rì下午,潇湘馆里静悄悄的,惜chūn去栊翠庵给妙玉的那些经掸尘,黛玉则利用这个时候,在房里翻开了祖父的第三本手记。
林卓然与公主到了非洲的好望角一带,在当地土著人的指引下,进入到一个魔鬼区域,那里有一个远古人栖息地,是一个随着季节变幻的群岛。怎么说来着,旱季岛屿浮上来,雨季又没入海里。旱季时,远远的能看见一些穿着霓裳羽衣的神人在游曳。有时候还朝着他们招手做鬼脸。
这时候,正是旱季,林卓然与公主商量了一下,就留下随行的人,守在海岸边等候,二人划着一条小船,靠过去。
等一下,怎么觉着这页纸张有些厚实,伸出纤纤玉手指捏了捏,仿佛里面有点儿什么?正琢磨着如何打开看个仔细。
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雪雁说话的声音很大,分明是让自己知道。细一听,原来是宝玉来了。可雪雁好似不让他进来。
黛玉无奈,忙收好手记,放进专用的小箱子里,锁上。这才走出来。
“二哥哥,怎么有空来这儿?”
“妹妹,近来怎么样?”
“还好,让二哥哥惦记着。”
“妹妹,就不能让我进去坐坐?”
“不敢,二哥哥还是回去吧,别让舅母着急上火的,弄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妹妹,我们不至于这么生分吧?”
“还是生分点儿好,我也怕有那个时候,被舅母让人扒去衣裳撵到外边去。二哥哥,你要是为我着想,就走吧。”
这时候,听到说话声又走出来紫鹃、月眉与颜芳。在那个小耳房里,影影昭昭的看出来一个秀丽的身影贴在窗棱上,不用说,那是晴雯。
“林妹妹,那是太太呀,我怎么敢违背太太?你跟晴雯不一样的,她是丫头,走了就走了,不算什么的。你?不,我不走,妹妹,你怕什么?一切有老太太,一切有我呐。”
“走,别跟我说什么有你,没你我还好过点儿。二哥哥,你有那么多的姐姐妹妹们由着你亲近,就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
“我不走。你怎么这样对待我?林妹妹,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这样做,太让我失望了。”
黛玉一听,脸sè一变,对宝玉说:“好,这是你们贾家,你不走,我走。雪雁、颜芳、月眉、紫鹃,收拾东西,我们走。”
宝玉一看,竟然气的没话可说,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出去。
紫鹃走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黛玉,摇摇头。“姑娘。”
猛听到“咕咚”一声,是那个小耳房传来的。
大家忙跑进去一看,原来晴雯昏倒在地。
紫鹃、雪雁知道她听见了宝玉对她的忽视,也感叹不已,二人又叫进来chūn纤,这才把她抬到炕上。
醒来后的晴雯,爬起身,满脸泪痕的对黛玉说:“林姑娘,让我离开大观园吧,我想忘记这儿的人和事。”
黛玉一把搂住她,眼泪不知为什么,尽情的挥洒着,是为晴雯?还是为自己?她自己也不清楚,一切都在天宫的眼里,与天同在!
宝玉回到怡红院,趴在自己床上放声大哭,惹的袭人直纳闷,心说不是给那晴雯写了一片祭文后,就已经撇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急忙上前细细询问。
“不好了,林妹妹不要我了,见着我就往外撵我。袭人,我怎么办啊?”
袭人一听就明白了,知道黛玉听说了什么,不愿意招惹宝玉,这也是她识趣,还算知道进退,就笑了:“二爷,快别哭了。林姑娘这会子心里不好过,你就别去招惹她。她小xìng儿,万一气坏了,怎么办?不去就不去,要不,我陪着二爷去宝姑娘家看看去?”
宝玉冷着脸注视着袭人:“袭人姐姐,林妹妹就这样碍你的眼?她哪点儿对不起你啦?”
袭人忙赔笑说:“二爷快别折杀我了,林姑娘是主子姑娘,我是奴才,什么碍眼不碍眼的,让人听了去,还当我有多拿大呐?”
宝玉寒着脸:“林妹妹住在这儿,没亏待任何人,要是再让我听到说她的坏话,别怪我。”
袭人心里一震,想了想说:“二爷,我说个不知进退的话,林姑娘对人实在,不虚假,这是没比的。可太太不喜欢她,太太喜欢的是宝姑娘。二爷的亲事,是太太和宫里娘娘定。二爷,就算了吧。”
宝玉心里闷,推开袭人,走出怡红院。遇到茗烟,知道北静王那儿请客,也给他下了帖子,就随着茗烟去了北王府。
北静王府,大门前,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官轿、驮车,以及各式各样的侍卫、仆人。把整条街都堵住了。贾家的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等也依次进入王府大门。他们一面跟着迎接的管家往里走着,一面跟各位大臣、官员们寒暄着。一帮子世家子弟们也纷纷上前与贾琏、宝玉招呼。
人们边走,边说笑着,那大厅的正面,已然端端正正的坐着和亲王、北静王、南安王、东平王、**、忠顺王、理亲王等诸位王爷。
北静王优雅的站起身,向着走过来的各位官员们含笑道:“此次宴请大家不为别的,为的是给咱们远征的南安王饯行。各位随意啊,”
大臣们闻听纷纷向南安王举杯敬酒。
北府的丫环们穿梭在各位大臣们之间,为之不停的奉上美酒、佳肴。
院子里戏台上是徽班的几位名角在使出十八班武艺演绎着三国演义里的《温酒斩华雄》。据说下面就是《大登殿》。
“此次南安王去远征,实在让我等羡慕,我在皇上面前磨了两天也没磨下来。”说话的人身材析长、面目清秀自是和亲王弘昼。
“别急,仗是有的打的。功劳就等着王爷去拿呐。”这是忠顺王无疑。
“这一说就支出去三五年去,别给我开这空头人情。”
“好好呆着吧,有福不会享。傻了你?”理亲王弘皙。
“好马也得常遛遛,要不,就抛不开步子,误了事儿。没听皇上昨儿个说的‘好好看看那个触詟说赵太后’。说着说着,还流下泪来。说是想起了先皇,是一位小姑娘跟先皇推荐的故事。先皇听了很感动,又责令那时的宝亲王与和亲王好好认真拜读那篇文章。”说话人是上房行走的兵部尚。
和亲王微微一笑:“本王想起来了,是先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向先皇推荐的。赦老、政老,那林姑娘不就是你们的外甥女林姑娘?她如今可好?”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忙站起来。
贾政忙应着:“禀和亲王,您说的不错,正是微臣的外甥女,如今被老母收养在府里,一切都好,让王爷惦记着。”
北静王闻听一愣,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儿,看了看贾家的人,微微一笑:“果然林姑娘与众不同,不负本王牵挂。”
理亲王显然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儿,看着贾府的人,也是微微一笑:“怪不得我那永琛总挂在嘴边上,本王也极想见见这位林姑娘。”
贾政忙说:“外甥女是南边儿来的,身子弱些,老太太疼惜着,平素是不让出门的。”
“也是,姑娘还小,不差乎早一天晚一天的。还不都是咱皇家的人。”理亲王一阵狂笑。
宝玉坐在这里,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越往下听越觉着那些亲王、郡王实在可恶,好像林妹妹此刻已是他们皇家人,心里极不舒服。想那北静王素rì对自己也是极好的,一向谦和文雅,如沐chūn风,倒是自己也曾向他吐露心事,表明非表妹林黛玉不娶,可眼下却是这样的相待,分明把自己当幼童玩耍一般。又想到人家这几年来一直给黛玉送东西,原想不过是为着两家的渊源,却没想到竟是为着黛玉而来。越想越伤心,脸上不由的露出不屑之态,极想溜出去,躲开这些人。可又怕父亲着恼,只好忍着,呆坐在一旁,茫然的看着眼前众多晃动的人影,不经意间却又对上那北王探究yīn柔的目光。
他浑身一阵冷,簌簌抖,仿佛被什么人抛进冰窖。
不知道挨了多久,宴终人散。
宝玉正跟着父亲往外走,一个王府的太监走过来:“宝二爷,王爷请你过去一下。”
《六十三》强势炫威
贾政、贾赦忙站在原地等候,让宝玉随北王府太监过去。
宝玉跟着到了后面的一处庭院里,就见在水榭华亭上,端坐着北王,一见他过来,就笑着叫他过去。
他刚就座,北王就笑着问:“这一向又写了什么诗词没有?”
宝玉自那次把姐妹们的诗词泄露出去后,遭到一致的反对,再也不敢往外传了,又加上看出北王对黛玉的企图,更是不想多言,就笑道:“近rì还不曾动笔,让王爷惦记着。”
北王又轻轻一笑:“府中的姐妹也没有新作?”
宝玉点点头:“是。”
北王傲然一笑:“快到中秋佳节了,本王给林姑娘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们相熟,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落下她喜爱之物?”
宝玉忙说:“我替林表妹谢谢王爷厚爱,不过,我那表妹在府中有老太太和家父母关照,倒也一切妥帖,王爷就不要费心了。”
王爷微微一笑:“真的是这样?本王送过去的东西听说是被你的母亲与薛王氏分掉了。”
宝玉倔强的站起来:“林妹妹是家祖母为我定下的妻子,还请王爷体谅。”
北王又一笑:“可她是本王看中的人,这可不好办啊?你们老太君早就不理府中事故,你母亲早就用林姑娘结交本王,用以换取本王对贾家和王家还有薛家的支持帮扶。”
宝玉连连摇手:“不。不是这样。”
北王淡淡一笑:“回去问问你地母亲吧。宝玉。你准备挨个向各位王爷、世子解说是吗?要想娶林姑娘。你能保护她?给她幸福吗?”
宝玉惶恐地被北府太监送到大门口。那人yīnyīn地一笑:“宝二爷。你不是有个商人地表姐嘛。就别惦记咱家福晋了。免地让王爷不快。让你们府里地太太不快。这天下地绝sè美人。可不是你能消受地。你请吧。”
门口还等着贾政、贾赦诸人。一见宝玉出来。就问王爷相招何事?宝玉哪敢说出自己跟王爷地交锋。就说是问他最近作诗了没有。
知道没什么大事。一行人急急回到贾家。才进去。就看见王夫人与凤姐红着眼圈迎过来。贾赦、贾政心里一沉。不知道又有何事落在自家头上。
“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怎么样?”
“老太太没事儿,就是老糊涂了。”王夫人脸sè难看的说道。
“夫人怎么如此说话?到你老的时候还不抵家母呐。”贾政脸sè一沉,给了她一句。
原来王子腾也派人送请帖过来,次rì设宴邀请贾府的诸位男士与女眷们过府相聚。贾母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表示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能过去。并且不让黛玉过去,说是外孙女身子不爽,不能外出见客。王夫人一听就急了,老太太去不去的倒没什么,让一下也就是客情。黛玉就不同了,人家府里请的就是她,别的姑娘们不过是陪客。 她不去,别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好说歹说的,老太太就是不松口。拉上凤姐也没能说动贾母。
贾赦看了看王夫人,带着贾琏叫上凤姐走了,你们自家的事儿,自家料理吧。
贾政厌恶的看着王夫人,也不好在外面说什么,就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进去,就看到赵姨娘冲着王夫人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走开进了自己房里。
贾政、王夫人、宝玉走进王夫人的正房,坐下。
“外甥女还小,别什么事儿都让她干。”
“还小?过了年就十三了。到了选秀的时候了。”
宝玉听到就急了:“林妹妹是孤女,用不着选秀的。”
王夫人白了他一眼:“这由不得你。你不懂。”
宝玉争辩着:“我怎么不懂?你们用林妹妹换好处,你们把妹妹当成什么?”
贾政闻听瞪圆双眼怒视着王夫人:“夫人,你这是何意?”
王夫人满不在乎的说:“外甥女长的像仙女似的,人家王爷看上了,这是好事儿。”
贾政不悦的:“宝玉和外甥女的亲事,你是知道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王夫人:“我这也是为了贾家。”
贾政:“女儿已是贵妃娘娘,你还有什么不足的?”
王夫人反齿相讥:“我的女儿能够为贾家牺牲,外甥女怎么就不行?”
宝玉:“好像不止是为了贾家,还有什么王家、薛家的。”
王夫人:“反正都是一回事儿,一家子骨肉有什么不对的?”
贾政怒问:“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外甥女换好处?”
王夫人一笑:“我倒是想呐,人家也得看得上啊。再说了,你不怕蟠儿跟着惹祸,把咱们都折进去。”
宝玉忙说:“我不管,我就要林妹妹。”
王夫人瞪了他一眼:“闭嘴。这没你什么事儿。”
听的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王夫人看了玉钏儿一眼。
玉钏儿忙出去打探消息。一会儿,走进来说:“二nǎinǎi派人过来告诉,说北王府的福晋没了,北府正cāo办丧事。”
王夫人心里一乐,脸上就**来了:“偏生咱外甥女是福晋的命。玉钏儿,去传袭人过来,让她好好看牢了宝玉,不准他去搅林姑娘。”
贾政低了头,在北府赴宴时,就知道人家的意思,自己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如何能抗拒王爷?想那北王也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又对黛玉有好感,应该不会让黛玉受苦,心里虽说难受,也不好说什么。
宝玉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眼泪流下来,又怕父亲骂自己,只有悄悄的走出去。
袭人早就等在门外,看见他,急忙走过来扶住:“二爷,咱们回去吧。”
北王福晋的消息早就传到潇湘馆,传到黛玉耳朵里。
紫鹃担忧的看着她,却见她平静的坐在房看一个本子,她不知道,那是黛玉祖父的手记。每一行,每一字都牵动着她的心,至于什么北王不北王的,早就麻木了。
外面又传来说话声,仔细一听是鸳鸯的声音。又有什么事儿?烦不烦呀?她放下手记,收好,锁上。就听见鸳鸯说:“林姑娘,老太太找你过去。”
黛玉忙问:“老太太怎么啦?”
“宫里来了人。”
无奈,只好把身上收拾一番,随意把头挽了一个髻,罩上件藕荷sè风衣,这才走出去。由紫鹃、鸳鸯服侍着,走到贾母的院子里,见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都站在廊下等候着,刚想施礼,却被鸳鸯和紫鹃二人紧紧扶住,径直走进贾母的正房。
宫里的太监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贾母搭话。周围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chūn、探chūn、惜chūn、湘云、宝玉等均在座。各个都是一副不安神sè的看着那太监。及见了黛玉,这才纷纷放下心来。
黛玉上前向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行了礼,又向太监及其余的人问了好。
那太监微微一笑:“前兰台寺大夫、钦赐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听旨。”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及屋里所在的人们全都跪下,黛玉也只好跪下。
“太后懿旨:前兰台寺大夫、钦赐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哀家极为喜爱,此女的亲事由哀家亲自指婚,余不得过问,违严惩不贷!”太监宣读完了。
黛玉忙叩谢太后。
那太监向黛玉深深拜了下去:“姑娘吉祥!”
黛玉忙还了一礼:“公公客气,民女不敢。”
贾母诸人忙谢恩毕,起身。贾母喜行于面,邢夫人也看似高兴,王夫人迷茫的看了看黛玉,不语。余也疑惑不解。
贾母忙让看赏,鸳鸯奉上荷包银子,那太监谢过回宫不提。
贾母此刻心里安定,明白这是太后看重黛玉,委婉的避开北王爷的咄咄逼人,也把亲事拦在自己身上,就是不知太后会给黛玉指婚给谁?要是能够由太后出面成全宝玉、黛玉二人就好了。心里想着,就冲着宝玉笑了笑。
宝玉也是重新燃起希望,他朝着老太太点点头,又看看黛玉,恨不得立即跟黛玉相商,求太后指婚,将黛玉指给自己为妻。
这一切,王夫人都看在眼里,她冷冷的一笑,心说,好个林黛玉,我不能让你嫁给宝玉,破坏我的百年大计。就淡淡的一笑:“这回可好了,大姑娘有太后cāo心,咱们就不用忙合了。宝玉,还不回去写字?仔细你老子揍你。”
邢夫人倒是高兴的祝贺黛玉,有太后这样相待,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尤氏看似平静,内心倒是很急,她知道这样一来,永琛就难了,理亲王府这棵大树自家怎么才能牢牢把住?
这时候,又传来北王派人过府给黛玉送过中秋节的物品。
贾母为之一愣,王夫人笑逐颜开,邢夫人疑惑的注视着门口,尤氏喜忧参半,都把目光聚集在门口。
贾母话,请来人进来叙话。
一行六人走进来,为的正是碧诺。一见到黛玉,就紧赶几步向前就是大礼参拜。后面的人也依此行事。
吓了黛玉一跳,急忙扶起人家,连说:“夫人折杀黛玉了。这可使不得。”
碧诺嫣然一笑:“太后颁下懿旨,这是咱们的好机会,省的那起子人跟着起哄,明儿,太妃就进宫见太后去,姑娘勿忧。”
黛玉心说,谁忧啦?我忧个什么劲儿?这分明是乾隆的话,太后自然是疼爱自己儿子,指婚?怕没这么简单。不过,眼下也不能说什么,乾隆也好,北王也罢,想想就犯愁,这样一来,回苏州只有梦回吧。宝玉?这该怎么办?看他素rì的行事,太过懦弱,要是他能坚强一些,与自己毅然离开贾府回转南边儿,二人缔结连理,凭着父亲留下的资产与自己这几年的积蓄,足够支撑二人一生的着落。可几次试探,那人却毫无半点回应。自己心也就凉了半截。他只怕是只能在舅母羽翼下生存,无论是贾母允婚,还是太后赐婚,对自己而言,只能空欢喜一场。宝钗大自己四岁,薛家早就按耐不住,能等着自己服丧过后,由着太后指婚?想都别想。这时候的她,外表平静,内心忧烦,面对着贾府众人,还要满含笑意。
碧诺又说:“咱们王爷惦记着姑娘,眼看要到中秋节了,送了些东西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心意?姑娘看看,有不妥之处,咱们再拿些过来。”
贾母忙说:“怎么会呐?让太妃、王爷费心了。”
碧诺又拉着黛玉低语着几句,就见黛玉连连摇头,笑着说了什么?那碧诺夸大的张大了嘴,笑的浑身乱颤:“好,婢子知道了,回去就跟王爷说,咱们改rì子不就行了?”
贾母等人不解其意,看着二人笑着问:“这是怎么啦?”
