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刺杀太尉
汉中平四年夏，深夜，司隶河东郡安邑卫府，汉前太尉卫肃眉头紧锁，正伏案奋笔疾书。这位大将军卫青后裔，故温县令、彭城国相、豫州刺史作为当今士大夫的代表对当前朝廷宦官当权、外戚干政十分不满，正在给当今皇上写信，希望皇上能够解除党锢，清理身侧宦官，还政于士。
这已经不是卫肃第一次如此了，当初在朝中担任太尉时就因为抨击宦官和外戚而被迫辞官回乡。这些年眼看着朝政败坏，大汉江河日下，一场黄巾之乱更是极大消耗大汉元气。这位忧国忧民的大汉忠臣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书朝廷，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件事。从而也就得罪了不少人。今年更甚，春耕、夏收收之后两次上书朝廷，指出河东郡内到处欠收，灾民遍地，这位自然希望朝廷尽早解除党锢让有能力的人来主持朝廷内外大政。
卫肃虽然已经辞官回乡，但因为卫家素来是海内望族，加上与同郡闻喜的裴家历代联姻，卫肃本人娶妻裴晔之姊，生母更是大儒马融之妹。加之他在豫州刺史任上牵线搭桥河东卫家、裴家与颍川名门望族不断联姻。因而卫肃本人在朝野上下声望日隆。老大人如此频繁出手，自然临近的河内、陈留、颍川等纷纷有人响应，试图组团给朝廷给皇帝施压。
一旁侍立的次子卫宣看着摇曳的灯火，不经意之间看到父亲两鬓斑斑白发，心中有点不忍，父亲一生操劳，家中子女也多，三位姐姐虽然已经出嫁，兄长卫觊也前些年被举孝廉现在在外地为官，但家中尚有自己和两个弟弟未成家，所以父亲如今已经年近花甲还不得空闲。只是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今日这书信不完成怕是就算睡下了也肯定睡不好。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伸手将旁边的油灯的灯芯往上拨了拨，希望房间里的光纤更亮一些，减少父亲的疲劳。
卫宣的小动作，卫肃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次子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又继续埋头写自己的公文。
这时候门外传来几声犬吠，随即一声闷响，似乎是狗倒地的声音，然后巡夜的一名护卫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想要呼喊，却被一黑衣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迅速划过那护卫的喉咙，那人就再也没有声张而是倒在刺客的怀里，那刺客麻利地将那护卫身体迅速拖入黑暗中。然后朝着墙头招了招手，随即大批与先前进入的刺客一样装扮的劲装黑衣人翻墙而入。
原本有点困意的卫宣也听到了外面的异常，原本深夜犬吠不当回事，但是接二连三的异响也让他警觉起来，只是还没等他有任何的动作，书房门已经被人踹开。
卫宣看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提宝剑冲了进来，那人的目光只在卫宣身上停留片刻就锁定了卫肃。卫宣想大声呵斥，随即觉得可能对方是有备而来，于是拿起案几上的方砚朝着来人砸了过去，一边大声疾呼：“大人，快退！卫明，卫明，快来保护大人！”
不过无论是卫宣拿方砚砸人还是呼救似乎没什么效果，因为往常门口至少有两名随时听候差遣的护卫，现在这黑衣人能够大步流星地冲进来，那门口的护卫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府中的护卫头领卫明也不知所踪。
正在埋头写信的卫肃在大门被踹开的时候就发现了情况，再听得卫宣的大声呼唤抬起头来却发现一名黑衣人已经提剑快速杀到了跟前。而他的次子卫宣在那刺客出手的同时挺身拦在了案几前面，噗嗤……噗嗤……接连两声宝剑穿透血肉的声音传来，让卫肃心头大震，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想要上去救人，再看对面，卫宣双手抓住了对方的宝剑，扭头惨笑着对他说道：“大人，快走，快走！我拖住他！”
那刺客显然也没想到卫肃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如此不畏死，见到卫肃在稍作犹豫之后就要从后面离开，连忙用力想要抽回来宝剑，结果却连人带剑将卫宣拉到了自己跟前，卫宣见状更是一不做二不休，放开宝剑的同时双臂抱住了黑衣的一条大腿。
卫肃虽然心有不忍，但见黑衣人双眼凶光一脸的杀意，自然没有继续停留而是迅速的转入了与书房连通的后堂。
那黑衣人见状连忙用脚去揣卫宣，结果一连挨了好几脚，卫宣却是不松手。那人眉头一皱手中宝剑舞动再次朝着自己身旁的卫宣后心刺过去，噗嗤……再一次宝剑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比前两次更加用力，卫宣似乎最终也没有忍住疼痛松开了双手。那黑衣人随即再次一脚将其踢开，然后朝着卫肃离开的方向飞奔。
只是被卫宣这么一耽搁，躲入后堂的卫肃身边一下子多了好几名护卫，附近还有不少护卫闻讯赶来。那黑衣人也不含糊，挥舞着宝剑就冲向了卫肃的方向，几名护卫拼死挡在卫肃身前，叮叮当当、噗嗤、噗嗤……不断传出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刀剑穿透血肉的声音，只是双方之间的实力似乎相差太大，没几息功夫，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几名护卫就被黑衣人杀散。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卫府各处前来增援的护卫都被早就卡住位置的黑衣人拦下。看到如此情形卫肃内心一片冰凉，今夜不但自己要死在这里，还白白送了次子的命。早知如此还不如爽快地让刺客结果了自己也就免了次子和其他护卫的祸。
先前那黑衣人见到卫肃身边的护卫全部被自己解决，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然后举起宝剑朝着已经无路可退的卫肃砍去……
叮！并不是预料的宝剑穿透血肉的噗嗤声，而是金属撞击的声音，等黑衣人察觉不对的时候才发现卫肃身旁赫然多了一名中年蒙面男子，只见他手握长枪正好架住自己的宝剑。显然刚才是太专注却不曾想让这位近了身。黑衣人方才那一剑是准备一击必杀的，所以比先前在内堂对付卫宣的时候要凶悍得多，但是看眼前这中年男子轻松自如的神态，顿时感觉情况不妙！
于是他飞快地抽回宝剑然后大力挥出几剑试图挑开中年人的长枪，然后再找机会，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奈何不了对方，就算是心有准备、全力以赴也不行！他迅速做出了了判断，这中年人虽然蒙着面，他却想起来是谁了，只是他很好奇卫家是如何请动这位的？
而那些先前在院子里拦截护卫的黑衣人也听到了这边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常年的刺客生涯让他们立即明白这边发生了什么，几乎不用先前那黑衣人招呼，立即就有四五名黑衣人放弃了护卫朝着卫肃所在的方位而来，想要以多取胜。
不过卫府的护卫也不是一般的寻常人，在经历短暂的混乱之后，几乎所有的护卫都奋不顾身地朝着卫肃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于是一场混战就在卫肃身边展开，黑衣人和卫府的护卫都有死伤，不过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每个人的身手都比普通的护卫强出来不少，所以尽管人数上处于劣势，局面上却还占据了些许优势。
而核心人物卫肃身边的战斗却越发激烈了，先前那名黑衣人加上五名前来助阵的黑衣人六个人被拿长枪的中年人挡住了，显然他们心有不甘，所以手上也开始发狠。但奈何那人枪法奇妙，身法也奇妙，打斗间却将卫肃牢牢地护在身后。
这样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闻得动静的卫肃三子卫通率领着十几个健壮的家奴赶到，卫肃的弟弟卫勒也带着人赶到现场，卫通年纪虽小却勇悍无比，一路冲到父亲身边发现卫肃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看了一眼现场，发现一名中年蒙面男子正在被四五名黑衣人围攻连忙上去帮忙。
跟随卫通前来的家奴分成两拨，四五人站在卫肃周围，其他人跟着卫通上去帮忙。一时间中年男子这里的局面竟然被卫通扳了回来。
卫勒则带着人死死地护住卫肃，人人刀剑在手警惕地看着周围。显然他是在继续等待援军，卫家如此之大，如此大的动静其他府内各处想来很快就会得知消息赶过来。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带过来的人似乎比卫家普通的护卫战斗力更强一些。卫肃这边的局面在这群人到达现场之后就稳定了。
很快黑衣人就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虽然是被偷袭，但卫家确实是大家族，平日里住在卫府的奴仆、婢女有几百号人，不断有人赶过来支援，甚至一些健壮的婢女也拿着木棍、铁锹之类的赶过来，虽然他们在这些黑衣刺客面前不堪一击，但却为卫肃等人营的了时间。
又大约过了片刻，一名机灵的护卫领着城北的郡兵赶到了，最先赶到的虽然只有一百人来人，但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黑衣人见事不可卫为于是纷纷甩开对手遁入黑夜之中。
第002章 未遂
卫府的激烈打斗自然很快惊动了安邑全城。等领兵的司马和众护卫发现太尉安全无恙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虽然都被现场的惨烈惊呆了，卫府的家奴、护卫有四五十人躺在地上，大部分已经没了生机，院子里也躺着是十几个黑衣人，有被卫通等人杀死的，也有被重创走不得的。
那司马连忙让人上前将那些还活着的黑衣人绑起来，这些可是重要的证人。
太守府，太守阴德最近新纳了一房小妾，今晚在小妾身上耕耘一番刚刚躺下，房门外就想起了急促的拍门声。阴德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问了一句：“什么事？”
“府君，出大事了！”门外传来男子急促的喊声。
阴德侧耳仔细听了听，是自己的家人王诚，于是起身开门对着黑暗中的人问道：“什么事？”
“太尉府那边让小人传话，请老爷速速过府。”
“到底有什么事？”阴德有点不高兴了，虽然太尉卫肃是重臣，且卫家也是海内望族，但卫肃毕竟辞官了。他阴德好歹也是一郡太守，这大半夜的还来搅人清梦，还说什么速速过府，这传话的下人显然也是个额不懂事的。
王诚脸有些发白，知道自家的老爷为何生气，但卫府那边的事情太大了，传话的人也来去匆匆！
“小人也不甚明了，只听说是有刺客行刺太尉。”
阴德一惊，急忙问道：“太尉怎么样了？”
王诚脸上汗愈来愈多，半天憋出几个字：“太尉无事，二公子卫宣生死不知。”
阴德听了前半句松了一口气，可是一听后半句顿时也急了，匆忙回到房间里抹黑穿上了衣服迅速转出来。
见到自家老爷出来了，王诚也松了口气，赶紧几步向门口伺侯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备车。”
阴德头也不回：“备什么车，备马！”
王诚一呆，应道：“是。”
太守大人着文官服半夜在安邑城内策马飞奔，着实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城内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太守大人奉密旨上京，又有的说流寇作乱了，最离谱的说东边的黑山军快打到安邑城下了。
虽然刺客被击退卫肃却无心查看现场，在黑衣人逃跑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书房，就见到自己的次子卫宣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多处有外伤，地上也是一摊血。卫肃含着泪凑近了半跪在旁边用手在卫宣的鼻尖试了试，气若游丝。然后心有不甘地抓起儿子被宝剑割伤的手，入手却是一阵冰凉！
“太尉，您且去安息，二公子就交给小道吧。”
就在卫肃悲痛欲绝的时候，身边突然站出来一名年约三十的道士，卫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不认识来人，不过这人倒是很了解卫府，公子公子，三公之子，卫肃曾经是太尉，三公之一，他的儿子自然可以称为公子。更让卫肃吃惊的是此人似乎比他还先赶到这里，自己只是太在乎卫宣却没有注意到，如果此人是那些刺客的同伙……
这时候先前那使枪的中年人跟着来到书房，他已经摘下蒙面的黑布说话了：“太尉，郎中赶到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如让他试试，草民也是听了他的占卜才从北地匆匆赶来的，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听闻那小道士是和刚才救命恩人一起前来的，卫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放开儿子冰冷的手掌，站起身来朝着二人作揖行礼：“多谢二位，肃无以回报，敢问两位是？”
二人一个江湖术士一个江湖侠客哪里敢受他的大礼，连忙跳开一旁。
“草民童渊，他是左慈……”童渊显然比左慈更有经验，不等卫肃再次发问连忙自报家门。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幸亏小道今日带了九转还魂丹，太尉且放宽心，公子会没事的。”左慈似乎也从先前的呃紧张中回过神来。
卫肃很是狐疑地看了看小道士，不过想到童渊的身手，想来这小道士也不简单，自己的次子卫宣身上被先前那黑衣人刺了三四个血洞，失血严重气若游丝，已经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到了一旁。
卫府议事厅，此刻灯火通明，众人济济一堂，右边是河东太守阴德、安邑令、河东郡丞、郡功曹等人，郡兵司马和安邑县尉则正带着人在城内搜捕刺客，左边则是卫勒、卫通、卫宁、卫峥等卫家人，裴盛虽为河东主薄此刻却也站在了左边，显然是在告诉堂内的河东官员们，自己裴家和卫家是一体的！
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一直到端坐上位的卫肃似乎终于平复下来吩咐众人坐下，堂内所有人这才再次朝着卫肃鞠躬行礼然后坐下。
卫肃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卫通说道：“通儿，去请童先生来。”
卫通从位置上站起点点头朝着后堂而去，童渊是还活着的人当中最早和那带头的黑衣刺客交手的人，此刻堂内大家商议的自然就是抓那刺客以及如何善后。
太守阴德再次起身朝着卫肃鞠躬作揖道：“太尉，发生此等事情是下官无能。还请太尉责罚！”
卫肃看了一眼他摆摆手，明白他是要以退为进，以卫家和裴家在河东的势力，加上卫肃的声望想要架空他这个外地来的太守并不难。汉代制度地方长官多为外地调任，而长官属吏的绝大多数在境内征辟。河东右姓望族多攀附卫家和裴家，更何况刺客这次的目标是前太尉！
童渊一直在看左慈如何救治卫宣，卫通去请片刻就到，见到堂上众人不等卫肃开口便上前几步来到卫肃跟前小声说道：“太尉，刺客能抓住几个算几个吧，也不用当众深究了。等会草民自会将详情禀告太尉。”
卫肃有点意外，这童渊不但武艺不错，这人情看来也很通达？童渊既然说不能当众深究，显然他可能认识刺客，而且知道他们的来路。
其实卫肃心中隐隐也有猜测，卫家不仅是在河东，在司隶乃至海内都是名门望族，自己和家中子弟为官也算清廉，这些年如果说得罪了什么人非要致人死地的话也就只有宫里那群太监！
想到这里卫肃干咳了两声转而对阴德等人说道：“明府、县尊诸位且请回吧，且待天明之后看看搜捕的结果再说。”
阴德松了一口气，他就这老大人因为痛失爱子而借题发挥，他能够上书朝廷痛斥宦官、外戚，也就能上书朝廷参太守治理地方无能！
如今看样子卫家知道一些刺客的情况，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枯坐，于是站起来再次朝着卫肃拱手作揖：“那太尉且休息，明日旦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来禀明太尉。”说完扭头看了一旁的郡丞和高邑令，几人确认眼神之后相继离开。
等到河东郡守衙门和高邑县衙的主要官员离开之后堂上除了童渊就全部是卫家自己人了。卫勒看向自己的兄长，不明白为何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了这些地方父母官。其他的卫家子弟包括裴盛也几乎同时看向了卫肃。
卫肃则看向了已经退到一旁的童渊。那意思是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童渊只好再次上前说道：“太尉，此前与草民交手的那黑衣首领正是江湖有名的侠客王越，断剑门当代门主！”
卫肃皱了皱眉，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懵逼，王越的名字他们大部分人没听过，对断剑门更是一无所知。但这肯定不是就此让那些父母官离开的原因。于是纷纷看向了童渊。
