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吃亏吃大了
安顿好了之后三人下楼吃饭,李耀问道:“四少爷,您为嘛要买缝纫机呢?您要办工厂?”
“对,办工厂。”王永安笑道,“在扬州开一家成衣厂,我总不能一直靠着我二哥救济活下去吧?”
“这倒是。”李耀伸出大拇指道,“还是您有志气,要是我的话,就天天逛窑子了,哈哈哈……”
“蠢蠢蠢……蠢货。”龚武远也忍俊不禁道。
李耀又问:“四少爷我们这几天就在这里等着?”
“不,我们明天去找高利贷借钱。”王永安诡异一笑。
“啊?”两人大吃一惊,找高利贷借钱?
王永安故意叹了口气,道:“少不得用我二哥的名头了。”
“不不……不不……不成,”龚武远道,“将将将将军知道您……您……您……您借高利贷后,一定……定……定会怪我们!”
“此事由我承担,是打是骂还是罚,都由我一个人承担。”王永安道,“要是他实在生气,就开枪崩了我。”
李耀苦笑道:“何必呢,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啊?”
“因为银子太少啊,这点儿钱怎么买股票?”王永安态度坚决地说,虽然说王永泰给的银子少,可是他手里还有三十万日圆,这次他准备全都购买下来。只不过现在他遇到了一个难题,就是基本上所有新出的股票并不多,只要出售便会被那些小市民抢购一空。这时候的中国人也不会排队,全都是加塞,导致他根本买不到股票,只能眼睁睁看着赚钱的机会丢失。
所以王永安想了一个办法,跟s海最大的帮会青帮借高利贷买股票,再利用自己的身份,请青帮的人出面帮助自己,或许就能够购买到股票。前后计算好了之后,王永安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这才沉沉睡去。
只是晚上的时候,忽然门被推开,一个满身香气的女人扑了上来,吓得王永安险些操刀砍了她,仔细看来原来却是罗绮女士,这洋做派的中国女人半夜三更投怀送抱是什么意思,但见她醉眼朦胧,抱住了他之后叫唤道:“李郎啊李郎,你终于回来了,为什么你对我避而不见呢?李郎,我要你,我只要你……”言罢,将衣服一脱,又将王永安压在身下。
堂堂扬州府王四公子,居然被一个醉酒的女人给逆推了……
次日一早,王永安沉沉醒来,看到身边这赤**子之后哭笑不得,却又怪自己意志力不坚定,看到诱人的**之后居然将自己宝贵的处男献了出去。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人家拿下,王永安心生委屈,本来他是想把第一次留给索铃儿的,看来男人想要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的确是难上加难。
那罗绮也慢慢醒来,见到是他却不吃惊,只是慢慢起身,用被子盖住身体,看了看四周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是吧?”
“是。”
“那便如此吧,你转过身去,我穿上衣服,你我二人各不相欠。”
这么容易,王永安心中高兴不已,他立即转过身去,听到身后索索的穿衣服声音,随后便看到一只芊芊玉足下了地,穿上了西洋女子才穿的皮靴,紧接着看到了罗绮。她又说道:“今日之事,你需要全都忘记,能否保证?”
王永安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罗绮愠怒道:“你叹什么气,好像是你吃亏似的。”
王永安道:“只怪自己把持不住,犯下大错。”
听他的话,罗绮便知道他是个雏鸟了,自己居然吃了一个雏鸟,忍不住说:“是不是要我封一封红包给你?”
“那倒是不必了,只是在下有个问题想要问罗小姐,你年纪轻轻貌美如花,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在大剧院里做歌女?”
“你管得着吗?”罗绮白了他一眼。
王永安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苦笑。
罗绮随后叹气道:“说给你也无妨,我是苏州人,早些年间家道殷实,父亲便送我去了法国,等我回来之后,原来家里已经失了火烧得片瓦皆无。我虽然说得一口法语,却哪里找到适合女人的工作。最让我气愤的是,我本想投靠远方亲戚,却被他们强行嫁给别人做了小妾。后来我逃了出来,到了sh之后便认识了一个人,凑巧也是留学西洋归来,不嫌弃我是一个残花败柳,我俩便过上了有实无名的夫妻生活。却不料半年之后他得了一场大病,花光了积蓄却也无法治愈,我便只能取那大剧院唱歌。那大剧院去得多是洋人,我在法国学习了歌剧,会唱一些法国歌剧,便在那里做了歌女。后来青帮苏三哥看中了我,想要让我做妾,我拒绝了他,却拒绝不了钱,毕竟我还要用钱来救……”
“你的李郎,是吧?”王永安道。
罗绮惊讶道:“你是如何知道?”
王永安苦笑道:“昨晚你把我当李郎了,所以……”
罗绮难得露出一丝害羞,道:“我没有嫁给苏三哥做妾,他有十房小妾,我若是去了他家,新鲜之后肯定成了深闺怨妇,再说我逃出苏州便是因为不做小妾,岂能再去做小妾?于是我便做了苏三哥的情人在咱们大清国叫外房。我虽然救活了李郎,但是他却得知我的一切,负气而走。”
王永安叹了一口气,道:“姑娘生活的确不易,原以为姑娘不是正派人,却不想这其中有如此心酸。小生为先前的想法向姑娘道歉。”
罗绮眼睛眨了眨,忽然问道:“你可知道为何我昨天晚上误把你当做李郎?”
“为何?”
“因为你们长得很像。”
王永安……
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罗绮走了,王永安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罗绮的经历让他有一些感悟,人生三起三伏,若是童年过得太如意,将来必定遇到大劫难,人不能太得意,也不能太瑟。
不一会儿,李耀和龚武远神色古怪地走了进来,带着早餐,想笑不敢想,李耀道:“四少爷,早饭准备好了。”
“好,放这儿吧。”王永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吃了早饭之后,说道:“出发,去高升票号。”
第十七章 青帮大佬陈其美
三人便来到青帮开设的高升票号,那票号的掌柜听说是扬州城防司令的弟弟到来,顿时神色和蔼地恭迎出来,寒暄之后才问他借款作甚。
王永安将自己买股票的打算说出来,那掌柜的说:“如此说来,四少爷借钱,却是没有得到司令的允许了?”
“不,得到了,这次我们来s海,表面上是买缝纫机回去开工厂,实际上就是买股票,只是我们家钱财不多。”王永安心中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掌柜的眼睛一转,说道:“四少爷,其实借钱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你也知道我们是青帮的,里面也有不少规矩,不能胡乱借钱,每次借钱必须要保证能连本带利赚回来。我看你借得急,这样吧,我给你出一个主意。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此人现在正在福煦路133号,如果此人能帮忙,您可是能够筹备不少金钱。”
“此人是谁?”
“不知道四少爷听没听过青帮长老陈其美这个人。”
陈其美!居然是陈其美!王永安震惊不已!
从高升票号出来之后,王永安带着李耀来到一个茶棚,喝了一点儿茶,又要了两笼包子和两个醋碟,一面吃着包子一面思考起来。这掌柜的让自己找陈其美,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陈其美是谁,那是孙先生的忠实粉丝,甚至可以说是孙先生的铁杆打手。
此君去东洋留学学的是警察专业,然后在日期间认识了如徐锡麟、秋瑾、张静江、谭人凤等反清义士,通过张静江认识了孙先生,并加入了中国同盟会。1907年从警察学校肄业加入了东洋东斌陆军学校,此时蒋志清才到东洋振武军校学习,因为都是浙省人,又都是同盟会中的军校生,陈其美与蒋志清义结金兰。去年,也就是1908年,陈其美手孙先生的指令回国组织反清运动,受到广泛支持,并加入青帮。1909年春,陈其美策划浙省起义,因为事先有人告密而失败,辗转至s海开办《中国公报》《民声丛报》,继续宣传反清运动。
算了算了时间,此时正应该是陈其美策划起义失败,在s海蛰伏的时期,王永安忽然想到,这个陈其美,肯定还在策划起义。而自己这个扬州城防司令的弟弟找上门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如果不找到他,也找不到路子买股票赚大钱,虎口拔牙取舍之间,王永安不由得苦笑连连。自己先前不愿意和民党的人有任何接触的原因,一是自己的身份,二是民党内部复杂至极,他不愿意自己搀和进去。而对于未来,王永安尚未有一个明确的打算,毕竟也并不是心存志远的人,他只想着能够在清末和即将出现的民国生活的好一些,可是如何才是更好呢?
此时此刻,王永安恍然大悟起来,自己再不愿意趟浑水,可却没想到自己就在浑水之中。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sc起义的风声便波及到了扬州,而一旦自己的二哥王永泰未来有什么闪失,自己的荣华富贵全都没了。
让王永安更难以拒绝接触陈其美的原因,就是他必须通过陈其美找到关系,才能买到股票,因此与他接触实乃迫不得已。
“唉……便是不愿意接触,也得接触了,算是提前投资吧。”王永安苦笑道。
李耀摸了一口嘴上的油,道:“四少爷,您说什么呢?”
王永安道:“我忽然想到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耀大笑起来,说:“四少爷,看您说的,您又不是江湖武林人士,您要想接触那武林人士,我倒是认识一个,人称神枪沙子龙,一手五虎断魂枪端地是勾魂索命。”
王永安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江湖,和你说的江湖不同,我说的江湖,是这个乱世啊……”言语着,王永安掏出一枚铜钱,自言自语说:“赌一把,总之这些人三年之后都会成龙成凤,我这算是提前投资了。陈其美,同盟会,孙先生,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扯上了关系。造反专家孙先生,暗杀鼻祖陈其美,让我来会会你们,看看你们到底有几分几两。”随后单手一抛,正面朝上,朗声道:“走,李耀,我们去找陈其美。”
自然,在拜见陈其美之前,王永安需要做好万全准备,万一陈其美一见到自己,立即把自己抓起来怎么办,所以他准备妥当了武器,甚至还去礼和洋行买了一捆炸药放在身上如果陈其美对自己动手,自己就扔炸药炸死这个蒋光头的把兄弟。
一番准备妥当之后,王永安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兄弟前往陈其美住处。
陈其美住在法租界的陈公馆里,门口几个不同于青帮泼皮的青年看守着,这些都是反清的革命青年,一直追随在陈其美身边甘当马前卒。王永安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递给陈其美,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面容清瘦中等身高的人一脸兴奋地走了出来,见到王永安之后,连忙作揖道:“这位可是扬州王四公子?”
王永安抱拳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弟仓促求见英士兄,还望见谅。”
陈其美请王永安进来屋子,来到客厅,只见客厅内还坐着一个瘦小的人,陈其美介绍道:“四公子,这是我的好友张静江,字人杰,现在为《新世纪》周刊社长。”
王永安心中无比震惊,在座的二人无一不是让后世敬仰的大人物,没想到自己这次借钱不但见到了陈其美,还见到了后世的民党大佬张静江。蒋志清最终成为国家领袖,医生需要感谢三个人,第一个人便是孙先生,第二个是陈其美,第三个人便是这张静江了,而孙先生和陈其美先后去世,张静江一直以自己的财力和面子,拉拢整个浙省商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蒋志清,并派人在中原大战中花钱贿赂地方军官,导致敌军不战自溃。因此,张静江便是蒋志清成功统一中国的最大功臣,幕后英雄。
“在下扬州王永安,见过张英雄。”王永安不由自主地说道。
第十八章 用心良苦
张静江有点愣住了,随即笑道:“我们哪里是什么英雄了,不过就是办了个报社,不至于饿死而已。当不得英雄,当不得英雄,哈哈哈,四公子真能开玩笑。”
陈其美在一旁也有一些奇怪,笑道:“未曾想到人杰兄也成了英雄了,他若是英雄,四公子当是什么雄?”
