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与兵痞打赌
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王永安仔细决定投入训练中,不过他倒是工作努力了,士兵们可惨了。
王永安不单单给士兵们排满了训练,他也给军官们排满了训练,没几天,便有军官受不了了。
这一次,王永安在监督训练时,见到一队人(即一个连)没有按照要求做绕操场五公里跑训练科目,而是在集体晒太阳。
王永安与一些参谋和宪兵们走过去,他对军官队长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现在是休息时间吗?”
众士兵目光看向了队长和副队长,这两人慢悠悠地起身,队长说道:“报告副官长,是我下令停止的训练,和他们无关。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副官长,我知道所有的训练都是你安排的,不过你至少也要考虑到兄弟们的身体吧?兄弟们早上起来就跑了三里地,吃了早饭还接受了格斗训练,如今体力已经撑不住了。”
“撑不住了?”王永安看着这两个军官,冷着脸压着怒火道:“你们现在撑不住了,打仗的时候能撑得住吗?军人,可以战死,可以练死,但是绝不能怕死!你现在对我说撑不住,将来见到敌人,敌人会因为你撑不住而顺着你?敌人会因为你撑不住而饶了你?你的敌人绝对不会!因为他们只会看不起你,只会干掉你!当你战死之后,没有人会同情你,没有人会可怜你,也没有人会在乎你,只因为你给所有人的影响就是,你他妈是个撑不住的卵蛋!”
两个军官被被王永安臭骂一通面红耳赤起来,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的话,当兵的本来就没什么文化,此时他们若是面对一般的军官,撒泼耍赖倒也罢了,顶撞长官也有能长得开嘴才是?可是除去王副官长的身份来,人家说得句句在理,两人当真反驳不了。
王永安也不再说什么废话了,说得再多不如做得多,他当众脱掉了风衣和武装带,摘下来军帽,交给一旁的参谋军官,转过身撸着袖子冲众人说:“全体都有!起立!你们这些卵蛋是不是不能跑了?你们跑不了,我就陪着你们跑,我能跑多远,你们就必须跑多远,我能跑一里地(500米),你们就陪我跑一里地,我能跑十里地(5000米),你们就陪我跑十里地。我是从五品武将军官,我能做到,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顿时,部队里几个刺头儿跳了出来,大喊道:“副官长你要是能做到,我们便能做到,你要是做不到,便不要要求我们做得到。”
“好,一言为定。”王永安道,他转过头去,忽然说:“不过,今天要是谁跑不下来这十里,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几个刺儿头趁机说:“那王副官长,你要是跑步下来,也别怪我们不给你情面,以后你来我们营里视察,我们一起轰你走。”
“绝对没有问题。”王永安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谁说话不算是,谁他妈就是婊子养的!”
士兵们被激起了火气,顿时高喊道:“谁办不到,谁就是婊子养的。”
几个参谋本想劝阻王永安的冲动,但是在这么多士兵面前劝阻,反而落了王永安的面子,只好站在一旁苦笑看望,一个参谋机敏得很,立即向王永泰报告去了。
王永安开始绕着校场跑步,他的步子不急不缓,踩在地上落地有声。士兵们也纷纷起身追了过去,话说到这里,就是再油条的兵油子,也没了借口偷懒了。
这操场一圈是一千米,王永安需要跑五圈才行,他知道自己体力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是近些日子疏于锻炼,导致体能储备方面并不好,所以他的步子不大,频率也不高,很快便被身后的士兵们超过了。没有士兵讥笑王永安跑得慢,说起来一个从五品武将官职比县太爷官职还高,而且大家都看得出王副官长身体单薄,他只要能够和士兵们一起跑步便已经是本事了。
军队校场之上有两种人最能服人,一是能力比别人强,二是毅力比别人强,很显然身高不算太高,身体不算强壮的王永安若能坚持下来,必定会赢得大家的尊重。
王永安渐渐地调整呼吸,两步一吸气,两步一呼气,不徐不疾地跑了一圈,却也累得够呛,身体到达了第一个疲劳点。
反观士兵们长期锻炼,有的已经超了他半圈,最少的也跑在他的前面十米。
王永泰带着一些军官走了过来,站在一旁,李耀正要说话,王永泰道:“不要阻止,现在我们若是介入,从此之后王副官长便再也没脸留在军中了。”
“万一王副官长输了的话……”李耀担忧道。
王永泰冷冷地说道:“他就是死,也得死在这奔跑的路上,我的弟弟我还是了解一二的,他性格认真,但凡要看准了要做什么,在成功之前绝不会罢休收手。”
跑到了第二圈,王永安终于度过了第一个体能节点,身体恢复了一些,呼吸也悠长了一些。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奔跑,有节奏的奔跑,而原本那些在他面前的人,反而此时因为到达体能阶段而落在他的身后。
王永安身后的人都是一些胡乱奔跑的人,刚开始舍了体力地拼命奔跑,仿佛只要自己能够超过王永安便是胜利者一般。然而不讲科学的奔跑最终让他们在中途吃了大亏,这是一项长跑运动,而不是冲刺比赛,剧烈的腿部运动让他们双腿上的能量迅速消耗,继而落在王永安身后。
“不要急,不要慌,不要急,不要忙。”王永安心无杂念,一门心思要坚持跑下来,他需要合理分配自己的体力,这不是一项关于身体的比赛,而是一场关于意志力的较量。他看到了校场旁的王永泰,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围在校场周围,正在观看着他和这些偷懒的兵油子的打赌。
王永安冲王永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低头跑去,王永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次才是自己的四弟,骨子里的倔强像极了他们的爷爷王家庵,从不低头,决不放弃。他心中默默念道:“老四,你他娘的给我挺住了!”
第一百零七章 赢得尊敬
“如果我跑不下来,那一定是我昏倒在赛场上,而不是放弃。”王永安此时心中也正在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能坚持下来,想一想美好的事情,想一想念祯……”他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分散自己的疲倦,第三圈跑完之后,他开始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非常耗力。
第四圈,王永安感觉到呼吸困难,他开始放缓了步法,甚至可以说他几乎等同于走步,利用这种短暂的休息,王永安恢复了一些体力。
此时一队护士走进军营,领队的恰好是“模特”护士萧晓悦,而跟在萧晓悦身后的小尾巴恰是王永安的妻子袁六小姐袁念祯,她们每隔一段时间会进入军营进行防疫工作,发放肥皂与防虱粉等工作。
原本军士们训练长跑倒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更不会引起护士们的注意,可是有好事的人献殷勤说:“护士长,你不知道吧,今儿个这长跑可不一般,是王副官长跟战士们打赌,谁要是跑不下来这十里长跑,以后便不要出现在对方面前。”
萧晓悦立即追问道“你的意思,如果王副官长输了,从此之后不能插手军队训练了?”
“当然,他自己制定的训练项目,自己都完成不了,哪有颜面教导别人。”那人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要我说,这还是一群老兵油子给他的下马威,大家都松散惯了,冷不丁训练这么重,都受不了。他王副官长自然是不会亲自训练了,哪里知道大家活儿的辛苦?所以老兵油子们设套,让王副官长下去跑步,便是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
萧晓悦道:“你觉得副官长能完成吗?”
那好事儿的军官笑道:“你看副官长的身体如此单薄,不过是一阶文人罢了,岂能坚持下来?我看他是输定了,护士长,要不然你们就站在一旁等着吧,万一副官长累晕过去,你们好第一时间救治他,免得真的出了事儿,协统大人一怒之下把大家伙儿给砍了。”
萧晓悦问道:“协统大人会砍了他们?”
“可不是,要知道咱协统大人可指着副官长替他生……升官发财呢。”那人连忙讪讪地改了口,心说幸好没把那些流言说出去,否则自己嘴欠被人告密可就糟糕了。
此时袁念祯从萧晓悦背后站出来,惊讶道:“是靖云在跑步吗?”
那拍马屁的人这才看到躲在萧晓悦身后的袁念祯,心中暗暗侥幸幸好自己没有胡说八道,便连忙说道:“原来是王夫人,这……这是王副官长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比赛,可不是别的什么,刚刚是我胡乱猜测,您玩玩别当真。”
袁念祯满脸担忧地看着校场内,不由得说道:“他可不是军士,他是一介文人,岂能……唉,怎么如此任性。”抱怨归抱怨,但袁念祯眼中的急切还是掩饰不住。她走到场边,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而女护士们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也将王永安当做自己的人了,于是大家驻足开始给王永安加油鼓劲。
“王副官长,加油,我们相信你能坚持下来!”众女护士大声地叫道。
萧晓悦握着拳头心中暗暗说:“副官长,你别让我失望啊。”
王永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看到了袁念祯就站在校场旁给自己加油,耳朵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此时的王永安到了第二个体力极限点,还有一千米,可是这一千米却异常艰难。但凡长跑,最困难的便是最后一千米,因为即将取胜在望,心态与体能会发生剧烈变化,很少有人会面对重点线保持镇定,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经验的人。
王永安看了看女护士们,毫不在意场外的一切,他只需要跑完这五千米,不需要争夺第一名,因此他的心态非常平稳,步履稳健。
一步两步三步……
王永安的身体逐渐度过第二个疲劳点,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并且逐渐超过前方的人,甚至一些老兵油子也被他甩在身后。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所有不在乎他的人,此刻意识到这个瘦弱的内心的刚毅,在大部分人已经步行的情况下,他即便跑得慢,也从未放弃奔跑,朝着目标奔跑。
终于,王永安距离终点线只有一百米,他笑了起来,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有三十多位士兵通过了重点线,在他面前只有不到十几个人,一个队一百一十八人,居然有一多半的人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靖云,你一定要成功。”袁念祯双手紧握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默默想道。
可能是王永安听到了她心里的话,回过头看了看袁念祯,冲她嘿嘿一笑,然后低着头继续奔跑,冲过了终点线,完成了这一次打赌。在冲过终点线后,王永安感觉到全身由内而外地舒爽,仿若受过一次洗礼一般。
他没有立即停下来,而是一边传奇一边行走,尽量让自己避免不科学的休息导致突然昏厥,同时他心里想着的是,自己也要加强锻炼了。尽管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亲自带兵如何如何,可是身位历史一员,身位王永泰的弟弟,袁世凯的女婿,未来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要持枪上战场。可现在的体能状况实在让他也觉得丢人现眼,虽然跑下来了,打赌赢了,可是他赢得并不舒服,赢得不畅快。
行走了几百米之后,王永安返回到队伍里,等着队伍陆陆续续跑完五千米。实际上这支队伍完全能够跑下来五千米,只是他们一开始出于显摆的目的非要加速跑过王永安,导致体能分配不合理。到了后来,一百一十八人没有一个坚持不下来,全都将五千米跑下来了,大家彼此搀扶着,脸上挂着笑容。
王永安也笑了,说:“这次打赌,我们算是平手了,来来来,握个手,认识一下,王永安,字靖云,扬州人。”
“范文泰!豫省人,北洋老兵!”那正队长说道。
“魏道凤!鲁省人,北洋老兵!”副队长也大声说道。
范文泰随后又道:“王副官长,以后我们再也不偷懒了,谁若是对你的训练计划有什么抱怨,谁他娘的就是小娘养的。”
第一百零八章 兼职新兵训导副总教官
王永安从参谋手中接过风衣和军帽,戴好军帽扣紧风衣,向士兵们敬了一个军礼,士兵们下意识地向他还了一个军礼。清兵是没有军礼的,但是北洋新军是德国教官协助培训,因此这个行军礼的习惯一直保留下来。
来到王永泰面前,王永安依旧喘着粗气,身体疲惫得不行,王永泰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你长大了。”
王永安答道:“协统大人,我申请加入新兵营,与新兵一起接受新兵训练。”
王永泰最后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顿了一下眼睛,这才说道:“王副官长,你真的决定接受新兵训练?要知道新兵训练大纲的一切内容都是你搞出来,我看了只觉得你的这一套当真是任务繁重,缺德得很啊,你就真不怕自己被自己下的套给套住?这叫做挖了个坑,自己却跳不出去了,你知道吗?”