童渊苦笑：“王越此人年轻成名，武艺超群，门内弟子众多。江湖上甚至盖过草民许多。只是前些年不知为何王越却开始甘愿为人驱使，专门替人做一些脏活，后来更是因为追逐名利进了皇宫，成为了皇宫侍卫。”
话说到这里许多人开始明白了，这王越是从洛阳来的！在座的人都不简单，没有人会认为当今皇帝昏聩到要派遣宫廷内数一数二的侍卫前来刺杀一名归乡的太尉！王越此人功利心极重，而能够拿得出足够的诱惑的人除了皇帝还有皇帝身边的十常侍！同样在洛阳能够指使王越的也就那些人。
卫肃因为频繁上书曹婷而被十常侍派遣皇宫侍卫刺杀，这也说得过去。虽然卫肃没事，但死了一个儿子，这传出去十常侍不怕别人议论，对卫家可是大大的不利。而如果卫家要公开利用郡县两几官员调查此事那就有点针对朝廷针对皇帝的味道了。
让卫家就此罢休显然包括在座的所有卫家人心有不甘。童渊也看出来了，于是他连告罪离开说是去看看左慈那边如何了！
童渊走后，卫家人陷入了沉默，刺客的目标是是卫肃，这已经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卫家死了一个二公子还有许多忠诚的花奴，不能没有任何动作！但卫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河东豪族也是得了汉室的阴庇，不能明目张胆地针对皇宫侍卫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办法，最后还是卫通说了句去看看二兄吧，众人这才心情沉重地赶往书房。
第003章 奇迹
小道士左慈确实没有人让人失望，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卫宣死透了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卫宣虽然没有当场醒来却也没有立即死去。相反因为止了血加上左慈的丹药调养，现在呼吸已经比先前强了许多且逐渐趋于平稳。于是赶紧将安邑城内最好的郎中挨个请来。
接着卫宣居然在昏迷了两昼夜之后醒来了，虽然十分虚弱，但终究是活过来了！所有人都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左慈，卫府上下如同心头卸下块大石，卫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卫宣爱吃的东西，卫肃也不再阴沉着脸，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并且也为此前自己先前的无礼再次向左慈道歉。左慈自然还不是敢受，只是推说公子命大，太尉仁德感动上苍才能如此。
人醒来了接来下就是郎中们的事情了，把脉开药一通忙活，这样又过了两天，人们发现这位卫府的二公子虽然被左慈道长用仙丹救活了，但是似乎很不对劲。
因为一向聪明好学，谦恭有礼的二公子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默默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对周围人的呼唤也视而不见，以前两个还算亲近的侍女使出浑身结束都引不起二公子的注意。
更可怕的，他经常从床上坐起来，身子靠着墙壁，双手伸出来放在眼前，离着脸部大概两尺的距离，然后双手虚握，眼睛紧盯着双手，两个大拇指还不断的在空中挥动，时常还伴随着奇怪的表情。有时候哈哈大笑，有时候骂骂咧咧，嘴里说出来的全是一些诸如文韬武略曹老板、名不副实卧龙凤雏、鹰顾狼视司马贼和风流倜傥美周郎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
卫府的人再次紧张起来，郎中们反复诊断，最后几位河东有名的郎中一致认为二公子可能是因为惊吓的过度得了失魂症。对此曾经创造了奇迹的左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卫宣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他都没搞明白。
卫肃再次将在高邑的卫家骨干召集在一起商量办法，有人说出了这事皇帝应该负责，干脆派人去洛阳请御医出宫，也有人说卫家应该立即派遣人手去各地寻访名医前来为卫宣医治。
不怪众人如此紧张，因为卫宣是卫家当代子弟当中是最优秀的，没有之一！就连郑玄大师对他也是赞不绝口，这次事件更是看出了卫宣的纯孝！今年已经年满十八的卫宣不出意外被州郡举孝廉、茂才指日可待。如果卫宣能够尽快康复前途比已经为官的卫觊更为远大。但所有出主意的人都没办法保证请来名医就能治好卫宣的失魂症。
最后创造了奇迹的道士左慈竟然给太尉卫肃出了一个馊主意，名医要找，但卫家有更直接的选择，那就是让卫宣尽快完婚来冲喜！或许完婚之后这古怪的病就自己好了。
在坐的众人眼前一亮，都感叹自己怎么忘了这一招。消息传开对此卫家上下也坚持认为这位道长机智。原来这卫宣还真是之前就已经说了一门亲事的，对方是陈留人蔡邕之女蔡琰！
蔡邕是海内大儒，按说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人用来冲喜肯定有意见，但党锢之后蔡邕为了避祸是流落徐扬等地有家不敢回，而卫肃是海内名士，三公之一，因为国事操劳而被小人惦记，卫宣更是替父挡剑真正是纯孝。所以卫肃和卫家人也不担心蔡邕不答应。
于是卫府根本就没有片刻耽搁就派出迎亲队伍让卫通替代兄长前往陈留准备直接接回来蔡琰成婚，好让卫宣尽快好转。
卫宣似乎不在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依旧背靠着枕头，卫肃以及伺候的家丁、侍女都觉得卫宣病得不轻。卫宣也郁闷啊，他原本生活在和谐年代，炎热的周末他实在无聊又在电脑上温习了一次三国群英传9，用新登录的君主卫宣灭曹操捉袁绍，踩袁术踏吕布，围刘备困孙权然后一统天下，就在他惬意地准备点支烟看看后面的剧情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被一阵白光吸入了一个黑洞。
在黑洞中他感觉自己不断地下坠，一直下坠，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开始了飘荡。不知道了多久最终来了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刚醒来的时候卫宣是很不适应的，随着脑海里的记忆不断融合，对于前任以及河东卫家的大概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公平地讲，作为一名穿越众，穿越前是一名三无屌丝，穿越后能够有一位在朝廷和民间拥有良好声望的三公之一做便宜父亲，还有一个海内望族做后盾，娶妻乃是当代大儒蔡邕之女，文采绝艳，自己也是师从郑玄。南斗星君那家伙并没有亏待他。
不过熟悉汉末三国那段历史的他知道自己父子将要面临的那段乱世，这次的刺杀时间就是一个明证。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卫宣卫仲道就要一命呜呼，然后白波军起义祸乱河东，接着便是董卓进京，关东诸侯讨伐董卓，接着无人约束的南匈奴于夫罗趁乱掠走了蔡琰。河东卫家从此也是一落千丈。
卫宣觉得既然自己穿越来到了这个乱世应该就并不会和历史上那样冲喜不成功一命呜呼。南斗星君不会吃了那么空整人玩，但南斗星君不会帮他赶走白波军和于夫罗，也不会让人干掉董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需要自己努力。
卫宣认真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不得不说豪族就是豪族，这些虽然大部分是木质的，但任意一件放到后世都不会显得过时。光是自己躺的这张大床，不是后世那种席梦思床垫却有非常完整的床架，床架有两米左右高，四处都是雕龙画凤，还挂上了帷幔，床底也是架空的，床的底部是处理过的稻草，上面是蒲草垫环保又舒服。
屋内的陈设也都不是凡品，等走出屋子卫宣才知道自己是拥有独立小院的因为自己尚未成婚，诺达的院子两边的厢房里住了伺候他起居的两名婢女和两名壮奴。小院子一边有门通往卫府整烫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偏院。
虽然没有绿树成荫、桃柳相间，但举目所及无不古朴中透漏着奢华。厌绝了水泥钢筋的高层笼子，这样的独立小院正是后世那个时代许多人可遇不可求的小目标！
就在卫宣胡思乱想的时候，卫肃带人来了，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卫宣，叹了一口还是说道：“仲道，左道长和童先生要走了，你要是能够行动就送送吧。”
“太尉，不用，不用了。公子的身体要紧。”
卫宣循声望去就看到跟着卫肃进来的一位年不过三十的道士连连摆手。
想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左慈了，卫宣看着卫肃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转向了传说中的左慈和童渊。
一位三十出头的倒是和一名五十左右的中年人，这样的组合真的很古怪。卫宣这段时间不断听府中人说起，也就知道这中年人就是单枪击退那群黑衣人的大侠了。
等等，童渊，童渊，枪王，枪王，我屮艸芔茻，传说中的这位隐士有弟子三人，张任、张绣、赵云，个个武功了得，尤其是赵云，那是家喻户晓的三国猛将啊。
下一刻在众人的诧异中卫宣下了床快走几步避开卫肃，扑通一下跪在了童渊脚下：“求先生收宣为徒，宣要习得先生一身本领保家父周全。”
见到卫宣如此包括卫肃在内的所有人都皱起眉头，尤其是卫肃，只见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生气了，因为卫家是海内望族，自己曾经身居三公，次子卫宣也曾经师从郑玄，现在居然要拜一个江湖人士为师，哪怕是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行，报恩有其他的办法，给钱给第甚至推荐为官，卫家都不会小气。
卫肃于是上前一步拦在卫宣跟前说道：“仲道，你这是干什么，先生是世外高人那有时间收徒，再说你如今这年纪习武也大了些。你就安心随为父在家治学，过几年举孝廉少不得也要出任地方的也没有时间啊。”
“大人，请成全孩儿，如今朝中宦官当道，各地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官府多无能为力，大人一心为民却有这飞来横祸，所以孩儿就想习得一身好武艺随大人左右，为百姓也为朝廷护得大人周全。这次幸得有先生赶来，否则就算孩儿死上十次也护不住大人。”
卫宣说的是声情并茂，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两位都是隐士，想来脾气也十分古怪，但是同样关注的应该是民生，这才专门赶来保护卫肃。
看到卫肃和童渊沉默局外人左慈说话了：“太尉，非慈多嘴，公子有大才，如此孝顺又得上天眷顾将来当为大丈夫。然当今世道盗贼横行，歹人肆虐，二公子想要习武防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不耽误了学业就无妨。”
左慈这是典型的和稀泥，见到卫肃继续默不作声，左慈又转向童渊笑道，“雄付兄盖世武功乃世之奇人当不拘泥世俗才是。更何况宣公子德才兼备，家学渊源。兄也不用担心毕身所学如王越那般为歹人所用。”
第004章 表现
卫宣虽然心中呐喊道长干得漂亮，表面上却一脸诚恳地看着童渊。这可是即将进入乱世，这位可是枪王啊，武道天花板一般的牛人，哪怕是学一点皮毛，武力赶不上赵云，至少也能比一般的土匪强盗要厉害些吧。而且就此还能与两位张师兄和赵云扯上关系不是。将来在河东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去投靠几位师兄弟。
被卫宣那赤诚的目光看着，童渊犹豫了一阵然后说道：“宣公子，拜师就算了，草民在府上再叨扰几日，你有空就从旁看看能学多少看你造化吧。”
闻言左慈和卫肃同时点了点头。童渊没有直接让卫宣拜师显然是顾虑到卫肃，在来的路上他就听左慈说起过卫肃，还有这位卫宣公子可是大儒郑玄的弟子，很快就是大儒蔡邕的女婿，将来是有可能位列三公的人物，要是被自己带着到处走江湖荒废了学业，卫肃怕是要恨死自己，士人也会因为阵型里少了一位人杰而诽谤自己。
拜师的问题虽然暂时得到了解决，卫肃却没就此放过卫宣。他看了一眼似乎一下子就完全好转的次子淡淡地说了句：“跟我来。”
卫宣缩了缩脖子，朝着童渊和左慈两人行了个礼就跟在卫肃身后。出了卫宣的小院子往前走不远就是卫府当家人卫肃和他的妻妾所在。沿途的建筑物再次让卫宣眼前一亮，而卫府的庞大规模也让卫宣咋舌不已。粗略一扫这可就超过后世他参观过的故宫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各个院落的主建筑没有皇宫大殿那么雄伟，内外的装饰也不能僭越。
卫肃一直来到书房然后板着脸跪坐在唯一的案几前面，卫宣知道这是父亲要训话了连忙上前两步给卫肃倒上一杯热水然后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站好，却是不等卫肃发话抢先说道：“大人，孩儿不是心血来潮要拜师学艺。虽然各种迹象表明是洛阳皇宫里的那几位要针对大人，但孩儿担心这背后还有其他人，多留童先生在府中一日，大人也就多一分安全。
另外孩儿主要是想替通儿留住童师。”
卫肃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发现此刻的卫宣无比正常，甚至比遇刺之前还成熟了些，于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等着卫宣的下文。
“黄巾之乱虽然平定了，但朝局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各地的黄巾余党蠢蠢欲动随时有复起的可能。我卫家虽耕读传家，但如今遭逢乱世也是需要有人习武知兵的，不求能够手握百万雄师，起码也能在贼寇入侵我卫家之时有还手之力。
通儿自幼好武，也跟着不少侠客学了一段时间，如今童师既然来了安邑，就可以让他先教授我等，顺便让府中的护卫和一些壮奴也跟着学些本领。
等到通儿回来或是请童师长留府上或是让通儿跟着他游学几年，等学有所成回家来带领一帮护卫，莫说区区几名刺客，就算黄巾再起，卫家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就算通儿学不到童先生的真谛起码也能多解释一些江湖侠客，能够替我卫家招募一些能战的宾客。”
卫肃想反驳䢸发现卫宣似乎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光耀门楣的事情可以交给大儿子卫觊和老二卫宣，甚至就连老四卫和也是更勤奋好学，聪明胜过兄长卫通，唯独这老三卫通从小就被夫人惯坏了，非要逼着他学文怕是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卫宣思路如此清晰显然是恢复正常了，其实卫肃在来书房的这段时间里也想过一个问题，万一次子卫宣失魂症好不了让他跟着童渊和左慈未尝不是一个选择。一个能救命一个能传授强身健体的武艺，总归比呆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强一些。只是没想到卫宣因为童渊向了这么多。
看到父亲没有反对，卫宣趁热打铁：“大人，府中虽然有护卫，但是这一次王越来袭也暴露出了不少问题，首先是护卫的操练不够，以至于几十名刺客杀进府里上百号人都挡不住。二是没有严格的夜间巡逻和执勤示警制度至于王越等人能够轻松入府且直接找到父亲所在。孩儿甚至怀疑府中有人替那些此刻通风报信。
孩儿以为不如趁此机会在郡内广募缤客充实护卫队伍，然后委人加以操练，对府邸和盐池那边都要实行日夜巡逻制度。”
卫肃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卫宣，能做为太尉，虽然东汉的太尉一般无实权，但名义上太尉还是管兵马的，自然对兵事有所涉猎，难得的是自己的次子往日里都是浸淫于经史典籍之中，这是卫肃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次子居然还知一些兵事。
卫肃内心有点小激动，他与夫人前面四个孩子三个是女儿，虽然女儿如今都许了不错的人家，但卫家终归还是要靠儿子传承，三十二岁生了大儿子卫觊，四十岁才得次子卫宣，接下来又得了三子卫通，娶了一房小妾又为其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出生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县令，等到次子出生他已经是彭城国相，也有机会延请名士教导，所以一直以来次子的学业更为出色。
这次因为刺客事件卫肃意外发现了次子在这方面的才华自然高兴，于是继续问道：“那当以何种规模合适？又如何操练为好？”
卫宣假装沉思了一会答道：“孩儿往日里偶尔看到过一些兵书，闲暇时会整理一份操典出来，想来效果一定会不错。至于规模，孩儿以为商队的规模可以暂定为一百人，今后根据需要扩充，盐池、府邸和庄园这边则各需要两百左右。府邸这边的操练也需要放在城外庄园里进行。”
卫肃先是好奇卫宣会整理出一个什么样的操典来，但听了卫宣说要将护卫扩充到七百人时周起了眉头。
卫宣心说老爹啊，别说七百人，要是有钱粮养活，弄个七千人也不多啊。你不知道白玻军即将造反，也不知道董卓即将进京，你不知道天下即将大乱，群雄逐鹿的时代卫家这样的大家族又拥有盐池，没有足够的护卫力量怎么行。但卫肃皱眉肯定是担心钱粮消耗。