王永安自嘲道:“我嘛,顶多算是一个宠物熊。”
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王四公子倒是幽默之极啊。王永安见两人虽然看起来热情,却不主动说起,便也不着急了,倒是陈其美先说了:“不知道这次四公子来,所为何事?莫不是抓我等的吧?”
王永安摇了摇头,道:“虽然我兄长是城防司令,但我只是一个从rb留学归来的穷学生,哪里会抓你们?再说如果要抓你们,也轮不到我,陈先生的三弟陈其采将军现在可是我二哥的顶头上司,要说抓人,也要他来大义灭亲不是?”
陈其美脸色一变,随后大笑起来,道:“四公子倒是知道不少消息啊。”心中却警觉起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但来头不小,知道的更是不少。
王永安见张静江也有一些神色紧张了,便笑着说:“在rb游学的时候,一直听说陈先生有四捷,口脑手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他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不过他的一些小动作还是让江湖经验丰富的陈其美看透了,不由得笑了。
张静江道:“小兄弟,你今天来找英士兄,不知所为何事?”
王永安心知自己借钱买股票,肯定瞒不过陈其美的耳目,所幸开诚布公开门见山地说道:“二位英雄,实不相瞒,如今s海股票暴涨,小弟也是看中了股票行当,准备借一些钱前去炒股。只是如今身边所带银两不足,这才厚着脸皮登门借款。”随后,王永安开始讲起来股票的由来以及如今世界机械发展史,陈其美与张静江都是留学归国,且在国内打拼数年,自然懂得对方在谈什么,否则王永安空有一肚子学问却只能鸡同鸭讲。王永安前世便是一个计算机系毕业生,主修专业是电气自动化,自然学过必修专业机械与电气发展史,因此如此这般地将西方机械发展娓娓道来,端地是得心应手。
后世许多名家教授将机械与电气发展史系统且明朗地归纳总结,应成为体系,王永安若是讲下去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只是他只挑重点来将,如内燃机导致的美国汽车革命和如今在美国兴起的汽车热,尤其是轮胎对橡胶的需求。
随后话题一转,开始说到西方的股票市场与橡胶股票的供需关系来,尤其是股票的具体作用,它的作用就是开发商用来募集资金的不定值交易货币。谁能够操纵货币,谁能在股票市场里兴风作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反之如果看不清眼前,看不清股票背后,只能如镜花水月,最终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知不觉,王永安讲了两个小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陈其美安排了西式午餐,王永安稍许懂得一些经典的西餐礼仪,进退有度,让陈张二人再一次刮目相看。
午餐完毕,趁着王永安去厕所之时,张静江冲陈其美点了点头,低声说:“此子是难得的懂得西方经济人之一,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过些年后若他只是在生意场上发展下去,或许会成为你我以及孙先生的助力。”
陈其美点了点头,说:“革命需要资金,若是此子能够为革命赚来资金,我少不得在他身上大一些投入,只是如今还要考察考察。”
等王永安从洗手间回来,陈其美让下人奉茶,双方来到凉亭的藤椅上落座,陈其美如同老狐狸一样笑了起来,轻声问道:“四公子不知想借多少才能赚得一笔?”
王永安落座好后,微微一笑,忽然说道:“你想有多大的成就,就借我多大的银两?”
“此话怎讲?”张静江淡淡地问道。
王永安哂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人杰兄,我知道你心存推翻满清帝国之宏图大志,也知道三位必定商议过如何推翻满清,所以今天我却是来帮忙的。”
陈其美和张静江二人立即神色严肃起来,王永安从陈其美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丝的杀气和惊讶。
王永安内心紧张表情却好似并不在意,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两人道:“英士兄,人杰兄,二位不必紧张,我也是汉家好儿郎,此番前来也是表明心意,表示对孙先生的支持。”
“四公子可是同盟会的?”张静江忙问。
“非也,非也。”王永安道,“想我在rb之时,每日为温饱忙碌,哪有时间去联络同盟会,再说我年纪轻轻,谁肯相信。罢了,过去的事情休提了,都是一些伤心的琐碎事。”
陈其美沉思片刻,心中暗暗揣摩起了这个年轻人,不由得说道:“四公子既然同情革命,相比今日前来目的并非为了借钱吧?可是想由我等引荐加入同盟会?”
王永安却摇头道:“我同情革命,支持你们,却不敢加入同盟会,因为我不愿意参加任何党派。”随后他又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出一出主意,参谋一下,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陈其美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大笑起来,这小兄弟看起来十七八岁,说起话来却好似七八十岁一般,若是一个老者这么说了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么一个少年,原本三人内心担心,现在确实轻松了不少。
陈其美拍拍王永安的肩膀,说道:“你当真只是来借钱的?”
“一年半后,三倍还你。”王永安道。
陈其美回头对下人喊道:“阿贵,你去把我的银行票据拿来。”他对王永安道:“我的钱都存在花旗银行里,不在身边,兄弟我这边也需要一些经费,却不是我小气,一年半后也不需要你三倍偿还,只需要你原价还我即可。只是有一些小忙需要你来帮助,望四公子不吝。”
“我说过,你想要多大的成就,就借我多大的钱。”王永安道。
陈其美微微一笑,那仆人阿贵将一个盒子拿来,陈其美打开盒子,取出票据,他掂量了一下,转身对王永安说:“我只能借你五千美元,兑换银子也有七千两了,一年之后我去扬州取钱。”
才七千两银子,这青帮也没多少钱嘛,王永安心中腹诽。
第十九章 相互利用
虽然陈其美只借给自己七千两银子,但是王永安并不是真的想跟他借银子,而是希望她能够帮自己搭上关系购买股票。今天来的目的便是让他帮助自己找关系购买股票,他微微一笑脑筋一转,立即说:“英士兄,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英士兄能够出手相助。”
陈其美忙问有什么帮助,王永安将自己买不到股票的窘迫遭遇说与他听,陈其美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在s海,还没有我陈其美做不到的事。这样,明日一早,我派人去你那里,让他直接带你找交易所的经理。”
王永安顿时高兴起来,拱手笑说:“多谢英士兄成全,将来必有厚报,稍后的时候,我派人将利息给你。”
“利息?”陈其美道,“我说过不要利息。”
“这利息,你肯定会喜欢。”王永安笑了笑,“人杰兄,我的老师魏念祖教过我相面,你这个人未来必有成就,希望我的利息能够帮助你。”言罢,王永安用纸笔写了一张字据交给他,随后带着钱和李耀离开了陈公馆。
待王永安主仆二人一走,张静江立即起身,皱眉道:“英士,此子……”
陈其美点点头,道:“阿贵,让阿祥派人盯着他,看他在做什么,要每日向我汇报。”随后他看着张静江说:“虽然不知道这四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似乎没有必要害我们的钱。人杰兄,他的身份不需担心,我早就派人查过他了,货真价实的扬州王四公子,他的兄长正是那新军二十四混成协协统王永泰。”
张静江道:“你早就查过了他?”
陈其美道:“我做事你放心,其实他们几天前在礼和洋行里买了二十把毛瑟手枪,那里的青帮兄弟早就知会我了。他买了机器准备回扬州开厂,买手枪应该只是打算做护院使用,但是这批枪要是能落入我们手中……”
张静江道:“英士,我们何不去洋行直接购买?”
“人杰兄,你却不知道这些外国人,和满清朝廷穿一条裤子,他们最怕的就是天下混乱暴动,生意不好做,岂能将军火卖给我们?除了东洋友人,没有人把军火卖给我等,甚至连东洋人也只是私下卖给我们少许。”陈其美解释说道。
张静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礼和洋行不卖给我们,不过如果我们能够从他手中买来,同样可以用于革命。”
“是啊,革命道路何其坎坷,想那鉴湖女侠……唉……”陈其美叹了口气,他和秋瑾早在rb便熟识,没想到两年前秋瑾被抓后遭到杀害,这才使得陈其美愤而回国四处谋划暴动,以行动来替好友实现推翻满清政府之理想,陈其美随后忽然满含杀气地说:“但若王四公子出卖我们,我便结果了他。”。
张静江捋了一下胡子笑道:“英士,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等如若革命推翻满清,此子是关键啊。”
陈其美道:“我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和能力,才借钱给他,要知道这钱可是我在青帮里筹集来的,为此还得罪了一些人。”
张静江道:“他说给你一些利息,却不知道是什么利息。”
晚上的时候,一个有些结巴的人推着板车,板车上放着一些米面,送到了陈公馆,说是四公子送来的利息。
“利息是米面吗?”张静江疑笑道。
陈其美却是心细,他注意到车辕压得有一些深,吩咐道:“推进里面。”进来了仓库之后,他将手深入面粉之中,果然摸到了油毡纸包裹,抽了出来,张静江见状惊呼道:“这是什么?”陈其美打开来后却见到一排四把毛瑟手枪,他高兴一场,随后在其他米面包裹里翻了一下,拢共找到了十二支毛瑟手枪和两千四百发手枪弹,以及配到的双弹匣,不由得笑道:“看来这小子不简单,他猜到了我想要委托他购买武器,以资助我等起义之用。”
“他竟然猜中了你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啊。”张静江感慨道,“此子非同小可,万万不可小觑。”
“嗯。”陈其美摸着下巴笑道,“原本我只是想将他作为棋子,如今看来,四公子可不单单是棋子如此简单,未来或许会影响你我。”
张静江问:“是否要将此事报告给孙先生?”
“有机会再说吧,这电报费太贵了。”陈其美摇头肉疼道。
张静江哈哈大笑,说:“英士啊英士,你眼睛都不眨就借给一个毛头小子五千美金,这会儿却为了电报费心疼了?”