王永安也想到了新兵训练的艰苦,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后世不是有句话吗?叫做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既然决定下来,王永安就算是再苦再累也不能退缩,因此他昂着头说道:“报告协统大人,今天这场比赛,虽然我没有赢,但是却把我惊醒了。从前我遇到困难只会动脑筋绕到行事,遇到难题无法克服便直接放弃,但今天我发现,只有豁出命去,有我无敌有敌无我,才能真正征服对手,同时也征服自己。协统大人,我也终于明白,自己在军中除了身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大家看我的眼神只是在尊重,而不是尊敬,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用汗水征服他们。因此我申请,以新兵训导员兼新兵的身份,加入到新兵训练中。”
王永泰捋着胡子,笑着点点头,道:“好,我接受你的申请,明天你就去新兵营报道,如今方咸五兼任新兵训导总教官,你和他一起搭档,兼任新兵营训导副总教官,你一边训练士兵,一边训练自己。记住,你是我王永泰的弟弟不假,但是你更是我手下的军官,是我的兵,我绝不会对你客气。”
王永安敬礼,目光坚定,转身向新兵营方向走了过去。而在另一边,众护士们对这个年轻消瘦的四公子的印象由很好,变成了一丝丝崇拜,若王永安是一个彪形大汉,反而衬不出来他此时的坚韧形象,反倒是现在的他,让人看到了什么是文人口中传颂的弃笔从戎。
萧晓悦的内心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似的,看着王永安远去的背影脸红了,心中对袁念祯充满了羡慕,这四公子非但是一个痴情种子,更是一个性格坚毅的男人。
晚上的时候,王永安才回到家中,只是一到家里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疼痛。
袁念祯回来的时候,见到王永安正在呲牙咧嘴地趴在床上,任由玉秀在他的肩头按摩。玉秀见了,顿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其实姑爷今天累……累坏了……”
袁念祯摆摆手,说:“我来了,这是做妻子该做的事。”
玉秀慌忙地跑了,袁念祯坐在王永安身边,用芊芊玉手给他做起了没有什么规律的按摩来。只是一小会儿,王永安便沉沉睡去,袁念祯叹了一口气,内心有一些隐隐不安,倒不是因为玉秀给他按摩,而是今天她偶尔听到医院的女护士们的窃窃私语。从前她们只是私下里说起四少爷和她的故事,但是今天她忽然听到有人说要是嫁给四少爷这样的男人也好,又开明又有本事还对妻子好,这让她感觉到一丝丝不安,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失去了他。小女儿的心态作祟起来,袁念祯内心越来越难受,居然委屈得哭了起来。
王永安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哭湿了枕头,有一些莫名其妙,再次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王永安来到新兵营地,向方咸五处报道。方咸五笑着说你来的正好,这新兵训练计划书是你制定的,其中一些训练必须由你来主持。王永安说他自己是来接受训练的,这份计划书只是计划而已,具体执行和具体操作都必须由你和教官队来负责,自己最多就是建议罢了。
“建议也好。”方咸五苦笑道,“新兵这一个月来一直接受队列训练,因为军服还没有发下来,都穿着民服训练,下午新军装到了,我们一起给士兵们分法军装吧。”
这军装是扬华服装厂按照王永安的要求制作的,工期有只有半个月,在这么短的时间制作完成的确让军需课的人感到意外的,如果是老北洋,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做好。他们自然不懂私人企业的效率和公共事业单位的效率区别,一个只是为了工作,另外一个是不工作活不下去啊。
北洋军一般来说是一日两餐,但是制定了如此大运动量的训练计划之后,连带着军队士兵也一日三餐了,大家吃过午餐之后,军需课的人带着军装来了,一共是两千套军装,包括军服、裤子、帽子、棉鞋、绑腿、披风、武装带。
方咸五下令教官整队正式分发军装,一共是两千名新兵,分成了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四百人,大队下分为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一百人,中队下设四个小队,每个小队二十五人,每个小队由正副两名教官带队,每个教官腰里憋着一条皮带,但凡有不听军令捣乱的,直接用皮带抽。
北洋军可不像百年以后似的讲什么和谐带兵,不允许体罚云云,在这儿只有一个规矩,不听话就要挨揍,违抗军令打死无忌。
带兵需要狠,练兵需要准,把一群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农民训练成为合格的士兵,首先第一步就要告诉他们规矩,什么才是规矩。
因此在分法军装前的集合队列之时,王永安便看到一些军官手中拎着皮鞭子开始赶猪一样地驱赶着新兵站好队形,排好队伍,不停地听到“啪啪啪”的抽鞭子声音,但即便如此,也用了足足十分钟才将队伍排好。
第一百零九章 北洋军军歌居然是……
大概方咸五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摇着头苦笑道:“靖云啊,你知道先前他们用了多久才懂得队列吗?”
王永安问:“多久时间?”
“足足一个小时。”方咸五叹道,“要不是我下令可以使用鞭子,恐怕到现在教官们还头疼死咧。”
王永安点点头,非常理解这个时代体罚的必要性了。随后与军需课的人交接完毕,总教官方咸五与副总教官王永安开始给士兵们正式分法军装。由于新军装是王永安设计,大量地采用了后世的线条美学,突出军人形象之美,使得士兵们换装之后一个个震惊不已,纷纷为自己能穿到如此漂亮的军装而感到自豪。反观教官们依旧穿着老北洋臃肿的旧衣,看起来就像是堆砌在一起的棉花一般,相互苦笑着看着彼此,和新兵站在一起,仿佛一个叫花子站在一群少爷跟前一样。
几个教官商量了一下,跑到方咸五面前希望他们也换上新军装,方咸五立即指示,教官集体换装,为了和士兵以示区别,所有教官直接配备皮革武装带士兵仅仅是布艺武装带。
天气越发寒冷了,随着新军装的到来,新兵的保暖得到了保障,但也随着王永安进入新兵营,新兵的训练也得到了强化。新兵三个月的训练,第一个月是教授军队队列训练、个人卫生习惯养成、军事礼节、军容军纪、宿舍整洁、作息规律、军营卫生、军人宣誓、早操训练、军事号令、就餐标准、识字训练、军纪军规背诵、军歌训练等。
这其有几条不太容易做到,尤其是识字训练和军歌训练,因为除了几名士官之外,军营中没有多少认识字的,王永安酌情考虑之后,将魏文康找来,让魏文康教授士兵们识字。
魏文康目瞪口呆地说:“靖云公子啊,您老人家是想把我逼死吧?要说教授孩童也就罢了,毕竟孩童记性好,可是这一群人……脑筋转的慢,学得慢,反倒是忘得快,如何教授他们文化?”
王永安道:“这我不管,新兵训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所有新兵必须在剩余的两个月时间内学会三百个常用汉字。”
魏文康反问道:“三百个字?三百个什么字?”
“由你制定。”王永安道。
魏文康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说来,只需要他们会认识三百个字就中了?”
“中。”
魏文康心中奸笑起来,要只是三百个字太容易了,从最简单的“一”开始,还有个人的姓氏,“王”姓就比较简单,李姓也不复杂,如果士兵姓“干”就最好了。于是这个不正经的文人便开始了文化课传授之旅。
次日,魏文康让人在扬州抓来三十几个读书人充当军队里的文化教员,要求他们每天晚上来这里教课,白天回家各做各的事情,当然,教授文化课也不是免费的,军队会给与一些相应的酬劳,等两个月的新兵结束之后,每一个“文化教员”分法一两银子的报酬。众读书人或被威胁、或被诱骗,晚上的时候战战兢兢地来到军营。
魏文康倒也没有立即让他们上课,而是先传授他们一些要求,最重要的是,这次教授新兵识字,只需要教授他们三百个字即可尤其是那些比划最最简单的字。
“所以我们大家伙儿别愁眉苦脸,今天晚上就想方设法教他们这几个字:一、二、三、力、刀、匕!”魏文康道,“看看这六个字,是不是比笔画简单?笔画最多的便是‘三’了,所以前几天我们就教授他们两笔字和三笔字,我这里整理了一些两笔字和三笔字,将来我们在教授他们四笔字和简单汉字,诸位,两个月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
众书生面面相觑,听起来这个家伙好像是在糊弄事儿啊,不像是真心诚意地教授学生们识字……
第一节课,众书生旁听,由魏文康亲自给一个小队三十名新兵教授六个汉字,只听魏文康大声地说道:“兄弟们,今天记住了这几个字,等一会儿我考你们,写不上的今天晚上不能睡觉,看到外面了吗?是不是要下雪了?对,记不住的,就脱光衣服在外面跑一圈回来!好,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第一个字,一!看到没有,一横,就是一,一就是一横,简单吗?记住了吗?谁没记住?举起手来让我看看……都记住了,好,我教你们第二个汉字,二……两横,上短下长……”
王永安也趁机偷听了一节课,听完之后摇头苦笑,这魏文康还真能糊弄事儿,不过其实士兵们从最简单笔画最少的汉字开始学习,却也没有什么错误,他们毕竟不是专门学习的学生,有那么多时间记忆汉字。而且国人常用的汉字也不过3500个而已,只需要认识这3500个汉字,所有文章全都能读下来未必真能读懂,但起码也算是脱盲了。
有假秀才魏文康负责汉字文化传授,王永安接下来的重心是另一项任务军歌。
北洋军是有军歌的,最早的《北洋军军歌》是由香帅张之洞在鄂省练兵时亲自为鄂省新军改编的《德国威廉练兵曲》,张之洞亲自谱词并命名为《大帅练兵歌》。
其后袁世凯觉得这首歌曲慷慨激昂简单易学,遂引入北洋新军并改编成为《北洋军军歌》。而推翻清朝之后,《北洋新军军歌》歌词中的一些效忠皇室的内容被剔除,重新改编,并被沿用到国民革命军中,成为国民革命军的军歌。不过真正将这首歌发扬光大的反倒是工农红军,以及后来的解放军,他们重新谱写了歌词,并将其命名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从此之后只要这首曲子一放,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中**队的经典歌曲了……而始作者德国人,早就将这首歌忘得一干而尽,甚至于后世有不少多事的中国人用这首曲子去问德国年轻人,连德国年轻人都说我艹,这不是中国的歌曲吗……
第一百一十章 军营与兄弟
因此当《三大记录八项注意》的原始版《北洋军军歌》由十几位教官齐声高唱之后,王永安立即震惊了,几乎内牛满面啊,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原歌词是:
朝廷欲将太平大局保,大帅统领遵旨练新操。
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第二功课要靠官长教。
第三行军莫把民骚扰,我等饷银皆是民脂膏。
第四品行名誉要爱好,第五同军切莫相争吵。
方今中国文武学堂造,不比市井蠢汉逞粗豪。
各营之中枪队最为要,望牌瞄准莫低亦莫高。
炮队放时须要看炮表,安放药引须按度数标。
轻炮分工不愁路窄小,重炮车载马拉不觉劳。
马队自己须将马养好,检点蹄铁切勿伤分毫。
临敌侦探先占敌险要,我军酣战从旁速包抄。
工程一队技艺须灵巧,陆地筑垒遇水便搭桥。
辎重队里事事算计到,衣粮军火缺乏不需焦。
(相信有不少读者看到这首歌词,不是读下来的,而是唱下来的……)
不得不承认张之洞用最简单的语言和最直接的方式将军纪与军事操作要点写在了歌词之中,让士兵们在唱歌之时时时谨记自己的职责和军事要点,与《三大记录八项注意》相比而言,《北洋军军歌》更有文化层次但它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容易记忆,一千八百名新兵中,识字者寥寥无几,更别说诗文俳句了,对很多新兵们,这北洋军军歌歌词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北洋军除了《北洋军军歌》之外,还有教授士兵摆兵布阵、攻守驻防、守护相望的《对兵歌》;教育士兵在行军遇险、修筑工事、令行禁止方面的《行军歌》;教授侦察注意的《侦探歌》;以忠孝、伦理、功利、果报推己及强调了军民一家、强调了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劝兵歌》等等十几首歌曲。
王永安原本以为自己要多费些心思,但是看来自己是多虑了,人家袁世凯和一种参谋们早就认识到军歌的作用与重要性,而王永安只需要再添加一些简单上口的歌曲即可。
在新兵营第一个月的队列训练结束之后,第二个月的训练重点变为了体能训练,而王永安也提出了加入体能训练的要求,他接替了一位生病的新兵,成为了两千名新兵中的一员。
这名新兵普通又不普通,负责他的两名正副教官不敢松懈,又不能对他操练太狠,实在是非常尴尬。不过在一起训练几天之后,大家渐渐对这位王副官长,新兵营副总教官亲和了起来。
王永安对自己安排的训练科目从来不偷懒,也从来不抱怨他也不好意思抱怨此时军队中大部分来自豫省和鲁省的新兵身体素质远胜于他,尤其是身材高大的鲁省人,充分证明了当初袁世凯建立北洋新军时兵源只招收鲁省农民的正确性。
即便是在清末这种时不时便有天灾**的情况下,从鲁省招收的士兵的平均身高足有一米七,而王永安记得二战时国民革命军的平均身高才一米六二,同时期美军平均身高一米七三,同时期德国算是士兵平均身高最高的国家,也才一米七五。以王永安一米七三的身高站在新兵当中,还有一半的新兵比他还要高,这让他有一点点没那么自信了。
想当初穿越者的他,在日本算是鹤立鸡群,可是跟鲁省小伙子一比,咋就成了平均值了呢……
恰恰因为有了王永安亲自参与训练,在随后的一系列训练安排中,王永安切实地体验了科学训练的重要性,比不了后世,却远远超过现如今许多军队,甚至不逊色与北洋六镇主力。
而其中最让新兵们感觉到痛苦的,莫过于王永安“发明”的圆木训练,这圆木训练不单单训练士兵的体能,还训练他们的写作能力,一根七米长的粗木头由一组十个人聚在头顶跑步,或者是一组新兵抱着原木做仰卧起坐,更或者是一组新兵扛着圆木做深蹲……
新兵们哀嚎叫喊,甚至连方咸五私下里对王永安说:“这个……靖云啊,你的这个圆木训练是怎么想出来的,可是把新兵折磨得太惨了。”
“怎么能说把新兵折磨惨了呢?”王永安不以为然地说,实际上一天训练下来,他已经累得要死,只是晚上不需要他去学习文化课,这才有时间与方咸五讨论新兵训练工作安排。王永安坏笑道:“新兵训练结束之后,圆木训练要推广到全军,让老兵和新兵一起遭罪,这才算是正确的练兵方式。”
“啊?你让老兵也……”
王永安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让他们一起吃苦,怎么能让老兵和新兵在最短的时间彼此信任?只有一起吃过苦,才算是兄弟,战场上只有兄弟才能彼此相信,彼此依靠,成为亲密战友。战友,战友,不一起遭罪,算什么战友?狐朋狗友酒肉朋友容易结交,但是一起吃苦的朋友,只有在训练场才能结交。教官不能做好人,如果教官做好人,便是在害士兵,也是在害自己。”
方咸五点头道:“你说的对极了,明日起圆木训练继续进行,起码每天十个圆木深蹲和十五个原木仰卧起坐。”
次日,士兵们继续哀嚎着叫喊着做圆木训练,几个士兵累的是在起不来了,叫喊道:“副总教官,您也和我们一起训练,何苦来为难自己?”