于是卫宣再次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按照我朝的惯例和如今河东的物价来计算，每个士兵耗粮一石八每月，合钱四千二百二十每年；每个士兵耗食盐两升每月，合一百五十每年。
每个士兵衣物三千三百钱每年。
每个士兵每年生活费约七八千钱，我卫家的护卫不能输给普通士兵，因而花费大概在五百万钱。
另一次性装备如百炼钢刀每把一万二千
五十炼钢剑每把八九千钱
军用剑每把七八百钱
军用刀每把六七百钱
弓每把五六百钱
弩每把约一万钱
弓箭十钱一枝
弩箭一枝九钱
盔甲每套七八千钱。七百人中取百人为精锐配精炼钢刀和盔甲约一百八十万钱，弓箭手二百人弓箭五万约等五十万钱。其余配军刀约等三十万钱。故一次性装备需要两百六十万钱。”
卫宣顾不上卫肃的嘴角一直抽动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说实话他如果不是看卫肃一直表情古怪卫宣还打算给所有人配备皮甲，然后再训练一百骑兵！
见到卫宣终于停止了下来，卫肃老脸略微有点潮红随即微笑地看着次子，老大人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认为次子不当家不知道财迷油盐贵，张嘴就是要八九百万钱来组建护卫队。但是卫宣对于朝廷养兵的开销以及一些武器刀具铠甲和粮食之类的费用如数家珍让卫肃老怀大慰！
卫家真正是后继有人啊，要知道卫家的老祖卫青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将军，老天爷总算没有将自己这个聪慧的次子带走。不但如此还展现了一些书本上很难学到的才能。要知道这些兵事上的具体事务就算一个太守也不一定能够和卫宣这么了解。
卫宣这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作为一名三国迷，虽然对这段历史不是特别有研究，但一些皮毛还是知道的，比如秦汉以来的九州三十六郡，虽然很多已经不断变迁甚至增设和废弃，但大部分还是在的。又比如这个时代的大致人口数和大致的物价也还是有点印象的。
当然卫宣如此急切地表现自己也是有目的的，卫肃是卫家当代家主，但卫家的下一代卫宣上面有一个同产兄长，已经是闻喜县令，这是第二任长官，杰西莱有机会进京乃至担任一郡太守。还有两个同样出色的从兄。旁系的从兄弟更是有无数优秀的年轻人。
自己要想在即将到来的大乱世有番作为，那么尽快在卫家取得一定的发言权是非常必要的。不能让族人们按照年龄来评价自己是否担当重任。看着父亲卫肃现在表情，卫宣知道自己的部分目的达到了。
卫肃沉思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卫宣问道：“仲道，你跟为父说实话，你要训练这么多的护卫还要给他们装备是不是要针对洛阳那几位？”
卫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大人，想要针对洛阳那几位沃维佳这安人可不够。不过孩儿也想明白了，圣人之学也好，大汉律也好都是针对普通人的。有些人你跟他将道理将律法是没有用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自己的拳头硬！”
卫肃吃惊地看着卫宣迟疑了一会问道：“譬如……”
“譬如那些觊觎卫家地位和财富的，譬如那些嫉妒大人威望的……”
第005章 如数家珍
卫肃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喝水。
不过卫宣并没有就此见好就收，而是用微笑回应父亲接着说道：“孩儿知道这样的开销确实有点大。但孩儿以为一来这样的护卫规模非常有必要，只有这样的护卫规模才能保护好日益壮大的卫家。至于花费方面孩儿以为这次大婚的开销可以节俭一点，另外蔡家的陪嫁也可以上交一部分给家族。”
卫肃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你就不怕你妻将来埋怨你？”
“孩儿自然担心，但是孩儿知道蔡家是大家，当明白有大家才有小家的道理。大人为了国家社稷还不是差点身家性命都搭上了。
另外孩儿有办法让卫家的资产快速增长尽快弥补亏空，且将来定会给妻儿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
卫肃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了，他心中有些担忧浮现出来。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问道：“说说你的办法，如何让卫家的家产快速增长？”
“办法就在吾家的盐池，孩儿早些年跟着郑师游学的时候曾经偶尔听闻过精盐之法，后来翻阅古籍还真让孩儿找到了依据，只是还没来得及实践。等空了只要大人给孩儿机会，孩儿一定将精盐弄出来。”
“好好好，吾儿有此想法为父深感欣慰，只是能不能弄出精盐来不重要，只要你有这份为家的心就够了。大婚也不用节俭，蔡家的嫁妆也不用上交，护卫队的规模小一点就是了。我看就先三百人吧，盐池、商队、庄园和府邸各一百人。精锐有二三十人就可以了。毕竟府中的壮奴健婢日常也是能够护卫家园的。”
“是！”卫宣并没有跟父亲据理力争，毕竟他要搞的是职业护卫，类似于军队，规模太大不但开销大，也容易惹人非议。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快速地帮卫家赚钱，这个护卫的规模自然就会不断扩大。
而且卫肃说的没错，卫家的宾客、家奴人数众多，虽然缺乏锻炼战斗力差一些对付不了王越那种人，但护卫队就算人再多也对付不了王越不是？护卫队的目的终归还是流寇、山贼之类。一般的流寇也是不敢轻易招惹卫家的！
“去将你叔父和两位从兄叫来，为父要就此事和你大婚的事情商量。”
卫宣点头应诺，父亲的同产兄弟有三人，二叔是和父亲卫肃最为亲近，在卫家的权威也仅次于父亲。另外两位叔叔在人望和能力上就略显不足。
卫宣离开时了父亲的书房去找叔父和两位堂兄。通知了三人之后卫宣并没有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商量，该说的他都说了，其他的他也不懂。于是就迫不及地地去找童渊了。
他想留住这位就不能表现得太冷淡。而在父亲、叔父和从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对于大婚的许多礼仪更是一窍不通。
原本童渊以为卫宣大病初愈，身体根本就没有复原，就算是心痒痒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每日在院子里耍枪也只是了却这少年人的心愿。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尽管自己演练得很快，而且并没有详细的讲解，每次演练完毕之后也不管卫宣自顾自的坐下来看着卫宣挥舞木棒练习。
他那里知道卫宣从魂穿的那一刻起就是满血复活，更变态的是他是穿越者见过乱七八糟的武打戏，并不是前任那个书虫。所以看起来卫宣对童渊的枪法懵懵懂懂，但是架不住反复在脑海里放视频啊，有人没人的时候反复练习。
仅仅过了三四天，卫宣耍起枪来竟然也有点像模像样了。卫府的家丁们见到自己公子如此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就连看热闹的左慈也是惊讶于卫宣的执著和领悟能力，于是他又想到了天上的星星。这几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卫宣基本上都在童渊的住所前练习枪法。更加让左慈感叹的是卫宣不愧是上天垂青的人，那么重伤这才几日功夫就活蹦乱跳了。聪明的人还很勤奋这才是让人期待的地方。
所谓外行看热闹没内行看门道，童渊是本着随意耍几下了却少年人的心愿，所以这几日他都是上午下午各演练小半个时辰，而且所演练的枪法并不怎么重复。但是现在这位公子居然能够他前几日所演练的枪法连贯起来，尽管还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出枪也是绵软无力，但是这份记忆和感悟能力确实让童渊吃惊。
都说一些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想来这位被人称为聪明好学的宣公子就有这样的本领。而且枪法可不是那些书本上的文章，读书人对文章的前后逻辑有天生的敏感，过目不忘还能说得过去。如今这位对自己所演练的不同枪法也能过目不忘，唯一而解释就是卫宣确实有天赋且这些日子非常刻苦！难道真是上天的安排？让自己遇到这样一位天才？
原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卫肃听了下人的汇报也忍不住前来观看卫宣练武。更多的还是观察卫宣身体的恢复情况。如此一来童渊原本说的暂住三五日却让卫宣一直找借口拖延，并且信誓旦旦地务必请两位救命恩人等到自己大婚之后再离开。
卫宣这一杆子就支愣到起码两个月之后去了。其实卫宣不但自己想学习武术，也想替代自己前往陈留迎亲的弟弟卫通拖住童渊。如果说卫宣练武是为了防身，卫家众多子弟当中就属卫通痴迷武术，十六七岁的年纪不但身材壮过成年男子，身手也是十分了得，普通几个家奴近不了身，若不是父亲威逼，他才舍不得离开河东去陈留呢。传说赵云在童渊的百鸟朝凤枪基础上领悟了七探盘蛇枪，或许卫通跟着童渊也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一流高手。
眼看着童渊在左慈和自己父亲的劝说下留下来，卫宣又出一招，佯装不知情问起了当日刺杀父亲的凶手，童渊对他人不熟悉，但领头的却是认识的的，也跟卫家的核心成员说过，不过当时卫宣生死不知。卫宣假装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居然是宫廷侍卫王越一脸地惶恐。
说起王越，童渊也是十分感慨，原本王和他一样属于江湖侠士，名声并不在童渊之下，后来在功名利禄的引诱下甘愿沦为刺客做有钱人的家奴，后来更是直接进了皇宫。连带将自己的徒子徒孙也带来皇宫。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前来河东刺杀卫肃。
看到童渊对王越那失望的表情，卫宣趁热打铁说道：“师尊，王越此等无耻之徒敢来安邑刺杀父亲仰仗的就是人多势众。此次不成说不得还有下次！宣资质有限此生能够学些皮毛防身已是侥幸，若是师尊愿意，我希望府中那些护卫也跟着师尊学习一点枪法！
等吾弟卫通回来，希望师尊能将他带在身边，通儿自幼痴迷武学，想来他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另外师尊若是也有徒弟的话也可以去信让他们前来安邑，卫家绝不会亏待他们！”
童渊一脸的无语，没想到这太尉家的公子表面上斯斯文文的，也是个纯孝救父的却在学武一事上得寸进尺。当然这个时代的豪族豢养宾客也是常见之事。
童渊并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坚持认为这是卫宣护家心切！同时童渊看来只要自己的门徒愿意为豪族出力也未尝不可。年轻人出生名门想延揽一些侠客为门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见到童渊没有动怒，卫宣也不要他明确答复，只是将卫明等家奴、护卫叫来吩咐一番，然后每日卫宣在自家操练枪法的时候就多了许多陪练和观众。等到童渊演练的时候则几乎空闲的卫府男子都到场了。这虽然是明目张胆的偷师，但童渊并没提出抗议，因为卫宣给他画了一个大饼，童渊正在想着卫通适合不适合做自己的亲传弟子呢！双方就这样默契地进行着。
左慈则好奇的是卫宣自从跟随童渊学习武艺之后疯病似乎就很少犯了，他完全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早知道学武能够让卫宣复原，左慈就不会出馊主意导致自己和童渊都被卫宣遥遥无期的大婚给绑架了。
不过这几日他夜观天象属于中土的紫微星似乎稳定了许多，正好印证了卫宣身体康复、情绪稳定……这下左慈却不敢继续在卫府待下去了。奈何卫肃、卫宣盛情难却，只好说是等到卫宣完婚之后立即前离开。
卫宣自然不知道左慈的小心思，不过他为了留住童渊也是充分利用各种资源，而道士左慈也成为了他公关的对象。
于是卫府的人看到那个聪敏好学、谦恭有礼的二公子又回来来。你没看到二宫和道长都能有说有笑在一起聊天半个时辰吗？
卫宣还真是让左慈惊讶，因为这位大儒郑玄的弟子对于道家的了解虽然没有左慈那么深刻却也超出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左慈甚至听卫宣说起一些关于台上劳军的传说。左慈是擅长炼丹的，但是现在太上老君成为了他的偶像。他那里知道卫宣后世受到哪些网络小说的毒害，对于道家的理解是严重歪曲的，但卫宣认真的样子确实感动了左慈。
第006章 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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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一日卫宣用过早餐之后正要去童渊的住处继续操练，却被一人挡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是卫宣的弟弟卫和，虽然和卫宣等三位兄长不是同产，但因为家中最小且很聪慧也十分受父母兄长痛爱。
卫和先是有馍有样地上前给卫宣行礼：“见过二兄！”
卫宣不知道这小家伙想干什么于是板起脸孔回了一句：“是和儿啊，你这是？”
卫和没有继续规规矩矩地答话，而是走近了几步看看四周没人附在卫宣耳边说道：“二兄，听说你能造出精盐来？”
看着一脸财迷的小弟，卫宣也是心中好笑，这家伙才不过十五岁，也不知道是家中哪位下人多嘴，自己和父亲说的话或者父亲和叔父、从兄们说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早年随郑师游学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还没实践呢，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二兄，你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事交给小弟去办就行了。你将方法告知我，我保证很快给你弄出来，而且这售价一定会让你满意。放心我会跟大人和其他人说好，不会抢了你的功劳。我只是想替咱家多赚些银钱。听说……”
看着同样聪慧的弟弟，卫宣心中感慨，自己之前还在为不是家中长子而懊恼和动小心思，看看这位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在家中虽然被人宠爱，他一定明白其实在卫家他是最可有可无的。不知道是自己聪明还是姨娘聪明又或者是高人指点，这位弟弟从小就展现出经商的天赋，虽然年仅十五，确实可以替家中出力了。
看着满心期待的弟弟卫宣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心，不过将粗盐过滤是需要准备很多材料而且要到了盐池那边才能确定可不可行。卫宣虽然有心交给弟弟去弄，但毕竟卫和才十五岁，若是整日在盐池不回家姨娘那边肯定会有想法。
想了想卫宣说道：“盐池太远这是过段时间再说，你要是真有心，去府里找几个手艺好的木匠来，我这里有个新玩意，不但府里用得着，肯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当真？”卫和毕竟年轻，虽然没得到制盐的新方法，但听说兄长这里有新玩意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兄长，大概需要多少人，我马上去找。”
“只要木匠活好，三五人即可，多了更好。今后要是扩大规模生产等有了买家再说。另外让人准备些木材搬运到我院子里来。”
“好！”卫和人答应着已经在是几步之外，声音轻快，身行也十分轻松。
卫宣知道今日是不能去跟童渊学枪法了，于是匆匆来到童渊的住处告了罪，等回到自己小院里，卫和已经带着人到了，还有不少家奴正在往院子里搬运木材。
见到卫宣回来卫和连忙凑上来问道：“二兄，你要准备如何做？”
卫宣看了几个紧张不安的木匠一眼笑道：“你们几个都过来，看我在地上画的家具能不能做。”
几个木匠闻言连忙凑拢过来，卫宣找来一个枯枝弯下腰在地上开始画图，一边画一百年讲解。几个木匠也是得了卫和吩咐，所以听懂了就点点头，不懂的时候就只好红着脸问。
其实卫宣画的图并不复杂，一旁的卫和基本上卫宣讲一遍就明白了，几个木匠也是很快弄清楚了。不过卫宣说了第一套是准备做给父亲的，所以无论是用材还是做工方面都必须是最好的！
其实如果有后世人在场就知道卫宣无非就是看父亲等人整日跪坐在席子上累得慌就想着改变一下世人的生活习惯。当然既然卫和愿意处理自然要好好包装一番争取卖个新鲜价。卫宣画的是后世非常常见的座椅和中小学生以前用的那种单人课桌稍微加以改变尺寸以适应这个时代对案几的需求，准备用来取代现在会客人或者大小朝堂议事时的坐垫和小案几。
当然因为第一套是为卫肃准备的自然还包括书房里的全套，其中有书柜和书桌以及担任少发。再加上卫家的会客厅两排起码需要十几套桌椅，所以卫和找来的是卫家最好的木匠也起码好几天，卫宣只是在第一张座椅成型的时候到现场做了一番指点，然后就将监工的任务交给了卫和。自己继续跟着童渊练习枪法。
