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转移财产
苏老板的生意红火起来,但是首功者王永安却毫不在意,至于和苏老板合作一事,王永安甚至过了几天便忘了,直到苏老板派人送来分红,王永安这才注意到大清第一楼。他不愿意搀和其中,但是却不会和钱过不去,只是叮嘱苏老板善待手下姑娘,别强抢民女,反在自己手上,可是不好看。苏老板笑道:“四公子放心,姑娘们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有男人奉承有男人追逐,总比在老家饿肚子强得多,你可以问一问,我万美阁的姑娘,有哪一个是被我逼迫留下来的?”
苏老板在这一点上却没有撒谎,而且此人喜欢男人,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手指头,所以万美阁的姑娘们反倒对他忠心耿耿。拉皮条能做到苏老板这种地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王永安慰之一笑,接下来新兵分配的复杂问题又降到了他的头上。这是一件王永泰都避之不及的工作,若是平时的新兵补充倒也罢了,可是如今补充两千极其优秀的新兵,二十四混成协大换血,众军官岂能坐视不理,都想挑选自己满意的新兵。
负责人王永安立即关起了门,自己研究了起来,甚至于连李耀和龚武远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也避而不见,闭门造车一天之后,王永安再次开门后立即公布新兵分配名单,不容任何人反驳,也不容任何人说情。
铁面无私的行为,一下子震慑住了众人,但是从名单上,大家也看出来端倪,王永安这次分配新兵并非胡乱分配,甚至于他对新兵分配的标准详细到每一个新兵的特长和出身来。虽然不能说王永安可以将两千新兵的性命和特征如数家珍说出来,可是他现在只要看到每一个新兵就知道新兵的大概情况。所以对于王永安的新兵分配,诸位军官心中即便再有不满,却要私下里伸出大拇指说一声辛苦,尊重他的标准。
王永安的新兵分配标准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首先是保护司令部的卫队营,卫队营标准:入选者为新兵中年龄最小、心思最单纯、家里生活条件最苦的新兵,作为保护司令部的部队,他们并不需要多么强的战斗力,但是却需要最忠诚的士兵;
炮兵标:军队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分配到了炮兵标,起码容易学习标尺,容易学习测算距离;
骑兵标:会骑马的分配到了骑兵标,但是人数不多,少数一些人还曾经做过马贼……
步兵第一标:拼刺最好的新兵被分配到此标,因为标统杨振山是个肉搏控,最喜欢那些勇敢的近身肉搏的战士,他格外重视战场勇气和纪律,他的部队可以射击不准可以犯一些小错,但绝不能胆怯害怕牺牲;
步兵第二标:新兵中射击成绩最好的新兵被分配到此,尤其是参加射击比赛最后一轮的那几个新兵,更是被奚务生点名招去,奚务生平时好说话,唯独这件事上态度坚决;
步兵第三标:标统龚武远因为资历最低,最终只能从剩余者中选择了体力最好、训练最刻苦的新兵补充,谁让他甚至连营正队长等军官也要向第一标和第二标索要咧;
辎重标:没有标准,别人都挑剩下的都归了辎重标,尽管标统方咸五在这次新兵训练中立了大功,但是在带兵上,他并没有什么权威,且他和冯衡一样,都是新来不过半年,资历不足。辎重标不单单负责押韵粮草,还需要修建道路营房,负责弹药储藏等,总之就是苦活累活一把抓,眼泪鼻涕一大把……
尽管也有一些不满意的声音,但是新兵分配工作最终还是让大多数人非常满意,至少让王永泰非常满意,他重重地奖励了王永安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
王永安惊讶道:“二哥,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手枪吗?”
王永泰拍着腰间,笑道:“如今我更喜欢这毛瑟手枪,能装二十发子弹,打起来过瘾。以后你要做什么事情,身边得有武器保护自己,天天带着毛瑟手枪太重不说,让别人看到也感觉不好,杀气外露。所以身材放着这左轮手枪更好,既能保护自己,又不会让人反感。”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王永安笑嘻嘻地接受了这把柯尔特手枪。
处理完新兵分配事情之后,王永安在家中暂时休息两天,准备一番之后,王永安则要带着家人前往沪市,准备进军沪市的房地产业了。
王永泰对此行程十分重视,毕竟王永安这一次带去的资金前后价值高达八十万两之巨,几乎将王家全部资产都转移到了沪市租界里去了,若是半路之上遇到劫匪,王家就倾家荡产了。因此他派出了六十个精锐士兵,王永安点将护卫,他有意提拔曾经与他一起比赛的正副队长范文泰与魏道风区安全保护自己的安全,同时张铁作为他的贴身护卫时时刻刻跟在他身旁左右,而“女侠”魏文桐则受他雇佣时时贴身保护妻子袁念祯。
这次赴沪行程人数众多,除了护卫队和两个贴身保镖外,袁念祯的丫鬟玉秀,两个老妈子,三个丫鬟,四个家丁,五个仆人,全都一通南下。
一番准备后,王永安与兄长告辞,扬帆,众人乘坐扬华航运公司的船只南下沪市。
此时已经是1909年12月末,天气寒冷,沿路之上见到一些灾民扶老携幼继续向南逃荒,然而即便去了南方,又有多少人能活的下来呢?沿路之上便有不少人插标叫卖自己,只求能活下去,袁念祯不忍心见百姓疾苦,想要施舍一些银子,立即遭到王永安制止。
袁念祯不解道:“你看看那些小孩子,有多可怜,我们……能帮就帮吧。”
王永安道:“你这不是在帮助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你想一想,这些小孩子拿着你给的银子,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必然会被人抢走,甚至杀害。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却拥有如此之多的财富,就是原罪,就该死啊。”
袁念祯抚着肚子说道:“我是想给孩子积德嘛。”
“我知道你想给孩子积德,等我们从沪市回扬州之后,你可以办一所慈善学校,但是现在不行。”王永安也抚着她的肚子安慰说道。原来袁念祯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因为身材娇小一直没显露出来,直到这个月开始妊娠反应,这对儿小夫妻才知道怀孕之事。
两个老妈子对袁念祯照顾非常周到,只是因为此去航行南下,袁念祯还是吃了不少苦,好在她不晕船,且最近胃口好了许多,让王永安少了一些担心。
而因为怀孕一事,袁念祯也无法准备考试了,为此她连连抱怨责怪王永安,那萧晓悦前来劝说她,将来生过小孩再入学也很方便,不必强求现在入学。王永安也说如今大学堂刚刚成立,教室与办学条件极差,他舍不得袁念祯去吃这个苦。众人的一番劝说倒是打消了袁念祯入学的执念,再加上王永安带着她去大沪市买田置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因为第一次将做爸爸,王永安心情非常好,原本挺苦闷的路程也不觉得无聊了,但也因为妻子的原因,航程变得很慢,原本三天抵达被拖成了七天才到。
船舶停靠在沪市太古码头的时候,已经是12月25日了,恰好是西洋的圣诞节,沪市的租界里喜气洋洋,街道上和两侧的房屋上,被英国人和法国人装点得非常有节日气氛,甚至几栋外国人的别墅还亮着稀罕的彩灯。
因为随行的人数众多且带着武装,众人没有住在租界内,而是沿着黄浦江向南来到上海县城。而来到县城的时候,城门即将关闭,守门的官兵原本还想勒索钱财,哪成想范文泰直接掏出枪,吓得守门官兵跪在地上大喊:“革命党大爷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
“放你娘的屁,我们不是革命党,我家少爷是北洋二十四混成协协统大人的胞弟,因为水路辛苦来的晚了,你他娘的也敢要厘金,当心我拆了你的骨头。”范文泰咬牙切齿地说道。
守门官兵一听之下,吃惊地看着远端那坐在车头的少年,没想到这个人便是范文泰的胞弟。这范文泰如今可是大清国最火的人,王阎王煞小鬼,十万小鬼遇到了他都得绕道而行,众官兵连连道歉。那守门的棚长也从门洞的班房里跑了出来亲自开城门,小卒们知道王永泰,那棚长更是知道王永泰的胞弟,袁世凯的女婿,扬州小诸葛王永安。据说这位爷机智过人,原本这范文泰都要被撤职查办,小诸葛王永安几个计策,搅得苏中苏北不安生,朝廷也是怕极了苏省不宁静,为了朝廷稳定,又让范文泰回去当地方诸侯去了。这小诸葛若是生在三国,便是贾诩郭嘉一般的人物,守门棚长怎么敢得罪。
守门棚长道歉亲自放行,众人这才原谅了那狗眼看人低的看守,径直走入县城。王永安早早派人提前将一家叫做如意坊的客栈包了下来,众人有序入住下来,店家也安排好了食宿,供众人好好休息一番。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沪市法租界
当夜张铁向王永安请假,说明日一早回来,自己想回家看一下父母双亲,王永安准了假。
休息一夜之后,张铁回来了,还带回来小弟张锡,这张锡武艺不如张铁,但性格比张铁沉稳。张铁说他弟弟不愿意在家里守着卤肉店做一个跑堂的小二,他一身武艺希望能够有所成就,王永安考虑一二之后,便让张锡随张铁学习,做自己的护卫。
王永安吃了早饭之后,王永安向妻子说明,自己要带着手下前往法租界考察一番。
袁念祯叮嘱道:“你有时间通知一下我二哥,我很担心他。”袁克文自从负气离开豫省之后,一直逗留在上海,他年轻多金,身份尊贵,自幼学习书法,写得一手好字,生活无忧无虑。而袁世凯也觉得自己在豫省并不安全,二子袁克文在沪市玩乐,也算是保全了家里的香火,若是朝廷有人发难,好歹袁氏子孙不会被一网打尽,于是放任他不管,只让管家袁乃宽每月给袁克文汇足了钱,至于袁克文在沪市做什么,家里却一概不知了。
王永安点点头,答应闲下来一定会去找袁克文,随即带着手下穿过法租界的界线,来到沪市法租界内,也就是后世的黄浦区与静安区。至于上海县城,则是后世的卢湾区,此时隶属于大清国管辖,并驻扎一队巡防营宣告着清政府在沪市的苟延残喘。
最早,沪市租界分为英租界、法租界、美租界三个租界区,其后英国人和美国人商议之后,美国人放弃了在华租界,于1862年合并成为英美租界,后改名为公共租界。因此上海租界如今大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英国人管理的公共租界,另一部分为法国人管理的法租界。
由于英国人在治理租界过程中对中国人有严重的歧视政策,他们故意让第二级殖民地欺压第三级殖民地,让第三级殖民地欺压第四级殖民地,依次来转移殖民地的矛盾,所以中国人特别恨公共租界里的印度巡捕和卫兵,也使得公共租界甚少有华人大富豪居住。
法国人治理租界殖民地的方式与英国人截然相反,他们在全世界殖民地都施行底层自治原则,所有高管皆由法国担任,但所有与百姓接触的职务均有本土人担任。所以在法租界中,法国人依靠中国人治理租界治安与民生,例如现在法租界里最有名的探长便是青帮大佬黄金荣。
对比英国人用印度人管理中国人,法国人用中国人管理中国人显然更高明一些,大量中国百姓和有钱人涌入法租界(后世黄浦区静安区)定居,也因此法租界地区始终是所有租界中最繁华最富庶的区域。
英国人嫉妒不已,却又放不下心中的傲慢改变自己的做法,一直到后来日本人崛起,在公共租界中自己搞了一个“日租界”,英国人这才渐渐改变了他们对沪市租界管理的办法,大量培养中国人。
法租界是在1849年设立,最初法租界的面积仅为986亩,还不到一平方公里。而在1940年汪兆铭(字精卫)收复上海全部租界时,法租界面积已经扩大到15150亩,其原因是在这将近一百年时间内,法租界前后有三次扩大租界行为。
法租界的第一次扩界行为发生在1860年,由于太平军乱江南,不少江南富户尤其是苏南人涌入沪市,法国人趁机向清政府提出扩界要求,扩大了130亩。第二次扩界时间为慈禧向列强宣战,八国联军进军北京时,法国人趁机扩大了1112亩。第三次扩界为1914年袁世凯登基前,袁世凯大肆抓捕反对者,尤其是南方革命党。袁世凯为了能够派遣警察进入沪市租界抓捕躲藏在法租界的****暗中允许沪市租界扩界,法租界趁机将租界面积扩大到15150亩,几乎为清政府主政时期丢失面积的15倍之多。
然而与后世人现象不同的是,沪市百姓反倒对扩界行为持欢迎态度,尤其是法租界扩大,更是得到了本地百姓们的大力支持。
法国人治理殖民地的方式更加温和,也更加商业化,不像英国人在治理租界时强制要求文化统治和大英帝国的威严,法国人一方面追求商业利益,另一方面注重享受,所以他们在民生建设方面投入巨大,沪市法租界逐渐成为沪市最繁荣的商业城区。
而此时为1909年末,法租界尚未第三次扩界,但法租界内生意也非常红火。虽然是西方圣诞节,但是对于法租界的众多中国百姓来说,今天这个日子是他们卖给外国人上品的好日子洋人特别喜欢在圣诞节花钱。
大概法国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圣诞节在中国人的手中居然成了购物街,满大街店铺开门营业,满大街都是小吃零食,法国侨民逛起了街,相互交谈着交流着,整个法租界一片热闹喜庆的气氛。
由于如今股票行情一路看涨,大量中国富户将钱财金银投入到炒股之中,导致房价大降,王永安正是看中了这一段时间的房价暴跌,才有意进入房地产业。所以在看了一圈之后,他决定投资法租界房地产,除了一些房产之外,他准备购买闲置土地,建设后世的标准楼房。
想到这里,王永安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抢先注册个商标,什么恒大地产、绿地地产、万科地产、保利地产、中海地产、碧桂园地产、富力地产……不过想来想去,王永安还是决定算了,还是以扬华为名字,创立扬华房地产集团,成为中国房地产第一大鳄。
返回县城后,见到客栈外居然站着巡防营的兵士,王永安不由得吓了一跳,唯恐袁念祯受到伤害,连忙走上前去。却见一位头戴正七品顶戴花翎的清官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原来是因为王永安带了一队军队到来,引起沪市警察所的注意,调查得知扬州王协统的弟弟,人称扬州小诸葛的王永安来到沪市县城,沪市县令刘怡前来拜访,并询问王永安此行来沪的目的。
王永安笑着说自己行程的目的只是想要在法租界购买一些土地,当然如果可能的话,自己也想在上海县郊区购买一些土地,例如几年后成为新的法租界界地的西南地段。(即普陀区、长宁区、徐汇区中心地区)
刘怡忙问四公子带着兵丁武器,这是为何,王永安屏退左右,笑着说自己不过是为了保护财产之后。刘怡顿时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多找一些人保护自己才能安心,四公子这么做无可厚非。
刘怡虽然不是大贪官,但是小来小去的贪污,这些两年也赚了十几万两银子了,他也天天担惊害怕自己被人劫掠了银两,因此对王永安带兵进城,心里便网开一面了。
刘怡告辞之后不久却送来一张请帖,送请帖的人说陪同者还有前上海道台聂缉(同规音),王永安心想刘怡前脚走后脚送请帖,莫不成是这聂缉想要宴请自己?送请帖的未知可否,王永安笑着答应了下来,说今晚一定前去。
王永安知道,这聂缉在沪市不是一般的人,可以说在清末的沪市里,聂缉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出生于湘省衡阳,不单是曾国藩小女婿,还是李鸿章的得力干将,历任江南机械制造总局总办、淞沪道台、浙省布政使、苏省布政使、苏省巡抚、鄂省巡抚、皖省巡抚、浙省巡抚,创建沪市恒丰纺织新局。
聂缉在李鸿章掌权的时候风光无限权力通天,但李鸿章因甲午战败失势后,聂缉随即遭到政敌的诬陷,多亏李鸿章仗着面子在慈禧面前求情,这才侥幸逃得一命被罢官回家。聂缉对朝争痛定思痛,闭门不出,翌日后对聂氏子孙提出要求,从今往后聂氏一门永不为官。
聂缉不远与官场在接触,便移居到法租界,但是由于恒丰纺织厂在沪市县城,因此常常来往租界与县城之间,如今年纪大了,便由其三子聂云台主持聂家的恒丰纺织厂。
