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第一章烟花三月下扬州
1909年的三月,即宣统元年,整个大清国江南地区依旧昏昏沉沉万事未变,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天下还是那个天下,仿佛沉重的枷锁压在脖子上。人们低着头喘着粗气地活着,八年前北方的庚子事变和四年前日俄战争尽管在全国上下引发了强烈的民族意识,但对于普通小民而言,生活依旧。
长袍、马褂、玄色、灰色,脑后的辫子盘在脖子上,给早春的人们挡住了凉意。三两个脚夫拎着担子提着行李,间或聊了几句“侬昨天伐得噶”的谈笑声。街道上一两匹驽马牛车慢悠悠地赶过,屙了一地的屎尿,其他人赶紧躲得远远的。
运河上,一曲充满江南韵味的渔歌小调传了出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这里就是江南了,这里是大清国难得的平静之地,扬州。
唐代大诗人李白有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烟花三月下扬州本是一句送别友人的诗词,却不知怎地成了赏花逐月风流韵事的一句俚语,若是李白知道他的诗被人如此糟蹋,定然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当代人算账不可。
却也难怪别人会如此误会,自宋开来苏州扬州金陵日渐繁荣,而江南多美女,苏扬二州尤甚之,也因此这些大运河旁城池也被称之为烟花圣地。这扬州便是其中三大烟花圣地之一,可惜的是,如今的扬州也落寞了下来,大多数商人都纷纷扑向了最新崛起的城市s海县,昔日烟花圣地只剩下七八庭院,顽强地保持着自己千百年来传说中的脂粉缭绕,然而此地已然是明日黄花,日渐衰落了。
这一天,伴着细雨,扬州城里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天悦楼来了一位仿佛留洋归来的年轻客人,此人留着一头煞人的短发,戴着黑边眼镜,西装领带黑色的皮鞋油光蹭亮,一举手一抬足都是一副傲娇的洋学生气派,看起来真个个人精神得不得了,却又作死得不行。这人身高一米七十多,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大身材了,他的一双细长的眼睛因为近视看人的时候时常眯着,这让他看上去略带斯文,又让人觉得不舒服,仿佛看别人的时候都色眯眯的一样。
在莺姐儿们看来,这年轻人必然是一个小开,十足的一个雏儿,指不定祖上是什么将军或者富商,从他身上肯定能捞上一大笔钱,眼尖的龟奴和莺姐儿们顿时心中下了一个判断。
年轻人踏入天悦楼之后,机警地四下看了一下,似乎是害怕什么又期待什么,莺姐儿们见多识广,顿时明白了,这个小开不但是个雏儿,还特别胆小害怕被家里人捉回去。只是扬州城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这个少爷又是谁家的呢……或者是谁家的私生子?
极有可能!
当然,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个小开的头发,是短发。
留过洋的,一定是留过洋回来的,不知轻重,以为在淞沪城留短发没事,到扬州也是没事一般,岂料到如今乱党横行,朝廷抓得紧呢。
那斯文小开继续四下打量,看到楼上两名持枪的清兵护卫马弁,小开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来,似乎这两位马弁更让他感兴趣。
莫不是革命党吧?几个年长的莺姐儿们心中略有些担心道,若是革命党来刺杀王大人,我们天悦楼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不过还是有几个年轻的莺莺燕燕没眼力见,只看到这年轻人气场十足,心中大喜来了一条大鱼,于是纷纷跑了过去磨蹭起来。
“这位大爷好精致啊。”
“大爷,可想死奴家了。”
“不知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喜欢死人家了呢。”
……
“去去去,一群浪蹄子!”
年轻的莺姐们立即被一个风韵少妇人拦住了,莺姐儿们吐了吐香舌,连忙退到一边看热闹,因为这个人是天悦楼的老鸨子妈妈曹姐。
“不知这位小爷从何处来?”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老鸨子曹姐操着不纯熟的官话迎过去问道,一甩手帕,散出阵阵香气来,这香气却不是普通的脂粉,这是从印度买来的高档香料丹林风露。
在大s海一盒丹林风露怎么着要价也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可是足以让一户穷人家生活一年了。曹姐的本名没人知道,她十岁被买到天悦楼来,后来十五岁接了第一个客人便是如今驻军在扬州跺一脚整个扬州城都得抖三抖的北洋陆军北洋军第二十四混成协协统王永泰,如今曹姐有了这么强力的靠山,谁敢对天悦楼说半个不字,谁敢惹曹姐半分,黑白两道,但凡明事儿的都不敢来招惹曹姐这么个厉害的角色。
说起来这王永泰也是个传奇人物,他的祖父是当初戊戌变法的支持者之一扬州名仕王家庵,此君曾经是同治年间的进士,曾经担任翰林院大学士、光绪皇帝侍讲、京兆府尹、杭州知府、直隶巡按、刑部侍郎、钦差大臣等职务,是扬州士绅首领。王家庵虽然是孔学门徒但为人却并不因循守旧,在担任刑部侍郎期间加入维新派支持变法自强,但是王家庵最不应该的是掺和了帝后之争,支持光绪皇帝向慈禧夺权。
说起来这戊戌变法名为变法,实则是帝党和后党的争权,只是帝党中******多,忠护派少。戊戌年,因为袁世凯的出卖,帝党斗争失败,戊戌六君子被杀一种维新官员被罚,帝党如康有为等一众帝党分子逃往东洋,王永泰的祖父王家庵却受了牵连被打入大牢,二十一岁的王家二少爷王永泰一下子从纨绔弟子成了要饭花子。
逃亡两年后,王永泰逃到津门小站,改名换姓参加了袁世凯的新军,没想到就此一路官运亨通,先是被送到了tj武备学堂,后又去了东洋进修一年,回来之后被分到了北洋陆军第五镇,在吴长纯的手下做参谋军官。其后王永泰又屡次随吴长纯参与平叛军各地匪患和起义,王永泰做督军之时,在鲁省泰州杀了赫赫有名的鲁北十二盗,得了一个王阎王的绰号。
王永泰得到吴长纯的重用,王永泰又拜吴长纯为干爹,有了干爹照拂自然是朝廷有人好说话了,于是王永泰很快被举荐为陆军第五镇步兵第十协第十九标第三营营正一职,而第十协协统恰是王永泰的老乡兼同学苏省人何志芳。(北洋新军制:镇、协、标、营、队、排、棚,1912改制对应师、旅、团、营、连、排、班)
不过,对于何志芳不幸,而对王永泰万幸的是,何志芳当协统(相当于旅长)不久,就在一次剿匪的时候被鲁省悍匪给一箭射中手臂,箭簇上抹了毒药,何志芳躺了十天最终还是不幸身亡了。袁世凯晋升第六标标统叶长盛担任第十协协统,而王永泰被干爹吴长纯提升为了第十九标标统(相当于团长)。
其后王永泰也干爹的照拂下一路顺风顺水,去年慈禧太后和光绪先后病逝(一有说光绪皇帝被毒杀),袁世凯深知自己必定为满族官员忌惮,于是提携军官,将军队分散驻防。王永泰的北洋新军第五镇第十协第十九标扩建为北洋军第二十四混成协,王永泰升任第二十四混成协协统兼任扬州城防司令,率领两千北洋军驻防扬州。
当王永泰回到扬州老家之后,见到的扬州还是那个记忆里的扬州,十一年的光景没有改变扬州什么,但是王家却不是那个王家了,王家只有他一个人了。
有一次,王永泰带手下兄弟来天悦楼玩乐,巧遇曹姐,王永泰忽然恍若天日,因为这曹姐正是当年自己年少胡闹给自己破身的窑姐,而当年曹姐也才十五岁,自己那年才十四岁,那次是自己初尝雨露,这曹姐又何尝不是初瓜破蒂。
两人坐下来互诉衷肠追忆往昔,听说王永泰三十二岁了还没娶亲,曹姐虽然动了心思,但一想到自己这残花败柳之身只能想想而已。
恰巧今天王永泰又来天悦楼和曹姐喝酒聊天,有心腹说下面来了一个年轻客人,好像是东洋留学回来的学生,辫子都给剪了。
剪了辫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今儿可是宣统元年(1909年),还是大清王朝,居然有人公然剪了辫子街上行走,给抓起来按一个革命党的罪名砍了脑袋不可。
“你且不要动怒,瞧我手段。”曹姐嘻嘻一笑说,这天悦楼的姐妹们自然是不想当兵的在自己的地方抓人砍人,以后生意要怎么做哟,于是便一摇三扭下了楼,由她来交涉交涉这个洋学生。
第二章 兄弟相认天悦楼
第二章兄弟相认天悦楼
那扭动的略带风骚的身影让王永泰吞了咽了一口口水,大手狠狠扭了一把美臀,气的曹姐直叫有点儿正事儿,王永泰哈哈大笑起来,曹姐香拳啄了他几下这才下楼。
而这短发黑边眼镜青年好奇地打量一番之后,见到风骚入骨的曹姐,不由得感慨道:“俗话说扬州美女甲天下,果真不同凡响,一个妈妈(老鸨子)都如此貌若天仙,可见扬州的水养人啊。”
“哟,小哥真会说话。”曹姐一把便抓住了这青年的手,拉倒梨花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几个莺莺燕燕顿时围了上来,又是哈香气又是揉肩的,这青年倒也是半眯着双眼享受着。
曹姐又道:“小哥从哪里来啊?”
青年道:“刚刚从东洋回来。”
“小哥去东洋多久了,听说东洋比扬州还要繁华啊。”曹姐忙问道。
青年叹道:“纵然是繁华,却也不如家乡好啊。”
“听话里的意思,小哥也扬州人了?”曹姐笑道。
青年道:“七岁被伯父送出东洋避难,如今连家乡话也不会说听不懂咯。”
“小哥姓甚名谁?”曹姐忽然严肃起来。
“姓王名永安,我们堂兄弟四人,国泰民安,我是最小,哈哈哈……”青年摇着头,似乎无限惆怅地叹道,“可惜啊,当年族人受到戊戌变法牵连……”一提到王家祖上被杀,霎时间双眼朦胧就要哭了出来。
“咣当!”
曹姐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杏眼圆瞪,竟然惊讶地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王永安一动也不动。
众莺莺燕燕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连忙叫了一声曹妈妈曹妈妈,曹姐忽然尖叫一声转身跑向楼上,推开金凤阁的门,见王永泰正在听着小曲,顿时喊道:“泰哥儿,泰哥儿,你快来,出大事了。”
“什么事?”王永泰顿时拔出左轮手枪,叫道:“怎么了?怎么了?是革命党来了?也不看看大爷是谁,居然敢来我地头上撒野!”
“不是革命党!泰哥儿,跟我来,有大事,有大事啊。”曹姐抓住王永泰的手跑了下去,王永泰的两个马弁也赶紧拔出手枪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到了大堂,曹姐指着青年说道:“你看这是谁?”
王永泰看了仔细,道:“革命党?”
莺莺燕燕顿时吓得四散而走,那青年梗着脖子叫道:“不要乱按罪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革命党了,老子王永安,老家扬州西塘街王氏祠堂中人……”
“永安?”王永泰大叫一声,“你真是永安?”
“你是谁?”王永安疑惑道,看看这人面容似乎熟悉,却有陌生。
王永泰将他上下仔细看个清清楚楚,又忽然说道:“被我把他绑了!”王永安大声叫嚷起来,被马弁绳索绑住,王永泰没等他下令,立即喊道:“被我把他裤子退了,露出屁股!”
众人一阵神色古怪,曹姐也捂住樱桃小嘴,不由得说:“泰哥儿,你这……你这……大庭广众之下,怕是不妥吧?”
“什么不妥?”
“你有这爱好,怎么也得藏着掖着,再说来我们天悦楼里,有都是姑娘,何必为难这个学生。”曹姐道。
一个马弁立即叫道:“曹姐,你却是不懂三扁不如一圆的妙处……”
“啪!”王永泰一个大耳刮把这马弁给打趴下,王永泰道:“放你娘了个屁,我家老四屁股上有个龙形胎记,我是看看他是不是我四弟,你他娘的想哪里去了?”