碧诺笑道:“王爷要带姑娘去养马场,教姑娘骑马,姑娘说,眼看要到中秋节了,别摔着了,到时候看着别人大吃二喝的,自己吃不着,多眼馋。”
屋子里的人也都笑了。
贾母强笑道:“咱们姑娘胆小,还请夫人担待。”
碧诺一笑:“我只管把姑娘的话带到,王爷自己安排去。”又说了会子话,就告辞回去。
次rì清早,宝玉赶到潇湘馆门口,见里面静悄悄的,一问看屋子的婆子,才知道黛玉被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相邀,去观看一批刚绣好的绣品。正要往大门外追过去,却被赶来的袭人拦住。
“二爷,太太找你过去。”
《六十四》査楼言事
却说黛玉早就让月眉向嬿淑姑姑疏通好,也对晴雯的绣功有自信,看着晴雯身子逐渐恢复后,就让王嬷嬷找人给她量了身材,为她缝制了几身衣裳。\\又给了她二百两散碎银子在身上,就在这天早上知会了贾母,从老太太那儿拿来她的卖身文契,当着她的面烧掉。随后,与晴雯、月眉、颜芳、雪雁、紫鹃等离开潇湘馆。
那晴雯身着红sè的衣裙,披着黑sè的羽缎披风,头戴黑sè帷帽,跟着人们走出来。有知道的人远远的目送着她,那黑sè的外表更显得妩媚娇柔。
黛玉不能亲自送晴雯过去,只有给月眉带上五百两银子给嬿淑姑姑,作为晴雯的生活安置费用,并代表自己把她送去即可回转。而她则面带rǔ白sè帷帽,坐上宫轿,朝着广和査楼行去。此次是应査启文夫妇邀请,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带着满心的疑惑进入大门。
路管事早就迎迓在次,一见到黛玉,忙行了一礼,随即带着她们这一行人进入后面内宅。
在一个幽静且带着游廊的小院子门前伫足。
路管事示意着进去,还没走进正房,就听见金夫人的笑声。
“婶婶。”黛玉惊喜的叫了一声,走进去。
果然,査启文与夫人正笑望着她。
“叔叔、婶婶。”黛玉忙向二人施礼问安。
“坐,让我看看,又瘦了。孩子,这rì子把你磨的,怎么好啊?”金夫人眼圈儿红了,拉着黛玉坐在自己身边。
紫鹃、雪雁、颜芳也上前施礼后,退在一旁。
路管事施了一礼。退下。
有丫环端来茶盏。递给黛玉。
黛玉谢了。坐在金夫人身边紧紧地靠着。
査启文使了个眼sè。金夫人身边地丫环邀着紫鹃、雪雁、颜芳出去闲话。
屋子里就剩下査启文、金夫人、黛玉三个人。
査启文看着黛玉笑道:“侄女这一向倒是忙得紧。也出不来跟我们说说话。”
黛玉知道自己的事儿,他们向来关注着,瞒不了他们的,也不解释,娇笑着:“像是天公照顾我,总是被我撞到,又不能躲过去。”
査启文原来是林海的助理,二人又相契,在扬州府衙倒是得心应手干出几件漂亮事。待林海仙逝,他一时伤心难以自拔,就请求调离那个伤心地,到了金陵任通正使司副使一职。人要是想在世上干出一番事业来,还真不容易。清廉些吧,朝廷满意,周围的同僚不满,总是设些暗桩阻挠你,排挤你。贪腐些吧?与那起子小人同流合污,倒是过得自在了,可难免不被朝廷察觉,一个不好栽进去,那就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在金陵又干了几件漂亮公干,惹到了几大家,护身符上的人物,其中自有王子腾及其僚属。一时之间,上言罢免他官职的折子像雪片儿似的堆在乾隆面前。
乾隆心里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为了不打草惊蛇,就让査启文自己递了辞呈闲赴在家。 书等过了风头再启用他。
査启文一退下来,就被查家族人看重,把他夫妇邀到京城附近,主理族中事体。倒是兢兢业业的,把各项事务办的井井有条,还有些创新举措。得到族里人们的一直好评。
朝廷里面原本为了应付回讫方面的未来战事生,动用了大部分银两,又为了赈灾也费去不少储银,国库一时周转不开,又碰上西南方面的边境叛乱之事,也就是让黛玉救下的那位官员眷属带来的奏折所言之事。乾隆实在是万般无奈,就想到了査启文。
乾隆亲自与他见面谈银两的事儿。
査启文很明白,朝廷找他交谈,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否则往后他绝没有好果子吃。再说,要起战事,对商家也是大忌。明知道打仗打的是钱粮,怎能在这啃结上让皇家摘面?就答应了此事。把账面上的银两凑了凑,共是三十万两银子交到了乾隆面前。乾隆倒也不想亏了他,让他在族人面前难做。想了想,给了些优惠好处,其中就把几座矿山以最低价卖给他,并允许他开采三年后,再纳税。
无奈,能动的银两都给了乾隆打仗去,哪儿还有富裕银两?再抵押其余的不动产,又有点儿舍不得。有钱大家赚,有好处大家分。他想起了在苏州、扬州那令他回味的岁月里,与林、佟、陈三家的交情。除去放在族人公中的好处,又分给了佟家一处煤矿,陈家一处煤矿,就是林家不好办。林家没有男丁,只有黛玉自己一介女孩儿。留在查家为她料理?也怕年代久远了,说不清楚。托给别人为她代理?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交给她自己?又怕被贾家算计了。想了想,还是让黛玉自己决定。按说,不给也没什么,只是这时的他,已不是刚来京城的他,经过一系列的腥风血雨冶炼,更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明白乾隆对黛玉的心思,知道这孩子将来的人生经历必将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为之进行早期投入,也给自己夫妇埋下一枚有用的好棋,给黛玉身边积累一些财产也是为她好。至于贾家,万一起了贪谋之心,凭着自己的能为与乾隆的为人,绝不会放任自流,收回来也不是办不到的。
黛玉听了这事儿,心里感慨万分,知道査启文夫妇的好意,倒是没经过这样的事儿,一时也陷入沉思。把林朗找过来?这开煤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好的事儿,他那边负责的事情又安排谁去干?良久,对他们说:“我在这儿的银两不动。在贾家的银两,他们能动,我为什么不能动?我想回去跟老太太说去。至于委托代理的人,我想就用贾琏吧。他为人还算有些良心,对我也比别人好。”
査启文拿出相关文帖、契给她看,说好了,她尽快的把印章带来,签字盖押。中秋过后她和贾琏在到此和相关人等相商开采事务。
外面又有人过来谈生意,黛玉不好在场,想走又被留住,于是就想去听听场子里的说古。跟金夫人一提,就被带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那是一个极佳的位置,室内有巨幅松涛竹林泉边的画作,挺拔险峻山峰的大幅彩屏,及环绕于整个房间那涓涓溪水壁画,几可乱真仿佛置身于真实景物中。
黛玉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可有茶室四宝?”
金夫人笑了:“当然。”于是命人立即送过来一套极名贵茶具,还有那隔年埋在地底下的一坛子雪水,还有那各种名贵茶叶、茶饼等。
黛玉拍着手:“婶婶,太好了,玉儿已陶醉了。”
金夫人笑着道:“让你闹的,我都舍不得出去啦。”
紫鹃摆着cháo汕炉,雪雁取出木炭,颜芳取出薄瓷扁形壶。在黛玉的指点下,安放在考究的桌子上,几张绣着荷花、松鹤、凤凰的靠背绣椅也被随金夫人过来的丫环移开。
金夫人拿起茶匙,从那坛子雪水里往外舀着水,注入壶里。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颜芳与雪雁急忙俯视查看,却见有人匆匆跑上二楼。
大家为之一滞,转眼间,就见房门被撞开,两个衣衫布满血渍、披头散的女人踉跄在她们面前。
“你们是谁?”
“这位夫人,请帮帮我们。”
“你们这是?”
“林姑娘,雪雁,我竟变的这么丑?连你们也认不出来了?”
谁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妙玉和她的侍女雅竺?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摆在大家的面前,让你不得不相信。
颜芳急忙跃出房间,冲到查楼对面的饭庄,与柳芳安排下的人联系相关事体。
金夫人心知此事不能耽搁,赶忙派人把此事告之正在与人谈商务的査启文,同时安排人把她们一路行来的踪迹迅速抹去,挪引到别处延伸开。
雪雁为她们清洗着伤口,涂抹颜芳留下的宫廷疗伤药物。
黛玉安置妙玉她们在这房子里唯一能遮人的大幅屏风后面。
紫鹃又费力的端过来两张绣椅让她们坐下。
妙玉缓过劲儿后,由紫鹃帮她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换上她自己带来的衣物,这才向黛玉诉说着经历。
与永琛派去的人员进行了一系列的大回转后,总算是回到京城附近,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与京城方面的雅克奇接洽上,就遭遇了永琛属下的拦截追杀。
为了回京,特意兵分两路,企图用另一支假扮人员将其引开,其结果,还是被识破,折损了不少人。本来想直接进入对面的玉泽园饭庄,因雅竺受伤流血不止,几近力竭,妙玉拖着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折到查楼暂避一时,让剩下的一位侍卫去告急,等待救援。
黛玉点点头:“好好歇息,颜芳也去了,婶婶去安排,不会有事的。姐姐,这次也尝尝我的茶艺如何?”
妙玉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眼眸盯在那茶具上。一旁的雅竺已然是昏昏yù睡。
黛玉站在cháo汕炉前,用团扇扇着火势。
雪雁往炉里面加着木炭。
紫鹃把注了雪水的薄瓷扁形壶放置在炉子上面。
妙玉像是许久没有接触到此类雅趣,情不自禁的走过去,站在黛玉身边凝望。
楼下,已然停止娱乐,各sè人等都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不耐烦的主儿刚要作,就被进来的兵士罩头就是一鞭子。无奈,只有默默的等待着正主儿到访。
査启文与路管事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兵丁,苦笑着,又仰望了一眼二楼那敏感的雅间。
金夫人想要上楼,被査启文用眼sè制止。
两排侍卫跑进来,一阵脚步声传过来。
就见一个身穿石青服饰,朝带金衔玉方版4,并配有东珠3颗的年轻亲王世子装束之人走进来,倨傲的朝着里面上下扫了一眼,端正就座在正位上。
有其属下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他看了看正巧与査启文的眼光对上,微微一笑,示意他走过去。随即匆匆低声说了点儿什么。那属下匆匆上了二楼。
査启文走上前:“草民见过世子爷。”
这正是理亲王的世子永琛,他淡淡一笑:“就别说见外的话了,咱们可是熟人。老査,今儿个你这儿可真热闹。”
査启文也笑了:“别提了,好好的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您提了出来。要说热闹,我这儿什么时候不热闹?不热闹,我非得喝西北风去。世子爷,走两盅?”
永琛也是一笑:“下次的,今儿个我有公干在身。别挑我眼啊。”
说话间,整个楼里喧腾起来,有骂的,有笑的,还有唱的,好一阵子,才算消停了。又开始朝着二楼搜查。眼看着二楼也被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挨个查抄。
査启文心里一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永琛看在眼里,不禁问道:“老査,有什么话,说。别掖着藏着的。”
査启文苦笑着:“也没什么,就是我那世侄女林黛玉正在二楼弄什么品茶的,她一向胆小,能不能让草民女的夫人,过去探视探视?”
永琛一愣,心里倒是有点儿意外,想了想:“这倒是巧啊,不用,本世子亲自过去也是一样。怎么想起在这儿品茶?”不过,他早就知道,黛玉与査启文的夫人关系熟稔。就一挥手,招过来几个人说:“别惊动林姑娘那儿,扫了她的兴致。”
那几个人赶忙跑上二楼。
过了一会儿,搜查二楼的侍卫们退下来,站到永琛面前。不用说,白忙乎一场。永琛已然得到禀报,知道要找的人里,有人受了伤,跑不远的。怎么就没了?难道就在那黛玉身边?不由的站起来。yīn郁的目光看着査启文。随后,朝着二楼走上去。
“走,看看去。”
《六十五》品茶捺情
永琛带着随从来到黛玉所在的雅间外面,仔细的听了一下,里面没有动静。 书.e就轻轻的叩了叩门,没人理睬,心里一火,心说,小丫头片子,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推门就进。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摄住。
黛玉眼望着“噗,噗。”作响的薄瓷扁形壶,将壶盖掀开。说着:“龙井。”
妙玉微微一笑:“这会子用龙井?怕是不应景吧?”
黛玉也是一笑:“应景的最好是枫露茶,怕是人家耐不住。”
妙玉也笑了:“总得选一样才是。”
黛玉:“就普洱茶吧。”
妙玉:“清幽静雅,咱们这算是什么?”
黛玉:“我可不懂了,携茗沁水唇留香,管它外面弄兵刀。”
妙玉格格笑着:“唇留香怕是没缘份,学学驴饮还来得及。”
紫鹃笑道:“姑娘,说了这半rì,到底是哪样儿啊?水都滚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小小茶匙上竟然是普洱茶饼,放了进来。
黛玉与妙玉转身看过去。竟然是满脸含笑地永琛。
黛玉有点儿窘。忙盖上壶盖。施礼道:“民女见过世子。”
妙玉微微一愣。也向前施礼:“栊翠庵妙玉见过世子。”
永琛朝着黛玉伸手扶了一把:“林姑娘。你我不用这些虚礼。”
黛玉吓了一跳。忙闪身堪堪让过。站在一旁。让人家扑了个空。心里头扑腾扑腾地直跳。眼含担忧地看着对方。
永琛有些恼怒。瞪着黛玉。好似要把她吃下去。良久。才露出意思笑容:“就这么怕我?”
黛玉示意他,妙玉还被晾在一旁。
永琛好像才看到妙玉,冷冷的问:“是那个达宓儿的嫂子?怎么竟是尼姑?”
妙玉傲然一笑:“行走尘世间,不得不如此。”
永琛微愕,反是笑了,点点头:“也是。二位姑娘,请坐。”说着话,自己坐在她们对面。
黛玉与妙玉只好面对着他坐下。
紫鹃把煮好的茶,倒在茶杯里,一一送到三个人面前。然后,退在一旁,与雪雁一同垂侍立。
永琛慢慢的饮着茶,手里玩味着那白瓷杯上jīng美荷花盛开的彩图,含笑看着黛玉。那出尘脱俗的模样怎能让人放开?要是没有外人在场,这到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啊,只能看着眼馋。可恨眼下有另一人在此,想说的不好说,想做的也不能做。这个尼姑倒也生的不俗,只是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子傲气,让人极想征服她。看着眼前的二人,倒吸了一口气,听刚才二人的言谈,分明是朝着自己来的。待要强行将妙玉带走,在黛玉面前不大好看。这小丫头的能耐,能通到太后、皇上那儿去,又不能把她也带走,焉知她身边有多少太后的人在窥视?毕竟太后下了懿旨,眼下还不能置若罔闻。反正也逃不出本世子的手心里,要不就卖她个人情?
“身子既然弱,怎么不在府里歇着?”
“闷了,就想出来逛逛,世子还请别声张才是。”
永琛暗自一笑,心说你也知道要我给你兜着,和婉探究着:“放心。闷了?好说,有空本世子陪你出来逛逛怎样?”双眼泛着光,直shè着黛玉面前。
黛玉心里别提多腻味,还真是打蛇上棍,顺杆爬。这叫什么话?又不好翻脸,今儿这事儿还指着人家放一马,就低头说着:“我可不敢明目张胆的闹着出去玩儿。”
永琛笑了笑:“知道。这就是我的事儿啦。这样吧,妙玉姑娘也跟你回去,好好的把没办成的事儿,琢磨琢磨,想好了告诉本世子,如何?”
黛玉看看妙玉,心说也就能这样了。
妙玉也明白,眼下只能先依着人家才能过关。忙起身裣衿:“多谢世子成全。”
永琛满意的看着黛玉:“还想玩儿什么?”
“算了。出来的久了,我得回去了。”
“怎么说?”
“那么多人在外面等着,还是回去吧。”
“以后,你就要过这样的rì子,得习惯才行。”
“下次吧,这次就这样吧。”
永琛忍着笑,点点头,站起来:“一言为定啊,我送你。”
紫鹃帮黛玉戴上帷帽,扶着她。雪雁与妙玉扶着雅竺,永琛跟在后面,一同走出来,下了二楼。
査启文与金夫人含笑迎上来。
“世子爷,林姑娘,不再坐坐啦?”
“叔叔,婶婶,玉儿回去啦。”
永琛心情极好,微微一笑:“下次吧,我得送林姑娘回去。”
査启文看了看黛玉,见她并无不妥之处,知道问题已经解决。就与夫人一起相送出门。
大门外,站着柳芳与雅克奇及大内侍卫队,远远的还有不少弄不清楚身份且侍卫打扮的人,在jǐng惕的注视着他们。
柳芳含笑迎上来:“世子爷,理亲王与北王在前面古玩店等着您,说是有要紧事儿。这儿,就交给卑职处理吧。”
永琛这个气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眼看到手的功劳、心爱的女孩儿就这样交出去?待要不理,又怕自己父亲真的有要事耽误了,一咬牙,冲着黛玉笑笑:“林姑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以后再见。”
黛玉心里这个乐呀,也不好太显示出来,轻盈的施了一礼:“世子慢走。”
回到贾府,恍然一梦,妙玉感慨万分,面对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也只有深深一礼:“妙玉让各位费心了。”珠泪潸然而下。
贾母慈爱的拉着妙玉的手:“孩子,苦了你啦。就在咱们府里住着,别的什么就扔给那些个爱管事儿的人,咱不管了。瞧瞧这一脸的风尘,哪儿还像个大家闺秀?”
王夫人也说:“要是不愿意在庵里住着,就跟四丫头住着去,她那宽敞。”
妙玉用帕子试着眼泪,而后笑道:“我还是住在庵里好,喜欢那儿的梅花。”
贾母点点头,问着鸳鸯:“栊翠庵收拾的怎么样了?”
鸳鸯笑道:“那里一向有人拾掇,又有四姑娘时不时的过去看视,就跟妙玉姑娘在的时候一样,这会子又送过去一些瓜果、菜蔬、粮物的,就连过中秋的月饼也送了过去。老太太就放心吧。大nǎinǎi、三姑娘,还有平儿这会子怕是在那儿坐镇呐。”
贾母笑了:“我到忘了,那凤丫头一向不会在这些个方面让人嚼舌头。”
邢夫人:“依我看来,过往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才扮作尼姑的,这如今都说开了,不如也和姑娘们一样,大家相处的更亲密些。”
贾母看了看妙玉:“大太太说的也是。”
妙玉红了脸,低下头:“已经很扰这府里了,就先这样吧。”
这时候,外面有周瑞家的在向王夫人打着手势。
王夫人知道有事儿,就给贾母斟上一杯茶水,放在老太太身边,这才出去。
邢夫人也有事离开。
妙玉也倦了,就向贾母告退。
贾母叫过珍珠,吩咐着她暂时服侍妙玉rì常生活,待雅竺好了再过来。
珍珠忙应了,扶着妙玉,又让小丫环们拿着一些物品,去了栊翠庵不提。
黛玉看着贾母那苍老的面容,思衬着如何跟老太太开口提开采煤矿的事儿,一时忘情,全然没顾到紫鹃与雪雁连连提示的眼神。
紫鹃虽然不知道黛玉与査启文夫妇谈话内容,可凭她的观察,一定有什么大事儿要生,想想这府里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心寒,极想提醒黛玉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偏又遇上妙玉的事儿,一波连一波的没个完,哪有机会跟黛玉提?
雪雁也是一样的心情,想到自家姑娘在这府里的遭遇,早就想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次与査启文夫妇会不会提到这件事儿,又不能对着紫鹃问。极想赶快离开这儿,回到潇湘馆再问个清楚,偏姑娘像是有什么难下决定的事儿。
贾母抬起眼皮,看着黛玉:“忙了一天,还不乏?不想回园子里,就跟着我躺躺吧。”
“玉儿有事想跟您讨个主意。”黛玉总算开口。
这时候,鸳鸯走进来:“老太太,东府的珍大nǎinǎi过来问安。”
尤氏带着贾蓉媳妇过来,婆媳二人先向贾母请安问好。
黛玉也向尤氏问好。
尤氏与胡氏又向黛玉问候。
然后黛玉重又坐在贾母身边,而尤氏与胡氏依次坐在一旁的雕花楠木椅子上。
尤氏含笑向贾母说着,庄子里送来了一些西瓜、香瓜、香梨、苹果、大枣、柿子、沙果等,还有些特意从南边请来师傅做的月饼,送到这儿,准备着中秋佳节的嚼过。
贾母点点头:“又让你费心。那凤丫头这阵子总是不见好,兰儿的娘与你三妹妹也没料理过这些事儿,里里外外的,就生受你了。”
尤氏一笑:“这是应该的。”又说了一会儿节下安排的事儿,才要打算离去。
贾母想了想,又问:“珍哥儿、蓉儿怎么样?”
尤氏:“为着老爷的事儿,这会子不能出去,只好在家里窝着,跟家里的爷们儿一起待着。”
贾母点点头:“这就好,咱们家里可不能让外人嚼舌头,戳腰子。”
尤氏忙应着“是。”看着黛玉,微微一笑:“让林姑娘cāo心了。”
黛玉知道她指的是惜chūn的事儿,就笑了:“有四妹妹跟着,我也有个伴儿。”
贾母嗔着尤氏:“你们啊,就知道拉着我的玉儿,也不让她消停消停。”
黛玉忙撅起嘴:“姥姥,人家喜欢四妹妹。”
贾母也笑了:“好,你喜欢就行。”
尤氏看贾母有些乏了,就忙告辞,带着贾蓉媳妇走出去。
贾母看着黛玉,让鸳鸯把周围的人都带开。
黛玉这才把在广和査楼与査启文夫妇谈的事儿,向老太太说出来。
贾母震惊的看着黛玉,眼里不时传递着复杂游移的感知,不知怎样才能把这天大的好事儿消化掉。她猛然一把拉着黛玉的手,惊喜道:“玉儿,查家一直在关照着你?”