王永安大声道:“兄弟们,我们休息一下,等一会儿继续训练,如果实在不能,不必勉强自己立即完成,以免伤了自己。”随后他站起来,继续大声说道:“兄弟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啊!你们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就要时时刻刻以最苛刻的要求来训练自己。我可以对你们说,一旦战争打响,一旦战时,你们这些新兵最容易死亡,也最容易受伤。想要不受伤,想要不死亡,只有现在训练自己,折磨自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拼刺刀
“副总教官,你为啥要和我们一起训练?其实你不用和我们一起训练,您是将军,您还是协统大人的亲弟弟,就算是打仗,您也不用上战场。”一个新兵坐在地上满是疑惑地问道。
王永安笑着解释道:“你怎么知道战时我就会安安静静地躲在所有人身后?你也只是看戏文里面,但凡将军的亲戚都只会打仗躲一边,抢功争破头,是不是?”
“哈哈哈……”众士兵大笑起来,可不是嘛,戏文里那些纨绔子弟都是这样。
王永安道:“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不是什么狗少爷,我小时候全家被抄斩,侥幸活下来,在外国当过乞丐,做过学徒,吃过苦,受过罪,因为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才导致我身体单薄。但是我知道,我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值得的,因为这些磨难锻炼了我的意志,让我在任何困难环境中都不放弃。兄弟们,现在我们吃点苦算是什么,至少我们还活着,还有更好的明天更好的生活可以憧憬。可是如果我们不刻苦训练,战场中被敌人一颗子弹打死了,那么我们的人生就仅限于此了。我二十四混成协的每一个士兵都是金子,你们在我眼中每一个人都是未来的将军,大帅!所以,我才会制定最严格的训练将你们训练成才,磨炼你们,锤炼你们,让你们成为大清国最强的士兵。兄弟们,我们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将来战场中,你们活下来,敌人倒下去!训练你们让你们受苦,是为了你们好,我和你们一起训练一起吃苦,是为了告诉大家,我把你们当做兄弟,我愿意和你们吃同样的苦,也愿意跟你们享同样的福。”
王永安的一席带有鼓噪性的语言,顿时让校场上的新兵们沸腾起来,且不说高级将领,这些新兵们对王永安的影响更好了,尤其是那一句“我把你们当做兄弟”,若是其他军官这么说,士兵们心里难免会觉得军官虚伪,可是就看王永安与他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就知道王副官长是真的把士兵们当做兄弟了。
于是训练场上,新兵们的训练更加认真起来,王永泰巡视了一圈之后,居然发现这些新兵竟然比自己的老兵还要刻苦,于是他立即要求老兵们以新兵为榜样,并安排同样的训练科目,还下令道:“新兵结束之后,老兵新兵举行大比武。”
自从王永泰当众宣布新兵结束后举行老兵新兵大比武之后,新兵们的训练更加刻苦了,甚至还有一些年轻人主动加练。第二阶段训练在紧张且严肃中开始,又在紧凑的节奏暂时告一段落,时间进入到了十二月份,新兵训练进入到了第三阶段,在体能训练与文化训练基础上,加入了军事技能训练。
新兵训练营的军事技能并不多,毕竟新兵营的目的是塑造军人性格与行为,而不是修炼军人杀敌本领,但是为了应对最后的新兵老兵对抗赛,王永安与方咸五特地增加了军事对抗技能的训练,减少了队列训练。
而后参谋部提出了最终的新老兵对抗赛的比赛内容,比赛分为十项,分别是:队列队***击、拼刺、五公里长跑、徒手格斗赛、100米匍匐前进、300米障碍翻越、军歌比赛、文字记忆、军纪背诵。
为了赢老兵,方咸五特地与王永安两人仔细分析认为,方咸五认为在这十项比赛中,五公里轻装长跑、射击、拼刺、300米障碍翻越四项比赛获胜希望较小,其他项目还有赢的希望。王永安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除了五公里轻装长跑和射击之外,其余项目都有赢的希望,尤其是拼刺训练,他并不认为老兵就一定能赢得新兵。
为了验证老兵未必能赢得新兵,王永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以往北洋军的拼刺训练过于强调个人拼刺能力,而忽略了在拼刺中团体的力量。他提出,日本陆军在日俄战争中总结经验,因为日本士兵身材矮小,如果以训练个人拼刺做训练准则,将来在战争中日本陆军会遭受重大伤亡代价。因此日本陆军士兵在训练拼刺的时候,通常以两人或者三人作为一个战斗小组,一个战斗小组中只有一人是负责进攻,其他人则负责保护队友。日本士兵的拼刺方式先强调团体,在团体训练之下才是个人拼刺能力的训练,而事实证明,团体作战虽然看起来不那么雅观,不那么热血,不能体现出个人的勇武和胆量,在记录军功方面也比较麻烦,但是在战斗力上呈现的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为了验证小组拼刺远胜于个人拼刺,王永安和方咸五各挑了一个小队,并各自训练了一下午,然后两人带队,穿好防护服,手持木棍,木棍前方抹着白灰,两队各有二十八名队员,在全体新兵面前进行了一次拼刺演戏。
事实证明,王永安提出的小组拼刺方式远胜于个人能力拼刺,他让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两人防护一人进攻,在面对敌人围攻的时候,敌人始终无法攻击到自己,而战斗小组反而能够步步紧逼,一个一次将敌人“刺死”。
最终的结果让方咸五大吃一惊,双方伤亡比例居然达到了28:10,而王永安队伍里之所以有10个士兵“阵亡”,其原因除了有配合不熟练的原因,另外与方咸五队伍里的队员出身有关。因为在方咸五选中的小队中,意外地发现了三名来自于豫省登封的年轻武者,只是这三个师兄弟便“干掉”了王永安队伍里六个人,但这三个豫省年轻人却是自幼学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若不是在家乡因为杀了一个乡间恶霸不得不混入难民逃荒,以他们的能力再过十年必然能出师走镖,成为一名武师。
然而即便是有三名武林高手,个人队还是败给了团体队,王永安的出尽风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发明迷彩服
通过实战证明了王永安的小组拼刺效果远胜于个人拼刺的结论,方咸五对此颇感新鲜,他随后将这一次的调查报告递交给了王永泰。
王永泰看了报告之后,立即下令在新兵营全面推广小组拼刺训练,但是考虑到老兵营的实际情况,王永泰做出暂时不在老兵营推广小组拼刺训练,将来在新兵集训结束新兵分配之后,再进行全协推广小组拼刺训练。
方咸五有一些大惑不解,小组拼刺明明比个人拼刺效果更好,协统大人为什么阻止推广,反倒是王永安一眼看出来缘由:习惯。老兵营习惯原来的训练方式,如果没有什么事件刺激他们,老兵们一定会非常抗拒训练。
“所以。将来一定要找一件事刺激刺激他们。”王永安坏笑道。
方咸五将小组拼刺训练内容定为一日两练,分别是上午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同时在训练中要求新兵们随意交换搭档,将来能够做到无论与谁搭档总能够第一时间找到拼刺主攻手、第一防御手和第二防御手。
而对于射击的比赛,不管是方咸五还是王永安都不抱有任何信心,反倒是来探望王永安的龚武远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说军营里除了六百名北洋老兵外,其余士兵也不过才入伍一年,不需要担忧,且二十四混成协的射击训练因为子弹价格昂贵等原因,一个月才有五发实弹射击机会,将来比赛如果是抽签选拔士兵,你们未必会输的很惨。
龚武远的话给了两人很大的信心,原本被放弃的射击训练也被重新列了出来,王永安向军需课争取到每一个士兵三十发子弹作为训练,并与龚武远讨论之后认为在实弹射击前,最需要训练的便是持枪训练。所谓持枪训练即练习如何端枪,以站姿、蹲姿和卧姿三种姿势持枪瞄准,而为了能够让士兵持枪时手更稳,王永安给每个士兵一支汉阳造步枪和一枚子弹壳,并将子弹壳树立放在步枪枪口,要求士兵能够保持十分钟射击姿势而子弹壳不掉落。
方咸五与龚武远惊讶于王永安训练方式的多样性和创造性,同时更惊讶与他提出的每一项训练都是那么的有针对性,方咸五连忙问王永安其中的秘诀。王永安神秘一笑,道:“你看过《真正男子汉》吗?”
“什么真正男子汉?”方咸五好奇问。
“是一个把娘炮训练成真男人的活动。”王永安笑道。
在训练了半个多月之后,效果初显了,新兵们的各项成绩让教官们称赞不已,纷纷认为这两千名新兵别说成为二十四混成协的新兵,便是北洋六镇主力的新兵也未必比他们强。为了检验新兵们的成绩,王永安特地以抽签的方式抽出二十五名新兵和二十五名教官做对抗赛,比赛项目便是拼刺、队列和100米匍匐前进。
结果出乎意料,三十名新兵在拼刺之中与教官们占成平手,而在队列方面比教官们略胜一筹,只是在100米匍匐前进中落后于教官。一个教官向王永安报告说,新兵们之所以在最后一项比赛中失败,并不是这些身材高大健壮执行能力强的鲁省新兵能力问题,而是因为他们珍惜自己的军装,害怕弄脏了军装。
王永安郁闷得直拍脑袋,合着训练成绩还不如一件军装重要,不过这也怪不得新兵,别说新兵,就算是老兵也舍不得弄脏了弄坏了军装,因为按照北洋军的规矩,士兵的军服只有第一套是军队发放,如果军服损坏,第二套就要自己买了……
方咸五也摇头苦笑,说:“你也不能怪他们,他们都是农民,分外珍惜手里的一切,尤其是这军服,造价昂贵,士兵们舍不得也是有道理的。”
“你说得对,但其实这要怪我们,是我们制约了士兵在训练上的投入。”王永安说道,“士兵到了军队之后,还需要自己掏钱,这本身就是错误的行为。”
方咸五道:“倒也不能说第二套军装交钱就是错了,因为如果没有交钱的规定,很多士兵在训练中过于剧烈,将会导致军需投入的大量增加。士兵们不爱惜军装,军需部门就要投入制作,而如果制作新军装,这其中的贪腐问题就难免会发生。”
王永安建议道:“现在我们士兵只有一套常服,而没有训练服和军礼服,因此我建议增加士兵的训练服,至于军礼服成本太高,我们现在把常服当做军礼服。”
“训练服?”方咸五好奇道,“训练服是什么?”
“专门在训练的时候穿的服装,其特点就是耐脏、耐磨、坚固、贴身、轻便,士兵们穿训练服的时候可以做出任何战术动作和摸爬滚打的需要。”王永安道。
方咸五道:“北洋军从没有什么作训服。”
“但二十四混成协会有,这点交给我。”王永安道,他看了看日历,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便先向方咸五请了两天的假期,随后前往司令部向协统王永泰请示给士兵配备训练服。
王永泰没有听过士兵还有训练服,但这不妨碍他算一笔小账,常服的成本是一套三两银子,而训练服的成本只有二两银子,如果以后都换成作训服而不用常服,自己要省多少银子啊……于是批准了王永安的训练服批准,当然,训练服的钱暂时由王永安自己垫付,且由扬华服装厂负责先制作五千套。
王永安离开司令部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扬华服装厂,将自己的要求交给了他们,叮嘱说:“记住我的要求,同时成本要降到一两半银子。”
“颜色呢?”顾十针问,“还是北洋军服的浅蓝色?”
“当然不能是浅蓝色了,浅蓝色不耐脏。”王永安说道,“老顾,你知道迷彩服吗?”