“是!是!小的知错了。”那马弁连忙将王永安裤子一退,只看见臀部立即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红色胎记,似龙似蛇一般,端地是分外明显。
“松绑!快他娘的松绑啊!”王永泰大叫道,等那王永安刚刚松了绑提上裤子,王永泰便双眼含泪,一把抱住了王永安道:“四弟啊四弟,我可找得你好辛苦啊,我可找得你好辛苦啊!我是你永泰哥,你是三叔的老四,我是你永泰哥啊,你没死就太好了,就太好了。”
王永安刚想发怒,却仔细看了起来,忽然大叫一声“哥,二哥,我的二哥啊”,然后抱住王永泰大哭起来道:“二哥,咱们扬州西祠王氏一族就剩下咱们俩了……”兄弟两人一别十一年重逢,自然是一番痛哭流泪,周围莺莺燕燕也忍不住擦拭眼泪起来。
两兄弟抱着哭了半天,在曹姐的提醒下上了二楼金凤阁落座下来,王永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弟弟,满脸的欢喜,这才得空问道:“永安,那年犯事之后咱们全家下狱,我逃难成了要饭的,你是如何逃出去的?”
“报给二哥听,那年我虽然仅有七岁,但已经有一些记事了,唉……”王永安陷入了回忆之中,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起来那段历史不堪回首,说道,“当年祖父王家庵与大学士翁同积极支持维新变法,却不料失败遭遇戊戌政变,皇上被软禁,所有维新派官员被一律下诏重罚。祖父王家庵为刑部侍郎,生性耿直,一贯支持变法维新,又是翁同弟子,因此政变之后,我扬州王氏保守打击。那扬州知府旗人宝良乃是后党一员,先前先祖担任御史时曾经弹劾他强抢民女一事,因此怀恨于心报复我王家,将我王家一门抓住后,在狱中加害致死。直到两年之后,翁同写信给慈禧太后,我扬州王氏才沉冤得雪,然而一门十七口,只有你我二人活了下来。当年二哥你年纪轻轻便……流连于莺歌燕舞的花坊之中,因此侥幸逃得一命,是也不是?”
王永泰脸红不已,道:“四弟,当年我年少不懂事,的确是荒唐了。”
王永安道:“二哥,当年我娘带着我去扬州城外兴善寺还愿,祈求我身体健康,我母子二人拜完之后,却见老仆王伯兴匆匆赶来,告知我娘说朝廷将我全家抓起。我娘当时害怕至极,便带着我和王伯在寺院里藏了起来,几天之后她让王伯去牢里探望。祖父得知你我都逃得一命,甚为欣喜,又知晓我在扬州,勃然大怒,要求我们去rb避难。我娘经此一事,再加上担惊受怕,前往青岛的途中便去了。王伯带我先是去了青岛,后来从青岛乘船去了旅顺,又去了rb长崎,找到了祖父的学生魏念祖。魏伯乃祖父学生,对我极好,只是他也只是穷学生,生活拮据得很。幸亏王伯随身带着一些钱两,够我们体面生活两三年,四年之后,魏念祖不幸病逝,我和王伯生活更加拮据。再到后来王伯得知康有为也在rb寻思着祖父为帝党送了命,康有为定然会资助与我,于是便带着我前去寻求救济。”
“那康有为如何对你?”王永泰立即问道。
第三章 宅男悲催遇雷咒
第三章宅男悲催遇雷咒
王永安一提到康有为,双眼赤红,恨声道:“二哥,你以为这康有为是什么东西?简直禽兽不如!康有为这个老王八蛋不但不救济我们主仆二人,还让人将老仆打了一顿,老仆养了两个月才好。”
“欺人太甚!”王永泰一拍桌子,八仙桌上的饭菜酒饮全都洒在桌子上,曹姐立即劝道:“何须如此动怒,泰哥儿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她转头追问:“后来如何?后来如何?”看来曹姐也被王永安故事吸引住了。
王永安抬起头来,长叹一口气,道:“二哥,当年你化妆成为乞丐逃走,而我和老仆虽然没做乞丐,却也差得**不离十啊。那老仆为了养活我,便在东洋码头做苦工,直到两年前扛活跌落海中死了。我埋了他之后又断了生活,好在从小去东洋说得一口流利日语好,装成东洋人一边工作一边求学。等我中学毕了业,便考虑到考取军校能免学费和生活费,于是便报告了东洋片山陆军学校。”
王永泰道:“我知道那东洋陆军士官学员和rb振武学校。”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四弟,二哥我在那振武学校学习过一年,这才回国有了近身。”
王永安忽然问道:“二哥可否认识一位叫做蒋志清的年轻人?”
王永泰想了想,说道:“未曾认识,那振武学校里姓蒋的人不多,如果有此人,我倒是能够认识。”
王永安道:“东洋的陆军学校中,片山陆军学校虽然名声不响亮,却远比陆军士官学校有名,从片山陆军学校毕业的学生,很多都能直接报考东洋陆军大学,将来成为将军。而东洋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只能担任东洋陆军的低级军官,最多担任连长。只是这片山陆军学校只对东洋人开放,却不收外国人。我年纪小,哪里知道这个规矩,考试通过之后参加面试的时候,小弟我坚持说自己是清国人,便被劝退了。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小弟无奈只得继续做苦力生活,便是如此又在东洋工作一年,这才攒足了路费回来。二哥,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来着天悦楼本来是想吃一顿霸王餐,因为我一分钱都没有了,就想着吃一次霸王餐之后,把自己卖给他们做个杂役生活下来罢了。”说到伤心处,王永安又一次忍不住哭泣出来。
王永泰一边揉着弟弟的脑袋一边感慨道:“可是机缘凑巧啊,机缘凑巧,若不是遇到我了,我们兄弟就要再一次走散了。”又感慨了一番,这才安排人给弟弟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又让人去买了一条假辫子和一顶瓜皮帽戴在头上。
王永安倒也知道什么意思,如今还是大清的天下,自己这短发肯定让人误以为革命党,指不定哪天被宰了,便也没什么心理压力戴上瓜皮帽和假辫子,又换上长袍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就像一个教书先生一般。
王永泰看了他上下之后哈哈大笑道:“我四弟就是精神。”他此时担任扬州治安官,平日住在衙门和苏杭大运河隘口的关卡中,一年前就已经赎回来的王氏祠堂和王家大宅,只是王家大宅一直空着,便让马弁崔鹏带着弟弟去王氏祠堂祭拜一下,再安排住进王家大宅,以后这里就是王永安的落脚之处。
王永安看着三进三出十八间的王家大宅,不禁感慨起来,你大爷的,魂穿了一个倒霉鬼三年,老子终于要发达了……
此王永安当然并非真正的王永安,那真王永安早在三年前就因为一场发烧而病倒,恰逢另一个时空2017年三十一岁老宅男王永安被家里安排相亲,半路上却不巧遭遇雷击。手捧鲜花遭雷劈,看来装逼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王永安于是烟消云散了不过当他睁眼的时候,就成了当年十五岁的王永安。
前世的王永安是一个标准的宅男,学的是平面设计专业,恰逢经济不景气,接二连三失业。北漂几年什么一无所有,家里长辈们眼看着儿子都快三十了,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便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但现实却何其残酷,在对方问清楚了王永安家中的经济条件和他本人的情况之后,当即扭头便走。人家女孩倒也实在,这年头找一个一事无成的大学生,还不如找一个老实肯干的农民做丈夫。生活就是如此简单残酷,什么爱情千金不如房屋一栋,都说城市里的女孩现实要求房子,老家小镇上的姑娘们不单单要房还要二十万的彩礼,有田有地不带老人生活。
又晃荡了一年多年满三十岁,王永安工作稳定下来收入也有了明显提高,家里又给安排老乡女孩相亲,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三挑两挑最终成了剩女,两家人安排两人见面,看能不能解决大龄剩男剩女的问题。那姑娘还真是剩女中的圣斗女,打电话说你要来见我也行,必须手捧玫瑰花来某某咖啡厅。
王永安撂下电话开始琢磨说这不是玩爷吗?爷的脸皮这么薄……
不过合租的几个室友一番撺掇,王永安最终还是舍下了脸面,手捧十六朵玫瑰花去某某咖啡厅了。结果当天台风到来,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前面还出了车祸交通阻塞。
眼看着距离某某咖啡厅不过五百米距离,王永安心说老天真是考验我啊,于是下了出租车,在风雨中手捧鲜花奔跑过去。
路过众人纷纷不再看车祸现场,转而看这个“痴心男”,甚至有几个无知少女还赞道:“好浪漫哦,哇,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
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王永安消失了……
不,他是穿越了,穿越到了1905年的一个叫做王永安的少年身上,这厮身体瘦弱,被几个东洋的朝鲜流氓殴打一顿后一命呜呼了,结果便宜了魂魄飘在空中的他。本来尸体都凉了八小时,结果一下子诈尸吓得医院的东洋医生和护士几乎被吓死。王永安大脑猛烈剧痛,一下子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脑袋里融合了这个也叫作王永安所有的记忆。作为一个宅男,王永安心中永远攒着小富即安的苟且心态,他的确是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否则也不会三十一岁还是宅男。来到这里倒霉的时代,先活下来要紧吧。
半年多的休养之后,王永安这才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为毛自己挨雷劈?上帝劈错了?还是又给自己安排了一次重新活着的机会?
算了,算了,我还是王永安。
王永安也想过找革命党,咱投机革命,万一以后成了民国开国元勋,是不是也能风光一下,记载在历史书中?
岂料到遇到的遭遇让王永安很是郁闷,首先他去投靠提倡君主立宪制的逃到rb的前御前行走康有为,岂料到如今这厮如今只管敛财不去管什么立不立宪了,骗了很多海外华人的钱财,又四处娶妾置业,骄奢淫逸。虽然如今康有为已经被众人唾弃,却攥紧了从海外华人处骗来的钱财逍遥快活。
据说此君为了延续龙阳之气,决定做手术将猿猴的**移植到自己身上。所以王永安这种戊戌变法下受到牵连的家庭中的小孩,康老先生看都没看甚至王永安连门人都没看到就被拒绝驱赶走了。
“我呸!什么东西!你这老骗子,迟早让人揭穿赶跑出去!”王永安破口大骂康有为在rb骗财骗色,可能是王永安的谩骂有了效果,康有为随后离开rb跑去欧洲了……
第四章 勃怒起四万万细菌
第四章勃怒起四万万细菌
失去了康有为这条财路,身无分文的王永安从在日华人口中得知伟大革命领袖孙先生正在仙台募款,便乘车凑过去。他的想法是,现在自己加入革命党,过些年是不是也有个什么地位,将来在历史书中也是“先贤”,借着先贤的身份起码能吃喝不愁。
不过让王永安万万没想到的是,孙先生在会场演讲,会场外的保镖却是一群rb浪人。
王永安稍微一打听,得,居然是rb黑龙会的,而且在外面的保镖头子,正是黑龙会会长头山满。这rb黑龙会刚成立便与孙先生勾搭到了一起,继而在仙台举行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口号的募款演讲,吸引了许多怀揣革命理想的青年加入。
可黑龙会是什么东西,那是rb法西斯团体,专门为占领hlj省而设立的军国主义民间社团。
王永安并不认可孙先生的一些思想,尤其是他面对一众热血青年大声疾呼:“赶走满族人,关内是我们汉人的,让他们滚回关外……”
那关外就不是华夏国的了?!
王永安摇了摇头,离开了会场,走在仙台的街道上,被一个匆匆赶来的青年撞倒在地,王永安起身见着青年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一样,便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华夏人?”
“你也是华夏人?”那青年高兴地说,“在下zj绍兴周樟寿,字树人。”
王永安一震,周……树人?!鲁迅先生?!他仔细看去,还真是那个后世的棱角分明的形象,连忙拱手相笑道:“在下js扬州王永安,字……小弟年仅十五,还未取表字。”
周樟寿笑道:“我今年二十五岁,大你一些,不知王兄弟从街口东边来,是否参加了孙先生的会?”
“参加了。”
“见到周先生了?”
“见到了。”
周樟寿激动地拍打在王永安肩膀上,说:“你真幸运!”
王永安差点摔倒,苦笑道:“怎么见到他就幸运了?”