卫和也是个聪明人，听说打造这些家具需要不少时间就连忙说为了不打搅兄长学业，吩咐工匠去自己的小院里干活。于是家奴们再次动员起来，这还没完，卫和当日就自作主张让人在安邑城内招募工匠！
就在卫家三位公子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朝廷使者来到了安邑。小黄门带来了皇帝的圣旨，拜卫肃为太师！显然朝廷上下也是知道了洛阳有人指使王越前往安邑刺杀卫肃，为了平息士人的怒火，皇帝不得不下旨安抚卫肃。如今的三公也好太师太傅也好如果不录尚书事基本上就是个虚衔。
像卫肃这样早就辞官在家的人甚至不需要亲自去洛阳谢恩，只是对着圣旨拜一拜，然后让使者将自己的感恩信带回去就可以受一个名号，逢年过节皇帝偶尔会赏赐一些物品就是了。
尽管如此卫家上下还是蛮开心的，因为卫肃终归是没事，重伤的卫宣也恢复了。要说损失也就是死了几名家奴，然后损失点名望，现在卫肃被册封太师，名望不降反升。卫肃虽然年迈却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因而在给皇帝的信中除了一如既往地抨击宦官之外就是将自己的次子夸奖了一番。同时卫肃还不忘借着这个机会给各地亲朋好友写信，一来是告诉他们自己付子平安，一方面也是为卫宣造势！
卫肃和卫宣父子此时更是没有忘记答谢童渊和左慈两人，弄得左慈紧张不已。他是一个方士，按照后世人就是装神弄鬼，但在这个时代还是蛮有市场的，关键是左慈对自己所占卜的内容深信不疑。中原大地居然出现了新的紫微星，他起初以为是幻觉，后来发现该星浑浊不显，然后再次占卜发现凶兆，这才急匆匆地拉着童渊来了安邑。这几天在安邑他也是有时间认真夜观天象，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世界上有一种痛苦是明明自己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却不敢对外人说无法跟外人分享。左慈现在就是这种心情。让他夜不能寐的是他推算的结果和许多同行差不多，那就是大汉气数将尽，而大汉是火德，代火之必为土，土代表中原。左慈以前以为中原必定是洛阳、豫州、兖州等地，一直到发现那个紫微星来到河东。这才恍然大悟，河东地处黄河几字湾右边东北，属于司隶校尉部，不也是中原吗？
卫肃逢凶化吉，卫宣死而复生虽然有童渊、左慈的原因，但左慈自己明白那个什么还魂丹并不是救活卫宣的真正原因。让他说服童渊赶来安邑的也是自己的占卜，也就说说卫宣纯粹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再联系到紫微星的变化和占卜的内容一些东西就呼之欲出了。
童渊不知道左慈的这些道道，卫家人也不知道！左慈也知道朝代更迭就意味着杀戮，他不想参与进来，想走，走得远远的，最好是辽东以东，奈何卫家确实热情，这次卫肃被封太师之后卫宣更是理由充分。所以小道长虽然被卫家捧为上宾却整日忧心忡忡。这落在卫家人眼里却误以为道长为了二公子的病操心，反而对他更是客气。
这一日卫宣照例早起准备去童渊的住处，结果卫和又来了，还一脸兴奋地说：“二兄，为大人打造的两把座椅今日就能完工，二兄不如前去看看？”
卫宣当然要去看看，要看看这些工匠的执行力如何，也要看看这样新鲜的东西出啊先这个时代的人有何反应。
等卫宣来到卫和居住的小院子卫家具生产的工地，看到有十几人在忙碌，其中大部分是木匠，有不少半成品摆在院子里，其中两把座椅非常显眼，一大一小两把椅子虽然没上油漆，但让卫宣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把椅子是一样的造型，四条腿高约四五十公分，上面是一个正方形的木板面，大的宽约五十五公分，小的约为五十公分，靠背是那种直上直下到顶部才有些许后闪的。两侧有高约二十公分的扶手。从前部到后部是上下两块长方木中间用两个带雕花的小圆木支撑。扶手前端伸出座椅的地面大约半个拳头大小呈现圆弧状朝下朝内卷。
靠背也不是一体的，除了两边三指宽的边，中间是二十五公分左右的一块，上面雕刻着一只下山虎，两侧是两个比扶手下面圆木略微粗一点的带竹节分成三段的支撑。上面分别刻了梅兰菊。坐板上也是刻画了图案的，外圆内方，小正方形的中间是一只乌龟，真正的不动如山！
几乎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雕刻有诸如花鸟虫草祥云一类的图案，做工堪称完美。正面一些关键位置还挖了一些圆洞是准备上漆之后再扣上一些铜片做装饰的。
第007章 太师椅
饶是卫宣见惯了后世的工艺品还是被眼前的这两把座椅所吸引。看到卫宣如此反应，卫和也是喜形于色笑道：“二兄，这靠背上有猛虎，坐板上是乌龟，这椅子叫做白虎椅还是玄武椅着实让小弟为难，还请二兄定夺！”
卫宣笑道：“无论是白虎还是玄武都不能完全概括这张椅子的全部含义！”
“那二兄以为该称作什么为好？”
“这两把椅子既然是准备先给大人的，自然就叫做——太师椅！”
“太师椅……太师椅……”卫和在嘴里念叨几次双手一拍笑道，“想大人坐在上面的样子果然只有太师椅能匹配啊！”
卫宣心说这东西民国以前明清两朝比比皆是，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取名的，反正他在博物馆里和拍卖所见到的都是叫做太师椅。如今父亲卫肃正好被朝廷拜为太师，也就避免被人闲话，还能凑个巧。
卫和不知道自己二兄的小心思，又将那两把椅子反过来自己检查一番发现实在挑不出问题之后问道：“二兄，那这椅子上什么色的漆？”
卫宣为了难，虽然他有把握卫肃见了这两摆椅子会喜欢，但卫肃喜欢什么颜色还真不好说，随后想到朝廷官服的颜色，又父亲觉得张杨，于是让卫和去问问姨娘这些年父亲喜欢什么颜色的就上颜色的。卫和想想也对。于是嘱咐卫宣三日后一定要亲自前来将这两把太师椅送到父亲面前。
三日后卫宣如约而至，眼前再是一亮。尤其是上好油漆的暗红色，配合上几处铜片的点缀显得庄重又不凡。当兄弟俩带人将两把太师椅抬到卫肃面前时，卫肃也是被吸引了，不知道这两个儿子在干什么。卫和朝卫宣挤眉弄眼，那意思让卫宣说。
卫宣对着卫肃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和儿见到您每日操劳，年岁大了跪坐并不舒服就命人打造了这两把椅子，大人您且来试一试看看是否合适？”
满头白发的卫肃看着年幼的卫和，心中一暖，竟然毫不摆谱地欢欢喜喜地来到稍微大一点的太师椅旁边自己观看了一阵，然后撩起袍子慢慢地坐了下去。只是明显有点拘谨，他只是将自己摆在椅子上，上身和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卫宣随后在一旁小声说道：“大人，您试着将后背靠过来，然后双手抬高一些放在两旁的扶手上。对，手腕朝下握住这个……”
然后卫肃就笑了，卫肃虽然年迈但雄风仍在，这往四平八稳的太师椅上一坐，一股子上位者的风范扑面而来。
一旁的卫和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忍不住说道：“大人，这才是太师风范啊，还是二兄说得对，好马配好鞍……”
卫和前半句马屁拍的很好，可是这后半句，他戛然而止。卫肃和卫宣则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卫和挠挠头见到平日里严肃的父亲竟然没有生气也就松了一口气。
卫肃身手将卫和拉到一旁笑道：“孩子，辛苦你了！”
卫和连忙挣开卫肃，后退两步行礼红着脸说道：“大人，孩儿可不敢居功，这全是二兄的主意，从构思到画图到给工匠讲解知道都是二兄，孩儿只是负责监工！”
卫肃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板起脸孔对着卫宣说道：“仲道，你可知错？”
“啊？”兄弟俩异口同声，一脸诧异地看着卫肃。卫宣是还没有摸透这时代人的脾气秉性，卫和则是诧异父亲的区别对待，二兄说是卫和自己做的父亲很高兴，自己不敢居功说出真相父亲却不高兴了？
“你们两个孝敬父母，兄友弟恭都是好的。但是仲道，你已不小，前些日子随着童师傅学武艺为父不好拦你。如今却又弄这些奇技淫巧，还将你弟弟拉上，可知这是本末倒置。这椅子为父虽然喜欢，但更愿意看到你们学业有成啊。”
卫宣惊醒连忙认错：“大人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卫和见状连忙出声：“大人，是孩儿缠着二兄要精盐炼制办法，说是要为家族赚钱，二兄拗不过孩儿这才想到了做一套桌椅出来的。全是孩儿不懂事，大人你就不要责备二兄了。不过孩儿以为二兄发明的这套桌椅必定会大卖特卖为我们卫家赚不少钱财。”
“一套，桌椅？”卫肃好像是在问卫和却看向了卫宣。
卫宣知道早晚会让父亲知道，只好再次认错“孩儿以为……孩儿也只是想早日将护卫队组建起来，所以才想到……”接着卫宣就将自己准备将卫家的议事厅里面的摆设全部更换并且以卫家为样板在全郡推广桌椅家具的计划全盘说出。
让两兄弟意外的是卫宣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家具开发营销计划之后，卫肃反而不生气了，而是对两人说道“计划听起来是周详的，想来也一定能赚钱，这样吧我让阿福派人人手帮你，你们两兄弟就不要过多参与了。”
两人连连点头称是，尤其是卫和，他知道父亲盯二兄盯得紧，自己则一定有大把的机会参与进来，这下终于可以为卫家赚大钱了。
接着卫肃又说道：“这个什么太师椅不能为父专享，给你们叔叔和族中几位年迈者也打造一套，另外将另外一把太师椅给太守大人送过去，想要在郡内推广，太守大人那里怎么能少了这东西！还有仲道，不管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还是不宜多外出。”
两兄弟一听，父亲终归是老江湖了，这一招一出，今后卫家议事厅和太守府公堂都是这种太师椅那里还用什么宣传？
两人正高兴又听卫肃说道：“当今皇帝身子也不是太好，这太师椅应该会喜欢，只是皇帝……这太师椅……”
卫宣心里明白连忙说道：“大人和旁人坐的是太师椅，皇帝坐的自然是龙椅！孩儿这就安排下去尽快打造，作为大人回报皇恩的礼物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卫肃闻言满意地笑了，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叮嘱兄弟俩：“你们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尤其是和儿！为父知道你从小爱好此道，但这毕竟不是传家之根本。”
卫和也不敢当面顶撞父亲，只能连连点头称是。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人都被视为低人一等，只是卫家这样的豪族也需要有人来做这种事情。
两人其实也明白，如果卫和喜欢又擅长，操持这一行当卫肃不会反对，但是如果卫宣来做，不但卫肃不会同意。裴氏和卫家其他人也不会同意。这就是嫡生子和庶子的区别。
从先前卫肃对待两人办事的态度以及提醒来看卫肃其实不反对卫家人出来赚大钱，而且怎么策划宣传都说出来了。
卫宣、卫和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当然一下就领会了父亲的意思，下午时分卫和就带着人出现在太守府门外，当太守阴德听闻太师家的公子给自己来送礼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当听闻了太师椅的来历之后阴德也是很开心，卫肃能够将自己儿子孝敬的太师椅让出来一把说明这位太师还真是高风亮节，不但不计较前次的刺杀事件还主动示好。
另外这太师椅的寓意也太好了。如今他是河东太守，河东是大郡，太守是秩两千石，在往上就是要进京城做三公，太师自然是位极人臣。坐在太师椅上有朝一日能够登临此位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尽管阴德也知道自己此生基本上没有指望达到太师的高度，但这并不能组织他高兴。连忙令人将太守府正堂上的小案几撤掉，将太师椅端端正正地放好。碍于卫和在场阴德没有立即上去体验，却是立即发现了没有配套的案几。
卫和看在眼里连忙朝着身后招呼，接着就有人台上来一张长方形的桌子。然后亲自帮助阴德将小案几上的竹简搬到放桌上。这一下明清时代那种公堂主位就体现出来了，如果头顶再悬挂一块正大光明的匾额就完美了。
阴德再三谢过卫宣兄弟俩，如果不是卫肃自己家里也有这样的摆设阴德是不敢来个首倡的。好不容等到卫和带着家奴走了，阴德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管家阴修和首席谋主王欢，然后自己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自己的管家问：“如何？”
“明府本就威严，坐在这太师椅上就如同太师当面。”两人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哈……”阴德放声大笑，明知道两人是拍马屁却依旧很开心，显是对太师椅和两人的回话都十分满意。笑了一阵阴德收起笑容问道：“卫家老二满十八了吧。”
管家点点头：“据说原本婚期定的是明年，出了这次这事卫家将婚期提前了。成婚之后卫家该考虑他出仕了。”
“嗯，今年的孝廉是赶不上了，明年吧，等明年本府自然给他留一个孝廉名额也算是还了卫家这份情。”
第008章 太守的纠结
阴德沉吟一阵说道。阴德所说的举孝廉是汉朝最终的选拔官员的一种重要方式，郡举孝廉，州举茂才。
和茂才比起来，一来一州往往数郡符合条件竞争的人数上要多，另外茂才到了京城是需要现场考试的。因而举孝廉大部分豪族右姓家的子弟想要出仕的级捷径，举孝廉顾名思义举荐先顺查举清廉之才，一般被举孝廉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任地方长官，成为县长或者县令，否则就要从底层做起。
阴德在河东做太守离不开卫家和裴家的支持。卫觊和裴茂都是先后举孝廉出仕，卫宣是卫家子，且是大儒郑玄的弟子，这次又出了替父挡剑的事情。只要卫宣完全康复，阴德给他一个孝廉名额旁人也没有非议。这样既能够帮助自己坐稳太守又能替代朝廷举荐人才替自己扬名的机会他阴德自然不会错过。
王欢点点头说道：“明府既然有意与卫家亲近何不在卫宣大婚之后直接征辟入府，等明年他也有资历便可直接外任了。想来卫家必定会感激明府的。”
“这个……”王欢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想到如今卫家和裴家的实力他还是犹豫了。
卫觊作为卫肃的长子现为闻喜令，卫宁为卫肃从子现在为河东功曹，而裴家的裴盛为河东主薄。再来一个卫家的，阴德担心自称为签字画押的木偶。
“明府不必担心卫宣，他年不过十八，如今即将新婚，哪有心思在政务上，待到开了春明府就可以明确他为孝廉之一，想来他就没心思在太守府做事了，更不担心分权。”
阴德想想也对，卫宣的病能不能在大婚前痊愈还不一定，等到大婚已经是秋天，新婚燕尔几个月恩爱就到了春天，自己早早地将名额定下来告知卫家，举孝廉之后要么进京要么外放外地为官。想来卫家也不会让卫宣再在河东抛头露面节外生枝。如此一来自己征辟他为开郡守属吏也就是镀金之旅。决定了稍后征辟，阴德还要考虑两个问题，一是卫肃会不会答应，自有征辟制度以来州郡乃至朝廷征辟名士为官不应者比比皆是。
这里面原因很多，其中因为被举荐者的官声直接影响荐者的前途，所以被举荐者事实上就是举荐人的门生弟子一般。很多被举荐人不屑于举荐人的为人自然就会拒绝。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举荐人对朝廷当政者不满或者有自知之明而不应。当然也不排除那种专门征辟而不应刷名望的人存在。
阴德担心的卫肃如今是太师，就算卫宣不能被阴德举孝廉，换个太守来或者直接走司隶校尉的路子举茂才，卫宣有真才实学也不用担心。而卫宣还有个舅舅裴晔在颍川做太守。卫家会嫌弃太守府征辟的官品秩太低而不应。那样他阴德不但没有亲近卫家反而损失名望成全卫宣。
所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拜会卫肃，然后给卫宣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同样重要。要不要征辟的问题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如何征辟的问题。
与此同时，第一套现代家具诞生后的第三天卫家的家具厂正式成立了。卫和还真是有商业天赋，在卫肃和太守阴德的背书下，不消一日功夫卫家出现新式家具的消息就整个安邑全知道了。卫家作为河东的旗帜，在卫和唆使众多家奴和商队一些人的鼓动下包括许多安邑的豪族开始试探性地下订单给他。
卫和充分领会了卫宣的饥饿营销精髓，他对外不断夸大订单数量和延迟交货期，给人造成一种卫家这新式家具制作精良做工复杂的感觉。当然卫宣吩咐卫和推迟交货期的原因就是这个年代没有知识产权，等到卫家的家具大批量面市之后，面对暴利肯定会有许多人模仿。
而太师椅和长条桌以及后来卫宣不断推出的诸如八仙桌之类的根本没有什么门槛，只要有优秀的木匠买回去一套很快就能仿制出来。
不出三天卫和手中就拥有了一百五十多套订单，其中太守府的官员就贡献了三分之一。这和太守阴德不断地在众人面前夸耀分不开。太守是君，太守府就是个小朝堂，下面的官员一半为了证明太守的眼光一方面为了抬高太师椅等家具的品味自然也就跟风。
卫和这小子还真是心黑，攒着订单之后开始在全安邑甚至临近县城招募木匠，而家具厂自然不能放在安邑城内的卫府，而是被搬到了距离安邑城外十五里的卫家一个庄园里。这样也是为了在前期保密。价格方面，卫宣想的是成本价翻倍，卫和却是直接定价三倍起，而限量版的太师椅更是翻了好几倍。