被王永安料中了,刘怡之所以晚上多此一举地宴请王永安,是应了聂云台的请求,由刘怡做东,撮合王永安的扬华服装厂能够与恒丰纺织厂合作,以应对日本的纺织品对国内的冲击。
王永安不认识聂云台,却也听过他的大名,聂云台谨遵家训一生不为官,但是确实中国机械制造的第一人,他与张骞、黄云奇合作创建了中国民国时期第一家也是最大一家机械制造厂中国铁工厂,从山寨丰田式自动纺织机开始,并逐渐进行改良。由于质量可与日本同类产品媲美,价格适中纺配易得,运输方便节省时间,厂方又守合同,全国各纱厂纷纷前来采购。抗日时期,聂云台的沪市工厂被日本占领,但抗战结束工厂却被***大佬们纷纷占领,聂家多方呼吁却始终无法取回聂家的财产,其实***大佬们贪婪的嘴脸已经天怒人怨,聂家与众多爱国者一起投奔了红党。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用的咨议局
王永安一来想见一见那聂云台,二来也不能不给刘怡和聂缉的面子,但是聂老爷子年纪太大不便前往,酒桌子上只有刘怡和聂云台二人,三人把酒言欢之后,聂云台提出两家合作可能。王永安心中记着迷彩服的布料问题,与聂云台仔细商量能否生产迷彩服的布料,聂云台在听取了诸多要求之后,拍胸脯保证一定会让扬华服装厂满意。
王永安便当即拍板,与聂云台的恒丰纺织厂达成合作关系,并入股恒丰纺织厂,以三万两银子购买恒丰纺织厂10%股份。
这笔收购对聂家来说实际上是亏损了银子,但是对他们的发展却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进作用,有了王家的支持,恒丰纺织厂未来可以在长江以北销售,尤其是苏北苏中地区,甚至在正面对抗鲁省纺织过程中有了依仗。而更重要的是,恒丰纺织厂要与日本纺织品对抗,则必须有官方身份的人支持才行。聂家人不从政,但聂家人却知道必须依靠政客。
私事谈完,聂缉居然在家人搀扶下出现了,原来他是邀请王永安几日之后前往沪市咨议局听取会议。王永安微微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是咨议局的主意,还是聂缉自己的主意,但是对咨议局,王永安还是抱有很大的偏见,他知道咨议局不过是大清政府为了笼络汉人设下的一个牌子罢了,一块掩人耳目的贞节牌坊,牌坊的名字就叫做“君士共国”。
半年前,全国咨议局成立之后,在南京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要求清廷颁布宪法、组织内阁、开设议院等要求,而且奉天的代表要求明年就召开国会,并认为军机大臣责任不明,要求设立责任内阁。
由于摄政王载沣对咨议局积极响应,使得咨议局议员们误以为清廷对咨议局仰仗甚深,遂提出更多建议与意见希望清廷能够按照他们的要求颁布政令,逐渐将大清帝国过渡为君主立宪制的帝国。
年底十七省咨议局议员在沪市再一次召开会议,商讨明年一月集体前往京师向朝廷请求内阁改组。
本来王永安受邀旁听全国咨议局会议,应该是一件挺振奋人心的事儿,但是他知道这次咨议局议员们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即便是摄政王载沣也逐渐失去了对朝廷的控制,导致朝廷出现了七皇党。
载沣虽然贵为监国大臣,但是他势单力薄,皇族内部正在渐渐将这个毛头小子架空。满人们在面对汉人大臣时候尚且能够团结一致外,但在其余时间内,满清贵族只是在一味地争权夺利相互捅刀子。
最终在咨议局不断要求声中和汉人不断的起义逼迫下,载沣促成了大清帝国内阁的建立,首任帝国内阁由十三名国务大臣组成,但是其中满人九人汉人四人,而九人中皇族七人,恰恰是七皇党各自首领。
考虑之后,王永安拒绝了聂缉的邀请,他觉得自己除了见证一段可笑的历史外,此去参加咨议局会议别无它用。而且王永安身负军职,被人弹劾一下也不好看,若是连累了王永泰反而不好。
酒宴之后回到客栈,却见袁念祯没有睡觉,她居然坐在船头缝着鞋子,看起来是小孩儿的鞋子。但是王永安严重怀疑自己的孩子将来能不能穿这么小的鞋子,啧啧摇头感叹说:“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别人吧,念祯,我觉得你还是看看书就好了。”
“哼!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吧?”袁念祯白了他一眼,“用不着拐弯抹角,一身酒气,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居然嫌弃起我来。”王永安嘿嘿笑着坐在他身边,看到桌子上有两封请柬,便问是谁的,袁念祯看了一眼,道:“好像是叫什么张静江的,另外一个是扬州商会的。”
王永安没有理会扬州商会的请帖,倒是拿起了张静江的请柬,笑着说:“这个张先生,可是革命党。”
“啊?”袁念祯吓了一跳,忙道:“赶快扔掉,不能跟革命党有什么牵扯。”
王永安却摇头,笑着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你怎么知道革命党不会有一天和我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革命党没有什么好人,不过安生日子,天天想着造反,老百姓都不支持。”袁念祯嘟囔着说道,洗漱整理了一下休息了。
次日王永安带着保镖卫队前往张家,见到张静江和宋嘉树,三人聊起了沪市的股票,尤其是他们的股票涨势喜人,如今股票价格已经翻了二十几倍,宋嘉树担心股票会下跌,王永安拍着胸脯保证道:“还有半年的时间,再等半年,我敢保证,价格会比现在贵一倍。”
“那就是六十倍,六十倍啊。”宋嘉树目瞪口呆地说道。
王永安嘿嘿一笑道:“所以咯,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们若是等不及了,现在也可以抛售了,但是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能不能再买到股票。现在市场只要有新股票出现,便一售而空,你们还能买到新股票吗?”
两人想了一想,还是决定相信王永安的判断,毕竟听了他的话才有如此丰厚的回报,王永安又问起来陈其美,张静江笑着说现在陈其美在青帮堂口混得风生水起,一天到晚忙着呢,他们都没有时间聚聚,不过倒是可以借着王永安四个人聚一聚。正说着话,有下人通报说陈其美陈先生来了,还没进门就喊道:“人杰兄,人杰兄,我听说靖云来了,这小子来到沪市也不告诉我,当真是让我好生恼火。”一抬头,却见到张静江、宋嘉树、王永安三人坐在餐桌前吃着西餐喝着红酒聊着天,更加生气了,大叫道:“好哇你们,好哇你们,居然吃喝不叫我,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众人大笑起来,宋嘉树道:“英士,不要鼓噪,我们先前几次三番请你过来,你借口太忙,怎么如今靖云来了你才过来,是不是靖云比我们重要?”
陈其美叫道:“大家都是兄弟,哪有谁比谁重要的,岂不像小女儿家一般?来来来,喝酒喝酒喝酒,我今天迟到,自罚三杯!”
张静江赶忙拦了下来,笑道:“这红酒自罚三杯可是要昏头的。”
陈其美咋舌道:“洋人的酒就是不如咱们中国的酒好喝,不上头,前些天有人送给我一坛绍兴女儿红,说是在地下藏了十六年,女儿结婚挖出十坛,这最后一坛送给了我。改日你们都去,一起喝酒。”
众人大笑起来,一叙旧情,说着说着,有时不自觉地说到了国家改革一事,尤其是最近咨议局准备进京请命,要求清政府效仿英国或者日本,建立内阁制度,由内阁作出决定,而不是皇权令下。
宋嘉树叹道:“若是内阁建立,同盟会同志的努力也算是没有白费,总算是逼迫朝廷放弃昏庸了。”
陈其美撇嘴道:“手中权力岂能说放就放,我看清廷肯定会耍花样,那些旗人老爷跟小赤佬没两样,反口无情。”
王永安这才说话道:“英士兄所言极是,我看满清贵族必然不会轻易放权。”
宋嘉树皱眉道:“可是如今天下都在讨论内阁改组,你看那报纸上还刊登着摄政王载沣支持建立内阁的决议。”
王永安道:“他当然支持,因为改组内阁,他必然会是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还是由他掌权。他现在渐渐被那几个满清贵族的老人架空权力,建立内阁之后,载沣倒是可以跳过那几个老家伙,使用自己的人马。不过我始终不看好这个载沣,他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怎能斗得过那些老狐狸?别到时候非但架空不了他们,连带着把咨议局和天下百姓给坑了,天下汉人群起而怒之。”
陈其美忽然一拍巴掌笑道:“别说汉人不满意朝廷了,就是满人也不满意这朝廷,我认识一个满人,叫农劲荪,便是孙先生铁杆的战友同志,反对朝廷得很呢。”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对了,今天晚上农劲荪做东,邀请我们青帮的一些兄弟给他的朋友摇旗呐喊,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过去?”
“是不是皖省药材商人农劲荪?”张静江问道。
“对,就是他。”陈其美道。
张静江看了看宋嘉树,宋嘉树笑道:“我们就不去了,今天是你们青帮兄弟和农先生叙情,我们就不打扰了。”
王永安饶有兴趣地问:“农劲荪的朋友,叫做什么?”
“好像是津门大侠霍元甲。”陈其美道。
王永安对霍元甲大感兴趣,便说自己愿意去看一看,陈其美笑道:“有扬州小诸葛的王四公子在场,相比是蓬荜生辉了。”
张静江摇头好笑道:“蓬荜生辉哪里是这么用的,乱弹琴。”惹得大家大笑不已,再一次相聚,大家心情都还不错,尽管陈其美受在同盟会遭到另一派系的打压,可是在青帮里陈其美如鱼得水。而陈其美也觉得同盟会的一众“同志”不靠谱,不讲义气,有什么大小事不与自己商量不说,甚至有些决定居然不告诉他,于是更加气愤,反倒是青帮兄弟对他多有支持,他便广为结交,隐忍下来,等待有朝一日有机会一鸣惊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国人是硬骨头
晚上的时候,王永安随着陈其美来到大雁堂酒楼饮酒听戏,青帮的几个兄弟们已经到期了,陈其美向众人一一介绍起了王永安,众人早就听说过扬州四公子王永安,却没想到他如此年轻,不由得好生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不一会儿,农劲荪便带着一个精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王永安一眼看出来这男人便是霍元甲来。
一番介绍之后,上酒上肉,却没有叫来戏子在一旁唱歌伴奏,农劲荪起身开始向众人介绍起了自己的这位兄弟霍元甲来。
原来月前英国大力士奥皮音来沪市在英租界北四川路52号亚波罗影戏院(apollotheatre)登台表演举重,露肌及健美种种姿态,一连数晚表演二十分钟健美。这奥皮音表演健(贱)美也就罢了,表演完后扬言任意中国人可以与他决斗,对中国人轻蔑至极。台下观众之中有不少中国人,见状后大怒,其中有一位沪报记者连夜将奥皮音辱华言论卸了下来,翌日见于报端,于是沪人哗然。
陈有美、农劲荪、陈铁生、陈公哲等人咸欲聘请技击名家登台与赛,以显中华魂,不过邀请函发出之后,响应者不多。这个年代外国人享有治外法权,也就是说他们打死中国人不用负责,最多交点赔偿金后离开中国,而中国人要是打死外国人,可是会被杀头的。所以很多武术名家不愿意招惹麻烦,反倒让奥皮音更加嚣张了,每日以侮辱中国人为乐。
农劲荪与津门大侠霍元甲交情甚深,遂即发电报给霍元甲,希望霍元甲南下打败奥皮音。霍元甲大名早就响彻华北,他年轻时在津门便击败过俄国大力士,名震津门,而这次听说英国人居然在沪市设擂侮辱中国人,愤然接受农劲荪的邀请,携其徒刘振声南下沪市商谈比武事宜。
沪市的青帮众兄弟倒也不是不能收拾这奥皮音,只不过奥皮音受到各国领事的赏识,又暗中与诸位领事参赞的女人们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大家摄于英国人的背景没办法暗地里下手,只能正面回应。可是青帮人中,没有几个擅长打擂的,若是暗杀下毒背后来一闷棍,祸害得别人鸡犬不宁,倒是青帮的拿手好戏,可偏偏就是这打擂不成,否则青帮也不会被张铁一个人打得十几个屁滚尿流。
听到霍大侠要迎战奥皮音,青帮兄弟们自然要支持与他,纷纷嚷嚷着霍大侠请放心,以后但凡有什么差遣,我们青帮一定会鼎力支持。
王永安端坐在一旁笑着看着诸位,他内心早就知道这奥皮音只不过是一个健美选手,别说霍元甲,便是曾经的霍元甲手下败将俄国大力士也能把他骨头拆了,所以后来奥皮音才灰溜溜跑去澳大利亚了。不过现在霍元甲刚来上海滩,这奥皮音还不知道他的厉害,此时正在大戏院子里和外国女人**咧。
“这一次,咱们堂堂正正地打败英国大力士。”陈其美一拍桌子道,“让洋人瞧一瞧,咱们中国人的厉害。”
农劲荪道:“此战的目的不是打败那英国大力士奥皮音,而是长中国人的脸,所以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
“如何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有人问道。
众人沉思起来,王永安此时笑着起身道:“我有一个主意,让英国人低头,让洋人向我们中国人低头。”
“小诸葛出马,自然是一个顶三个,快说一说你的办法。”陈其美笑道。
王永安哭笑不得,道:“英士兄,以后不要叫我小诸葛,可否?”
“诶,这可是湖南才子杨皙子送你的美名啊,那杨皙子是湖南神童,连我这个大老粗都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是清廷的人,但那篇《湖南少年歌》振奋人心,必定会流传天下。”陈其美道。
“杨皙子那句‘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的确是千古名句,不过……他却是看走眼了。”王永安摆手苦笑着说,“小弟愚昧得很,若靖云真是小诸葛,哪能还坐在这里?早就被载沣请去当军师了嘛。别人开玩笑罢了,怎地英士兄也如此消遣我了?”
陈其美道:“靖云,你就是太谦虚了。”随后又问:“你说的办法是什么?能够让洋人低头,那可是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
“很简单,广而告之!”王永安自信地说道,“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向全世界公布霍大侠代表亚洲人迎战欧洲人!广告的效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报纸的力量是无穷的,是延续性的。兄弟们,我们在广告中再增加一些民族感的东西,一定会立即让全天下甚至全世界轰动起来。”
“怎么个民族感的东西?”霍元甲大感兴趣道。
王永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我们在报纸上宣布,中国第一武士霍元甲与英国第一武士奥皮音将与1910年1月5日决战沪市,介时邀请天下名流各国领事观看,到底是中国武术强,还是西洋拳击强。”
霍元甲连忙摆手谦虚地说道:“中国第一武士不敢当,在下可不敢当,靖云公子太夸奖了。”
王永安却说:“霍大侠别说什么不敢当,第一武士指的可不是武艺,而是胆量与胸襟,为何是霍大侠你独独出面迎战英国人的挑衅?中国那么多武术名家,那么多功夫好手,那么多名门后人,凭什么他们不出面?一来他们胆子小,不敢对英国人动手,二来他们只顾着埋头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没有人敢于承担中国国魂,对那些武者来说,避战奥皮音,纵然武功再高又如何?胆小如鼠,仗势欺人,畏畏缩缩,那些武者不配称之为侠。诸位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霍大侠一战俄国大力士,二战英国大力士,并非出于自己的私人恩怨,而是因为他心存国家,心存中国形象,便是得罪了英国佬,自己有了什么危险,也绝不能任由外国人侮辱中国!”