周樟寿道:“你却不知道,那周先生乃是我华夏之第一觉醒者。”这周樟寿口才了得,将孙先生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前面跑出来一群人,周樟寿连忙打听,原来孙先生演讲完毕了,在rb黑龙会的护送下离开仙台,南下去富裕的大阪募捐了……
王永安却不看好孙先生的募捐,第一因为喜欢他的都是热血青年,而热血青年往往意味着没有钱例如周樟寿,第二则是因为康有为这个老不要脸的将海外募款全都私用了,惹得海外华人已经对募款失去了兴趣,唯恐再遇到一个骗子。见周樟寿失魂落魄,王永安安慰道:“周兄,那个会不听也罢,不过是鼓噪我们去革命牺牲的。”
“革命何惜牺牲,我中华儿女沉睡太久了,恰恰需要我辈牺牲自己!”周樟寿大义凌然道。
王永安尴尬一笑,现在他还有一些青年热血,自己却是劝不得他,免得得罪了对方,便与周樟寿告别。岂料道王永安在码头购买南下返回东京的船票,得被告知船已经开了,只有明天下午的票。如今他口袋里的钱不多,这仙台气候寒冷,王永安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凑合一宿等待明天。
“唉,我是一个倒霉的穿越者……在华夏是逃犯,在rb是难民,还没钱……”王永安一面随便走着,一面自怜自爱,突然见到周樟寿。
周樟寿此时站在码头岸边,向远处眺望。
王永安走了过去,道:“周兄,缘何在此?”
“王兄弟也在此?”周樟寿道,“今日因上课无缘得见孙先生,便在此目送他离开,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不知王兄弟缘何也在此?”
王永安将自己窘迫的生活告诉了他,周樟寿爽朗一笑,道:“都是在日华人,你跟我来,住在我宿舍一宿,明日你再走。”
王永安感激不尽,在周樟寿的宿舍便住了下来,不过这时候的鲁迅先生似乎还没有放弃学医的打算,虽然他对华夏国的国情非常痛心疾首,对贪官污吏更是看不过眼,可是他此时也只是自认为自己是个医生而已,治病救人,拯救像他父亲一样病死的国人。(鲁迅的父亲死于肺结核,当时国人对恶疾的治疗过程愚昧无比,并在他的作品《呐喊》中体现)
次日,王永安早上无事,便陪着周樟寿去听课,台下坐着近百位学生,周樟寿小声地说:“如果被人问起,你就说久仰大名,故而偷听一节,三井先生高傲,或许不会为难你。”
“嗯。”
那三井先生有点儿近视眼,干瘦干瘦的,他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细菌”,然后转身用日语对同学们说:“今天,我们来讲一下细菌!”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泥土,呈在手上,喊道:“细菌是非常微小的生物,他们是最简单的生命体,卑微而繁殖力强,它们数量庞大,在我手中这么小的一块泥土内,就有大约四万万个细菌,就像中国人的数量一样多。”
rb学生哄笑一片,周樟寿等华夏国留学生尴尬无比,这毫无疑问是在讽刺华夏国人就像是细菌一样卑微。
王永安勃然大怒,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走了过去。
众人见到一个学生满是愤怒地走向老师,顿时停住了笑,在rb的秩序社会里,绝对不会有这种忤逆的情况出现,甚至于三井教授都呆住了。
只见王永安从三井教授的手中接过来泥块,放在台子上,又拿过来三井教授的手术刀,将泥块切成了八小块,拿出其中的一小块:“这里的泥块里有五千万个细菌,就像你们rb人一样。”
王永安转身将小泥块放在教授的手上,说:“请保管好rb不要让你们的狂妄毁了这个民族。”言罢,王永安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那仅有的几个华夏国留学生激动的热泪盈眶。王永安却不知道的是,他的话让周樟寿猛然之间觉醒,并最终在一年之后放弃了学习,为了唤醒华夏国人,他选择做一名作者,并改笔名为鲁迅……
从仙台回到东京之后,王永安对自己小市民的性格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自我反思,在反思之后,他决定去rb军校学习。
第五章 文抄公纵横东瀛
王永安虽然是一个小蝴蝶,但是这个小蝴蝶也能改变未来,不过他这时候又一次遇到了尴尬的选择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是收费的,而且价钱不低。王永安还打算跟蒋方震啊、阎锡山啊、蔡锷啊、良弼啊等人当同学呢,却因为钱的问题而耽搁了。
王永安打听到清政府虽然给扬州王家平反了,却没有补偿他家人,所以他无奈还得自力更生。后来他自己也看开了,如今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施行的是中日学员分开教学方式,日本教官教授日本学员战斗本领,却教授中国学员革命思想,煽动他们回国造反。
中国学生后期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根本学不到真本领,所以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华夏国将军见到同样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日本同学屡战屡败。
当然,更重要的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培训的是士官,不是指挥官,想要学习真本领,就要去日本片山陆军士官学校。
更主要的原因是,片山军校不收学费……
但是王永安去了片山军校才发现,那里不招收外国人,王永安无奈断绝了报告军校的念头,打工赚钱筹集路费回家,同时来适应自己的身份。
此时,日俄战争爆发,日本陷入狂热的民族主义情绪之中,在日华人小心翼翼,唯恐惹了日本狂热青年。
在日本的这几年之中,王永安看到了此时华人的无奈和苦楚,日俄战争的结果是大清国被日本占领了东北,最后在德法美英的交涉下大清国花钱购买了东北土地,这更是让在日本的华人爱国青年激愤不已,甚至有青年切指明志推翻满清政府。他目睹了日本人在这个时代是如何看不起华夏人,称呼为支那猪。
王永安深感无奈和无能为力,于是他开始仔细学习日语,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和体验,终于熟练地掌握日语,随后他开始给日本的报社写文章来赚取稿费。他喜欢日本的一位倒霉作家,村上村树的作品,那位作家数次在诺贝尔文学奖前被人临门一脚给踢下去……
他最喜欢的就是村上村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作为日本著名爱情小说,《挪威的森林》作品里透露着日本人的那种决绝思想和错乱的神经主义。
中国人始终无法体会日本人那种与生俱来的绝望思想和孤独行为,作为洋洋天朝上国出生的人,其能体会到在日本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地震和死亡的威胁而催生的日本特有的死亡文化,即便中国人再欣赏日本的唯美,却也无法真正体会。
因此王永安决定在报纸上投稿,copy村上村树的《挪威的森林》,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做屯上屯人,把《挪威的森林》改名为《东京爱情故事》,并投稿在日本东京《朝日新闻》小说版上。
起初屯上屯人的《东京爱情故事》与这个1906年狂热的日本军国主义格格不入,满是绝望的青年男女,痴男怨女的故事。在识字率为60%的日本人眼中,看着这种故事费尽得很。然而在连载一个月后,日本大正天皇的女儿弥子公主给报社写了一篇读后感,顿时引发了热议。
屯上屯人一下子火了,并带动了整个日本贵妇圈开始阅读起他的作品。
报社随后开始写信给屯上屯人,希望他能够签约,并告知他弥子公主希望见他,甚至日本东京大学也向他发出邀请。
王永安只是想赚一些钱回国,哪里会真的做一个日本人,他可不想自己百年之后被中国人骂为汉奸文人,而且他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做一个文抄公也就罢了,真要是现身被人问起来,自己肯定露陷了。
于是王永安便以“喜静不喜烦”为借口,拒绝了一切露面的机会,只是老老实实地接受稿费。
在《东京爱情故事》连载完毕之后,朝日新闻报社希望屯上屯人能够写一篇反应当下军国主义狂热的小说,他们愿意以高价购买。
王永安拒绝了,一部《东京爱情故事》让他前后赚到了五千多日圆,足够他回国的船票了。当王永安准备启程之前,东京日报不知怎么找到了他的地址,向他约稿小说,一部小说三万日圆。
在1906年,三万日圆就相当于三万两银子,稍微犹豫之后,决定将村上村树的另外一篇小说《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写给东京日报。随后,屯山屯人新作发表《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在东京日报开始连载,但是和《东京爱情故事》不同,这一次屯上屯人这个笔名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
弥子公主再一次给屯上屯人造势,日本女人圈里开始兴起了阅读屯上屯人小说的热潮,甚至不少人四处寻找屯上屯人。
王永安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四处躲藏,最后不得不乔装成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贴着假胡子躲在东京最乱的贫民区里生活。
《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之后,朝日新闻报社以三万五千日圆向屯上屯人约稿,王永安一面想赚小日本的钱,一面想回国,犹豫之间,他将村上村树的《舞舞舞》稍作修改之后,以《东京爱情故事2》卖给了朝日新闻。在《东京爱情故事2》中,男主角还是《东京爱情故事》中的男主渡边彻,这一次他来到一家海豚宾馆的海边旅店,并从爱上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雪子”开始……
王永安在日本发现一个让他羡慕又嫉妒的情况,日本人虽然狂热,但是他们对文人非常尊重,对文学也给与足够的待遇,不单单因为他的稿费多了,还因为人们对“屯上屯人”神一样的膜拜起来。
从日本贵妇圈开始,逐渐,屯上屯人越来越被人熟知与接受,不少大学向屯上屯人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够去学校教授学生们文学,弘扬日本文化。只是屯上屯人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于连小报记者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另一方面,王永安却愈发深感不安,每日东躲西藏,生怕被人发现。他担心的无非是两点,一来他的身份是中国人,二来他只是文抄公,根本就没有能力写出日本人的小说。于是在赚了大约三十万日圆之后,恰逢此时日本战胜沙皇俄国,整个日本陷入狂欢,连带得整个国家士气上升,于是有人向日本天皇提议,在日俄战争时期,全国(日本)人勒紧裤腰带支持战争,同时屯上屯人的文章给予了困境中的日本人尤其是女人们非常强大的精神支持,帝国应该奖励屯上屯人帝国一等勋章。
但是此时,屯上屯人消失了,他的去向也成为了日本的一个谜,也称为日本文学界的一大遗憾,后来有人猜想他可能是自杀了,因为他喜欢安静,而整个日本似乎都在找他,让他无法安静。
而随着王永安悄悄地写下一封笔名为屯上屯人的自杀遗书刊登在东京日报之后,整个日本文学届再一次震动。
1908年12月,弥子公主追随屯上屯人投海自杀,更加震惊日本和全世界,在随后的一年里,效仿“屯上屯人式投海自杀”的文学青年高达五百多人。
王永安没想到因为他诈死,居然间接杀了五百多个日本人……
为了纪念屯上屯人,日本明治天皇随即设立了屯上屯人文学奖,以奖励日本的文学家,首届屯上屯人文学奖获得者,是一位叫做夏日漱石的人。
而刺死的王永安早已启程归国,从长崎港乘坐日本游轮经过日占旅顺,又转乘德占青岛,重生在国外三年多,终于回到了中国此时的大清国。
第六章 催婚
回到华夏国之后,王永安尚且不知王永泰之事,他左思右想,决定投靠自己在的扬州的便宜舅舅家。如果舅舅不收留,便去魏念祖家,将魏念祖的骨灰带去直隶保定安葬。总之他身上有三十万日圆,换成银子足足二十七万两,不管做什么都有了一定的资本。王永安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虽然不能像架空小说里的主角王茂如一般纵横天下扬威世界,但做一个附加翁,娶个三妻四妾却是可以的。
一路顺风顺水,回到扬州,王永安意外打探得知,自从扬州老街的维新变法失败被抄家后一直荒着的王家老宅,年前又被人赎了回来。邻里之间打听得知,这王家老宅和王氏祠堂是被一个叫做王永泰的军官赎回来的。
王永泰?
王永安当时大脑中立即闪现了原版王永安的记忆,那是他二哥,是二房的长子,王家第三代王永国,王永泰,王永民,王永安四兄弟,居然还有一个活着的。王永安连忙打听王永泰此时的身份,得知他居然是驻扎在扬州的大清新军北洋第二十四混成协协统兼城防保卫司令。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有心去投靠这棵大树,但唯恐人家不相信自己,毕竟从维新变法逃往楚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一年,王永安从一个七岁幼童长成翩翩美少年,而王永泰贵为城防司令,若是人家不认自己,再认为自己是冒牌货,一个将军要处死自己当真是易如反掌。若是真被王永泰处死了,当真是最悲催的穿越男了而且还是两世的处男!