一百五十套家具光是定金就收了两百万钱。这下连一向严肃的卫肃想着等卫和胡闹够了好好教训一顿的也动心了。卫宣的护卫计划不是不好，就是花费太大，如今不被卫宣看好的家具这么赚钱，那接下来的精制盐如何能够尽快造出来，卫家的财富在短期内就会猛增！
这一日傍晚，卫肃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和两个从子。当卫宣赶到议事厅的时候太师卫肃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后背靠在太师椅上，双手抬高放在扶手上，手掌还不断地摩挲着两个突出的圆球。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自己的弟弟和两个从子，然后来了一句完全不像是他这个身份的话来：“你们也来试试这太师椅？”
卫肃虽然面带微笑，但除了他的弟弟，两个从子是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位伯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前段时间卫肃被刺，他们两位是成年的核心卫家成员，知道卫家除了明面上的家奴护卫，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是并没有掌握在家主卫肃在手中。事发之后几天两兄弟私底下也讨论过为什么家中的隐蔽力量白虎没能事前发觉蛛丝马迹，时候也未能及时阻挡刺客。他们是大家族，虽然是核心成员，但家主是大房，如今身为家主的卫肃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怎么能不让人遐想。
两兄弟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卫肃，卫和已经答应等到手中的订单交货的时候也会给他们三人每人一套。真要想尝试一下也不需要在卫肃那太师椅上，作为卫家核心成员，他们自然早就知道太师椅之所以叫做太师椅就是当初卫宣为卫肃定制的。
卫肃坐在议事厅的太师椅上那就是意味着他在卫家至高无上的其权利。卫肃突然把大家叫来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两兄弟同时看向了卫宣。卫宣虽然穿越已经有些时日，但完全不受这个时代等级约束，所以觉得卫肃这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事实上卫肃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两个从子却会错了意。
卫宣看得出来两个从兄十分紧张，于是笑着走上前搀扶着叔叔向前走了两步：“大人，您要先起来，叔父和两位兄长才能……”
卫肃闻言哈哈大笑：“我是被仲道和季平两人这些天的胡闹给带偏了哈，老二，快来试试哈！”
卫勒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这些年他从宛城令上卸任之后在安邑主持卫家家业。卫肃从京城辞官后，他才交出了卫家的大权。不过大哥也只是掌握大权许多的具体事务也还是他在打理，他没有自己的两个儿子那么紧张是因为他和卫肃是亲兄弟。没有卫肃就没有如今卫家的辉煌，他的商业发展再好也只不是一个商贾。是不会得到那些右姓豪族的尊重的，更不可能与颍川荀氏、钟家等联姻。所以不管卫肃要什么权利他会交出来。
看到卫宣过来扶他，卫肃也笑着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挪到了一边，他就是明白自己的大哥今日是心情好，于是也不矫情在卫宣的指引下舒舒服服地坐在太师椅上，然后两支胳膊抬起放在扶手上，学着卫肃先前模样将背部慢慢地靠上椅背，然后后脑上放在略微后闪的端木上，脸上露出了和卫肃一样的笑容。
卫宁和卫峥在杨一直看着三人脸上同样的笑容才松了一口气。卫勒看了看两个儿子忍住了继续舒服坐在太师椅上的冲动，好让两个儿子从尴尬中走出来好好体验一下这太师椅。
卫宁是在太守府见过阴德这几天坐在太师椅上的样子，不得不说往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阴德似乎变了，变得有点小君主的风范了。都说太守府是小朝堂，以前卫宁等人可是没将阴德放在眼里。但卫宣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人靠衣装马靠鞍！
卫宁当然羡慕阴德坐在钥匙上对下属发号施令的得意时刻，他是卫家人是有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的。而现在坐在太师椅上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这位从弟，此前的十几年除了老大卫觊早早被举孝廉之外，卫家其他的子弟的锋芒差不多都被卫宣掩盖了。就在众人猜测卫肃是力捧卫宣还是按照惯例推卫觊的时候，王越似乎帮忙卫家人一个大忙，从私人感情上卫宣替卫肃挡住了王越的必杀几剑，这位太师自然更亲近次子。卫家人和其他的旁人也为卫宣的孝顺而推崇他。加上卫宣有一个名声在外的岳父蔡邕，还有一个名声更大的师傅郑玄。隐隐约约卫宣有从卫家众多子弟中脱颖而出的意思了。
第009章 精制盐
卫宣适当地展露自己知兵事的一面，接着对于商业和一些发明创造似乎也有涉猎。而卫肃今日将众人叫来怕是又要为卫宣造势？
果然等到卫峥也体验了一把太师椅之后，卫肃又坐回了太师椅上对着众人笑道：“前几日大家也知道仲道跟我提了增加府内护卫的计划，当时因为花销太大规模被削减了一些，结果他和季平就弄了一个家具厂。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跟大家说说精制盐的事情。仲道，你跟大家说说吧，还有你是如何计划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人手……”
三人再次一愣，卫家能够成为豪族是因为祖上的阴庇，但能够屹立不倒，尤其是如今的卫家能够现在的地位和卫家控制着安邑县城新南三十里的一个大盐池分不开！开采、贩卖食盐是暴利，这卫宣是想？
在几个人的期待中卫宣简单地讲述了一下精制盐的工艺和预计成本等简单说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如果真如卫宣说的这么简单那卫家是一定要尽快造出来且要严格保密。
卫峥看了父亲一眼，然后从跪拜的席子上站起来朝着卫肃拱了拱手，又朝着自己的父亲看了看然后对着卫宣说道：“从父，父亲，仲道，叔达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返回，季平现在在搞家具，这精制盐就让我来吧？”
卫峥虽然是在征求三人的意见却一直看着卫宣，他知道两位老人其实只要精制盐能弄出来就行，负责人只要是卫家的核心成员就行，其实就算卫家其他的旁系子弟来负责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代的人阶级等级森严、主次分明，卫峥当然想更多的替卫家立下功劳才不至于自己的下一代逐渐被旁系化。
卫宣没想到会这样，粗盐提炼之后运输成本会下降很多，口感肯定也会好很多，肯定是不愁销路的。其实最合适的人选自然还是卫和。他是大房却是庶出，这特殊身份真的很合适。也不用担心族人说大房打压二房故意让二房子弟操持贱业。
不过父亲今日没有让卫和来，卫宣也不能自私地只替自己的弟弟争取利益，于是看了看微笑着的父亲，再看看微笑的叔叔，然后看看在太守府任职的卫宁，卫宣觉得卫家要想在即将到来的大乱世自保，除了卫觊和卫宁这样的已经出仕的需要不断往上为卫家撑起一片空间外也需要卫通这样现在能打架将来能打仗的人。
只是一个卫通似乎少了一点，卫宣的记忆中自己的这个从兄虽然没有家族中的两位兄长好学，却是极其聪明的，比卫和更加了解人心，擅长揣测、分析，如果再努力一下有高人指点是可以成为卫家主管未来战略方面的人才。让他去造精制盐当真是屈才了！
但卫宣不知道卫峥的内心危机感，文有两位兄长加上卫宣，武有卫通，商有卫和，他如果在农工商两项上没有建树的话在卫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精制盐和新家具不同，新家具主要在营销，卫峥觉得精制盐未来主要还是制造工艺和成本控制上，只要造出来的精制盐比现在好吃就不愁销路。
三个本该发表意见的人都是笑呵呵地看着卫宣，卫峥则是一脸的期待，像是一个小孩看着手里拿着棒棒糖的大人一样。
卫宣叹了口气：“兄长如果有意，我下来就将简单工艺给你誊写一份，然后找机会我们两一起去一趟盐池，等到造出满意的精制盐我们再回来！今后你也只需要偶尔去盐池看看就行了具体的事务还是找他人做吧。”
叔父卫勒先是略带欣慰接着听到后来就摆手说道：“仲道，你大婚是卫家大事怎么可以常住盐池。不行，不行。”
卫峥紧张地看看卫宣又看看自己的父亲，生怕这个到手的任务出现意外，就听得卫宣说道：“叔父，你高看那精制盐的复杂了，也小看兄长了。放心等时间定下来我们一定想办法尽快将精制盐造出来。我还想等着在大婚上用呢。”
三位有同样担心的人间卫宣如此自信也就没有多说，这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卫宣是负责技术指导，接下来的精制盐具体就是卫峥去搞了。
这原本是卫家核心之间的一次普通会议，不过很快卫和就得到了消息，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到卫宣的院子里小脸憋得通红地问道“二兄，你不是在许多场合还赞我擅长经商吗，怎么一转眼就将精制盐的事情交给卫峥去做了？”
卫宣脸孔一板学卫肃的口气说道：“卫季平，四兄可是你从兄，是叔父的儿子，大人的从子，不是外人！你这样指名道姓的是想干什么？”
卫宣知道这小子最近因为家具的事情很是得意，却是连家族中排行都忘记了，虽然不是亲兄弟，按父亲的交代，卫峥在几个卫家核心子弟中排行第四，因此在有其他家族成员在场的时候一般都要叫四兄，而卫宣则成了十一兄。卫宣是担心这家伙在自己面前不尊重卫峥，等到了姨娘跟前自己怕是被直接成为为卫宣或者卫二了。
卫和见到兄长翻脸吓了一跳，在卫家他和卫峥的地位其实不相上下，甚至还比不上卫峥。但卫宣跟他说过家具这玩意以后必定有很多模仿者来竞争，就需要不断翻新花样，而且新家具和精制盐不一样，后者可是必需品。衣食住行，食物是排在第二位的，对很多穷人来说甚至是第一位的，这个市场自然会更大。但他不敢去找父亲卫肃，于是只能里找卫宣抱怨。
“你先把家具做好，我这里还有比精制盐更好的项目，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能力，这个说不得以后还是要靠你来做？”
“当真，二兄，你且说说都是些什么？”
“你且安心做家具吧，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卫和心情好了许夺，突然仰脸很是好奇地问道：“二兄，你是如何学会这些的？为何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这个啊。当年随同郑师前往洛阳游学路过弘农的时候借宿在一个道观里，说来也奇怪，那一晚其他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唯独我似乎得了风寒，迷迷糊糊的在路上烧了几天，那几天都是做噩梦，郑师还担心我到不了洛阳呢，也就是在那几天，似乎有人在梦里跟我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时我也没在意，后来慢慢整理就想到了在梦里出现过的太师椅之类。”
“二兄你是说你的这些奇技淫巧是太上老君教你的？”卫和立即自动脑补细节，直接将卫宣当成了太上老君的弟子。
卫宣摇摇头，却不说话，他当然不能承认，他是高门子弟，是当代大儒蔡邕的女婿，是大大儒郑玄的弟子，这样的一个儒学新贵需要依靠太上老君来指点？
但是为了掩饰他穿越者的身份也需要一点模糊的东西，让别人去发挥想象吧。至于卫宣跟卫和说将来有的是项目也不是心可开合，局限于时代很多东西坐不了，但很多还是能够探索一下的，比如造纸，再比如酱油，比如蒸馏酒……
卫宣在为何这里托词太上老君传授一些奇技淫巧的事情，左慈那边也是努力地劝说童渊留在卫家，他的办法带着童渊夜观星象。童渊虽然比左慈年长许多，但是对于方士们所谓的天象什么的，占卜也是半信半疑。但是这一次左慈将他从贝蒂拉过来，童渊心底是有所触动的。
：“雄付雄，你看那是紫微星，代表的是当今天子。你再看看东北那是破军，南方那是贪狼，还有西北靠紫微星比较近的是七杀。太白入月，贪狼入火，七杀牵头，这是典型的杀破狼之局啊。紫微帝星阴暗不明有无辅星破局……”
左慈的话没说完，童渊却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那意思是天下即将大乱，皇帝死定了，汉室没救了。童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左慈问道：“你如此年纪能够看出来这么多，那么这天底下必定还有更多道行更深的人看出来。当今皇帝身边肯定也有人能够看出来。既然有杀破狼之局，自然就会有破局之法，你为何不去洛阳直接禀告皇帝然后协助当今天子破了这局。”
左慈咽了口气：“要想破局就需要逆天改命，我这到杭不够，想来那些道行够的人不一定能够去到天子身边。而且这杀破狼之局已经形成，想要逆天改命难度很大。你没看到在拿紫微星的北面有一颗和紫微星差不多的星星？虽然现在的亮度还不如紫微星，但却十分稳定且逐渐变量。这是王朝更迭之兆。且这颗星星出现的十分突兀，想来我道门之人更加没有勇气去替当今天子逆天改命！”
童渊似乎理解左慈为什么不去洛阳一样朝着他笑笑接着文旦：“东北有鲜卑、乌桓，西北有羌人，还有匈奴，这些人霍乱大汉我能理解，可是南边，难道山越和蛮人呢也嫩对大汉构成威胁？”
第010章 天机
左慈摇摇头：“破军、贪狼和七杀代表的并不是三个异族，而是当今朝廷的三位臣子。黄巾之乱之前就有太白入月的迹象，幸好当时的贪狼和七杀都没有入局。本来这杀破狼的局面现在还只有两个就位，如果没有那突兀出现的星星，紫微星如果能够得到七杀的辅助，将其召到身边，七杀就能对紫微形成保护，这样牛能破掉杀破狼之局形成紫微七杀。但是……其实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童渊没好气滴说：“那你还看？还有你说的那靠近紫微的七杀是不是王越？”
左慈仍旧鳌头：“天子身边应该是有高人，是想着召七杀入宫破太白入月。表面上看起来也破了，因为张角失败了。但紫微并没有因此稳定和明亮。相反太白入月似乎已经更明显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贪狼入火……就说明前面那位高人的猜测都错了。王越自然也不是那七杀……”
童渊对天象没有研究自然只能听左慈自说自话，等着作词的下文。
“雄付兄，等到两颗紫微重叠之日就是改朝换代之时。你淡泊名利，但也要为你的弟子考虑，做一个葱茏之臣不好吗？”
“若是与王越那般跟错了人呢？那王越肯定也是被某个你这样的道士忽悠才去了皇宫的。”
左慈：“……”
童渊虽然没好脸色给左慈，但左慈说的他也仔细考虑过，不是替自己和弟子们寻找出路的事情，而是这大汉江山到底是起数将尽还是会出现一个光武帝那样的中兴之主？按照左慈的说法这大汉子民即将迎来灾难。
见到左慈无言以对，童渊笑了，这小道士每每喜欢在自己面前卖弄。好不容易让自己捉弄了一次接着问道：“你说杀破狼之局不能破，那想来许多人都看出来了，那你为何投如此笃定卫家必定大有作为？”
“天机不可泄露！”左慈当然想将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说给童渊听，可是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他们这群人是有规矩的。不然就会被人认为是妖言惑众了！
事实上就算童渊江湖经验丰富，左慈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凡尔纳让童渊对他的信任增加了一些，若是左慈滔滔不绝地说卫家如何好，卫宣如何好，童渊反而要怀疑这左慈是不是早就被卫家售卖了。不过这段时间卫宣对他十分恭敬，每次见面都是执弟字礼。魏佳仁也是得到了上面的吩咐，因此童渊倒是没有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卫家的核心成员也没有将他当做普通的宾客对待。
时间越长他对卫家也就越了解，对于卫家的底蕴也越发吃惊！
卫肃这一日起得比较晚用过早餐之后就想着在府内四处转转。却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人送来东西来就在议事厅，夫人让您过去看看。卫肃来到议事厅，见屋内摆着好几个贴着封条的大箱子。卫夫人站在这几个箱子面前，神情竟有些怪异。
“夫人，这些是什么？”卫肃随口问道。
卫夫人啊了一声，转首看去见是夫君回来了，答道：“是你四叔亲自送来的，想必是白虎堂的机密书卷。”
卫肃恍然，因为王越带人杀入府邸当日，卫家的秘密组织白虎堂虽然也有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终归没能及时发觉并且挡住刺客，若不是卫宣拼死相救，童渊及时赶到，卫家的旗帜人物当代家主卫肃就要死在刺客手中。这是白虎堂自从组建以来遭受的最大挫折。
白虎堂历任堂主都是家主或者家主指派的亲信担任。卫肃这些年因为一直在外为官，从县令做到了太尉，卫府的大小事务基本交给其弟卫勒打理，而白虎堂在一直是卫肃的四叔卫成。