“说的好!”众青帮兄弟鼓掌呐喊道。
霍元甲被说的热血沸腾,想一想自己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外国人侮辱同胞,但这个年代中,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傻”呢。王永安的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彻底地说出了他这么多年所作所为,自己不正是为国为民,才被称之为津门大侠吗?
倒是陈其美犹豫担心,他考虑得更加仔细,尤其是如今农劲荪等人住在公共租界,需要仰人鼻息,若是英国人急了,找众人的麻烦,众人便无处可去了。他连忙劝道:“四公子,霍大侠,诸位兄弟们,登报刊载公然迎战英国人,此举是否有一些过于高调了?而且万一霍大侠输了奥皮音的话……可是有辱国体啊。到那个时候霍大侠非但当不成英雄,反而受到嘲笑,各方也会指责霍大侠。无论霍大侠输赢,将来总归是众人攻击的对象,赢了的话,江湖宵小必定找你决斗,以打败你为荣,输了的话,他们就会上门挑衅,以侮辱你为乐趣,三思啊,三思。”
霍元甲冷笑道:“江湖宵小,不屑为之。”
霍元甲的大徒弟刘振声一拳砸在房梁上,砰地一声,震落了灰尘,恶狠狠地说:“谁要是想挑战我师父,先问问我的拳头硬不硬。”
王永安对刘振声很是欣赏,后世著名电视剧《陈真》便是以刘振声为原型,他哈哈一笑安抚了一下刘振声,大声道:“我有信心,那奥皮音不过是一个花架子,让他显摆显摆肌肉倒也罢了,他的本事不过是勾引一些上海滩的领事夫人和小姐女佣们,这种人甚至都不需要霍大侠出手,霍大侠的徒弟便足以打得他爹娘不认识。”
众人大笑不已,霍元甲道:“四公子,我对自己有自信,但是唯恐英法为难,比不成武。”
王永安道:“霍大侠请放心,英法断然不敢为难,他们若是为难你,我们再一次昭告世界,就说英国人和法国人害怕了,利用卑鄙招数阻碍决斗。哼哼,我倒是让全世界人看看,别看我们大清政府是软骨头,但是我们中国人却各个都是硬骨头。”
“说得好!”众人大叫起来。
次日,由农劲荪出面联络上海各个报社,并在报纸上刊登霍元甲的应战书,报纸的标题打出了中国武术对西洋拳击的标题,一时之间霍元甲与奥皮音的对决成为了中国民间与西方抗衡的旗帜来,霍元甲这一次算是真正的名扬上海滩了。
霍元甲扬名了,但是奥皮音在得知霍元甲的伸手之后,顿时吓得落荒而逃,与历史上一样,奥皮音跑去了澳大利亚。这澳大利亚也是英国的属地,不过从前是英国人发配犯人的地方,因此民风恶劣,地广人稀,奥皮音跑去悉尼继续秀自己的肌肉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说客黄金荣
奥皮音跑了,英国人傻眼了,这些天非但整个沪市,便是大清国也开始讨论起中华武术与西洋拳击来,并认为这是中国人与外国人的一场较量,甚至话题传到了外国,英国人起初兴高采烈以为能够借机侮辱中国,却不想自己的拳手居然在看对对手正面回应之后,灰溜溜地吓跑了丢人丢大了,要不是英国人脸皮厚,他们早就惭愧死了。
英国上海领事理查德立即召集公共租界的白人们,商讨找一个人迎战霍元甲,但另一边却不能让人知道奥皮音逃走一事。可是大家一听说霍元甲的大名,一个个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去迎战,有人建议从驻上海的各**舰的水兵中挑选最能打的,有人苦笑着说:“那霍元甲一个人打得过八个人,我们的水兵虽然好斗,可却不是他这种专门为了搏斗长大的人的对手,除非是职业拳击手。”
“我们有职业拳击手。”有人叫道。
“算了吧,我们的职业拳击手打不过霍元甲,我知道那俄国大力士,他可是号称俄国第一恶人,野蛮如熊,也被霍元甲给打败了。”
英国领事理查德发怒了:“你们都去给我去找,一定找一个能打的出来,否则我们白人的脸都被丢尽了。”
虽然找人代替奥皮音迎战是一手准备,但另一方面英国人更想息事宁人,理查德调查得知这霍元甲的功夫当真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用拳头砸出来的。如果打赢了霍元甲好说一些,可是若自己找的拳手输给了霍元甲,则理查德就丢了欧洲人的脸面,大英帝国外交大臣一定会将自己撤职查办。
想让霍元甲不再挑衅放弃打擂并不容易,英国人必须找人去做说客劝说袁世凯,所以这说客必须面子很大才行。
一番斟酌之后,英国领事理查德最终将说客的任务交给了法租界华人探长黄金荣了。黄金荣是青帮大字辈大佬之一,在上海滩辈分甚高,不过这大字辈并不是拜了什么理字辈大佬为门徒,而是自己自封的。不过因为他是法租界华探长,势力庞大,黑白通吃,青帮虽然却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于是青帮众人也就默认了。
这黄金荣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不过寿命却长,居然从清朝活到了共和国建立,解放沪市的时候,黄金荣家人全都跑去香港或者台湾,唯独他留下来了。此时他已经八十二岁,故土难离,觉得别人不会为难一个八十二岁的老人,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当年在“四一二”中对共党所犯下的罪还是被人追究了,但因为他是八十四岁(解放两年后基本稳定后追查)老人了,便罚了他扫大街。黄金荣扫大街被一个毫无政治头脑满脑子**理想的小记者拍摄下来,发表在人民日报上,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一方面,当时群众百姓革命热情高涨,一再要求枪毙黄金荣,不放过任何一个***分子;另一方面,八十四随的黄金荣穿着单薄的衣服大冬天站在南京路上扫大街,让海外华人尤其是东南亚犹豫不决的华人看到了新中国政府对曾经犯错的人绝不姑息,一想到他们曾经支持蒋志清的政府,唯恐受清算,于是转而支持台湾的。(因此可见,新中国成立之后,一些热血但没有政治头脑的官员让新中国走了不少弯路)
但是现如今,黄金荣贵为法租界华探长,法国人和中国人都对他非常仰仗,由黄金荣前来说和,算是给足了霍元甲的面子。
然而霍元甲却是一个暴脾气,又因为王永安说他此行代表中国,霍元甲虽然是区区武人,但涉及到国家体面问题,当仁不让,断然拒绝了黄金荣。
黄金荣知道霍元甲身后站着陈其美等其他青帮,而且黄金荣也不敢对霍元甲动手,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农劲荪府上,返回自己的家中,尚未完全建成的黄家花园。黄家花园在后世改名为桂林花园,经过几十年的修建之后占地面积达到35500平方米,曾经几次被毁和被占,抗日战争之时被日本人炸毁,解放战争时期***逃走又抢掠过一次,黄金荣多次修缮,甚至为了黄家花园不惜从香港返回大陆,但是黄家花园已经属于中国人民了,昔日流氓大亨的府邸,供国人免费参观。
因为被断然拒绝,黄金荣内心异常恼火,却又对霍元甲无可奈何,此时全天下都在关注着霍元甲与奥皮音的决斗,如果因为他黄金荣的原因导致这一场决斗无果,面子再大的他也成了汉奸卖国贼。卖国贼这个身份若是落到他黄金荣的头上,别说国人抛弃他,便是外国人也不再信任他了,黄金荣虽然想从英国人那里讨得人情,可是他绝对不会为了英国人的麻烦将卖国贼的恶名背在自己的头上。
可英国人的面子又不能不给,这该如何是好?
黄金荣左思右想,若是完不成任务,以后在英国人那边便没了自己说话的身份了,尽管他是法租界华探长,但正因为他能白能黑能中能洋,法国人才重视于他。法租界由法国驻沪总领事白早托管理,白早托最不喜欢的一件事便是麻烦,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没有麻烦,黄金荣被他喜欢委以重任,便是因为黄金荣能够将麻烦变为没麻烦。
“他娘的,英国佬这不是难为我嘛。”黄金荣气呼呼地说道,一连喝了三杯茶,这才消了一点点的火气来。
“探长,我听说,这霍元甲在报纸上张牙舞爪一定要抓着英国人不放,可不是他这个武夫的主意。”黄金荣的助手探员岑飞皱着眉头说道,他坐在黄金荣身边,此人是沪市本地人,八面玲珑,江湖人称八耳猴,意思是此人如猴子一样机灵,又长了八只耳朵善于打听消息,是黄金荣最得力的助手。
岑飞又说道:“探长,那霍元甲原本只是受了陈其美、农劲荪等人的邀请迎战罢了,但是我听说是有个人出了主意,这才将普通擂台升级为了外交事件,偏偏那奥皮音是个绣花枕头,见到霍元甲真的来了,反而吓得跑了,所以才闹得英国人也下不来台。”
“那人是谁?”黄金荣问。
“扬州王四公子,小诸葛王永安。”岑飞道。
“原来是他,难怪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不过若是他倒也不奇怪了,我听说这个人其兄以杀革命党起家,又铲除了漕帮扬州总舵,他怎么会和霍元甲扯到一起去?”黄金荣问道。
“好像是陈其美带着他认识的霍元甲。”
黄金荣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想了一会儿说:“王永安倒是好大的胆子,陈其美可是革命党的头子,别看也是我们青帮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此人一心想要推翻朝廷,由此可见这个人倒也有七八分的本事,能够在朝廷和革命党之间摇摆。”他起身道:“阿飞,你去帮我约一下靖云公子,扬州四公子来了,我怎么都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岑飞却说道:“如今他住在陈其美家里,和一些帮派人士与革命党混得很熟,我们轻易约不到他。”
黄金荣乐了,随后他仔细考虑一番,道:“这王四公子如今在上海租界做什么,何故逗留如此之久?”
岑飞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在法租界大肆购买空地与房子,如今已经买下了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和敏体尼荫路(今西藏南路)两旁七八栋独门小楼,又在法华民路(今人民路)后购买了二十几亩菜地,另外他还买下了关帝庙和顾家宅中间的七十多亩棚户区。”
黄金荣立即说道:“等一下,你说他买下了关帝庙和顾家宅中间的棚户区?”
“对,还是低价购买,由虞洽卿搭桥买下的。”岑飞道。
黄金荣顿时哈哈大笑道:“他可是惹下麻烦了,那棚户区里住着三千多穷人,都是当年太平军乱江南南下逃来的皖北人后代,他们在这里生活六十多年了,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管理。这王四公子肯定是被法国人给骗了,法国人也不敢驱赶这些穷人,就把土地低价卖给了他,我猜多半是法国租界公共事务董事会董事长白尔干的好事儿,此人专门喜欢给人挖坑设套,王永安人称小诸葛,却被白尔给算计咯。”
岑飞道:“那么我们……”
黄金荣一拍巴掌,道:“我黄金荣在上海滩之所以有今天的面子,是因为我能救人于危难,我会做人,既然靖王四子有这个麻烦,我也有一件麻烦,你给他说一下,我帮他解决麻烦,他也帮我解决麻烦。”
岑飞立即点头道:“属下这就派人转话去。”
而此时虞洽卿也很不好意思,原来自己也被法国人给骗了,尽管王永安买下那七十亩地只花了两万两银子,可是他后来才知道那上面不是住着十几户穷人,而是住着两百多户穷人棚户。
这些钉子户赶也不是留也麻烦,劝说无用,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家去其他地方生活,若是花钱请他们搬走,少不得有人狮子大张口,效仿后世的天价钉子户,而如果用武力驱赶,法国人反倒会站出来装作圣母婊,要求王永安不得迫害驱逐普通百姓。
纵然是“小诸葛”,王永安也因为自己的大意而陷入了法国人圈套里,在如意坊客栈里郁闷异常。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钉子户
面对虞洽卿的道歉,王永安也只能表面笑呵呵浑不在意反而安慰,背后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毕竟人家虞洽卿是好心好意,他不做房地产并不了解里面的内幕,而自己也因为价格便宜害怕失去商机被法国佬给忽悠了。法国佬太坑爹了,即便自己赔了这七十亩地和两万两银子,这段损失倒没什么,可是要是让人知道王四公子被法国人戏弄,将来必定会成为别人的笑料。
“虞伯万勿内疚,此时还是我自己没有调查清楚,我们都中了白尔的当了。”王永安苦笑着说,虞洽卿今年四十四岁,王永安自然叫一声虞伯表示尊敬,当然若是虞洽卿年纪再大一些,众人对他的称呼便改成虞老了。
虞洽卿道:“这里两万两银子,我给你。”
“不,我绝不能要。”王永安态度倒是很坚决,“我也不在乎这个钱,虞伯,钱怎么都能够赚来,但是面子却不一样,我们这次被白尔骗了,丢的不是钱,而是面子。”
虞洽卿长叹一声,这事儿闹得,他和陈其美是好友,资助革命党,保护陈其美,而陈其美也愿意将王永安介绍给他,可万万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合作,便除了这么大的差错,让白尔给坑了。
王永安道:“我购买下来这片土地,目的是为了建造社区,开发楼盘,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百姓的安置问题,里面到底住了多少人,他们都是做什么的,我一概不知。”
虞洽卿道:“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请陈其美和青帮的兄弟帮个忙调查一番。”
现在大家也没有什么办法,便等着调查出来,而与此同时王永安继续在法租界购买房屋,几天之内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他又请虞洽卿和张静江帮助自己出手字画古董,两人在上海颇有名望,现在天下除了革命党还算是太平,因此乐意购买字画的人不少,漕帮字画总共卖出了八万两银子。
忙活完一切,青帮兄弟告诉王永安,棚户区里生活了3256人,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在法租界从事着最低贱的工作,可却又不可或缺,例如下水道工人,掏粪工等等,若是没了他们,法租界将无法正常运行。
“奶奶个熊的,我把他们打出去!”范文泰脾气火爆,顿时撸着袖子叫道,“兄弟们,操家伙!”
王永安哭笑不得,将他们拦住,道:“我们的枪是带不进法租界的,法国人精明着呢,他们坑了我们一把,所以一定是早早地防着我们动手。”法国人一直以来对这片荒地上的穷人没多少办法,甚至基础建设也绕开这里,导致这儿成了最有名的穷人棚户区。自己买下来是要建设居民小区,难道自己要强拆和驱逐不成?