王永安仔细打听起来,得知王永泰有个姘头在天悦楼做姐姐,他每月都回去天悦楼寻欢几天,这才有了王永安略施小计,天悦楼兄弟相认的一幕。只是没想到的是,王永泰认亲的方式居然是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脱裤子,看自己屁股上的胎记。这王永安脑袋右面又没有张眼睛,自然不知道屁股上还有甚么胎记,因缘巧合,兄弟相认。
王氏一门全家被害,王永泰本以为王家将要断后了,意外得知四弟还活着,并且如此风度翩翩,大为高兴。次日,王永泰宴请扬州城全体官员,向众人说明兄弟相认一事,扬州城上到知府吓倒里长全都对这冒出来的王家四老爷倍感好奇。尤其是王永安年轻英俊,相貌堂堂,又从东洋留学回来,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再加上背靠着二十四混成协协统这棵大树,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青睐。
宴会之后,不少人立即登门求亲,王永泰喜不自胜,随即将王永安召入内堂。
虽然王永泰喝了许多酒,但行军的将军哪里能被这几十杯酒灌醉,他语重深长地说道:“四弟,我如今吃香的喝辣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有什么你就一定要有什么。听了你在rb的遭遇,做二哥的我内疚啊,内疚啊,你说吧,你需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给你。”
王永安当然不敢把自己的经历讲给王永泰听,他把自己说成了在日苦苦奋斗才活下来的少年,惹得曹姐连连拭泪。
“我再不会让你受苦了。”王永泰说道。
王永安转移话题,低声问道:“二哥,当初害死我王家一十五口的宝良在哪里?小弟我这十年来对那宝良恨不得抽筋扒皮,告诉二哥听,我这次回到国内,第一件事便是看看咱家祖宅,第二件事便是找那宝良报仇。”
王永泰面露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宝良的下落,还未打探清楚……”
王永安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有朝一日……”
“老四,刚刚几个官吏看好了你,准备将女儿嫁给你,你觉得如何?”王永泰问道。
王永安差点摔倒,忙说:“二哥,好是好,只是……我长在东洋rb见惯了大脚女人,对裹小脚的女子不感兴趣,觉得恶心。”
“你……你这小王八蛋,裹小脚如何恶心了,简直岂有此理,如今大门大户的小姐,哪一个不裹小脚?莫非你要找一个农妇,或者去窑子里找人?”王永泰瞪着眼睛怒道。
王永安道:“二哥,娶媳妇必定是我自己的事情,娶个老婆跟我过一辈子,若是我不喜欢,必定不开心。”
王永泰见说服不了他,只得忿忿地说:“你这倔强脾气,跟祖父一模一样。”
虽然王永泰气他不听自己的,但对唯一的弟弟还是非常关心,几天之后王永泰给王家大宅新买了丫鬟老妈子家丁护卫等等二十多口人。这年月人口最是便宜,一个丫鬟才三两银子而已,要是遇到逃难的一个窝窝团就换一个人。随后,王永泰又将王永安拉到内堂密室,给了他三千两银票,吓得王永安一大跳,忙说道:“二哥,你这是从哪里……”
“这些都是外人孝敬哥哥的,你且手下,没甚大不了的。”王永泰朗声笑道,“你以后打理王家,需要这些。我日日不在家中,虽然是王家家主,但家里大小一切都交给你了,你想做什么,自己方便就好,不要管其他人。”
“二哥,你真好……”王永安感激说道,作为百年后独生子女的他,实在难以想象兄弟之间的这种感情。人人都说独生子女不好,却只是从父母养老方面看,却不想独生子女其实正在逐渐让孩子丧失了兄弟姐妹感情的培养,使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极为简单而淡漠。王永安感受到了王永泰的好,心想我将来一定不能要一个孩子……
王永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长兄为父,王家就剩下咱们兄弟二人了,我又是城防长官,你以后就好好地打理王家就好。至于报仇的话,你先不要提,一切都有二哥呢,你一个人穷学生报什么仇?你还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的副官,他要是忙的话,你直接曹姐也行。对了,过几天我准备再给你寻一门亲事,让你早日成亲……”
啥!?
第七章 川乱扬州生谣言
王永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刚刚拒绝没几天,没想到二哥“贼心不死”啊……王永安苦笑说:“二哥,说了,我不找裹小脚的女人,而且弟弟我刚十八岁,我还小……”
王永泰戳着他的脑子怒道,“你小个屁!你都十八岁了,还小什么!你说你不喜欢裹小脚的女人,我琢磨了一下,这年月除了农妇和窑姐,当属旗人家的女儿不裹小脚。你哥哥我如今已经是将军,找一个旗人家也不算是攀龙附凤,所以我打算让人寻一寻可有合适的旗人家女子,便去提亲。老四,你要赶紧成亲,赶紧立家,赶紧生娃啊。”
生娃?二哥你还真直接啊……王永安哭笑不得,继续拒绝说:“二哥,长幼有序,我不能坏了礼数,你都尚未婚娶,我岂敢趱越二哥之前。二哥,不如你先来,咱家老院这么大,养活七八十口人都没问题,再说你现在是咱王家的家主。”
王永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半响不说话,王永安却也不知道哥哥这是怎么了,不敢说话。过了许久,王永泰这才叹了口气道:“你是我弟弟,我也不瞒你了,几年前我在北洋军中摸爬滚打,又一次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马踢了一脚在后腰,中了气门。去瞧一瞧大夫,大夫说坏了阴脉,这辈子要不得孩子了。”
王永安张大嘴巴,没想到哥哥居然有这个让人难以启齿的隐秘,这让他又尴尬又不知所措,王永泰苦笑了一下,又说:“咱们王家也不是是不是中了什么符咒,只要是长房就注定无子,咱大伯一家也是,到了咱们这代还是。老四,所以我让你赶紧娶妻生子,然后过继给我,好让我这一房有后啊。”
怪不得着急让自己生娃,原来如此,王永安不由得好笑又可怜,本以为二哥是图潇洒过一辈子,没想到牵连出这么多东西,便答应了二哥,一定好好配合,努力生孩子……努力造小人,只是这为了造小人娶老婆,实在是让王永安窝火至极。
王永安补充道:“二哥,咱们可得说好了,这女子一定要被我相中才行,我可不要那种屁股大腰粗一看就能生娃的。”
王永泰立即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送别了王永泰之后,王永安看着这硕大的王家大宅和堂下跪着的一种丫鬟仆人,不由得给有一些恍惚,生怕自己还是在梦中一样。仆人们吓了一跳,心说二老爷这是怎么了,看着仆人们却险些摔倒,难道得了重病不成,可怜英姿少年,年纪轻轻就……
长叹一口气之后,王永安决定好好生活,他本胸无大志,此下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便指挥起下人来。只是在这大清末期生活几天之后,愈发感觉到不便之处,别说和后世相比,便是和此时的rb也无法比较,最重要的是,整个扬州城,居然没有电灯!
又过了几天,扬州城忽然紧张了起来,原来是sc发生了起义,革命党人余英、熊克武、曾省斋等人在sc广安发动了广安起义,这次起义称之为己酉起义,但是起义的主力还是……帮会!
sc的袍哥成了起义的主力,尼玛黑社会也能起义成功吗?
sc的袍哥成了起义的主力,黑社会也能起义成功吗?王永安心中怀疑。
在后世评价中,之所以sc己酉起义以失败而告终也正是因为组织混乱,落得一个百姓不支持,而最后参加起义的仅有一百八十余人,他们还兵分四路攻打知州衙门,反被把总张庚岭带领清兵全部消灭。
关于这次起义,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过程既不精彩,结果又乏味无比。但是却天下震动,扬州城也骤然紧张了起来,因为据传有革命党打算在扬州发动起义,所以作为扬州的城防司令王永泰这些天也忙碌起来。
几天里,忽然得到一个消息,几个革命党落网了,据说这几个革命党在一起商议的时候被王永泰的兵给抓了一锅端。不过下午的时候就传了出来,原来这几个人不是什么革命党,而是从sd跑来的艺班子得罪了人,被人诬告抓了起来。
尽管闹了一个乌龙,但是扬州城却是越来越紧张了,甚至刚刚建立三个月的巡警队也被调上了街巡街起来。扬州城门上,也被北洋军第二十四混成协接管了,有四十多个清兵新军在城门看守,连带的进城的厘金也贵了一文钱。
王永安也有些害怕了,毕竟这个时代的革命党和恐怖分子一样,甭指望他们会跟你讲什么道理,他是扬州新军的亲戚,万一哪个革命党找自己麻烦就糟了。于是他赶紧准备去sh准备在洋行中买几只“自来得”手枪防身,当今最好的自来得手枪,自然是盒子炮,即毛瑟军用手枪。
毛瑟军用手枪,也称之为驳壳枪,由德国毛瑟兄弟发明,其枪身宽大,又有人叫它大肚匣子,是一款全自动手枪,采用7.63毫米手枪弹,20发弹匣供弹,重1.24公斤,子弹初速度425米每秒,可以单发或连发射击,射速每分钟900发,有效射程50米150米,该手枪操作简单,威力大,使用可靠,在后世抗日战争时期,毛瑟军用手枪以及仿制手枪是敌后武工队和游击队的挚爱。
王永泰手里也有一只手枪,不过是一把左轮手枪,宝贝得不得了,每天没事儿就拆下来擦一擦,甚至不让王永安去摸。这王永泰因为身体暗疾娶不成媳妇,恐怕是把手枪当做自己媳妇了。
王永泰从曹姐的口中得知弟弟要去sh买手枪防身,便骑着马赶回家中,劝道:“四弟,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我差一人去南京买来便是。”
王永安心说哥哥我去sh不只是买手枪,我还要买一堆生活用品,最起码牙刷牙膏都没有了……他脑筋一转,说:“二哥,我在家里坐吃山空,好像是一个废物一样。所以这一次我不单单去sh买枪,还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我打算在扬州开一家工厂,实业救国!”
说道实业救国,王永安忽然灵机一动,自己是不是能够建立一个兵工厂,然后成为大军阀,驰骋天下……于是,他便再次陷入了美梦之中。
第八章 早作准备
王永泰原本想要打击四弟一下,但是一想到自己当年就因为生活太好,反倒成了纨绔子弟,当家人蒙难的时候自己成了最废物的一个,眼睁睁看着家人被迫害致死无能为力。若非自己经历了十一年的苦难历练,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于是便不再阻止王永安做生意。甚至他还又多给王永安两千两银子,前后合计五千两银子,放他去s海看看有什么机会。
王永安虽然不差钱,但是自然是觉得钱财多多益善更好,况且他还没有想好自己如何与王永泰解释手中三十万日圆一事,便沉思一会儿,低声道:“二哥,我打算多买一些武器,好给咱家做护院,保护咱家周全。”
“多少把?”王永泰笑道。
“看看再说。”王永安不确定说。
王永泰想了想,说:“四弟,还有一件事要说给你,洋人不会随便卖给你枪,越是好枪,洋人越不会卖。只有我以北洋新军第二十四混成协的名义给你开出官碟,洋人才肯卖给你。你若是买了两三把,我写一个条子便可,可是你若是买的多了,就需要我以新军采办名义开具官碟了。”
“这……”王永安想了想,自己将来的保镖队伍肯定需要二三十个人,这可是一个大数目,便央求他开具购枪官碟。
王永泰几日便准备好了,特地从营中返回家中,将新军采购官碟交给了王永安,叮嘱道:“四弟,官碟上除了购买数量须由你自己填写外,其余都已经写好了。”
王永安感动不已,问:“二哥,我买枪护身,你是否需要报告给第五镇的官长?”