黛玉愣了愣,想着如何解说。
贾母凛然看定她:“说,跟姥姥说实话。”
《六十六》远景之策
黛玉移开那道犀利的眼神,回道:“是。 书査叔叔与婶婶一直用他们的方式照顾我。”
贾母感叹着:“是我瞎了眼,也是贾府有眼无珠,太亏欠你了。”她心里明白,这是黛玉对她的信任,也是把贾家当成自己的家,才能把这样的好处拱手递到她的面前。凭着査启文夫妇的能量,悄悄的为黛玉安排好这一切,根本不算难事。哪儿还用的着让贾家插手?这分明也是让贾家分一杯羹。她一把搂住黛玉,呜呜的哭泣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言语。弄的鸳鸯探进头来,查看着动静。
贾母搂着黛玉,也说出了让贾琏出面帮着料理煤矿的意思,这倒是与黛玉的想法一致。老太太昂奋起来,叫进鸳鸯去找贾琏过来。要立马赶到。
黛玉忙说,别惊动不相干的人。
贾母忙让鸳鸯按照林姑娘的话去做。
贾琏很快就来了,见到贾母忙问安,施礼。
黛玉也向他问了好。
坐下之后,鸳鸯又到外面看着人。
贾母与黛玉又把事情跟贾琏说了一遍。
这样的好事,贾琏能不应承?想到自己也能到外面干些个实事,自然是有些兴奋。不愧是贾家的干将,想到这件事虽说不想让王家、薛家搅和,也要跟自己父亲与二叔说清,也要调一些jīng明的家人过去使唤。
于是贾母又派人请过来贾赦、贾政兄弟二人。
贾赦听了半天没合拢嘴。自从那年被皇家抄了家。贾府就再没有过什么外面地产业。只能凭着那点子虚职换来地有限银两。这两年。不是林家地银子撑着。早就连外面也挂不住了。连连朝着黛玉笑。
“咱们这是托外甥女地福分。好。好。琏儿。用心干。家里地事儿。为父多劳累点儿。”
贾政看着黛玉。流下眼泪。有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啊!想想自己地夫人对待外甥女地所作所为。自己也难堪。就呜咽着说:“全凭母亲安排。总之。我是对不起外甥女。”
黛玉忙说:“舅舅别这么说。你们都是我地亲人。我有事儿。自然是跟你们说。难不成还要跟外人说?”
贾母靠在榻上。笑着说:“这也是咱们家地大事儿。你们好好地计议一下。”
贾政说:“先防着王家、薛家地人。免地她们搅乱。”
贾赦点头答应:“这话有理,如今咱们也要为咱们这一家子人留条后路。这样吧,琏儿你这就给人家一个话,尽快安排签约事宜。”
贾琏忙出去安排人去广和査楼,回话给査启文。
很快,査启文也派人过来面见黛玉与贾琏,定下明rì上午签约。来人就是路管事。
送走来人,贾赦、贾政、贾琏都在贾母这儿边吃晚饭边计议着诸多繁琐之事。黛玉也被硬留下来。她本想去看看惜chūn的情况。
那惜chūn,一句话就让尤氏、贾珍忙乎好些rì子。怎么说也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开口说了话也不能当耳旁风,就开始给人家找房子,远了不行,近了也不合适。 书太旧了不成,翻新又来不及,足足折腾的这两口子两眼直,看哪儿都像是想买的房子。
惜chūn看着终于笑了。不好意思起来:“算了吧,不要了。妙玉回来了,我又有林姐姐、二姐姐做伴儿,凑合吧。”
一句轻巧的话语,直气的贾珍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打自家妹妹几巴掌。尤氏只有苦笑连连,对于这位嫡亲的小妹妹,她比贾珍还了解,心无旁暇,并无什么狡诈心里,就是看不惯宁府如今的行事做派荒唐事,再加上那荣府的王夫人居然糊涂到向园子里的姑娘们身边下手,不检点自家儿子的荒唐,比之宁府还不如。想到这儿,贾珍、尤氏二人也无奈的笑起来。丢开这事儿,还要安排过中秋节的大事儿。那荣国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贾琏不朝面,凤姐安卧在床上。贾政还得应付朝会上的事儿,贾赦老么咔嚓眼的,由几个丫环扶着四处溜达,说是主事儿,其结果是说了这事,忘了那事,捡起了那事,又落下这事。李纨、探chūn也是丢三忘四的,只好火速把尤氏招过去安排,才算把大面上的迎送回礼安排好。
黛玉与贾琏带着银两按时来到内务府,正好与佟家人、陈家人见着,査启文作为主家,为他们相互作了介绍,各自签约画押,盖上印章。并收取了龙章特许票证、相关文、契约,附上银两,各自收下不提。
査启文又在玉泽园饭庄请客,席面上,贾琏谈吐jīng炼雅趣的言词,也让在座的人心生好感,由不得生出结交之念。
黛玉在办完正事后,收好契,悄然离开,带着紫鹃、雪雁在广和査楼的二楼雅间安坐,品茶凝神听古。
一桌子上等佳肴送进去,金夫人也走进去,坐在一旁与黛玉边听古,边就餐,边调侃着她们女人家的敏感话语。
中秋佳节之夜,大观园内吊着羊角大灯,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sè果品,贾府众人面带笑脸,聚集在这里。真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地下铺着拜毯锦褥,贾母净手上香拜毕,余众人皆拜过。
贾母言山上赏月极佳,兴致勃勃的与众人相携迤沓来到山上的敞厅,因在山之高脊,故称之为凸碧山庄。大厅里,以贾母为,左面起是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等,右面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黛玉、迎chūn、探chūn、惜chūn、湘云、胡氏等环形彼此相连。
黛玉看了看满厅里的众人,心里一动,就悄悄的走到贾母身边低声说:“何不让妙玉也过来?姥姥看好不好?”
贾母为难的:“她是个方外之人?又为人孤傲,怕是不来的。”
黛玉:“来不来的,是她。咱们尽了她就是。”
贾母打人过去叫妙玉过来。
谁成想,妙玉居然过来了。
贾母、王夫人倒也高兴。
贾母让人又设了个座,就跟着黛玉在一席。
那贾赦、贾珍、贾蓉向来极少见到这样的女尼,见了之后,久久难以忘怀,几双眼睛紧盯着人家看过去。惹的他们的女眷恨恨的瞪着妙玉。
黛玉倒是有些后悔,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妙玉下落到凡尘才是。
许是很少参与这样大的家庭聚会,妙玉也有些兴奋,她才不管人们怎么看她,本来也是,人家也是达宓儿哥哥的未婚妻,栊翠庵不过是止那些宵小图谋不轨之心的门锁。
不等宴罢,黛玉、湘云、妙玉三个人悄悄离开热闹之所,边看夜景,边说着女儿家的话,不知不觉的来到凹晶馆。
倚在那池沿边上的竹栏,眼望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弓鲛室之内,微风飘过,粼粼催动池面皱碧铺纹,令人神往,不忍离去。
黛玉一手拉着妙玉,一手拉着湘云,有些伤感的:“我们是一样的命。”
妙玉也眼盈晶珠儿,轻叹道:“笙笛难掩漂泊泪,谁知今昔照何年?”
湘云劝道:“林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总是这样伤心落泪的,还不是让自己难受?弄出病来,还不是让她们称心?我偏不让她们得了意,说没心没肺也好,说犯傻也好,总比让自己闷在心里要好。姐姐也要想开才是,要活出个样来,给她们看着,让她们伤心。妙玉姐姐也是一样,咱们这样的女孩儿家,不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谁会理会咱们?”说着说着眼泪簌簌落下,不由的掩面哭泣。
黛玉想到湘云平素在这里,也是要看别人的颜sè过活,艰难之处不比自己差,偏有个大大咧咧的xìng子,倒也让人羡慕。只是自己的处境,又不是湘云能比的,人家好在已然有了归宿的目标,而自己却还是茫然谜样。
妙玉总没接触到一般女孩儿家的私语家常话,这次让湘云这样一触动,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中秋之夜,乃是合家团圆之夜,也不知道达宓儿怎么样?有没有人陪着她?虽说同在京城,没有皇上的允许,也见不到她,还有那远处谜一样的未婚男人,他如今却又是怎样的?
湘云又说道:“可恨宝姐姐,平素跟咱们多好?这会子却自己快活去了。”
黛玉有感于她的相待,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就提议说:“不如咱们联句作诗如何?”
湘云拍手称赞:“极好,咱们平素都爱五言,今rì就作五言联句如何?妙玉姐姐,你可愿与我一比?”
妙玉也笑道:“依你。比又何妨?”
湘云笑道:“可依何韵?”
黛玉:“现成的,数竹为韵。”
妙玉:“这倒有趣,我来。”真的一根一根的数下去,刚好十三根。
湘云:“偏是十三韵,极难的。”
黛玉笑道:“我有了,请听。三五中秋夕,”
湘云:“我也有了,清游拟上元,”
妙玉一笑:“撒天箕斗灿,”
黛玉也一笑:“匣地管弦乐,”
妙玉又一笑:“几处狂飞盏,”
湘云叫道:“谢家不启轩。”
••••••,黛玉又道:“冷月葬花魂。”
又联了一阵,紫鹃与翠缕找了来,三个人这才知道夜已深,湘云是不好去李纨那儿打扰了,要跟着黛玉去潇湘馆凑合一晚上。妙玉待要回栊翠庵,却被黛玉拉住,一手一个的拽到潇湘馆,那里倒是一半人歇了,一半人在等候着。
雪雁端来一盘子内造瓜仁油松穰月饼、枣泥月饼、五仁月饼、饴糖月饼、蟹肉月饼、腊肉月饼,一盘苏式月饼、一盘奉天月饼,还有西瓜、甜桔、菠萝、葡萄、樱桃、脆枣等,又取出一瓶西洋红葡萄酒。
紫鹃为她们三个人倒上酒,见chūn纤又拿来一个托盘,里面是贾母送来的小点心、小瓜仁、小桂圆肉、金桔等。
湘云兴致来了,豪饮几杯葡萄酒,又要了一些竹叶青酒,竟然喝醉,不管不顾的躺在黛玉大床上自睡。
黛玉叫来翠缕为她盖上锦被,接着与妙玉浅浅的饮了几口,放下,用牙签挑着樱桃吃。
妙玉则大嚼起脆枣。而后,二人相拥低声说着只有她们自己才听见的话。
“妹妹,是我连累了你。”
“无碍的,习惯了。”
“何不离开这儿?”
“何处可栖身?”
中秋过后,贾琏就安排人手,择rì启程奔赴张家口以北的煤矿。这时,本是极平常的一件小事,却弄的贾政恼火万分。
起因是贾政想起了赏赐宝玉随行见世面的事儿,也就跟贾琏说了一声,想让他带着宝玉一同前往,历练历练。
贾琏也到没有多想,去就去吧,多一个自家人跟着,路上也热闹些。
谁知道,王夫人听了,开始倒也愿意,并还忙着准备宝玉的行装,及至人家要走了,却又变了卦,说是那西北不比德州,山高路远的,过于艰难,宝玉哪儿能受那个苦?玩儿也得挑个地方才是。
又不能跟她说实情,贾政自己说出的话,又被自己夫人闪了,心里不痛快。
贾赦也觉着不快,你的儿子不能吃苦,别人的就得挨着?好,这可是你说的话,不是咱们逼着你,你们不愿意去,以后,就是想去也晚了,决不让你们插手,得着一点儿好处。
贾政心里不糊涂,怎么不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思?情急之下,与赵姨娘谈起。
赵姨娘闻听,忙说让贾环过去,跟着贾琏去历练一番。
就这样,悄么声的临时换人,这以后也就留下久远的裂痕,让王夫人始料未及。
贾琏带着贾环,及一些府中干练、严谨的家人,踏上通往西北的路。
赵姨娘硬要贾政陪着她悄悄的送贾环来到二门口,眼含热泪遥望着渐渐看不到踪迹的爱子那瘦小的身影。说出了一个自己想也没想到的话。
“老爷,您对环儿想怎么办?”
贾政看了爱妾一眼,悠悠的说道:“大凡咱们这样的人家承袭,要么是长,要么是幼。”
赵姨娘恨恨的:“老爷记住今儿说的话。”
《六十七》王薛之忧
这里的王夫人还在为自家兄长随军远行的事儿,暗自伤心。 见贾政爱理不理的样子,又平添几分忧愁。送王子腾出行的那天,望着远去的身影,就像是生生被什么割去的心里一部分,飘逝在茫然的天际边,远远的走了,走了。
“姐姐。”薛姨妈的呼唤,拉回王夫人那无神的目光。“咱们回去吧。”
府中那悄然的变化没有引起王夫人的jǐng觉,她苦苦的思索着怎样才能够进宫说服元chūn给宝玉、宝钗赐婚,凤姐是没指望了,不能让府中的经济大权这样长久的旁落到李纨、探chūn手里,一定要及时让宝钗把握大权。
薛姨妈自然是一拍即合,二人就这样暗自忙乱着。
谁料想,某rì天刚微明,就传来急促的禀报声:“舅太太紧急求见。”
王夫人大惊,顾不上捯饬自己的正装,匆匆起身,随手让彩霞给挽了一个妇人髻,一身便服的出现在院门口。
那王子腾夫人倒也不谋而合,一身的便装,钗环歪斜、髻凌乱的走进来。
“妹妹,不好了,塌天了。”
王夫人一下子委顿在地,双手茫然的乱晃着,不知道她要抓住什么?两眼直,似哭似笑,嘴里嘟囔着:“哥,你可害死人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王子腾夫人跌坐在一旁,看着王夫人急道:“妹妹,你别光顾着自己呀,快去救救你哥吧。”
王夫人猛然听到,一震:“他没死?”
王子腾夫人瞪了她一眼:“废话。死了我来找你有用吗?”
王夫人被彩霞扶起来。搀到正房里坐下。
王子腾夫人也被自家地丫环搀扶着跟着进来。
二人分宾主坐下。
彩云端来两盏香茗。而后退下。又关上房门。
王子腾夫人这才颤颤巍巍地从贴身内衣里。掏出一个信封。取出几页薄纸递给小姑子。
原来,王子腾这次随军,一路上险象跌生,自己jīng心挑选的侍卫接二连三的莫名丧生,这不仅让他自己胆寒,也给了他的侍卫们很大的压力。几天前,在喝过茶水后,肚子一直不好,连连腹泻,就连骑马也是咬牙硬挺着。这样的话,恐怕到不了云贵,自己就玩儿完了。直觉上感到受了别人的暗算,无奈之际,只有派自己的心腹人附信给家里,请求朝廷调查此事。就是让自己死,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
王夫人手里捏着王子腾的亲笔信,她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在暗害自己哥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去让贾家人在朝会上面圣递上王子腾的亲笔信?又太显眼了,弄不好着了皇上的忌讳。贾赦长久不上朝,贾珍也是一样,贾政的官职太小,有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还很难说?万一耽误了,就真要了自己老哥的命。跟自己妹子薛王氏商量商量再说?她一个商人之妇,连自家的几个铺子都要贾家人、王家人关照,扑腾了几年也没能见着什么,能有什么见识?唯一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进宫面见元妃。而今天恰好正是各位宫眷们召见娘家人的rì子,也别说,嫂子真是来得及时。想到此,心急如焚,哥哥不仅是王家的支柱,更是自己在贾家能如此大权独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把贾母、丈夫及其夫家的人们放在眼里的重要筹码,这个人没了,自己在贾家也就成了落架的凤凰,任人践踏的份儿。\\想到这儿,连忙安慰了一阵自己嫂子,又让玉钏儿帮着给她整理了一下装束,嘱咐了几句,这才送出门。
二话不说,就催着彩霞换衣裳,准备进宫见元妃。
也是王夫人做人失败,那彩霞一转身就奔了赵姨娘的小院里,敲开了赵姨娘的卧室房门,闪身进入外间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明白白,又急忙告辞出去。
里间屋内,贾政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暗暗也有些着急,毕竟是与贾家有着密切关联的亲戚,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与之撇清关联,才能让贾家独善其身。
及见到赵姨娘回来,就取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她:“好歹也需要打个赏的,别太抠门。”
赵姨娘喜出望外,忙将银票收在贴身内衣里。又赶着给贾政更衣戴帽,又让丫环端来早餐,服侍贾政进了些,这才送贾政出了门。
王夫人去找凤姐商议了一阵子,这才出门急奔紫禁城。
送走了王夫人,凤姐独自呆。要说这些rì子,源于自己身子不好,一直懒懒的。贾琏出远门公干,具体什么事儿,也没跟她细说。倒是公公婆婆出人意外的过来,又是嘱咐,又是张罗贾琏外出所需的物件。倒把凤姐、平儿、秋桐撇在一旁不理,也插不上手。
贾琏走了,带着一脸昂奋走了。连带着把家里的一股生气也带走了。剩下自己与女儿巧姐,还有平儿、秋桐为伍,整天看着平儿早早的到李纨那儿报备随行。自己却只有躺在床上闷的份儿。而秋桐自从尤二姐去了柳家,也没了任她欺凌的对手,贾琏又不大理会她,自然也就老实了许多。从太医那儿得知,知道自己再无生育的可能,心里的落差一下子跌倒了低谷,要是贾琏再娶个什么人进来,自己就等着受欺凌吧。这阵子又传来这样的消息,真是祸不单行。一旦叔叔完了,自己就没有任何的优势,与贾家联姻,原本就是互相利用。想想贾琏,再想想自己,心寒啊。仿佛看到了秋桐那不屑的眼神,伤人肺腑的讥诮声,似硕大的盲音从天降下,充斥在整个房间,让她恐惧,让她不能忍受,让她跌入十八层地狱。
凤藻宫里,元妃更是悲从心来,本来在宫里就没什么势力,凭着王子腾总算是有点儿依仗,要是舅舅没了,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就更加尴尬。想想皇后富察氏,人家有雄厚的娘家势力,要人有人,要财有财;皇贵妃娘家也不善,兄弟们各个出类拔萃,老父亲又驻守边疆,是皇上得力的支柱,再就是自己了,这可怎么办呀?一口应了母亲的请求,待老人家走了之后,才觉着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儿。皇上早就让贾家与王家保持些距离,不要混在一起。都是母亲妄为,明知道舅舅做了许多让皇上忌讳的事儿,还这样找自己帮忙,分明是要把自己也绑架到王家的坟墓去。待要不理,又却不过亲戚情分,更何况,王子腾一倒,自己也难堪。咬咬牙,打听着皇上下朝的消息,打扮了一番,看看西洋表,时候差不多了,起身扶了抱琴前去迎候着,不然,又不知道被那个妃子的魂儿招去了。
幽深的小胡同里,人们早早关门闭户安歇。王家府第门口,两个大理石狮子矗立挑战着深夜迷空,几个身穿黑衣的夜行人以极快速度,从墙外跃入王家的大门里。仔细查看了一阵,见没有任何动静,就朝着内宅院子疾步踏入。直接进入王子腾的房,搜检一番,毫无所获,只得进入他夫人的卧室,旁若无人的搜检室内的多宝格,及能够放置简信纸的地方。
终于在夫人的梳妆匣子里,找出一封信,抽出来看了看,点点头,揣进怀里,走出去。
床帐内,王子腾夫人眼含浊泪,眼看着信被拿走,却毫无章法,又不敢去争夺,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眼瞅着人家从自己房里走出去。这才大放悲声。
府中各个院落这才慌乱起来,管家带着家人们四下寻找,不过是掩人耳目,自己骗自己而已。人早就走之夭夭。
一声惊惧的哀嚎从另一个院落里传出来,响彻夜空,传的遥远,遥远。而后,嘎然而止。
次rì,刑部衙门来人传王子腾夫人携带信件及送信人到府听问。
却被告之,信件遗失,送信人也意外殒命。
这可是九省巡检的亲笔信件,遗失了还是根本就子虚乌有之事,一时间京城官员们议论纷纷,也传到了贾府。
贾母闻听大惊,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有见到黛玉时,才一把搂着她,年迈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是对头干的?还是皇上命人干的?或是自己人为了自保干的?谁能说得清?不管人家,只要自家外孙女好好的,就万事大吉。
王夫人更是悲伤,早上刚起身,就见到王子腾夫人派人过府将昨夜之事说了,如今可怎么办?急等着王夫人与薛王氏拿主意。还没有动地方,又有宫里太后派太监前来颁布懿旨:贾王氏淑人滋扰后宫,言语失当,行为极不检点,责其在家闭门思过,废止入宫两个月。
王夫人叩谢太后恩典,又赏了传旨的太监,这才得知,元妃已被皇上痛责,还差点儿挨上板子,别的倒也还好。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时候,薛姨妈与宝钗来了。
姊妹相见分外亲,想起王子腾之事,均唯有落泪伤心。得知王夫人接到太后这样的懿旨,不禁心急眼晕。
王子腾之事,牵连着薛家整体命脉,这可是利益攸关的事儿。薛姨妈双眉紧闭,双手攥紧了拳头。扑簌簌眼泪淌下来。
“这可怎么办?”