“迷彩服?什么东西?”顾十针大惑不解。
“我的伟大发明!”王永安非常不要脸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香江南
而后,王永安找来彩笔,回忆了一番,作为一个曾经的动画设计师,穿越者王永安尽管来到这个世界足足三年时间,但还是对他曾经亲自到首都观看过09年大阅兵记忆犹新,曾经的骄傲不,是未来的国家骄傲,让他每每回忆都会陷入振奋激动之中。回忆十几分钟之后,王永安伏案绘制,一气呵成将后世解放军的07式迷彩服款式、服装特点、组成详细绘制出来,甚至包括口袋的位置和作用。不过由于07式迷彩采用了拉链技术,而拉链技术虽然是美国人埃利斯豪发明,然而由于金属咬合的原因,金属拉链经常卡死或者容易损坏,直到塑料的出现,才使得拉链被大规模推广使用。王永安考虑到拉链原因,于是将所有拉链改为纽扣。
07式迷彩服系列分为通用(城市)迷彩、荒漠迷彩、丛林迷彩、海洋迷彩、空降迷彩,这其中海洋迷彩和空降迷彩饱受网友的痛批,其原因是服饰难看不说隐秘性还差,甚至后来军方自己也承认这两款迷彩效果不佳,并在后期进行了改良。
在07式迷彩系列中,王永安最喜欢的便是荒漠迷彩服,但是考虑到扬州地理环境以及未来二十四混成协的作用必须是坚决支持袁世凯对抗同盟会的革命军,因此王永安觉得军队未来的战场多半会发生在长江流域,因此王永安酌情考虑之后选择了丛林迷彩系列,但是在花纹处理上却没有严苛追求马赛克迷彩,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的技术。
王永安设计的迷彩服包括夹克衫上衣、马裤、奔尼帽式军帽以及战术马甲四部分,折算成本一两五钱银子。考虑到战术马甲暂时作用不大,砍去战术马甲项目后,成本价格为一两三钱银子,但是如果按照王永安对迷彩颜色的要求,军服制作布料染成这个鬼样子,顾十针说成本就要增加两钱银子。更重要的是多余的迷彩布料还不能旁用,按照顾十针的审美观,没有人愿意用这么个癞蛤蟆皮一样的布料做衣服。
古人说得好啊,**事小,失节事大,穿着蛤蟆皮,别人都不把自己当做正常人了……
顾十针连连摇头,质问道:“东家,你确定要把布染成这样?先不说有没有染布坊愿意做,单单是将好好的布染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军方能够接受这样难看的军服吗?说实话吧,要我穿这种衣服,就好像是自己看过了徽剧,却穿着戏服行走在大街上一样,不是被人笑成傻子,就是成了傻子。”
王永安态度坚决地说道:“听我的,没错,就染成这个样子,至于有没有染布坊愿意接受,那是你的问题了,若是长时间合作的染布坊不愿合作,我们从此之后就不和他们合作了。顾掌柜,你要知道,我们的军服不是给别人当模特看的,而是自己要用来保命的。你不觉得如果士兵们穿上这种迷彩军服,在草丛里潜伏的时候,敌人如果不仔细检查一般发现不了他们吗?既然这种迷彩训练服有利于潜伏和隐藏自己,为什么要用浅蓝色军装,浅蓝色除了好看之外,什么用也没有!我倒是觉得浅蓝色军装做军礼服挺好看,可是作为训练服,那浅蓝色只能是别人的靶子,你可明白?”
顾十针听了之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点点头认可王永安的话,但是提醒道:“东家,你说的有一定的歪理,士兵若真是披着这蛤蟆皮不,迷彩服这名字还真有意思,若是士兵穿着迷彩服藏进草丛里的确是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可是东家啊……我能理解,你能保证别人能理解吗?理解是一方面,就像我一样,我理解你,但我绝对不会支持你,我想其他人也一样!”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希望继续劝阻,但王永安态度坚定,坚持一定要按照他的设计生产训练服。
顾十针见苦劝无用,只好事先说好,免得将来怪罪自己,道:“那我就听东家的,但是这批货赔了钱,可要找你啊万一人家不接收怎么办。”
王永安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不会,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不接收。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先上车后补票吗?”
顾十针苦笑了两省,终于不再纠结军服颜色的事情,不过他随后忽然说道:“好,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次绝对不能让厂里垫付,军方啥时候把钱打过来,我们啥时候动工。”
“这……”王永安尴尬一笑,“老顾啊,这次还真得垫付,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嘛……”
顾十针气道:“上次的五千套军装钱只给了七成,还有三成没给!这次又要垫付?不行,绝对不行!东家我对你说,如今我们的旗袍已经在沪市风行起来,不少裁缝铺见到了我们的旗袍正在仿制,我们需要立即扩大市场,用价格优势和数量优势击败他们。”
王永安吃了一惊,道:“旗袍已经风靡沪市了?”
“嗯,只用了半年时间,便风靡沪市。”顾十针骄傲地说道。
王永安想了一下,说:“老顾,你的想法错了,旗袍绝不能走量,更不能走低价。”
“为什么啊?”顾十针吃到了量大的好处,王永安不让他走量,这对于顾十针来说有一些匪夷所思了。
王永安道:“首先,穿旗袍的人非富即贵,再者,他们都是妇人,而妇人之见是存在极其强烈的攀比心理,妇人比男人的攀比心强百倍。如果我们的旗袍价格变低了,穿在她们身上之后,只会让她们的身份变得更低,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就失去了这些客户。而原本不穿旗袍的普通妇人呢,又因为旗袍不适合劳动而绝不会购买旗袍,所以即便便宜,对于那些妇人来说,旗袍也只是只能看不能用的鲜花。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让旗袍变多变便宜,而是让它成为精品,成为一种身份,一种地位的象征。我们要让所有人有这种认识,穿旗袍的女人,即代表中国女人的美丽与妖娆,又代表着她们的身价与地位。”
“可是如何面对手工作坊仿制呢?”顾十针忙问道。
王永安说:“建立品牌啊,我们的旗袍要建立自己的品牌了,并且建立我们的品牌专卖店,有我们自己的商标,有我们自己的形象。品牌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天香江南,取自江南女子国色天香之意,并在沪市最好的街道建立专卖店,不要吝惜投入,只要我们的江南天香品牌成立,那就是中国的奢侈品,最终我们也会成为世界的奢侈品代表。
顾十针听得目瞪口呆,不过最后他还是说:“无论如何,这批服装不能垫付,否则我就不干了。”
王永安心说这倔老头,倔起来就像是一头牛一样,自己一时之间还真搞不定他,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好自己回家取钱垫付一下,等军需课付款之后这些钱再还给家中。
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永安饿着肚子进门之后,管家唐云逆立即让下人准备宵夜,并向他报告近日来府上的一些大小事与开支情况,并说他看中了一位武师,准备请他来给老爷看看,此人能否做护院武师头。这人不但武功高强,且刚刚从军中退役不久,在徐世昌担任东北总督的时候曾担任徐世昌的贴身护卫,这人除了心眼死性外没别的缺点。
“哦,这人在哪?”王永安大感兴趣,徐世昌的警卫,当初徐世昌单刀出关,在奉天省整治东三省民生、经济与治安,东北三省这个名词,也是由徐世昌担任东北总督开始后才流传出来,以往关外地区只叫做满洲,甚至在国外,东北地区一直被外国人叫做满洲地区。仅仅从名称来看,便知道徐世昌是多么有心机的人,将满洲改称为东北三省,此后不管中国发生什么动荡,中国政府都能够名正言顺地收复东北地区。
在历史上,几十年后日本二战战败,苏联红军攻入“满洲国”之后,斯大林这个老不要脸的曾经想要直接占领中国东北,并宣称满洲地区不属于中国。苏联人的无耻行为当即遭到了中国政府的严厉驳斥,并拿出了相关文件证明,东北地区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属于中国。
为了钳制苏联人的势力扩展太快,美国和他们的盟友这才帮助中国,要求苏联必须从中国东北撤军。而民国政府拿出的证据中,重要物证之一便是北洋徐世昌当年巧妙将满洲名称变更为东北三省,若非如此少不得苏联人会跟中国扯皮多久才会归还中国东北主权。
而用满洲这个词汇代替中国东北,除了外国人和国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只有一些网上**才会使用。穿越前王永安曾经在网络上度娘的历史贴吧里和一群人争辩过。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他的观点错了,而是被那些**青年带跑偏了。一群不懂历史的**先是用谩骂让他愤怒,继而智商下降到**水平线以下,随后**青年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打赢了王永安正经八百的历史观点……和傻子吵架,说明他比傻子还傻,至此之后他看到一些白痴言论之后再也不去理会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了个爹的
王永安对徐世昌的印象不错,更对他只身赴东北却降服东北的各个王爷与士绅大感兴趣,而徐世昌在对东北的发展上做出的贡献更是后人不容玷污,所以连带着王永安对他的贴身警卫影响也好了起来,追问道:“这人按理来说本事应该非常大,怎么会流落到了扬州来?”
唐云逆立即说道:“回报四少爷,这人叫做张铁,老家是湘省长沙,其父最早参加过曾国藩的湘军。湘人悍勇好斗,张铁的父亲更是其中佼佼者,后来曾国藩解散湘军,他得了遣散费,回家乡定居。其后因与老家族人兄弟不和,便来到金山县定居,其后又到了松江县担任护院武师头领。张铁自幼随父亲习武,因甲午战败愤而北上投了北洋新军。因为武艺高强被选为徐世昌贴身警卫,随徐世昌赶赴奉天,悉心保护。去年年末,受袁世凯连累,徐世昌也被撤去东三省总督。张铁离开奉天并返回松江县,不过好像在松江与人有了争执,又被父亲赶出来了。他现在住在东大门旁的庙里,因为没得到四少爷您的应允,我没敢让他进来暂住。”
“被赶出来……是什么原因被赶出来?”王永安皱着眉头,“若是不好的事,如作奸犯科之流,便没有必要将他留下。老唐,你现在派人把他叫过来,我看看人品怎么样,如果合适便住在家里吧,若是不合适打法了五两银子送走。这等人要么是亡命徒,还是不要得罪得好。”他心里想的是,要么不得罪,要么就弄死。
“好咧。”唐云逆立即道。
王永安走进内堂,穿过长廊来到卧室门口,便听到卧室里两个女孩在窃窃私语,站在门口打瞌睡的玉秀见了王永安,滴溜溜的大眼睛惊喜不已。玉秀正要喊话,王永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松开手小声地问:“里面是谁?不许叫啊,否则我可要对你家法伺候。”
玉秀笑着低声问:“姑老爷,家法伺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知道家法是什么?”
王永安咂咂嘴道:“家法嘛……嗯,皮鞭子抽,老虎凳,辣椒水,可吓人可吓人咧。”后一句用豫省方言讲出来,非但不吓人,反倒让人觉得好玩。所以玉秀眼中非但半分也不相信,嘴上还笑着说道:“好好好,我怕了,我怕了姑老爷,可吓人可吓人咧。”
王永安纠正道:“以后你不能教我姑老爷了,因为你现在是我们王家的人,你该叫我老爷算了,我才十八岁,叫老爷把我也叫老了,你就叫我四公子吧,像以前一样。”
“是,四公子。”玉秀道。
王永安忙问:“里面的人是谁?”
玉秀道:“是萧姑娘,这不是因为最近扬州军医大学堂马上就要成立了嘛,我们小姐想要报考军医大学的护理学,所以最近一直在学习医学知识。我私下里打听到,萧姑娘已经接受了军医大学校长的邀请,将来会成为军医大学的护理学老师,所以小姐就请她给你自己补一补课,以便将来能够通过考试。”
王永安嘿嘿一笑,道:“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王夫人这样做可不对,走后门啊这算是。”
玉秀立即替袁念祯辩解道:“四公子,咋能这么说咧,我们小姐和萧姑娘关系好,顶多算是公私兼顾,咋能算是以权谋私咧。”
“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王永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里面的两个女孩可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便停止了谈话走了出来,袁念祯正要训斥小丫头玉秀,却一眼见到了王永安,只见他胡子拉碴但精神奕奕,袁念祯倚在门口眼含惊喜道:“靖云,你回来了,放假了吗?”