“为了革命,多少钱都得花,但是为了革命,可得处处省钱啊……”陈其美无奈地说道。
王永安等人回到旅店,得知罗绮不再这里居住了,心中怅然若失,却也知道人家是不想多了麻烦。不想到那黄老板瞥着脸说:“肯定是包了小白脸,怕让我知道,哼,小浪蹄子。”王永安心中感谢黄老板帮自己指点,却又恼怒他编排罗绮,便找借口带着手下从旅店搬出来,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却得知这旅店居然也是那佳航运输公司的,当真凑巧之际。
随后,王永安便派龚武远乔装混入租界,将十二支手枪和子弹送给陈其美,等龚武远回报之后,便吃了晚饭,躺在床上休息起来。他左右仔细思考,现阶段自己的钱还是太少,他手中有自己的三十万日圆,王永泰给的还剩三千五百两银子,从陈其美处借来的七千两银子,但是想要做大事,这些钱远远不够。
“唉……钱生钱易,空造钱难啊,难啊难……”王永安长吁短叹,忽闻吵闹声,不一会儿却见龚武远一手拎一个半大小子,李耀站在一旁,而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三四个轻壮汉子,都是青帮的打扮,几个人走到王永安的门口,见大门开着,李耀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四少爷,青帮人士有事求见。”
“进来,我看到你们了,怎么回事儿?”王永安问。
第二十章 刘通刘理
李耀带着人走进来后,龚武远将两个半大小子扔在地上,那两个小子摔得哐当一声,一个赖疤头少年躺在地上大骂:“草你姥姥的,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另一个小子梳得整齐头发的少年愤恨道:“莫欺少年穷,若非我等家道中落,岂能容尔等侮辱,当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呸!当小偷还有理了你们?”
“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躲冷才去仓库的,躺在帆布里睡着了,谁知道那是你们的货!”赖疤头扯着变声的嗓子叫嚷道。
“呦嘿,嘴还挺硬,我就不信了,还制服不了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
见李耀撸起袖子就要揍人,王永安道:“李耀,这是怎么回事?”
李耀道:“四少爷,是这么回事儿,我不放心咱们的货,就去看看,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啊,堂堂青帮的仓库,混入了两个乞丐小偷。”
几个青帮打手脸色一红,羞愧地低下头去,这件事当真是坠了青帮的名声,在自己的仓库里被混入了小偷,说出去丢死个人哟。
李耀又道:“所以我们把这两个正在睡觉的小偷给抓了,交给您定夺,要是您不想沾事儿,我就把他们交给青帮的兄弟们处理了。两个小崽子,直接宰了算了,左右没有人在乎两个乞丐。”
一个青帮小头目满是歉意地说:“四少爷,这件事都怪我们,交给我们好了,免得脏了你的手。”
王永安眉毛一紧,淡淡地问:“若是交给你们,如何处置?”
“自然是沉入黄浦江底。”那青帮头目浑不在意道,“这种事儿我们青帮没少做,已经熟路了,四公子宽心,我们不会给你任何麻烦。”
两个少年吓了一跳,那头发整齐的少年不由得哽咽着说:“子曰舍生取义,子曰……子曰……”
王永安本没有杀人的意思,听到这小子一口一个子曰的,便忍不住笑道:“你这小乞丐就别子曰了,子还曾经曰过,不要惹比你厉害的人。”
那头发整齐的乞丐忙问:“子啥时候曰过这句话?”一着急,豫省话出来了,听口音却是豫省开封一带的人。
王永安微微一笑不去理会,转身对青帮的兄弟们说:“诸位,我看便是算了吧,这两个乞丐交给我,我来处罚即可。少年人难免会犯错,若是不给改正机会,却也对不起他们身上这上百斤肉,是也不是?”
“既然四少爷这么说了,我们就把他们交给你了。”青帮的人拱拱手,便告辞离去,只是那小头目威胁说,如果他们下一次看到两个小乞丐,一定把他们的腿都给打断。
等青帮人走后,王永安却走过去将两个少年扶了起来,随后安慰说道:“你二人无须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也相信你们只是没地方住休息休息,因为我那货物着实卖不了多少钱,你们偷去无用,以你们两个的力气,估计也只能搬走两台。我听你们口音,好像不是s海本地人?”
那赖疤头少年道:“俺是关外的,老家是jl省阿城县哈尔滨人,多谢四少爷救命之恩。”
那头发整齐少年道:“吾乃豫省开封府人也,去年家乡遭袭洪水,全家仅有小生与小妹苟活,却不想一日小生沉沉睡去,小妹遭歹人掳走,卖去了sh故尔小生辗转流浪至s海,发誓必定在s海寻找到吾之胞妹。”
赖疤头少年道:“刘理,你他么能不能好好说话?说地是个甚啊?”
“非也,非也,吾等需自强不息,万不可堕了读书人的气结。”自诩为读书人的刘理道。
赖疤头少年怒道:“放你娘的屁,咱俩都是要饭花子了,还讲个屁读书人,再说我也没读过书。”
刘理急了,用豫省话说:“俺娘不放屁咧!”
“这还差不多,听着顺耳多了。”赖疤头少年笑了起来。
王永安见两个少年很是有趣,便问:“他叫刘理,你叫什么?”
“刘通。”赖疤头少年道。“俺就是一个小叫花子,老家松花江边上的哈尔滨。以前哈尔滨就是个小镇子,后来老毛子来了,修了一个中东铁路局,哈尔滨便扩大了许多。俺爹是个走江湖卖艺的,早年给人当镖师,后来跟人比武被打残废了,就只能跑江湖卖艺了。到哈尔滨的时候娶了俺娘,等俺七岁那年俺爹因为冒险给人保镖,结果得罪了jl省的大胡子小白龙,迫不得已带着俺们一家入关。结果到津门的时候俺爹娘生了一场大病,全都死了。俺后来卖了全部家当买了两口棺材埋了他们,这才一路要饭一路向南,就来到s海了。遇到这个小书呆子之后,因为都姓刘,名字也相近,俺俩就义结金兰成了把兄弟了。不过俺们真不是小偷,真是要饭的,你可以叫俺小乞丐,但不能叫俺小偷。”
“要饭的能有你这么壮?”李耀在一旁怀疑道,“长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俺从小习武,自然壮了。”刘通又指着刘理,说道:“这位爷,你觉得我俩要是小偷,俺这位自诩为读书人的兄弟能受得了?非得找根绳上吊自杀了不可。再说俺爹曾经告诉过俺,说咱老刘家人穷志不短,俺要饭是不假,可是俺不是跪在地上要饭,俺是卖艺讨饭。”
“呦呵,看来你还是个练家子。”李耀撇嘴道。
刘通道:“要不是我看你带着手枪,早就把你打趴下了。”
王永安神色一动,道:“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手枪?”
刘通指着自己两只眼睛,笑道:“四少爷,俺这一双眼睛厉害着呢,俺爹走江湖的时候就告诉俺,说如今武艺再精湛,遇到枪炮也得躲远点儿,便教俺从小认识枪炮,免得以后有什么危险不识好歹交代了自己。”
“你爹倒是一个厉害的人。”王永安笑道,他又问:“你们接下来怎么办?好像你们在s海滩待不了了,你们得罪的是青帮,s海滩的地下皇帝。”
第二十一章 中国合伙人
两个少年相互看了看,也没了办法,刘理继续咬文嚼字道:“吾等唯有四处游玩尔,正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吾兄弟二人恰好趁此时间,效仿那诗仙李白,游历天下……”
“得得得,您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子了,还游历天下,有要着饭游历天下的吗?再说你连要饭都不会,站在一旁给人家子曰一个?”刘通叫道,“没看出来啊?四少爷这是想帮咱们,收留咱们呢,还不跟俺一起谢谢四少爷,你还愣着啥啊,一个书呆子。”
王永安心中微微吃了一惊,怎么自己刚有这个心思,便被刘通这小子给猜着了,这从小跑江湖的小家伙不简单啊。他想了想,说:“你们左右也不能再留在s海滩了,不如跟我做个跑腿儿的,每个月两钱银子,管吃管住,你们可否愿意?”
刘通刘理听罢,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四少爷提携。”
王永安便又让李耀去给两个小家伙买衣服换一个形象,李耀虽然不相信他们,却也没反对,洗了一个澡后换上新衣,戴上瓜皮帽子,两个小家伙形象生动起来,那赖疤头刘通一双眼睛透亮,从骨子里透出精明,书呆子刘理老实憨厚,看起来让人放心安心。
次日一早,王永安带着众人去了股票交易所s海众叶公所抢购股票。王永安抢的就是那橡胶股票,他知道这橡胶股票要一直涨到明年六月份,所以在此期间不管买多少都是赚。
带着四个手下回到旅店,王永安却得知有人拜访,并留下了一张字条。王永安见是张静江留言,今晚在乐膳坊宴请自己,便收拾了一番,带着手下又去了乐膳坊。
乐膳坊是s海的一家老字号酒楼,后来经营不善破产了,被一个中国买办给盘了下来,后来请了新的经理,居然起死回生了。
王永安来到乐膳坊的时候,恰逢酒楼最热闹的时候,一个个单间都是满座,要不是张静江早早地定好了位置,晚上肯定没地方就坐。
王永安见只有张静江和另一位中年男子就坐,拱手笑道:“人杰兄,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小弟罪过,罪过啊。诶……不知这位先生是……”
那中年男子起身,笑着自我介绍道:“当不得先生,在下宋嘉树,只是一个牧师而已,偶尔做做生意。”
张静江微微一笑道:“耀如,何必自谦,你可不只是牧师,你还是s海最大的印刷业机械贸易行,清美公司的大经理。四公子,我这老友最喜欢开玩笑,勿怪勿怪。”
王永安笑着笑着忽然全身一震,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个宋嘉树是谁了,他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什么牧师,而是一个大商人。当然,比他经商更有名的是,是他生了三个女儿,分别财神夫人和两任国母,而且他的儿子宋子文,更是在民国富甲天下。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原来是琼斯先生,s海滩鼎鼎大名的琼斯先生啊。”王永安一边笑着一边脑筋飞转,猜想这宋嘉树在此,必定是和自己昨天在陈公馆大谈股票有关,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想和自己一起赚钱的。想到这里,王永安继续拱手笑道:“琼斯先生在s海建教堂做善事,早已名扬四海,今日得见,果真一脸慈祥。常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琼斯先生做慈善之举,乃是百姓福祉,他日必定有天大福分将于琼斯先生啊。”
宋嘉树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帮一帮别人,自己也不负上帝的信徒身份。”
王永安又道:“琼斯先生可是经营印刷机械,那我在此提前祝贺先生了,过些年必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少不得发财之后请请客咯。”
“四公子消息果然灵通,连耀如兄的教名也知道?”张静江笑道。
王永安哈哈一笑道:“我久在国外,却也听说过慈善家琼斯先生的大名。”他又对宋嘉树说道:“琼斯先生,如今大清国解禁报纸,全国各地兴起了办报热,小子在此先恭喜宋经理了,必定大赚一笔。”
宋嘉树道:“四公子对印刷机械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却不如琼斯先生专业。”王永安道。
宋嘉树说:“四公子却无需谦虚,我也只是一介商人,对机械一知半解,只是如今大清国报业兴盛,我捡了个便宜而已。想必过些时日,就有其他人跟风销售了。”
王永安却道:“琼斯先生,你觉得卖印刷机最赚钱的是什么过程?”
“此话怎讲?”
“卖一台机器赚钱,还是卖十台机器赚钱?”
“自然是卖十台机器赚钱。”
“可是一台机器赚十两银子,十台机器赚九两银子呢?”