宝钗忙问:“老太太和姨父怎么说?”
王夫人:“能有什么办法?你那姨父还不是闷声不语的,一锥子扎不出个响的人。”
宝钗又问:“那大老爷怎么说?”
王夫人不耐烦的:“人家在自己屋子里搂着小妾逗乐子,理都不理咱们。”
薛姨妈:“别问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啦。”
宝钗想了想:“姨妈是不能出去的,可林丫头有法子出去。”
王夫人连连摇头:“她会帮咱们?”
宝钗冷笑道:“咱们王家、薛家、贾家、史家本为一体,伤一则牵动全身,她住在这府里,也别想独善其身。”
薛姨妈喜道:“太后可是疼她的,要是她能出面帮忙,这事儿就成了。万一不成,咱们也就死心了。”
王夫人随即叫来周瑞家的与玉钏儿同去传黛玉过来商谈。
宝钗微微一笑:“她们去?只怕是几句话就打回来。还是我去吧。”
黛玉这几rì一直在房看祖父的手记,那天忽然现这个本子的纸张有些过厚,不料还没等自己琢磨出端倪,就被事儿打扰了。这rì,忽然想到,就让紫鹃去李纨那儿讨几样绣花样子过来。又安排chūn纤去浇花。知道月眉正在洗自己的衣裳,颜芳在练剑。就打雪雁看着点儿门,自己就悄悄的把那几页过厚的纸张,其中一页从装订的线里缓缓的抽出来,展开一看,里面果然有秘密。一个熟悉的字体出现在自己眼前,原来是父亲的遗。
遗中告诉黛玉,她要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一定要回苏州绛玉庵一趟,去找师太祖母,那时老人家会告诉她一些林家隐秘之事。估计在她看到这一本手记时,大概会是她十二、三岁模样吧,那时,京城会有一些以往看似沉下去的风云会又再次聚集生事,如:垚珠之谜、昊府之乱、蒙面人之祟等,搞不好回讫也要有点儿什么事故出现,或许会有天地会、红花会滋事,波斯明教有人进京,江南生粮荒之事等,并一一将根源道出,这也是先帝让他查询的要事,无奈因他身体旧伤复,不能把这些事情继续彻查,只好在此明言。京城那时乃多事之秋,千万谨慎从事,贾与王、薛、史之间的纠葛不要插手。
黛玉微微一愣,父亲真是料事如神,这事情要不要跟皇上通禀?想到此,就叫了一声:“颜芳姐姐。”
颜芳闻声,收起佩剑。抹了一把汗水,走进来。
“姑娘找我?”
“我,我想。”这话有点儿难以开口,还没有过自己去找皇上的先例,也不知道合不合规矩,一时难以说下去,为难的看着颜芳。
颜芳一笑:“姑娘莫非想找太后?”
黛玉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那就是找皇上了?行,我去安排。”
黛玉脸红红的,羞涩的补充着:“我有事情找皇上说,不是那会子事儿。”
颜芳看到黛玉手里还拿着那本手记,心里一亮,有些明白,点着头:“姑娘放心,颜芳明白了。我这就去。”
黛玉笑了,正要抽出另一张厚纸翻看。外面传来说话声。仔细一听是雪雁跟宝钗在寒暄。二人一愣。黛玉她急忙收拾好手记,放好遗。锁上。这才走出来。
“宝姐姐来了?快请进吧。”
宝钗含笑走进来,黛玉招呼她在堂屋坐下,雪雁端来龙井茶。
宝钗笑道:“妹妹这儿就是好,总有好东西。”
黛玉也是好久没见她了,倒也不想闪着她,就笑笑:“那还要搬出去,怨谁?”
宝钗:“妹妹不也是一样?闹着要跟我一块儿出去?”
黛玉笑道:“这会子回来啦?我就说嘛,还是这里热闹些。”
宝钗也笑了:“我不能跟妹妹比,人比人气死人。这会子是有事情求着妹妹了,好歹帮上我一回,咱们可是亲表姐妹。”
黛玉心说,表的就是表的,还有个什么亲的外的不成?知道她又憋着什么主意打在自己身上,就把心提起来,用心琢磨着。
宝钗刚要往下说,外面又传来说话声。
“林姑娘在吗?老太太请!”
《六十八》宝玉当家
雪雁含笑陪着鸳鸯走进来。\\{
宝钗忙停下,看着鸳鸯心里这个恨呀,又不好显出来,忙问好。
鸳鸯笑了笑:“宝姑娘来了,怎么也不去老太太那儿?敢是林姑娘这儿好不是?”
宝钗忙解释说:“知道老太太高卧,不敢太早打扰,就先来园子里看望各位姐妹,才到林姑娘这儿,你就追着来了。”
鸳鸯笑道:“谁有耳报神?知道宝姑娘在这儿?不过是老太太有急事儿找林姑娘,想偷懒也不行。林姑娘,老太太等着哪,咱们快去吧。”
黛玉也笑了:“什么大事儿?这样急?宝姐姐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要不这样,宝姐姐也一同去吧。咱们一块儿见见老太太。”
宝钗心里这个气,心说谁这么嘴快?刚来这儿,就通到贾母那儿。这可怎么办?贾母叫,黛玉也不能不去。少不得自己也得跟着她一块儿过去,找机会再做打算。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黛玉与宝钗跟着鸳鸯,带上雪雁、莺儿一同过贾母那儿,正好李纨、探chūn、迎chūn、惜chūn、宝玉、贾兰都在座。就连李婶娘与薛姨妈也在座。
一进去,人们就笑了:“这可真齐全。”
宝玉笑道:“还有太太和大娘、东府的大嫂子、风姐姐没来。”
贾母笑道:“难得今儿个人多,我让她们给咱们布上个席面,咱们也热闹热闹。”
薛姨妈、宝钗心里有事。又不敢拨了贾母面子。只好讪讪地笑笑。心里暗气。
说着话。林之孝家地过来禀报。宴席已经备好。
贾母招呼着大家入席。
正在此刻。周瑞家地来了。她急匆匆地进来说:“老太太、大nǎinǎi、三姑娘。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是一向与贾家熟稔地夏太监。
目前荣国府内。贾政这两rì外出公干。去地地方不远。就是事情有些急。得有个十几天才能回转。贾琏也不在家。贾赦这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打人去问大太太。回来说是应辅国公邀请。去游猎。明rì才能回来。这府里地规矩。外面地事儿。得由男爷们出面才行。贾母想了想。这府里也就是宝玉在了。难不成让贾兰出迎?再说了。宫里来人。多半与元妃有关。宝玉也大了些。总不能就这样整rì混在姑娘们群里。而那王氏。这会子为着太后地责罚。羞于见人。就让他出面应酬夏太监。
那夏太监大刺刺的坐在荣禧堂正厅里品着香茗,眼皮抬也不抬专注在盖碗那清香扑鼻的茶水间,仿佛无人走近一般。直到宝玉走到他的身前,站定。
“宝二爷,这位是夏公公。”陪在一边的林之孝介绍着。
夏太监这才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公子。一双yīn柔的眼神里扫视出点点jīng光,微微含笑站起来:“原来是贵妃娘娘的嫡亲胞弟国舅爷来了,本公公这厢有礼啦。”
宝玉极不愿意与这等人打交道,可贾母之命,满府里也只能自己出马,要是让兰哥儿出来,自己的面皮往哪儿放?双手拱了拱:“您客气了,宝玉有礼啦。请坐。”
二人分宾主落座,茗烟重新又端来茶茗放在二人面前,退下。
林之孝知道这位宝二爷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主儿,也不清楚人家的来意,只好陪在一旁以策帮衬。
宝玉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对着一个太监说话,看到林之孝在此,心里倍感欣慰,含笑看了他一眼。
“本公公来这儿向公子求援来了。如今想着置一处院落,娶房妻室,无奈银两上差了些,想请府上帮衬一二。”
宝玉没听明白,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林之孝。
林之孝低语着:“二爷,人家这是要银子来了。为了咱们娘娘,为了这府里,不能不给的,问一下数额。”
宝玉点点头:“您客气,好歹给个数吧。”
夏太监笑逐颜开,那特有的音量放shè出一个炸弹:“纹银5000两。”
宝玉一愣,这个数也忒大了,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不过2两而已,要不是老太太心疼,时不时的偏了自己一些,太太也经常私下给些银子花,早就过不下去了。这个不yīn不阳的人,居然一开口就是5000两,抢劫呀?娶妻室?没听说过,太监还娶老婆,新鲜,这回跟薛大哥、冯紫英、卫若兰他们可有话说了。得,就此回话去,这点儿小事,本公子爷不在话下。备不住府里有这样一笔开销,自己向大嫂子李纨和三妹妹她们要就是了。故此,微微一笑:“您稍等,我进去一下。”
林之孝紧忙跟出来,低声说:“这钱数可不少,二爷要掂量着些。”
宝玉急道:“我知道。”就问了一下随行的人,知道这时候李纨与探chūn已然回到大观园的议事厅里,赶紧跑到那里将夏太监的来意说出来。
李纨一听心里暗急,知道这不过是夏太监看这时候元妃失了势,王夫人也跌了面子。跑这儿敲诈来了。心话说,我这里就眼面前的一点子银两支应rì常开销,哪有闲银供这意外开销?就朝着探chūn看了看。
探chūn自然也是明白的,心说这大嫂子真是一点子亏也不担待。淡淡一笑:“二哥哥,这笔开销,不是咱们rì常的份例,属于额外支出,这得回禀太太才行。”
宝玉一看,只得转身来到荣禧堂正室东面那里,这是三间耳房,临窗大炕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上偎着王夫人。一对儿梅花式洋漆小几,左面几上摆着时鲜的果品,右面几上摆着一盘糕点。
地下西面那一溜四张椅上坐着薛姨妈、宝钗。
此刻,不知道三个人正说些什么事儿?
宝玉走到这儿,正遇上彩云往外走。忙问:“太太在吗?”
彩云看见他,一笑:“二爷如今也是管事的爷们儿啦,恭喜!恭喜!太太在炕上歇着呐。薛家太太跟宝姑娘也在。”
宝玉闻听,知道来的是时候,就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先向王夫人、薛姨妈问安,又向宝钗问好,这才将夏太监的来意说了一遍。而后,侍立在一旁等着答复。
王夫人久经此道的人,能不知道那夏太监的路数,眼里不住的闪着游移不定的jīng光,心里暗骂贾母jiān猾,这样的事儿竟然丢给宝玉,这分明是让我掏钱?你把着那么多银子不用,就想着给你自己的外孙女留着。可看到宝玉一副凡事不解的样子,更是来气,再看到宝钗低头不语,心里也不舒服。可还还要在自己妹妹面前摆着一副贵夫人的架势:“这一向是你凤姐姐管着的,去问问她吧。”得,一句话就把宝玉支到了凤姐的院落里。
宝玉又连忙辞了出来,顺着南北宽夹道赶到凤姐院门前,走过影壁。见平儿迎出来,忙问:“风姐姐可好?”
平儿笑道:“宝二爷如今出息了,给二爷道喜。nǎinǎi在呐,宝二爷请进!”
早有人将此事禀报与她,她见到宝玉竟然过来找自己,心里这个气呀,不就是为了钱嘛,我已然退出来,干什么还这样不依不饶的追了来?二太太你就不能出这笔银子?
凤姐心里有气,脸上还不能**来,含笑望着走进来的宝玉:“宝兄弟如今大出息了,跟着管起家来了。平儿,快去把咱们的好茶沏过来。”
平儿忙应着,走出去,暗自笑。
宝玉忙拦着:“姐姐,不用这样客气,我是有事来找姐姐的。”又把夏太监的事儿说了一遍,临了,又把王夫人的话也告给了凤姐。
凤姐暗自思衬了一阵,有了主意。就含笑说:“这事一向没有先例,那时是我管着家,一般是跟咱们太太商量一下,挪几样我与太太的值钱物件抵出去,待有了进项,再赎回来。”
宝玉心里明白,人家这是告诉他,如今不管家了,这事儿就与人家不相干了,自己去跟太太想办法吧。既这样,只得告辞走出去,转回怡红院里,翻腾自己的箱箱柜柜的。
袭人见他这样,有点儿意外,忙拦着:“二爷这是干什么?这可是些值钱的东西,看打了让太太骂你。”
宝玉一愣,忙说:“姐姐快帮我找找值钱的银子,外面正等着要呐。”
袭人急了:“没见过二爷这样当家的人,哪有从自家往外倒蹬银子的。”
宝玉心话说,要有办法我能这样嘛?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好歹打了那不yīn不阳的人走了再说。也急了:“你放手,这是我自己的银子,关你什么事儿?”
袭人也急了:“是太太让我管着的。”
宝玉问着:“那你说怎么办?总得把这事儿打了再说。”
袭人也不想攀着别人,就不理他,只管拽着被宝玉包好的古董不放,拉拉扯扯的到了院子外面,把个正在松树下剔翎的那对儿仙鹤,吓的扑棱棱跃上山石。
李纨、探chūn、迎chūn、惜chūn、湘云恰巧遇上宝钗过来,闻听的怡红院的吵闹声,走进来。
宝钗笑道:“这是干什么?”
袭人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纨默不作声,心里说,早就该自己出血了,难不成总让别人白填现,你们坐享其成不成?与探chūn相互递了个颜sè,不语。
迎chūn、惜chūn才不管这事儿呐,只管低头看那满花坛的芭蕉,评判着。
湘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好插言。
宝钗笑了笑:“姐妹们凑凑,把这事儿办了才是。”
探chūn冷笑道:“我一个月才2两银子,一年才二十四两的数,满打满算的都捐了出来,也不够的,加上二姐姐、四妹妹的,够干什么?大嫂子也不够的,还有林姐姐、史妹妹也不够的。还是找太太正经。再说了,这府里几十竟用到咱姐妹的月利银子来了?”
宝钗不好接茬儿,只做没听见。忽而想起了什么,扑哧一笑:“这园子里也有有钱的主儿。”
众人闻听一笑,不语。
袭人说道:“这会子倒是不见人影儿。”意有所指的。
李纨平复的说道:“她那屋子里都是好东西,可一样也不能动。”
袭人奇道:“这是怎话儿说?”
宝钗:“把皇家赐给的东西卖到当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从哪儿来的,谁敢收呀?让朝廷把这府里抄了去?”
袭人道:“她那银子也比这园子里的人多了去了。何不找从她那儿弄些来?”
宝玉冷言道:“满府的人整天都干些什么?没事儿净算计一个孤女,害不害臊?”
袭人红了脸,不敢再言语,看着宝钗。
宝钗:“还是三妹妹说的对,回禀老太太,看老太太怎么处置。”
宝玉:“薛家的人竟然算计到老太太那儿?我是开了眼了。”
宝钗气恼道:“我这不是帮着你想主意吗?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说完后,置气得离开,匆匆往外走。
李纨笑道:“动老太太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得全贾家的人在场才行。老太太那儿还有林姑娘的嫁妆呐,动了人家的,到时候怎么还?”心里说,归了包樶,还是打人家林姑娘的主意,就没点儿别的动静?
宝玉冷言道:“宝姐姐,你看?”
李纨笑起来:“还宝姐姐呐,人家走了。”
迎chūn茫然问道:“敢是回去取银子吧?”
探chūn笑起来:“二姐姐总是这样,将来可怎么好?”
湘云有些伤感的看看大家,低下头,心里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李纨叹息着:“宝兄弟,还是跟太太说说吧,好歹打走了那人再说。”
宝玉身边的事儿,早就有人一五一十的告给了贾母。
贾母是又逗笑又心酸,想想这个孩子,一直是无忧无虑的,一下子平添了这起子事儿,让他也知道知道家事的艰难,如今弄成这样,居然那王氏还沉的住气?也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眼下,也不想去掺和她们的事儿,就跟黛玉说笑着。
黛玉担心的问:“5000两不是小数,二哥哥怎么办?”
贾母笑了笑:“这府里一向是二太太管着,用不着咱们瞎cāo心。”
黛玉也笑了:“二哥哥,头一回主事,就遇上这样的事儿,真真让人担忧。”
贾母:“一会子兰儿从学里回来,叫上你大嫂子,咱们吃饭。”
黛玉忙说:“还有云丫头。”
贾母轻轻一叹:“这丫头,没个心思,也不知道她想些个什么?”
黛玉无语,心里明白,湘云实在是比自己要机敏许多,知道如何进退。说来自己也是知道的,无奈在风口浪尖上,没有退路。从这点上比,湘云的处境要比自己强的多了。
贾母看她不好受,就问:“怎么了?”
黛玉强笑道:“没事儿,想起了琏二哥哥跟环兄弟。”
贾母点点头:“眼下该到了那边儿,说不定回信在路上了。”
一会儿,鸳鸯走进来笑道:“老太太,林姑娘,还是二太太叫上琏二nǎinǎi一起了的事儿。”
回到潇湘馆里,就见颜芳迎上来。
“姑娘,咱们过去吧。”
这时候?黛玉一愣。
《六十九》遗事谜团
这是个秋末冬初时分,傍晚,飘飘洒洒的飞雪从天而降,而落到地面上又化成了水。 书整个天际沉醉在yīn冷cháo湿氛围里。
黛玉在这隐秘的jīng舍正房稍间内,注视着里面那豪华奢饰的古董、环壁宫灯、金质西洋自鸣钟表,脚下是暖暖的地火龙。她端坐在一sè雕刻着先禽异鸟,铺满白sè熊皮褥子的榻上,榻下一溜脚踏,朝西的一面放置着一排楠木交椅。塔前的几上摆着几盘jīng致的果品,茶盘上放置着泛着清香味的上等龙井茶。通着明间的入口处,有一个紫雕架子大插屏镶嵌着临海的西洋油画。黛玉身着藕荷sè描金刺绣夹袄,下面是rǔ白sè刺着金线芙蓉花边的裙裤,rǔ白sè云肩上绣着一对儿玉蝴蝶。头上的髻琯着珊瑚翠玉簪。手里攥着一个帕子。想起了上次在玉泽园饭庄与乾隆见面生的事儿,脸上一阵烧,整个儿脸上一片嫣红。
颜芳与紫鹃、雪雁侍立在一旁。
紫鹃低声问:“姑娘怎么啦?”
颜芳笑问道:“姑娘可是感到冷?”
黛玉的脸更红了,摇摇头:“闷得慌。”她不知道这后面直通着踞府,来的时候,就见着院子里廊上挂着些装有灰白sè鸽子的鸟笼,硕大的鱼缸已然没有游鱼,坛上的花草开的正艳。
听的一阵脚步声传来,颜芳忙迎出去。
紫鹃与雪雁相互看了看,又看看黛玉。
就见几个宫女走进来,手里端着各种物件,向黛玉微微鞠躬。
黛玉忙从榻上起身下来,向她们还礼。
紫鹃与雪雁也忙抽身回到黛玉身边,站好。
“玉儿。让你久等了。”正是乾隆走进来。身后跟着颜芳。
一挥手。宫女们齐齐退下去。
颜芳示意着。与紫鹃、雪雁也退下去。
黛玉只好向乾隆施礼:“玉儿见过皇上。”
乾隆一把扶住她。笑了笑:“难得啊。玉儿这还是头一次要见朕地。”
黛玉:“不知道皇上这样忙。玉儿逾越了。”
乾隆一笑:“这有什么逾越的?”扶着她一起坐在榻上。
黛玉想挣开他的拉扯,却被琯的更紧。急忙说:“我有东西呈皇上御览。”
乾隆一愣:“还真有事儿?”
黛玉忙把父亲的遗呈给乾隆。
乾隆接过去,越看越是脸sè凝重,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黛玉不敢问话,只有呆呆的注视着他。
良久,乾隆看着黛玉:“玉儿,应该不止这一张吧?”
黛玉喃喃道:“应该还有的,那儿时不时的有人打扰,才那府的四姑娘跟着住来着,走了之后才能看。先前的没有现,就从这本开始的,不敢耽搁。”
乾隆点点头:“玉儿宽坐。”走出去,在明间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又进来。在地上踱来踱去的,脸sè严峻的让黛玉害怕。 书
一时,听的外面传来说话声:“臣雅克奇前来见驾。 ”
乾隆走出去,与之说了些什么,让其退下去。又走进来。
黛玉不好意思的:“皇上,玉儿是不是耽误事儿了?”