“狗日的法国佬!”范文泰气得大骂。
张锡在张铁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张铁随后说:“东家,我家老四说,他知道许多条县城到法租界的小路,可以避开法国巡捕和华人巡捕。”
范文泰立即说:“成啊,有小老弟这个地头蛇带路,我带一棚人就能把那些人去赶走,杀他二十几个人,这些家伙就都吓跑了。”
“不成。”魏道风说,“法国人一定会知道是副官长做的,咱们副官长的产业如今都在法租界,以后还得仰仗着法国人,若是就此得罪了法国人,他们万一翻脸不认人,副官长在法租界的房产全都会被法国人给收缴了去,岂非得不偿失。”
“动武也不行,劝说也没有用,这该如何是好!”范文泰气呼呼地说。
王永安淡淡一笑,道:“暂时先不用去考虑,我们还是多想一想收购一家法租界中心店铺,这家店铺简称为扬华超级百货公司,全中国最大最豪华最奢侈的超级百货公司!至于地段我已经想好了,就在霞飞路的中央。”
范文泰饶有兴趣地问道:“副官长,您说的杨华超级百货公司,是什么样子的公司?”
王永安激动地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道:“她将是六层总面积高达两万平方米的超级百货公司,采用自动扶梯与电梯上下楼,一层将主打小食品与美食销售,二层是服装销售,专门贩卖各种衣服,主打便是我们扬华服装厂生产的旗袍,三层是文化产业,什么古董图书收藏,四层是各种酒楼,五层是活动中心,六层是客栈。我要让杨华百货,成为全上海滩乃至全大清国最繁华最大奢侈的标志性消费场所,成为民国的万达广场!”
“副官长,啥是万达广场?”魏道风满脸疑惑地问。
王永安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尴尬一笑,道:“一个外国的百货公司,小有名气,以前我去求职人家不要我,算了,不提这茬了。所以大家不要只盯着这一块小菜地了,两万两银子而已,我还不缺这个钱,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在霞飞路找到一个地方,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只要有了地,我们才能建成六层的扬华超级百货公司。”
众人见王永安并没有被这次打击所击倒,放下心来,便各自前往霞飞路去打听,而王永安也委托陈其美等青帮的兄弟去打听了一下,但是霞飞路上非常繁华,极少有人愿意出售房子,更别说地契了,王永安的超级百货公司计划,恐怕要流产了。
“那几个老板真的不卖?不管花多大的价钱都不卖?他们脑子瓦特了吗?现在有钱可以投资股票,能够赚更多的钱啊。”王永安看着陈其美有一些不太明白,这些人难道和钱过意不去?
陈其美苦笑不已,说起来那些人还真不差钱,能够在霞飞路上开铺子的,有几个差钱的,所以他摇着头说:“我们好话说尽坏话也说尽了,但是这些人就是不卖,我也没了办法。咱们青帮也不好太逼人家,他们在上.海滩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大家鱼死网破也不好看。我们青帮之所以在上.海滩能够如鱼得水,靠的并不全是狠辣手段。不过你若是真想把他们逼走,我倒是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下季云卿季先生。他在青帮里专门从事暗杀、抢劫、贩毒、绑架、勒索、敲诈。若是由他出面,那几个商人肯定会被赶走。”
季云卿,后世汪伪政府特务头子,大汉奸,此时恰是青帮诸多组织中从事最脏工作哪一个堂口堂主。青帮、洪门、漕帮、袍哥等清末帮派有一个共同特点,有辈分无组织,没有一个大当家,一方面江湖人彼此并不服对手,另一方面一旦出现一个强大的大当家准备统一帮派,必然会遭到清廷强烈的镇压,尤其是从太平天国结束之后,汉人逐渐掌控清廷开始,熟悉汉人百姓的汉人大臣,彻底将帮派一通消灭于萌芽之中。
身位青帮大佬之一的季云卿手下有一百多个亡命徒,却始终没有什么经营头脑,只能靠着犯罪来维持自己的堂口,也是青帮诸位大佬中一位奇葩了,所以有人说他是犯罪天才,但经营上的笨蛋,只要此人投资做生意,做什么赔什么,害得其他与他做生意的人也一起赔钱。
后来季云卿暗中投靠了日本人,专门针对抗日分子,一直到日本占领沪市,季云卿都是作为日本人的打手身份出现在上.海滩。汪伪政府成立之后,季云卿担任汪伪政府的特务头子,作为一个犯罪天才,季云卿给国共在沪市的抗日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许多抗日学生与学者被季云卿暗中杀害。***军统戴笠为了给手下报仇,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击毙,并最终死在了军统上海锄奸团成员詹森的手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面子问题
军统锄奸团负责人詹森虽然是英雄,但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没有听戴笠的命令立即撤出上海返回重庆,而是藏在舞女家中,日日笙箫。最终詹森落到了季云卿的学生李士群的手中,李士群甚至将中国历史上所有酷刑都使了出来,逼问他其他军统特务的下落,但詹森是一个硬骨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詹森只是破口大骂,最终被折磨而死。
从心里,王永安不愿意与季云卿这个未来汉奸有什么交集,甚至于他不介意派人把季云卿给提前除掉,以免后患。但是如今季云卿是青帮大佬,前后出入前呼后拥,想要杀他也不容易。
陈其美见王永安不想用暴力方式铲除钉子户,心中笑他心肠太软,干不成大事,若是自己的话,管他们死活。那片土地是从法国人手里买下来的,若真有麻烦全都是法国人的麻烦,在那片地上的钉子户都是强盗,自己打强盗,难道还有错了?
王永安无奈地笑着说:“若是真硬来,我就是仗势欺人了,而且还仗着法国人的势,只怕以后有人暗中借此诋毁与我。我若只是做一个商人,自然不用怕这些,但是以后若想在朝廷里为官,却不能不重视这些名节上的东西。”
陈其美伸出大拇指,道:“还是靖云老弟想的甚远,不愧是小诸葛。”
“你又拿我开玩笑!”王永安苦笑道。
此时黄金荣的助手岑飞找到正在内疚的虞洽卿,当虞洽卿得知黄金荣可以出手帮王永安后,顿时高兴起来。尽管黄金荣是流氓大亨,但如果是黄金荣出手的话,这件事便成了一半了。
虞洽卿立即将岑飞引荐给了王永安,王永安本不认识岑飞,却是知道黄金荣,在得知岑飞是黄金荣的得力助手之后,忙请他坐下询问起来。
岑飞单刀直入,直接将来意仔细说明,实际上这就是一个交易,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王永安微微思考一番之后,淡淡地笑道:“这件事虽然不大事好办,可也不是不可能,我以后在法租界也少不得与黄探长打交道。我倒是有兴趣见一见黄探长,这样吧,我做东,今天晚上在法大马路聚宝楼恭迎他,我们亲自谈一谈。”
由于有虞洽卿和陈其美在中间做引荐,黄金荣与王永安的这次会面极为融洽,黄金荣的官话说的很差,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苏州口音的官话来(黄金荣原籍浙.江,生长于苏州,年少时前往上.海)。黄金荣八面玲珑说话得体,王永安只觉得与他谈话不像是与一个青帮大佬,反倒像是与多年老友相聚一般。席间王永安不但与流氓大亨黄金荣熟悉了彼此,还顺便认识了黄金荣的两个小弟杜月笙和张啸林。
此时杜月笙和张啸林依靠着黄金荣渐渐崛起与上海滩,而张啸林此时的名字还是张小林,刚刚从杭州来到上海,受到上海滩流氓头子季云卿帮助,拜在青帮大字辈樊谨丞门下。后来杜月笙因为与人争地盘被打个半死,张啸林不顾被连累的危险背着他去医院救治,两人才结为生死之交。不成想若干年后,张啸林投靠了日本人,为汪精卫的政府卖命,杜月笙则用自己的方法与日本人斗争到底,而最终张啸林死在了杜月笙门徒的手上。
现在的杜月笙与张啸林是黄金荣的左膀右臂,但是地位还不如岑飞,但两人站在岑飞身后,气势上却丝毫不弱于岑飞。王永安扫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对黄金荣说道:“黄探长,你有什么办法帮我?要知道我是被那些棚户区的刁民给烦死了,骂不走,打不得,若是招揽非但要花上一大笔银子,还要被人狮子大开口勒索一笔。唉,我现在有心思放弃了那块地,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罢了,算了算了。”
“岂能算了,咱们江湖上混的,最讲究面子,那棚户区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黄金荣凑到王永安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有两个办法,一个文的一个武的,四公子是要文的办法呢,还是要武的办法?”
“文的怎么说?武的怎么办?”王永安好奇道。
黄金荣握紧拳头,狠狠地挥了一拳道:“武的办法嘛,便是由我们青帮出面,火烧棚户区,见一户人家便拆一户人家,一直将他们驱赶出法租界。这些小赤佬住在郊县就行,不用住在租界里,他们也不配生活在法租界里。四公子你放心,这法租界里我说了算,绝对不会连累你的,等我把那些小赤佬赶走,你再接手这片土地。我敢保证,若是再有一个闲人干扰你,那只能是埋在地里的死人。”
王永安苦笑起来,若是硬来有用,自己早就动手了,自己可是带着部队来的,他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挠着头说道:“黄探长,我知道你的能耐很大,但是你的武的办法是要死人的,而且引起问题太多,法国人肯定不想太乱来。如果一旦死人了,那块地也不吉祥了,以后建房子也不值钱了。”
黄金荣挠着头,呲着牙说道:“文的就不好办了,你从七十亩地里划出二十亩来安置这些人,我再从旁威胁利诱,必然可以让这些人滚蛋。给他们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若是他们敢挑肥拣瘦,我让小林和月笙把他们都给捆起来扔进黄浦江里喂王八。”
王永安哈哈大笑,想了想说:“还是有一些不妥,不过我从你的办法里倒是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我有意创建一个扬华房地产公司,也打算将棚户区改造成为多功能小区,里面包括医院,学校,公园和居民区。我从这些棚户区里招收建筑工人,告诉他们现在建设的便是将来他们的家,只需要给他们拿出不到十亩的地方,盖上十栋楼房,这些人全都安排好了。”
黄金荣大笑道:“嗨,小诸葛不愧是小诸葛,这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不,黄探长帮我多着呢。”王永安坏笑道,“还请黄探长暗中散播谣言,说法国人想要将这些人驱逐,随后派人前往棚户区捣乱,让他们误以为法国人在对他们慢慢动手。等他们绝望的时候,你再出面,告诉绝望中的棚户区居民,我不忍心见到法国人在中国人的土地上驱逐中国人,便毅然决定将这片土地买下来留给中国人居住,所以我就是这片土地的地主,他们全都住在我的土地上。再后来我准备给棚户区的居民改善居住条件,所以要创建扬华房地产公司,而且只要给我干活,便有房子居住,不给我工作,不好意思,全都给我滚出我的地方。只是介时还需要黄探长帮助了。”
“好说,好说,我们做警察的,平日接触三教九流多了,大上.海这里别的少,但是能打能杀的人却不少。”黄金荣笑道:“四公子当真要给那些穷棒子分房子?”
王永安自信一笑道:“不是给穷棒子分房子,而是给我的手下分房子,从此之后,这些人就是我在上.海滩立足的根本,谁要是伤害了我,这些人连家都没了,能不找他们拼命?黄探长你说是不是?”
黄金荣心中一凌,难道王永安也想成为黑道大佬,那这个上.海滩就太挤了。黄金荣不怕对手是一个信心勃勃的年轻人,但是他害怕的是这种有钱有势有权的人,如果王永安真的想在上.海滩发展,以他的背景和手段来说,起码加入青帮之后地位和自己相差无几,再发展几年……简直不可想象,他不由得问道:“四公子是想成为这上.海地下皇帝?”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黄探长说笑话了,靖云的目的是想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实话与你说,我要成为大清第一商,全天下用我的货,全天下有我的工厂,全国都是我的船只,所以这上.海滩皇帝嘛,我还没想过。”
黄金荣却没有被王永安的话说得热血沸腾,他见过许多说大话的年轻人,也见过太多空有梦想的人,但是他总觉得王永安并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可这话说的也太大了……不过黄金荣听出来王永安话里话外的意思,人家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沪市,他的目标是大清国,因此放下心来。想到这里,黄金荣笑着恭维道:“还是四公子狡诈。”
“彼此彼此,黄探长可是法租界的老狐狸,我不过是一条小狐狸罢了。”王永安眯着眼睛说,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次日,黄金荣开始按照计划暗中布置人手,并向棚户区散播谣言,而为了帮助黄金荣,王永安也找到了霍元甲,对霍元甲说道:“奥皮音已经逃走了,法国人和英国人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他们找到我当说客,问一下我们是不是该停下来了,他们愿意私下服软,但是让英国人登报道歉,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只怕吃亏的会是我们。”
第一百四十三章 痛打日本浪人(上)
霍元甲没说话,倒是农劲荪不干了,立即说道:“凭什么他英国人想挑衅就挑衅,不想挑衅就让我们罢手?没门!我定要将此消息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看看外国佬是什么,欺软怕硬,只要我们中国人团结起来,拧成一个拳头,英国佬就会跪在地上求我们。”
王永安看着农劲荪,问道:“农大侠,我知道你是革命党,你这么办,的确是出气了,可是你想过革命党同志没有?”