萧晓悦也笑着点了点头道:“靖云公子你好。”
“萧护士长你好。”王永安道。
萧晓悦转身便向袁念祯告辞,王永安见天色已晚,便邀请她住了下来,袁念祯也拉着她的手央求她住一宿再走,天色如此之晚,从王家老宅到军医院宿舍要穿过半个扬州城,未免有一些危险。亏得萧晓悦曾经留洋,骨子里没有那种传统观念,又觉得最近扬州不太太平,尤其是前警长左平死后,盗贼多了起来,于是考虑一番后留宿下来。
袁念祯高兴不已,王永安让袁念祯去安顿一下,自己趁机吃一些宵夜填饱肚子。正在吃宵夜的时候,唐云逆带着那武师张铁回来了。
张铁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但非常壮硕,长相略微惊奇了一些,远远看着仿佛钟馗一般。老唐介绍说张铁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分别叫做张金、张银、张铜、张锡,他是五兄弟中最能打的一个,也是最冲动的一个。
王永安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做好,这才说道:“张壮士,既然都是江湖儿女,别的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单刀直入吧,我知道你的武艺非常好,既然能够做徐世昌的贴身警卫,必定拳脚过人。我们武艺方面先不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何被家人驱赶的原因即可。”
张铁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半响才用略带有津门口音的官话说道:“四公子,我也不骗你,我知道你这个人本事很大,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整个扬州都都服你。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因为我回到松江之后,把我爹给打了,我爹和我哥哥们就把我给赶出来了。我这也是没了办法,才寻思返回北方找点事儿做,你也知道我长大之后一直在北方,虽然是南方人,但我朋友都是北方人,所以只能取北方找事。”
“你把你爹给打了?”王永安惊叫道,“为什么?要知道不孝之人,任何人都不愿意收留啊。”
张铁摇着头苦笑起来,最后郁闷地说:“这话从哪说起来呢,就从我回到松江县说吧。一个月前我回到家中,我爹因为年纪大的原因,已经不做护院武师头领了,由我二哥张银代替。我爹便带着我娘和小弟张锡一起在上海县城里开了一间卤肉店,没想到开业当天晚上就有青帮的人来店里闹事,收什么保护费。我小弟张锡正巧去给顾老爷送货不在店里,只有我娘和两个伙计,我娘脾气火爆,因为不愿交保护费便被那几个青帮小厮给打了。我爹当时在外面跟人喝酒,听到伙计说有人砸店,回来之后正巧青帮的人刚走,便追过去与青帮厮打起来。”
王永安点点头,道:“青帮之人素质参差不齐,有陈其美这样的为国者,也有黄金荣这样的为己者,可是你还是没说,你怎么把你爹给打了?”
张铁叹了口气,难为情地说道:“我爹追出去不久,我也听到消息,便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跑过去打那几个青帮的人。他们打架的地方黑咕隆咚看也看不清楚,当天晚上别说月亮,便是星星也没有,我所幸将所有人都打倒了。等我回家之后我娘问我,说你见到你爹了吗?没有见到,我娘说不对啊,你爹去追青帮了。我才记得,刚刚我在追打青帮弟子的时候听到有人对我喊说:‘我是你爹,快快住手,我是你爹,快快住手’,当时我气愤不过,还多踹了他几脚……”
众人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这理由也太诡异了,王永安忍不住道:“你爹因为这事儿就把你给踢走了?”
“不是我爹,是我大哥,我二哥和我三哥,另外还有我家老五,一致决定让我出去找事,别再留在松江县,也别留上海了,免得我遇到青帮的人再没轻没重。那天晚上我把青帮弟子十几个人都打骨折了,青帮的人花钱买我的命,我留在那迟早要被人暗算。”张铁叹气道,“实际上我这次出来,也是避祸的,我一个人倒不怕,只是我爹娘岁数大了,经不得闹腾。我虽然不怕青帮,但是若是冲突起来,我爹娘和哥嫂侄子侄女必定会受到连累。”
王永安点头问道:“原来是这么原因,这不怪你,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在关外(东北)奉天城的时候给徐大人(徐世昌)做贴身警卫,我记得好像是做了三年警卫,你说一说他这个人怎么样?我对他很是好奇”
一提到徐世昌,张铁说话也利索了起来,大声说道:“徐大人对我很好,对手下也很好,赏罚有度,招纳贤良建设满洲。在关外时他整治**,尤其是在治理巡防营时遇到许多兵痞无赖,也有一些胆大包天者要刺杀他,那些反对他的人被他一一化解,那些刺杀他的人被我和其他警卫给一一化解。徐大人治理满洲两年,满洲面貌一新,别说我等警卫佩服不已,便是洋人见了都伸出大拇指。”
“那徐大人有什么缺点吗?”王永安突然问道,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上去有一些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徐大人有什么弱点没有?若是如你所说,徐大人不是徐世昌了,而是江东周瑜了他就没有什么缺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想给你纳个妾
张铁听到王永安的问题先是一愣,继而缓缓地说道:“在我看来徐大人身上没有任何缺点,我是做警卫的,天天跟着他,从没见过他有什么陋习。他不贪污**,不抽大烟**,每日作息极其规律,对家人有情,对朋友有意,对手下有恩。”
“这么说来,他倒真是一个弱点也没有了……”王永安皱着眉头,仿佛不怀好意地说道。
张铁说道:“徐大人……缺点……他不爱笑,对手下非常严,算不算是缺点?”他蹲了下来,冷着脸,朗声质问道:“王四公子,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对付徐大人不成?我虽然想被聘为王家护院镖头,但是我决计不会害徐大人,你若想害他,那对不起了四少爷,咱们告辞了!”言罢,便气呼呼地转身向外走去,不做什么鸟护院。
王永安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在乎张铁口中的徐世昌品性如何,而是在向通过让他对徐世昌的评价,查看看一下此人的品性如何。王永安见张铁对徐世昌忠心耿耿,即便离开徐世昌也不愿意害了他,便知道张铁是一个耿直的汉子,连忙将他拦了下来,笑着说道:“张壮士,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对付他!徐世昌是我岳父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前辈,未来我和他会是盟友,我岂能对付与他呢?其实我这些问题是在考教与你,看你是否会出卖顾主。你若是出卖了顾主,我反倒是要赶你走了。壮士,真乃忠烈之后也!”
张铁张大嘴巴,半响才苦着脸说:“合着是四公子你是试探我是否会出卖老长官啊?嗨!这事儿……吓了我一跳,我刚想着去豫省找老长官,警告他去。”
唐云逆在一旁笑道:“我家公子可不是那种人。”
王永安将张铁拉了回来,按在椅子上,语重深长地解释道:“张壮士,不要怪我试探与你。若是将你换做是我,会不会留一个随时能出卖老上司的人在身边?”
张铁道:“断然不会,换做是我,直接宰了他了。”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所以你能理解我的试探举动了吧。”
张铁道:“能够理解,四公子你放心吧,将来我就算不在你身边做护院了,别人想要害你,我一样全力帮你,绝不会出卖与你。”
王永安笑着说道:“好,那你留下吧,先做护院镖头,听老唐的吩咐做事,明天再把护院家丁介绍给你,由你带着他们保护王家的安全。”
老唐立即点头称是,带着张铁安顿去了,尤其是见一见护院家丁,如今王府的护院家丁有二十二个人,张铁想让这二十二个护院家丁服他,也得拿出一些本事来。好在张铁虽然脾气耿直,但跟随徐世昌许久,见识不敌,整治一些护院家丁的手段还是小菜一碟。
张铁与老唐走后,王永安将宵夜吃完便回到房中,见袁念祯在煤油灯下翻着书痴痴地笑这,便走过去说道:“疯丫头,在做甚?”
袁念祯立即把书拿了出来,说:“你看,这是什么?”
王永安仔细看去,原来是《东京爱情故事2》,这本书居然是汉语书籍,不是日文书籍。他感兴趣了起来,居然还是翻译版本,不知道是不是盗版。好吧,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所谓的盗版正版,他不知道翻译是谁,可别是阿猫阿狗,毕竟这《东京爱情故事2》是自己写的心血啊。他翻开扉页,赫然见到翻译者居然是梁启超……他仔细看了看,惊讶地说:“这是梁启超翻译的?”若说中国最有名的的学者,清末梁启超算是一个,此人才华横溢,比起他的老师沽名钓誉的康有为,梁启超算是中国近代最伟大的大师之一了。作为一个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和教育家,梁启超同时也是翻译家,此时流往日本,便将日本当下最有名的“风花雪月派”小说家屯上屯人的基本著作翻译成了中文,传回国内,受到热捧梁启超也因此小赚一笔。
王永安忍不住笑道:“居然是梁启超翻译的,屯上屯人答应了吗?这算是盗版啊,擅自翻译,需要赔偿的。”
“才怪咧!屯上屯人先生绝不会那么小心眼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盯着钱财啊,哼!”袁念祯说:“连梁先生对他都推崇备至呢。”
“我估计是梁先生觉得翻译这本书有赚头,没别的伟大目的。”王永安笑道,同时心中感慨万分,要是让人知道屯上屯人是自己的话,会不会就此青史留名……还是算了,他放下书籍,笑着说道:“对了,刚刚你和萧大护士长在谈论什么?是关于这本小说吗?其实我也能写小说,改天我给你写一个小说如何?”
袁念祯不信,取笑说:“夫君啊,我知道你连毛笔字都写不好,怎能写小说。”
王永安郁闷地说:“毛笔字写不好,但是我讲故事讲得好啊,你要是没事儿了,可以把我讲给你的故事写成小说,《还珠格格》、《格格要出嫁》、《上错花轿嫁对郎》之类的。”
袁念祯摇头道:“我现在忙着咧,哪有什么时间啊,我要准备入学考试呢,我的入学资格考试时间定在半个月后,然后学业考试统一定在正月二十五日,时间有限,我要珍惜时间。”
“所以你有时间要看小说?”王永安晃动着手里的故事书笑道。
袁念祯连忙夺了回来,娇嗔道:“诶呀,这是晓悦姐姐的书,别弄坏了,可贵了呢。”两人洗漱一番之后,吹了煤油灯,房间里漆黑一片,王永安抱住小妻子,便准备上下其手,袁念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夫君,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你说。”王永安笑着,手却更加不老实起来。
袁念祯娇喘着气说:“哎呀,你不要这样,夫君,我想给你纳个妾。”
王永安没听清楚,道:“你想啥?”
“给你纳个妾。”
这会儿王永安听清了,却吓了一跳,道:“你没跟我开玩笑?你想给我纳个妾?”他把手从小娇妻的贫乳上拿来,放在她的额头上,道:“奇怪咧,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
袁念祯气呼呼地打掉他的手,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觉得玉秀怎么样?”
“不是,我还是没懂,为什么啊?”王永安哭笑不得,“咱们才成亲四个月,你怎么就想着给我纳妾了?”
袁念祯憋憋屈屈地说:“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便和晓悦姐姐偷偷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我因为从小体弱,又吃多了药材,很难怀上孩子。若是我没有孩子,便不能给你续香火了。”
王永安笑道:“我们现在年纪还小,着急什么续香火的问题嘛,几年再说,过几年你身体好了,我呢,条件也好了,咱们再说要孩子的事情。如果现在就有了,我们便留着,毕竟孩子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礼物。不要乱想了,我不会因为你没有怀上孩子便冷落你的。”
袁念祯叹气道:“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王永安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别多想,小傻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造不成小人,我觉得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的原因,所以要格外努力。明天后天两天时间我请假在家,我们这两天争取一下,一击即中!”
袁念祯红着脸道:“夫君,你总说这些羞死人的话,坏死了。”
大概觉得亏欠妻子太多,王永安在家闭门不出,与袁念祯你情我浓忙着造小人,不过刚刚休息一天,便被一个消息给震惊住了,兵部侍郎铁良为了彻底断绝北洋新军与袁世凯的关系,竟然听从了陆军部军谘次长良弼的建议,向摄政王载沣提出了一个馊主意,重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归国校友,提拔留日军官,排挤津门武备学堂毕业军官,利用留日生来平衡军队中的袁氏势力。
王永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良弼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要知道津门武备学堂毕业的学生虽然是袁世凯嫡系,但这里毕业的学生没有一个加入革命党的,即便从这里赴日留学的军官,也极少有加入革命党的,反倒是那些自费前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日本陆军振武学校的学生,百分之八十都加入了革命党,而武昌起义之所以能够成功,便与留日军校生担任清末新军军官有着极大的关系。
“快,我们去司令部。”王永安对前来报信的李耀说道,两人急急忙忙来到司令部,见司令部会议已经召开了,所有人都被这道圣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明眼人都看出来,这道圣旨就是在排挤军中袁氏势力。但大家更知道,不少留日军校生都心系革命党,甚至于很多留日军校生就是武装起义的主力,而清政府大肆招揽他们,岂不是在自取灭亡?
