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手指要从娃娃抓起
元昭十七年。
大商王朝。
洪节城。
作为大商赵氏皇族的崛起地,洪节城在大商王朝拥有着超然地位,另外,洪节城之所以能让世人铭记在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六宗之一,天蜀剑宗就在洪节城。
当年天下纷乱,群雄争霸,据守洪节城在内二十七座城池的雍州赵氏,能南下平权阳,镇旧朝,一举奠定王朝基业,天蜀剑宗功不可没,以至于太祖皇帝登基大典上,钦赐金牌“天下剑宗魁首”,天蜀剑宗成为天下剑修的圣地。
厉臣指着自己身后那巍峨气派的宗门,为这些稚气未脱的少年女孩介绍道:“三年一试,你们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天蜀剑宗的外门弟子了,细心砥砺修为,练剑一事切记不可松懈。”
“是。”众人忍着激动的心情,齐声道。
厉臣满意的点点头,视线从人群中几位显得极为平静的少年身上扫过,转过身,与站在他身后打着哈欠的麻脸青年说道:“知道你急着回去喝酒,把令牌给我,我带这帮小崽子去外门竹居,记得回来的时候,帮我打包一份宵夜。”
麻脸青年利索的将腰间的一枚篆刻“天剑”二字的令牌丢给厉臣,走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奸笑道:“兄弟客气,哥几个不会跟柳师姐打小报告的,只管放心泡妞,哈哈哈哈哈,我帮你打听好了,今天澡堂…”
厉臣满脸黑线,抬脚踹了麻脸青年一脚,带着这群人借助阵法移动到一片茂密的竹林去,有一条幽径通往深处。
虽说如此,却完全不给人阴森恐怖感,反而有种宁静祥和之意。
厉臣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期望的少年少女,过了幽径,一座座简洁的竹屋挤入众人的视野中。
厉臣神色平静的看向天门,道:“这里三区屋有竹屋三十三座,你们二十九人可随意选择,迟些会分发道袍以及一本《小蜀剑法》,在此之前,我要把你们名字登记。我是厉臣,外门执事,等你们三年仍未通熟《小蜀剑法》就能和我一起工作了。”
他抬手轻轻一挥,身前三尺的地面出现一条横线。
明明没有感觉到剑气,却能做到这一步,清楚认识到这一点的少年少女发出惊呼,厉臣神色倨傲,很正常的观察这些人的表情。
“一个接一个过线,你先来。”厉臣指着一位红罗裙的少女,稚气的脸满是紧张好奇,睫毛细长,尤其是那双棕色瞳,仿佛藏着光明,身姿娇小,虽然少女刻意隐藏了,但厉臣还是瞥见了那肉肉的小腿。
被点到少女在身边伙伴的推动下,跨过那条线,双手绕后,紧紧抓着,看了厉臣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脸颊微红。
厉臣问道:“我的脸有什么吗?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
被正主指出来的红裙少女低下头,可惜,那胸前的一马平川,根本没有障碍物隐藏她那羞涩无比的俏脸。
“…没有,就觉得你挺…挺好闻的。”红裙少女扭扭捏捏地说道。
声音极小,只有厉臣可以听见。
于是他多看了红裙少女一眼,笑道:“谢谢,有什么话我们迟一些再聊,先把你名字说了。”
红裙少女摆正自己的站姿,仰起头说道:“…是,我叫轩辕胜雪。”
厉臣拿出纸张记下“轩辕胜雪”四个字,笑着打趣红裙少女道:“是傀儡不好玩,还是觉得跟钱打交道太臭?居然跑那么远来雍州。”
红裙少女闻言,仰起头看向厉臣,惊喜的小脸用力点着头。
厉臣失笑。
之后记名继续,一位位少年少女有序地登记名字,然后选择自己心爱的竹屋。
“名字。”厉臣头也不抬地说道。
一位神情平静的少年字句清晰的报出自己名字。
“李富贵。”
厉臣写下少年名字后,笑着与少年说道:“上山了可以选择更改名字,不用那么富贵也是可以的。”
少年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你说我也会改。”
厉臣脸色铁青,狠狠刮了那少年背影一眼,回过头来骂句娘,眼神不善地盯着面前同样平静的少年。说道:“别磨磨唧唧的,名字。”
“唐七裳。”少年说完名字,朝他行了一礼后,朝着竹屋走去。
之后的工作很快结束,厉臣给他们分发了外门弟子道袍,以及天蜀剑宗入门剑法,就急匆匆的离开,红裙少女望着那快步离去的身影,收回那伸出一半的手,断了开口喊厉臣的心思,与周围的少女们商量着去澡堂。
在那群少女的不远处,竹屋前站着两位神色平静的少年。
厉臣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将那纸张放在桌面上,视线从那一个个名字上掠过,最后只在三个人的名字上停留。
“李富贵。”
“唐七裳。”
“甘付帖斯尔。”
两个人族,一个妖族。
想着这三人,厉臣不停揉着眉心,一个劲的在叹气。
“厉臣在不在?厉臣那混小子赶紧给老娘滚出来。”外面传来暴龙一般的怒吼声,让厉臣打个冷颤,慌忙推开门往外走。
厉臣无奈的摊摊手,与面前的女子说道:“师姐,你再那么大声,估计不用半个月你亲爱的师弟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他的竹屋相较外门弟子大了点,但也很有限,毕竟外门执事,就是无法跻身内门的外门弟子留在天蜀剑宗的唯一方法,修道前途渺茫,日常就是处理一些细琐杂事,管理自己区下的外门弟子不要滋生事端,发生事件等,或许在外门弟子眼中份量不轻,其实在内门弟子的眼中,连路边的一坨牛粪都不如。
女子名柳沨,虽然是与厉臣同时拜入天蜀剑宗,但眼下已经是内门弟子,即便厉臣大她一岁,按照宗门的规矩,也要喊她一声师姐。平日里,只要柳沨修炼完,就会下来找厉臣,以方才那种方式,嗓门非常大,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在怒吼。
柳沨撅起嘴,双手环胸,挤压着那波涛汹涌,不满说道:“我不这么叫你,你肯定会当做没听到吧?”