“你是什么意思?”农劲荪问道。
王永安苦笑道:“革命党之所以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你以为凭借的只是革命党人的勇气和运气?错,那是英国人和法国人在暗中帮助你们,先不说别的,据我所知,英国人已经对革命党人暗中监视许久了,如果我们依旧揪住人家不放,他们便会对革命党人下手。农大侠,我们固然出了气,可是后果却很严重,因为我们牺牲了别人啊,牺牲的是那些二十几岁热血青春的革命青年,牺牲的是推翻满清王朝的中流砥柱。”
农劲荪哑然了,许久之后霍元甲道:“但是擂台已经设下,若是我们宣布罢手,好像是我们中国人怕了他似的。”
“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局,扭转过来。”王永安淡淡地说。
王永安的办法便是将脏水泼给日本人,谁让王永安最熟悉的便是日本,最憎恶的也是日本呢,日本人不倒霉,王永安不舒服啊。
随后,王永安先是通过黄金荣与英国领事理查德取得了联系,并希望找一个外国人先是假扮奥皮音,接下来这个“奥皮音”在酒后与一个“日本浪人”发生口角。
奥皮音痛扁日本浪人,一天之后日本浪人找来十几个帮手,结果反倒被奥皮音痛扁一顿,被打急了的日本浪人痛下杀手,掏出手枪击中了奥皮音的手臂,奥皮音只能逃走。日本浪人扬言,只要奥皮音出现在沪市,他们便用各种手段刺杀奥皮音报仇,所以奥皮音只好离开沪市,这一场擂台赛便告吹了。
尽管其间过程有些曲折麻烦,但经过王永安、青帮、英国人的策划与表演,栽赃嫁祸祸水东引还是将日本人拖下水成了替死鬼,奥皮音逃走也有了很好的借口,欧洲的面子没有全丢,霍大侠更是名震上.海滩。
当然,并不是王永安想整治日本人,英国人便乖乖地与他配合,而是日本人最近的确是太能惹事了。来到租界生活的日本浪人多为皮条客,经常与别人打架斗殴,偏偏驱赶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波新的日本浪人,英国人好生烦恼。
沪市公共租界的日本浪人增多,还要从日俄战争说起。
尽管在俄日战争之中日本大获全胜,但是战胜国日本却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此时的日本国民民族主义高涨,可是百姓生活却下降严重,甚至不少日本女人被迫到世界各地卖身赚钱寄给家里贴补家用,还有很多日本人移民去了巴西做了苦力。
前者有著名的电影《望乡》,反应了日本在日俄战争后国内经济的严重低迷百姓生活困苦,而后者有著名的球星内马尔。内马尔的爷爷便是日裔巴西人,从内马尔的长相来看他更像是亚洲人而非南美人。(二战时,日本侵占了大半个中国,唯独对澳门放弃了,一来澳门太小,只有14.82平方公里,而香港的面积是1104平方公里,澳门几乎是香港面积的75倍,二来便是因为澳门是葡萄牙的租界,而巴西是世界上最大的葡萄牙语国家,如果日本占领澳门,则相当于对葡萄牙宣战,则效忠于葡萄牙皇室的巴西必定会对日本宣战,为了一个14.82平方公里的澳门,将两百多万移民到巴西的日本人置于危险之中,日本固然愚蠢,却也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
日俄战争结束了一整年了,可是流氓俄国迟迟不肯交付日本战争赔款,加重了日本国内的经济危机,日俄战争的英雄出身于长州藩的首相桂太郎不是一个经济能手,大家认为他是一个英雄,却也认为他是一个笨蛋,因为自桂太郎上台之后,日本经济一日不如一日,将日本累计十几年攒下来的家当几年就败光了。
桂太郎只好减少各项政府开支,包括缩减军队总人数,他不得不忍痛让一些老兵退伍,并将日本陆军从战备状态调整到常备状态,再调整到休整状态。如今即便是日本主力甲种师团第二师团,总兵力也从日俄战争时期的四万人缩减到了如今的一万六千人,就更别说其他普通师团了。
大量日本老兵退伍,但这些人在国内找不到工作,只能出国闯荡,他们成群结队带着日本**前往世界各地,这其中自然便包括中国上海。
起初日本人是非常老实的,毕竟这些日本浪人都只是皮条客而已,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日本老兵的到来,尤其是发现日本人在中国居然享有特权之后,他们开始不老实起来。很多日本浪人都是退役士兵,他们打架很厉害,很多中国人都受过他们的欺负,渐渐地日本浪人居然招惹其他国家的人了,英国人对日本浪人三番五次警告却没什么用,惹的英国人很是头疼。
听到王永安泼脏水的计策,理查德毫不犹豫地实施了,简单准备之后,由王永安出手,带着手下假扮日本浪人,巧遇“奥皮音”,最终结果是假奥皮音痛打假日本浪人。
那假扮奥皮音的是一个叫做季米诺夫的俄国人,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公斤,按理来说这俄国人脾气暴躁,不过王永安一打听哭笑不得,原来这个季米诺夫居然是个芭蕾舞演员,只是后来身体长胖了,又因为和俄罗斯帝国芭蕾舞团的某个贵族出身的青年演员因为争夺一个女演员被开除,久而久之便胖成这个样子。在俄国,季米诺夫除了跳芭蕾舞外只能当兵,他不想当兵上远东送死,于是去了欧洲各国求职,最终和几个朋友来到了上.海,并且因为是歌剧团的人,身材与奥皮音很像,便被雇来做演员。
双方表演一番之后,反倒成了好朋友,王永安想要通过他来打听俄国的现状,季米诺夫也想在东方多赚点钱,有朝一日去美国发展发展。于是双方便找了一家饭店吃喝起来,王永安觉得自己手下辛苦,便让范文泰带着一半人守着如意坊和银子,他带着另一半人一起吃喝一顿。
众人兴高采烈来到一家叫做华格的饭店,这座饭店是一位来自奥匈帝国的犹太人开的,犹太人做生意很有意思,他这座饭店并不是高逼格只对外国人开放的饭店,而是利用价格让许多消费能力不足的人望而生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针对有钱人的饭店,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犹太人尊重的是客人的钱口袋,那些穷逼老外想要混进来,也要掂量一下自己。
王永安选择这里招待手下,一来是因为在华格饭店既有中餐又有西餐,二来华格饭店也小有名气,吃饭吃饭,吃的就是一个格调,来到大上.海,兄弟们怎么也要在最好的饭店吃上一回。
自然,王永安的手下卫队在楼下大厅一起中餐,而他本人和季米诺夫、张铁、张锡以及一位叫做商进喜俄语翻译在二楼单间中吃着西餐,张铁张锡没吃过西餐,看着牛排和刀叉,面面相觑,尴尬地说:“少爷,我们还是用筷子吧。”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你们去一楼吧,我怎么看你俩坐在这儿,是不是浑身上下都别扭啊?”
“是。”张铁老实承认道。
“去吧去吧。”王永安一挥手,与季米诺夫聊了起来,季米诺夫游历了许多国家,见多识广,王永安也算是眼界开阔,但是对这个时代的爱国不甚了解,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开心得很,聊着聊着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大家起身离开。
到了一楼,却见一群人在大呼小叫,不顾餐厅里安静吃饭的其他客人,拍着手大声唱着:“さくら,さくら,
野山(のやま)も里(さと)も
见渡(みわた)すかぎり
霞(かすみ)か云(くも)か
朝日(あさひ)に(にお)う
さくらさくら
花盛(はなざか)り……”
(歌词词义: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樱花哟,花如云海似彩霞,芬芳无比美如画,去看吧,去看吧,快去看樱花。)
“狗日的日本人,怎么喝成这个德行。”王永安中嘀咕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下,虽然是中餐,但是非常有秩序有礼貌地安静吃着,而日本人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却似乎在庆祝什么。日本人的酒品一直不怎么好,不喝酒的时候还挺有礼貌,这一喝酒便嚣张的不得了,华格餐厅的犹太经理也为难起来,他们最不愿意招待的便是日本客人,小国寡民一旦得意起来,一定会格外嚣张,喜欢惹是生非。
第一百四十四章 痛打日本浪人(下)
有一对法国夫妇向餐厅投诉,一个华人服务生硬着头皮走过去,用半生不熟的日语说道:“すみません,すみません,少し声を小さくしてもいいですか?”(抱歉,打扰了,声音可以小一点点吗?)
“あなたは日本人です?”(你是日本人?)一个头发上梳着发髻的日本浪人问道。
“私は中国人です,日本が少しわかります。”那服务生很有礼貌地回答。
“八嘎呀路!”只看到那日本人一个打耳光将服务生打倒在地,嘴里骂道:“ヘタレ支那人!支那女は娼だ!”日本浪人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支那人は娼をする!”另一个日本浪人大叫起来。
“支那女の部は素晴らしい,ロシア人の部が舒服になって分がくなりました。”说话的是一个缺了一颗门牙的中年日本浪人,其他人先是一愣,继而狂笑起来。
商进喜顿时红了眼睛,握紧了拳头,王永安问:“狗日的小日本说什么?”
“他们说中国女人只配做营妓!他们在中国糟蹋了不少女人!”商进喜咬牙愤怒地道,他虽然是上.海人,但上海男人只是不喜欢打架,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软骨头。王永安看着他,点了点头,心说果然上.海人中不乏姚明、刘翔表面上和蔼的但是在民族大义上绝不退让的人,他拍了拍商进喜的肩膀,道:“那就揍他们丫的吧!”
“四少爷,别冲动!”商进喜忙说。
王永安微微一笑,道:“嗯,你说得对。”他一挥手,三十来个手下立即起身,与他鱼贯而出,那些日本人先是目露精光,但是看到这些人走远了,便不再在意起来,继续大呼小叫,气得其他客人也走。
日本浪人们喝酒喝到半夜,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今天是这群来自第二军的老兵聚会的日子,他们作为日俄战争中的主力,多次击败俄国人,战绩显赫,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尽管都是一群皮条客,不过他们也知道众人喝起酒来回闹事,便没有在自己的店里喝酒,而是来到这个奥地利犹太人的店里喝酒,谁让犹太人在全世界都遭到排斥呢,不欺负他们欺负谁?可惜的是这华格餐厅里的经理太能忍了,居然任由他们捣乱,日本人闹够了,没什么机会主动挑衅,只能选择离开华格餐厅,回到自己的店里找那些日本浪女解决一下。
在华格餐厅外的箱子里,王永安一众人等得太久了,身上都有一些冷了,小翻译商进喜哆哆嗦嗦地问:“四少爷,真的要打吗?”
“怎么?这时候怕了?”王永安笑问。
“不是怕,是不想你们招惹大麻烦。”商进喜道。
王永安说:“我们惹的就是麻烦,是不是,季米诺夫?”
季米诺夫通过商进喜听到这群日本浪人在嘲笑日俄战争中无辜的中国人和战败的俄国人,季米诺夫听不懂日语,但是不妨碍他听到日本人用俄语说“投降”做着夸张的动作的时候,早就明白这些真日本浪人是在讽刺日俄战争中俄国的战俘们,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季米诺夫也是有三分火气的,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揍他们日本鬼子!”
王永安哈哈一笑,回身道:“兄弟们,这次不是演戏,这次是真的跟日本鬼子来一仗,记住了,这些日本浪人不是普通的日本浪人,他们是日本老兵,大家不要轻视他们。来,准备了,干日本鬼子!”
“干日本鬼子!”卫队队员们低声回应道。
商进喜也握紧拳头,低声说道:“别以为我们上.海男人是软骨头,小日本,去你母亲的!”
日本人走了出来,路过巷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巷子里隐藏的中国人,他们勾肩搭背地唱着歌谣,丝毫不在意路边的人,而女人们更是躲得远远地,唯恐这些畜牲发了兽性。
“干了他们!”王永安一声令下。
“Пoш?лhaxyn!”季米诺夫大骂一声,越过王永安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王永安没想到被季米诺夫抢了先,立即喊道:“我日了,让俄国佬抢先,兄弟们,揍日本鬼子!”
“东家小心我来保护你!”其余人中功夫最高的便是张铁,只见他一个箭步,反而冲到了王永安前面,随后越过季米诺夫,飞身跳起一脚将一个目瞪口呆的日本浪人踹翻在地。
那日本浪人滚了几滚,起来的时候已然看到中国人和日本人打了起来,他悍然大怒:“八嘎呀路!”不顾刚刚被偷袭的后背,毅然地冲了上去,其凶悍可见一斑。
王永安、张铁、张锡和魏道风带着手下三十多人开始与十来个日本浪人打了起来。纵然日本浪人都是退伍士兵,可是这些人一来喝醉酒了,二来人数少,三来遭到突然攻击,措手不及,于是被王永安等人暴揍一顿。
当然,王永安等人也没占太大便宜,毕竟日本浪人那可是实打实地在辽东半岛打过仗杀过人的,凶悍起来比他们这些没有见过血的“菜鸟”还要凶狠,只是人数少吃了大亏罢了。
王永安也被打了一拳,右眼圈肿了起来,回家之后被袁念祯好生责备,但王永安兴致特别高,自己这个文弱书生少不得揍了日本浪人七八拳踢了十几脚。
袁念祯笑道:“你做教官的时候,手下士兵不是很能打吗?我听说你的新兵不管是打擂台,还是拼刺刀,都赢了对手。”
王永安叹了口气,说:“今儿我总算是明白一件事,训练场的精英,遇到见了血的老兵,真的打不过。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带着他们见一见血。我们这一群人虽然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是却没有那些日本人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杀气。”王永安回忆着今天的斗殴说,“这些见了血的日本人身上有一种真实存在的杀气,这种杀气不是练出来的,而是真的杀过人,从身体他们身体里涌现出来的。”袁念祯似懂非懂,王永安也不便再解释,坐下来给王永泰写了一封信,记录了今天发生的殴斗一事,尤其强调自己的人数是日本人的三倍,但是这些见了血的日本老兵居然也让自己人吃了亏,由此可见,士兵不见血,只能是空架子,他在信中特地请王永泰时不时将军队拉出去剿匪,练杀气,只有杀过人的军队,才有杀气,才可一战。
张啸林和杜月笙知道王永安与日本浪人打架一事,连忙赶来探望,问时不时要找日本人麻烦,青帮数万兄弟一声令下可以让日本人全都近黄浦江,让日本女人找不到客人。王永安笑着感谢二位,但是婉拒了他们的帮助,说道:“日本人就要倒霉了,我们犯不着这个时候再和他们发生大规模冲突,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若是日本人知道是我们在背后弄他们,反倒让他们找到仇人。”
两天之后,有人刊登奥皮音痛殴日本浪人一事,并爆料为了避免被刺杀,奥皮音离开中国,与大侠霍元甲的约战也没了后来。
英国人立即表示出对日本浪人在公共租界内肆无忌惮的行为的表示强烈谴责,他们终于开始规范日本浪人的行为。
于是乎,一场对日本浪人的大缉捕开始了。
可日本人不干了,尤其是日本浪人军人出身脾气火爆,刚刚战胜俄国的他们情绪高涨暴力抗法,反倒是痛殴了英国人的狗腿子印度巡捕。
这下双方开始扯皮起来,最终在日本领事和英国领事的调解下,日本人终于收敛了起来,浪人们也被约束到武馆里,不得在外随便闹事。
而至于霍元甲的擂台比赛,大家倒也不在意了,霍大侠公然挑战能打十几个日本浪人的“奥皮音”,已然是民族英雄了,至于奥皮音受伤离开沪市,无法参加比赛,谁会去追究呢?