乾隆强笑着:“不是你的错,是朕大意了。”又说道:“这遗先放在朕这儿,朕给你存着。”
黛玉白了他一眼:“看上面写的,咱们要大财了,皇上别忘了。”
乾隆瞪了她一眼:“还说呐,现成的大财,愣让你给了别人。”
黛玉微红了脸,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让乾隆知道了,又一想,在这京城里,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翻了他一眼:“我又不能让皇上帮着代管,不交给贾琏交给谁?”
乾隆笑道:“朕还真没想到,竟有当管事的潜质。也罢,什么时候给朕个事儿作。”
黛玉想到,事儿也办了,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就站起来说:“皇上,玉儿该回去了。”
乾隆看着她:“急什么?再坐一会儿,外面下着雪。”
黛玉:“总是要回去的,早点儿回去,好把余下的那几章找着。”
乾隆沉吟着:“也好,找到后让颜芳联系柳芳,那府有别处的人,让人家现这些,今后你就难安生了。”
颜芳、紫鹃、雪雁走进来。
紫鹃为黛玉披上披风,戴上帷帽。
雪雁与颜芳拿上乾隆给带上的东西。
几个人离开这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房舍。
望着远去的黛玉,乾隆急忙招过来柳芳与雅克奇,三个人聚在一起详谈着遗上的事体。
雍正辞世前,曾安排诚亲王跟着黛玉、贾琏同去扬州,务必要见林海一面。因着金陵那里出了几件迷案,牵扯着朝中的几位大臣,不得不停留两天料理此事,就在事情有了眉目之际,诚亲王正准备掉转头去扬州,京城这时候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无奈只有赶回京城奔丧。
乾隆新登大宝,一时顾不上别的,当他听到禀报得知林海已逝的噩耗,才觉出事情蹊跷。只有安排黛玉回京,以他的想法,不一定要进贾府,住进紫竹阁也是一样。让黛玉在皇家园子里,一来以示皇家的恩义,宽厚对待前臣遗孤,二是极想弄清林海有没有什么话回禀给他。三嘛,自然是为了他自己的心思。
林海在扬州肩负朝廷重任,盐税一直是贪腐官吏垂涎已久的一块肥肉,几番贪腐案,就是查不出来,此次他除了彻查此事,还有暗查云贵康藏等地的几位官员莫名暴死的内因。这件事本来让尹继善查办的,也是积劳成疾,尹继善得了疟疾,时好时坏的,难以为继。且不时的有人设坎暗算他。这样就落在林海身上,而另一项暗责,则是要尽快查清目前横行肆孽,让人谈虎sè变的蒙面人来龙去脉。这样诸多的事情,林海不能没有一丝交代。
可继任扬州巡盐御史的人竟说,林海没有折子呈禀皇上,也没有向他交代任上的公事,这不符林海的办事原则为人做派。乾隆极为怀疑,问査启文也不得其所。只好压下去,等待黛玉回京再说。
黛玉是回京了,后来也住进了紫竹阁。
乾隆几次试探,竟然没有回应。还没等他想出新的法子,王夫人又闹着让黛玉回贾府。目前来看,这怕是有心人的计策。究竟是谁?与王子腾有没有关联?看到一个垚珠竟然把人们玩儿的团团转,乾隆有了主意,不能总让人家牵着咱们的鼻子走,咱们也得玩玩他们。
柳芳与雅克奇兴奋的摩拳擦掌,跃跃yù试的开拓出几条出人意外的计谋。
rì上三竿,黛玉还在梦中遨游太虚,被什么人摇晃着折腾醒了。
“干什么?紫鹃,雪雁,你们让不让我活了?”
“林妹妹,快起吧,没见过这样的懒丫头。”这分明是迎chūn的声音。
黛玉急忙伸手扒开自己的眼皮,仔细一看,可不是迎chūn还是哪个?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
“二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迎chūn笑道:“来了一会儿了,见你高睡,没让紫鹃叫醒你,就这么看着你睡。妹妹,你睡觉的样子好美,好甜。”
黛玉见紫鹃在一旁好笑的看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强挣扎着起身。
紫鹃笑着:“姑娘也该起来了,一夜好睡,看睡过了头,晚上又睡不着。”
雪雁走进来,一看屋子里的情形,心知必是与紫鹃有关,心里有些不快。又见黛玉用眼神告诫她切勿多语,只好什么也不说。她知道,昨晚从那家大宅子回来后,黛玉就说累了,要早点歇息。让紫鹃、chūn纤帮着净面洗漱后,就催她们下去歇息。
待周围没有动静后,黛玉就悄悄起身走进房。
雪雁忙过来服侍,帮着她从一个不显眼的夹角处,搬出那个小箱子。这时候,雪雁觉颜芳、铮慧、月眉及珈蓝,还有白绣、青儿、冬铃、秋祎等也悄悄围住房。
颜芳走到房门边,守住。
雪雁知道黛玉一定要办大事儿,就小心翼翼起来。
黛玉把那专门放置祖父手记的小箱子搬到桌上,用钥匙打开,从里面找出一个本子,对着烛光,一页一页的查着什么,终于,像是现了什么,就停下来,让雪雁递过一个牙签,挑起一个线角,一针针的挑出来,从里面找出一页写满字迹的纸张,看了看,收好。又接着往下找。就这样,找一阵,看一阵。看一阵,找一阵。直到天亮,才罢手。累的气喘嘘嘘,伏在桌子上歇了一会儿,又支撑起来。大约找到二十几页写满字迹的纸张,又把它们理好,用一个jīng致的小盒子装好,封起来。又把那本手记放置到那个小箱子里,锁好,让雪雁帮着,一起放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这才让颜芳进来。
颜芳谨慎的把那个小盒子收进自己的内衣里,束好。
“姑娘,颜芳走了。”
黛玉肃然道:“姐姐,拜托你了。”
眼望着颜芳与珈蓝离开,雪雁扶着她走进卧房歇息。像是了结了一桩大事,她一下子倒在床上,任雪雁为她盖上锦被。动也不动的直到现在。
目前,再没有见到颜芳的身影,黛玉与雪雁有些担心,极怕东西有失,只要是有心人看出林海的字迹,就一定能想到黛玉这儿来。
眼下,见迎chūn如此这样兴致,黛玉纵然是浑身无力,头昏脑胀的,却也不好怠慢人家。心知这位表姐内心极为脆弱,在这府里一向是谨慎小心。今rì此举必有缘由。就含笑说:“二姐姐,好兴致,有什么好玩儿的找我?”
雪雁端来面盆漱盂,服侍她净面漱口。一面有紫鹃为她梳妆打扮。
迎chūn笑看着:“前儿个听妹妹说,看‘太上感应篇’太忧郁,不知道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黛玉想了想:“论语不错,姐姐可以看看的。”
迎chūn一笑:“那是男人们看的。”
黛玉一笑:“为着明理,知道如何解劝自己,如何处世为人,如何jǐng示自己。看一看,总是有好处的。”
迎chūn笑问着:“妹妹敢是看这样的来着?”
黛玉微微一笑:“在家时,爹爹一直把我当做男儿养,这些是要看的,也要说出自己的感观,想敷衍了事也不行。”
迎chūn低下头,暗自叹息。
黛玉猛醒,忙说:“二姐姐不用为我伤心,这些年有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和大嫂子关照我,好多了。”
迎chūn接过论语,点点头,笑了。
黛玉又说:“还有李清照的文集,姐姐也看看?”
迎chūn闻听一笑:“也是,好好的沾一沾人家的才气。”
黛玉笑了笑:“姐姐也是有才的,就是让着妹妹们。在这府里,可是咱们姐妹的大姐姐呐。”待又想起元妃,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人家有亲妈疼着,用得着自己瞎cāo心?及见到司棋与绣橘进来,忽然想起安置在那沁翎绣院的晴雯,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自走后,一直没有音信。倒是应该看看去,人在人情在,过去看看她,也正好看看嬿淑姑姑,省的人家觉着自己有事惦记人家,没事就抛在脑后。不知不觉的起呆来。
迎chūn诧异的:“妹妹这是怎么啦?又有什么事情不成?”
黛玉神秘的:“过两rì,我带姐姐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紫鹃与雪雁正一人端着一盘糕饼,一人端着一碗燕窝粥过来,闻听此言一愣,不知道这位姑娘又要去哪儿玩儿?看着她不语。
迎chūn:“什么地方?咱们府里一向是不让咱们出去的?”
黛玉:“沁翎绣院,也不让去?”
迎chūn笑了:“什么时候?告诉三妹妹、四妹妹她们,一定高兴。”
黛玉:“悄悄的,就咱们俩。三妹妹要管家,四妹妹要绘画。要是叫,就叫上妙玉。”一边拿起一块儿刚烤好的糕饼,轻轻的咬了一口。
外面传来笑语:“什么事儿?要叫上我?”
门帘子掀开,走进来妙玉与丫环雅竺。
黛玉忙放下糕饼,喜道:“姐姐真是不经念叨,才说你,你就来了。快请坐。”
迎chūn正要说话,这时候,又有人来了。
一看却是贾母身边的丫环走进来笑道:“林姑娘起驾,琏二爷来信了。”
《七十》拙妇夺情
荣庆堂正房内,贾母兴致勃勃的卧在榻上。贾赦、贾政一左一右的陪着老太太一起谈论着贾琏此行的各种进展。先是到了大同府,与当地府衙联络了一番,又亲到几位当地久负盛名的晋商府邸拜访。又与先后到来的佟家的人、陈家的人见了面,同住在那里一个驿馆。
京城来的人,贵妃娘娘的娘家人,一等将军的贵公子,这还了得?知道的官吏们纷纷相请。也是贾琏为人低调,只是请人家帮着找了个干练的人做向导。
此时,査启文也派人过来看视自家的煤矿基地。来人是见过的,正好又同去查看当地的地形,定下来年的一些工匠繁琐事宜。听当地懂行人的说法,批给的矿山很不错,据说是个聚宝盆。他实地勘察过,说是一座矿,实则是一个连环大矿。
贾母闻听,坐起来,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这份人情太大了,查启文夫妇为什么要送这样的大礼给黛玉?说实话,贾家如今的样子,比查家差远了,实在用不着他们如此看待。除非为着黛玉嫁给皇家,可北王一直在拉拢查家,也没个什么眉目,要是为着理亲王弘皙,就更让人费解,那弘皙也是极想与查家联络,就是人家没兴致。黛玉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真是一个谜。她忽的心里一凉,不敢再想下去。
贾政与贾赦倒是极为满意,兄弟二人盘算着这个大矿的远景前途,实在是诱人无比。
贾赦干脆说,等贾琏回来问清楚,来年开chūn一起去开开眼界去。
贾政笑着打趣着:“大哥还是宝刀未老,又兴起豪情壮志不成?我总要时不时的外出公干,这一大家子全靠大哥维护,这可怎么得了?难不成还让宝玉胡闹?”
再看下去,贾琏又夸赞了几句贾环,说他懂事,听话,也知道入乡随俗,倒是学了不少人情世故。信中,还夹有贾环写给贾政的信。
贾环的信里,则是一派天真烂漫的说辞,一路上的风光物景,参拜了云冈石窟,上下华严寺,五台山礼佛,应县木塔等。
看的贾政心里阵阵酸,想着自己的幼子小小年纪就游历到塞外,也是一笔让他挥之不去的资产,偏让宝玉错过了。看贾母也在注视着自己,就把信的内容一一道来。
贾母感慨的说:“环小子也长大了。”
这时候。黛玉走进来。忙向贾母、贾赦、贾政施礼问安。刚才带着一脸地无奈送迎chūn与妙玉离开潇湘馆。就跟着那丫环赶着来到这儿。
贾赦把贾琏地来信让她看了。贾政也把贾环地信递给她看。
“又让琏二哥哥受累了。环兄弟倒是有些出息。”
贾母开心道:“都是不错地。看样子得到年前才能回来。让凤丫头给琏儿准备着过冬地衣裳。 赵姨娘那儿。也说一声。”
贾赦、贾政告辞出去。
黛玉本也要走。忽然想到那贾环还是头一回出远门。怕是没有什么称心地御寒衣物。就悄悄地跟贾母说了几句。
贾母点点头:“鸳鸯,去把那调好的青狐狸皮选两件出来给琏儿、环儿。再比着他们哥俩的尺寸赶着做两双羊皮靴子出来。”
黛玉离开荣庆堂,顺着来路往回走,想到赵姨娘手里拮据,就让雪雁回去拿过来一些银两,到赵姨娘那儿找自己。\\
雪雁应了声,急急的往潇湘馆走。
黛玉扶了紫鹃慢慢的朝着王夫人的院子后面走。刚走到一半的路,迎面走过来周瑞家的。
“林姑娘,正好在这儿遇上。”
“周姐姐找我有事儿?”
“我能有什么大事儿?是太太找。姨太太也在,还有宝姑娘在。”
黛玉心里明白,这是人家在向自己买好,就微微一笑:“多谢周姐姐,哪天到我那儿坐坐。”
紫鹃悄悄递上一个荷包,后忙收进自己衣袋里。
一进王夫人的院落里,玉钏儿赶忙迎出来。
“林姑娘来了,太太正等着呐。”说完了,指着一事出了院门。
黛玉走进去,见王夫人、薛姨妈分左右坐在炕上,宝钗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黛玉先向王夫人问了安,又向薛姨妈问好,而后坐在宝钗身边沉默不语。
王夫人忍不住,问道:“大姑娘一向很忙啊。”
黛玉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无非是孝敬姥姥吧。”
王夫人:“今儿个找你过来是想让你跟太后说说话,帮帮咱们王家。”
黛玉为难道:“太后倒是照顾着我,只是眼下我也不能进宫去。”
王夫人毫不在意的:“你身边不是有太后的人在?让她们帮你传递封信不算什么吧?”
黛玉笑了笑:“要是为着王家的那事儿,我劝舅母还是观看一下再说。”
王夫人不悦道:“这叫什么话?敢情不是这府的事儿,你不在乎,要知道,毁了王家,就是毁了贾家。”
宝钗微微一笑:“妹妹是个清高的人,不愿理睬咱们这些俗事儿,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儿,也该知道的。”
黛玉看看薛姨妈,心说这个舅母真是缺心眼啊,你找我,叫上她们干什么?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说着:“皇上已经给了答案。”
王夫人忙问:“什么时候?”
“您不是找了咱们娘娘?”
王夫人大怒:“外甥女,合着你是来看我笑话来着?”
黛玉忙说:“舅母别急,皇上不是听了娘娘的回禀。”
王夫人:“可娘娘挨了训斥,还差点儿挨了板子。”
黛玉一笑:“挨了训斥好?还是一言不的送到冷宫里好?差点儿挨板子,不是还没挨板子嘛?舅母也得替皇上想想。”
王夫人思衬着:“那干什么不让我进宫见娘娘?”
黛玉:“娘娘又跑不了,早见一天,晚见一天有什么关系?”
宝钗心里暗自钦佩黛玉的心智,也跟着问道:“如今王家那儿,咱们总得给个话吧?”
“一动不如一静。反正王家的事儿,捅到了皇上那儿,接下来怎么办,谁也没谱。没谱的事,谁敢冒险?”黛玉缓缓道来。
宝钗明白,谁先动,谁就被皇上抓住把柄,这下子自己舅舅应该是安全的。心下一宽,忙笑道:“妹妹是水晶玻璃人,这一番话说的是句句在理,妈妈、姨娘,该放心了。”
黛玉站起来:“舅母宽心歇着,姨妈、宝姐姐,告退了。”说完话,转身走出去。
紫鹃微一鞠身,也跟着出去。
刚一出门,就见鸳鸯急冲冲走过来,见到黛玉,手抚着胸口笑道:“老太太听说了,让我过来给姑娘解围,没想到姑娘已经出来了。”
黛玉也很高兴,笑了:“让老太太惦记着,让姐姐受累了。”
鸳鸯笑着:“没事儿就好。”
紫鹃低声把事情说了,二人与鸳鸯别过。
远远的走过来雪雁,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三个人走进赵姨娘的屋门口,被小丫环吉祥看见,忙报信说:“姨nǎinǎi,林姑娘来了。”
赵姨娘忙从屋里迎出来,拉着黛玉的手走进去。
黛玉含笑问着:“姨娘听说了环兄弟的事儿没?这回呀,可给姨娘长脸了。”走进房内,见周姨娘也在座。
原来二人正忙着为贾环赶制御寒的衣物。
二人忙让黛玉坐下。
黛玉接过雪雁哪来的包袱,递给赵姨娘。
“两块儿宫缎衣料,一块貂皮,还有一百两散碎银子,姨娘看着给环兄弟添置些什么吧。”
赵姨娘眼圈红了,拉着黛玉言语哽咽着:“姑娘,这满府里也就是你想着环儿。这让我说什么?环儿要是有了出息,一定让他好好报答你这个姐姐。”
黛玉笑道:“既然是他的姐姐,做这些就是应该的。我走了,免的让人家看了,为难姨娘。周姨娘,有空到我那儿去坐坐。”随即起身带着紫鹃、雪雁离开,回到潇湘馆。
却说贾琏派人回来送信取过冬的御寒衣物,也买了些当地的特产送回来。如:红枣、核桃、山楂、山药蛋、莜面、黄米等。
李纨与探chūn又繁忙起来,二人分派人手将一部分收进库房里,一部分分送到各个房里人等。黛玉这儿来的是侍带着小丫环。
黛玉尝了尝,觉着红枣不错,就夸赞了几句。
侍笑道:“姑娘再尝尝核桃、山楂。”
黛玉依言尝过,觉着山楂过于酸了,怎么不如做成糖葫芦好吃?
侍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复命。
过了两rì,傍晚,探chūn悄悄的带着侍又带了一份东西过来。
黛玉接了,笑道:“让妹妹费心了,我不过是说了说,竟劳烦妹妹亲自过来。”
探chūn垂泪答道:“我在这府里,一心想着有一番作为,也好暗暗帮衬着姨娘和环儿,没想到竟然什么也帮不成。亏着姐姐照看,姨娘与环儿才得些好处。我没有姐姐的大才,能做的也就这些个。”
黛玉忙用手帕为她擦拭珠泪,安慰着:“大家都是姐妹,我做多少也是应该的,妹妹与环兄弟都是我的亲人。”
探chūn叹道:“琏二哥哥去干什么,我也是知道的,姐姐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言语一声。这满府里,除了她们,谁不明白?”
黛玉笑道:“这往后,我可要靠着三妹妹给我撑腰的。”
探chūn也笑了:“别说我,大嫂子、二嫂子也是明白的。王家的事儿,世事难料,偏她们还不自知?还要搅混水,真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
荣禧堂的东面院子里,王夫人双手抚胸气噎着:“她真的这么说?”
周瑞家的气道:“没错,这还是她兄弟喝醉了酒,说出来的。太太你要把持好了,万一要是老爷偏了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去找老太太去。宝玉也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老爷他敢忤逆母亲?”王夫人沉吟着:“不过眼下,还得拉着那个丫头。老爷对她不比对儿子差。”
周瑞家的点点头:“太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赵姨娘那儿?”
王夫人:“查查她那儿有没有什么碍眼的?”
周瑞家的为难道:“前儿个林姑娘可去过的,据说,没空着手去。”
王夫人恨恨的:“她怎么总跟着我对着干?一个宝玉被她迷的五眉六道的,一个老太太捧她捧到天上去,我算什么?她要把我这个家搅成什么样?”
有人在外头低声说着话。
王夫人不耐烦的问:“又有什么事儿?”
玉钏儿走进来回道:“太太,宝二爷回来了。”
王夫人正在心烦,没好气的:“知道了,让他回怡红院好好呆着去。”
玉钏儿小心的:“还在二门外,是贾大人送回来的。”
王夫人一愣:“哪个贾大人?”
玉钏儿:“是跟咱们府里连了宗的贾雨村。”
贾雨村?他来干什么?
《七十一》时飞事违
宝玉垂头丧气的见过王夫人,就急忙跑到贾母那儿窝着,生怕父亲重责他。说来也不愿他。好好的一大早起,就被薛蟠打人找他过去闲聊。
薛蟠也是好意,这阵子自己在生意上是如鱼得水,鼓动什么,什么赚钱。前不久,从南边贩来了一些香料,用自家特制的法子,在京城卷起一股子旋风,可说是人必称薛家的香料铺子地道,价钱公道,东西也好。这样一来,惹的一些久在京城的老牌子店铺红了眼,一时间,千方百计的往衙门口里塞银子,挑着一星半点儿的鸡毛蒜皮小事鼓噪着薛家。而薛蟠还自鸣得意的浑然不知。
这rì,宝玉跟着薛蟠一起到香料铺子闲逛,说好了中午时分去玉泽园饭庄。
宝玉看到香料的气味、成sè都是上乘的,也就生出了要买一些回去给黛玉、探chūn、湘云、袭人等,显派显派。
薛蟠一听这有什么,二话不说就,亲自动手,包了好几大包出来。二人兴致勃勃的出来,却与进门的顺天府衙役撞个正着。
府衙手指薛蟠,就是他。二话不说,就一拥而上把人家掀翻在地,那几大包香料散的地上到处都是。
薛蟠气的梗着脖子连问何事?并说贵妃娘娘的胞弟在此,谁敢放肆?