宋嘉树想了想,说:“十台机器买九两银子,但是路费与人工却要多出许多,甚至不赚钱。四公子,我也知道薄利多销,但机械这种精密器件,却不是薄利多销之物。”
王永安摇头道:“琼斯先生,我且问你,修一台机器赚钱,还是修十台机器赚钱?”宋嘉树皱起了眉头,王永安大笑道:“琼斯先生你自然是看到了独家经营的暴力,不愿意降价销售,可是中国市场这么大,绝非你一人能吃下。但是只要你把铺子摊得开,未来机器维修才是财源广进之捷径啊。如果市面上都是你的机器,你一方面垄断了销售生意,一方面垄断了修理生意,将来谁更赚钱,可不一定了。”
宋嘉树是一个极有生意头脑的人,他仔细想来,顿时恍然大悟,连连说道:“四公子,果然你是财神啊,简单的一个建议,却解开了我心中疑惑,哈哈哈哈……应当喝上几口。”
王永安心说,这生意经我可是从后世的汽车4s店经营中学来的,人家汽车4s店赚的就是后续修理保养的钱,所有销售业绩都是在为维修业绩做贡献,便道:“所以我才提前祝贺琼斯先生财源广进啊。”
宋嘉树微微一笑,又道:“哪里哪里,便是赚得再多,也只是辛苦钱,哪比得了四公子。听说四公子打算炒股,这不,我也想搀和搀和。”
第二十二章 这个关系有点儿乱
原来张静江从陈其美家离开后,得知宋嘉树从美国回来,便想起宋嘉树从小就去了美国,在美国学徒多年,对国外股票经纪应该有一套。于是本着参谋的态度,请宋嘉树出出主意,让宋嘉树帮着把把关,看陈其美的钱投资在王永安身上是否会打水漂。宋嘉树欣然接受,听了张静江的话后,却又要亲自见一见王永安,这才有张静江宴请王永安。
既然是来考教自己,王永安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向他们介绍起了内燃机发展史来,两人顿时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了一会儿之后也明白了,王永安是想从这次股票大热的根由说起内燃机带来了汽车,汽车需要轮胎,轮胎必须由橡胶制成,因此橡胶股票有赚无赔。基本上这些话都在陈公馆说过,只不过这次简要说明了一下。
“然而……”王永安话题一转,“橡胶是要涨价,但是你们也知道,它不会永远的无秩序的涨下去,所以呢什么时候抛,就成了赚得到和赚不到的分界线了。玩股票,会买是一门学问,可是会抛,才是个中高手。”
张静江道:“四公子便是那高手了?”
王永安笑道:“我不是高手,但是我会全身而退,小富即安。我虽然年轻,但是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这次借钱炒股也是被迫无奈。人杰兄,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害了英士兄的钱财。”
宋嘉树捋着胡子笑了起来,越看王永安似乎越是满意,仿佛老丈人看女婿一般,看的王永安心里发毛,宋嘉树忽然说:“四公子,可曾婚配?”
王永安差点河口酒呛死自己,啥意思,招女婿吗?你家大女儿早早地sx孔家联姻了,二女儿庆龄……不了个是吧?他瞪大眼睛,难道他要把国母给……自己?
乱了,乱了,这不乱套了吗?
王永安连忙说:“未曾婚配。”
“年纪轻轻,大有可为。”宋嘉树道。
张静江咳了咳,宋嘉树才反应过来,笑道:“这次找到四公子,是想和四公子一起做那股票生意,只是最近股票涨得厉害,看得我等惧怕无比。”
王永安也从歪歪中醒来,想了一会儿,说:“你们的意思是,跟我一起合伙买股票?”
“对。”
“先说好了,怎么分?”
“一切所得,二八账,你不需要出任何钱财。”
王永安皱了一下眉头,问:“你们出资多少?”
“我二人合资,白银二十万两。”
王永安大吃一惊,这俩人怎么这么有钱,而且居然这样相信我,难道是因为我身上的“王八之气”?他不由得说道:“为何相信我这一个黄牙小儿?”
张静江道:“因为你懂股票,我二人早想进入股票市场,却深知这股票市场风险无比,稍有不慎便倾家荡产。”
宋嘉树道:“我二人知道你懂得股票,懂得分寸,身家也清白,自然不会拿这些钱胡混。所以我二人才想和你一起合伙做生意,搅一搅这股票市场。”
王永安道:“承蒙二位如此信任,小子感动莫名,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做股票生意是抢钱,可是抢得多少全凭眼界,在眼界方面小子自认不错,所以嘛,这分账需要重新定一下。”
“哦?如何定?”
“五五分账。”王永安淡淡地说道,“半年之后,二十万两变百万,一年之后,百万变千万。”
张静江道:“若是如此,我二人倒也认了这五五分账,只是……”
王永安举手打断,说道:“若是你二人中间退出,这分账当另算了,我也不亏待你们,四六分账,你们六我四,我继续赚我的大钱,你们心中害怕有多损失自然可以保留财富。”
“一言为定。”张静江拍板定夺。
三人定下之后高兴不已,随后吃喝起来,王永安不胜酒力只是少喝了两杯,倒是宋嘉树酒量不错,却将张静江灌醉了。次日三人前往s海叶众公所(股票交易所),那宋嘉树人脉极广,找到负责人,直接后台购买,由王永江定下购买股票三十支,这才将二十万两银子完全消化。
因为王永江的二十万两银子砸进去,市面上几乎没有多余股票了,且连日涨停,眼看着二十万两短短两天内便涨到了二十五万两,张静江与宋嘉树连连称奇,后来陈其美再也坐不住了,随着王永安追加了五万两银子,与他约定同样五五分账,算是四人合伙买卖。
而王永安也偷偷将自己三十万日圆全部投入到股票之中,他孤注一掷,势必要趁着这次股灾大捞一把。其实他不捞取,外国人也会提前捞取。这清末股灾让美国花旗银行、德国德华银行、俄国道胜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rb兴业银行和三井商行、英国东印度银行和苏格兰银行、比利时联合银行等,全都在清末股灾前提前得到消息,早早起抛售股票套现。
自己不过是小鱼小虾,既然阻止不了狂热的股市,阻止不了清政府的财富被列强瓜分,只能随波逐流,提前收一些利息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行船日期,王永安方才从股票市场中醒来,晚上准备一番之后,他与陈其美、宋嘉树、张静江三人在s海滩大华饭店把酒言欢,依依惜别。因为股票票据放在花旗银行里,取时需王永安和三人中任何一人在场,因此四人倒是不需过多考虑,放心喝酒。
王永安大醉一场后,次日与轮船一道离开淞沪宝山码头,沿着长江向扬州方向开去。
原本作业宿醉,次日又要乘船,王永安在船上呕吐起来,船老大不得不降了速度,让王永安在沿岸稍稍休息一下。五天航程,却只是走到了镇江,眼看着耽误了时间,船老大不得向王永安抱怨起来,王永安为此多花了一百两银子。
航运公司见到银子,倒也不为难,只是等他们离开镇江不久刚刚抵达常熟春江镇之时,忽然磅礴大雨入注,狂风席卷乌云,遮天蔽日地压了上来,却是今年第一股台风从南方袭来了。
老天不随人愿,王永安等人无奈只得在春江镇住了下来,在旅店之中,无疑听到有人在吃饭时谈起常熟名人,翁同大学士刚刚病逝不久,诸多常熟名人前去吊唁。想到自己家族与翁同渊源颇深,王永安便雇了轿子,冒着雨从春江镇前往常熟县翁家老宅。
第二十三章 路遇劫匪
沿着官道,行至丁家村不久,忽然前方出现二十几个手持利刃钢刀者,大呼道:“呔!我乃黑了天丁阿赖,识相的留下钱财,不上性命。”抬轿子的轿夫见状,转身撒腿就跑,没几分钟便没了影子。
王永安苦笑起来,不是因为对面有土匪,而是因为没有人抬轿子,自己就要踩着稀泥的土路走了。这会儿,那龚武远留在船上保护货物,他身边只有两个少年和李耀,李耀从不带枪,两个少年才十四岁,见到土匪吓得够呛,勉强不跑还是承了王永安的救命之恩。
“唉……”王永安虽然不喜欢血腥战斗,可是此时此刻只能自己出头了,他拔出双枪,掀开轿子的布帘,举着枪顶着雨走了出来。
对方没想到轿子里的人手里举着双枪,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一步。
王永安道:“胆子大得很嘛,连我的轿子也敢抢,知道我是谁吗?”
几个劫道的相互看了看,转身就要逃走,王永安朝天开了一枪,冷笑道:“给我站住,谁跑打死谁。”
众劫匪只好老老实实站立,转过身来,土匪头子丁阿赖说道:“英雄,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后会有期。”
“把我的轿夫给吓跑了,就这么走了?你们走了谁抬我的饺子?你,和你手下最强壮的,给我抬轿子。”
“什么?”
不但丁阿赖傻和劫匪们眼了,甚至连李耀等人也傻眼了,李耀连忙说道:“四少爷,四少爷,赶紧让他们走吧,让他们走吧。”
丁阿赖青筋暴起,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抬轿子!”
“有骨气,我喜欢,我看你也算是一号英雄,今天就放你一马,不过你给我记着,你欠我扬州王永安一条命,将来有机会要报答我。”王永安朗声道。
丁阿赖点点头,拱拱手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王兄弟,我欠你一条命,谢了!将来有机会,我必定会报答于你。”
等那丁阿赖等人逃走之后,王永安这才放下手枪,揣在怀里,对李耀等人叫道:“糟糕了,咱们怎么去县城里去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帮劫匪真他娘的贼啊。”
最终四人只能顶着雨,举着伞冒雨赶到常熟县城,交了进门厘金之后,经人指点来到翁家老宅。此时翁家老宅祭奠之人已然少了,翁同的儿子操持家里的一切,接待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吊唁客人。
当得知王永安的身份之后,翁家上下非常客气,毕竟王家庵之死多少受到了翁同的连累。那翁同是光绪皇帝的老师,虽然为人嚣张跋扈,甚至有一次和光绪皇帝起争执后,拿起砚台砸向光绪,可毕竟他帝师的身份和大清儒学大家的身份在,很多人得罪不起翁同,便对王家庵痛下杀手。
翁家对待王家的人,算是心存愧疚,王永安也感觉出来了,他们客气得异常,因此在暂住三天之后,天色放晴,便带着下人回到春江镇。船老大对他们说,难得如今雨变小了,风又不大,还是应该早早赶路去扬州才是。随后,火轮船驶立春江镇,朝着长江抵达丹阳县沙洲。
沙洲在在北洋时期改名为太平县,民国时期改名为扬中县,只因为ah有一太平县,zj也有一太平县,为了突出本地,故而取“扬子江中”之意,改名扬中县。
抵达扬中县后,暴雨又下了起来,船家不得不继续驻留了一天,随后才迫不得已向扬州开去。
原本三天的航程,因为台风暴雨被迫耽搁了,却用了九天才抵达扬州,幸亏航运公司也理解船队的苦衷,没有责难,只是中间多索要了二十两银子的差旅费。
刚刚返回扬州,天气却放晴了,端地是好生奇怪,一路走一路大雨,到站之后却雨过天晴,王永安也苦笑起来,自己还真不走运。
一下船,一队士兵便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围住了船家和王永安,索要厘金。
那李耀跳了出来,大叫道:“嘛呢?嘛呢?嘛呢?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货?”