于是乎,各方皆大欢喜,只有英国人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没占到什么便宜可若是说吃亏,也吃亏在奥皮音这个混蛋临阵脱逃上。而真正吃亏的则是日本人,但日本人再怎么强硬,却也不敢再招惹英国人了,于是日本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王永安倒是因为这件事与理查德结识,理查德知道王永安在法租界投资房地产,便邀请王永安考虑一下公共租界,王永安莞尔一笑,推脱自己资金有限,现在的钱全都放在了法租界里,暂时无法在公共租界里投资。王永安手中还有一些钱,只是他觉得公共租界因为驻扎太多国家势力,鱼龙混杂,他现在暂时只想在法租界投资罢了。此时陈其美前来拜访,并将袁克文的消息告诉了王永安夫妻。这袁克文早在津门的时候就拜在青帮门下,且位列大字辈,在青帮辈分极高,走到哪里都会被青帮兄弟尊重。陈其美打听袁克文的消息很是容易,只要派人去勾栏瓦力一说袁二公子的名字,那些青楼女子几乎没有不认识袁二公子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才女吕碧城
袁克文的青帮辈分可不如是黄金荣一般自己封的,那是要列入青帮谱系之中,为天下人承认,而黄金荣不过是在沪市才有人承认,双方辈分高下立判。因此袁克文来到沪市之后,没有人任何人敢去骚扰这袁世凯的儿子、青帮大字辈长老,任何人都得给他几分面子,袁克文如鱼得水好生快活。
因情殇离别家乡来到沪市之后,袁克文躲到了吕碧城处,得到这位姐姐的精心照顾。吕碧城是中国清末民国最著名女性,她是的女权先驱、词作家、中国动物保护先驱者,去年吕碧城因为受到《大公报》总经理英敛之的赏识,聘请她担任编辑,因此她也是中国新闻史第一位女编辑。
两年前袁克文和父亲袁世凯曾经救过吕碧城一名,因为吕碧城与秋瑾是朋友,两人都是清末才女,意气相投,私下里有信函来往。但杭州起义失败,秋瑾被捕,朝廷的密探在秋瑾的家中搜到了吕碧城给她的信函,吕碧城也对满清政府非常不满,因此朝廷下令立即抓捕吕碧城。
袁世凯得知消息之后,便将吕碧城保护起来,并由袁克文将她送到了沪市租界内躲藏起来。袁克文一路护送吕碧城,却因为台风的原因从津门来到上.海走了足足一个月。在这个月里,袁克文与吕碧城谈了不少中国文学和历史的话,两人皆文采出众出口成章,所以他们居然成了一对好朋友,吕碧城大袁克文七岁,便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照顾。
袁克文因情殇来到租界,吕碧城对他多有照顾,宛如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然而袁克文却误会了这番感情,渐渐地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居然疯狂地追求吕碧城。这袁克文风流倜傥仪表堂堂,长得还有一些像后世的香港明星钟汉良,因此桃花运不断,但凡他追求的女孩,没有不被他折服的。因此才有被父亲抢走女人之后的颓废,实在是因为他从未没有在女人方面失手过,这对他的心里打击更大。
可惜吕碧城又给了他第二次打击,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吕碧城始终认为袁克文只是一个红场欢愉的公子哥,纵然袁克文文采出众风流倜傥,吕碧城坚定地对袁克文保持着拒绝的态度。
陈其美对王永安说,这袁二公子想得太简单了,吕碧城是天下才女,岂能如一般女子一样被他所吸引,给他做情人。而且最近因为吕碧城的拒绝,袁二公子很是失落,于是在青楼书坊里找那些青楼女子慰藉心灵去了。
王永安将此事告诉了袁念祯,袁念祯苦笑不已,说道:“二哥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王永安犹豫了片刻,将当日发生在袁府的一切告诉了袁念祯。
袁念祯听罢一切之后大吃一惊,难以置信自己的父亲居然抢了自己二哥的小妾,瞠目结舌地说道:“那叶姨娘居然是……居然和我二哥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是……”
王永安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念祯,这件事刺激了二哥,所以他才会作践自己。罢了,罢了,我们去劝劝二哥吧。”
“嗯。”袁念祯突闻此事一时之间有一些六神无主了,一切听得王永安做主。
夫妻二人找到袁克文的时候,袁克文已经在青楼里喝得烂醉如泥,那青楼女子们以为遇到绑票打劫的,义愤填膺地拦在了袁克文面前,说你们若是想带走袁二公子,想要问一问姐妹们同意不同意。
王永安哭笑不得,还得请出自己的妻子袁克文的妹妹袁念祯走出来,那袁念祯女扮男装进入青楼,本来不想让人看出来,但青楼女子们的坚决让她不得不站出来了。尽管大家不认识袁念祯,但袁念祯与袁克文乃一母所生,眉宇之间相差不远,且袁克文男生女相绝美异常,若是打扮打扮起来,甚至比袁念祯长得还好看。众青楼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还真是人家妹妹妹夫来了,王永安苦笑着让手下被张铁张锡兄弟二人将袁克文抬回到如意坊客栈之中。
次日中午,袁克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发现自己居然在妹妹和妹夫住处,而夫妻两人得到消息之后赶了过来,袁念祯端着食盒放在床头,抱怨起来兄长不珍惜自己,在沪市瞎胡闹。
袁克文乐呵呵地听着妹妹对自己的批评,也不还嘴,他见到妹妹如今胖了许多很是高兴,又听说她居然怀了身孕,顿时欢喜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做舅舅了。”得意之下写了一首诗送给袁念祯,弄得夫妻二人哭笑不得。
稍作休息之后,王永安问起袁克文可否有什么打算,袁克文想了想说道:“我现在没什么打算,过一天是一天,靖云,你来沪市在做什么?”
王永安说自己准备做买卖,一来做房地产生意,二来把家里的资产转移到法租界,三来想让袁念祯生活在法租界里,免得将来遇到什么危险。
袁克文大加肯定,认为王永安考虑得非常周到,他有意将吕碧城介绍给王永安夫妻两人,而两人也想见一见这名满天下的吕大才女。遂即,在护卫的保护下,三人来到公共租界的吕家住处。吕碧城在公共租界租了一套房子,家里地方颇大,但是她是一个忙人,一般很少在家。佣人开门之后见视袁克文,才让众人进去,等到晚饭的时候,吕碧城回来了。
突然看到家中人多,吕碧城也吃惊不已,尤其是看到卫士们一个个神色不善,唯恐他们是清廷的爪牙。但听到袁克文的解释,吕碧城也高兴了起来,她知道王永安的名字,却不是听说扬州小诸葛,而是听说王永安在扬州筹建中国第一所西医大学堂,扬州军医大学堂,并且广泛招收女学生做护士军医。
吕碧城是女权主义者,积极倡导解放中国女性,王永安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实干中支持女性运动。
随后吕碧城问王永安如何看待当下中国女人,王永安想了想说:“吕先生明鉴,小子自说自话,还请吕先生指正。我认为中华千年以来都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主导着中华历史,也承载着一切传承。但是,正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男权社会,所以对女性的压制简直到了发指的地步,例如裹小脚,便是对女性最大的伤害。中华文化中对女性的伤害比比皆是,裹小脚只是其中之一,贞节牌坊节妇更是对女子的一种人性的伤害。”
“你居然反对贞节牌坊?反对守节?”吕碧城惊讶问道。
王永安点头道:“对,我反对,为什么男子丧妻之后可以续弦,而不被人所鄙视,反倒女子丧夫之后却要殉节或者一生守寡?我觉得这是极其不公平的,这是男人的一种自私行为。”
袁克文在一旁问道:“难道你同意女子再嫁?”
王永安笑道:“为何不可?若是我有什么闪失,我愿意念祯再找一个如我一般疼爱她的人。”
袁念祯气得捶了他一下,嗔道:“胡乱说什么呢,该掌嘴!”
吕碧城非常意外王永安对女性的态度,她仿佛找到知音一般欣喜的问道:“四公子,你可知道你的想法,有多么离经叛道。”
王永安却摇头道:“所谓的离经叛道,只是一些人的道德标准罢了,非常不幸的是这些人自己规定的道德标准,却是要求别人遵守而非自己。以朱程理学创始人朱熹为例子,他自己主张存天理灭人欲,道德要求比谁都高,可是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朱熹在学堂之上道貌岸然大讲灭人欲存天理,暗中却勾引年轻貌美的寡妇胡丽娘。二人情事泄露后,朱熹抛弃了胡丽娘。后来朱熹年过六旬当上了皇帝的顾问和教师,他发现几个年轻尼姑,不但美貌而且能书能画,就接近并勾引了两个年轻美貌尼姑。朱熹将两个尼姑纳为小妾的事情败露,皇帝宁宗将他逐出朝廷遣送回家。朱熹在深山老林中隐匿了几年后,回到闽省建阳老家,两个尼姑及尼姑所生之子不曾带回建阳,现在朱家还有两支后代在赣省新城。”
王永安嘴角勾起冷笑道:“儒家思想当去污存真,这污中之污,便是不把女人当做人,若女人不是人,那算是什么?牲口?生育工具?那男人算是什么?男人就是畜生生的。一些卫道者口口声声中华文化,可是他们连自己都母亲都不尊重,自私得让人发指。”
吕碧城惊讶与王永安对儒家朱程理学的看法,又惊喜与王永安对女性的重视,两人深刻探讨起来,王永安说起尊重女性当从我们这一代开始,不要妄图让那些老古董改变腐朽思想,但是年轻人如果也学他们,无异于自绝于世界。他以自己为例子,说起扬州军医大学招收女孩入学,并支持自己的妻子袁念祯报告。当然,如果不是妻子怀孕,这时候恐怕已经在扬州军医大学堂读书了。
两人越说话题越多,反而冷落了在一旁的袁克文,气得袁克文只顾着自己喝茶。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挑衅礼教
袁克文虽然对吕碧城念念不舍,但是他知道吕碧城对自己的感觉,吕碧城无非因为自己太花心,且一直以来将自己当做小孩子,所以他很快就放弃了对吕碧城的追求。可这并不代表着吕碧城跟自己的妹夫聊得火热,自己就能够坐视不理,他几次想要插嘴反驳王永安,却被妹妹拉住,袁念祯的意思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对话,免得吕小姐更生气。
袁克文纯属庸人自扰,换句话说就是吃饱了撑的,王永安只是对着民国第一才女好奇,并且随口说着将来中国女性会如何解放。
王永安对面前这位肤白貌美散发着成熟女性魅力的女人没有男女间的兴趣,他觉得历史上对吕碧城的评价未免有失偏颇,历史上对吕碧城的评价就是女权主义者,可是现在看来,吕碧城只不过是追求打破旧观念中对女性的压抑。而后世无论国共,都将她妖魔化,难道只是因为吕碧城是袁世凯的坚定支持者?
而此时吕碧城却没有表面上的荣光,实际上她虽然还是大公报的编辑,却因为和英敛之陷入感情纠纷而情绪低落。英敛之与吕碧城早年便熟识,但英敛之是旗人,旗人一般很早就定下亲事,英敛之也顺应父母之命娶了爱新觉罗淑仲为妻,而吕碧城却不可能做妾室,两人彼此有情却无缘。后来英敛之聘请吕碧城担任大公报编辑,两人旧情复燃,淑仲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因为工作关系,英敛之与吕碧城几乎整日在一起后,才发现两人理念有多么不同,不管是对朝廷的态度还是个人价值观,两人均截然相反,英敛之尤其痛恨吕碧城打扮新潮性喜奢华这一点,认为其伤风败俗,两人难免言语上发生冲突。
王永安此时便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出现,扬州王四公子居然是一个比她还要“激进”,对女***更加“彻底”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个立即女性支持女性的人,还是一个男人,岂能不让吕碧城产生知音的感觉。一个男人对女性的支持,甚至超过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受迫害却选择低头的女性,岂能不让吕碧城惊喜。
当听到王永安说未来女子必须要参政议政,必须要为自己争取权利,受教育的权利,选择丈夫的权利,职业的权利,不受歧视的权利,运动的权利等等一切权利,吕碧城立即拍手称快,称西方也没有如此先进,若真如此,才是一个理想国度。
待王永安夫妇结束拜访,返回住处之后,吕碧城连夜写下了一篇文章,名曰《与靖云公子的谈话》,在这篇文章中,吕碧城详细地介绍了自己与靖云公子王永安初次见面的情景:“一个中等身材,纤瘦的年轻人,穿着灰色的袍子,带着小家碧玉的妻子,来到了我的面前,这个人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感到亲切温暖,这个人便是靖云公子王永安。”
在文章之中,吕碧城还特别提出了王永安对女***的理解,而且王永安不单单将解放女性停留在嘴边,他是落到了实处,扬州军医大学堂招收女学生,便是王永安一力促成。
随着吕碧城的这篇文章,靖云公子王永安的大名算是彻底响彻上海滩,响彻整个大清,王永安一方面名扬天下,另一方面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尤其是王永安对女***的支持和见解,简直让儒学卫道者们痛恨得捶胸顿足。
许多文人墨客纷纷在报纸上发表言论,指责王永安的言论伤害了社会伦理,伤害了天下稳定,伤害了儒家文化云云。西方的大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却没有打开中国人的心门,中华文化强烈的排外性决定了即便是再先进的文明,进入中国之后也要去西方化而中国化,因此王永安对未来的描述,俨然在众人眼中成了大逆不道的代名词了。
反对者中,叫嚣得最甚的便是前外交部侍郎辜鸿铭,他极力推崇东方文明,尤其是在年初以英文著成《中国的牛津运动》一书,并在西方刊登印刷,震动整个欧洲,尤其是德国,德国的一些大学哲学系甚至将该书列为必读参考书。
辜鸿铭尽管学贯东西,可是他极力推崇东方文化,对王永安反对的裹小脚等习俗推崇备至,甚至认为裹小脚的女人,方才是女人中的极品。而辜鸿铭主张男人要娶小老婆,认为这是社会稳定的基础.他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茶杯,总不能一个茶杯配几个茶壶。
王永安的男女平等言论毫无疑问是在公然挑衅辜鸿铭等卫道者的道德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岂能不引起卫道者们的愤怒,于是名家们纷纷在报纸上痛斥王永安与吕碧城,并说他们的言论伤风败俗云云。
实际上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妇女解放运动是因为妇女不需要工作,后世欧洲妇女解放之所以彻底,是因为欧洲经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尤其是二战让欧洲缺少大量男人,以至于女人不得不成为重要劳动力,所以女人才取得了相当大的权利和地位。而后世的美国比欧洲还要保守,女人在美国的地位比欧洲要低,便是因为美国没有发生过如欧洲一般女人成为社会主要劳动力的灾难。
新中国女人社会之所以比美国还要高,便是因为新中国刚刚建国的时候,女人成为整个社会的劳动力主力,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使得妇女地位一跃而起。当然,那时候卫道者们早就被打倒,可现在,卫道者们对王永安是痛恨不已。
幸好王永安此时尚且不知道自己这次拜访吕碧城惹下了多大的麻烦,他正在忙着做房地产生意。
黄金荣办事靠谱,他将棚户区搅得鸡飞狗跳,那些棚户区的百姓们快要崩溃了。
原来王永安帮了黄金荣和英国人,黄金荣自然也第一时间投桃报李,他将此事交给了杜月笙和张啸林。
杜月笙与张啸林两人一文一武,杜月笙头脑反应快,张啸林能打好斗,几天时间便将棚户区搅得四邻不安,百姓们唯恐自己被法国人驱赶出去,纷纷想办法转移财产。更多的人选择留守棚户区,坚决不肯搬离,若是法国人驱赶自己,自己一定要抗争起来。当然,这些人并不是没有钱,只是他们住在这里六十年了,其能说搬走就搬走。
一些人还打算去法国领事馆请命,反倒被黄金荣派人抓了起来,花了好多银子才赎了出去。黄金荣可是法租界华探长,他所作所为不正代表法国人的态度吗?于是百姓们绝望起来,法国人是真的要逼死棚户区的百姓,逼死咱中国老百姓啊。
眼看时机成熟,王永安这才“出面”了当起了好人,他宣称这块地自己买了下来,专门给中国百姓居住,不让法国佬驱赶中国人。百姓们顿时嚎啕大哭,称呼王永安为王大善人,并将他成为江南第一公子云云。
报纸上,王永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却不是什么叛逆者,而是慈善家了。只是守旧文人依旧对王永安痛骂不止,不管他做了多少好事,在卫道者看来,王永安是在挑战他们的道德观和世界观,所以,绝不原谅王永安。王永安依旧没有理会卫道者们,他正在下基层探望劳苦大众,体现他王大善人的善心善行,棚户区的百姓们第一次迎来了这么重要的大人物棚户区的地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躺着也中枪
穿过棚户区的小路,百姓们纷纷跪在他的身边称呼恩人,王永安冲大家拱手打招呼。他见到一户人家十来口挤在不到十平米的茅草房中,小孩子饿得皮包骨,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泪水,让手下去买了二十个肉馅包子分法给小孩子们。
棚户区百姓从事着法租界最低贱的工作,却赚最少的钱,甚至有人病了,只能在家中躺着等死。
王永安握住棚户区的一位乡民的手,关切地问道:“咱们这里的孩子们,都上学读书吗?”
“恩人,我们的孩子哪能读书啊,孩子都是做着学徒的时候才学习一些文化。”那身高一米八十多的壮汉一听到孩子的教育,顿时眼圈都红了,哪有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哪里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出息的,可是大家都是棚户区的居民,恰如后世印度贫民窟中的百姓一样,别说什么远大理想,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王永安摇着头叹着气,拜访了棚户区的所有居民,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上千的百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童,他们都知道走在最前面的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王大善人,靖云公子王永安,他的一言一行一个决定,能够改变百姓的一生命运。
在王永安穿过百姓棚户区之后,他来到一座宽广的地方,虞洽卿的轿车停在那里,王永安灵机一动,跳上了轿车的顶上,站在车顶面向上千百姓,大声喊道:“乡亲们,百姓们,我王永安虽然不过十九岁,但是我也是中国人,我看到我的同胞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里,内心备受煎熬。我不忍心见到诸位乡亲们继续生活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之中,继续看到我们的孩子没有教育,继续看到我们的老人生病看不起病,所以我在这里要向大家做出一个承诺,我要在这里盖房子!盖什么房子呢?我要盖楼房,我要给孩子们建学校,我要给老人们盖医院。当然,我只是一介书生,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需要你们自己帮助自己!让我们一起喊出来,共建美好家园!”