载沣显露了他在政治上的幼稚之处,袁世凯再权大势大,终究没有想过背叛清廷和皇室,反倒是皇族玩了一手政治平衡让反清的军官来平衡忠清的军官,世界竟然有如此之奇葩,当真让王永安哭笑不得,就是他也绝对做不出来这种蠢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掘坟墓的清廷
“大家都说说吧……”王永泰跨马扬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看了看四周的军官参谋等,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如今这批人全都是自己的心腹了,外人想要插进来,那是难上加难。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不愿意做第一个说话的人,冯衡脚提了一下王永安,示意他这个副官长说。由于二十四混成协没有副协统,因此副官长王永安算是二十四混成协的二把手了,长官开会,二把手自然要先站出来当一个托。
“朝廷这是自掘坟墓。”于是王永安第一个起身发言,他看了看大家,有对着王永泰敬礼说道,“协统大人,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广州新军叛乱之事吗?就是因为几个留日军官便是革命党,广州新军才有能力发动暴乱!若不是广州新军叛乱却因为叛乱士兵行事暴露,从而导致遭到粤督袁树勋的捕杀,恐怕广州第一时间便陷入孙党叛贼手中。由此可见,如果一旦扩大留日军官的招收范围,不加考察便委以重任,必会被叛党所利用。未来新军,会出现更多的广州新军叛乱行为。”
王永泰冷笑道,“这皇族为了压制袁公的势力,居然出此下策,当真愚蠢至极啊。”
参谋长冯衡第二个说道:“协统大人,诸位同僚,我参谋部同时接到陆军部的电报,陆军部有意在年后一个月将大清留日军官第七期学员,被分到我二十四混成协中,陆军部要求我们必须妥善安置,委以重任。”
杨振山道:“参谋长,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来咱们这队伍上当官咯?”
冯衡耸了耸肩,道:“点报上的意思就是如此!”
“日他娘的!”杨振山等一种军官大骂不已,“到咱们这儿来捡便宜来了,咱们拼死拼活训练部队,他们来做官?”
王永安听到第七期赴日军校生,第七期中有哪些名人呢,最有名的要数两个人,一个人是徐树铮,不过徐树铮提前毕业了,另一个是晋省巡抚陆钟琦之次子,太原起义的时候被起义军给击毙了……除此之外,这第七期学员没有一个成才的,可以说这第七期学员在所有学员当中若不是因为出了一个提前毕业的徐树铮,全都是一群平庸之辈。不过这也难怪,因为第七期学员,百分之四十都是旗人,另外百分之六十的汉人中不少都参加了革命党。辛亥革命之后,旗人军官被陆陆续续免职,汉人军官中的革命党军官也遭到排挤,而他们原本一心为了国家立志推翻满清,却最终发现自己推翻了一个腐朽的满清,迎来了一个同样腐朽中华民国……
众人吵吵闹闹,大抵都是在痛骂朝廷自掘坟墓云云,王永泰听得烦了,一拍桌子叫道:“都给我安静一下,光说那些没有用的,有什么屁用?骂人谁不会?老子就不会骂人?要是骂人能让陆军部那些白痴醒悟过来,老子派一个营去骂,你们说行不行?”
众人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参谋长冯衡才起身说道:“诸位军官们,其实现在我们遇到的最大问题,便是朝廷授意,这些日本回来的军官必须要带兵。但是他们若是带兵……协统大人,我和方咸五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我们上学那会儿革命党虽然极力拉拢,但是同学们还是对他们敬而远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和革命党走得近,毕竟大家都是官派留日学习军事,若是沾了革命党,以后再也难以回来做军官。可是自从日本允许自费留学开始,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纷纷加入革命党,他们以加入革命党作为时髦行为,不加入的人反而是落伍者。但这些人最起码懂得军事与指挥,若是他们发动起叛乱来,必然会比广州新军叛乱还要麻烦。”
方咸五在一旁也支持道:“断然不能让他们乱了军队。”
王永泰摸着下巴,沉思不语,心中琢磨着如何把这些人打发走,不让他们沾了自己的军权,也不让他们乱了扬州地界。
此时王永安眼睛一转,诡笑起来,起身道:“报告协统大人,在下倒是有一个主意,既可以让这些朝廷派来的日本军校生知难而退,又让朝廷找不到借口为难我们。”
“你说。”王永泰与众军官深长耳朵,仔细听这小诸葛怎么出计策来。
王永安清了清嗓子,一脸贼笑地说道:“朝廷分来的军官,既然是来做军官的,既然是来带兵的,便首先要能降服士兵,如果他们通不过士兵的训练考试,岂能带兵?若是他们连士兵的寻来内容都无法承担,我们便有理由把他们发配到新兵营里反被士兵们训练。我想换做任何人,都会将军官被士兵训练当做一种羞辱吧?想必到那时候一些心高气傲的日本毕业军官受不了离开,而一些庸才也会觉得苛刻而离开,最终留下的要么是心性坚韧的军官,要么是奉了革命党的任务潜入军营的军官,如此一来嘛,真相可以大白了。”
“妙计!妙计!”冯衡大笑道。
“对啊,直接就让他们像是王八浮水一样露出头来!”杨振山哈哈大笑道。
王永泰满意地点着头道:“剩下的人不多,我们倒是有办法控制了。”
王永安却正色起来,转身向众人拱手道:“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他们受不了我们军营里的训练,自然会知难而退,但一切前提是我们的训练绝不能马虎应付了事。军队要有军队的样子,军队是随时准备打仗,随时准备杀人的,我们训练的军队,就是国家的杀人机器,合法的杀人机器。”
这个提法非常有新意,军队是国家的杀人机器,众人此前没想过军队的作用居然如斯,可是仔细想来,这军队还真是国家的杀人机器,只不过他们面临的敌人是叛军或者外国入侵者罢了。
王永安又道:“与此同时我们还需要向士兵灌输思想,这二十四混成旅效忠的是协统大人你,任何人想要在军队中行事,必须要经过你的允许。”最后这个建议倒是为了拍王永泰马屁了,毕竟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好,也要给王永泰这个军队主管留下发挥空间不是。
王永泰大笑起来道:“嗯,副官长的这个办法很好,咱们既不与朝廷陆军部伤了和气,又让他们抓不住借口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做,靖云。”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永安敬了一个军礼道。
王永泰又转过头来看着方咸五和杨振山这两个新兵营和老兵营的负责人问道:“还有十三天便是新老兵大比武的日子了,你们新兵营准备好了吗?”
方咸五立即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
王永泰又问:“老兵营呢,准备好了吗?”
杨振山道:“老兵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十三日后,由炮兵与骑兵营士兵做裁判,我做仲裁,老兵新兵大比武正式举行。”王永泰拍板决定道,“散会,各自行事。”
会议一结束,王永泰便将弟弟留了下来,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朝廷此举会让天下大乱,介时我等必然会被调往他处,如果我率领军队离开扬州,我王家必定会被人觊觎。若我一帆风顺也就罢了,但若是我但凡有什么变故,必有人掠夺王家。”
王永安惊讶起来,仔细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清末天下大乱,二十四混成协又是朝廷的军队,朝廷必然会派遣二十四混成协介时剿灭叛军,而军队一旦离开扬州,自己的家产必定会引起别人的觊觎,他担忧地问道:“二哥,你说该怎么办?”
“你的建议呢?”王永泰叹了口气温。
王永安想了想说道:“重用日本留学归**校生这一招,是朝廷在自掘坟墓。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乱,倒霉的反倒是我们这些人。我们的生意,我们的田产皆会受到乱局影响。”
王永泰点了一下头,说:“旁的不说了,单说说你有什么办法,保住咱家的财产?人人都知道我剿灭了扬州漕帮,虽然交给了朝廷三十万两银子,可是外面传闻我至少贪了漕帮两百万两银子他奶奶的,咱们才拿了多少银子,老百姓真会以讹传讹。”
“这就是树大招风啊。”王永安苦笑道:“所以若是乱局起来,我们必定会找到别人的惦记,老话说得好啊,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咱们家的财产不能放在一处,也不能放在扬州。我倒是知道有两个地方将来必定会富裕起来,一个地方是津门租界,一个地方是沪市租界。趁着我们家现在还有一些余财,我建议除了在老家留一些备用之外,其余的钱都投入在两处租界的地产上,我们大量购买沪市租界的房地产。将来若是乱局一起,有钱人必定会纷纷涌入租界,到时候我们的财富自然水涨船高成倍翻翻,还受到英法的保护,任谁想要拿走我们的财产,还先得问一问列强。”说实话,别说如今这个年代,就是百年之后,但凡有一点儿能力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把财富转移到国外,说白了就是因为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一个权术至上的国家,法律在权力面前等同儿戏。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兵新兵大比武
王永泰连连点头,将部分财产转移到租界中,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自己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做事也能放开手脚了,便笑道:“这样吧老四,等这次老兵新兵大比武过后,你就带着家里的银子和文物古董去沪市租界,只需在家里留下二十万两随时备用不时之需即可。到了沪市之后,由你来决定到底是买地还是买地,或者是做其他生意。二哥我相信你的赚钱能力,你虽然带兵不如我,但是论起做生意嘛,十个我也不如一个你。你看现在不管是成衣厂,还是航运公司,都已经开始赚钱了。”
“二哥,你这就是谦虚了不是,我也发现了,二哥其实你这个人呢,就是扮猪吃老虎。”王永安贼笑道,这话说的不假,王永泰虽然平时看起来粗鲁,但粗中有细。外人一直认为王永泰有勇无谋,实际上却是对他的误解。王永安心里知道,他二哥是一个心里透亮的人,更明白他二哥这个人实际上只是野心没那么大,以前身边没有什么人给他出主意想点子,但他并不是一个真的莽夫。
王永泰不明白“扮猪吃老虎”这句粤语方言是什么意思,奇怪道:“扮猪吃老虎?什么意思?”
王永安大笑着解释道:“二哥,这是粤语里的一句话,意思是大智若愚,装傻充愣捡大便宜的意思呗。二哥你这才是做帅才的,老弟我只能做一个幕僚罢了。”
王永泰不由得笑道:“你小子……唉……你当你二哥我在北方这九年里怎么活下来的?每天若是像你一样到处流露聪明,让人看得惊人,我早就被人给算计死了。唉……所以我说,老四,你死替我挡了子弹,将外人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你身上,保全了我啊。”
王永安微微摇头道:“二哥你说哪里的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我只有保全了你,才能保全自己嘛,才能保全咱扬州王家。”
“那几日因为军医院之时,我批评了你,你别记恨哥哥。养活一支军队不容易,仅凭一个漕帮的财产,养活不了太多啊……唉,你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一个协的人马,一年就要我额外用去十万两银子,换做你是能不想着省钱吗?”王永泰推心置腹地说道,兄弟俩因为医院方面的确有了一些芥蒂,不但王永安心里不舒服,王永泰心里也很别扭,如今说开了,兄弟二人反倒没了嫌隙。
王永安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兄弟二人芥蒂也就此消去。
那王永泰忽然突然扭捏起来,说道:“老四,其实做哥哥的……还有……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你看怎么着。”
王永安见二哥结结巴巴找他商量,心中大惑不解,依着二哥行事雷厉风行,怎么会有这样的局促,便问道:“二哥,你有什么事儿与我说?这件事很是为难吗?”
王永泰目光漂移道:“是……是关于你曹姐的事,我准备什么时候把她接进府里,虽然不能做夫人,倒先纳为妾,给她个名分。”
原来是这件事,这倒是小事一件,王永安摸着下巴说道:“曹姐跟你这么多年,为你也兢兢业业,给她一个名分却也没什么。虽然她是青楼女子,入不得正室,但是先做个妾倒也不会被人嘲笑。”
王永泰为难道:“只是弟妹那里怕是……怕是说不过去吧。”他想的是弟媳妇是袁世凯的女儿,她的妯娌居然是一个青楼女子,岂能让她不动怒,若是袁念祯生气了,在袁世凯面前说什么,自己刚刚有的这靠山就要倒了。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好了,二哥,过些日子我替你把曹姐接进来,那天悦楼也卖了吧,我看天悦楼的生意如今也不怎么样,曹姐就此从良嫁给二哥你,算是她的幸运。”
王永泰很是高兴,拍着王永安的肩膀道:“你们夫妻不反对,我是放心了,你且安心,曹姐在咱家必然不会多事,也不会惹事,她主持天悦楼这么大一个生意都处理得极为得当,心思必然不会有多小。”
王永安顿首告辞,回到新兵营继续准备新兵训练,为接下来的新老兵大比武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1909年12月12日,距离老兵新兵大比武还有三天时间,第一批一千件迷彩服送到了军需课,军需课课长罗银贤看了训练服之后,气得差点高血压犯了晕过去,这都是什么啊,这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就像是青蛙皮……
“退货!退货!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人能穿吗?”罗银贤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是由王副官长亲手设计的,服装厂没有做一点修改,所以……要退货,也得先找王副官长。”送货的士兵连忙说道。
罗银贤气呼呼地找到王永安,指责道:“王副官长,你这简直就是儿戏,军装怎么能有这种颜色,士兵传出去简直丢人啊。”
王永安二话不说,打开箱子,直接脱掉外衣和风衣,将迷彩服套在自己的棉衣棉裤外面,扣紧了布质腰带,戴上了作训帽迷彩奔尼帽,回身说:“你笑话我吗?”