王永泰摇头道:“我给你开具的是军官购买武器官碟,按照北洋军的规矩,将军可以拥有私兵马弁在身边保护,如果钱多的话,身边养多少私兵都行。你且放心去吧,只要别出了岔子就行。”
王永安抱拳道:“多谢二哥,弟弟我这次去s海必定不辱使命。”
“放屁!说得好像是我让你去买枪似的,要不是这几天城内可能出乱党,我怎能让你去买这危险物件。”王永泰吹胡子瞪眼道,“等你回来就好好收收心,这样,我已经请了媒婆,等你从s海回来,立即成亲。”王永安瞠目结舌,王永泰不容他反驳,道:“你若是不同意,便别去s海了,那里革命党众多,万一让人知道你是我王永泰的弟弟,非得抓了你不可。”
“好,我同意,就算是卖身了。”王永安垂头丧气道。
王永泰哈哈大笑,又不放心弟弟去s海,便着令一个机灵的手下马弁李耀和另一个憨厚的手下军官龚武远跟在王永安身边。
这两人中,龚武远来头不小,此人是sdqh县人,乃王永泰在津门武备学堂的小两届师弟,此君出身贫寒,学习努力,但唯独有一个缺点结巴,而他学得又是炮兵专业,毕了业后哪有军队愿意接受结巴将军,于是便一直跟在王永泰身边做个副官。
那李耀却是一个机灵鬼,是津门人,一口津门话巧舌如簧,小时候在津门妓院里做大茶壶伺候有钱人,生的俊俏异常,窑姐儿们欢喜得不得了,却不料被曹锟的弟弟曹锐相中。那李耀虽然油嘴滑舌却不想做劳什子兔爷儿,于是慌张逃走。此时曹锐假传圣旨,要求曹锟手下军官王永泰带兵抓人。
王永泰脑子不笨,立即猜出肯定是曹锐偷了曹锟的公章假传军令,但他却不能得罪曹锐,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儿难挡,若是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人,将来又自己小鞋穿了,于是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搜查李耀。
搜查几日,毫无音讯,曹锐痛斥了一番王永泰,王永泰心中窝火,心说要不是因为你是曹锟的弟弟,我早就活剐了你。
死活不巧,那李耀还直接撞上了王永泰,王永泰心中气愤曹锐,便有心放了李耀,于是便掏枪指着他的脑袋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因由。”
李耀当时眼睛一闭说道:“这辈子小人便只效忠将军你了,你要是让我死,我立即就死。”
王永泰当时便把手枪扔给他让他开枪自杀,李耀很是光棍,捡起手枪朝着自己脑袋开了一枪,才发现里面没有子弹,自那之后便一直跟在王永泰身边。
这两个人比王永安江湖经验多得多,李耀当时就说:“少爷,这银票虽好,在s海却行不通,不如换成日元或者美国钱方便得很。”
王永安身上揣着几百日元,这些钱都是他在rb打工赚到,回来时候尚未花光,便想着方便,将银两都换成日元得了。决定好之后,三人乘船沿着京杭大运hn下,过了扬州便是镇江,此时沪宁铁路已然开通,从南京到s海需要走十二个小时。
不过此时的华夏国人还很愚昧,包括清政府的官员们,不敢让火车在夜里行车,因此这火车是单号(农历单号,非西洋历单号)从南京发往s海,双号从s海发回南京,每日一班火车,早上六点发车,晚上六点左右到站。
从南京到镇江是上午九点半,三人来到镇江火车站,只见来百姓携带着鸡鸭,扛着扁担,抱着娃,还有人抱着猪仔大喊道:“让一让,让一让哩……”
“这……”王永安有些傻眼了,他从s海回扬州的时候坐的是船,这次图个新鲜想要坐一坐传说中的大清沪宁铁路,好嘛,这一天一列的单程火车天天堪比春运啊。
李耀立即道:“四老爷,要不咱买一张贵宾票吧,我俩买站票就中。”
王永安道:“这时候还能买到火车票?”
“您看您说的,这火车上总会留一些空座,专门给您这种身份的人加塞。”李耀道。
王永安叹了口气,想到后世的中铁,每一次回老家的时候,总会看到软卧空着,便是春运期间也会空出十几个床位,专门给那些达官贵富准备的,铁路赚不赚钱不要紧,为不为人民服务也不要紧,伺候好了官老爷才要紧。
“你去买吧,既然买都买了,就别在乎那仨瓜俩枣,三个贵宾座。”王永安道。
“谢谢四老爷。”李耀一拱手,飞快地跑去火车站,在站长室里说了几句话,那站长连忙跑了出来,来到王永安身边,递上火车票,说:“是扬州的四少爷来了,您看我这小站蓬荜生辉的,这座位专门给您准备着呢。”
“多谢站长。”王永安道。
待火车抵达镇江站,站长立即让火车站哨兵护送王永安一行三人上了火车,并将一些不开眼的给赶跑,点后点头哈腰地说下次有什么麻烦您直接说,咱官小帮不上什么忙。王永安也笑着说麻烦站长,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
“哼!好大的官威啊!”
第九章 有美伴一路向沪
“哼!好大的官威啊!”
一声如若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冷哼传来,王永安转身一看,惊为天人,后世美女见得多了,可是面前这位美女放在后世,也是小仙女一般的可人儿。瓜子脸,翘着小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之后,又转车窗外的一切,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煞是好看。那对双眸仿佛会说话一样,水汪汪的,不知在看着窗外想着什么。小仙女穿着墨色的长裙盖住了脚面,深蓝色绸子大袄外套着一件镶花边的马甲,白皙的皮肤显示了她良好的背景和生长环境。
王永安见了她,呆若木鸡,因为这小仙女像极了后世明星大美女佟丽娅十**岁时候,任哪一个男人见了,三魂不丢了两魂啊。他从复身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多,便是在rb也没有见过如此美女,没想到回到中国不久便看到这样的小仙女,岂能不失态。
“登徒子,你看什么看,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小仙女气呼呼地说道。
王永安被人这么一说,顿时脸红了起来,低下头去。
“铃儿,不可无礼。”一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训斥道,随后向王永安等人一拱手,道:“教女无方,恕罪恕罪。”
王永安连忙拱手道:“不打紧,不打紧,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是不找人帮忙,只怕是车都上不来咯。”正说着话,其他百姓开始蹬车了,车厢内顿时拥挤起来,以至于后面的哨兵吹着口哨高喊:“已经满了,上不去了,上不去了!”
王永安坐在最里面,对面便是小仙女,斜对面则是那中间男子,大家都皱起眉头来。人多之后火车上的味道着实难闻,臭脚丫子味儿,鸡鸭粪味儿混杂着汗水味儿迎面扑来,那叫铃儿的小仙女捂住了鼻子,眉头轻轻杵了起来,很是不适。
车厢里孩子的哭声也骚扰得人心烦意乱,火车的速度又极慢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这一切都让现代人王永安郁闷够呛。
不过因为对面坐着小仙女,倒是让王永安内心隐约高兴起来,这旅途并不乏味了。
作为宅男,王永安有着宅男的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心里头把人家给**无数遍,但是行动上连话都不敢搭讪。小美女和他面对面坐着,他身边是李耀和龚武远,,而小美女身旁是那中年人和一个老妈子。
忽然,小美女转过头来,看到王永安又在偷看自己,顿时脸色羞红了起来,俏目圆睁,嘴里轻轻地啐了一口,低声说:“再看挖出你的眼睛来!”这微微一声啐骂倒是极好听地道的bj口音,声音清脆,听得王永安觉得被骂都是一种荣幸。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贱之后,王永安心中怀疑起来,此等美丽少女,怎么会和一群臭男人(其他人)坐在火车上。
“嬷嬷,我们换个地方坐吧。”小美女对远处的老太太说道。
嬷嬷?这么说来,这个小美女是旗人咯?王永安心说,看到小美女要走,他顿时失望之极,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居然看到的第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就嫌弃自己吗?
不行,极品宅男也要雄起一下嘛。
正在想着,那中年男人训斥道:“好好坐下,铃儿,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是你非要跟我去sh非要做这个火车不可,如今火车开了你却要下去,简直就是胡闹!”
“哲哲……”小仙女撒娇道。(满族人称呼父亲昵称为哲哲,正式场合称呼阿麦;称呼母亲昵称为讷讷,正式场合称呼额敏;称呼祖母为妈妈,称呼曾祖母为太太,称呼哥哥为阿古,称呼姐姐为额韵,因此在满语中没有额娘这个词,这个词可能是琼瑶阿姨创造的,另外满族人称呼族长为大大,因此皇子称呼皇帝为黄大大,而不是皇爸爸。)
王永安略微愣了一下,然后瞄了一眼小仙女的脚,发现她的脚果然是天足(未缠脚),满清入关之后一度想要禁止汉人女子裹脚,然屡禁不止,后不再禁止,却不准旗人女子裹脚。而汉人女子,大凡大家闺秀或有身份地位家的女儿大多数裹脚,此种情况直到清末诸多留洋生归国才发生变化。
“铃儿,坐下,有点规矩,让人看了笑话。”中年男子冷哼道。
小仙女悻悻地坐了下来,却向王永安瞪了一眼,王永安大感冤枉,怎么还怨恨我来了?
王永安想我怎么能够吸引美女注意呢?宅男泡妞法则第一条,死皮赖脸!但是看看那保镖彪悍的块头和大辫子缠到脖子上的方式,自己这边三人都不是什么悍将,人家才是正宗打手,算了,让人打一顿不值当啊。宅男泡妞法则第二条,逗美女开心最重要!对,逗她笑,讲笑话!
可是搜刮肚肠,此君除了黄色笑话之外,貌似没什么笑话了,还真是丢人啊。
王永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忽然想到了几个在后世已经不好笑,却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有趣的笑话,于是转头对李耀和龚武远说道:“李耀,老龚,路上无聊,我给你俩讲几个我在外国留学的时候遇到几件趣事吧。”
“好啊,四老爷,您在东洋这么多年,肯定遇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吧?”李耀立即兴奋地说道,他本就是活泼的性格,见王永安想要讲故事,哪有不迎合的道理。旅途无聊,正好听一听这在国外回来的东家讲一讲外国的事儿,大家当做趣谈了呗。
龚武远也结结巴巴地说:“四四四四……四少爷但但但但……但讲无妨。”
王永安轻轻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小美女,小美女虽然看他还是不顺眼,但还是被他的话吸引了,眼神向他飘了一下。王永安说的正是略带有一点点苏北口音的官话,大家都能听得懂。只是小美女似乎被刚刚王永安的目光看的有些生气了,耳朵冲着他,依旧是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侧脸对着王永安,双眼看着火车外慢腾腾闪过的景色。
王永安心中顿时高兴起来,很明显,自己的这番做法有奇效,再接再励,百折不挠嘛。于是他这才说道:“我说的这些事儿,都是发生在西洋的事儿,却不是东洋不过也很有意思的。西洋有个国家叫做法兰西帝国,一百年前他们有一个皇帝叫做拿破仑……”
“四老爷,他怎么叫这和个破名字啊?”李耀好奇地问道,“破轮,有好轮子不拿,拿破轮子?”
一旁有人插话说:“这位爷,您可别瞎说,这是人家法兰西帝国的规矩吧?俺以前认识一个鲁省人,叫做于狗腿,俺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叫做于狗腿。他说那是他们的习惯,他爹娘不会起名字,他爹就在他出生之后从院子闭着眼向外面跑,睁开眼看到什么,就叫做什么。他爹看到狗腿,就给他起名叫做狗腿。”
李耀不敢相信道:“这位兄弟,那要是那小子他爹看到驴鞭呢?”
“就叫于驴鞭了。”那人立即说。
第十章 索铃儿
这两人的话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王永安也笑,随后正色道:“胡闹,胡闹,人家的法国皇帝的名字叫做hapleone,翻译成中国名字就叫做拿破仑,哪里是拿一个破轮子,简直胡说八道。”他一边笑一边偷看了一眼小美女,见小美女也抿着嘴笑着,还是故意不看这边。偶尔瞟了一眼,见到王永安偷看她,顿时气得扭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听过来。
王永安又说道:“其实拿破仑这个名字不简单,它在法兰西语言中是野外的雄狮的意思,所以在欧洲也有人称他为狮子王。”
“四公子你懂得真多。”李耀赶紧拍马屁道。
王永安继续说道:“话说这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有一次忽然要检查自己的军队了,看一下军队士兵的伙食怎么样,可是不巧了,人家士兵们早都吃完饭了。你们想想啊,那些士兵吃饭三下五除二就完事儿了,吃完饭早早地去训练,哪里像是法国皇帝吃饭慢腾腾的,一顿饭要换十六样的菜。于是法国皇帝吃完饭,闲得没事儿跑过来军营。士兵们都去野外训练长跑去了,现在只有做饭的炊事班士兵在工作。拿破仑兴致来了,便决定临时改变行程,他要检查士兵伙食。于是他带着一群丞相文武百官来到做饭的饭堂,看到伙夫正在刷锅。你们想一想,皇帝哪见过刷锅啊,他以为伙夫们还在做汤呢,于是就煞有其事走了过去,用勺子舀了一勺,然后细细地品了一口……”
“咦”众人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小仙女也是如此,而且听得格外认真。
王永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说道:“法国皇帝咂一咂嘴,吧唧吧唧,说这汤太淡了,你们这群该死的伙夫,给我的士兵做的汤就像是刷锅水一样难喝。其中有一个伙夫有点笨,立即说报告皇帝陛下,您喝的就是刷锅水!”