“呀?小李子,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惊讶地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郝兄弟哟,你的手下还真是厉害啊,连司令的亲弟弟也敢阻拦。”
“司令的亲弟弟?”那郝姓军官大吃一惊,仔细看了看王永安,越看仿佛越像司令,低声问:“这是……”
“嗨,你说你吧,一直在码头做稽查,也不去城里看看,这可是咱们司令的亲弟弟,四少爷王永安,江湖人称四公子。”李耀道。
这郝军官吓了一跳,立即前来赔礼道歉,王永安连说不用,郝姓军官看机器众多,便问是否需要帮助。王永安说我雇佣一些杂工就是,郝姓军官立即跳着说:“那怎么行?这件事我帮定了,兄弟们,帮四公子干事儿咯,别他妈偷懒!”
有一群士兵做帮工,自然卸货速度快得很,一众人将缝纫机运到了成立王家老宅一间厢房,管家王平招呼着大伙儿吃一顿,王永安一挥手:“如何能在家里吃,去扬州最好的望春楼吃去。”
于是王永安便带着这三十来个大小伙子来到望春楼,点了最好的酒菜,大吃一通。王永安不怎么饮酒,倒是大兵们毫不客气,这一顿饭吃掉了他二十两银子,王永安事后还大方地给每个士兵一两银子,又给郝姓军官十两银子做辛苦费。
本来能够跟四公子搭上关系,被请吃饭就已经是一种荣幸,如今又得了银子,众官兵感激不已,一个个把王永安夸到天上去了。王永安表面笑呵呵的将夸奖一贯全收,心里却对他们对自己的有事儿就他们的承诺并不在意。
一顿饭之后,天色傍晚,王永安与众人告别,迎着夕阳走向家去。那李耀和龚武远本就是王永泰的手下军官和马弁,一到王家便走了,如今王永安身边只有刘通刘理两位小仆跟在左右,夕阳照耀之下,三个人的身影有一些孤单。
第二十四章 大清将亡论
“老爷,你根本没必要收买那些臭当兵的。”刘通在一旁忽然忿忿地说。
“然也,然也,卒者其心性不可定也。”刘理也吊着书袋说。
王永安笑了起来,问:“你们以为我这是在收买他们?”
“难道不是吗?”
“错,人家帮忙了,我就要还上人情。”
“老爷,可这代价也忒大了吧?”
“哈哈哈……”王永安大笑不已,说:“你懂什么,在外行事要大气,万万不可小家子气,你想一想,他们离开之后对别人会如何讲我?”
“说您能花钱,那可是望春楼,我听说是扬州城最好的酒楼,您这一顿饭吃掉的可是三家人一年的花销。”刘通依旧念念不忘钱。
王永安道:“对,那就是望春楼,我也正是要给别人看看,以后对我王永安好的,我对他更好,这样我的名声就起来了。你知道声望是如何隆起吗?”
“啥叫隆起?”刘通挠着头问。
刘理在一旁解释说:“隆起之意,便是名声鹊起。”
“啥叫名声鹊起?”刘通又问。
王永安一阵抽筋,怒道:“刘通,你他娘的给我去学堂里学习去,每天上去学一上午,下午回家做事。”
“啊?”刘通一脸的愁苦,道:“老爷,我认字,我认字儿啊,我不愿上学。”
“不愿上学,你就给我滚一边去,回家天天掏厕所倒马桶。”
刘通苦眉耷眼,叹了口气,眼睛一转忽然说:“老爷,要不然刘理也跟我一起上学?”
“俺怕你自卑。”刘理终于不掉书袋了,不过这句话却杀伤力十足,气得刘通差点吐血,王永安听后大笑不已。
回到了家后,却见到王永泰一袭长袍马褂便装坐正,于正堂等着他,连忙走过去问候,却见王永泰冷着脸,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二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听我解释。”王永安随后给王永泰解释起来什么是股票,中国股票市场多么火爆,钱生钱生钱的道理。
讲了一个时辰,嗓子都有一些干了,下人们端来茶水被王永安一口喝光,最后他又说:“二哥,非是小弟胡乱花钱,此番目的是让咱们家的财富变大。小弟知道二哥你有本事赚钱,但也知道二哥你赚的都是卖命钱,辛苦钱,所以不敢想着以后做个纨绔子弟,仰仗着二哥你来度日。如今虽然新皇登基,可是这大清国一日不如一日,二哥咱们是自己人,我说一句不对外人讲的话,这大清朝迟早要亡,只是不知将来亡在谁的手中了。”
王永泰吓得够呛,大清国要亡,要是让别人听了,非得满门抄斩不可,尤其自己是新军协统,更是不容于朝廷。他连忙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厉声训斥道:“老四,你活够了吗?别说那些混账话,大清国怎么会亡?那小rb厉害吧?亡了我大清国了吗?那英国法国俄国厉害吧?亡了我大清国了吗?你这番话,要是让人听到,非得被以乱党抓起来不可。”
王永安将哥哥抚坐下来,劝道:“二哥,我自然不是革命党,我也不当什么革命党,革命党有什么好的,吃苦在前享受不到。那杭州匪乱,女匪首秋瑾是成了革命党的大英雄了,可那又怎样,不还是死了?人只有先活下来,才想以后的事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的确是这个道理……”王永泰一拍脑袋,叫道:“让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带跑题了,我跟你说的是乱花钱的问题,你却给我讲东讲西,你这十几年在rb就学会这个道道了,是不是?”
王永安叹了一口气,年轻的脸上显露出于年纪不相称的成熟来,说:“二哥,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为什么赚钱,我为什么要把钱都拿去投资钱生钱?为的不是别人,而是咱们王家,而是二哥你的前程啊。”
“我的前程?”王永泰道,“如何为了我的前程?”
王永安道:“且不说你想要更进一步需要花钱,就说这天下大事,大清王朝日暮西山,如今国内军事,谁是第一人?”
“自然是摄政王殿下了。”王永泰向北一拱手道。
“错!”王永安冷笑道,“若是摄政王想要杀害袁军门,你会同意吗?”
王永泰道:“自然不会,袁军门待我们恩重如山,我王氏一门能够再次崛起,多亏了袁军门对为兄的提携。只是去年太后先皇相继驾崩,袁军门被解职回家,摄政王断然不会自寻麻烦找袁军门的麻烦。”
王永安道:“所以啊,这摄政王现在只是张牙舞爪显得厉害,论天下谁是第一人,我看还是袁军门袁大人,他要敢杀袁世凯,明天大清国就得亡。”
“这……”
王永安进一步道:“二哥,这天下军事表面上是载沣在主持,但是背后大家都知道是袁军门在操控,二哥不得不早做打算。自古外权重于内权,便是朝廷震动的时候,而如今朝廷内忌惮袁世凯,外忌惮革命党,革命党又打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名号,惹得不少南方汉人官员同情支持。旗人权贵本就目光短浅,这以后咱们汉人做官越来越难,但是越是压迫便越是反抗,日后汉人反抗起来,这旗人的江山一下子就能被掀翻过去。
旗人出过许多雄才大略者,摄政王多尔衮,圣祖爷康熙皇帝,都是百年难得人才,可是你看那载沣,算是百年难得人才吗?他不过是因为一来皇帝的父亲身份,二来山中无老虎,才轮得到他做摄政王总领全国。可是他有那个能力吗?载沣一出生后,便含着金钥匙,享受先祖庇护,如此娇贵花朵,怎能执掌天下。但将来是谁执掌天下我也不知道,将来天下大事,小弟也难以预料,只是小弟推算这天下啊,四五年后必将大乱。
二哥,你是扬州城防司令不假,可是你的官随时都能被人给撤职,你的手下随时都可能叛变别人。谁才是真正终于你的人,除了你四弟我之外,就是咱家的钱了。所以钱是什么,钱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狗腿子,二哥,你说钱是不是越多越好?”
第二十五章 得兄携鸡犬升天
王永泰喝了一口茶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也不知道是茶水凉还是自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先是为四弟“清要亡”的大胆言论吓住了,还以为他是革命党,随后又被他对时事政治分析所吓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弟弟,年仅十八的四弟王永安并不是公子哥,他在rb十几年可不是在享受,而是在锤炼蛰伏,如今才看出来王永安的才华来,不由得笑了,说:“老四,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永安道:“二哥,咱们做三手打算,第一,若是天下大乱,最安全的就是身边由带甲之士,也就是说您要有军队军权。您虽然是北洋新军第二十四混成协协统,可是若是在京城一封电报,便有人能命正言顺来接管军权名正言顺,到那时候你怎么办?这第二十四混成协可是你一手打造,你能放心安心甘心交给别人?”
“自然不能!”王永泰道,这北洋军第二十四混成协虽然只有三个营两千人的架子,实打实算上去只有一千两百人,但是恰恰是因为兵权在手,他才能在扬州城横着走。那扬州知府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王将军,他岂能愿意将兵权拱手他人。
“所以,第一,你要抓紧军权,并且练出一支精兵来,将来不管是天下大乱还是天下太平,只要军权在二哥你的手里,咱们王家就没有人敢小看,没有人敢伤害,甚至不但没有人伤害你,四处各方还会拉拢与你。”王永安道,喝了一口茶水,又道:“第二手,无论如何,你必须向袁世凯示好效忠,那袁军门本事不小,曹锟、冯国璋不过是他的手下,可也是你的顶头上司。如今袁军门被解职归家,正是落难之际,如若二哥你此时表示衷心,日后袁军门再起之日,便是你飞黄腾达之时。第三,赚钱,赚钱,还是赚钱。有了钱,二哥你才能够充分做事,有了钱,二哥你才能整军备武纵横天下。第一手,只有二哥你能做大,第二手,你我兄弟一起来做,第三手,交给小弟我来赚钱。”
“你说第二手你我一起做,是何意?”王永泰问。
王永安微微一笑,道:“等成衣厂建成之后,我代二哥你去一趟豫省彰德县,拜访袁军门,提前投资与他。二哥你是军官,行事不变,若是被清廷抓到了把柄,被小人落难了,可是不妙。”
王永泰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想了一会儿,拍在王永安肩膀上,说:“老四,以后你也不要在家待着了,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扬州城巡检的差事,给我做左膀右臂,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王永安笑道:“二哥,你是我的这世界上唯一亲人,我不帮你难道帮助别人?你放心,这钱我不会让它打水漂。”
次日,李耀送来一套黑色制服,这套制服是警察制服,王永安成了扬州城巡检官了,管制整个扬州城的巡警。制服穿在身上,照着镜子里的自己,王永安很是一番高兴,刘通操着一口东北话夸奖道:“老爷,哎妈呀,你这一身老帅了,贼拉地好看。”
“然也,然也,老爷风姿绰约。”刘理也笑道。
“放屁!风姿绰约是形容女人的,你他娘的别欺负我读书少。”王永安揪着刘理的耳朵训斥道,众人一阵轻笑。
王永安随后问起了巡检的工作,李耀回答一番,原来就是检查巡警的,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督察。这个工作舒服无比,简直就是天底下最享受的职务了。
中国最早的现代警察制度可以追溯到1897年的hn巡按使黄遵宪向巡抚沈葆桢提出创建hn保卫局,及至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后,清政府尴尬地发现按照约定华夏军队不得进入津门,于是慈禧勒令北洋新军督办袁世凯,袁世凯则将此工作交给赵秉均。赵秉均在短短三个月内训练了三千名警察,交给津门巡警道台曹嘉祥开赴津门城,主管津门的巡防、效仿、户籍、营缮、为生等事项,令本来挑刺的八国哑口无言。
在曹嘉祥的勤勉工作下,津门城治安一扫过去混乱局面,成为全国模范省份,慈禧批示要求全国效仿,于是警察制度在中国逐步推广开来。曹嘉祥在津门设立的警察制度不但包括警察休息,还包括对警察的检查,于是稽查所应运而生,稽查所负责检查巡警们的执勤情况和考核制度,设立巡查员和巡检,巡查员负责查访警察,但只能据实呈报给巡检官,由讯监官定夺考勤,考勤则影响警察们的饷银发放。但是在大多数的时候,巡检官不会为难警察,警察也在自己犯错之后第一时间向巡检官行贿,因此王永安这个巡检官端地是一份好差事。
“四少爷,您工作地点稽查所就在扬州知州府斜对面,里面有八个巡查员。”
“原来的巡检官呢?”