除了这样的大师白虎堂的过错甚大，前晚已经从前任堂主卫成手中接掌了白虎堂事务，对卫家这个隐藏于黑暗之中的组织已有了初步的了解。可白虎堂乃卫家先祖卫问一手所创，至今也有近两百年了，势力之强远超卫肃想象，真要想完全了解非得下番苦功不可。可是卫肃年事已高，且这些年的主要精力都在从政上，辞官归乡后，二弟卫勒又将家中大部分大权癸亥，一时间还真忙不过来。
“四叔人呢？”卫肃随口问道。
卫夫人答道：“他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夫君仍未起来便先行离去了，只是临走时嘱咐，夫君定要将箱内书卷细细读过，若有不明白之处可去问他老人家。”
卫肃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夫人，你为何老望着这几个箱子？”
卫夫人脸一红，扭捏半晌才道：“当年妾身助父亲执掌青狼堂部分事务，卫家的白虎堂乃是大敌，为探其机密费尽了心思，可仍然所知不多，多年来实是心有不甘。如今看到这些昔日梦寐以求的卷宗就摆在面前，妾身几乎有点不可自恃了。”
卫肃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
卫夫人不依，夫妇二人闹腾了一会儿才安定下来。然后命下人将这些东西搬到卫肃的书房去，老两口这才相互搀扶着回到内堂。
“夫君，”卫夫人忽然道，“白虎堂已经移交完毕，可妾身反倒有些担心了，你我夫妇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夫人的意思是……”
卫夫人面有忧色：“白虎堂和青狼堂一直是卫裴两家暗中最大的依仗，两家历经百年不倒与之有莫大关系。可夫君年轻时并没有涉猎，如今更是为卫家大小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闲暇管理白虎堂？而且卫家有祖训，白虎堂堂主必需是卫氏族人，历代堂主通常都是宗主的至亲。这该如何是好？”
卫肃默然，这也是他几日来为之头痛的。在平时夫妇二人一人主内一人主外，不管遇到多大的风浪都应付自如。可卫夫人毕竟是裴家人，何况她因为未出嫁之前接触过裴家的青狼堂，因而在当初嫁入卫府之前立下了重誓不得插手楚氏家事，这一来如同断了卫肃一臂，甚至犹有过之。
可如果不能真正掌控白虎堂，卫肃知道当这卫家宗主几乎类同于傀儡，等到卫肃老去，哪天卫成若是反悔了，废掉自己培养起来的新家主简直是举手之劳。
“如果二叔不辞辛劳倒可胜任这堂主之位。”卫夫人有些感叹，嘴里的二叔则说的是卫肃的二弟卫勒。
卫肃忽然一笑：“夫人难道忘了，你我还有三个孩儿。”
“妾身并非没有想过。可觊儿在闻喜为县令，宣儿和通儿毕竟年纪尚轻，恐怕还难以担当此重任……”
卫夫人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卫肃：“夫君，你不会是想让宣儿来执掌白虎堂吧？”知子莫若母，自己的三个儿子脾气哀嚎自然夫人很清楚。
卫肃平静地说道：“为夫也是权宜之计，夫人以为有何不可？”
卫夫人连声说道：“这怎么可以，宣儿才多大岁数，况且他这次尚未完全康复怎能服众？”
“据为夫所知，白虎堂几位分堂堂主至少都已任职十年以上，就算为夫亲掌堂主之位，想要让他们完全归心也需要一番雷霆手段不可。既是如此，为夫索性破釜沉舟！”
卫肃来回踱了几步，又道：“你我几个孩儿中，三个女儿除外，通儿性子飞扬轻佻，脾气火暴，肯定无法胜任此事的；觊儿为人处事看似沉稳，可闻喜是大西县，治下百姓众多，且这些年灾情不断够他忙活了。或许让他在外磨练几年后可担当重任，可眼下让他执掌白虎堂，为夫同样不放心。
唯有宣儿，为夫一直有些看不透。不说治学和孝顺，光是这些天的言谈举止，为夫觉得他的才智在觊儿之上，且不失沉稳。既是如此，何不放手让他一试？”
“话虽如此，”卫夫人叹了口气道，“不过夫君可曾想过，历代卫家宗主都曾担任过白虎堂堂主一职。倘若宣儿真如夫君所说那般了得，将白虎堂完全掌控于手中，日后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交还给觊儿，到时恐怕……后患无穷啊，夫君！”
卫肃毅然道：“倘若宣儿真能在短期内将白虎堂为我所用，那他的才华远在觊儿之上。大伯他老人家能以卫家大业为重，将宗主之位传于我，为夫难道就没有这等胆识，将家业交于宣儿？”
卫夫人急了：“夫君，妾身虽也最疼爱宣儿，可当世无论世家还是平民，除非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都是由长子继承家业。这无端废长立幼，叫觊儿怎能心服？”
卫肃无奈地说道：“若是太平年间，定会立觊儿为卫家宗主，绝不给宣儿任何实权，就让他此生做个逍遥公子。可如今黄巾军余党未除，王越更是明目张胆前来行刺。宣儿能让童渊和左慈千里迢迢赶来就明人他有福气，如今我卫家不得不要借用宣儿之才，为夫只能答应你，宣儿若无法掌控白虎堂，政治前途不如觊儿的话，为夫绝不废长立幼。”
卫夫人犹豫了半天，道：“夫君，不如这般，先让兄弟二人共掌白虎堂，各自历练一番，如果宣儿确是远胜觊儿，也可让他心服口服。”
卫肃摇头道：“绝对不可。白虎堂对卫家宗主的重要性夫人不是不知，若让觊儿和宣儿同时执掌各拥党羽，届时无论让何人退出都会大动干戈，还是趁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小当断则断，否则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卫夫人出身世家，当然知道丈夫说的有理，无力地说道：“那就由夫君做主吧。夫君，两个都是你我骨肉，不管日后谁来继承家业，妾身只希望他们兄弟能相亲相爱，切莫有阋墙之争。”
第011章 白虎堂
卫宣此刻有些心不在焉，仍然回想着刚刚所看的关于白虎堂的资料。卫宣先前虽听卫夫人简单说了一些，但仔细看过后仍深感震惊。白虎堂势力真可说遍布天下，在青州、徐州、兖州、豫州等各郡都设有分堂，在河东境内就不用说了，各县都设有粉汤，依托卫家在各地的族人，对当地上至官员的起居、下到百姓生活都了如指掌。
白虎堂对朝廷官员的监视也是极为密切，卫宣只看了其中一部分，主要是皇帝身边的十常侍的受贿记录，里面居然连数目、时间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想来卫家对于十常侍也关注已久。
卫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锦衣卫，虽然这卫家的白虎堂比起锦衣卫的规模来还有差距，其中战斗力明显不足，加上只是关注被人却忘了大本营的护卫，没想到王越会杀上门来！
卫宣一个人在哪里发呆以至于让人去请的童渊到了他都没有发觉。卫宣倒并没有故意怠慢童渊，只是他的心思全放在今日与白虎堂首脑人物的会面上了，能否顺利掌握白虎堂此举至关重要，他也没指望今日便能使他们臣服，但起码也要留下个好印象。思来想去，卫宣决定请出童渊这尊大神帮自己镇场子，尽管卫肃和童渊内心里都没有承认卫宣是童渊的弟子。但卫宣跟着童渊学艺已经有些日子，卫府上下许多人都知道当日正是童渊挡住了王越等人。
两人走出楚府，一辆马车已等在门外。见两人出来，候在一旁的车夫轻轻敲了敲车门，一个身形瘦削的老者走下车来，卫宣上前两步道：“孙儿参见堂从祖父。”
童渊听卫宣叫那老者从祖父，不由得表情一肃。他以为卫肃已经算是年长的尊者，没想到次老者居然还是卫肃的长辈，想来就是前任的白虎堂堂主了。
那老者与卫宣寒喧了几句，冲童渊抱拳笑道：“老朽卫成，这位想必就是童先生了。”
童渊见言语之间很是随和不觉松了口气，上前行礼道：“晚辈正是童渊，见过卫四先生。”
老者见他自称晚辈，微微一愣，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说道：“我们卫家与夜寒宫渊源甚深，童先生不必客气。今后有什么需要白虎堂相助的，和宣儿说一声就是了。”回头对卫宣说道：“宣儿，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车吧。”
马车在安邑城内走了小半个时辰，童渊也已不记得拐了多少个弯了，突然听得一声唿哨，车速顿时慢了下来，卫成对两人道：“我们下车。”掀开车帘便跳了下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童渊和卫宣也忙跟着下了车。
童渊往四处看了看，几人身处于一胡同里，看看觉得很陌生。他虽到那一已经有数日，可这种地方却没来过。
卫成领着二人走到一座普通的宅子前，推门走了进去。
这所宅子院落并不大，四周摆放的几样物品也颇为陈旧，显然是个寻常人家。一个老头拿着把扫帚扫着院中的落叶，老太太正嘀嘀咕咕与似她儿子模样的青年抱怨着什么，旁边还有个年轻妇人与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在院中嬉戏。卫成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这几人竟视若不见。
卫宣暗暗叹服，白虎堂果然组织严密，名不虚传，若能将它完全掌握于手中，对自己来说是个极大的助力。
三人来到里屋灶间，卫成熟练地在墙上几处拍打了数下，掀开柴垛，一条密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卫成领着卫宣和童渊进入密道，走了一会儿拐个弯，进入了一个大厅。卫宣看了看，大厅里已有十几人先到了，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几处轻声交谈着。卫成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一声，众人皆一震，顿时肃然而立。
卫成请卫宣在主位就坐，卫宣知道这是白虎堂堂主之位，假意谦逊几句便坐下了，他知道卫成在白虎堂中威望甚高，礼数自然要做足。卫宣向台下看了看，见大多数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有几位嘴角微斜，显然是对他坐主位有些不屑。
不过童渊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当日第一时间带人出现在王越刺杀现场与黑衣刺客们交过手的陈钟。陈钟含笑冲童渊遥施一礼，然后转头对着卫宣同样微微一礼，他对这个坐于高位上的少年他可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除了此人是太尉之子，还在于危难关头替卫肃挡住了王越，也让白虎堂留了一丝颜面。当然更重要的是和卫宣一起前来的童渊一人挡住了连同王越在内的五六名黑衣的疯狂进攻，这也为卫家人后续增援赢得了时间。
卫成和童渊分别在左右下首坐下，卫成向台下扫视一眼，说道：“今日白虎堂的执事基本都到了，连河内、京兆尹、晋阳分堂的执事也来了，可以说是我们白虎堂近十年来难得的一次盛会。”
卫宣微微一惊，他原本以为来的只是白虎堂在河东的几位执事，没想到白虎堂附近的首脑居然都到齐了。
卫成道：“今日邀大家前来所为何事，老朽想诸位已经心知肚明了。老朽十几年前就该退隐，仅此更是除了这么大的事情，白虎堂却和事前一无所知，事中不能阻敌外，时候至今也没有更多消息提供给家族，真是愧对卫家。便在当日就辞了这堂主之位。
可家族的宗主硬是劝老夫留了下来协助老朽的从孙宣儿掌管白虎堂，老朽曾当了十年的白虎堂堂主，在坐的与老朽都比较熟悉，知道我这糟老头子的性情，老朽把话说在前头，此番重回白虎堂，老朽并不是来当家做主的，而是来辅佐宣儿的。
白虎堂由卫家创立，历代堂主都由卫家宗主指定，在座的也都是堂中的老人了，应该都很清楚。宣儿岁数尚小，不太熟悉白虎堂的具体事务，所以宗主才命老朽辅佐，但宣儿行使的是堂主之权，老朽期望各位也能将宣儿视为堂主，切不可有任何怠慢，否则，这堂中规矩你们不会比老朽知道的少吧。”
一个红脸膛的老者站了起来，拱手道：“请四先生放心，白虎堂向来以卫家宗主马首是瞻，太尉既然早已经接任宗主，并委派公子来执掌白虎堂，显然是对白虎堂的极大重视。公子虽然还不是白虎堂的堂主，但在四先生的辅佐下，成为堂主只是迟早的事，我等自然以公子为尊，谨遵公子之命。”
卫宣听了微微一笑，这红脸老头此番话说得很大声，又不时地看看卫宣脸色，显然是在表忠心，看来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他身边几人看着这红脸老头，似笑非笑，显然对他颇为不齿。
卫成点点头，道：“唐执事是堂中的元老了，能有此意实在难得，老朽深感欣慰。”
接着又有几人站起来表了态，他们说的就不像那唐执事那么慷慨激昂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有些纯粹是敷衍之辞。
卫宣不以为意，今天此行能收到这样的效果已经不错了，起码堂中还有唐执事这种见风使舵之徒，此类人虽不可大用，但起码会有助于他了解白虎堂内部的状况。
卫成等众人说完了，看了卫宣一眼。卫宣知道应该轮到自己开口了，这样要是换做后世就是新官上任的施政纲领。看了看众人道：“今日是我与众位执事初次相见。承蒙宗主厚爱，让我到白虎堂管理堂中大小事务。宣年轻尚轻，初次担当重任，实在是有些惶恐。在座的都已在白虎堂多年，也有不少是我的长辈，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诸位多多提示。”
卫成见卫宣一番话说得拘谨平淡，略有些失望，正待接口，不料卫宣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猜想由一个年轻的小子执掌白虎堂，在座的诸位心怀不服的定大有人在。”
此言一出，屋中众人脸色登时千奇百怪，什么表情都有。
卫宣见卫成面带焦急之色，冲他暗暗摆了摆手，笑道：“我觉得这也很正常，如果是我站在下面，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以后还由他来管我，我心里自然也不服。”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众人的脸色也缓和下来，见这少年直言相道，心中不由得得有了些许好感。
“还有些执事呢，是怕我年少不更事，偌大个白虎堂每日需处理大小事情不下百件，怕我应付不来。不过请诸位放心，在宣看来其实从祖父和诸位都高估了白虎堂对卫家的作用。就比如这次王越前来，若不是吾师及时赶到，卫家老宅怕是要血流成河，我卫家核心成员怕也要被屠戮一空！请问当时骄傲的白虎堂在哪里？王越从洛阳而来第一时间找到太尉的书房是不是来安邑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卫家是不是有人给他封通风报信？这些，白虎堂有卷宗吗？”
话出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第012章 管教
卫宣完全无视众人的古怪表情继续说道：“我们白虎堂成立已有两百年之久，不管谁当这堂主，都以卫家利益为首。你们有的本就是卫氏族人，有的虽不姓卫，但有着卫家血脉，与卫家是表亲，还有的就是历代受卫家大恩，甘愿为卫家效力的，我想诸位也不会因我坐于此位而背离卫家吧。若我有失宗主所望，诸位大可禀报宗主，宗主自然会将我调离此处。
可诸位是为卫家效力，而不是为宣办事！
诸位可能觉得宣的话语刺耳，但是想要洗刷这次的耻辱就要做出一些成绩来给卫家所有人看，而不是在这里对宣表达不满甚至不屑！
今日我要发布一些命令，还请各就各位迅速完成。今后一段时间各分堂的主要任务是整肃队伍，去伪存真。那些对卫家有异心的要坚决清理掉，对于那些不能胜任者也要及时裁汰。各外郡分堂将重点放在关注黄巾余党上，如还有闲暇就关注一下各郡县的名士、侠客、各行各业的能人异士，我会下发一份名单，能够招募和拉拢到卫家来的自然要立即行动。”
卫成在经历最初的惊讶之后眼中露出欣赏之意。原本他对卫肃让次子卫宣来掌管白虎堂很不以为然，认为此举太过儿戏，此时却觉得这孩子小是小，但颇有大将之风，若能经过几番锤炼，必能成大器。他对卫宣要整肃队伍也表示同意，出了这么大的事，白虎堂不整肃对家主也没法交代。但卫宣要让人关注各地的名士、侠客还各种人才却有点让人意外。
他那里想到卫宣说的全部是真心话，原本知道卫家的白虎堂存在两百年之久之后也是感到惊讶。对现在的白虎堂办事能力却不怎么有信心，为什么王越能够长驱直入直接杀到卫肃的书房。
卫宣对他们自然失望至极，今日看到这些白虎堂的高层不是年老体弱就是心高气傲的！这和他期望的锦衣卫天差地别，于是准备先来一次公器私用，看看这些人的办事能力再确定如何改造。
卫成看了看众位执事说道：“宣儿这番话大家都听到了吧。如今卫家遭皇上所忌，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诸位切不可意气用事，以大局为重。”
众人皆点头称是。其实卫宣今天的话并不让人意外，相反都有心理准备了，他们意外的只是卫宣如此年纪能够考虑到这一些并且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卫成又道：“宣儿年轻且未成家，依白虎堂的堂规不能立为堂主，可毕竟是由他掌管白虎堂之事，老朽不过在旁协助而已，且宣儿即将大婚。诸位今后见了宣儿，还以堂主称呼吧，不可乱了规矩。等宣儿成婚后，宗主若仍命他为白虎堂堂主，届时再开坛上香，举行仪式吧。”
接下来卫宣总算换上了一副笑脸，走下来开始与各位执事打招呼。许多人也是早有准备，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将自己分管的事务就个简单的汇报同时说说自己的想法。
在回府的路上，卫宣漫不经心地对卫成说道：“今日堂中的人来得好齐啊，特别是周围郡县等地的堂主为孙儿详细介绍了各地的情况，孙儿今日真是受益得匪浅。”