宝玉也吓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连向那些衙役作揖,说是误会。
可衙役们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理,一叠声的就拥进店里,嘁坼喀嚓的把店里搜了个底掉,末了,在账房屋子里,居然查处违禁物品。
薛蟠一下子泄了气,瘫倒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宝玉。
宝玉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原本认为是误会,看来是有人告此事。也只好垂下头来。这阵子,老太太、王夫人一直嘱咐他不要生事,老爷不在家,贾琏也不在家,贾赦又不是个办事儿的人,千万别惹什么篓子出来。他鼓足勇气说:“我要回家去。”
衙役嘲弄着:“回家?为了你们这倒灶屁事儿。老爷我忙乎了大半天。还没回家呐?你倒是急了。老实地跟着咱们去顺天府录口供去。”
拉扯着把薛蟠与宝玉拽出店门。并把店门封了。
这时候。一乘官轿抬过来。从轿子里走出来地居然是贾雨村。就见他冷冷一笑。心说。贾宝玉。宝二爷。你不是不待见我嘛。今儿个也跌到我地手心里。看你硬不硬?看你怎么办?
“哎。这不是荣国府地宝二爷吗?这是怎么啦?”
宝玉一看愣住。没想到会在这样地情形下遇上贾雨村。心里暗自思衬。莫非今儿个这事儿是他地杰作?可他这又是为着什么?既然与贾家连了宗。贾家有事儿。他岂不是也要倒霉?管他不管。先脱开了这些人再说。就忙叫着:“族叔。快快救我。”
贾雨村心里这个受用。倒是不好刁难他。就对衙役们说:“这是我地侄儿。放开他。有什么找我说去。”
他手下的家丁们上前把宝玉扶过来,与贾雨村同坐一乘轿子里,这才回到荣国府。人家也没说什么,让宝玉进了贾府,就扬长而去。
王夫人闻听,放了心,就安慰了他一阵儿,让赶来的袭人带着他先窝在贾母这儿。正要派人过去给薛姨妈送信,就见薛姨妈与宝钗闯进来。
“姐姐啊,这可怎么办?蟠儿他这回惨了,快去救救他。”薛姨妈心里暗气,明明是二个人在一块儿,却偏偏把自家儿子锁了进大牢,宝玉怎么就没事儿?
王夫人心里闻听自家外甥进了大牢,也着急。正在想着怎样打点顺天府的事儿,就安慰着:“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正在想法子嘛。”
薛姨妈可不吃这一套:“你倒是派人去顺天府去,蟠儿会不会受刑?会不会挨打?”
王夫人也急了:“人家可是在你们店里搜着违禁物品,这事儿可大可小,不过,少不了银子说话。妹妹你看?”
薛姨妈心说,我就知道你要银子。林丫头的银子还不够你花的?又踅摸上我这薛家,要说是什么亲戚?什么姐妹?遇上银子都一个样。
宝钗忙说:“姨娘快说主意,银子,咱们不缺这个。”
如此这般的打点了一番,托人在牢房里,母女二人见着了薛蟠,见面后抱头痛哭一通,薛蟠也不是不知道有人暗地里下套儿,又让母亲、妹妹出去寻找理亲王府的永琛世子。
永琛倒也没托大,闻听薛家人求见,就让人进入王府。
来的自然不是薛姨妈与宝钗,她们派了个老成的长班进去,送了厚礼。
第二rì,薛蟠离了大牢,回家后,想想靠天靠地还是靠自己,王家眼看着要死不活的,前途未卜。贾家是离了贾琏,什么都玩不转。就与母亲、妹妹商议了一阵,提着厚礼再次重谢永琛世子。
永琛那是个大方人,在玉泽园饭庄请了薛蟠。二人商定,在薛家的店铺里入了永琛的股份,今后是四六分成。
宁国府的花园内,登仙阁里,永琛与贾珍、贾雨村笑语连连。
贾珍笑道:“不是时飞出招,咱们哪有今儿个的好事儿?”
贾雨村忙说:“不是将军妙招,那宝玉能这么配合?”
永琛故作着恼的:“合着没我什么事儿?”
贾珍笑着:“没世子爷什么事儿,咱们还闹个什么劲儿?这往后,就擎等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王府里进吧。”
贾雨村叹道:“也是那薛家太贪婪,有钱大家挣,才是正理。这会子还不是靠世子爷给他在那些个宗室世家面前都转?要不,就得在大牢里过大年了。”
永琛看着贾雨村微微一笑:“有件事儿让你去办。”
不年不节的,贾雨村的夫人娇杏带着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来到荣国府拜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
贾母在正厅里与娇杏夫人寒暄了一阵,其中,邢夫人也笑问人家的孩子们之长短话题。而王夫人少不得又向人家致谢一番,没让宝玉跟着薛蟠进入大牢。
那娇杏夫人忽然笑道:“这阵子没见着林姑娘,姑娘还好吧?”
贾母这才明白,人家这是为着黛玉来的,就打鸳鸯去大观园接黛玉过来。
大观园,潇湘馆里,黛玉正兴致盎然的与前来送香料粉的香菱热络的交谈。
这二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先是香菱又跟她借看,又想跟她学琴谱,想着让薛蟠给自己也买上一架琴。
黛玉打趣她说,这会子学什么?干脆等买了琴,自己亲自过去教她,要不先摆在这儿也行。及看到香菱红了脸,也觉着自己话说的有些过了,又赶着上前哄着她。聪慧美丽的香菱,多想向大观园里的姑娘们那样,能作诗弹琴,无拘无束的生活。
黛玉想拿出自己的琴,无奈,这琴是乾隆所赠,又是那样的一番来历,让别人问起来,自己如何应对?就只好纸上谈兵的拿着笔,一边画,一边解说。
正这时候,鸳鸯来了。
见到香菱也很高兴,就先向黛玉回了贾母的话,与娇杏夫人的想念。又对香菱说:“既然来了,何不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二位太太也在那儿。”
黛玉拉着香菱,跟着鸳鸯往贾母那儿走。身后是紫鹃与雪雁、月眉、珈蓝。
颜芳自那rì送林海遗给乾隆后,就经常来往于宫里、潇湘馆之间,一方面带来乾隆对文中一些当地俚语的咨询,一方面也带来宫里的一些食物及御寒物品给黛玉。
这rì刚好奉命去见妙玉,问了些昊府方面的事体,又赶着出去见柳芳与雅克奇,为此,又嘱咐珈蓝小心侍候好姑娘,千万不要大意。
一行人来到贾母正厅里,黛玉先向贾母问了安,又向娇杏夫人与邢夫人、王夫人问安毕。
香菱也向前向贾母施礼请安!又向邢夫人、王夫人及娇杏夫人施礼请安!
别人犹可,就见那位娇杏夫人呆呆的看着香菱,痴了。眼圈儿微红微张着嘴yù说又止。引的大家都在看着她。
黛玉心里一动,难道她们认识?可香菱怎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娇杏夫人觉后,强笑着说:“这位姑娘好相貌。”
贾母心里也微微一动,见人家这样说,也笑了:“敢是见着了美女,羡慕的不行。”
王夫人笑道:“这是我妹妹家儿子的屋里人,让你见笑了。”
邢夫人笑着:“这虽说是个美女,可是个媳妇子,你就放宽心吧。”
引的大家一通好笑。
娇杏夫人看着黛玉:“姑娘还好吧?看这会子又瘦了。”
黛玉笑道:“让师母惦记着,冷了,不想动弹,吃的也少的过。来年开chūn,我再多吃点儿。”她虽说不喜欢贾雨村的行事为人,却对这位师母很有好感,知道她为人热情、大方、善良,不善虚伪,这倒是与自己一个秉xìng。
娇杏夫人笑道:“没成想还有姑娘这样的理儿,我倒是开了眼界。明儿个,咱们想请姑娘过去坐坐,没有外人,就是咱们娘儿们几个,还有咱们家老爷。”
贾母一愣,娇杏夫人来看看黛玉倒是一番好意,谁也不好拦着,倒是去她们府里,这可就不是简单的事儿。老太太含笑道:“按理都是自家人,有个什么不便当的?只是我这个外孙女身子弱,平素就来我这儿也是有数得rì子,这前些rì,王家的舅爷府里邀请,也没敢让她去。要不,等到来年开了chūn,许是能好些。”
黛玉心里自然明白贾母的意思,正好瞌睡给个枕头,忙连连点头。看到娇杏夫人那落寞的神态,就忘记了别的什么禁忌。
“师母何不到潇湘馆歇歇,咱们说说话。”
娇杏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忙含笑应着。
黛玉辞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拉着娇杏夫人,叫上香菱,带着随行的人们一同来到潇湘馆。
一带粉桓,里面数楹修舍。回廊曲折,竹影掩映,石子甬道,小溪冰封,环阶缘屋。
娇杏夫人低声问:“姑娘如今可知外面的纷争?”
黛玉娇笑道:“师母教我。”
香菱看看黛玉,低声说:“林姑娘,我先回去啦,时候久了,看老nǎinǎi絮叨,改rì再来陪姑娘说话。”
黛玉不忍的:“这会子我这儿有贵客,要不,我跟老太太提提,让你到这儿陪我几rì怎样?”
娇杏夫人插话问:“这位姑娘也是金陵人氏?”
黛玉代答道:“是,听口音与师母是同乡?”
娇杏夫人拉着香菱的手,身子有些颤抖,她问了香菱的姓名、籍贯、年岁后,愕然。
香菱有些窘,抽回自己的纤纤玉手,向娇杏福了福,又向黛玉一笑,转身离去。
黛玉悄悄问着:“师母认得她?”
娇杏点点头,又摇摇头,默然。
黛玉拉着她进到自己房里的厅堂,坐下。
雪雁与紫鹃端来龙井茶与苏式糕饼及一些南边的小吃。
黛玉向屋里人使了个眼sè,大家退下去。
娇杏夫人眼含珠泪,茫然道:“姑娘,咱们老爷也是个可怜人。”
黛玉诧异道:“师母怎如此说话?”
娇杏夫人叹息着:“姑娘,有些事儿看上去是这样的,实在又不是这样的。我,我,我与老爷都为难着。”她很清楚,薛家不是个善茬儿,薛蟠即为呆霸王,可见其人的秉xìng如何了,薛姨妈与王家、贾家的关系,黛玉在这儿已然是处处遭她们算计,而香菱之事,偏偏又是在薛家,娇杏既不愿意自己夫君前途上有损,也不愿意看着香菱如今这样的处境。
黛玉想了想:“如今师母不能说的事儿,可是与那薛家公子的屋里人香菱有关?”
娇杏夫人急道:“姑娘怎知?”
黛玉:“都写在师母的脸上,任谁也能看出来的。”
娇杏夫人沉吟着:“姑娘,那香菱与我有些缘分,我想关注她些。姑娘不要逼我,我不会置之不理的。眼下姑娘不去咱们府里,倒是个好事儿,那永琛逼着咱们老爷邀姑娘,必然是有所图谋。”
黛玉含泪道:“不过是一副好点儿的皮囊,竟惹来这些个烦恼。师母帮我。”
傍晚戌时二刻,娇杏夫人回到府里。一见到雨村,劈头就问:“好个老爷,英莲今在何处?”
《七十二》晴女归元
萧瑟的北风直指南下,这京城里倒是回暖融融。\\阳光灿烂的rì子来了,辰时亥刻。
黛玉来到荣庆堂,先向贾母问安,偎在老人家身边玩笑了一阵,这才提出,要带着迎chūn、妙玉去探望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说是人家让颜芳带话过来,邀她过去闲话。其实,她心里惦记着晴雯,既然安排了人家在那儿安身,也不能不管不问的。迎chūn是上次还没玩儿够,妙玉是没去过,原本惜chūn也要去的,只是昨儿个受了风寒,一早起身觉着乏力,又请了太医过来诊治,自然是老实呆在家里为妙。
贾母让林之孝家的带着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陪着,浩浩荡荡的前往沁翎绣院。
黛玉携迎chūn、妙玉同坐在一辆翠花九转八宝车上,三个人叽叽咕咕、笑语连连的,一路上倒是散去不少的烦忧。
这次去之前,真的是让颜芳打了招呼。谁知,人家回道,原本正要相邀林姑娘过去闲话,这倒是碰巧了。
黛玉淡然一笑,心知,这不过是人家的谦辞,倒是让妙玉开开眼界,散散心;让迎chūn接触一些外面的人,才是正理。
及到了那沁翎绣院门口,却见到有一乘带有红盖、金黄、红帏、朱辕、金顶的暖轿,停在一侧。还有几个轿夫在一旁闲话歇息。
黛玉心里微微一震,这是亲王福晋轿子的规格,又有贵客来了?今儿倒是来的不凑巧。可已经到了门前,又不好转回去,再看大门已然洞开。里面有那迎客的管事含笑迎出来。鞠身请着黛玉等人进去。
一进绣院,就见嬿淑热情的迎上来,到让黛玉有些惊讶,这会子她怎么不去应付那王府的来人?看林之孝家的等人也被让到客房里歇息,就忙向嬿淑介绍妙玉,迎chūn是见过的。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过来:“林姑娘,林姑娘。”这不是晴雯会是哪个?
一身的大红狐皮披风,里面是镶着玉sè兰花边饰的玫瑰sèsè宫缎衣衫,滴玉的翠花玉簪插在头上,满头的青丝梳成辫子垂下来,简单别致,更显出她风流婉转的神态。
“晴雯姐姐。你在这儿怎么样?还习惯不?”
“姑娘快别这么叫。晴雯怎么敢当?”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如今已经不是贾府地丫环。有什么敢不敢当地?咱们平时也是这样叫地不是?”黛玉看到她这样高兴也颇为开心。
晴雯拉着黛玉地手摇晃几下:“姑娘。你又打趣晴雯。”又开心地对迎chūn、妙玉招呼着:“二姑娘、妙玉师太来了。晴雯见过二姑娘。见过妙玉师太。”
迎chūn笑道:“晴雯倒是在这儿过地不错啊。这回你不该叫师太。要叫妙玉姑娘才对。”
晴雯眨巴着那对秀美地双眸:“敢情妙玉师太还俗了。晴雯恭喜妙玉姑娘。”
妙玉看看黛玉,又看看迎chūn,气的直瞪着她们二人说不出话。 书
一旁的嬿淑忙打岔说:“难得妙玉姑娘过来,二姑娘请!妙玉姑娘请!晴姑娘,还不拉着林姑娘进屋去?这外头时候长了,别把林姑娘冻着了。”
几个人进入厅堂,只见一位约莫四十上下,身着皇家宗室贝勒福晋服饰,额上带着珠宝遮眉勒的贵妇端坐在正中,含笑注视着她们。
嬿淑忙上前答道:“福晋,这位是林姑娘,这位是贾府的二姑娘,这位是客居在贾府的妙玉姑娘。各位,这位福晋是显亲王府的英贝勒福晋。”
黛玉忙上前施礼:“民女林氏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迎chūn、妙玉也上前施礼。
那福晋忙起身扶住黛玉:“姑娘快别这样多礼,让我愧不敢当。这二位姑娘也快快起身。”
黛玉被那福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而另一边则是坐着晴雯。
迎chūn与妙玉也被嬿淑礼让就座。
一时,丫环端来托盘,分别为她们送上香茗,退下。
嬿淑笑道:“二姑娘来的可是不多,今后咱们认识了,就常来常往的好。妙姑娘这次是第一次来吧?今儿个就让咱们请姑娘好好评判一下咱们绣院的绣品如何。”这一次看起来她很闲在,问了探chūn与惜chūn,倒是有些惋惜,就是不提宝钗和湘云二人。
晴雯自告奋勇的陪着迎chūn、妙玉二人进里面的jīng舍院子观看绣件珍品。
而嬿淑却留下黛玉,说是有点事儿烦劳她。
黛玉疑惑的看着嬿淑,又看看那热络的福晋,心里犯了嘀咕,这位是怎么啦?居然也对这位八卦的福晋如此好心xìng,又不好露出不快之意,只好任人家福晋拉着自己的手。
待就剩下自己与嬿淑、那位福晋后,就笑着说:“莫非是晴雯在这儿做错了什么不成?我这里有一千两的银票,算是做赔偿的,再多了,就等我让人再给你送来吧。”
那福晋眼含盈泪看着黛玉,忽然起身向着她福了福,泣道:“西林觉罗氏多谢姑娘救我的女儿一命。”
黛玉吓了一跳,忙也起身还礼,不明白的:“福晋,这是干什么?好歹也让黛玉明白才是。”
九年前,在滇西某地,奔驰着一驾普通的宝蓝sè驮车,里面是一位三十许的贵妇人和她的两个儿女,大的有十多岁,小的只有六岁年纪。
外面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公子模样的人,一脸的焦虑,连连挥鞭忽悠,一队数十乘随行的男女护卫左右。
到了前面一个镇子,进入此地的最高规格的客栈,包下整个客房。
这是显亲王的儿子英贝勒与福晋西林觉罗氏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半年前英贝勒由雍正皇帝派到这里公干,顺便带着福晋和儿女,过来探望驻守在这儿的叔父及几个堂兄弟。才接到京城传来的邸报,显亲王福晋病危,只好辞了这里的叔父一家人,赶往京城。
儿子雅克奇已是一位冠弱公子模样,女儿晴格格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随行的有晴儿的nǎi妈赵嬷嬷,还有一位门客张先生,再就是两个侍女,及随行的王府护卫等人。劳累了一整天,大家都疲惫不堪,早早的躺下歇息。
这时候,一群穿戴着夜行衣的人士悄悄包围了这个客栈。一声呐喊,无数个火把照亮了夜空,也惊醒了英贝勒与福晋、雅克奇和张先生。
nǎi妈抱来了晴格格,可怜的她还在睡梦中。
“大家镇定,别乱了自家阵脚。我与福晋带着人吸引正面的匪类,张先生带着晴儿、nǎi妈及两个侍卫一组,雅克奇由两个侍卫护着分别从后门悄悄突出去。我料理了这些匪类,就追上你们。万一没追上,就到前面的颍州渡口会合。”
雅克奇坚定的:“阿玛,让儿子跟您一块儿迎敌作战。”
英贝勒深情的看了看他:“不行,听话,阿玛让你好好的活着。”
晴格格这会子总算是醒了,看着大家,一副茫然的样子;“额娘,阿玛,哥哥,天亮了吗?”
福晋一把抱着自己的女儿,泪眼朦胧的:“我的女儿,晴儿啊。”
英贝勒从福晋手里抱过晴儿,递给nǎi妈。
晴格格像是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向着英贝勒与福晋:“额娘,阿玛。”
英贝勒坚定的:“晴儿,记住,听张先生的话。”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女儿,一挥手:“分头走吧。”
前面的动静已然逼近这里,任谁也知道形势逼人,刻不容缓。
两个侍卫拉着雅克奇率先离去。
张先生对着英贝勒微一施礼,也带着晴儿、nǎi妈及侍卫迅速离开。
一阵狗叫声,划破夜空,传到很远、很远。
再看那个客栈,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天空。
天亮后,雅克奇与两个侍卫在颍州渡口,徘徊了进一个时辰,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英贝勒与福晋等几个侍卫,迎上前去,那英贝勒却受了重伤。
奇怪的是,晴儿与张先生、nǎi妈久久不见踪影。
福晋一面与当地的官府接洽安排英贝勒治伤,一面等待晴儿那一行人的到来。
过了大半个月,还没有晴儿她们的动静,福晋就派人四下里寻找。
竟然是音讯皆无。
在英贝勒的追问下,福晋只好据实告知原委。
英贝勒心里也是一惊,难道女儿遇险了?可为什么没有一丝的传言?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天地会?又不像。还是其他的反清组织?也没有听说过。
他一面向雍正皇帝上了折子,汇报此行的曲折,一面亲自带着人去寻找晴儿与张先生。又是两个月下来,身子总算好了。心里带着疑问,留下几个侍卫继续寻找,自己惦记着老母亲的安危,赶赴京城而去。
又是一年后,他得到汇报,说是在滇西他们出事的不远的一个山上,现张先生的墓碑。
又是两年后,在nǎi妈家乡的村子后山上,又现了nǎi妈的坟茔。
而晴儿却传说是被nǎi妈的族人卖给了人贩子。
又过了三年,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晴儿被人贩子带到了京城,卖掉了。
京城不比外面,要找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显亲王府的格格不见了,传出去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查知此事,大做文章,显亲王府还怎样在朝中立足?这一切也只能在暗中查找。
黛玉听过了这一通滴血泣心的往事,早就被里面那位晴格格的下落不明揪起了心,她张着嘴,看向泪流满面的西林觉罗福晋。
晴儿,晴雯?难道是?“福晋,您说的是晴雯姐姐?”