“去管理稽查走私去了。”李耀偷笑道,“那可是大油水的地方,以后你们也会遇到。”
“得咧,我什么时候上任?”
“您什么时候想去,就什么时候去,稽查所的人都认识你,另外司令大人已经下令我做您的助手了,调到你身边来。”
王永安大喜,正愁没有助手,李耀便跟在了自己身边但真实好事一桩。王永安便向李耀请教起人际关系来,尤其是这扬州城的一切消息,到了中午,又请李耀吃了一顿简单的家宴。饭还没吃完,便看到刘通风风火火跑了进来,说:“老爷,不好了,咱们的机器生锈了。”
“什么?”王永安急了,连忙带着人跑到库房,发现缝纫机外壳已然有一些地方生了锈点。原来从s海返回途中,不但一路台风影响,还因为走得水路,湿气太大,导致原本就是二手的缝纫机生了锈。
王永安一面让下人立即耍油防止生锈,一面考虑立即将成衣厂办置起来,稽查所的工作暂时先不理会,交给李耀帮自己去办理。王永安叫来刘理,让他去天悦楼通知曹姐,说自己有事找她帮忙,晚上过去一叙。
下午打发了李耀,王永安带着刘通在扬州城走街窜巷,看一看哪里适合做工厂地点,不过逛到了晚上也没有发现。累得一天,晚上来到天悦楼,那天悦楼里的姑娘都知道王永安是王永泰的弟弟了,一个个蜂拥上前。
“四少爷,您怎么老不来啊?”
“四少爷,可想死奴家了。”
“四少爷~~~你疼一疼奴家嘛~~~”
第二十六章 招贤纳士
“四少爷,您怎么老不来啊?”
“四少爷,可想死奴家了。”
“四少爷~~~你疼一疼奴家嘛~~~”
庸脂俗粉们一个个想把王永安给吃了,如今这王永安可是扬州城最炙手可热的少年,天悦楼里的窑姐儿要是被四少爷临幸了,成了他的小妾或者姨太太,将来也是吃穿不愁受万人尊重。
王永安奋力从花丛中挣扎着逃了出来,连忙来到金凤阁,见到门口站着两个马弁,便知道王永泰也在,心说二哥你白天在军营,晚上驻青楼,倒是潇洒的很。
推门而入,正看到王永泰与和曹姐正在唱曲儿喝酒,马弁关了门,王永安正要说话,王永泰举手示意不要打扰曹姐唱曲儿,便坐在兄长身边。
曹姐的嗓子优美动听,一手扬州水上小调唱得人全身酥软,果真不负曾经是扬州花魁之首的名号。等曹姐唱罢,落座在王永泰的另一侧,王永安才说:“二哥,我就知道只能在这儿找到你。”
曹姐抿嘴笑道:“泰哥儿哟,你弟弟啊,是吃醋了,你总是不回家,你弟弟想你了。”
王永泰豪笑一番,道:“小家伙胡子还没长,自然离不开兄长了,老四,你今天怕不是找曹姐的吧?”
“是也不是。”王永泰开门见山说:“小弟不是买了一百台缝纫机吗,准备着这几天就开办制衣工厂,这制衣工厂需要场地、工人、师傅、采购,我知道曹姐是扬州通,这边来请曹姐帮忙了。二哥你军务繁忙,我倒是没想过麻烦你,只想二哥你到时候给我新厂开工派几个士兵办一办开工仪式,让扬州城的宵小不敢捣乱就行。”
曹姐听罢,用手帕捂着嘴笑道:“帮助四少爷义不容辞,这个忙我帮定了。”
王永安伸出大拇指道:“曹姐真乃当代女侠是也。”
“油嘴滑舌,”曹姐娇笑道,“将来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你这小滑头哄骗咯。”
王永泰想了一下,说:“这制衣工厂能赚钱吗?”
王永安道:“只要二哥你在军中,就能赚钱?”
“这话怎么说?”曹姐奇怪了,托着腮帮子问。
王永安笑道:“军服磨损!”
王永泰恍然大悟,笑道:“你小子,不过那新军第五镇采办不是别人,正是吴长庚,此人乃吴长纯之族弟,与我相熟。如若从你这里采购北洋新军第五镇的军服,倒是一桩大生意,我此前怎未想到。”他拍了一巴掌,哈哈大笑道:“就此,曹姐,你来帮他。”
“好咧,那我就不客气了,整日闷在这天悦楼里啊,闷也闷死我了。”曹姐挥着香帕道,杏仁大眼一转,突然笑道:“泰哥儿,你不是说要给四少爷找良家觅一门亲事吗?怎么如今全然忘记了?还得奴家提醒,奴家可是早就寻好了。几个人家的女子都是十五六岁的标致,一双三寸金莲小脚端地是怯生生地好看。”
王永泰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说老四啊……”
王永安一想到娶一个小脚女人做老婆,顿时浑身一阵寒毛竖起,立即起身道:“二哥,我拉肚子了,我得去茅房!”言罢转身便逃了,惹得曹姐一阵娇笑,说:“泰哥儿,你这弟弟是怕娶媳妇咯。”
“不取也得娶。”王永泰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小脸说:“我打算过些天娶你过门,却只能委屈你了,跟外人说是你不能生育,苦了你啊……”
“别这么说泰哥儿,你我才是知心人,我这一辈子都没想过会嫁人,还嫁给你这般大英雄,能嫁给你才是我的福分啊。”曹姐感动道。
此时王永安逃出金凤阁,带着刘通返回宅子,休息一夜之后本来打算继续寻找厂房,却得知有人一早拜访,原来是扬州城有名的牙人金大宝登门,受曹姐委托为王永安找好了厂房。王永安大吃一惊,这曹姐办事果真利落,只是不知道这厂房如何。
金大宝带王永安前去,那是一户在城外二里远废弃的庄子,原本住着一个大户人家,后来得罪了巨匪,遭到了洗劫。原来庄子的大少爷嚣张跋扈,有一日看中了一个练武卖艺的女子,强抢归来。岂料到那女子乃是江北巨匪杜开眼的未婚妻,杜开眼一怒之下带人血洗了这个庄子,那大少爷倒是侥幸逃得一命,只是家人全都死在庄子里了。大少爷于是整日喝酒买醉,最后成了一个乞丐,一直在扬州城乞讨。有人说庄子闹鬼,便陆陆续续搬离了庄子,最后庄子荒落下来,无人居住。
王永安考察了一番之后,猛然大悟,原来此处不是别的地方,乃是后世共和国扬州新政大楼所在地,哪里是什么凶煞之地,乃是大福之地啊,于是欣然买下。
“我是不是在百年之后买下炸弹,时间设定到2017年,炸死那些孙子……”王永安恶趣地想道。
回到城里找到那大少爷乞丐,那大少爷已然五十多岁成了老乞丐了,见有人要买,便说道:“不卖不卖,那是我家,我的祖宅,我岂能卖掉?”
“你家都毁了,都被你毁了,你还要什么家?”金大宝叫道。
“那我也不卖,你们怎地想强抢不成?”老乞丐怒道。
金大宝在王永安耳边说:“虽说这人如今是个要饭的,但是他太有名,咱们还一时半会儿不能动粗,免得百姓邻里笑话。四少爷,你等我消息,我这几天劝劝他。唉,以前也有人要买下来,这老头就是死活不卖,没想到您的面子也不给了。”
王永安微微一笑,说拜托金掌柜了,便带着刘通回了家。
晚饭过后,又有人拿着曹姐的名帖拜访,这人四十来岁,身材瘦高,一口江浙口音。此人叫罗士潼,是zj余杭人,家中一直做绸缎生意,后来生丝价格因为遭受rb商会打压变得低贱,罗家因为提前购买了生丝准备囤货贩卖,结果反倒赔了一大笔钱。罗士潼遭到追债,无奈变卖家产并远赴外地做起了别人家的掌柜。
此人在扬州落脚,一段时间总要去天悦楼找相好的姑娘,倒是把赚来的银子都折了进去。曹姐知道罗士潼的身世和过去,便让人将他请来说明一切。
第二十七章 心狠手辣之少年
罗士潼倒也聪明,他知道这新东家是扬州城防司令的弟弟,与其在一个小作坊里做掌柜,倒不如去给王永安做工,不管人家做什么,身份摆在那里呢,将来不管做什么生意,谁敢不给东家面子?将来自己做什么手段,还有哪家胆敢阻挡,这才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恰如王永安一开始来到扬州一个心态。
王永安与罗士潼相谈甚欢,随后谈了待遇问题,王永安给了他一个后世常见的工资,基本工资加奖金制度,一番讲解之后很是让罗士潼惊叹:基本工资是五两银子,奖金分七个档次,一档一千两,二档五百两,三档一百两,四档五十两,五档十两,六档五两,七档一两银子。
这七个奖金档相差之大,着实让罗士潼震惊不已了,不过仔细想来如果自己能够给厂子多赚一些,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好处。签了合同之后,罗士潼赶紧回到老东家辞职,随后带着行李跑到王永安家里暂住下来,待工厂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再在工厂里住下。
接下来罗士潼开始招工,王永安原本希望招一些女工,被罗士潼及时阻止,说现在先招一些男工更好一些,免得一些假道学者闹事。再者说,开始使用男工,将来也免得招惹麻烦。
忙活了几天之后,牙人金大宝垂头丧气地跑过来对王永安说:“那老头死活不愿意卖掉祖宅,都是一片荒草地了,怎地……怎地……唉,抱歉了四少爷,是我金大宝无能,以后可没脸在见到您了。”
“以后找工人还得多麻烦你,你若是不见我,我可是要见你的。”王永安笑着安慰道,又打赏了他一些银子,算是辛苦费。
金大宝刚开始坚辞不受,但架不住对方热情,便只好收下。随后他拱手辞别王家老宅,然而心中很是惭愧,可那老头的确倔强得很,宁可慌着一片荒草地也不愿意卖给任何人,自己也无能为力。倔老头不是那种等着抬价的主儿,只是倔老头心中对家人惭愧,宁可留着给孤魂野鬼住下了,也不会出卖祖宅,只有他百年之后再人人发落。
金大宝暗暗对自己说:“四少爷对我如此之好,若是不帮着他,以后倒是让人小看了去。”
牙人走后,王永安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只能再做其他打算了。
晚上睡到半夜,便听到有人低声说:“老爷,四少爷。”他手摸着枪,起身开门,仔细看清楚来人居然是刘通,只听见刘通小声说:“老爷,那老头死了。”
“怎么死了?”