厉臣讪笑,想起很早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他转移话题,问道:“师姐你不是在快通窍上品了吗?怎么不好好闭关,下来找我?”
柳沨面有难色,一把拉厉臣入怀,在他耳畔细声说着什么。
厉臣虽然很想反抗,奈何她实在是太大了,他只能忍一下,等她说完了,再压低声音说道:“放心,你今晚再来好了。”
柳沨满足的点点头,用力拍着厉臣的肩膀。
“过些时间我带丹药给你,争取早点突破气海瓶颈啊。”
声音还在,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厉臣心头微暖,他进入天蜀剑宗已有十年,却一直停留在气海境,他不着急,柳沨都急得去请他师尊来查看厉臣的情况。
得出的情况是,凡体之资,根骨下下品。
在所有人都放弃他的时候,只有柳沨没有放弃他,一直鼓励着他。
说真的,要不是有伟大的使命在身,他都想娶了这么个姑娘,那身材,那波涛汹涌,啧啧啧,换做那些人能冲个五六发吧。
说曹操曹操到。
厉臣回过头,眼神冰冷的盯着某处阴暗处,道:“出来,这种时间,不在房间里修炼剑法,来我这里作甚?”
一位少年缓步走出阴影,在那稚气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平静。
他说道:“厉执事的艳福不浅,与那漂亮的妹子勾搭上还不够,又私底下与身材那么好的大胸师姐幽会,让我好生羡慕。”
厉臣冷不丁地开口说道:“奇变偶不变。”
闻言少年一怔,旋即激动起来,大步迈向厉臣而去,仿佛在异乡看到了家人。
“你也是…你也是从……”
下一刻,厉臣也的确告诉了这个叫李富贵的少年,自己的确是他的家人。
啪。
一巴掌抽出。
挨了一耳光的李富贵怔住了,他没想到厉臣居然会动手。
“你他娘的,什么你也是你也是,我除了是你爸爸,其他跟你完全不沾边。”
李富贵给厉臣踹翻在地,在他尚未回过神来的时间里,身上多出来几个鲜明的脚印,他一个鲤鱼打挺,想翻起身,奈何又挨了一脚。
“你到底是谁?”李富贵大喊道。
神清气爽的厉臣撩拨了一下头发,笑着与他说道:“我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欢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穿越者。”
土著?这个世界的?
李富贵呆愣住了,一个土著居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厉臣知道这逼在想什么,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富贵,说道:“你以为就你几个穿越来这?一天天不知道你们想什么春秋大梦,以后呆在天蜀剑宗安分老实一点,别老想借着开挂整烂活,不然送你回去那边信不信。”
李富贵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手一抬起,两指并拢,一缕炙热的气息升腾。
《小蜀剑法》的起手式——甘蜀天。
从拿到剑法到现在不超过一个时辰,李富贵就能用出《小蜀剑法》的起手式,已经算得上是天骄了。
李富贵沉默地看着厉臣,低沉说道:“你会为你的无知而后悔的,其实我本不想杀你,留在我身边做侍从。”
少年的嘴角掀起一丝弧度,眼里涌现出残忍,厉臣毫不怀疑,这一刻,他连为什么杀自己的理由都想好了。
外门执事嫉妒自己修行天赋,要废了自己,结果他奋力反抗,失手杀了厉臣云云。
厉臣用自己的屁股都能想明白。
“就让你知道,你们这些土著与我等的差距所在…”
李富贵低喝。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李富贵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重重落下,激起无数尘埃,原本勉强称得上秀气的脸,挨了两巴掌后,肿得像卤猪头一样。
”你以为就你有金手指?“
厉臣走上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富贵,微讽说道:“用你们那边的话,金手指要从娃娃抓起,你这个叫白给懂不懂。”
李富贵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着厉臣,想说什么,却很快无力垂下。
他晕过去了。
厉臣一脸无语,而这时脑海里传来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
“主线进度增加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剩余进度百分之九十七点七六,”
“解锁奖励,转职剑修分支可能性。”
厉臣叹了一口气,脚踩着李富贵,望向那广袤无垠的天空,神情惆怅。
拯救世界的伟大使命任重而道远啊!
第二章做人要低调
反穿越者系统。
厉臣是这么称呼它的,从他娃娃懵懂时开始就出现,以厉臣为中心,数百米范围内能够自动辨识穿越者,并指使厉臣将其打倒。
“这个世界的负荷加重,穿越者的大量出现使得这个世界正在朝着毁灭的方向发展,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必须削减穿越者的数量。”
冰冷的语气毫无征兆的在他脑海里响起。
厉臣瞥了一眼脚下的李富贵,穿越者,即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人族,具体数量他不清楚,那些人拥有一个特点,即是魂魄穿越,肉体残留在另一边,无论起步如何,他们终究会进行修仙,他们的到来,会过多剥削这个世界的气运,掠夺土著的修行资源,只要给他们时间,穿越者能够凭借各色各样的金手指迅速崛起。
虽然厉臣对拯救世界这种过于虚幻,且不现实的理想更多的是一种兴趣,但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世界走向毁灭。
说到底,一般拯救世界的人不是有很多妹子在身边的吗?