卫成笑道：“他们几个回安邑也都有数天了，这次除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白虎堂当然要交给你父亲，老朽便派人命这些人回来。”
卫宣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这事拖到现在未必是此缘故，今日的见面现场还是有人不怎么情愿交出白虎堂的。才会有人对自己态度傲慢。要知道自己父亲是卫家家主，故太尉，现太师！想要让谁接管这白虎堂都轮不到他们非议。这些人已经不单单是傲慢了，而是习惯了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卫成见到卫宣没有接话只好接着说道：“不过宣儿，白虎堂是我们卫家在暗中最大的一股力量，各州郡的分堂加起来超过五百人。切不可等闲视之。如今这些执事中有些已经老了，锐气尽失，已快不堪重用了，你日后在白虎堂中若是想重用一些新人，我全力支持你，可你也要牢记此条家规，有能者居之。”
卫宣肃然道：“孙儿谨记了。”
卫成道：“那就好。宣儿，你初到白虎堂，对堂中事情还不甚了解。老夫任堂主之时训练了四个剑婢，她们对白虎堂事务极为熟悉，原本就是准备送给下任堂主的。昨日我已把她们交给了你父亲，并由她们四人掌管白虎令，以后你若想差遣堂中任何人，就让这四个小婢去吧。”
卫宣大喜，连声道谢。他正犯愁这事呢，白虎堂内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今日虽见了所有执事，但毕竟只是匆匆一面，还不知如何去找他们，有了这四婢女，他总算能放心些了。人家董事长总经理也不过一两名助理，自己这一下就有四名女秘书！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思如今可不在这白虎堂上，要知道和董卓、于夫罗比起来什么青龙白虎都不够看。而且卫宣光从今天见面的执事来看这白虎堂的作用肯定有限。当初白虎堂建立与和平时期，主要的任务是收集各地豪门或者豪商的一些情报，然后传递给卫家总部做出相应的对策，或者为卫家的外家提供资料支撑。
接下来卫宣和卫家要面对的是天下大乱，情报当然很重要，但重点不是那些州郡官员的所作所为和豪族们的推举计划。而是要了解各地即将形成的军阀的动态和各地未曾被人征辟、录用的名士、豪杰！就算卫家不争霸，起码也要招募足够的侠客以保证王越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卫宣和童渊两人一言不发回到卫府，卫宣是因为心事，童渊则是因为今日卫宣突然让他参与白虎堂这样的隐秘之事而有点不安。如果不是此前卫宣苦苦哀求，童渊真心不想去的，结果去了才知道这白虎堂是卫家的隐秘机构，这样他的身份就非常尴尬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被这位年轻的公子温水煮青蛙走到这一步的。不过庆幸的是无论是卫诚还是白虎堂其他执事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童渊知道光是救了卫肃的命是不够的，而卫宣的师傅的身份就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了。
卫宣刚走近踏青园门口，正好碰见一名侍女夺门而出，差点儿扑到卫宣怀中。
那侍女见卫宣回来了，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卫宣不满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慌里慌张的。”
侍女喘着气说道：“公子，你不知道，夫人……夫人她给咱们院里送来了四个怪物。”
卫宣一愣：怪物？还是四个？他突然想起卫成方才所说的那四个剑婢，难道是这几人？可侍女为何说她是怪物呢，难道这四个剑婢都长得巨丑无比，属恐龙级的？
卫宣不由地有些不高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会影响自己处理事务时的心情的。自己虽然不是好色狂魔，但自己小院里的两个侍女还算过得去，总归是秀色可餐，如果突然冒出来几个恐龙……
走进踏青园内，卫宣见院内草坪上站着四个劲装女子，黑衣黑氅，几人身形如标枪般伫立。另外一名侍女小蝶站在卫宣书房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之色，养马的小厮申屠浩高举着根木棍，挡在二人面前，可惜两腿却在不住地颤抖着。
卫宣见此情景，心中没来由地生起几分怒气，这四个是不是铁神护卫还不好说，但小蝶可真是自己的贴身丫头。快步走到小蝶身边，向那四个女子喝道：“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四个女子见了卫宣，不由得一怔，打量了他一会儿，为首的那个女子施礼道：“请问公子可是太尉大人的二公子？”
卫宣道：“你们想必就是那四剑婢吧。既然知道此处是本公子居所，为何还对我院中人无礼？”
先前那出来报信的侍女小舞在卫宣背后小声说道：“公子，她们几个说是奉了夫人之命前来，要住在这踏青园中。公子既然不在，小蝶姐姐让她们先回去，等公子回来后再另作决定，可她们就是不愿意。小蝶姐让她们去别院休息他们也不肯。小蝶姐让她们出示夫人手谕，她们拿不出，又不肯走。小蝶姐一气之下就拿了扫把要赶她们出去，没想到刚刚那说话的女子一挥手，扫把就断成好多截，小蝶姐也摔出去很远，后来小浩也来了，拦住了她们。这几个女子奇怪得很，也不再动手，只是在那儿站着，一直到公子回来。”
卫宣一听，这几个女子做得也并不是太过分，心中怒气消减了几分，看了看站在一旁气鼓鼓的小蝶，心想凭这妮子的火爆脾气，碰到这几个身怀武功的女子，没有受伤已是大幸，还这么不知进退，看来真被自己惯坏了，是该好好教训才对。
卫宣对那四个女子说道：“原来如此，此事本公子的丫头也有不是之事……”
小蝶一听这话，心中不服，叫道：“公子……”
卫宣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蝶只觉得平日好脾气的公子双目中寒光一闪而过，吓得一哆嗦，知道公子是真生气了，顿时不敢再言语。
卫宣对几个女子沉声说道：“只是你们几个所犯之错更大。”
第013章 女助理
几个女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左侧的女子哼了一声，说道：“我等是奉四先生之命前来保护公子，到了此处礼数也做足，这小丫头不识好歹想与我们姐妹动手，大姐也未曾伤了她，敢问公子，这错是错在何处？”
卫宣微微一凌，自己所料果然没错，这几个女子从小在白虎堂前任堂主卫成身边长大，身上也有几分骄纵之气，此番虽是奉命而来。但心里对自己未必就尊敬了，若不趁今日初次见面挫挫她们的锐气，以后她们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卫宣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视尊卑，冒然犯上。”
为首那女子脸色一变，她们多年来在白虎堂中受卫成庇护，地位超然，但毕竟还是奴婢之身，这番罪名若落实了，卫宣完全可按白虎堂堂规对她们几个生杀予夺。她心中不由得暗暗埋怨那左侧女子话说得太放肆了些，布管线迁谁对谁错，现在卫宣回来了，他是这院子的主任，是卫家二公子，还是白虎堂的临时堂主。卫宣说她们犯上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女子连忙跪下行礼道：“属下姐妹四人初来公子府上，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卫宣冷哼一声：“你们到这踏青园，本公子虽不在此处，但此地仍有可做主之人。”说着指了指小蝶道：“且不说你们冒犯本公子的事情，她就是本公子院里的管事，你若是还认我这主人的话，她今后就是你们的头儿，你们来之前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吗？”
为首那女子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嗫嚅说道：“她是曾经对属下提过，可……”她看了看小蝶，一身寻常服饰，跟另一个侍女和小厮穿得差不多。哪里知道卫宣是故意抬举小蝶来压他们临时给小蝶升了官。
卫宣道：“方才她曾吩咐你们在门外等候，你们不但不听，还动了手。本公子到了居然还伶牙俐齿责怪本公子的不是！嘿，好大的胆子啊。”
那女子向其余三人使个眼色，四女一同拜倒：“请公子和小蝶姐恕罪。”
卫宣冷笑一声，并不说话，转身进屋去了。童渊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卫宣故意而为也随着卫宣进去了。
卫宣请童渊坐下，对小蝶说道：“本公子对你这小丫头太放纵了，日后你等都要给本公子记住了。以前再怎么闹都是在这踏青园内，可往后我这里来往的人会愈来愈多，以你现在这性子迟早要惹出大事来。”
小蝶还想分辩几句，可卫宣连看都不看她，话到嘴边只好又咽了回去。今日公子能够罚那四人跪拜还说自己就是她们的头领已经是给足了她这个贴身丫头的面子。不过那死人虽然第一天来就受罚，不过估计公子还是会留下她们。自己以后还真是要小心谨慎了。
申屠浩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卫宣见了笑道：“小浩，站那里干嘛，进来说话。”
申屠浩进屋后向屋内几人行了一礼，又想缩到边上的角落里去了。卫宣笑着阻止，对他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勇气的嘛，对着那几个丫头也不退缩。”
申屠浩连忙跪倒吱吱唔唔地说道：“公子过奖了。小人平时除了养马也没为公子出过什么力。方才见那女子欺负小蝶姐，小人一时冲动便拿了棍子出来了。只可惜小人没用，自知打不过她们所以……”
卫宣呵呵一笑说道：“你有这份心便已是不错，力所不逮也怨不得你。平时只让你养马真委屈你了。”回头向童渊道：“师父，这小厮不错，聪明伶俐值得调教，你就收他为记名弟子吧，没事的时候指点他一下。”
童渊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卫宣是因为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这申屠浩还算忠心，若调教好了也堪一用，想着自己在这卫府已经收下了不少记名弟子也不多这申屠浩一个便点点头同意了。
申屠浩自然是知道童渊本事的，大喜过望，连忙跑过来想给童渊磕头，童渊拦住了他，道：“我只是抽空教你一些基本的功夫，算不得正式收徒弟，日后你还是叫我童先生吧。”
申屠浩无奈，只好就此行了一礼作罢。不过心底里却是暗暗下决心一定瑶瑶跟着童渊学习，将来好为公子出力。
卫宣在一旁呆了半晌，知道自己正在不断突破童渊的底线，心中有点不好意思，也担心童渊什么时候突然翻脸，于是向童渊问道：“师父，这几个丫头是卫家一手调教出来的，您江湖经验丰富，可看出些什么没有？”
童渊沉吟道：“听卫四先生所言，这几个丫头练的必定是剑阵这一类的武功，你没见方才这四人站位颇为古怪，进退之间甚有法度，隐隐透露一股杀气，应该已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
卫宣稍微有点惊讶问道：“这么厉害？那徒儿与她们交手，胜算几何？”
童渊看了他一眼，很干脆地说道：“你在她们几个面前走不了一招。”
卫宣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尴尬咳嗽几下说道：“不会吧，徒儿难道如此不济？那师尊您与他们交手胜算几何？”
童渊笑道：她们四个在老夫面前走不过三招。”
看卫宣一脸的错愕继续说道：“这不是他们几个武功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对敌的经验太少，那四个女子虽未在老夫面前展露身手，但练的既是剑阵，配合当然密切无间，又手持兵器，对上常人自然很有震慑力。但若是遇到武道高手只需要任意选一人击之，剑阵瞬间便破了。”
童渊知道卫宣这是在转移话题也不拆穿问道：“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担心她们不能护你周全？”
卫宣苦笑道：“这倒不是，怎么说她们也是白虎堂全力培养出的，只要不遇到王越那种高手好歹也能地抵挡一阵。但徒儿不想她们离我太近，毕竟这几人是女子，徒儿即将大婚，我怕后宅不宁啊。不如师尊你委屈一下让她们几个住到您哪里去，就说……就说师尊准备考较一下她们的武艺？”
童渊摇头微笑不语，这种事情他刻懒得管，卫家是豪族，出了王越的事情，卫家给卫宣俺怕几个出色的护卫是应该的。只是这卫宣不知道是不想被人打搅还是又想让这几个在自己手下走不过三招的女子跟自己学艺？
见童渊不说话卫宣只好放弃，推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到了四人面前，扫了一眼看她们几个还算老实终究是不忍心说道：“都起来吧。”
四女如蒙大赦应了声“是”，从草坪上站了起来。
卫宣看了看她们，果然入童渊所说站的位置十分古怪，掩饰住内心的情绪说道：“今日之事，家法难容，依本公子意思，原本想将你们驱逐去算了。但毕竟你们是从祖父推荐于我的，还盛赞你们，本公子不想让他老人家难堪，更不想让他知道他老人家亲手调教出来的几个女孩到了这里竟如此不懂规矩，也许这是因为本公子年少德薄，你们心中有些不服吧。”
四女见到卫宣说话有点阴阳怪气忙道：“小婢不敢。”
卫宣淡淡说道：“敢与不敢，从嘴上是看不出来的。卫府很大，本公子每日接触的人业余越来越多，你们几个今后不可再犯了！”
四女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卫宣本就是卫府的公子，如今接管了白虎堂，假以时日必定也必定是威势甚浓。
卫宣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那个女子答道：“回公子的话，四先生赐小婢姐妹姓卫，以春夏秋冬、琴棋书画为名，小婢叫*春琴三个妹妹分别叫夏棋、秋书、冬画。”
卫宣闻言心说这从祖父还真是俗气，不过还好不是春夏秋冬香，转身对小蝶说道：“小蝶，带她们四人到偏院，把房间收拾干净，让她们几个住下吧。”
春琴一怔，躬身道：“公子，小婢姐妹来此之前，四先生交代过，让小婢姐妹贴身护卫公子。”
卫宣说道：“不必了，本公子知道你们几个武功不错，但这里是卫家内院，何需什么贴身护卫，真正要是王越那种高手来了，你们几个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一般人也进不了卫家内院，再说你们就在旁边赶过来也来得及。何况本公子已经习惯了小蝶和小舞两个丫头服侍。”
春琴道：“话虽如此，但凡事难免有万一，公子还是准许小婢四人随身左右吧。”
卫宣冷冷地看着她，春琴心中忐忑，不敢与卫宣对视。显然她还不熟悉这位新主子的脾气自然不敢多说。
卫宣向书房走去，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堂中有一人名叫陈钟的，他平日是否住在府内？”
春琴勉强行礼道：“回公子的话，陈执事一向负责卫府的护卫，通常是住于府内的。”
卫宣点了点道：“你们去一人把他请来，本公子有事与他相商。”
第014章 路遇灾民
春琴命秋书去请陈钟，小蝶则趾高气昂地领着其余三人到偏院安排住宿去了。
不一会秋书领着陈钟匆匆而来，陈钟是负责安邑的执事，这一次王越刺杀卫肃时间他是有一定责任的，不久之前卫宣在见面会上也毫不客气地表达了他对白虎堂的失望。
现在卫宣单独找他，他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卫宣再次见面也没有打算私底下安抚，而是直接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第一，立即收拢人手七天内将卫府的内奸给我找出来。本公子不相信王越来的这么简单！”
陈钟闻言眉头皱起，他这段时间不等白虎堂堂主和卫家宗主吩咐就已经分派人手开始调查，但卫宣这话里有话。原本白虎堂就王越等人的幕后凶手已经达成了共识。而且就算十常侍背后就算真有皇帝的影子也不能深究。
“公子的意思是王越等人背后还有别人？”陈钟不想继续会错意，只好直接问道。
“不是还有被人，本公子说的是可能另有其人。到底本公子猜测对不对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尽快给我结果。”
陈钟悚然一惊！难道公子要将目标对准当今皇上？不是说宗主已经派人给皇帝送去了谢恩信，卫和也正按照卫宣的吩咐给皇帝打造龙椅吗？
不等陈钟想明白，卫宣接着说道：“第二一个月内我需要几个人请到我卫家，这里有他们的详细资料，记着是客气的去请人来，如果不来就给我绑来！他们是马钧、郑浑、蒲元……另外还有两人则需要客客气气的，请不来人就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不能动粗，他们是张既、法正。人手不够就招募一些信任。白虎堂再是从前安阳死气沉沉就等人人家一再欺上们来吧。”
陈钟不知道这位公子哥要这些人干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是参与刺杀宗主的人。可是卫宣让他们一个月内将人带回来，是要活的。心中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这是他能不能继续留任的考察。
关于卫府有内奸的事情这次执事见面之前私底下就有人在猜测和议论。但这也是绝对保密的陈钟没想到卫宣突然提起来内奸这件事。要知道就算家主卫肃心中有怀疑也没有下令彻查，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公子上任第一天就给他下达了这个任务。