“喝酒喝醉了,跌落入柳湖里淹死了。”
“果真如此?”
“老爷,果真如此。”刘通眨了眨眼睛说。
王永安全然明白了,便笑了起来,心中对刘通有了一个更贴切的定义,这小子够胆子也够狠,自己本打算过一些天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亲自动手,没想到这小子心里替自己着急,先动了手。
“没什么事儿,你这几天就在家,我打算送你去学堂。”
“恩呢。”刘通操着东北话回答。
刘通转身离去,王永安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子手段够硬,只是做事冲动鲁莽了一些,若是日后自己稍加调教,未必不会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这小子从小跟父亲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值得培养,这是若是要让他完全效忠自己,还需多加培养才是。
办工厂的最大障碍扫清之后,接下来工厂如火如荼兴办了起来,王永安向扬州知府报备。由于南庄最后一个主人也死了,便成了无主之地,扬州知府给王永泰面子,着令知州将无主的南庄卖给王永安当做工厂。
五百两银子花了出去,其中买下南庄只花了二十两,另外四百八十两全都送给了扬州衙门里上下打点了。
王永安接下来逐渐抽身事外,只负责从旁监督与批款。新掌柜罗士潼招了三十名有过制衣经验的男工,又请了泥瓦匠修建了工厂,购买了生布,一番投入之后,只等着订单来做。
王永泰见弟弟的工厂正在风风火火地筹办,便先动用自己手里的权力,以军服磨损为借口,定了一千件军服。这数量不多,一件军服只需七钱银子,但报价二两银子,其余人也知道这笔生意是谁的,便不敢从中截扣,自然全都进了王永安的口袋。
第一笔生意算是做哥哥的给的,不过王永泰也部可能年年都上报磨损一千套军服,第二十四混成协不过两千人的编制,而且因为刚刚组建不过半年的时间,一直都没有满员,若是年年磨损军费,非得让北洋军政司正使王士珍楷抓到把柄整治一番不可。
三十个工人加班加点工作,但是因为初次使用,很多人并不熟练,但中国人在劳动上的天赋技能很快边让他们学会了使用这手动缝纫机。三天之后,第一件军服制作出来,王永安决定给制衣厂起名为扬华服装厂,开业典礼那一天,王永泰带着二十来个士兵前来助威。二十个士兵手持步枪朝天开枪,连着射击三轮,顿时让整个扬州城都震惊起来。
扬州知府连忙派人询问,王永安早有说辞,说这庄子里死过人,开枪吓走孤魂野鬼,若是他们再敢留在这里,我定斩不饶。本来这只是一句说辞,没想到非但知府信了,连扬州城的百姓们都相信了,一个个传说起来。
“他张婶,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可别外传啊。你知道吗?王家老宅四少爷,那可不是一般人呢。”
“他三娘,这事是怎么说呢?”
“人家是钟馗转世,能降妖镇魔。”
“哦,还有这种事儿?”
“你们不知道南庄吗?那里闹鬼啊,几天前四少爷在那办了一个场子,开业的时候做法将恶鬼全都赶走了。”
“那我们得去拜一拜啊。”
“对,去拜一拜。”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跑到南庄去看热闹,只见到南庄外围,几个雇佣正在用竹子修建篱笆,于是一众迷信的老百姓便跪在外面遥遥拜祭。王永安正在南庄里和罗士潼商议接下来的生意,却听到外面吵杂,便走了出去,看到一群百姓跪在外面祭拜,吓了一跳,便派刘通去打探。
那刘通归来之后笑着解释一番,倒是惹的王永安哭笑不得。
几天之后,军服制作日渐成熟,罗士潼请示扩大生产,王永安批准扩招三十名男工,并招聘了十名保安。只是这十名保安却不是随便招聘,他找到王永泰,向他询问是否有退役士兵,可以留在工厂担任保安。
北洋新军与清末旧式军队最大的不同就是北洋士兵有兵役年限,他们通常是五年退役,只是王永泰现在病源不足,哪里有退役士兵。倒是第五镇有一些退役士兵,王永泰一封电报发过去,便有二十名退役士兵被送来工作。
第二十八章 旗袍的问题
这二十名退役士兵不是到了年龄退役,而是因为受了伤不能训练,这才被迫退役,王永安照单全收,一个都没退货,并委任其中一个最年长官衔最高做到排长的邵永勤作为工厂护卫队队长。
二十名护卫队虽然没有热兵器,不过冷兵器却并不限制,每个人都被王永安配上了腰刀,穿着虽然与北洋军同款,却是红色的军装,走在街上扎眼无比。
没两天,邵永勤便跑过来,羞赧地说:“东家,咱们的保安服能不能换一个颜色,红色太扎眼了。小的们走在街上都成了西洋镜了,任谁都看我们吹口哨,兄弟们实在气不过走了一两个小流氓。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王永安哈哈大笑,说:“邵队长,男子汉大丈夫还惧怕这些?你连死都不怕,怎么还怕起穿衣服来?”
“我是不怕死,可是红军服也太……太那个了。”邵永勤不好意思地说。
“无妨,无妨,习惯就好。”王永安道,邵永勤见全劝不动,只好怏怏地走了。随后罗士潼请王永安巡视工厂,带着他查看了工人工作区、宿舍区、食堂,甚至还有茅厕和洗澡间,王永安对工厂一切进度都表示满意。最后,罗士潼说:“东家,按照现在的生产速度,两个月便能完成这一千套军服,还需早做打算,招揽更多生意啊。”
“你有什么想法?罗经理?”
罗士潼道:“办法有两条,第一便是您动用关系,争取更多的军服订单,二是咱们也不能只是生产军服,还需要生产其他服装,早早民用。东家,这民用成服虽然赚得不多,但胜在长久,军服暴利,却难以保证持久。”
王永安点头认可,说:“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以后我们可以生产女装。”
“女装?女人的衣服?”罗士潼惊讶道,“什么女装?”
“旗袍!”王永安嘿嘿一笑。
旗袍,形成于民国初年,彼时清政府统治结束,西洋文化进入中国,在与中国国情相合之后,催生了一种民国风尚服饰系列,这其中分别有男士的长袍马褂和女士的旗袍披肩。不管是长袍马褂还是旗袍,皆与清朝时期不尽相同。后世有学者提出,民国旗袍虽然从满清旗人女子服饰发展而来,能够充分体现出中国女人优美的曲线,
中国汉族女性自汉代后,服饰逐渐只穿“上衣下裳”式,俗称“两截衣”,穿袍服几乎成为男性的专利。女性穿“两截衣”也被成了礼教对女性压迫的象征。因此在民国建立初期的一段时间里,由于西方文化与思想的大量涌入,国家饱受列强侵略和军阀战争之苦,思想先进的年轻人积极学习西方,穿袍服以此表示对礼教的抗争。
旗袍是中国服装传统的西化变异,它融合了旗袍马甲和文明新装的特点,同时又结合了西式裙装的配伍形式,构成了既有西方流行的影子而不同于中国传统袍服,又具有鲜明中国特色和民国时代象征的新时尚流行和服装审美的特点,可为中西服饰交融的设计典范。
民国之时“旗袍”的称呼之所以最终会流行开,是因为整个清代,汉族女装依然保留汉族女性传统的“上衣下裳”制。除了贵族命妇礼服外,寻常女子一般并不穿袍服,而旗女不论贵族女性礼服还是寻常女子的日常服饰却都是袍服。因此在长达近300年时间的潜移默化下,普通人已经习惯了“女子穿袍=旗女之袍”的历史记忆,所以在民国旗袍开始出现的时候会给普通人一种这是“旗袍”的联想。
实际上民国旗袍首倡群体并不承认“旗袍”这个称呼,而是只叫它做长衫、长衣或长袍,与男性服装混为一词,1926年2月27日s海《民国日报》有短文《袍而不旗》,提议改称“中华袍”。又有人提议叫做祺袍的,但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叫回旗袍了。”
尽管现在并不是销售旗袍的最好时机,可是王永安却知道,世界上最好赚的钱,永远是女人身上的钱,男人一套衣服可以穿十年,女人十套衣服只能穿一年。旗袍设计之优美,让中国女人增添了几分欲迎还羞的魅力,并不会被时代抛弃。
不过想要设计出旗袍来,王永安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他前世学的是动画设计专业,画出来倒是可以,做出来就有难度。现在工厂的里的男工们制作简单粗略的军衣尚可,但是要制作旗袍却是很难,他需要最好的裁缝制作样板。
扬州城最好的裁缝姓顾,人称顾十针,顾家祖传十代做裁缝的。相传顾十针的祖先是给明朝崇祯皇帝做龙袍的,后来满清入关,内务府制衣局没随崇祯上吊,而是全部投降了大清国,又作又给清朝的皇帝做衣服。
没有人家是能够永远享福的,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家一样,顾家后来也落寞了,顾十针的太祖父不知犯了什么事,全家被赶出了京城。
其后顾家定居扬州,开了一个裁缝铺,如今传到了顾十针的手中,如今是扬州最有名的裁缝。
当王永安将自己的设想对顾十针说了之后,老爷子微微冷笑的说:“这是个什么事儿?还有给女人做衣服,我不给女人做衣服,你走吧,送客。”
王永安很是失落,他来到天悦楼喝酒散心,曹姐笑着说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有谁得罪你了。王永安将自己的遭遇说给她听,然后叹气说:“为什么顾十针不帮我,这个顾十针是不是有毛病?有钱不赚?如果我们合作那一定会成为最扬州城最有钱的人。”
曹姐听后,咯咯一笑说:“顾老爷子会帮你才怪,你这样不是砸了人家的招牌吗?人家顾家就是靠裁缝手艺生活的,如果你的成衣真的做到了百姓之间,岂非正好抢了人家生意吗?”
第二十九章 苏北四青狼
“目光短浅!目光短浅!”王永安不屑地说,“传统制衣行业将来肯定会被淘汰,今天我不做,明天也有其他人做。欧洲人rb人,都已经放弃了传统自己制作衣服的方式,开始大规模生产服装销售了。一旦我们的成衣开始销售并且顺利展开,势必要比自己做衣服成本低,老百姓将来肯定会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几年,那顾十针店铺还是会被我们的成衣所击垮。目光短浅,目光实在短浅!”