在哪呢?能麻烦让我看一下吗?
你好,我是厉臣,今年十九岁,是一位即将及冠,充满美好未来的处男…
咳咳。
言归正传。
厉臣伸出手,放在李富贵的额头上,在心里问道:“可以了吗?”
“权限认证不可能,破坏屏障,修复阻止,同化系统,筛选最优级运行,完成。”
当冰冷的声音说出“完成”的一瞬间,厉臣警惕地看向四周,将李富贵抱起来,朝着外门弟子居住的竹屋群走去。
就当他准备走进李富贵的竹屋里,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厉…执事。”
厉臣回过头,发现是那红裙少女向他打招呼。
厉臣微笑说道:“又不是在那些长老面前,再叫随便一点也没事的。”
红裙少女高兴的点点头,然后看到厉臣在怀里躺着的李富贵,疑惑问道:“厉师兄这是?”
厉臣摇摇头,道:“他与二区的外门弟子起了冲突,幸亏我赶得及时,不然就不是顶着一张猪脸昏睡过去了。胜雪师妹以后也多加注意,虽然外门弟子严禁私下斗法,可一些肢体冲突,宗门不会在意,执事也大多不会理会的。”
轩辕胜雪用力点头,这副可爱模样,让厉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使得她人一下子僵在原地。
厉臣见状,收回手,进了竹房放下李富贵,回来冲她歉意笑道:“不好意思,习惯使然,大小姐该不会拉我出去砍头吧?”
少女娇嗔讨厌。
两人交谈了一会,轩辕胜雪难过地看着厉臣,问道:“真的不能突破气海境吗?”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厉臣的身上有一种可以让她安心的味道,很淡,却又让她难以忘怀,不然以她身份,何至于与一位外门执事这般亲近。而且她也隐约觉得厉臣的不一般,从姓氏能够知晓她来自溱水轩辕氏不奇怪,可他又是如何知晓轩辕氏的家族子弟,不是去往西陵州的万傀宗,便是去大渡丘以东的金石宗。
厉臣一时间没搞明白少女为何要这么亲近自己,但还是微笑地摇头。
轩辕胜雪不再说关于修行这方面的话题。
聊到最后,少女希望厉臣能够在空闲之余指导她《小蜀剑法》的剑招。
厉臣一口答应下来。
没人会讨厌与一位好看的女孩打交道。
厉臣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唇前,向红裙少女眨眼睛,玩笑道:“开小灶的事要保密,给其他外门弟子知道了可不好。”
“要低调对吧,我知道了师兄。”轩辕胜雪的眼睛睁得大大,倾慕之色不言而喻。
厉臣没有回答,笑着飘然离去。
留下红裙少女在身后,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太强了,这种不要脸泡妹的方法跟我爹追我娘亲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轩辕胜雪握紧双拳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外门执事会引起你的兴趣,就因为长得帅?”
第一排,从右算起倒数第二个的竹屋,也就是轩辕胜雪竹屋的旁边,有一位英气十足的少女开口说道。
轩辕胜雪本想说厉臣的味道很好闻,可到嘴里,又发现这样说不太好,很容易招人误会,所以她就认真的说道:“的确很帅。”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再加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完颜湫琴你说是不是?”
英气少女呵了一声,冷笑道:“我说了不要将我名字说出来,我现在叫万尤溪,还有你这个叫王八瞧绿豆,对上眼了。”
说完,不顾气急败坏的轩辕胜雪,回到自己的竹屋里面去。
枪打出头鸟。
厉臣看过一些天骄崛起时,沾惹上一大堆麻烦,费心费力不说,还很费时间,有这个反穿越者系统在,厉臣根本不需要去寻找大能传承,也不需要炼制丹药,只要他愿意,他能随时凭空制造出宗门秘法,武籍以及天材地宝。
回到自己的竹屋,厉臣双指并拢,一缕剑光汇聚指尖,轻轻一划,在他身前三尺之外圈出一方净土。
防止他修炼时有心人的暗中窥探。
“我这一手划地雷池,别说那些内门弟子,就是长老也要叫我一声师父。”厉臣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盘腿打坐,心神放空。
物我两忘。
一刹那,他来到一片浩瀚大陆上方。
望着下方荒芜一片的陆地,厉臣不由得唉声叹气,说道:“姑奶奶,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填满啊。”
没有人回应,一直以来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没有出现。
厉臣一步迈出,横跨数百里,来到一个千丈湖泊面前,气雾萦绕,碧波粼粼,与四周荒芜大地相比,显得格外的突出。
天蜀剑宗的外门弟子都要修炼《小蜀剑法》用以开辟气海,再吸取天地灵气填满气海,以达到跻身通窍境的程度。所以每一位将《小蜀剑法》修炼到大圆满的外门弟子,无一例外都是通窍下品,即是达到进入内门的标准。厉臣的那位师姐,柳沨用时不到一年便将《小蜀剑法》练至大圆满,成功跻身通窍境,此事惊动了内门长老,说她打破了天蜀剑宗有史以来最快晋升内门的记录,是名副其实的宗门天骄,作为与她同时进入天蜀剑宗的厉臣则是成功打破有史以来最迟晋升内门的记录,一共四年零八个月。
不是他不愿跻身通窍境,而是填补气海一事太过让人绝望。
厉臣面前这千丈湖泊是气海不假。
可他脚下的这片广袤大陆也是气海不假,只是尚未填补罢了。
这件事他问过柳沨,她的气海足有两千丈,在那些长老眼中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了,可厉臣的气海,如果填满的话,少说八千丈,是柳沨的四倍。
“系统整理结束,得到功能,自律性吸收灵气,是否运行。”
就在他望着这湖泊愁眉苦脸的时候,那淡漠的声音恰逢响起,其中引起厉臣注意的,是“自律性吸收灵气”八个字。
“运行。”厉臣果断开口说道。
嗡嗡嗡。