“好聪慧的孩子。”
黛玉喜道:“这是大喜事,福晋,晴雯姐姐知道不?”
嬿淑在一旁笑道:“晴格格来了不久,福晋正好要为家里的老王爷祝寿准备几样绣品,到咱们这儿来,巧不巧的正好与格格走个对脸儿,一下子母女俩都愣住了。还是福晋叫了声‘晴儿,我的晴儿。’母女俩这才抱头痛哭起来。”
黛玉不解的:“那怎么还在这儿?”
福晋含笑带泪的说:“晴儿说了在那贾府的遭遇,要不是姑娘你的相助,她就没命了。说是,要走也要见上你一面再走的。孩子啊,如今你既是与晴儿是姐妹,也就是咱们显王府的格格,不如跟着咱们一起去府里住着。”又低声说:“晴儿看来还有别的隐情要说,姑娘啊,你得帮帮咱们府上。”
黛玉低下头,没想到无意间做的好事儿,又闹成这样的结果。不过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想了想就说:“我到没什么,就是一同来的贾家二姐姐和妙玉姐姐,怎么办?”
福晋一笑:“这好办,接上一起过去就是了。”
“不,皇上有旨:此事关碍颇多,有关皇家密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走进来的竟然是雅克奇。
《七十三》图腾惊魂
“皇上,太后没什么大事儿,您不用这么急着走。 书”骆吉一路小跑的跟着。
乾隆瞪了他一眼,没理他。不急,太后用得着派人过来催自己?一定是来传话的小太监没回清楚,得问问是哪个传话过来的?好好的拾掇拾掇他,把他打到冷宫里去。
慈宁宫里,乾隆一走进去,就见到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个个小心谨慎的向他行礼问安。深觉纳闷,心说太后一向待人慈祥,也常常与她们开个玩笑,说个笑话的,今儿这是怎么啦?疾走几步,进入大厅,一股热气迎面扑过来。这里为的是怕太后年岁大了,冬季受寒,而太后又往往在这儿呆的时候长,于是乾隆特意嘱咐大内总管专门关注这儿的温度。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起喀吧。”太后平和的笑着招呼乾隆坐在自己身边。
宫女们献上茶茗、果品,退下。
“颜芳来了。”太后缓缓的把沁翎绣院生的事儿,跟乾隆叙述了一番。
乾隆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英贝勒福晋还真是难缠,女儿既然找到了,自己带回家就是了,还要黛玉过去干什么?你女儿在贾府的事儿,与她有什么相干?心里着实的不快,就问着:“骆吉,雅克奇在哪儿?”
像是印证他的见解,就见骆吉走进来:“回禀太后、皇上,英贝勒与福晋求见。”
“传。”乾隆心里暗暗惊奇,此时这二位所为何来?
“臣、臣妾叩见太后、皇上,太后吉祥!皇上吉祥!”
英贝勒与福晋拜倒在地。
“快快免礼!”
“太后、皇上。奇了怪了。几辈子地前尘往事。如今又被那起子多事儿地主儿。掀出来了。皇上啊。您请看这个。”英贝勒说着话。双手擎着一个小小地编织物件。递过去。
乾隆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兽骨雕成地鹰头。周围环绕着由双子、御夫、猎户、金牛、小犬、天狼、参宿、觜宿、毕宿、昂宿等星座。仔细看过去。还有一排满文。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显然被那行云流水般地文字吸引住。眼里含着怒火道:“他还活着?”
“阿玛。玛法。”
“我地女儿。我地好女儿。”
“晴儿,好孙女。”
一家子骨肉团聚,黛玉等人算是做了见证人。
黛玉被显亲王府英贝勒的福晋,以晴格格的闺中密友身份接到府里,安排她与晴雯同住在兰逸阁,望着众星捧月般的光景,此时的晴雯可说是今非昔比。
她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踩着‘花盆底’戴着大大的旗头,坠着长长的流苏,甩着黄绢丝帕,兰花绣罗裙,朱粉微施,淡淡雅香轻飘出岫,仿若翩翩仙子落凡尘。在丫环们的服侍下,小心翼翼的缓步走着,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
福晋为她配备了四个大丫环,十个小丫环,六个嬷嬷。
紫鹃看呆了,痴了,这还是那个倔强丫头晴雯吗?这要是让贾府里的主子们见着,不知要怎样的想法?心里是又艳羡,又嫉妒。忽然想到,这蹄子在贾府受了些委屈,会不会报复到咱们几个人身上?又一想,林姑娘可是救了她的小命,要不,早就呜呼哀哉了。她要是不傻,就好好的答谢林姑娘的救命之恩。这一惊一喜的,老练的她并没有诠释在脸上,只是那明亮的秀眸闪烁着几许狡黠。
雪雁看到了晴雯的神态,心里不由的暗自笑,这样的晴雯站在王夫人面前,会是怎样的震撼?不过,她们干什么要我家姑娘陪着?是炫耀还是别有用意?不行,一定要弄个明白。
颜芳与月眉微微皱了下眉头,相互看了看。
颜芳向黛玉使了个放心的眼神儿。
黛玉微笑着上前祝贺着:“如今福晋与格格一家人团聚,这是大喜事儿。我来的仓促,也没有什么贺仪。紫鹃,你回去替我备上一份厚礼送过来。”
福晋忙说:“快别这样说,姑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该是咱们厚礼相送才是。”
显亲王与英贝勒也笑语连连的说着感激的话,就是不让紫鹃离府。而雅克奇更是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黛玉。
那兰逸阁在眼下的节气里,早已没有繁花异草环绕,几株梅树傲然矗立在亭台楼阁前,红梅顿开,遗憾的是没有那漫天的飞雪相伴。苍凉的树影,掩饰不住游廊里一幅幅绮丽的彩釉画卷,讲述着关外人们的往事遐思,斗兽趣闻,粗狂风情。
显亲王府,由肃亲王豪格而来,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因睿亲王多尔衮之故,豪格冤死,没了亲王封号,这一支衰败过。多尔衮死后,被顺治皇帝重新昭雪平反,赐为:显亲王,由其子孙继承。
紫鹃与雪雁、月眉、雅芳等人陪同黛玉住在东厢房,晴雯住在西厢房,正厅堂是待客的地方,一边儿是房,一边儿是琴室。
福晋求了黛玉为晴雯安排房内的类分别,顺便教晴雯识几个字。而弹琴,也让她好歹指点一二的。黛玉的学识、琴技在宗室里早就盛名远播,她怎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月眉一听脸上就露出不屑之意,心说,你家格格哪有我们林姑娘的聪明才华?诗词歌赋样样拿得出手,就是女工也是出挑的。满后宫里也找不出这样出众的女孩儿,还想让林姑娘教你家格格?别异想天开了。脸上就**一丝讥笑,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紫鹃也不满这位福晋的贪婪,心说就凭晴雯的那点小聪明,也就在女功上有点成sè,就不客气的说:“我家姑娘身子羸弱,怕是担不起福晋的重任,为了不耽误晴格格的功夫,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颜芳含笑道:“林姑娘还有太后交代的事情要做,况且身子又不好,时不时的要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候着,福晋还是要再做打算的好。”
那福晋倒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想着不过是一个前朝故大臣之女,太后、皇上不过是在人前做些个人情面子事儿,就是要她进宫作秀女,也需要有个铁帽子王做靠山。自己女儿这些年净做丫头了,趁机跟人家学些大家闺秀的礼法规矩,眼看着晴雯不小了,也到了指婚的年龄。万不能让宗室里的女孩儿家看低了。有黛玉这样的隽秀女孩儿帮衬着,而黛玉又有咱家的安排提点,两好搁一好,各有所需。还不麻溜着赶着巴结?
晴雯心里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含笑说:“额娘,我就烦那些什么认字、弹琴的,林姑娘就陪着我呆着就行,这里我也没有认识的人啊。”
福晋一想也是,人在这儿,用不着xìng急,让她们自己交结,说不定会更好些。
“随你们,林姑娘,别客气,真正论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这儿,就是你的家。”
这话说的让人迷惑,什么时候林家的人跟显亲王府有了交情?黛玉嘴里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脸上还得堆出笑模样。
“福晋宽心,是我高攀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黛玉也就一笑了之。
是夜,人们都散去。
黛玉让劳累了一天的紫鹃、雪雁、月眉、颜芳她们径自安歇。
她自己却捻转反复难眠,悄悄的起身,摸索着找出中衣穿好,罩上件淡蓝sè宫缎镶了些许白莲花的棉袍,走出去倚在廊下的栏杆坐下,注视着那盈盈月牙,还有那时隐时现的月sè银光,倾洒在冰冷的世界里。暗叹,事实真是无常,才几何时,晴雯还在怡红院被王夫人唾骂,并被喝令打炕上拖起来,除了贴身的衣裳,一样也不让带走的撵出去。而今,却又是一副风光无限,人上人的模样。
想想自己,眼看过了年,就是十三岁了,除了服,还该怎么办?原本想着得空一走了之,偏又买了査启文的一个矿,又鬼使差神的让贾琏去打点。这样一来,与贾家又是掰扯不清了。
遥望着太空那清冷的月宫,好似与之有些亲近的感觉,想那嫦娥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像是有一个玉兔来着,还有一个伐树的吴刚。玉皇也是,怎的就把个吴刚配到哪儿去了?男女授受不亲,也不为嫦娥避避嫌?想是也觉着嫦娥太凄苦了,安排个吴刚过去调剂一下,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吧。
月下的人影拉的长长的,黛玉突奇想,还没见过自己这样的身影,极想在月下吟诗一,可又为着什么?曾几何时,好好的身影竟然被什么搅在一起,渐渐的偎过来,黛玉一惊,转身回头,却是她。
月光下,淡黄宫缎棉袍搭配着玉sè蝴蝶,蓬松的辫垂在腰间,空无饰物,两腮融融,双目晶晶,不是晴雯还有谁?
“晴,晴格格。”
“姑娘,还是教我晴雯的好。”
“此一时彼一时,岂敢。”黛玉盈盈一笑,却是仪态大方。
“仿如梦中,让人恍惚揪心。兴许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从前。好像听说过什么黄粱一梦,林姑娘,你说是吧?”
“从前是梦,这回才是真实的你。”
“怕极了梦醒了,只好霸住姑娘,这才觉着踏实。”
“晴雯。”黛玉哭笑不得,没成想自己竟还有这样的用处?腻味人家紧紧靠住自己身子的样子,只好一把握住那一双十指纤纤玉手,正面对着那略带惊魂样儿的女孩儿,听着那看似明白又糊涂的呢喃之语。
那rì,滇西山谷里,张先生浑身血渍的掩护抱着晴儿的nǎi妈,踉跄杂乱的冲出包围,随行的侍卫除了死去的,也身带重伤。
火把下,一众人等,围着包头布的jīng干男人现了他们,追上来。
张先生把nǎi妈与晴儿安置在一个山洞里,走出去与那个受了重伤的侍卫把人引开。直到雄鸡高叫,鸟雀啼鸣,天sè大亮。
nǎi妈抱着晴儿,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走到山脚下,才看到奄奄一息的张先生,身边是早已了无声息的侍卫。
nǎi妈从身上背着的包里,取出一个水袋和一个小杯子,倒了些,喂了张先生几口。
张先生看到她们,笑了。艰难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好似当地人家的编织物件,打开看了一眼,好似兽骨雕成的鹰头。不屑的一笑,又装回到编织物件里,递给nǎi妈。“见到英贝勒,交给他。这是那伙人的东西。格格,回家的路,好长,好长。不要去找家,家会找你。记住。”
人逢喜事jīng神爽,晴雯换上格格的服饰,更加艳丽妩媚风流婉转。偏是在文上头不同,少不得黛玉又要费神教上她一些,究竟还是费了不少的口舌。
福晋也让尚衣局为黛玉做了不少的衣服,又专门定制了各式饰。
就连紫鹃、雪雁、颜芳、月眉也得到了不少的赏赐。
闻听晴格格回来了,显亲王的近支、远支族人纷纷过来探望。一拨又一拨的,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似的。
福晋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介绍着来往的人们,其中也有北王府的太妃及理亲王府的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们。
诚亲王福晋也来了,并专门探望了黛玉,拉着手安慰着她。
黛玉这才知道,那诚亲王允铋已然在北归的路上,不久就要到京城。
算算在这显亲王府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的光景,转眼就要到了年根儿上。忽闻太后要召见显亲王府的晴格格,宫里也派了几位嬷嬷姑姑过来,专门教习礼仪。趁宫里来人教晴雯礼仪之际,黛玉这才告辞离府,带着从人回来。
及到了荣国府二门里,就见尤氏、李纨、凤姐及平儿、佩凤等人,匆匆迎上来含笑接着显亲王府送黛玉回来的管家娘子、丫头、媳妇、婆子们。
黛玉下了轿子,看尤氏、李纨、凤姐招呼显亲王府的来人去贾母处,叙话。就转身要回大观园,潇湘馆安歇,。却被凤姐看到叫住,说是老太太让林妹妹过去。
打了显亲王府的人回去。又遣开一些不相干的人们。
贾母这才拉着黛玉的手,满怀疑惑的用眼神询问着。
那rì,迎chūn与妙玉回来,就说了显亲王府的英贝勒福晋约黛玉与晴雯过府闲话家常。嬿淑姑姑安排她们二人回来,就再也没有下文。
一个多月来,贾母几次打人过府接黛玉,都被人家拦着。说是福晋爱惜的紧,不放回来。去的次数多了,人家根本就不回话进去。
贾府素来与显亲王府没有交道,从宫里也弄不清楚端倪。
这rì是薛姨妈的生rì,一早上,薛蟠、宝钗就忙乱起来,早在昨rì就定好了几个席面,在外厅堂安排,专门请了理亲王府的人,还有王家的人、贾家的人、史家的人及一些有头有脸的场面上的人。女眷们就在薛家自己门里,也是几个席面。
巳时亥正,贾府的邢夫人、王夫人与宝玉、迎chūn、探chūn、惜chūn、湘云等就被接去赴宴。贾母也让人送了一份贺礼过去,又替黛玉送了一份礼。
王子腾夫人推说身子不爽,来不了,让人送来了一份礼。家中儿子媳妇们也为着照顾她,不好过来赴宴,也依着份额送了些礼物过来。
史家的人,因着回京过年刚到,各府的衙门应酬繁忙,也顾不上过来,由湘云代表着,也是送了些礼物过来。
满打满算的也就是贾家的女眷们齐全,除了黛玉没赶上。
贾母听得黛玉的叙述,心里大惊,连声叫林之孝家的过来,吩咐立即去赖大家找赖大家的过来说话。手脚冰凉,浑身不住的颤抖。又叫请贾赦、贾政、贾珍过来。
尤氏与李纨、凤姐也知道兹事体大,不由的暗暗焦虑。
三个人都心里埋怨王夫人心太狠,对晴雯下手太绝。贾府虽说让晴雯做了丫头,一直让她做针线活,老太太喜欢她伶俐有趣,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就是放在宝玉房里,也是一番好意。偏让那起子爱嚼舌头的人,浑说混语的,偏王夫人看不上她,说是狐狸jīng,骂了又骂。打炕上揭起来四五天水米没打牙的她,撵出去。要不是黛玉出手相救,她就小命不保了。
这回可是撞到刀口上,任谁也难办。
周瑞家的悄悄去了薛家,如此这般的低声跟王夫人捣鼓了一阵。
王夫人也是一惊,不悦道:“连吃饭也不让吃消停了,真真的烦人。”
那薛姨妈看出来贾府里像是有事儿,想问又不好当众问,万一要是不能让自家知道的,岂不是自找没趣?
邢夫人探究的看了看自己的妯娌,并不说什么,此时王善保家的进来低声禀报。她实在坐不住,就起身告辞。
迎chūn、探chūn、惜chūn姐妹看情形知道有事儿,也忙辞了跟了出来。湘云当然不能自己大吃二喝的安坐着,无奈之下起身跟着回来。倒是宝玉闻听晴雯的消息,分外兴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贾府,直着就闯到荣庆堂。
“畜生,又从哪儿野回来?不好好的学功课,整rì的胡闹。”贾政喝道。
宝玉一见父亲在座,哪敢说话,灰溜溜的低了头。
王夫人看贾政了脾气,心里不满也不好说什么,看着贾赦、贾珍、尤氏都在座,凤姐站在贾母身边,担忧的看着自己,而李纨则不知道在那里?许是回去看顾儿子贾兰吧?无言的坐在贾母身边不语。
看着跟进来的一众人,贾母沉声道:“老爷、太太、nǎinǎi们留下,姑娘们,回园子里去。”
迎chūn、探chūn、惜chūn与湘云闻听急忙退出去,宝玉早就魂飞丧胆的开溜了。
“赖大家的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七十四》围炉盘算
平儿带着小丫环冒着鹅毛大雪,转过影壁,回到正房。{跺了跺脚下的雪,把斗篷解下来,递给小红。急忙走进去。
凤姐抱着波斯猫,围在炕上看着桌子上那几碟嚼果。无非是栆脯、杏脯、茯苓饼、海棠脯、冻梨、黑枣等。见平儿进来就问:“都办妥了?”
“妥了?回nǎinǎi,这事儿能妥吗?”平儿就着桌前的炉火,暖着手苦笑着。
王夫人千算万算的没算计到晴雯竟是铁帽子王显亲王府的嫡亲格格,在贾政、贾赦、邢夫人面前丢了脸面不说,弄不好还要给贾家带来灾祸。脸sè灰白,身子抖,茫然四顾,眼里滚落下来几颗浊泪。
贾母嘴里没说什么,脸上可是难看得很。
邢夫人外表平静,心里可像是刚刚喝了一杯热茶,那叫舒坦。
贾赦探究的看了看王夫人,想说什么又咽下去。
贾政不安的看着贾母。
贾珍与尤氏低着头,一言不。
凤姐站在贾母身后,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个,最后,定格在贾母身上。
按说这时候,要是进宫找元妃拿个主意,在太后面前说句话,破费点儿,也许就揭过这篇儿了。可那王夫人被太后的禁足懿旨拘着,还差几天,又不能这么干等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事故?这可是保不齐的。不能进宫求救,就连外出也是不准的。前儿个去薛姨妈那儿,因是离着不远,又是自己妹子家,悄悄的瞒过去。
无奈。贾母忙让贾珍去求夏太监通融。要元妃下旨。允贾母与邢夫人进宫叙话。
赶巧。次rì就是初二。贾母早早地正装打扮好了。邢夫人过来相请。婆媳二人赶忙进了紫禁城。凤藻宫里。见着元妃。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番。
元妃一听就落了泪。这都什么事儿啊?早上去慈宁宫就觉着不对劲。太后自打见西林觉罗氏与晴格格后。看自己地眼光就耐人寻味。暗自审视了自己好一阵。也没觉着自己有什么失礼地地方。没想到纰漏出在自己母亲身上。
贾母把带来地礼物:一尊半尺大小地玉佛像、一套缅甸翡翠龙眼凤凰雕递给元妃。求她呈给太后。向太后求情。在显亲王那儿圆圆场。解说解说。又给了元妃一千两银票。
元妃想了想。又与贾母、邢夫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敲定。还是备一份厚礼直接送到显亲王府。破财免灾吧。
说是送东西。贾府如今是入不敷出。进地少。出去地多。早就是一副空架子撑着。送给太后地东西。一样是黛玉带来地。一样是贾母自己地娘家陪嫁之物。
送显亲王府的东西,贾母不答腔,黛玉自然也不回自己送上门去。 书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她们王家人也得出点血吧?