曹姐莞尔一笑,安慰道:“四公子,你看得过外国的一切,知道未来的发展,可是顾十针未必看过。”
“你说的也是啊,曹姐。”王永安苦笑不已,叹了口气道,“顾十针只看到我们扬州城的生意,以为他不帮我,就能阻止现代化服装行业的到来,却看不到世界的主流,看不到全国的市场。如果我们的成衣卖到全国,我们的市场就是全国,如果我们的成衣卖到全世界,我们的市场就是全世界!这是多么广阔的市场,顾十针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市场!他太墨守成规了!迟早有一天会被淘汰!”
曹姐展颜一笑,说:“是吗?我也看不到,但是这不妨碍我过着滋润的小生活,四公子啊,你的野心太大了,没想到你比你哥哥还有野心还要大,还要把成衣卖到全世界。你若是能把衣服卖到全世界,那就是我们苏省最大的商人了,甚至比张謇还要厉害。”
“这也不算什么野心大不大,我只是想做一个行业,就要做到最好,即便做不了最好,也努力向最好的方向追赶,至于追赶张謇,他现在可不单单是个商人,还是咨议局的议员。”王永安说,南通张謇、海州沈云沛、赣榆许鼎霖并成为苏北实业三大家,三家几乎垄断了苏北所有赚钱的买卖,若不是清末道路运输困难,各地厘金繁重,这三大家族几乎能够长成为中国最早的垄断行业巨头。(沈云沛最大贡献,促进并支持建设了陇海铁路,西起兰州东至连云港,横贯中国东西;许鼎霖,兴办实业工厂,旗下上百家实业企业,行业影响苏省、皖省、淞沪、浙省)
曹姐淡淡一笑,忽然问说:“四公子,你知道那顾十针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王永安道:“他还有遗憾?他的遗憾是什么?”
曹姐说:“他有四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无人能够继承子嗣,因此他公开招上门女婿,这些年倒也有一些青年才俊愿意入赘。但是他的女儿各个都厉害,尤其是现在当家做主的三女儿,更是小辣椒一个。他大女儿二女儿都嫁了人,如今顾十针只能指望着三女儿和四女儿招一个女婿了。”
王永安挠了挠下巴,问:“曹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他的上门女婿?”
“聪明!”曹姐抿着嘴娇笑道。
“当然不行!”王永安立即瞪着眼睛站起来说道,“让我做上门女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别说我不同意,我二哥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在天悦楼吃了一顿酒后,王永安返回王家老宅睡觉,此间虽然有不少姑娘想要陪四公子,无奈四公子志不在此。在众姑娘的惋惜之中,王永安扔了一些银子,离开天悦楼。
此时已经是盛夏了,天空悬挂着一轮明月,映着地下通亮,河边蛙声叫喊连成一片,费风吹过,好一片大好时节。
忽然间,王永安听到前方有人呼喊,立即跑了过去,却听到一座破庙后传来叫声,一个女子厉声喊道:“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臭娘们,你要是不好好舒服了哥几个,就算是你死了,我们也扒光你衣服。哥几个轮着玩你的尸体,然后再把你的尸体扒光了吊到你顾家门口,气死你爹顾老驴子!”另一个阴冷的男性声音道。
“你们太……太无耻了!”那女孩气得哭了。
“哟,三小姐,我们哥几个无耻吗?只要你爹答应把顾家大院卖了,一切不都好说了吗,你爹这是不答应我们啊,逼得我们没了法子了,我们这么做都怪你爹,不怪别人啊。而且你是第一个,我们几个玩够你了,下一个就是你的妹妹了,她好像是十三岁了吧,我就喜欢这么小的。你知道为啥吗?因为年纪越小越紧……哈哈哈哈……舒服,舒服死了”
“哈哈哈……”
……
王永安内心腾地一下生起了一团火焰,居然有如此无耻的人,看来今天自己非要见义勇为一把了。他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不会见到这种人渣害了姑娘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一辈子也良心不安。王永安从腰间拔出手枪藏在背后打开手枪保险,慢慢靠了过去。他见到墙壁一旁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破损,便低着头进去看个仔细。借着月光,王永安只看见有四个男子围着一个姑娘,因为有一些远,他看不清那姑娘的面容,不过却见到姑娘手里的剪刀架在脖子上,明晃晃地煞人。
“你倒是刺啊,你倒是刺下去啊,哥几个不介意玩尸体,我们苏北四青狼又不是没玩过尸体。”一个男子狂妄地说道。
“你们太无耻了!”女孩又羞又怒道。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你倒不如大喊一声救命呢。不过呢,左右你也是一个死,这样叫出来你也一样会死,而且要是你喊一声,我们就直接掐死你了,还轮得着你用剪刀自杀?你要是自杀了,倒也省事儿了,免得溅我们一身血。”那人阴森森地说活到。
“你们……你们……”女孩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指着他们,一手紧紧地握着剪刀,心中想着自己死了简单,但是自己要是死后还要被他们拿过来侮辱家人……越想到这里,越觉得可怕,全身颤抖起来。“爹,娘,女儿不孝,女儿没用,让强人掠走,如今却死了还要污了你们的清白,当真是不孝啊。爹娘,女儿要是一个男儿身该多好啊。”女孩哭着心想,忽然隐隐约约看到这四个人身后有一个身影慢慢靠近,确有一些不敢相信,再仔细看看,却是没了影子,难道是鬼狐不成?
第三十章 卑鄙如我,你生气不?
几个人看到她向他们身后看去,不由得一回头,却看不到什么,第一个人冷冷笑说:“顾三小姐,你倒是好心机,不过你也不用妄想什么了,这时候除了狐仙,哪有人会来救你。”
“你们别想得逞!大不了我把自己的脸戳烂了,到时候没有人认得出我。”顾三小姐急中生智道。
那第一个人说:“你是觉得整个扬州的人都是傻子吧?明天一早,巡警肯定发现,我听说那巡长左立可是一个厉害人,必定能查得出你就是那死者,只不过延迟了几天罢了,介时你父亲名声更臭,你家就算想留在这扬州,也没脸留下来了。”
顾三小姐道:“我就不信,满天神佛,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家世世代代供奉菩萨,菩萨一定会来救我。”
第一个冷笑说:“菩萨要是灵验,我们兄弟四个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实话告诉你,现在是子时,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出来,那打更的今天晚上也不出现了,哥几个早就把他给打晕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乖乖的伺候哥几个,哥几个,兴许放过你,把你玩了一遍,送回顾家。其实你这处子是不知道男女之事的妙处啊,到时候你********,舒坦异常,要都要个不停,哪里还会想到救命了。不过你要是不配合,只能让你爹看到女儿光溜溜的挂在树上,活活气死他咯。”
第三个人说:“三小姐,别怪哥几个辣手摧花,哥几个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顾三小姐忽然绝望之中生出希望来,猛地抬起头来,说道:“谁给你出钱的?出了多少钱?”
“是谁我们不能说,但是价格可以告诉你,哥四个二十两银子。”
“我给你们八十两银子,你们放了我。”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说:“顾三小姐是不是当我们真的傻啊?放了你,你一报官,我们就被衙门通缉了。别说你拿出八十两银子,就是拿出八百两银子我们也不干。”
“你们……”
“不如顾三小姐把八十两银子给我,我替你打法了这四个小王八蛋。”王永安双手插在长袍袖子之中,握着两把已经打开保险的毛瑟手枪,面带冷笑地从背后走了出来。
几个人吓了一跳,集体转头看过去,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当他们看到王永安只有一个人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冷笑着说:“朋友,你是哪边山里来的客人?也敢在我们苏北四青狼面前冲大?少管闲事儿!”
“苏北四花狗是吧?你们几个是不是傻?是不是傻?”王永安手里有枪,倒是不怕对方,只觉得对方可笑至极,“我今儿能站出来,就摆明了要管闲事儿,你现在叫我不要管闲事儿?你说你们是不是傻?”
其中略胖的说:“朋友,看来你是铁了心跟我们作对了?你就不怕我们苏北四青狼吗?你可知道我们苏北四青狼的手段?”
“以前没看到过,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这么无耻地欺负弱女子,就能想象你们多不是东西了。今儿本少侠就要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保家卫国,一心为民,锄强扶弱,那个……那个……”
尴尬了,穷词了,文抄公王永安没词儿了,只好悻悻地说:“打你们几个狗娘养的!”
“朋友,你恐怕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吧?”那略胖的黑衣人说:“可否报一个名,看看我们是否有渊源?咱们苏北四青狼在江湖上人脉甚广,或许咱们还有什么关系未定可否。”
王永安立即说:“说给你们听听倒也是无妨,在下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人称一枝梨花压海棠、玉面小潘安王永安是也。”
众人……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江湖上没听到过这号人啊,再说这和绰号即长,又……不要脸。苏北四青狼心意相通,相互看了看,慢慢地抽出刀子围了上去,他们兄弟四个人自忖武艺非凡,还不曾把一般人放在眼中。
王永安道:“你们是不死心吧?看来今天我真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看招……”
四个人连忙后撤半步,拿出武器,有用刀的,有用剑的,有用叉子的,还有用红缨枪的。
“砰!砰!砰!砰!”
四枪之后,苏北四青狼跪倒在地,这毛瑟军用手枪用在十米的距离正是杀伤力最大的距离,四个人中枪之后,子弹从前面射进,但是从身后出去可足有碗大一个伤疤。
那胖匪尤未断气,抬起头吐着血气呼呼地说:“卑鄙!你……你……你居然用枪!”
王永安合上手枪保险,揣在怀里,走到胖匪身旁,说:“对啊,苏北四花狗,就是这么不公平,卑鄙如我,你说你生不生气?”
那胖匪气得瞪着眼睛,“咯”一声脑袋跌在地上,居然被王永安给气死了。
王永安越过江北四狼的尸体,来到那女子面前,说道:“顾三小姐,快走啊,枪声响起之后,等一会儿官府来了就糟了。”
“多谢大侠仗义出手,小女子顾婉莹感激不尽。大侠杀死此四匪,小女子愿意留下来为你作证,大小为民除害,理应被官府表扬传颂。”顾婉莹娓娓道。
王永安却道:“表扬不表扬倒是没啥,我不稀罕那个,不过姑娘,你一个女孩子被江北四狼给劫持到这里,如果被人知道了,街坊邻里肯定会说三道四。我知道你坚贞不屈,宁可死去也不会污了自己的清白,可是……街坊邻里谁会这么看?”
“啊?”顾婉莹大吃一惊,她从未想过这些,便说:“王大侠,那现在我该如何是好?”
“走啊,跟我走。”王永安道,“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能。”
顾婉莹起身将剪刀揣在怀里,跟着王永安跑了出去,王永安随后带着他钻进了小巷子里,不久之后便听到了叫喊声。他立即拉着她躲进了一片竹林之中,只见一队队士兵向开枪地方跑去,这些天受到川乱的影响,扬州城一直比较紧张。而王永安之所以没有感觉到紧张气氛,是因为守城的士兵都认识他,遇到他之后都笑脸相迎,反倒是对其他人盘问得紧。这会儿,两人躲藏好了,王永安心里好似做游戏,而顾婉莹紧张地险些摔倒,幸好被王永安扶住了,她脸一红,赶紧抽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