一时间,在厉臣的头顶居然有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际,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雨滴落在厉臣的身上,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落在地面,融入那面千丈湖泊之中,使得那面湖泊一点又一点得壮大起来,雷电劈打在雨幕,跃动的电弧在那些下坠的雨滴间游走,使其变得无比晶莹剔透。厉臣明白了,所谓的“自律性吸收灵气”即是无需他动手,即能吸收天地灵气,加以祛除杂志,融入气海之中。
竹屋内,厉臣睁开眼睛,惊喜万分道:“李富贵那逼崽子的金手指那么厉害?吸收了果然没有错。”
厉臣每打倒一位穿越者,只需要将其金手指吸收,无需杀死其本人。
作为结果,有时候厉臣会得到穿越者的金手指部分功能,概率不高,算上李富贵这一次,厉臣也只获得了三次穿越者的能力。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黄昏。
没想到他一个打坐,竟然花去了那么多的时间,一股饥饿感袭来,他打算下山找些吃的填饱肚子。
他迈开的脚步顿住,厉臣睁大眼睛望向自己身体。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气以自己为中心飞快旋转着,然后融入自己的体内气海。
“喂喂喂,这样子出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吸收天地灵气吗?”厉臣面容抽搐,做人要低调,但他现在是十分的嚣张高调。
“可选择强度,等级:1~5”
厉臣斩钉截铁说道:“等级调整为一。”
话语传出,那一道道灵气逐渐逸散于天地间,他的身体还在吸收着灵气,只是旁人已经无法注意到,厉臣站在原地细细感受了一会,发现等级一也比自己打坐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上三倍,让他十分满意的是,他可以一整天都在吸收灵气。
“去找点东西吃吧,回来的时候师姐也差不多该来了。”厉臣咕哝着,朝着山下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竹屋的旁边,有一位蹲着的少年直勾勾的盯着他。
少年的神情冰冷,他蹲在竹屋旁一动不动,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存在,似乎不为这个世界所感知得到。
最直观的是位少女站在他的面前,望向竹屋里边的漆黑,挑着剑眉,一脸不爽的离开,由使至终,少女都没有发现少年。
一轮残月从云中挣脱,尽情向大地挥洒着月辉。
淡淡的光芒落在少年白哲的脸上,越发惨白。
最后,少年笑了。
第三章无耻
一路下山,厉臣的身边多了一位小姑娘。
厉臣无奈说道:“大小姐,你跟我下山,就没跟那女汉子打声招呼?出了什么事我可兜不起啊。”
轩辕胜雪捂嘴偷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管完颜湫琴叫女汉子的,回去得和她好好说道说道,至于她会不会暴怒痛打厉臣一顿,在一旁看戏就是。
她摇头说道:“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师兄安心啦,这里可是洪节城,天蜀剑宗的眼皮底下,谁敢行凶杀人?六宗魁首可不是说笑的,嘻嘻嘻,师兄,打算带我去哪里吃,小摊?还是酒楼?师兄那么穷,应该去不起酒楼吧。”
厉臣真希望这大小姐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白。
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在女人的面前落了面子?于是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师妹此言差矣,师兄不是穷,而是对钱这种身外物不看重,一心向道求长生。”
轩辕胜雪白了他一眼,说道:“那师兄加油,早日突破通窍境。”
走到山脚下,出了天蜀剑宗的范围,附近走动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原本在厉臣的面前表现的很硬气的小姑娘一下子缩在他的后背。
“原来是个窝里反。”厉臣失笑,也不打趣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长袖,朝前面走去,虽然只是气海境,可人的名树的影,不说那些寻常百姓,就是一些江湖好汉,游侠儿郎见到厉臣身上的道袍,也面露恭敬,让出一条道路。
走到大道尽头,厉臣带着轩辕胜雪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往前走了一会,又朝里面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一间破旧的客栈前。
“松风客栈…”轩辕胜雪从厉臣的后面探出头,皱着眉头,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那破烂得不成样的匾额里读出那四个字。
厉臣走进去,笑着与趴在柜台上发呆的掌柜说道:“一份桂蛇肉,两份河椒炒花猪,先上这几样,之后的再点。”
身形臃肿的掌柜抬起头,是个面容白皙的国字脸青年,他大骂说道:“真当我这儿是酒楼了?没空没空,赶紧给爷滚粗。”
厉臣指着身旁的小姑娘,笑道:“我今儿带师妹来,好歹给个脸,实在不行的话我用两个信息跟你换。”
一发怒,肚腩就不停晃荡的掌柜看了一眼那少女,容貌本就出彩,那尚未褪去的稚气更是为少女平添了一丝可爱,叹了一口气,胖子掌柜说道:“三个信息,顺便让外面那些人进来,别堵着我门口妨碍我做生意。”
“成交。”厉臣点头,与轩辕胜雪说道:“让你的族人进来在一楼待着,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不用怕刺客出现。”
轩辕胜雪犹豫一会,走出客栈,不一会回来,身后跟着两男一女。
为首一位年龄较大的男子抱拳说道:“厉真人下山后可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厉臣摇摇头,缓步走上二楼,轩辕胜雪见状慌忙跟了上去,与他低声说道:“师兄你可不能怪我,我爹的规矩在,我说什么他们都不肯听的。”