罗银贤长叹一口气,道:“王副官长,我不笑话你,但是别的部队一定会笑话我们。”
王永安道:“这套军装是用在训练中,如果其他军队军官来参观,我们穿的便是北洋军装罢了。一个训练服,何必要求如此之多?你看看这衣服,贴身,结实,耐磨,用在训练中最好不过。”
罗银贤经不起他的劝道,只好同意接受这批新军装,随后直接将迷彩服交给了新兵营。王永安随后将迷彩服发放给部分新兵们,并说道:“这套训练服叫做迷彩服,具体的作用就是为了隐藏和训练,隐藏是用在实战中,训练是用在校场上,如果迷彩服在训练中破损,你们不需要承担任何花销,只需要将训练服上交,军务课会给你发放新的迷彩服。”
在听到迷彩服损坏不需要自己花钱之后,士兵们在接下来的训练中终于放得开手脚了,但是迷彩服也带给了大家很多困扰,其最大的困扰就是人们称呼迷彩服为蛤蟆皮,称呼新兵为蛤蟆精……
王永安也知道堵不住悠悠之口,别人愿意叫蛤蟆精就让他去吧,等大比武之后,看蛤蟆精厉害还是老兵厉害。
两日之后,应王永安的强烈要求,第二批迷彩服连夜制作完毕并被送到新兵营,在新兵们全部换装为迷彩服之后,老兵新兵大比武的日子到了。
1909年12月15日,天气是一个好天气,只是气温低了一些,白天的气温只有七八度左右,在没有受到温室效应的二十世纪头十年里,这个气温天气还真是折磨人。不过纵然如此,很多人认为今年气温已经很不错了,包括王永泰也认为今年的确是暖和许多,因为同时期的鲁省已经雪花遍地,再加上粮食减产,许多人家纷纷逃荒去了。
由于军务课课长方咸五暂时担任了新兵总教官,因此这一次主持老兵新兵大比武的人是参谋长冯衡,此人能力十足,调动安排妥当,各个步骤有条不紊,校场周围搭建了一些作为,只等大比武开始,其余士兵坐在座位上观看比武。而负责保卫的则是部分骑兵标的兄弟,他们得到命令,若是有人在此事趁机发动革命叛乱之类的,可以不用通告直接开枪,王永泰派遣心腹李耀直接负责安全工作。
对于李耀来说,这是一次表现机会,他虽然带兵不行打仗不行处处不行,但是他有一点是别人所不能及的,就是他最懂王永泰需要什么。王永安暗中对李耀说,不久之后要组建司令部卫队,这个卫队长的人选本来是我,不过我暗中推荐了你。今次保卫工作就是对你的考验,若是你完成得好,我二哥有可能让你来做,若是有一点点纰漏,这工作就交给别人了。
李耀心中了得,表现极为卖力,甚至将探兵派出一千米之外,还请来了巡警在最外围负责保护。扬州定字巡防营见状大惑不解,猜测以为二十四混成协又要打仗了,吓得赶紧躲了进去,这二十四混成协可不是善于之辈,咱们别被他们连累……
众人上了擂台,看着台下兵强马壮,王永泰心中顿生豪迈之情,这都是自己的兵,自己花的钱没有白白花掉,只是新兵营的花花绿绿的“蛤蟆皮”有点难看……王永安也不满意,他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这迷彩服染色并不整齐,也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实在是时间有限,新兵营这边催得又急,印染坊无法准确按照要求印染城后世的07式丛林迷彩。但想一想也能理解,本来这个时代就没有迷彩,印染技术又非常落后,能够染成这个德行已经不错了。
“唉……”王永安心中一叹,琢磨着将来找一家合适的印染作坊,他忽然想到了曾经看到的一部电视剧《大染坊》来,鲁省印染一向是传统强项,不知道鲁省是否有能人,真正将迷彩效果印染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斗志旺盛的新兵营
上午八点整,大比武准备活动即将开始,首先老兵、新兵和民夫总计四千二百多人在校场中站立,随后全军开始唱歌,唱响北洋军军歌,《三大记录八项注意》不对,是一个曲调的《北洋军军歌》。震天的吼声唱完之后,全军以队(连)为单位,开始通过主席台检阅,检阅部队最后返回到校场中原位置。
整个流程仿佛后世的运动会一般,随后由王永泰大声宣布,北洋新军第二十四混成协,老兵新兵大比武,正式开始。一旁的近卫队朝天开枪二十四响,标志着比赛开始。随后各队长官的带领之下,纷纷坐在校场周围既定的座位上。校场有一些大,所以士兵坐在周围之后,还有一部分空着,王永安心里顿时活泛起来,心说能不能将这些空闲地买门票呢?他看了看兴高采烈的王永泰,心说暂时先不说吧,否则二哥非把我从主席台上踹下去不可……
新兵老兵大比武的比赛项目共计十个,分为两天进行,安排时间是第一天上午拼刺与歌唱,中午午饭是馒头和菜汤,士兵们留在校场吃完,不得反悔军营宿舍。众人吃过饭之后便是下午的比赛项目,下午分别进行徒手格斗、文字记忆、300米障碍跑;第二天则是上午队列队操、军纪背诵、100米匍匐前进,下午为射击和全武装五公里跑。
而比赛人数则是由协统王永泰分别从新兵营和老兵营随即各抽取二十人组成临时站队分别代表新兵营和老兵营,这个随即组合考教的即是士兵的协作能力,又是他们的个人能力,还有军官的训练能力。由于负责老兵的杨振山和奚务生事先早就知道规则,所以他们并没有反对,负责新兵的王永安和方咸五就更不会反对了这鬼主意是王永安想出来的。
随后,参谋长冯衡周上前,分别将两个写着士兵资料的盒子放在王永泰面前,一个盒子写着新兵,另一个盒子写着老兵,由王永泰抽出士兵代表,而众人则焦急地等待着抽签的结果。
王永泰对此颇感新鲜,左右看了看,笑道:“新兵老兵各多少人?”
副官长王永安立即说:“新兵两千人,老兵一千二百人,民夫不算在内,骑兵标与炮兵标负责安全与裁判,因此没有参加比赛。”
王永泰道:“参加人数少了一些啊,十个项目也只有两百个人参加。”
王永安笑道:“今年第一次举办,下次我们可以扩大规模,不过因为第一次举办,我们没必要弄那么大的排场,免得有什么失误。”
王永泰哈哈大笑,望着校场周围飘扬的一面大清龙旗和插在周围的二十四面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的红色大旗,内心骄傲不已。
袁世凯在建立北洋新军时没有设计军旗,便将大清龙旗作为军旗,因此这面大旗即是大清国旗也是北洋新军军旗。大清龙旗背景为黄色,因此又称为黄龙旗,图案为青色五脚飞龙吞日。其中黄色背景图案并不是后世一部分人认为的处于满清正黄旗,而是李鸿章在设计国旗的时候考虑到华夏各族源于炎黄部落,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以黄色为尊,且在中华传统五行八卦中,红为喜、黄为尊、青为始,而以龙为图案有两层含义,一是因为龙代表皇族,二是因为龙是汉族图腾,所以李鸿章在设计大清国旗时也存有一些私心。当时慈禧太后虽然考虑到满清图腾为海东青(鹰隼),但是龙代表皇室,因此准许黄龙旗作为大清国旗。黄龙旗一出现,便被全国上下所接受,尤其是1877年,清廷的轮船招商局兼并了美国轮船公司旗昌轮船公司,旗昌轮船公司27艘各式轮船在沪市外滩码头同时降下27面美国星条旗,升起黄龙旗,一时之间被全国上下引为美谈。
而那二十四面红旗中间绣着烫金黄字隶书“北洋新军第二十四混成协”,则是王永安设计的二十四混成协军旗,其中“北洋”两字为第一行大字,“新军第二十四混成协”为第二行小字。王永泰本来并不觉得设计军旗有什么作用,甚至他觉得这有一些多余,北洋新军都没有军旗,他们二十四混成协何必自制军旗。不过今天当二十四面军旗迎风招展之时,王永泰心中骄傲不已,看来这种设计的确振奋人心,尤其是红色的旗帜让人热血沸腾。
“报告!新兵营整序完毕!”方咸五大声报告。
“报告!老兵营整序完毕!”杨振山以更高的嗓门大声报告。
王永泰将转移力转移回来,道:“老兵新兵大比武第一项比赛,可以正式开始了!”随后王永安将抽签盒子拿了过来,放在王永泰跟前,王永泰在盒子里抽出二十张纸条交给了王永安,王永安随后宣布道:“老兵新兵大比武第一项,拼刺比赛,新兵营代表,第三大队第一中队第四小队,马原!”
一个传令兵接过纸条,飞快地跑下主席台,来到新兵营处,大喊道:“新兵营第三大队第一中队第四小队,马原出列!”
“到!”一个身材干瘦但身材很高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校场集中,你被选作新兵拼刺项目代表!”
“是!”
周遭穿迷彩服的新兵们顿时鼓励叫好起来,马原腼腆地挠了挠头,说:“兄弟们,我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人。”
“你要是给咱们新兵营丢人,兄弟们不会饶了你的。”
“小马,干掉那些老兵!”
“干掉他们!”
“你得露脸啊,别他奶奶的给哥几个丢人!”
马原一溜小跑站在校场中央立正站好,随后由炮兵营战士组成的裁判组将一根一米五的木棍交到他的手中,又给他穿上了防刺服和放刺头盔,木棍的一端是由面部裹紧,在拼刺之前需要沾红色粉末,一旦红色粉末沾到对方身上,裁判组立即判定对方“阵亡”下场。
“第五大队第四中队第一小队,赵长山!”
“到!”
“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二小队,夏铭!”
“道!”
“第三大队……”
二十名新兵走出来,整齐地占城四排五列,看上去整齐划一,士气十足。王永泰看着新兵,满意地点了点头,方咸五冲王永安眨了眨眼睛,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两天前,参谋部确定拼刺项目双方代表各二十人,王永安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告诉了方咸五,方咸五第一时间集中教官开会,要求这次比赛,无论哪一个新兵,被抽中之后必须按照顺序站好队列,不得改变次序和位置。
新兵们被训练了许多次,机械地按照标准站好,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训练的队形在此时居然有提起士气的作用,一个个挺胸抬头。大家都知道,今天这场比赛不但关乎自己的颜面,还关系新兵分配。
没有长官喜欢一个软蛋做自己的士兵,这两千新兵在过几天之后必定会被分配到各个营队,新兵们之间有一种传言,说他们中没有被选中的人可能会被清退赶走,没有人愿意在这严冬时节被赶走。且不说颜面问题,单单说待遇,在这个地主老财一日两餐的时代,一日三餐的待遇更保证大家在生存方面无后顾之忧。最重要的是,就在昨天,三个月的军饷实打实的七两五钱银子发到新兵们的手中,所有士兵欢喜得几乎哭了起来。那可是实打实的银子!三个月七两五钱银子,别说很多士兵长这么大都没摸过银子,就是有一些曾经有不干净经历的人,也没想到军营会如实发放军饷,不需要交伙食费和服装磨损费,也不需要分给长官保护费。虽然待遇上比不上北洋新军六大主力镇,可是二十四混成协远比同时代其他军队了,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除了当兵,这些大小伙子只能为匪了,可是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做土匪最终不也得招安吗。
方咸五来到新兵们面前,看了一眼众人,问道:“有没有信心,我的狼崽子们!”
“有!”
新兵们吼声震天,紧张的脸上双眼通红,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和热情,虽然只有二十个人,但是这二十个人给人气势便让人刮目相看。
方咸五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我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是第一场比赛,给新兵营的两千个兄弟赢个头彩,中不中?”
“中!”
一个豫省士兵不小心喊道道:“打他个龟孙儿!”
“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
主席台上,王永泰笑着说:“看来新兵营准备的很充分啊。”
王永安道:“别的不说,这鼓舞士气方面,方咸五是一把好手,只是做军务课代课长可惜了,他能带兵。”
王永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王永安也话到点上不再多言,免得多说无益反而害了方咸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比武,拼刺刀
“别中看不中用啊。”杨振山在一旁忍不住插着酸话道,其实他也对新兵们自动站成队列并昂首挺胸看着眼热,不过对手面前绝不能示弱,他抻着脖子说道:“较量较量,可不是喊出来的。”
“少废话了!刺刀下见真章!”王永泰笑道,从老兵箱子里抽出二十个纸条,先由奚务生诵读,再由传令兵前往老兵营调人。
不过杨振山在听了之后名单之后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二十个人中只有七个是原第五镇北洋老兵。杨振山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识字不多,但是此人记忆力非常强,推牌九本事更是军中一绝,原第五镇北洋老兵认识七七八八,就算一时之间名字与脸有时记错,但是谁是原老兵他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杨振山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又戴上了军帽和假辫子,摇了摇头,有一些忐忑不安,唯恐这第一局意外失手。另外那十三人是去年年末在扬州新招的苏北苏中新兵,说他们是老兵,也不过比方咸五的新兵营入伍多了八个月而已。
点兵完毕,王永泰转身笑着问道:“诸位,大家觉得这一场谁能赢?”