“共建美好家园!”百姓们大喊起来,起初前排的百姓高声大喊,随后身后远处的百姓们大喊起来,乃至整个棚户区三千多百姓全都大喊起来。
共建美好家园,这句口号迅速风靡整个上.海滩,在人们还在讨论王永安带来的妇女解放风波的时候,却被王永安凭一己之力为沪上百姓建造美好家园的善举所“震动”。当然,这个震动并不全是好事儿,最起码王永安的名声在卫道者们看来,又多了一个虚伪二字,吕碧城好心办坏事儿,害得王永安发誓再也不接受吕碧城的采访了。
吕碧城也采访不了王永安了,在吕碧城以《共建美好家园,国人美梦靠谁》为题目,以靖云公子王永安的善举作为切入,讨论中国人能否拥有一个美好自由的社会,批评了腐朽的清政府带给百姓的灾难,并批评了儒学卫道者们用虚伪和谎言欺骗压抑百姓们的思想和生活之后,吕碧城和英敛之的矛盾终于爆发,并辞去《大公报》主编一职,接受上.海英华女校邀请,担任女校校长一职。
英敛之作为梁启超的信徒,立宪派的支持者,在吕碧城辞职之后,引用“共建美好家园”这一概念,认为温和改良大清国,精英汉人与满清贵族共治天下,大清必定能够再次中兴云云,对王永安继续吹捧,甚至吹捧得比吕碧城还要甚。
王永安看了报纸,脸红不已,心说哥们你丫这是要捧杀我啊。
改革派与立宪派随后在报纸上继续争吵起来,而王永安成了双方争吵之中的那条无辜的鱼儿,用后世的话来说,他这是躺枪了……
陈其美特地跑过来嘲笑一番,王永安哭笑不得,直说老哥你是不是闲的太无聊了,陈其美又问公司什么时候成立,王永安说后天就成立,介时还请赏光啊。
1910年1月24日,扬华房地产公司在上.海法租界68号正式挂牌成立,公司的服务宗旨便是“共建美好家园”。尽管王永安独立出资,但他只占公司80%的股份,张牟群拥有5%股份,弗兰拥有2%股份,黄金荣拥有5%股份,杜月笙拥有2%股份,张啸林拥有2%股份,法国上.海领事贝尔当拥有4%的股份。公司主要负责人为董事长王永安,总经理张牟群,总工程师法国人弗兰。
这其中张牟群是张静江的大哥,担任上.海通运公司总经理,这通运公司是码头货运公司,和青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张牟群能力很大,是张静江能够在黑白两道通吃的最大臂膀。王永安将张牟群挖来,也是以5%的干股为代价,否则这样的人物,王永安断然请不到来。
而弗兰则是一个前法国的桥梁工程师,之所以说“前”这个身份,是因为弗兰所在的公司破产,弗兰和许多法国年轻人一样决定闯荡一番。但是当弗兰来到中国之后,忽然发现,这里不需要他的才能,江南水乡也不需要他设计大桥,于是弗兰又事业了。但好在王永安得知弗兰的能力,尤其是弗兰法国人的身份,将来公司想要在法租界发展必须要有法国人背景,因此以2%股份拉拢弗兰进入公司。
而作为一个房地产公司,以后少不得将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局面,考虑到黑白两道的关系,王永安拉拢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以友情价入股公司,以应付将来黑道上的麻烦,而赠送法国领事贝尔干股则是另一种变相的贿赂。
在扬华房地产公司成立之初,总经理张牟群便宣布,将70亩棚户区改造成为现代化新式居民社区,并且本社区取名为兴华小区,建成之后将包含一所六年制小学和一所六年制中学,一座小型西医院供水站、供电站以及一些临街商铺。
百姓纷纷鼓掌叫好,张牟群随后又宣布了一件与百姓们息息相关的事,由于扬华房地产公司初建,因此首先向棚户区百姓招收工人,以后诸位将作为工人,摆脱无业流民的身份,而招收的标准则是16岁到48岁之间健壮成年男子,公司的待遇分为底薪与提成,底薪为每月八钱银子,提成的多少由公司董事会决定。当然,王永安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实际上是由他一个人来决定。
而扬华房地产公司的第一个项目,便是兴华小区,兴化小区居民楼将分为六个户型,分别是一房一厅(厨房)一卫的35平米a户型,两房一厅一卫的45平米的b户型,两房两厅一卫的55平米c户型,三房两厅一卫的65平米d户型,三房两厅两卫的75平米e户型以及四房两厅两卫的95平米f户型。
这个时代的建筑并没有公摊一说,因此建筑面积是实打实的使用面积,所以房间非常大,而对于棚户区的居民来说,房子到底有多大,他们并不熟悉。王永安也懒得给棚户区居民解释,左右他们也买不起。但是第一批房客却必须是他们,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工人,自己未来公司的建筑主力。
百姓们没有多少钱,不妨碍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来购买房子,即以劳代购,具体表现为与公司签订劳务合同,合同期为十年。十年内劳务方(工人)在合同期内只能领取基本工资,享受公司提供的福利,包括节日奖励与假日,如出现工伤则由公司负责治疗等。签订雇佣合同者可凭十年劳务合同换取a户型一套,但如果工人十年内因非工伤外原因不能为公司服务,须由家人代替完成十年合同,如果工人因触犯法律,则公司有权收回购房并补偿工资双方解除雇佣关系。
扬华房地产公司雇佣合同分为男力工合同、女力工合同、文职合同、安保合同四种,以劳换购主要针对男力工合同和安保合同工人,而女力工因为先天性原因(裹小脚导致不能从事太大的劳动量)薪酬仅为男力工合同的一半。
从后世的角度看来,这份合同和卖身契没什么区别,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这份合同就是一份保证,一份对自己对人生的保证,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想到自己付出多么大的劳动,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只需要为公司劳动十年就在法租界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且这个家永远被承认,自己再也不会是“外地人”,再也不会被人骂做白完。
别说棚户区的百姓了,就连青帮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想要投靠王永安的公司,王永安当然不能收这些人,自己总不能拆青帮兄弟们的台不是。一切美好的未来,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大饼,画饼的王永安一时之间成为上.海滩风云人物,受到各方的追捧,成为各界名流的座上宾。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给张啸林算命
就在王永安频频参加各项应酬舞会的时候,扬华房地产公司总工程师弗兰拿着设计图找到了他,提出了一个让王永安尴尬不已的问题,他说:“尊敬的董事长阁下,您难道没有考虑过厨房的炉灶问题吗?这六种房型,完全忽略了炉灶的排烟问题,和木柴燃料的堆放问题。”
照搬全抄后世的房型格局,原本是王永安洋洋得意之作,然而他犯了一个错误,后世老百姓用的是天然气,而这个时代老百姓用的是柴禾……别说中国老百姓用柴禾,就连老外也用柴禾啊,因此这房型设计得改,得大改!
王永安将问题和麻烦直接抛给弗兰,自己躲到如意坊客栈美其名曰照顾妻子,实际上躲避应酬和尴尬,随后他留给公司十万两银子的启动资金,便继续收购法租界土地和未来新法租界的土地。
此时陈其美立即劝说,房地产公司已经成立,何不趁此时机上市圈钱?
“上市?圈钱?”王永安大吃一惊。
陈其美道:“对,现在股市如虹,一股难求,若是我们发行股票,手里的钱生钱,能赚几倍!”
王永安心动不已,但想到半年之后的股票风暴,便冷静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英士兄,一来我现在不需要圈钱,二来公司刚刚成立尚不稳定,我必须要对公司有绝对控股权,三来沪市股票太高了,我担心迟早会有变。”
陈其美皱着眉,疑问股票难道会崩盘吗。
王永安断定道:“大清股市一定会崩盘,这个时间可能就是就是六月份或者七月份,所以还有五个月时间,五个月中任何时候都可以抛售股票,过了六月,再想抛售股票就难了。”
陈其美不知道王永安的这份笃定从何而来,可是自己也是对股票一知半解而已,想要和他讨论股票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便转移问题道:“我们现在抛售如何?”
王永安摆手一笑说:“英士兄,时候未到而已,若是现在抛了股票,这五个月里你必定会时时晚上哭醒。”
陈其美啼笑皆非,他知道王永安有经济头脑,而自己又不懂经济,所幸继续信任他,不再过问股票一事,毕竟若是赔钱,大家一起赔钱,若是赚钱,大家一起赚钱。
陈其美走后,张啸林却来了,原来有一些乞丐跑来工地偷东西,被张啸林的手下抓住了之后,全都塞在麻袋里扔进了黄浦江中,自这之后,再也没有乞丐敢来到兴华小区了。
王永安感谢了一番张啸林,张啸林得意洋洋,不过却不肯离去,王永安问他还有什么事,张啸林左顾右盼说:“我听人说靖云公子是小诸葛,能掐会算,我想你给我算一算命。”
王永安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谁特么说我会算命的,哪个王八蛋造谣?见张啸林一脸恳切,赖在自己办公室不肯走,心中叹了一口气。
张啸林这个人属于那种疑心病特别重的人,若是王永安不给他算命,他只会认为王永安看不起他。王永安虽然不怕张啸林,但是也不好得罪这个人,他脑筋一转,说道:“你要知道给人算命是泄露天机,要早到天打五雷轰的报复,所以我一年只算一卦啊,若是多一挂我便减寿十年,所以你不要向人泄露。”
张啸林顿时如小鸡啄米一般答应下来。
王永安随后问清楚了张啸林的生辰八字,又仔细给他看了手相、面相,甚至还摸骨算命,然后说:“明日你再来吧。”
次日张啸林又来,王永安递给了他一张条子,十六个字:“遇水而起、遇金而兴、遇火而变、遇木而终。”
张啸林大惑不解,想问一问十六字谶言的意思,王永安说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醒悟去吧,张啸林只好留下六百两银子做酬金,告退离开。
返回家中之后,张啸林反复琢磨起来,遇水而起的意思是自己之所以能崛起,是因为自己遇到了水,那水是谁呢?谁是水呢?水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水!
遇水!
海!
上。海!
张啸林顿时一拍巴掌,遇水而起便是来到上.海便是自己崛起之日,遇金而兴肯定是说自己遇到黄金荣必定会兴盛起来,但后两句是什么意思,什么是遇火而变、遇木而终?张啸林想得头疼不已,所幸不再想了,只要自己稍加注意,绝不会有什么太大麻烦。不过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张啸林对王永安心服口服,一心一意与王永安合作起来。
几天之后,一个少年来到如意坊客栈,说要投奔王永安,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永安的贴身小厮,被范文泰的手下卫兵赶走了,但那少年梗着脖子说:“你们若是不让我见到四少爷,我便死在你们面前,若是四少爷看到我的尸体,你们就哭也来不及了。”
“呦呵!又是哪家小王八羔子替自己的爷爷来闹事了!”范文泰撸着袖子不屑地说道,“爷们给你修理修理骨架,让你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原来这些日子因为吕碧城的文章,常有士绅老朽或者其弟子后背跑到如意坊来叫嚣,一个个大言不惭地叫王永安出来当面对质,想要舌战王永安。
起初王永安让卫兵们将他们劝走,不要打扰袁念祯休息,岂料到这些人蹬鼻子上脸,以为王永安怕了他们,一个个仿佛明代东林党赖在皇宫门口不走一样,堵在如意坊门口不肯离去。
给脸不要脸,那就不给脸了!
王永安下令,但凡有来叫嚣的,一律绑起来嘴里塞上卫兵的臭袜子饿一宿,免得打扰了袁念祯。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尤其是性格暴躁的范文泰把守大门,将这些卫道者们好顿收拾,有受辱者扬言自杀,见王永安毫无反应,只好怏怏了事,回过头来在报纸上大骂王永安有辱斯文云云。
那少年苦求道:“我真是少爷的贴身小厮,我叫刘理,劳烦你……”正说着话,只见到王永安陪着陈其美回来了,连忙跑过去。范文泰气得大怒,而魏道风则直接掏出枪来就要毙了他,王永安立即认出他来了,哈哈大笑道:“小书呆子,小书呆子,你过来了。”便将刘理介绍给了大家,众人这才认识了这位王永安的小厮跟班,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王永安的人。
送走陈其美,王永安与刘理单独说话,问起刘理的经历来,刘理抱怨道:“少爷,你来沪市,怎么不告诉我。”原来刘理还是从报纸上看到十几天前吕碧城写了那篇《与靖云公子的谈话》,才知道王永安来到了沪市。他立即向圣约翰公学请了几天假寻找王永安,只是卫兵们不认识刘理,不让他进入。
王永安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穿着小西装校服的刘理除了个头长高了不少外,说话也正常了许多,再也没有之乎者也了,而且整个人也自信了许多,只是戴上了眼睛,原来是读书太用功有一点点近视了。半年不见,这小子仿佛长高了一头,由此可见只要营养跟得上,中国人的身高肯定高于亚洲人的水平,王永安很是欣慰他得到自己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寻找自己。
“少爷,我来晚了。”刘理红着眼睛哽咽道。
王永安先是一愣,然后好笑又好气地给了刘理一个响头,训斥道:“放屁,啥叫你来晚了,我又没有出什么事儿。”
刘理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在一旁憨笑。他和能说会道的刘通不同,嘴笨但是条理清楚。刘理虽然讲话方式慢慢变了,但是说话的节奏依旧没变,不紧不慢徐徐道来,仿佛什么事儿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一样。当然,发大水的时候全家都被淹死,只有他一个人抱着木头活了下来,连死都经历过,再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刘理也很难激动起来。他将自己拿着王永安的推荐信,离开扬州来到沪市见到宋嘉树,并由宋嘉树安排进入到了圣约翰公学学习,以及一系列生活工作过程说给王永安听。刘理说自己在圣约翰公学里学到了许多知识,但是因为半路出家,除了众人远远优于别人,其他各门学科都不如人。所以刘理在学校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学习,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如不是看到报纸上有人大骂王永安,他甚至不知道公子来到沪市了。
听过他叙述之后,王永安忙问他是否在沪市找到自己的妹妹,这也是王永安一直以来比较关心的问题。
刘理听了王永安的关切,叹了一口气,脸上掩饰不住悲伤,低声说恐怕今生再也找不到妹妹了,只希望她被人贩子卖去一户好人家吧,即便做个童养媳,只要夫家对她好便足够了。
王永安皱着眉,拍了拍刘理的肩膀,心中想着不知道能否借着黄金荣的力量寻找一下,便笑着继续说:“我来到沪市之后没有派人找你,便是不想耽误你现在的学习和生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盟会蛰伏
“少爷你不找我,才是让我担心了,我还以为你要不要我了。”刘理揉着发红的眼睛欢喜地说道,“我没了家人,只有你和刘通对我最好,要是你们不要我了,我就真成了孤儿了,幸好少爷你没有抛弃与我。”
王永安心中感动,这孩子表面上木讷,但内心很脆弱敏感,便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我倒是没考虑这一点,却是我思虑不周了。刘理,你有字吗?”