厉臣坐在一间雅厢里,笑着说道:“现在我真的觉得你是溱水轩辕氏的大小姐了,一般家族子弟外出厉练,可没有族人担任扈从的。”
轩辕胜雪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上前,想要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不料给厉臣拒绝了。
他说道:“只要你还在天蜀剑宗的一天,我就是你的师兄,你就是我的师妹,这样就行了。”
真棒。
厉臣觉得自己的这番话,不说俘获少女的芳心,至少也能让她对自己好感大增了。
可惜了自己,如果没有使命在身的话,自己就是一个游厉世间红尘的翩翩佳公子了,风流无双,女子见之倾心。
轩辕胜雪有些不忍说道:“可我进了内门,就是师兄你的师姐了。”
按照惯例,无论辈分年龄,外门弟子统一要叫内门弟子做师兄师姐。
帘布外传来一声冷笑。
“趁现在人家还能叫你师兄就多听一点,用不了多久,进了内门,就轮到你管人家叫师姐了。”
胖子掌柜端着饭菜进来,见厉臣一副萎了的模样,讥笑道:“癞蛤蟆吃天鹅肉,想得倒挺美,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就扑上去。”
厉臣认真说道:“你管我叫瘌蛤蟆,你呢?我怎么说也能吃几口,你连吃都没得吃。”
胖子给了他一个中指。
一碟桂蛇肉。
两盘河椒炒花猪。
都是灵兽灵植炒制,即便平日里吃惯山珍海味的轩辕胜雪也觉得稀奇,因为炒制的方式完全不同,是她没见过的手法。
“吃吧,这个叫韩三友的死胖子别的本事不行,就吃的方面还勉强凑合。”厉臣有气无力的说道。
闻言,端着个盘子打算走的韩三友冷笑道:“哟哟哟,厉大真人本事那么大,怎么不见你自个儿去搜集情报?早先在我面前哭爹喊娘的样子,没人看到真是可惜了。对了,趁你现在吃着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好消息,难不成你给我找了一个弟妹?”厉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肉塞进嘴巴里。
胖子阴阳怪气道:“也没什么,敖唐宗在内门扬言要废了你,说你配不上柳沨,还说了什么来着……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厉臣听了,啪的一声站起来,把吃得津津有味的轩辕胜雪吓得不轻,她鼓着小嘴,仰起头发现厉臣眼睛喷火,咬牙切齿的看着胖子。
“我绝不允许…”厉臣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绝不允许他们说柳师姐是一坨牛粪。”
厉臣指着自己说道:“我虽然明白他们不喜欢我靠近柳师姐,但没必要用捧杀这种拙劣的伎俩来破坏我和柳师姐的友谊,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承认我是那支鲜花,但我也不认为柳师姐就是那坨牛粪。”
韩三友指着那义愤填膺的厉臣,与轩辕胜雪说道:“现在你明白他是怎样一个人了吗?”
轩辕胜雪想了想,挥舞着那沾满油渍的小手,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师兄是无敌的。”
厉臣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可还是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师妹。
“低调低调,这种事情,我和你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给外人听。”
轩辕胜雪拼命咀嚼嘴里的肉,吞下后,指着厉臣说道:“我爹跟我说过,人只要贱到不能再贱,那他就是无敌的,所以师兄是无敌的。”
厉臣如遭雷击。
韩三友捧腹大笑,不停拍着木桌,“厉臣啊厉臣,原来你也有今天,的确,你那么无耻,不是无敌的我都不信。”
厉臣瞪了轩辕胜雪一眼,换来小姑娘的吐舌翻白眼。
“吃你的饭,小姑娘家家的,别插大人之间的谈话。”
轩辕胜雪哼的一声,不与厉臣计较,自顾自的吃起来。
“你是今年大试进来的外门弟子?可以啊,胆子那么大,居然不怕厉臣,我很中意你,以后下山在雍州这边遇到问题,报我韩三爷的名字。”韩三友笑道。
“韩三爷?你是陉江韩氏的人?”轩辕胜雪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安静吃饭的厉臣。
她来雍州前,父亲特别说了几个尽量别去招惹的族氏,其中一个就是陉江韩氏,不是他们轩辕氏招惹不起,一来路途遥远,从溱水到雍州,其中要横跨至少四五个州府,二来陉江韩氏是千年大族,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底蕴深厚,即便比不得轩辕氏,但也不见得有多畏惧,宰你一个轩辕氏家族的子弟,宰就宰了,你奈我何。
万一毁尸灭迹,陉江韩氏死不认账怎么办?
那她轩辕胜雪不就白死了嘛。
韩三友笑了笑,看向厉臣,说道:“那三个信息能说了吧,别看我这样,要忙的事可不少。”
轩辕胜雪打了个饱嗝,打算起身到一楼去。
厉臣放下筷子,与她说道:“不用走,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信息,听了也无所谓。”
等轩辕胜雪坐下来,他看向韩三友正色说道:“第一个,天蜀剑宗内门的范荃长老病重,接手他长老职位的将会是二弟子仲举。”
“吉元称在一个月前去了建波城,之后消失不见,我手底下的人都没能找到。”
“吉元称没有去建波城,他一直在内门闭关,去建波城的不是他本尊。”
“你确定?”
“……”
韩三友沉默一会,说道:“还有两个信息。”
“第二个,听风关的守将任文宠与天魔有染。”
“第三个,雍州东部的神霜天君府邸即将出世,勿去。”
雅厢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韩三友这一次没有说话,任由厉臣吃完饭食带着轩辕胜雪离开。
回到大街上,轩辕胜雪抓着他的长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她压低声音说道:“听风关,那不是洪节城三十里外的关隘吗?”