众人顿时被他的故事逗得前仰后合,连对面偷听的嬷嬷和中年人都笑得抖着肩头,那小仙女铃儿更是乐得不行,只是强忍着故作不理会他。
“四公子,哪有这样的皇帝啊。”李耀道。
“蛮夷之地嘛,什么情况不会发生,更何况不懂装懂的法国皇帝了。”王永安挥手笑道,又继续说:“我再给你们讲个法兰西帝国炮兵的笑话啊,这法国皇帝拿破仑是炮兵出身,所以特别重视炮兵,法国在欧洲向来以大炮多而著称。所以法兰西炮兵多,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炮兵都能打得准。
有一次一个军官就带着士兵去训练打炮,他让士兵瞄准射击,没想到那个炮兵是个斜眼儿,平日就搬一个炮弹什么的,这天轮到他打炮了。只见他瞄了半天之后,把一点火,砰的一声,便看到目标旁边二里之外一团火光。大家奇怪了,心说怎么歪得这么远,就跑过去了。结果一看是一片苞米地,中间炸出来一个大坑,坑里面一个人被炸得全身漆黑,看到法国炮兵就哭了说:你们当兵的太他娘的狠了,我就偷个苞米,至于用大炮轰我吗?”
“哈哈哈……”众人再一次乐得不行了,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小仙女也拿着手帕捂着嘴,倒是看他的目光不在那么敌视了。
周遭的乘车百姓大笑不已,没想到这斯斯文文的少年,居然在国外留学多年,还懂得这么许多好玩的事儿。
这时候那中年男子也一边笑一边说道:“哪有炮兵训练打炮的,咱们大清国的大炮平日不能开的。”
“法国有钱啊。”王永安叹道,“只是咱们大清国穷啊。”
那中年男子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说的倒也是,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一发炮弹十二两银子,要是能随便开炮训练,咱们大清国也不至于在庚子年打不过英法联军。”
王永安笑了笑,庚子事变在全国人的心中都是一种痛,大家都尽量不去提,这中年人倒是很洒脱地说了出来,倒是让大家不好说什么了。
中年男子又道:“小兄弟是在国外留学归来?”
“是,在外十年终于归国,”王永安苦笑道,“说起来惭愧的很,本事没学到什么,只是小子长了一些见识,对国外略知一二而已。”
“小兄弟自谦了。”中年男子捋着胡子笑道,“我看小兄弟不过二十岁,却是此番见识,将来必定能成就大任,相比小兄弟家学渊源。”
王永安道:“惭愧的很,祖上的本事没学到,国外的本事也没学到多少。”
“我们四老爷是扬州王氏之后,祖上刑部侍郎王家庵。”李耀在一旁炫耀道。
那中年男子肃然起敬道:“原来是王侍郎后人,果然是家学渊源,那王侍郎可是德宗元年探花。”那人立即自我介绍道:“我叫做索图东,镶蓝旗出身,现在京师译学馆公干。”
“索教授好。”王永安忙问好道,心说要是你叫做索图东,那你的女儿应该叫做索铃儿了,端端地是一个美人的名字。
索图东谦虚道:“我不是什么教授,我就是个京师译学馆里跑腿儿的粗人,你叫我老索就行。王公子,听你的经历,你很熟悉rb十分熟悉。”王永安苦笑道,“我虽然不学无术,但对rb的熟悉,却是无人可及。”
“你觉得rb如何?”索图东问。
“狼子野心。”王永安目露精光,这回答倒是惹得周边的人好生好奇,王永安叹了口气,解释说道:“rb人身材只有水缸高,罗圈腿,大脑袋,脾气差的要死,偏偏还看不起我们大清国,就因为我们甲午战争和庚子战争里输给他们了。这rb人人人都是贱皮子,这么说吧,只要你打得赢他们,他们就跪在地上管你叫爹,要是你打不赢他们,他们就反过来欺负死你。所以啊这小rb永远是小rb心眼小,个头小,永远没有我们泱泱天朝上国的大气!”
一通自吹自擂,倒是引得火车上很多百姓纷纷叫好起来。
索图东对他的说法表示很感兴趣,两人又聊了起来,王永安就是那种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人,恰逢对西方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历史却也非常熟悉,与这在京师译学馆做文书采办的索图东聊了,倒是使得整个旅途不那么乏味。
第十一章 火轮局前失美人
京师译学馆原名同文馆,比总理衙门设立的还要早一些,庚子之乱中,同文馆毁于战火,并在1902年的时候重新办起。慈禧太后着令吏部尚书张百熙建立一所效仿西方的大学堂,为大清朝培养现代化人才,于是张百熙创建了京师大学堂,即bj大学的前身,而同文馆也被并入京师大学堂,并被改名为京师译学馆。
由于京师译学馆在筹建之时得到了许多富裕旗人的资助,因此张百熙便特批一些旗人可以在京师译学馆里挂职为官,不过极少有贝勒王公真的去京师译学馆里办公,都只是挂着一个名,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而已。没想到这索图东却真的在京师译学馆里办起了公,还担任了采办一职,只是不知道他去s海去做什么。
王永安试探几次,但索图东笑而不答或者搪塞过去,王永安也只好转移话题,说起了rb的一些故事来,旅途方才不甚寂寞了。而小仙女索铃儿也听得津津有味,很是让王永安感到骄傲。
火车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南开去,人却仿佛越来越多,而车厢里的味道更难闻了,大家不得不打开火车车窗,但是冷风直接吹到了美女的脸上,让美女有些受不了。
王永安见状连忙说道:“这位官家小姐,你坐在那边顶着风,不如我们对调一下座位吧。这边背靠着风,可以遮得住,省的迎这早春的风冷的紧。”
顿时,连带着索图东等人眼神不对劲了,得了,本以为一句后世的客气话,在这十九世纪初反倒成了轻薄的话语。王永安一看众人眼神不对,尤其是那索图东皱起了眉头,王永安心想可不能得罪未来老丈人啊,赶紧拱手告罪道:“鄙人七岁便出国,在外十一年,刚刚从国外爱留学归来,可能一些礼仪顾及不得,失礼之处还请担待。在外留学之时西人常说女士优先,涵义是走路的时候如果遇到女士迎面走来,应礼让三分,与我中华之君子守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哦,原来是西洋礼仪。”那索图东点头道。
成功地转移话题之后,王永安这才心中松了口气,又细心地将火车车窗放下一些。小美女感激地看了他一样,似乎觉得他整个人都高大上了起来,倒是让王永安心中受用不已。
抵达s海火轮局(s海火车站)时已然天黑,百姓们人头攒动下了火车,没等王永安问清那几个旗人官员们的去向,人家便被马车给接走了。
王永安心中好大的失望,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感慨了一番“佳人不可得”,便摇了摇头。座了九个小时的火车,丢了每人,浑身又累得要死,王永安整个人简直就要散架子了。他心中暗暗发誓,下一次来沪一定要坐船来,虽然速度慢一些,但毕竟还能在船上睡上一觉。
拎着行李箱,三个人挤出了火车站,s海站前一排排路灯亮起,周遭都是旅店宾馆,一些乞丐跪在路边乞讨,几个印度军警在英法租界与s海县城的交界处训斥着一些试图去租界里的中国人。
一辆马车快速从火车站前的马路上飞过,几个马粪蛋屙屎在地上,差点溅在王永安三人身上,三人一躲,李耀便跳着脚骂道:“嘿你个瘪三,着急赶死啊你?赶着去投胎啊你?有娘生没爹样的玩意,我咒你儿子生出来就是个天阉!”
王永安苦笑道:“李耀,人家只不过是赶路着急了一些,不至于如此咒骂他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骂人的功夫还真是了得。”
李耀顿时自夸道:“不是咱跟四老爷吹嘘,爷们可是津门人,有句话不知道四爷听没听过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您知道嘛意思吗?”
“不知道。”王永安笑道。
李耀说:“这京油子说的是啊bj银(人)滑不溜油,你拿他没办法,卫嘴子说的就是俺们津门卫,俺们津门卫的银(人)啊嘴皮子麻溜,你看俺们津门卫的老娘们要是跟人吵架骂街,从早上骂道晚上骂人不带重样的。”
“那保定的狗腿子是什么意思?”王永安又问。
“嘿,这保定其实说的不只是保定,是整个hb燕赵,hb习武成风,武馆众多。有钱人吧贪生怕死,总得雇几个保镖吧?所以请的最多的就是hb的镖师,可是这有钱人有几个好人呢?所以老百姓就骂他们是狗腿子,镖师行保定最多,后来大伙儿就把保定代替hb了。”李耀笑道。
王永安忍不住笑道:“看来这国内(清末)当真有趣的很,我却不了解许多。”
“四老爷,要不然咱们去找个旅馆休息休息吧。”李耀问道。
王永安说:“你可知道哪家旅馆好一些?”
李耀说:“火轮局周围哪儿的旅馆都不成,黑心着呢,得去远处,明个儿一早我们陪四老爷您去英法租界。”
“成,咱们就这么办。”王永安道,说着闻到了一股子骚臭味,原来是一辆粪车经过,三人大叫倒霉连忙后退。等那粪车推过去之后,王永安终于扶着墙呕吐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丝丝气色,心想这破旧的世界还是那么糟心,自己的命运何其苦也。
帮办李耀在街边一招手,一辆黄包车立即跑了过来,拉车的车夫点头哈腰说:“老爷,侬切啊里?(您去哪里?)”
“麻烦你送我们少爷去就近一点儿靠租界的好客栈休息,可不要火轮局周围的,忒贵!俺们明个一早去法租界办大事,不能跑得太远,侬晓得伐?”李耀对车夫说道,又对车夫威胁道:“侬不要耍我们,我们可不是白相(只会玩乐的笨蛋)人,我们少爷本家老结棍(厉害)的。苏州青帮大青狼见到我们少爷也得客客气气,侬要拎得清爽。”这几句津门话混着沪语方言讲出来,虽然不伦不类,却很有威慑力。
那车夫一听苏州帮大青狼的名声,赶紧点头哈腰,看得出来这三个人的打扮都是官宦家里出来的,这种人的钱容易赚,但也不要轻易得罪。随后车夫拉着王永安走了几条街,来到一家叫做居留阁的比较有档次的淞沪本地有名的四层客栈。
第十二章 谋国财大清股灾
这居留阁客栈一层二层是饭店,三层四层是宾馆房间,四层是天字号高档客房,三层是地字号低档客房。但总体说来,这客栈也不是很大,倒是显得有些古朴和幽暗。
王永安定了两间上房,自己住一间,龚武远和李耀住一间,都是在走廊的最里面,只是这走廊狭窄得很,两人相向而行必须要得侧着身子通过。
店老板操着半生不熟的北方官话说道:“阿拉的房间就是这个样子,但是价格便宜,又是老字号老招牌,安全得不得了。伊住下来尽管放心好啦,保管伊舒心安全的伐。”
正巧着,天字号三号房开了门,一个穿着白色流苏裙一身洋气的女孩,一手拎着裙摆,一手遮着宽边大沿的帽子,手中拎着一件黑色水牛皮皮包走了出来。聘聘婷婷的身段显得她整个人妖娆,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曳,浑身撒发着香水的味道,见到店老板立即说道:“黄大老板,伊上来不怕伊老婆骂你啊?”
黄老板立即低头憨笑道:“是罗绮小姐啊,您先过,您先过。”
罗绮小姐摇曳着错身而过,带着一丝丝香气,经过王永安的身边的时候还特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眠着嘴娇笑着走了。
来到天字号一号房,李耀放好了行李,花仁义又给他打好了水,王永安洗了洗脸感慨道;“这就是s海了啊,前一次回来的时候只顾着回家,都没有进s海滩瞧一瞧,这热闹的果然比扬州强。”
黄老板忙道:“这位少爷,侬还有什么吩咐使得不?”