刘理道:“有,我父亲生前曾经赐给我表字子玉,说我十八岁之后用子玉做表字。”
王永安道:“你如今十六岁,与十八岁只差两年,现在你父亲已经去世,我做主你提前用表字子玉。”
“多谢公子。”刘理哽咽道。
王永安继续说:“子玉,我这样安排一下,你在圣约翰公学学习两年,主要学好英文。两年之后十八岁,我送你去美国学习军事。你去考一下美国的弗吉尼亚步兵学院或者西点军校,他们尽管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学校,可是美国人在军事教育方面有自己的一套。”
“是,少爷。”刘理笑着说。
王永安让刘理安心学习,自己还会在沪市待上一段时间,等他什么时候有空再回来,刘理百般不舍,还是返回学校继续学习去了。对于失去了全部亲人的刘理来说,王永安就像是他的兄长一样对他关心备至,送他上学,供他吃穿住行,他对王永安的情感并不是主仆之间的雇佣关系,而是真正的弟弟对兄长的亲情。
几日之后,刘理考完了所有的考试,拎着几本英文书来到如意坊客栈,原来圣约翰公学放假了,刘理继续给王永安做小跟班。对于没家的刘理来说,王永安就是他的亲人,王永安在的地方也是他的家。
时间渐渐地来到了1910年2月,还有十几天就过中国的新年了,沪市越加热闹了起来,王永安引起的妇女解放话题在报纸上越来越热闹,改革派与卫道者们在报纸上唇枪舌战,好不热闹。始作俑者王永安反倒被晾在一边,他看着报纸读者众人的观点,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在报纸的最下面看到了一行广告,立宪派领袖梁启超从日本归国来到沪市,创建立宪派报纸《国风报》,亲自担任总编与社长,并广邀支持立宪派的文人墨客在《国风报》上刊登文章。
由于梁启超与各省咨议局的观念相同,顿时引起了社会轰动,咨议局议员们纷纷在《国风报》上刊登文章,一时之间,立宪派声势逼得同盟会等提倡推翻满清的改革派退避三舍。
张静江、陈其美、宋嘉树、虞洽卿、陈其美等革命党非常愁苦,民众开始支持立宪派,纷纷放弃了“改革派”,抛弃了这些曾经为推翻大清而付出心血与努力的人们。陈其美整日长吁短叹,本来借着青帮的身份发展势力,以后更容易推翻满清,岂料到现在成了专职混青帮的人了,反满反倒成了副业。
王永安此时反过到要安慰革命党朋友们,告诉他们立宪在大清不过是做梦,如果立宪的话,皇族的特权也就消失了。此时全国上下都以为立宪必将成功,因此将革命党视若洪水猛兽,大家莫不如蛰伏,待立宪美梦破碎,便是你们同盟会复出之时。
陈其美握住王永安的手说道:“靖云啊,你若是加入同盟会,我们同盟会何愁不能推翻满清。”
王永安摇头道:“推翻满清,只能依靠军人,依靠武力,你见过有哪个国家改朝换代是依靠一群老百姓的?”
“你的意思是……”陈其美问。
“袁世凯,只有袁世凯才有能力推翻满清。”王永安笃定道。
“对,只有袁世凯才能。”陈其美恍然大悟,指着王永安笑道:“靖云,你的意思是你想给我们同盟会与袁世凯牵线搭桥不成?”随即他赶紧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袁世凯是官,我们是贼,官贼怎能在一起合作?我们现在是落水狗,别人人人喊打,他袁世凯你岳父,你岳父怎能会和我们合作。”
王永安诡笑道:“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要知道现在我岳父在家中养病,不问朝廷不问天下,还得日日担心满清权贵会否找他清算。我这个老岳父啊,现在处境比你们同盟会还危险。”
陈其美道:“若是你岳父出事,天下必然大乱。”
“何出此言?”王永安反问。
陈其美道:“北洋新军二十几万军队岂能作罢,所以啊,最盼着你岳父出事的,恐怕不是朝廷。”
王永安笑着问道:“难道是你们?对了,一定是你们,你们看我岳父最不顺眼。”
“从前的确有这个意思,但你仔细想想,若是天下没了你岳父袁世凯坐镇,岂不是会更乱?”陈其美先是撇了撇嘴,随后又叹了口气,勉强道:“介时牛鬼蛇神出来,同盟会也会成为过眼云烟。”
眼看着马上过年了,王永安也停止了房地产收购,他在法租界的收购颇有成效,并且收购了宝昌路88号楼,并向后延伸了五百米,扩建为宝昌路88号别墅,王永安知道这里后世是著名的大上.海时代广场,是香港九龙集团投资建造,总建筑面积高达10万平方米的现代化综合商业中心,不过现在这块地属于自己。
在距离宝昌路88号杨华大厦不远的377号巷子里有三家别墅,王永安全都收购下来,他将三套小别墅中间围墙打通,周边的围墙加高,将其取名为王家花园。王家花园总面积为三千多平米,建筑面积就达到一千六百多平米,由三件小洋楼组成,分别是前楼,中楼和后楼。王永安让袁念祯选一栋当做以后住的地方,袁念祯并没有选择最大的前楼,而是选择了最安静的后楼,她喜欢安静,不喜欢太吵闹。
王永安退了如意坊客栈的房间,带着手下住进了王家花园,又让自己公司的工程队将王家花园突击休整了一番,除了三栋楼外由将围墙修高四米高,里面仿佛城堡一样,外人看了有点害怕。下人们一般住在中楼,挨着临街最近的一栋楼里,里面房间比较多,六十个卫队队员和老妈子等人住在里面也有一些拥挤,于是王永安又让工程队修了大门和门房,门房宿舍能住二十多个人,这下下人们住的地方足够了。
随后王永安给王永泰拍了电报,向他通报了自己在沪市的一切情况,几天之后王永泰回电,意思是他在上.海自己做主吧,扬州一切不需惦念,自己不缺什么,军队也走上正轨,至于老兵安置工作,王永泰已经让别人处理了,不需他惦念。
王永安心中有一些意外,也就是说自己在扬州暂时没什么工作要做了,还好自己在上.海还有许多事情,否则自己就是一个大闲人了。然而念祯却病了,吓得王永安坐立不安,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寻找医生,幸亏得到一个叫做早乙女平三的日本医生的治疗,母子平安,王永安很是感谢这个医术精湛的日本医生。
又过几天,王永安得了一笔钱,来自扬华航运公司的一千三百两银子年底分红,乐得他又请大家好好吃了一顿饭。
袁克文知道王家花园修建完毕,死乞白赖地跑过来要了一个房间,非要住在这里,说是躲一躲红尘,自己要潜心修炼文学。王永安真以为他要改邪归正了,遂给豫省老家发电,希望袁克文的妻子刘梅真能够来陪同袁克文。
岂料到袁克文休息两天之后,又不见了踪影,通过相熟的人打听才知道,先前袁克文招惹了一个叫做小八月的名妓,并在窗前许诺娶她过门。岂料到小八月爱极了袁克文,信以为真,自己花钱把自己赎了出来,每日跟在袁克文身后粘着他,希望袁克文早日迎娶她过门。袁克文本来就是一个浪子,见一个爱一个,和小八月在一起的时候爱着她,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爱着别人,所以很快厌倦了小八月。
小八月怎么说也是上.海滩名妓,认得许多三教九流,袁克文去了哪个堂子哪个楼哪个书阁,小八月了如指掌紧随其后。这下苦了袁克文,只好跑到王永安的王家花园躲了两天,可惜那啥改不了那啥,憋了两天之后,又出去了……
(说两句,周一的时候得知1月1号即将上架,有一些惊喜也有一些忧愁,惊喜是得到编辑的支持和鼓励,忧愁是这些日子卡文,存稿所剩无几,新稿还在努力。卡文是一件让作者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看着自己设定的大纲,知道自己应该写什么,偏偏又不知如何下笔。
上架很突然,不过还是要感谢虎牙大大的支持和赏识,本书到现在即将迎来主角一次重大的人生观与道路的转折,也可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让主角顺风顺水的道路变得崎岖起来。也恰恰是这一次重大打击,让主角明白拥有自己的力量的重要性,为接下来的情节发展做好铺垫。
一直以来,西门都喜欢写小说,也通过小说认识了许多书友读者,通过和书友们的聊天了解到了不同行业不同地域的人生百态,非常感谢书友们的支持。关于本书的写作方向,实际上在本书下笔之前就已经和书友们沟通过,大家也理解这本书的主角路线,并不是《最后一个北洋军阀》的谋略天下和《庚子猎国》的雄霸东方,它就是《最后一个北洋幕僚》,仅仅是一个幕僚,历经了清末、北洋民国、中原大战、抗日战争、内战和抗美援朝以及文.革一系列。有的书友看到这里可能觉得非常不爽,认为主角应该只手遮天,那么西门推荐大家看另外两本书,那里的王茂如和曹跃均为只手遮天扭转乾坤的角色,可还有必要重复菜鸟、争霸、王天下的套路故事吗?西门写书是一种爱好,一种兴趣,一种把自己代入民国清末时代的感受,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觉和思想创造历史。
既然是一个普通人,即有他的生活百态,也有他的心路历程,包括生老病死。恰如一部小说一样,有铺垫,有**,有转折,也有戏说,西门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这部小说,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更新和对本书的投入态度,这不是一本yy得过分的小说,恰如西门先前的几部民国小说一样,在合理的基础上,搏于历史浪潮中。)
第一百五十章 摸金校尉
因为房地产收购花了太多银子,王永安心中也有一点点担忧起来,当初带来六十万两,如今只剩下二十万两了,两个月的时间花了四十万两,简直就是败家子一个。
但实际上王永安在沪市收购土地的价格已经非常便宜了,以宝昌路377号王家花园为例,因为房主眼红股票,这才折价将三栋别墅以总价三万一千两银子卖掉,否则平时购买,少说也得三万五千两。
而沪市的股票之疯狂,着实引得许多人抛家舍业地投入,便是后世也一样,股市上涨楼市便下降,楼市上涨股市便低迷。
“有道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啊。”王永安看了看账本之后万分感慨道,但现在还不是抛售股票的时候,眼看着口袋里的银子少了,他得想个办法快点赚钱了。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想着钱,钱来了,小年夜前一天,李耀带着一队人悄悄来到上海,在王永安的安排下押着三车箱子,小心翼翼地进入王家花园,并将三车货物存入到前楼的地下密室中。
王永安看着神秘,等搬运好了之后,便让魏道风安排他们下去吃饭,这才问起李耀这三车箱子里都是些什么。
李耀屏退其他人,小声地说:“箱子里都是一些明器。”
“明器是什么东西?”王永安一脸不解,挠了挠头。
李耀犹豫片刻,解释说道:“明器就是文物,从陵墓里挖出来的文物,这个价格嘛……有高有低。”
王永安顿时张大嘴巴难以置信,莫不是盗墓贼吧?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扬州盗墓隋炀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大叫道:“你们该不会是把隋炀帝的坟给刨了吧?隋炀帝陵?你们找到隋炀帝陵了?”
“嘘……嘘……嘘……”李耀忙拦住王永安,嘿嘿一笑道:“还是四少爷聪明,我们还真找到了隋炀帝的陵墓了,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个所谓的隋炀帝陵挖出来的陪葬品。”他间王永安震惊住了的眼神,忍不住笑着说:“但是呢我们这一次挖开的不是真的隋炀帝陵,而是一个假陵,也就是假坟。”
假坟也是坟啊!王永安哭笑不得,他想到了一些好玩的回忆,问道:“你们盗墓的时候没遇到大粽子吧?说一说大粽子长什么样?是不是红毛怪?”
“啥是大粽子?”李耀瞪着眼睛大惑不解问。
“你连大粽子都不知道,怎么当盗墓贼的?所谓大粽子,就是鬼啊尸精啊之类的殉葬妖魔。”王永安信誓旦旦地说道,仿佛真有其事一般,“我看过鬼怪小说,你骗不了我,但凡古墓都有邪魔。盗墓的时候要在西南角点一根蜡烛,要是盗墓的过程中蜡烛熄灭,说明鬼吹灯,所有东西都要物归原主,不能动一分一毫,是不是?否则盗墓者便要被尸精杀死陪葬,永世不得超生!”
李耀听到他言之凿凿,哈哈大笑道:“我的四少爷诶,您老人家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假陵里面连骨头都没有,好像只有隋炀帝的衣服。挖坟的盗墓贼说他们挖到的时候就这样,那老头说好像是这是一个衣冠冢,隋炀帝的真陵墓应该不在这里。所以你看才有三车随葬品,要真是隋炀帝陵墓,起码得有十车随葬品吧?至于大粽子鬼怪之类的,估计你是看小说看多了,哪里有什么鬼怪啊。”
王永安拉着他坐了下来,倒了茶,笑着问:“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怎么就想起来盗墓了,他真的干这缺德事儿了?”
李耀便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原来是侯干这个警长得了线报,有一伙儿从川省来的盗墓贼在扬州四处盗墓,扬州历来都是江南重地,还曾经做过古都,王侯将相的陵墓更多,所以盗墓贼屡屡得手。但是侯干也不是吃素的,在设伏之后将这些盗墓贼全都抓了起来,并将盗墓出来的宝贝全部上交给了王永泰。
王永泰问起这些陶瓷瓦罐能卖多少钱,那盗墓贼倒是老实,说他们现在盗墓得到的钱财不过十万两银子,但如果找到隋炀帝陵,里面至少能卖上一百万两银子。王永泰双眼直冒金星,一百万两银子,那得是多少银子啊,于是他非但没有惩罚盗墓贼,反而将盗墓贼收入到了自己的卫队之中,并封那个盗墓贼老头子警卫队摸金队队长一职,从辎重营和警卫营里选了四十个人加入其中,专门负责盗墓。
老头没想到自己五十来岁,居然当了大官,甚至连队名都是自己取的,所谓摸金队,便是摸金校尉联队的简称,王永泰将他们先前盗墓得来的货物卖掉,三七分成,从此之后老头子不用盗墓了,明抢。
“你的意思是,我哥现在在扬州干着挖人祖坟的事儿?”王永安叹气道。
李耀说:“四少爷,我知道你肯定反对,协统大人说以你的性子,绝不会下作地挖死人坟。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扬州的那些王侯将相坟墓,要是大人不组织挖掘,也会被其他盗墓贼给偷走。栾老头的摸金队只不过是从其他盗墓贼手里抢东西罢了,可没有跟老百姓抢东西。那些躺在地上的王公贵族们,哪一个不是靠着从老百姓身上刮下来的民脂民膏活着,大人这么做,只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王永安只能摇头苦笑,还能说什么责备的话呢,在这个活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里,挖死人坟虽然下作,可总比从老百姓身上搜刮钱财要强得多,起码王永泰不会对家乡老百姓横征暴敛,最后落得骂名。
“晚上一起喝酒啊。”王永安笑着说道。
“不了,我立即返回去。”李耀道。
王永安脸上的笑容很是尴尬,道“这么急吗?”
李耀避开了他的目光,好像有什么心事儿一样,结结巴巴地说:“来的时候大人特地吩咐我,说还有第二批送来,让我立即去办,别耽误了。所以……”
“李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王永安忽然问道。
“没!没!”李耀吓了一跳,“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瞒着你。”
王永安摸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心里满是疑惑,但嘴上却不明说,笑道:“你好歹也让兄弟们休息休息一下,是不?走了几天几夜,兄弟们一直住在船上吧,最少让他们能够休息一宿嘛。”
李耀犹豫不决,见王永安态度坚决,只好乖乖休息。王永安笑着张罗去了,趁机让刘理去士兵出打探消息,他感觉李耀有一些奇怪,突然之间和自己冷淡客气起来,一定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