洪节城居于一座盆地之间,南去三十里有一出入口,名听风关,有重兵把守,毕竟听风关一旦失守,那么洪节城将会出于十分被动的局面,外援难进,里面更是难以突围,所以大商王朝与天蜀剑宗都十分重视听风关的防护。
她越发感觉厉臣不一般。
一个寻常外门执事,怎么会调查到听风关守将与天魔有染?那可是夷三族的滔天大罪,连她轩辕氏都不敢犯这种事。
一只强有力的手绕后,挽住她的腰,轩辕胜雪一怔,仰起头,却发现厉臣正盯着右前方一个准备收摊的卖糖葫芦的贩子。
“…师兄?”
“嘘,别说话,让你的族人靠过来,不用在意会被发现,要快。”
厉臣语速极快,声音压低,只在她的耳畔响起。
轩辕胜雪右手缓缓放下,做了一个手势,紧接着两男一女瞬间出现在他们的背后,沉声说道:“厉真人这是?”
他默不作声地看向右前方,左手自然下坠,像是虚握着什么。
等了一会,厉臣挠挠头,回过身与他们说道:“没什么啦,就是问你们饿不饿,反正我也没吃饱,不如我们再去搓一顿。”
轩辕胜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第四章剑灵之体
完颜湫琴一直等到夜晚时分,才看到回来的轩辕胜雪,她冷声说道:“你又去找他了?”
轩辕胜雪笑道:“对啊,厉师兄还带我下山去吃饭。”
完颜湫琴还想呵斥她几句,就给轩辕胜雪带进自己的竹屋之内,后者望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食,心头微暖,拉着自己的发小到床沿坐下。
“魏爷爷在吗?”轩辕胜雪轻声说道。
一位童颜白发的老人突兀出现,捋须笑道:“小姐是想问老夫山下城中的那处伏杀?”
闻言,完颜湫琴倏然起身,抓住轩辕胜雪的手臂,急声问道:“伏杀?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和我说,都跟你说不要靠近那个人。”
轩辕胜雪拍了拍完颜湫琴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与老人问道:“魏爷爷,当时是什么情况?”
厉臣当时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他能瞒骗那些境界不高的族人,但骗不了轩辕胜雪,那时候厉臣护住她的一瞬间,有刺骨寒意从右侧前方传来。
老人神情凝重的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那外门执事绝不是气海境那么简单,当时埋伏着的一共有四人,最低都是通窍下品,他一个气海境如何能察觉到比他更高一境的人的存在,小姐,需不需要我跟天蜀剑宗说一声。”
轩辕胜雪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玩具,双手撑着下巴,看向前方,道:“这件事我不想让任何人掺和。”
言下之意即是她要自己亲自去发掘厉臣身上的秘密。
老人点头,临走前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完颜湫琴。
“容老夫说一句僭越之语,小姐与那外门执事若是过于亲近,传到家族怕是…”
完颜湫琴冷哼一声。
老人失笑,去与内门的一位好友继续喝酒。
回到竹屋等待了一段时间,一道妙曼的身子悄然从门缝钻了进来,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厉臣看到那张美丽无双的脸蛋。
“师姐,你把东西带来了没?”
厉臣起身走到门前,探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轻轻合上门,将桌上的油灯点燃,这样就算有人过来,他们也有借口说柳沨指点厉臣修行。
柳沨被他一脸严肃谨慎的模样逗笑了,坐在厉臣原先打坐的位置,从怀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厉臣。
天蜀剑宗三大剑术道经之一,没想到柳沨的师尊真的给了她。
厉臣翻看着,随意问道:“师姐,你哪里不明白,是正经篇?还是相剑篇?”
柳沨苦着张脸。
因为厉臣说的这两篇在最后面,这让她一个只看到第二篇的人如何回答?
“好了,你先慢慢看。”
柳沨视线往上飘,见厉臣神色疑惑的望过来,慌忙说道。
厉臣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翻看手中这本无数内门弟子梦寐以求得到的剑术道经,他很平静,眼里有着光芒闪烁。
在灯烛的照耀下,厉臣捧着书细细品读。
他的颜值本来就不低,加上这环境气氛的影响下,让柳沨的心跳不断加快,深感脸颊的燥热。
一炷香的时间。
厉臣收起书,率先走出竹屋外那片空旷草地,柳沨用力拍着脸,跟在他后面。
“剑。”
柳沨早有准备,将一把天蜀剑宗寻常制式的三尺剑丢过去。
厉臣手握长剑。
原本有些躁动的风顷刻安静下来。
柳沨紧紧盯着那位青年,生怕错过其的一举一动。
夜已深,这片区的外门学子大多待在自己的竹屋内潜心修炼那本《小蜀剑法》,所以厉臣手腕一拧,清鸣取代四周蝉鸣蛙声。
下一刻厉臣出剑了,龙行虎步,好似帝王掌持神剑,剑尖凝聚出落日余晖,霞光四射之际,散出六道剑影。
“看清楚了吗?帝挽天倾一式。”
厉臣低喝,收剑后退一步,然后轻跃而起,脚尖于草叶上一点,身形潇洒,剑倏然向上一挥,挂出一道长虹。
“天瀑一式。”
长虹未尽,厉臣落地摆转身躯,剑随人动,画出一道圆线,光华流溢四去。
“散月天华一式,还没完,看仔细了。”
青年虚抱长剑,尽敛锋芒,微微一顿之后,往前跨步,一瞬来到柳沨身旁,长剑吞吐剑光,似要崩裂山石之意散发。
“抱剑如持道,一收一放,大道随行,斩山断海随我意。”
厉臣站稳脚跟,黄豆大小的汗珠疯狂冒出,迅速将他的道袍染湿,他呼吸变得急促,显然为柳沨演示这三式对他而言并不轻松。
柳沨冲进竹屋,拿了一条毛巾替他擦汗。
“我明白了,果然只有你的演剑我才能悟懂啊。”柳沨本想将自己心中的激动大声喊出来,一想到夜晚时分,只能压低声音说道。
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惊艳无比。
内门弟子都认为是她柳沨暗中指点厉臣修行,其实又有谁知道,她一身剑道境界皆是得自厉臣。
厉臣接过手巾,把手中的长剑还给柳沨。
柳沨趁厉臣背对着她,视线移至某处竹林,抬手挥了挥,摆出一副嫌弃的神情。
“然后,师姐你今天说要告诉我的消息是?”解开道袍,露出坦荡健硕的胸膛的厉臣问道。
柳沨进屋时顺手把门关上,气愤说道:“再过几天不是有执事测试吗?挑选一位执事进入内门做杂半年,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厉臣将毛巾挂在肩上,失笑说道:“是敖唐宗?那家伙是不是有毛病,追师姐你不行,把气撒在我身上,最烦这些脑子秀逗的人,总以为问题出在别人的身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那磕碜样,配得上我师姐吗?”