“准备上好的饭菜,我们过一刻钟便下去。”王永安看了看两个随从的脸上也都劳累不已,体恤道:“备两壶老酒给他们。”又将一块鹰洋交到黄老板手中,黄老板刺着大黄牙笑了起来,连忙谄笑道:“是,是。”这一块鹰洋是十足的墨西哥鹰洋,货真价实吹起来还带响声,这个年月在bj城里一户五口之家的花销只需要七块鹰洋,客人只不过是想吃一顿饭便花了一块鹰洋,出手着实阔绰了。
“对了,黄老板,刚才那女的是谁,你好像很怕她?”王永安打听问道。
黄老板听到一提到她,顿时来了兴趣,吐沫横飞道:“这女人了不得,s海大戏院知道吗?她是大戏院的舞女,还是青帮苏三哥外面养的小。在我们这里租了一年的房,就是因为我们家天天会打扫,伊看看,这女人懒得咧……对了,这位少爷您千万别招惹这女人,看着风骚实际上碰不得。知道蝎子尾巴黄蜂针,最毒不过妇人心吧?这女人……啧啧啧……还是少惹为妙,那苏三哥不是一般人,在青帮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前个月,也是一个住店的外地商人就准备勾搭罗绮小姐,被苏三哥发现了,结果就沉入黄浦江底了呀。”
“多谢老板告诫。”王永安拱手谢道。
收拾好一切之后,三人吃了顿大餐,便各自休息了。
晚上的时候安静的街道突然传出来一声枪响,王永安吓了一跳,花仁义和李耀立即跑上来了,那黄老板忙举着蜡烛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肯定是哪个帮派又带来了,s海就这样,租界里治安好一些。”随后有抱怨道:“租界里的房子又涨价了,本来我打算攒足了钱在租界里买一栋小楼,侬扩一扩,再这么下去还怎么生活嘛。”
几个客人伸出脑袋看了看,黄老板又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没事啦,大家休息休息,以后就适应了,挨不得咱们老百姓的。”他赶紧又向王永安告罪说道:“王公子,弄压压惊,阿拉s海就是这样的噶。”
王永安呵呵一笑,对花仁义和李耀说你们回去吧,便关好了门,坐在木床上向外看了一眼,幽暗的街面上冷冷清清。
这年月真不太平啊,桌子上放着一张旧报纸,是《沪上消息》,看起来是一家小报,里面除了广告就是一些投资的讯息。
“宣统元年正月,法兰西以及美利坚等西人国家,橡胶价格暴涨……”
橡胶?王永安看了看,是一个月前的新闻,觉得蛮有意思,便拿起来看了起来,新闻中介绍了世界急需橡胶,而美洲橡胶价格持续暴涨云云。
等一下,橡胶涨价?
王永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作为宅男,他也曾偶然间看过一些关于清末民初的故事,如三日和平等,如袁世凯称帝,如皇室内阁,如sc的保路运动,还有清末股灾!
对,清末股灾!
王永安顿时激动得站了起来,清末股灾导致清政府将拖垮,这才引发了sc的保路运动和辛亥革命,可以说,如果没有清末股灾,清政府绝不会这么容易就倒台。清政府不倒台,民国就不会建立,民国不建立则国家不会历经二十年的战乱,又历经了十几年的侵华战争和内战,最终中国成为了全世界的赤脚汉。曾经全世界最富裕的国家,在百年之后依旧被人嘲笑,甚至收复了的曾经殖民地香港,还被港人看不起嚷嚷着要独立。
股灾,对,就是这该死的股灾,让中国成为弱国,促发武昌起义的导火索啊。
王永安拿着报纸哈哈大笑,吓得李耀和龚武远跑了进来,李耀说道:“四公子,怎么了?”
“四……四……四……四……”龚武远一着急,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王永安道:“我想到发财的机会了。”
“是什么?”
“股票!”
李耀与龚武远瞪着眼睛,道:“股票是何物?”
所谓的清末股灾就是橡胶股灾,由于西方工业文明的科技进步,导致很多工业产品需要橡胶,如车胎、导管、导线外皮、密封容器等等,尤其是汽车的车胎对橡胶的需求量极大。而橡胶只产自南美洲,南美的各政府在17世纪相继独立建国之后,也逐渐意识到橡胶的作用。南美各国政府制定了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禁止橡胶的种子流出国外,这更加使得橡胶的价格居高不下。
之后,一个叫做威科姆的英国人历尽千难万险终于从巴西偷了一袋子橡胶种子带回英国,得到英国国王的嘉奖并被封为爵士,英国人在全世界找殖民地种植橡胶,甚至为此不惜和法国人荷兰人大打一架,最终英国人在东南亚发现这里的气候甚至比南美还是和种植橡胶,于是他们在东南亚占领了马来亚,并开始种植橡胶。而彼时亚洲的经济中心不是rb东京,而是中国的s海。作为中国的长江出海口以及世界上人口最大国家的南北枢纽,s海自然而然成为了中国的经济窗口。列强通过各种不平等条约,在s海瓜分出一块又一块的租界。
自从1845年英国人在s海划出第一块租界之后,美国人开始在s海购买土地,造成“事实租界”,而法国人随后也逼迫大清政府划出租界地,后来美国人和英国人勾结在了一起,将美英租界划归为公共租界。
所谓的租界内,一切法律依照英法美三国标准执行,正因为法律太多,所以各国法律执行得都不严格。并不严格的法律,意味着***的成立,许多贸易公司和投机公司立即将总部设在s海,以此来谋取最大的利益。s海的繁荣也使得中国富人或者票号在此纷纷居住或者建立分部。
第十三章 挤破门股市如虹
东南亚是橡胶的理想种植地,由于离中国近,又有大量华人华侨分布其间,因此,欧洲人在东南亚的橡胶园喜欢把总部设在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s海,以便融资。这些公司鱼龙混杂,有的已在当地购买了橡胶园,只需等待出胶甚至已经开始出胶;有的刚刚购买土地,树苗还没种下去;也有的根本没去过东南亚,只是在地图上找了几个名字,就开始在s海招股。他们一般都是先取得驻s海的外国银行的支持,然后在报纸上大做广告,极力宣传公司的美好前景,并声称它的股票可以在外国银行按票面价值押借现款,从而不仅赢得s海华商的信任,连在s海的洋人、洋行也大量卷了进来。
洋人不停地把伦敦的市场行情传播到s海:一家公司发行100万英镑的股票,结果半小时即告售罄;一种面值1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180元;另一种面值10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700元。这类行情极大地刺激了s海投资者的信心,从而推动s海橡胶股票的疯涨。宣统元年12月1日,兰格志公司的股票为920两,到次年2月19日便上涨至1675两,另一家橡胶公司地磅公司的股票宣统元年1月10日是25两,一个半月后即涨到50两,不少人实现了一夜暴富的神话。
在如此利好的刺激下,有些人甚至还没弄清橡胶为何物,就已投身这场股票大潮。当然,这场大潮中的弄潮儿,要数s海的银钱业钱庄与票号。而其中的佼佼者,当属正元钱庄陈逸卿、兆康钱庄戴嘉宝、谦余钱庄陆达生。他们都自诩消息灵通,对伦敦的市场行情先知先觉,前前后后发出庄票600万两,以收购股票。所谓庄票,是由钱庄签发的载有一定金额并由其负责兑现的一种票据,分即期和远期两种,即期庄票见票即付,远期庄票到期付现。
华商在这轮交易中,投入s海市场的资金在2600万至3000万两之间,投入伦敦市场的资金约1400万两左右,两地加起来达4000万两之巨。在疯狂的炒作中,s海的资金几乎完全被冻结,其他行业已经很难得到资金,这个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已无金可融。
1910年6月,伦敦市场行情暴跌。消息传来,橡胶股票行情一路狂泄。原值1675两的兰格志股票跌到105两。而洋人、洋行得消息之先,率先出手,囤积大量股票的华商成为买单者。陈逸卿损失200余万两,戴嘉宝损失180余两,陆达生损失120余万两。,正元、谦余钱庄率先倒闭,22日,兆康、森源钱庄关门,23日,元丰继之;24日,会大等三庄又继之。
捆绑炒股的八家钱庄也相继关门歇业,引起全市银钱业的极大恐慌。八家钱庄倒闭后,所欠s海外国银行庄票139余万两无法归还,外国银行便扬言要立即收回拆借给s海银钱业的款项。《国风报》报道:“钱庄里的华商资本完全枯竭,各银钱业之间也完全无法通融”,s海金融业面临崩盘的危险。
每年9月,朝廷要支付庚子赔款,按例s海道应承担190万两,这笔款子平时由s海道经手存放于资本雄厚而信誉卓著的源丰润、义善源钱庄。但1910年的9月,离正元等钱庄倒闭尚不足两月,市面银根吃紧,而s海官库又将官银拿去救市,早已“库空如洗”,无法调剂,因此s海道蔡乃煌上奏朝廷,请求从大清银行拨银200万两垫付。
由于蔡乃煌在前述贷款过程中“稍分利润”,中央的资政院、度支部等处官员们出于各种理由开始谴责蔡。度支部左侍郎陈邦瑞乘机挑动js巡抚程德全参劾蔡乃煌。朝廷颁旨,斥责蔡乃煌接管道库以来“屡以周转不灵,请部接济”,这次又“以市面恐慌为恫吓,以还期迫促为要求”,实则是“罔利营私”,“不顾大局”,将其革职,并勒令两个月以内“将经手款项缴清”。
蔡乃煌接到朝廷的革职令,又羞又愤,向源丰润等钱庄火速追还官款。外国银行突然宣布拒收21家s海钱庄的庄票,8日,源丰润应声而倒,亏欠公私款项达2000余万两,它在bj津门等地的17家分号也同时歇业。
《东方杂志》报道:源丰润津门分号歇业,津门总商会不得不帮助各商家向大清、交通、志成和直隶四家银行借银100万两以稳定人心。
义善源是s海银钱业的另一支柱,它的大股东是李瀚章的儿子李经楚。李经楚任交通银行第一任总理时,帮理是袁世凯的亲信梁士诒。1910年底,盛宣怀就任邮传部尚书,为了夺回被袁世凯抢去的权、利并打击梁士诒的势力,秘查梁士诒在交通银行经手的帐目。
当源丰润倒闭时,李经楚曾向交通银行借款287万余两,帮助义善源渡过了危机。听说盛宣怀查帐,李赶紧将交通银行借款归还,导致义善源s海总号仅剩现银7000两。命悬一线的义善源试图用手中所持有的s海各企业的股票向s海道借银10万两,却为新任道台刘燕冀一口拒绝。1911年3月下旬,义善源计无可出,只得宣布倒闭。
这次金融风潮真正暴露的是清朝末年古老的管理体制已不能适应近代经济的发展。在投机狂潮中,政府没有对疯狂的投机采取一点措施,股票暴跌后,先期倒闭的正元等钱庄还只是中等规模,虽然对s海市面造成冲击,但冲击力毕竟有限,如果此时能妥为筹划,风波仍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一方面外国银行釜底抽薪,另一方面朝中大员不懂现代经济的管理,为了权力的倾轧,竟置经济发展的大局于不顾,而蔡乃煌为了个人泄愤,竟存心逼倒源丰润以还朝廷颜色,盛宣怀更是为了与梁士诒争权而间接逼倒义善源,使钱庄倒闭之风几乎无法遏止,最后共倒闭钱庄48家,超过了s海钱庄总数之半。
当时的《时报》评论说:“此时财界扰乱已达其极,一般社会咸被其灾,于是全国乃宣告破产矣。”
义善源破产后7个月,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果真破产了。
一想到这里,王永安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他当然不会去提醒其他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提醒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趁机打捞一笔。与其把钱给洋人赚了,还不如自己赚得实惠。有了钱,最起码将来自己也能做一个百万富翁,不至于处处遭受掣肘吧。
想到这里,王永安便打法两个需要睡眠的手下回去,他坐在桌子前点好了电灯,开始写炒股计划书。但计划书写来写去,最终还是要落到一个问题,本钱,本钱的问题。
干什么事儿都要有本钱,尤其是炒股票,没本钱怎么炒股票?
如今是宣统元年五月,即1909年,淞沪股票已然高涨,而明年1910年六月份股票将暴涨到峰值。随后过了六月因为洋人抛售股票,导致股票暴跌,清政府在1911年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差东墙补西墙地拯救,最终国家崩溃,sc保路运动发生,随后辛亥革命也发生,清帝国被袁世凯推翻。
再不炒股就没时间了,中国的钱全都要被洋人给赚走了,他一拍脑袋,自己还在寻思什么买枪,买什么枪!
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炒股才是最重要的!