贾赦与邢夫人才不理会这事儿呐,贾珍与尤氏更不会上门贴银子给人家糟蹋。
贾政向来不理家,凤姐早就指着自己身子不好,要静养,躲了,只打平儿过去应个卯。贾琏又不在家。这事儿转来转去的,又转回到王夫人这儿来。
想想宝玉是个无用的,就知道闹着去看晴雯,也不想想,人家如今怕是恨死了你啦。无奈之余,只好悄悄的把薛姨妈、宝钗请过来商量。
薛姨妈闻听这件事儿,心里翻了个个儿,心说怎么就想到我这儿来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待要假托借口推掉,又怕影响宝钗与宝玉的婚事。为了自己女儿,豁出去了。一咬牙,就打香菱去自家药铺《普善堂》取一株三百年老山参过来,这可是他们家药铺的镇店之宝。是不是的,人家就是这样说的,信不信在你。
王夫人也把自己陪嫁的珠宝饰捡了一盒子,想想又怕拿不出手,又打人找到凤姐那儿,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谁也别玩儿yīn的。
凤姐只好也凑了一盒子珠宝饰,及几块金锭,让平儿送过去。
那袭人也听说了这事儿,赶忙过到王夫人院子里打探消息。
彩霞、彩云看见她就腻歪,不是你们怡红院闹腾的,哪儿出这事儿?这会子王夫人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就佯笑着:“姐姐来的正好,太太才刚还念叨你呐。”
袭人也没好好琢磨人家的真实意思,就笑笑走进去。
平儿想提醒她,没等她说话,人家就进去了。真是自家人,不假。
“太太,二爷这会子好多了,正要去学堂里呐。”袭人的声音。
王夫人的声音:“你不在那儿伺候着,过来干什么?”
又听那袭人笑道:“听说晴雯的事儿了,真有这回事儿?”
王夫人的声音:“她四五天水米没打牙了,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说?”
“太太,我。”
“我的儿,你太会办事儿啦。”
“赖大家的怎么回事儿?竟然不打听清楚,就把个格格献到咱们府里?得亏没死了,要不然,还不定谁倒霉呐。”凤姐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心疼自己被二太太榨出去的珠宝饰,还有几块金锭。心说,又不是自己把晴雯撵出去的,偏偏自己姑妈把份子摊到自己头上,真真是没有天理啦。想想,还是黛玉机灵,早早的把事儿说明白了,就告辞回了潇湘馆猫着,任谁找也不露头,只让紫鹃丫头拦着,说是在显亲王府着了点儿风寒。
老早就看那晴雯不服小,不媚主子,老太太倒是有眼光,真要是能那样,这府里宝玉就更加不可一世,偏又让王夫人给卸了火。这下子里外人们都远远的躲着,生怕有什么祸事儿掉到自己头上。前儿个贾琏来了家信说,一准在腊月前赶回来。
自打贾琏走后,这院子里就冷冷清清的。尤二姐去了理国公府,相伴尤老娘给尤三姐柳湘莲看家。
秋桐自己在这院子里,没有闹腾的对家,去大太太那儿也不见看好。老太太自从看顾了尤二姐那次,就对她没个好脸儿。这一向倒是安静了些。
悄悄的安排几个太医过来看视,又求了宫里的太医诊治,都摇头说是受孕怕是难了。凤姐心里大惊,暗自流泪不已。心知,没了子嗣,光有一个女儿,又怎能在这府里挺直腰板做人?万一要是贾琏得了消息,再娶个女人进门?怎生了得?可尤二姐已然走出去,接了几次,都被婉言谢绝。眼看这年关将至,怎么也得让她回来才是,要是人家妹子回来,这个场面怎么收场?前几rì,又打来旺家的带着几个媳妇婆子送过去几块儿上等宫缎料子、裘皮、丝绵,还有她份例银子,几样冬令食物。东西倒是收下了,人就是不回来。贾母也暗示她,要想想自家的处境,别让公公婆婆再安排女人进门,那时她也无法压着,总之是子嗣要紧。
yù哭无泪,怎么办?凤姐问着平儿,这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好都好,要砸都砸。平儿也急得不行,要是再来了一个什么三nǎinǎi、四***,再知道了真相,还有二nǎinǎi和自己的好rì子吗?思前想后的,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林姑娘想想办法。主意是想好了的,就是怎么能把尤二姐再接进来。
潇湘馆里,人们大都让黛玉放了假,早点回去拾掇拾掇家,别跟主子这儿赶到一块儿去。颜芳昨晚告了假,回宫里有事儿。月眉在自己房里做针线活。紫鹃去李纨那儿送黛玉给贾兰的物件,一个笔洗,一副上好的佩刀挂件。雪雁则在院子里练她的剑法。
黛玉坐在堂屋榻上,边上是一个大大的古松腊梅雕花九爪铜炉,暖暖的充盈着整个房屋。不知为什么,那个什么九转连环也扔在一旁,她的心思这阵子谁也摸不透。其实,她一直对那件事儿,疑窦重重。
晴雯是6岁多与英贝勒和福晋分离的,又跟着nǎi妈呆在一起过了两年光yīn,应该对显亲王府的情况是知晓的,就算自己不能回到显亲王府,那么既然到了京城,又被赖大家的送到贾母这儿,老太太待她也不错,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身份说清楚?贾母再不相信,也会派人去显亲王府探个究竟,要是那样,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儿?难道她有做丫环的瘾?或是曾经失忆过?一见到自己人就猛然惊醒?想想看,亏了在怡红院,跟宝玉没有说不清扯不清的事儿,要不,怕是早就被王夫人下了毒手。真要那样,就不是自己出面能救的,这府里会怎样?从来自己都觉着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事儿多,看来,那显亲王府也不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内幕。她想起了在显亲王府的那一个夜晚。
子时之初,她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安起来,总有着进入显亲王府有着做人质的感觉,睡不着,索xìng起身穿好中衣,松散的挽了一下,用一支白玉莲花簪琯住,又披上貂皮斗篷及连帽。走出去,看着上弦月sè,一个大大的暗影,代表着圆月的存在,冷森的光芒映在大地上那枯草、枯树枝、假山、枯鱼缸,有几分诡异,有几分无奈。她看呆了,难道世间万物也有那不可为人道的苦涩?
一个身影移过来,不用问也知道是雪雁。
“姑娘,我想去探探深浅。”
“不用了,明摆着的,深浅自知。”
“姑娘,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们凭什么不让咱们出去?”
“不是陪着晴格格嘛。”
“您是公侯家的小姐,又不是学堂的先生。”
“一动不如一静。”
又一个身影过来,是紫鹃。
“姑娘,夜深了,看受了寒。还是回去吧。”
“是谁?胆敢窥视女宅?”雪雁jǐng觉的喝问道。
“好敏慧的耳目,见过林姑娘。”一个刀刻一般脸庞的二十多岁男子,现身出来。一身墨sè的大氅,腰间挎着一柄冷森森的佩刀。身后还有一人,看上去有些面善。
黛玉认出来了,这就是府中的主人之一——贝子雅克奇。面善之人是理国公府的的公子,乾隆的心腹柳芳。
“见过贝子爷。见过柳将军。”
“不必客气,深夜不眠,可是有什么不适?”雅克奇身为主人,率先问。
“民女有择席之弊。”
“原是这样。打扰了。”
雪雁忿然道:“请问贝子爷,深夜擅闯女宅,可是府中的习俗?”
“什么意思?”雅克奇霍然变脸,探究的看着雪雁。
“是民女的意思。”
雅克奇缓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自你与家妹回来,这府外就成了各方侦探窥视的焦点,时不时的有宵小们关顾,我与柳将军安排人轮流在兰逸阁防护,以防不测。”
黛玉一听,倒是一震,没想到会是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我不好,让贝子爷、柳将军受累了。若是我等离去如何?”
雅克奇微微一笑:“还是留下的好,暂住一阵,何如?这里不比贾府安全?”
柳芳微微一笑:“这有一封信,姑娘请看。”双手呈上。
黛玉疑惑的接过去,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是乾隆的亲笔信,那字迹她是认识的。
《七十五》剑指天方
天地间,浮动着一束束光影,从极远的天边,一直到眼前,就似遥远的不知从何处来的阵阵驼铃之声,传的极远,极远,仿佛是天籁之音,渐渐的拉紧人们的视野。渺茫、神秘、而又实在;厚实的枯草簌簌作响,地上、空间扬起尘埃,遮挡着斑驳跳跃的光影。
一队满载着货物的驮队,缓缓的行过来。有趣的是一只骆驼竟然拉着一个严实的驮车那驮车看上去倒也平常,灰sè的棉布帐子,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不用说,这是着女眷。随行的还有一个骑着乌骓马的年轻俊俏男人。挺拔的鼻梁,唯美的唇线,两道浓眉下的黑眸流露出一丝狡黠,一身白sè的大氅,随着奔驰飞扬,显的飘逸潇洒。
“二郎,你不进车里躺一会儿?”那驮车的窗子掀起一角,霍然是尤三姐的面容。
“不累,还是你睡吧,这几rì也没睡个好觉。”二郎可不就是柳湘莲。
一阵呼哨传过来,带起了一阵肃杀的朔风,放眼回转,远远的有一道浓重的黑线漫过来。
大家骇然,除了那默默行走的骆驼,一步一个足印的旁若无人。
一个四十上下,满脸络腮胡子、身披黑sè大氅领模样的人骑着马赶过来,神sè严峻的看着柳湘莲,担忧的想说什么又止住。
柳湘莲沉声道:“萧大哥,看好驮队。再有十几里路,就到了官道。今晚一定到风池镇驿馆,咱们才能跟朝廷联系上。”
此人正是与他同行的领队之人萧松山,也是柳芳安排的人。二人正是以搞西北通商为名,带着一批训练有员,纵横驰骋流转在大西北崇山峻岭之中。眼看着腊月将临,二人留下部分人员在此留守,自己则带着满载的货物,带着驮队,转回京城,不然怎的圆行商的行径?
此次带回了不少西北地区的特产,如为数不少的上等皮草、波斯地毯、未雕琢的玉石,优良马匹,还有按照当地人储存好新鲜的白兰瓜、鲜桃、黄河蜜瓜、麻皮醉瓜、籽瓜、葡萄、苹果梨等。
“大伙儿跟紧了。快点儿。”
一阵狂风卷过来。带起一片黑烟。浓重地沙粒打在人们脸上。生疼生疼地。没人顾得上这些。人人恨不得生出翅膀飞上云端。才好躲过这场风暴。
冷冷地寒气。簌簌逼人。
这是剑气。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当然。这得是高手才有地段数。
剑锋还没有贴近人地视野。yīn寒暴戾地剑气已然直逼到柳湘莲地眉间。狠、准、疾。足显对方功力地厚重。他知道。一个极可怕地对手来了。
这不是在戏台上表演。也不是与那些梨园泰斗名角过招。这是真正地武林高手到了。他微微一后撤。鸳鸯剑擎在手中。剑出鞘。在半空中看似无意地挥洒了一番。戾气散去。一个中年男人极潇洒地含笑站在他面前。人家地手中也是一把罕见地名剑。
不经意地二人过了一招。一个看似文雅地男人站在柳湘莲面前。他就是桑梓堡地总管。年近四旬地昆山烈风。
紧接着,二十余人齐齐的站在驮队的前面,想走,门儿都没有。
“连公子,好身手。 ”
“花拳绣腿,不值一提。”柳湘莲按捺着心中的不快。
昆山烈风嘴上说着,手底下也没闲着,一招比一招狠,招招不离要害处,像是二人有着血海深仇似的,搏命来了。
柳湘莲心里着急,要是不能早些赶到前面的风池镇,就极有可能被迫入住那里的驿馆,那里的客栈不多,又是在南北东西交汇的咽喉要塞,各sè人等极为复杂,那里的驿站驿丞又是见过面的,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看出什么来,这几个月的掩饰就泡汤了,毕竟这一带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眼下还太脆弱。心里急,手底下也就招招见险,鸳鸯剑忽而在上忽而向下,看似飘忽的一剑,及到了跟前就变的疾风一般的,朝着咽喉处插过来。整个身子看似旋身跃起如雄鹰捕物,及下来偏偏却是扫堂腿,点横劈。惊的昆山烈风一身冷汗,堪堪让过,还被削下一块衣领,连带的驼sè大氅也开了一道缝,生生把个连帽劈成两半。
“承让了,昆山总管。”
“连公子,好功夫。”
柳湘莲微微一震,好个昆山烈风,竟然追到这儿,莫非对自己这一帮人有什么怀疑?果然非等闲之辈,自己刚刚有个动静,人家就知道了,那个桑梓堡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处。既如此,也就只好故作伤感的一叹:“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不是咱老百姓的一年的企盼?好歹承蒙堡主跟昆山总管不弃,在这里给了连某不少的帮衬,才让咱们这二十几号人能满载而归,不论这次连某能否了大财,一定不会忘记桑梓堡的。”
昆山烈风呵呵一笑:“连公子,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彼此照应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咱昆山烈风要是连这点儿襟怀都没有?岂不是让江湖朋友们耻笑?公子,此次赶来不为别的,为的是一位相熟的人,让我找一个妥当之人,顺便捎点子物件到京城。放心,行资绝对丰厚。”
萧松山走过来,微愕:“这来往的走镖的也不少,昆山总管何不让镖行的朋友赚些个?”
昆山烈风收敛起笑容:“萧先生,年关到了,一些江湖上的宵小们难免有个手紧的,万一瞄上了,岂不是让人家镖行朋友为难?你与连公子乃商旅人家,顺便捎上,谁人会想到这个中关节?”
萧松山点头道:“主家是谁?”
昆山烈风含笑道:“回讫王子罗尼都。”挥手一肃。
几个人抬来一个jīng致的描金箱子,放在二人面前,然后齐齐退下。
那昆山烈风交给了与对方见面的信物,半枚翡翠秃鹫。
柳湘莲收下,一挥手,几个驮队的人抬起那描金箱子,放到一个骆驼上。
转瞬之间,那一行人疾步而去。
柳湘莲看看萧松山,觉的这里面并不简单,有些担忧。
萧松山宽慰着:“一切按照规矩办,赶到风池镇要紧。”
一切又回到原来模样,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伴着萧肃的寒风,听着驼铃的震荡。
桑梓堡,乃是坐卧在群山之中的一块小盆地,东西不过三五里,南北不过六里,出了北山口,再疾走十几里路,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再往东北方斜插过去二十多里路,也就是桑元镇。
桑元镇乃是一个大镇,居住着汉、蒙、藏、维吾尔、哥萨克、满、羌等各族人,经商的、行医的、编织业及开饭店,比比皆是,形成一个循环链条,把人们的rì常生活活跃起来。还有几家商家会馆。朝廷也派官吏在此行驶zhōng yāng政权各种政令。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来,总让人感到天高皇帝远,政令不通。
新近,从东面来了二十几个人,由连公子与萧松山带领着,选了一块较为繁华临街的宅子做门面,做起了收购营生。平时,除了部分店伙计、账房先生留守,余则由连公子与萧松山带着去当地各家有些名望的豪门拜山。
就连远近的几个大豪绅也一一拜访,自然,那桑梓堡必在其中。遗憾的是,没见着堡主,倒是跟总管昆山烈风谈的妙趣风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那桑梓堡,据说大约有千数人,人不是很多,大都是青壮年,老弱妇孺极少。堡主听说名唤端木德良。为人深居潜出,在这一带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家里有两个儿子,长子是端木元丹,次子为端木祎奇。
那桑梓堡,堡主之下,还有六个堂主,按五行八卦,分别叫做宜金堂、威木堂、连水堂、兴火堂、保土堂、居中堂。
依山而建,堡墙高耸,街道纵横,竟然还有护堡的河道,分内堡、外堡、堡城三重。外堡看上去呈八卦形,墙厚二十米,高三十米,周长约十二里。为夯土板筑,部分地段用青砖垒成。八面每个面大体有一扇铁门。正门则是朱红的厚重杉木做成。“桑梓堡”三个大字分外醒目,有阁楼,楼上有家丁把守。
再往那堡的身后延伸,是延绵的大山。那是个神秘的所在。
连公子与萧松山进入堡内后,就见总管昆山烈风迎上来,引到一旁的待客大厅里就座。
简短的交谈几句,彼此寒暄着打了几个哈哈,主家就有送客之意。
无奈,连公子与萧松山只好起身告辞离去。匆忙之间,也就能看个大概,街道、庭院、河流、手工作坊、小小集市等。
为了不打草惊蛇,连公子与萧松山只是泛泛的与一些买卖人打交道,再就是那山陕会馆的分支小店,好获得一些商旅的信息。
可惜这里没有驿站,传达朝廷的政令信函都要由专人到几十里外的风池镇去取。军台传递军事情报也是空白点,军事巡逻及联络也是名存实亡。唯一能有点作用的就是民间商旅间的往来,也难怪,它们的行走路线是基本一致的。
无奈,一方面赶忙向朝廷报备这里的遗漏,一方面,悄悄的建立起最基本的驻站点。人员来的并不多,也为了不打草惊蛇,一切都不敢与当地的官吏联络。原本是追逐昊府踪迹而来,越追是越渺茫,来到近处,竟然连一点信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二人也曾提出进山寻踪,被远在京城的柳芳拒绝,让他们按部就班,只准看、记、不准行动。按照原来的预定,远没有达到目的,实在是不能返京汇报。拿着朝廷的银子,总得办事儿吧?可又怕这里的人起疑,也就好歹收购了一些物品,启程返京。
一路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到了风池镇,到底晚了,在整个镇子转悠了一圈儿,几处客栈竟然都是爆满。无奈,只好在驿馆住下。
柳湘莲把与驿丞打交道的事儿,让萧松山处理,自己把昆山烈风托付的那个小箱子,安排在自己与尤三姐住的房间左近。
刚刚走到住房门口,就见萧松山走过来,传达柳芳的指令,回京后,不要急于见任何人,一切随遇而安。
柳湘莲心里疑惑,也没法问谁,只好与尤三姐草草洗漱了一番。
有驿馆的厨子送来了晚饭,在这寒冷的气候下,也就是一些炖牛肉、烤羊腿、小鸡炖蘑菇、拉面、馍馍等。
颠簸了一整天,尤三姐早就颠的七荤八素,柳湘莲心里有事儿,也不敢喝酒,二人好歹吃了点饭菜,就躺在火炕上不想动弹。
这几个月,尤三姐跟着他离开京城,不用看别人的眉眼高低,也不用为衣食住宿犯难,就是一路所到之处过于荒凉,塞外嘛,哪能跟京城比?总算是在桑元镇,这块儿小小的塞上绿洲安营扎寨住下来,还开了个不算小的门面做生意。自己也成了连公子的正牌少nǎinǎi。
柳湘莲并不是一个寡情之人,在离开京城之前,就物sè好了一个小丫环,一个媳妇陪着她。并给了她不少银两,在桑元镇也由她安排他们夫妇二人的生活。
搂着她,柳湘莲只好温声安慰着,踏上山西地界,情况就安全多了,又数着rì子算计着何时能到京城。看她有了jīng神,一个转身压上来,颠倒鸾凤一阵子,就分别与周公漫谈去了。
深夜,一个奇怪的声音漫过来,似箫非箫,似笛非笛,像是一曲凄美忧伤的曲子,缓缓的从深远的天界传过来。抑或是从深远的地下传过来。
有人说过,这里曾是古战场的战略要地,曾几何时,在这里埋下无数个冤魂,每逢他们的忌rì,就会出来现身。
柳湘莲猛然惊醒,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尤三姐,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轻轻穿好衣物,提着鸳鸯剑,毅然走出去。
迎面却见一个人走过来,却是萧松山。二人急忙以眼神交汇了一下彼此的感觉,朝着放置昆山烈风所托的箱子那屋子里走去。及走近了,却见房门洞开,空空如也。
萧松山忙打了一个呼哨,二话不说的与柳湘莲追出去。
上弦月,没有月sè照耀,只有那黑麻麻的一片看不到远方的幽蓝。驿站门外,夜幕下,仿佛有着一群人,恰巧刚从驿站门内出来。那只小箱子就被两个人提着。
二人急了,直奔箱子而去。
那两个人吓的踉跄着退着,被柳湘莲一左一右,双剑分刺,倒下。
萧松山也挥剑跃入人群,二人也不答话,就是一阵厮杀起来。
正战的难解难分之际,从里面出来了驮队的人们。一阵腥风浴血,就见远远的传来一阵长啸,那群人竟然嘎然而逝,仿佛从未生过什么故事来着。
柳湘莲郁闷的站在门口。
就是萧松山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阵子,尤三姐披着大毛淡青的斗篷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二郎,有人留了个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