在两人交谈之际。
竹屋外,有三人站在竹林中观看着厉臣演练三式剑招。
其中一人,是柳沨的师尊,内门长老周忘语。
另外两人的身份更大,其中一位是当今天蜀剑宗的宗主,站在他旁边的是刑阁长老。
三位老人完全不顾颜面地趴在地上,撅起屁股,低头窃窃私语。
柳沨能拿到《帝采剑术正经》离不开这三人的点头,毕竟是天蜀剑宗三大剑术道经,事关宗门传承,不可不重视。
“我说师弟,这小家伙是个好苗子啊,一炷香时间,就能领悟出三式剑招的精髓,妥妥的宗门天骄啊。”天蜀剑宗宗主惊讶道。
周忘语捋须叹息,望着竹屋内相谈甚欢的两人,说道:“师兄有所不知,此人气海辽阔程度,远比寻常人,当初沨儿求我为他探测,此子不仅根骨下下平,而且还空有一座庞大气海却无法填满,虽然剑道天赋惊人,若无意外,此生就只能在气海境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崔师叔祖或许有办法?”开口的是刑阁长老,他虽过不惑之年,一身气血旺盛,怀中抱着一柄无锋剑,他眼下为厉臣说话,是因为青年在演练最后一式剑招散月天华时所说的话,颇受他欣赏。
周忘语冷冷看了一眼刑阁长老,说道:“傻狗。”
“气海境重在夯实筑基,只能徐徐吸收灵气填满气海,吞服天材地宝得来的灵气他也吸收转换不了,师叔本事再大,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一个无法通窍的外门弟子身上,师兄师侄,我劝你们还是放弃收其为徒的想法,另寻他人如何?”
两人沉默。
“也罢也罢…”天蜀剑宗宗主叹道。
周忘语明白,眼前这对师徒是羡慕自己收了个好徒弟,也想从外门弟子里找个好苗子,可也不想想,柳沨这种天才是那么容易有的吗?老人心中洋洋得意。
竹屋门被推开,厉臣站在门外目送柳沨远去。
顿了顿,他警惕的围绕竹屋行走一圈,然后再站在草地上,双指并拢,收于胸前,大步向前,指尖光芒向前席卷,往前一刺,迸发九道剑影,好似黑幕垂降。
青年的面容涨红,白雾从他七窍升起,但他的眼中,有着难以的畅快。
出剑不停。
眨眼间,三式齐出,剑指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等级调整为三。”厉臣心中说道。
如他所料,一道道细微的灵气钻入他的体内,飞快在他体内运行,最后在气海下起大雨。
“攀云崖。”
“挂重万霞。”
“圆缺。”
“斫水画日。”
天地寂静。
天蜀剑宗宗主张大嘴巴,死死盯着前方那将《帝采剑术正经》里三篇三十六剑招逐一演练的青年,颤声说道:“剑灵之体…我没看错,万灵之长,天地宠儿,剑道载体。”
周忘语捋须笑道:“看来沨儿又要多出一个师弟了,想必她知道此事,应该会高兴万分吧。”
虽然老人摆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但从那捋须时微微颤动的手,就能明白他心情有多激动,剑灵之体?天蜀剑宗的开教祖师便是剑灵之体,巅峰时一人一剑便可让天下群雄俯首,至今大商王朝还流传着那位老祖宗的事迹。
“卧槽,师弟你要不要那么贱啊,是你自己说不想收他为徒,只是陪我们走一趟,你的不情愿呢?你的勉强呢?跟你的脸一起给狗叼走了?”天蜀剑宗宗主倏然起身,指着周忘语的鼻子大骂说道。
周忘语抹开脸上的唾沫星子,认真说道:“师兄你冷静,声音那么大,万一惊扰到我的好徒儿怎么办?”