从洋人手里抢钱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大清国的老百姓和官府注定要被骗,那么与其被洋人骗,倒不如自己也分一杯羹,算是间接救了国家了嘛。
次日一早,李耀和龚武远便来叫他起床,三人吃了早饭之后,王永安道:“先不急着去租界,我们去股票交易所看看。”
李耀不懂股票,见四少爷王永安昨天晚上便念叨股票,便点点头,那龚武远更是不爱说话,只是跟在王永安身旁保护安全。三人乘坐人力车来到淞沪股票交易所sh众业公所。
早在1869年sh便有了中国第一家从事股票交易的外国商号,当时叫做掮客商会,1891年外商又在sh成立了sh股份公所,1905年改名为sh众业公所。它的主要作用是帮助外国橡胶公司销售股票、公司债券,南洋一代的橡胶园债券,以及替清政府销售国债。由于当时清政府信誉较低,所以这座由英法美三国联合建立的sh众业公所便成为淞沪最具有权威性的股票交易所。
而sh众业公所又在公共租界内,因此大家觉得把银子放在sh众业公所里比放在钱庄里还要保险一些。如今又恰逢股市飞涨,因此此处人声鼎沸,王永安三人居然挤不进去,站在外面哭笑不得。
“又有新的股票出售了!”有人站在窗口喊道,顿时人群如同疯了一般冲抢过去,人挤人人推人,有人直接拿着金条大喊我买我买,又有人被推倒在地高喊:“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哪里去了。”自然没有人会在意他,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买股票。
第十四章 礼和洋行讨价还价
那人群就像是饿了十天的野狗看到大粪一样,发疯的向前挤过去,甚至王永安原本站在靠前的位置被挤得连连后退。
“保……保……保……保护四公子。”龚武远准备掏枪。
王永安苦笑着制止住了他,说:“这等情况,便是有人要杀我,逃也逃不脱。”眼见自己挤不进去,王永安一行人便站在外面看热闹,他拉过同样一个挤不进去的人,请教道:“这位大叔,这里面买股票要不要办什么身份?”
“办哪个身份?哪个身份都不要办,只要钱!”那位大叔叹气道,“肯定被人抢购一空了,完咯,完咯,到手的钱没抢到。”
王永安还想问,却远远看到大门拉上了,外面挂着牌子:“股票售罄。”那位大叔垂头丧气,道:“老爷这次骂死我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唉……”
王永安也不由得苦笑,这还没有到股票的高峰已然成了这样,要是到了股票峰值,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他看了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李耀和龚武远,心说他们肯定不知道股票的魅力,这东西比赌博还上瘾呢,便说道:“走,今天去租界买枪去。”
每天早上,租界闸口都要开闸,负责维护秩序的印度警察操着带有咖喱味的英语说道:“后退,后退!中国猪猡!要有秩序!要向我们印度人一样有秩序!”而相比傲慢且对中国人侮辱的英租界,显然法租界更加擅长治理殖民地。
法国人委任中国人做探长,委任中国人做警员来管理租界,如治安,民生,税务等等,因此s海法租界一直以来都是中国人最多的地方,也是各国冒险家最爱来的地区。著名的青帮三大佬黄金荣就是在法租界担任探长,管着法租界的黑道和白道,才有了他的历史地位。
s海没有德国租界,因此德国礼和洋行就坐落在法租界之中,作为德国最大的在华洋行,礼和洋行成立时间最久,分行也最多,信誉也非常好,渐渐地在中国知名度越来越高。而s海的礼和洋行也成为了礼和洋行在华的总行,自然也成了最赚钱的洋行之一。
王永安的目标,就是礼和洋行,武器,自然便是德国最新的毛瑟手枪了。
带着李耀和龚武远走进礼和洋行之内,见到许多人都在这里采购东西,洋布洋火,当然,如果卖洋枪洋炮就要上二楼去了。于是王永安让他们两个在下面等着,他自己上了二楼。
礼和洋行的二楼销售的是一些工业机械,还有一台老式缝纫机摆在角落里,上面写着打折的德语。王永安很是意外,他以为缝纫机是建国之后才有的,因为他小时候记忆中,家里就有一台s海牌脚动式缝纫机。
王永安蹲在缝纫机旁边仔细观看,发现原来这是一台手摇式家用缝纫机,产自德国汉堡,如今德国大规模采用电力缝纫机,这种手摇式缝纫机早就过时了,只不过用作家用倒是不错。
“先生对缝纫机感兴趣?”一个中国买办走过来问。
王永安点了点头,抬头随口问:“多少钱?”
“一百八十块鹰洋。”买办说。
王永安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手摇式缝纫机在欧洲已经用了一百年了,现在早已经过时,却卖一百八十块钱,显然贵了。而且你看……”他蹲下来指着机器后面的德文说道:“这台缝纫机的生产日期是1880年,现在是1909年,都已经二十九年了,比我还要老十一岁。这么一个老家伙还卖一百八十块钱……”他摇了摇头说:“贵店没有诚意啊,我觉得应该将这件事跟s海的报界说一下,德国礼和洋行用旧货当新货,以次充好欺骗中国人。”
那买办吓坏了,没想到这个人见识这么广,连忙拦住了他陪笑道:“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既然先生是行家,我就不给你虚假了。”他低声说道;“先生万万不要去报社,若是得罪了德国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显然后一句却又是威胁了。
王永安哈哈一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王永安既然是扬州城防司令的弟弟,就绝不能堕了哥哥王永泰的名字。”
那买办吃了一惊,合着原来这还是一个军官弟弟,扬州城防司令,一听名字就是武将。且不说真假,但是看这小子身上的傲气就知道,这人身份必定不简单。买办忙笑道:“好说,好说,王先生真的想要这一批货,小的可以做主,半价卖给你,总共一百台,九千大洋,您看如何?”
王永安心里想着花钱买股票的事儿,却没想过真的要买这批缝纫机,他只是利用这缝纫机来打击打击对方的傲慢,于是摇头说道:“你还是把你们的德国经理叫来吧,我对这个价没兴趣。”
“这……”
“去吧,咱们好好谈。”王永安背着手,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了其他稀罕物件来。
那买办很是无奈,只好去找经理去了,不一会儿一个膘肥体胖的德国胖子走了过来,一脸的愤怒,用德语说道:“该死的中国人,狡猾的中国人。”
王永安听不懂德语,但他也知道这德国佬没说好话,于是他用英语仿佛在自言自语说道:“傲慢的德国人,欺骗中国人的德国礼和洋行,我一定要拆穿你们的真面目。哼哼,德国商人在给威廉皇帝丢人,都把脸丢到了中国来了。”
那德国胖子经理吃了一惊,听到他纯正的伦敦腔英语,忙说道:“你好先生,您是……曾经在伦敦留学?”
王永安撒谎道:“是啊,我在剑桥大学学习了两年,最难以忘记的就是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每年的赛船。”
德国胖子忙说:“原来先生是在英国留学回来啊。”
王永安说:“不,我是从德国回来,我在英国留学两年之后又去了德国,我对德国人的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发达的科技水平所深深的折服,只是我没有来得及学习好德语,便受到家兄的召唤返回中国。”
“您的兄弟是?”
“我的二哥是扬州城防司令,大清新军北洋军第二十四混成协协统王永泰王将军。”
“哦,您原来是将军的弟弟。”
估计这德国胖子也不认识中国的将军,王永安见他不相信,便掏出购枪官碟来,德国胖子身旁的买办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连忙在胖子耳边嘀咕起来。这胖子听完买办翻译的话,脸一下子热情起来。
“日,有钱能使磨推鬼啊!”王永安心中腹诽起来。
第十五章 二十把毛瑟手枪
王永安微微一笑,说道:“都说德国是欧洲最讲诚信的国家,德意志民族是实际上最讲诚信的民族,在欧洲有一句谚语,得到一个德国人的承诺,你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德国胖子被这个马屁拍的舒服极了,顿时说道:“是的,是的,我们德国人最讲求诚信,整个欧洲都知道这点。”
“可是……”王永安指着缝纫机说道,“你们却用二十八年前生产的手摇式缝纫机当做新的机器卖给中国人,这个行为恐怕连贵国驻s海领事大人也不会支持吧?”
那德国胖子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如果被王永安将这件事捅出来,坏了他的名声是小,坏了礼和洋行的名声,毁了德国人的名声,他可就是民族罪人了。他左思右想之后说道:“看您说的,这不过就是一台报废的缝纫机,我们准备将它处理掉。”
“恰好,我想购买这些废铁,不知道你们卖废铁的价格是多少?”王永安接话道。
德国胖子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最后忍住火气说道:“十块大洋一台……”
“不不不,如果按照废铁的价格来算,四块大洋一台更合适。”
“什么?”德国胖子怒道,“绝不可能!”
“你应该知道,德国礼和洋行的名誉要比区区几块大洋重得多。”
“我们绝不会做赔本买卖。”
“但以次充好的是你们,而不是中国人。”
“你这是在敲诈。”
“我这是在讨价还价。”
……
最终在王永安软磨硬泡之下,这一百台手摇式缝纫机最终以五百块鹰洋的价格成交,签订合同之后,王永安随即又要购买一些手枪防身。
因为有购枪官碟,德国胖子并没有难为他,但是却故意以最贵的价格将毛瑟手枪拿出来,王永安再一次发扬了自己能够讨价还价的本事,最终说动德国胖子以一百块鹰洋一支的价格卖给了他二十把毛瑟手枪。
王永安身边没有带那么多钱,却带了晋商银票,那晋商银票相当于官方的银行支票,在经过检查之后,认定王永安的五千两银票的确是真票,于是便兑换了七千一百四十二元墨西哥鹰洋,随后王永安将两千五百鹰洋交给礼和洋行,双方交易完成,都非常满意。
王永安暴发户一般地将手枪递给李耀和龚武远各两把,自己又别着两把,走起路来那简直就是……坠掉裤子了……
王永安赶紧又买了二十根武装带,幸好现在是四月份,带上武装带后外面套件风衣遮挡得住,否则这三个人走在大街上非让人当做乱党不可。那李耀只觉得全身坠得慌,便将枪还给了王永安,陪笑道:“四少爷,咱不是金火命,还是别碰这个拉倒,这玩意是杀人的东西,咱享受不起。”
王永安倒是对这李耀刮目相看了一番,没想到这人倒是有自知之明。
“要不然您赏给我二百两银子得了,我听说s海的窑姐儿那是风情万种……”
王永安一拍脑袋,心说你大爷的,刚对你有点儿好印象就全坍塌了。
“滚!”
礼和洋行却是不错,服务到位,直接将缝纫机和手枪都送到了居留阁来了,只是好大一堆货物,端地是占了地方。那居留阁的黄老板见到之后立即赔笑说道:“王少爷,王少爷,侬的东西占了地方,怕是不好吧。”
王永安道:“劳烦黄老板,我们今天便打算把这些机器送走,不知道在哪里雇佣到船只。”
“哦。”黄老板一听,原来人家今天就走,倒也没有太耽误了自己的生意,于是指点起来。
如今s海的航运公司有很多,最有名的便是盛宣怀盛大人的轮船招商局,但是最大的要数东洋的三井航运公司,如今在扬子江上开的船,三井航运的轮船要占了三分之一,欧美占三分之一,中国航运公司占另外三分之一。
黄老板介绍道:“要说便宜,当然是各位码头老板的航运公司便宜,可是不安全,水匪水盗跳上来,您的货就全没了。要说安全,还是东洋船只安全,东洋船员水手在中国航行都带着枪,碰到水匪船盗还是船家,问也不问便是一枪。官府也不会管这些水匪还是船家,毕竟人家东洋人还帮着剿匪咧。可是要说航运速度,要数英国船运的最快了,只是英国船的运费价格也贵。”
王永安身上虽然还有钱,但他要用来购买股票,于是决定雇佣一家国内航运公司,自己三人只要带足了手枪和子弹。
见王少爷要钱不要命,黄老板倒也没有说什么,这人的确是小气,但心思倒是不坏,便给他介绍了一家名声较好的航运公司。这叫做佳航的航运公司是一个青帮元老开的,虽然是青帮的船,但做生意讲的是信誉,也绝对不会打雇主的主意。这年月做生意的人不兴坑蒙拐骗,尤其是青帮的人更加重视名誉。
随后王永安带着李耀和龚武远两人带上手枪,配好子弹,便将货物运到了佳航航运公司门口。佳航的人立即出来接货,计算了一下时间,需要五天后才有船返回,王永安租了佳航公司的一个仓库五天,将缝纫机等货物全都运了进去。
那航运公司经理本就是青帮头子,将价钱讲给了王永安听,一趟小火轮船从s海到扬州,船上五人,需要走三天,收你一百六十两银子只少不多。
“您是扬州城防司令的弟弟,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买个面子,毕竟将来江湖上好想相见,只是最近我们手头紧,下次要是找我们帮忙,我们赔本帮四公子您。”那经理叹道。
王永安摸着下巴问:“你们公司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能否说与在下?”
“唉……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们公司的资金出现了问题,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经理说道。
离开航运公司之后,王永安等人回到黄老板的居留阁客栈继续留宿,他的床下放着带着装手枪和子弹的两个木箱子,这些东西倒是不敢存在仓库里,免得被青帮的人给掠走,自己吃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