奚务生立即说道:“赢得必然是老兵了,新兵没见过血,在拼刺方面只有见过血的士兵才会活到最后。哼哼,我敢打赌,不消片刻,新兵必定会被全歼。”
纵然杨振山对老兵的组成有一些失望,但是他也认为老兵必胜,说道:“双方的伤亡嘛……大抵上应该是20对8,老兵会下去八个。”
王永泰转向王永安笑道:“副官长,你觉得新兵有机会赢吗?”
王永安本着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的原则,低调地说道:“这个……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嘛……”
众人大笑起来,军需课课长罗银贤热不住打趣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话倒是好听得很啊,王副官长大才,大才啊!”他不说罢了,重复一遍之后,众人笑得更甚了,这句话意思不就是主动认输了嘛。
奚务生向杨振山喳喳眼睛示意咱们赢定了,杨振山心中得意起来,喜形于色道:“副官长啊,你说得对啊,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的老兵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新兵的,放心好了。”
军医课课长肖湘山见众人不支持王永安,他作为王永安的“忠实”战友,立即维护起来,说道:“杨协统,话不要说得太早啊,胜负还不一定呢。”
杨振山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的兵,别的不说,在这拼刺之上,还是不会给我丢人的!否则老子操练死他们!”
随着裁判长炮兵标标统王德岳的一声哨响,手持仿制军刺的木棍新老士兵大喊一声“杀”,同时冲向了对方,双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手迅速分开。
新兵老兵极其容易区别,老兵们穿着北洋军的蓝色军装,新兵们穿着王永安设计的“蛤蟆皮”迷彩服,老兵们头戴大盖帽,新兵们带着奔尼帽式迷彩军帽。当然,最直观的对比,就是双方的颜色,一个以天蓝色为主基调,另一个以绿色为主基调。
两种颜色的第一次碰撞之后,让众人吃惊不已的是,新兵们纷纷后退,并迅速寻找搭档,他们或两人或三人自动组队,分成了八个拼刺小组。
老兵们心生疑惑,但见到新兵们徐徐后退,心中得意起来,老兵中有冲动的战士便忍不住冲了过去。很快,担任防御手的新兵迅速格挡,而担任攻击手的新兵趁机刺去,有的老兵机敏地躲开了,有的则反应慢了半拍,砰地一声被刺刀刺中,咧着嘴后退两步,正要反击,便听到一旁才怕大喊道:“老兵营,十七号,阵亡!”
“他奶奶的!”那被刺中的十七号郁闷地将刺刀扔在地上。
“老兵营,十九号,阵亡!”
“老兵营,八号,阵亡!”
“老兵营,三号,阵亡!”
主席台观看地点与拼刺地点相距一百米不到,由高向低看,更是分外清晰,军官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没想到这才交手不到半分钟,老兵营便已经有四个士兵“阵亡”了……
“我日了!”杨振山忍不住跳着脚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肖湘山咳嗽了一声,杨振山瞪了他一眼道:“老肖,嗓子不好啊?”
“不是,我是嘴巴太大,说话漏风,有时候闪了舌头!”肖湘山道。
“你……你……你大爷的!”杨振山气得脸都变形了。
随着四个老兵的“阵亡”,双方人数对比变成了20:16,新兵们不但小组配合,小组间也开始有了配合,新兵战队开始逐渐有了反击。与此同时,老兵战队感觉到越来越难以啃下来对方了,新兵战队就像是一个背着坚硬外壳的乌龟一般,打不到他们,却会被他们偶尔伸出的头一口咬掉一块肉。
“杀!”新兵嘴里大喊着,开始渐渐向老兵反击,而此时便看到小组拼刺的好处来,在这种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小组拼刺的合作被他们发挥得淋漓尽致,老兵们渐渐地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一不小心,又被刺中一个。
“老兵营,七号,阵亡!”
“老兵营,二十号,阵亡!”
“新兵营,十九号,阵亡!”
“老兵营,十一号,阵亡!”
“老兵营……”
杨振山已经不忍心看主席台下的拼刺了,他转过身去,挠着光头大叫起来说道,“我勒个乖乖!怎么老兵被打成这个熊样了?怎么老子的兵成了这个熊样子了!”
肖湘山在一旁故意刺激他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胜负未可知也。”
杨振山瞪了他一眼,怒道:“放屁,他们一定是用了妖术!”
肖湘山哭笑不得,道:“方咸五又不是张角,哪会什么妖术,你啊你,老杨,你这真是鸭子掉火坑死了嘴还硬。”
王永安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脸上故作镇定,谦虚地介绍说道:“杨协统,奚协统!侥幸,侥幸而已,这一局的确是老兵有点太骄傲了。要知道咱们这些新兵可都大部分是来自齐鲁大地,少部分来自豫东地区。这齐鲁大地男儿身体素质在整个大清来说都是最为强悍,而豫东自古都是土匪横行乡民彪悍之地,这两地组成的新兵便是土匪,也得掂量一下吧?老兵轻视对手,这仗可没法打了,你们说是不是?”
奚务生很快给自己找台阶下,顺着他的话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唉呀,你看,这些不争气的玩意,又被干掉了两个,现在双方比例是一比二了,老兵要完蛋啊。”
杨振山伸脖子看:“咋回事?又被干掉两个?”仔细看过去,果真是老兵越来越少,新兵却一个都没有阵亡,他苦笑起来。
即便新兵只是侥幸,可也绝对不可能伤亡比重相差这么大,所以新兵拼刺训练一定是采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众人纷纷看向方咸五,方咸五却看着王永安,心说这小组拼刺的确出乎意料的成功啊。
王永安站在主席台一侧,忽然对校场外的新兵营大喊道:“新兵营,必胜!”
听到副官长兼副总教官王永安的呼喊声,众新兵营士兵也忍不住大声叫道:“新兵营,必胜!”
“新兵营,必胜!”
“新兵营……”
在一片助威声中,新兵营频次队伍越战越勇,最终在绝对人数的基础上,以3:20的伤亡比将老兵营全部刺杀。
第一百二十章 特殊裁判团
新兵营在拼刺中赢了老兵营,新兵战队与老兵战队的拼刺中,新兵阵亡3人,老兵20人全部阵亡,赢得干脆,赢得利索,赢得光明正大,赢得对手心服口服。王永安心里明白,当初王永泰之所以不向全军推广小组拼刺的目的就在于老兵们不习惯这种格斗方式,尤其是一些本事高强的老兵,更是对这种拼刺不屑一顾。如果自己贸然将小组拼刺推广下去,非但老兵拒绝,连带着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也受到影响。可如今老兵输了,输的凄惨无比,以后再推广小组拼刺,便没有任何人敢阻拦。想到这里,他看看王永泰,想要从王永泰那里得到回应。
王永泰笑了起来,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主席台边缘,看着下面欢呼的新兵营士兵们,转身对众军官笑道:“如此精兵强将,实乃二十四混成协之幸啊。”
杨振山垂头丧气,叹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衡趁机说道:“杨标统,你记不记得两个月前新兵营教官新兵比赛?”
杨振山回忆了一下,讷讷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这么回事,我的兵在新兵营做教官,他们好像是跟我说过,好像是新兵赢了。”
冯衡道:“对,新兵当时就使用了现在的拼刺方式,小组拼刺。不知道你有没有影响,当时王副官长曾经将此法献给诸位将军,并且介绍此拼刺方法为日本陆军拼刺格斗技。四年前日俄战争,日本陆军与俄国陆军在我东北奉天省发生激战,日俄双方肉搏中,双方伤亡比重为4:1,即肉搏战中杀死一个俄国人,要阵亡四个日本军人。因此日本陆军战后进行了深刻反思。日本人身体矮小,力量不足,但更加敏捷灵活,出手速度更快,因此日本军人选择小组拼刺这种注重技巧与配合的拼刺方式。”
王永安道:“诸位,庚子事变中,西洋诸国不但在现代战争战胜了清军新军,更是在肉搏战中战胜了董福祥的武卫后军。要知道武卫后军前身为甘军,全军皆为彪悍的甘陕回勇,多次全营宁战死不投降的壮举,董福祥两个侄子皆战死京师城下。然而以回勇之凶悍,在与美国陆军俄国陆军少有的几次肉搏之中皆伤亡惨重,因此从东亚黄种人的力量和体型来说,先天不如欧洲人,而亚洲人的灵活性与速度却超过欧洲白人。所以日本陆军苦心研究更适合亚洲人的拼刺方式,结合亚洲人的特点,最终总结为小组拼刺。我不过是照搬全抄,而且抄得并不完整。如果说小组拼刺能够取得佳绩,最大的功劳便是方咸五方总教官以及军中诸位武术高手,他们将我从日本学来的小组拼刺结合了战士的身体特点和中华武术,终将其引为实用战技。”
奚务生拱了拱手,道:“副官长,你这是谦虚了,过于谦虚了。老兵们虽然这一次败了,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接下来的拼刺训练中,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将小组拼刺推广与全军之中。“
“说得好。”王永泰哈哈大笑,拍着手说道:“齐心协力,这二十四混成协不是我王永泰的,也不是朝廷哪个王爷的,而是我们所有兄弟的,只要我们大家伙儿心往一块想,力往一处使,咱们这二十四混成协,就是钢铁一块,砸在哪里,哪里全变成了碎渣!”
第一项拼刺比拼精彩激烈,尤其是新兵营居然获胜,显然激起了老兵们的怒火,杨振山也坐不住,学着方咸五一样,跑到主席台下,来到老兵营里给士兵鼓励助威。有杨振山这个大嗓门,诸位老兵迅速收复起第一局战败的情绪,一个个扯着嗓子下着决心绝不会在第二局失败。
“第二局是什么?”王永泰转过头问王永安。
“唱歌,军歌。”王永安笑道。
王永泰道:“唱歌也能比赛?”
王永安指着场下正在收拾护具的士兵,道:“协统大人,正所谓一文一武一张一弛乃练兵之道,军士们的拼得太激烈也不好看,容易受伤。一个激烈的拼刺过后,需要一些轻松的比赛项目调节他们的情绪。”
王永泰问道:“可是这唱歌怎么比?我倒是从未听说过唱歌还得比赛,莫不成还得找天香楼的徽剧班子过来,看谁唱的好不成?”
王永安眨了眨眼睛,道:“协统大人,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请特别裁判了,我想诸位将士见到裁判之后,必定心悦诚服,不会对裁判的决定有任何意见。”
“哪一个评委?”王永泰好奇道。
王永安笑着说:“裁判到底是谁……请恕我下回分解,哈哈哈……先请协统大人抽出比赛队员吧,不过这一次抽取人数不是二十人,而是八十人。”
“自然,唱军歌就得多一些人,这唱军歌又不需要炮标的兄弟们时刻观看监督。”军法课课长吴鹏在一旁附和道,“我也对这裁判很是好奇,莫非是增厚不成?”
“增厚?他敢来?”肖湘山笑道,“见到我们,他得躲得远远的,怎能来这里做裁判。”
罗银贤笑道:“这可说不定,增厚的脸皮厚着呢。”
王永安道:“放心,我和增厚不熟,怎能请他做裁判?若真是他来做裁判,这两边一百六十个士兵也不服他啊。”
王永泰随后在新兵营和老兵营中各抽出了八十个人,并将两队击中到校场中央,新兵歌唱队由方咸五整队集合,坐在地上的小竹凳上,老兵歌唱队由杨振山正对集合,同样坐在小竹凳上,两人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准备,杨振山还让人弄了一个水缸过来,赶紧给每个队员润润喉。
王永泰看了大笑道:“这老杨啊,伺候自己老娘都没这么仔细过。”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正笑着,却忽然见到文书参谋魏文康尴尬地带着一队女护士走了进来,于是诸君哗然,有的老兵吹起了口哨,一时之间校场中议论纷纷。
“这……”众人忍不住瞪大眼睛,毕竟在四千多雄性荷尔蒙生物中突然出现了一队女护士,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王永安忍不住笑道:“诸位,这就是军歌项目的裁判了,二十个女护士组成的裁判团,由她们决定军歌项目到底是谁能获胜。诸位,你们可有不服?”
众人面面相觑,是啊,谁不服?谁他娘的能不服,即便是输了的一方,也没办法找这群女人争论这王四少爷好算计啊,女护士做裁判,赢的一方欣喜若狂,输的一方也哑口无言。先前大家在主席台上议论纷纷,说这军歌比赛最难评判,可如今女护士做裁判,众人居然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来了。
王永泰此时哈哈大笑道:“好,这群女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是废物,不是废物。”
王永安冷汗……
什么叫做火上浇油,这才是真正的火上浇油,在沸腾的士兵面前,二十名青春靓丽的女护士穿着浅蓝色的护士装出现在主席台旁的裁判台上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恨不得立即表现自己,而被选为参赛选手的老兵与新兵们更是热血沸腾。
肖湘山忍不住笑道:“王副官长,你这一招可算是让猴崽子们彻底疯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带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大忙人,怎么会知道。”王永安笑道,“便是女护士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要知道做裁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极其容易被收买,我这也是为了比赛的公开公正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