陈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拿着卫宣递过来的竹简见到卫宣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便匆匆离开了。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公子和他在见面会表现出来的强势一样！
看着陈钟离去的背影，卫宣想的是这白虎堂能用就将着用，不行就自己组建锦衣卫吧！如果卫肃和夫人知道卫宣此刻的真实想法一定会气得吐血！
事实上卫宣此前对白虎堂也抱着很高的期望，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来到这个时代时间段身边可信可用的人并不多，是时候跟父亲说一说，招募宾客和组建护卫队的事情要加快速度了。毕竟白波军和董卓留给他和卫家的时间不多了。
另外一边卫峥比卫和还急于表现自己，大房的卫宣已经接管白虎堂，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他父亲作为卫肃的亲近的的地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加上卫和的家具厂已经有声有色，卫峥自然在也坐不住了。
就在卫家决定精制盐的事情让他暂时负责之后他回去动员了全部力量，准备了大量的木炭和纱布。第二天就牵着马来找卫宣，希望尽快成行。结果得知卫宣出门了，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回来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然后第二天来的更早。对此卫宣也是很欣慰的，他比所有人更需要钱。但卫肃却要求两人多带护卫，府中不够可以先去城外庄园中抽调一些。两人个带了二十名护卫赶往庄园，当然还有春琴等四位贴身护卫。看到四女的时候卫峥似乎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知道这是白虎堂堂主的排场。心中又感叹自此兄弟俩的差距就开始拉开了。也有了明显的主次之分！
这是卫宣来到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出门。上一次与白虎堂的高层见面基本上是在马车上，下了马车也是在黑暗中，所以在卫峥看来一切都很正常的东西，在卫宣看来却感慨万千。
出了豪华的卫府，首看看卫府那朱漆大门，扭头看，周围出现在卫宣眼前的是那种低矮的土木混合结构房屋，沿街的一些还好些有青瓦，很多隐藏在巷子深处的不少是土坯房茅草棚。街面上虽然祥和，但是看得出来行色匆匆的各样人都是面带忧色，大部分是在为生活奔波，卫宣和卫峥这两的公子哥自然是例外。因为有随从前呼后拥，街道上的行人见到了老远就驻足一旁让出路来，有些认识的则低头小声议论着，大部分则是一脸的恭敬和羡慕。
河东郡属于司隶校尉部，安邑是河东的治所，距离京师洛阳不过五百来里，安邑都是这样的一番光景，不难想象那些边远郡县，这就是现实。
只是让卫宣意外的是出了安邑城往西南方向走，周围的村庄更是一副破败萧条的景象。虽然村里之间有门墙，但看得出来经久失修，视线越过斑驳的门墙能够看到里面更加破败的民房。习惯了钢筋混泥土的卫宣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哪些云贵川大山里的少数民族，这安邑城周围的村庄甚至还远远不如。
兄弟俩一边走，卫宣一边摇头叹气，偶尔看到卷缩在路旁的乞丐想想即将到来的冬天忍不住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卫峥很是担忧地看着卫宣，这位从弟从出门之后就没有笑过，现在发出这样的感慨，其实卫宣说的没错但是作为卫家的核心成员，卫峥早就习惯了！以前也没听说卫宣这么悲天悯人啊，难道真的是脑子坏了？
当两人经过两个多时辰来到卫家庄园的时候却发现庄园外有许多人，一些人衣衫褴褛地手里拿着一个破陶碗乞讨，少数人推着独轮车正朝着庄园方向走，卫宣问随行的人才知道这当中部分是卫家派下去各地收取租金的人。因为夏收已经结束，秋收也即将结束。
更多的人则聚集在卫家庄园外唉声叹气。卫宣穿越前就是一个穷人，实在不忍心就下了马来到人群中。一打听却让卫宣有点意外，原来这些人大部分是卫家的佃户或者是向卫家借贷的百姓。他们聚集在此的原因竟然是还不起借款缴不起租子！要知道这可是刚刚收获之后啊。漫长的冬季和青黄不接的春天怎么过？
卫宣仔细一看人群中以老幼妇孺为主，于是问旁边的随从这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是前些年黄巾之乱，大部分青壮都加入了黄巾军或者被征调去镇压黄巾，能够回来的许多也是残疾失去了劳动能力，而这里的大部分家中的壮丁是没有回来！
卫宣走的很慢，心情很沉重，一旁的卫峥忍不住劝道：“仲道，世道如此，富贵有命，你也不必太在意。”
“四兄，安邑如此，可想我大汉各州各郡县的百姓是如何凄苦。如果百姓都没有了，你我造出精制盐来由卖给谁去。朝廷又何以治理天下？”
卫峥低头，他本是是随口劝说一下卫宣，看卫宣如此严肃他也不好继续争吵。却听卫宣对旁边的护卫卫欢说道：“等下记得通知庄园的管事从今日开始要在庄园外设立粥棚，马上冬天就要来了，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在外挨饿。”
不等卫欢答应，卫峥连忙拉住卫宣：“仲道，你是一片仁爱之心。可是你知道你这样的话这安邑有多少灾民将会闻风而动赶往这里？光是河东二十县就有人口七八十万。先前黄巾兵乱，接着连连大汉，朝廷又无力赈灾，导致流民遍地。我们卫家虽然家业大一些，但也养不起这么多的灾民啊。是不是派人回家送个信，让伯父来定夺？”
卫峥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的情况不是一乡一里遭了灾，是整个大汉如此，如果卫家率先在这里开设粥棚，那么时间长了县里的，郡里的灾民都会赶过来，甚至一些家里原本还能度日，只是艰难一些的都会前来。作为比卫宣年长四五岁的从兄卫峥有责任提醒卫宣。
卫宣闻言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卫峥的担心，而且他现在也知道卫家家大业大，但到底库存粮食几何，府中钱财有几何他是没具体数字的。而这庄园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周围的佃户一个点，以及及时向盐池和卫府输送粮食的中转站。卫家这样的庄园还有不少，如果这里开设粥棚其他的庄园没有免不了会激怒慕名前来的流民。
卫宣没有回答卫峥阴沉着脸继续往前，很快卫宣再次被奇特的一幕吸引：一个女子单独坐在一块石头上，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头意避开她。此女满脸脏污目光呆滞地看着卫宣这一行人，显得有点有气无力。
第015章 火烧欠条
看到这个孤独的女子，卫宣问同行的随从拿来一块面饼递给她，女子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来面饼就不断地往嘴里送，显然这是饿坏了。一个巴掌大的面饼她竟然一口气直接送进了肚子里。然后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脸上露出浅笑。不过却是眼眼巴巴地看着卫宣那双空荡荡的手。卫宣知道这是饿惨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方的愿意施舍的自然要拉下面子吃个饱。于是再次问通行的人要了一块面饼。
那女子结果之后依旧胡乱塞进嘴里稍加咀嚼就咽了下去。这次显然是吃饱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还出了两排牙齿。
就在卫宣以为她要说过什么感恩的话来的时候却发现女子身子往后一仰快速地脱下自己的裤子，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岔开大腿朝着卫宣等人说了一句：“来吧。”
卫峥皱眉，卫宣也是愣住了，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女子是用这种方式做交易。她身无分文我无以报答只能如此。卫宣内心一阵酸楚，他走近了看得出来这位女子满脸的污垢之下掩藏着的是一张貌美的少女脸。而她仅仅是为了答谢卫宣的两个面饼就放弃了女子视若生命的贞洁。
她认为卫宣之所以给她吃的就是贪图她的姿色，已饥不择食的她选择了接受交易，而且是当众交易！
难怪周围同是落难人也都躲着她。如果这女子不是疯了就一定经历了什么大事或者有一种信念支撑着她要活下去。
那女子见到卫宣等人没有动作，还准备去脱自己的上衣被卫宣的随从呵止了。脸上笑容也消失了，一片茫然。
卫宣无奈一脸尴尬地扭头在随从中找到春琴，让她来处理。春琴也没有直接去扶起那女子，只是四个人站成一圈将那女子围在中间。在春琴看来她是骄傲的剑婢，只见她让人去庄园里叫两个女子来，然后问卫宣是否决定收留此女。卫宣想了想说了句留在庄园里干点杂货或者去卫府做个婢女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要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卫宣在后世的电视里可是看到过有人大言不惭地说道，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打工的。有些人的世界观你是无法揣测的！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卫宣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他以为自己这些天已经对这个时代的糟糕状况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卫家并不算那种周扒皮之类的地主情况都这样，难怪张天师冀兖青徐等地一呼百应。
得知二公子前来，庄园的两个管事带着人匆匆前来迎接。卫宣没有理睬他们的殷勤，而是继续在人群中走动，他发现这些人虽然穷困潦倒却没有人敢接近卫家庄园百步之内。显然对卫家是有所畏惧的。而其中似乎有人认识卫宣，有几个老人嘀咕了一阵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卫宣跟前。
卫宣连忙将几个老人扶起来问道：“诸位老丈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老人抹着眼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其中一人再次跪下：“二公子，求求你宽限一下我家的租金吧。今年春天就遭遇了大旱，收成不到去年一半，夏天又遭遇了洪涝，秋收也是没有多少进账。眼看着催账的日日上门，我等还想给家里的孩子留下点吃的啊！明年，等明年只要收成稍微好一点我就连本带利一起还。”
卫宣只好再次将老人扶起来，然后看看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期待。刚想答应，卫峥又在一旁提醒道：“仲道，这种事不能轻易松口，大家都很难，一旦松口大家就会跟风。其他庄园的租子也就有麻烦。
我们卫家家大人也多，租金收不上来不但你我生活要受影响，府中的下人生活可能就会变成他们这样。不要担心他们闹事和不缴纳租子。等会就派人回去告知府里，让人请太守和县令出面帮忙催缴就是！”
卫宣没有反驳卫峥，他知道自家从兄说的是实话，卫家有那么多人要养，卫宣还打算扩大护卫的规模，这其中大部分来自佃户们缴纳的粮食和租金。如果几个佃户出面请求就随随便便答应了，那卫家还能有什么收获？
至于请县令和太守派人催缴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因为很多时候地方长官要仰仗当地豪族。
就说卫家其实还不用借助官方力量，因为卫家本身就有自己的力量，别看当日被王越带人晒得七零八落，那王越是天下闻名的侠客，整个河东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而且普通的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安分守己的，卫家人多势众他们也只能采用这种办法以求宽限时日，从未想过免除和不缴的！少数刺头也奈何不了卫家的家奴。
但卫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些人饿死。于是他进了庄园之后让两位管事的拿来佃户们的租种和借贷情况。管事的是个精明人，很快在卫宣的要求下拿出几乎全部租赁合同和借款借条。并且顺便计算出了这个庄园周围佃户的一年的租金和所有的贷款金额。
让人意外的是这附近的两百多户人家每年要缴纳的租金十分有限，而欠条更是五花八门，什么几户借耕牛一头合钱六千秋收后还牛还钱均可，一户借锄头两把合钱三百之类，真正借钱的不到一半。关键是金额都不大，都是几百几千。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也还不起，这说明了周围百姓真正是穷困到家了。
看到管事的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大叠的东西，庄园外的百姓能站起来的都站起来翘首以盼，部分眼尖的人则唉声叹气，看来这卫家二公子是带人来催缴租子了。
卫宣等管事的介绍完了，对着他说道：“曹管事，将这些全烧了吧！”
曹管事大惊失色，见卫宣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卫峥，卫峥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转向卫宣：“仲道，不可！”
“四兄，卫家收不上来这些租子可能就是你我少一顿两顿肉少喝一次酒的事。但这些人如果按照这上面的缴纳估计不等冬天就要饿死了，在饿死之前南面就会有人起来闹事。不说别的，光是打砸庄园，弄死农庄几个壮奴损失也不会小。等到明年哪里还有人替我卫家耕种？”
卫峥无语，卫宣的逻辑思维显然超出了常人，他卫峥只是想到了烧掉这些东西的后果，只是想到卫家眼前的利益。但是如果卫家按照往年一样的约定到期催缴，将来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见到卫峥不说话，那管事的连忙抱着账本和借条就药往庄园里面跑。
卫宣笑了，对着带来的几个随从说道：“拦住他，将他手上的东西抢回来当场点了！”
从安邑带出来的随从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但身手好，而且十分忠心。不过卫宣这明显是乱命，所以一时都愣在当场。
却有四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卫宣的四个贴身护卫，尤其是春琴，她们姐妹都是穷苦出身，先前看到卫宣善待那女子心中对卫宣有了一丝好感。现在听闻卫宣要烧毁这些压在庄园外那些贫苦百姓头上的账本和借条，马上就反应过来带领着姐妹去追那管事的。
管事的年约四十岁自然不是说这是四个训练有素的护卫的对手，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账本和借条被人夺走，然后在不远处点燃。他几次想要吩咐人将东西抢夺回来，却是被其他反应过来的护卫拦住。
这些东西都是易燃物，一点火随即就蹿起火苗，然后快速将所有的物品吞噬。那管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庄园里的几个干活的人来劝说想扶起他，他死活不肯起来，看着燃烧的大火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远处围观的百姓看到这边的动静也一脸的茫然。最后还是卫宣从安邑带的一名叫做刘铭的随从来到众人跟前说道：“诸位乡亲，我家宣公子仁慈，见到你们这副样子已经下令让人烧毁了你们过往的欠条，另外今年的租子也免了。回去之后好好活着，争取明年多打粮食来报答宣公子。”
众人一听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再看看对面卫家人一个个脸色铁青，管事的更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死活不肯起来的样子，很快就有人明白了这可能是真的。传说这卫家的宣公子因为替父亲挡剑差点死去，好不容易就火了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只是这脑子有问题也不能这么做啊，他们的借条烧了，什么意思，就是不用还了！还有今年的租子也不用缴纳了？
人群迅速围拢过来，甚至有胆大的跑到火堆旁捡起那些还没有完全烧毁的东西，发现自己不认字，于是拿到人群中，众人一看这可不就是那种盖有自己手印的借条吗？
于是人群骚动起来，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庄园外的百姓纷纷在几位老人的带领下跪在地上朝着卫宣的方向拼命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