为了收厉臣为徒,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内门长老是豁出去了。
哪怕有禁制隔绝声音视线…
天蜀剑宗宗主撸袖子就要揍人,刑阁长老慌忙起身拦下,嘟囔道:“师父,你在这揍人也没用啊,先说定厉臣的事,再去练剑场打也不迟。”
他没好气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要收他做我的嫡传,柳沨是看在你这些年功劳苦劳都有的情况下给你收走了,厉臣没得商量。”
周忘语叹道:“我们这些长辈怎么说怎么做,就不要给臣儿添加压力了,等待时机成熟,再让他自己做出选择好了。”
天蜀剑宗宗主一额头黑线,脸上青筋暴起,他这个师弟的一口一个臣儿,让他想起四年前,在一山两阁的议事上,周忘语也是一口一个沨儿。
“师父可别忘了,柳沨与厉臣私交甚好,连得到的《帝采剑术正经》都给厉臣看了,这还是明知会有刑阁严惩的情况下,只要周师叔让柳沨来说情,师父你说什么都没用了,难不成要去帝采峰抢人吗?周师叔的嘴可不是吃素的。”刑阁长老幽幽说道。
天蜀剑宗宗主再也忍不住,抬脚踹了过去。
下一刻,周忘语的身上就多出一个鲜明脚印。’
“今天我就要替师父行使师规,好好教导你这不孝师弟。”
“诶哟,师兄下手那么狠,别怪我下手…下脚无情了。”
“狗贼,你偷袭我。”
刑阁长老钻过来劝架,嚷嚷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可他的脚却比谁都踹得都欢,就像开心放学回家,开心他妈给开心开门,开心到家了。
厉臣收剑回屋,瞥了一眼某处竹林,心想夏季还未到,这些竹鼠就那么闹腾了?
第五章别拦着我吃软饭
取水洗干净身子后,厉臣扑通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因为不用刻意旭日时分吸收天地灵气,厉臣有意让自己睡比较晚些,然后这一睡就睡出问题来了。
厉臣睁开朦胧的眼睛,视野挤进一张英气十足,但怒气冲冲的脸蛋,可这不关键,关键这家伙手里拿着剑。
卧槽,一大早的来他屋子拿剑砍他?
嫉妒他长得帅?还是说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获取他的注意?
少女不妥,快放下你的剑。
厉臣的脑海中飞快掠过无数个念头,都没有一个能说明眼下情况的缘由。
英气的少女见他睁开眼,作势要挥下砍下来。
厉臣像炸毛的猫要从床上跳起,而自己的手却像给什么锁住了,完全没有动弹,他低头往下一看,心立刻凉了半截。一位穿得十分清凉的少女,双手环抱着他的手臂,睡得很香甜,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她的美梦。
“我能说和我无关吗?”厉臣都快崩溃了,这种情况下,他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对面那爆发杀意的少女都听不进去。
这是什么吗?给人抓奸在床吗?
可爷爷我还是处男啊。
忽然,他灵机一动,掀开薄被,用仅剩的一只手疯狂上下摇晃酣睡的轩辕胜雪。
“喂喂喂,快醒过来~快告诉这她是怎么回事。”厉臣焦急说道。
“厉~~臣~”一旁传来恶鬼索命的声音,吓得厉臣都顾不得叫醒轩辕胜雪,往墙壁一靠,看形式不对,带着人先跑再说。
完颜湫琴的脸蛋弥漫着火烧云,如果她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现在厉臣已经死了成千上万次。
居然……
居然敢让我看到这种……
“我要把你给剁了。”完颜湫琴尖叫道。
顺着她的视线,厉臣低头一看,终于发现了由于过度紧张而忽略的身体异常。
厉臣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望向完颜湫琴,沉声说道:“你要负责。”
完颜湫琴冷笑说道:“砍死了你,我自然会给天蜀剑宗一个交代。“
厉臣摇摇头,“是你对我负责,你把我身体看光了,以后没人会要我…”
说着,厉臣还朝着她走了过去。
完颜湫琴哪见过这种画面,上半身赤裸,下面只穿了一条短裤的男子,光是想想,就让她险些握不紧剑,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脸,大喊道:“你…你别过来啊。”
咻的一声。
竹屋内已经没了厉臣的影子。
“厉臣,我要把你宰了。”
愤怒的咆哮声甚至传到已经跑远的厉臣耳中,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个什么暴力女啊。
之后厉臣先穿起衣服,再花费了一点时间叫醒轩辕胜雪,听他说完竹屋发生的事情后,轩辕胜雪非但没有生气,那樱桃小嘴微微弯曲,没有任何芥蒂的原谅了厉臣,这让他一度怀疑轩辕胜雪那时候是不是在装睡看好戏。
回到竹屋,完颜湫琴已经做好了砍死他的准备。
如果不是轩辕胜雪拦在前面,厉臣已经脚底抹油赶紧跑路了。
“你要护着他?”完颜湫琴愤恨说道。
轩辕胜雪笑道:“是你自己跑来他的屋子里,为什么你还要砍他?”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才过来的,不然我也不会看到…看到那……”完颜湫琴眼睛喷火,面若寒霜的盯着厉臣。
轩辕胜雪摊手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所以就算昨晚给厉师兄怎么怎么了我都不会发火喔,因为是我自己过来的呢。”
喂喂喂,那边那个特别好看的妹子,能麻烦你详细详细说一下那个“怎么怎么了”吗?
厉臣敏锐察觉到有两道寒意射向自己,慌忙说道:“昨晚我睡得太沉,而且没有喝酒,应该不会主动做出违背常理之事。”
轩辕胜雪羞涩一笑,道:“师兄欺负人。”
诶哟妈呀,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妹子哪是什么仙子啊,分明就是个爱戏弄人的妖精。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厉臣说要处理杂事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你是想用这个宣示你对家族的不满?”完颜湫琴沉默半响,缓缓说道。
“谁知道呢?”轩辕胜雪耸耸肩。
厉臣作为外门执事,每日需要处理的杂事着实不少,溜出来之后,他先是去了一趟百草园,找到属于他看管的那一块土壤,对种植的草药进行观察并记载,光是这一点就花费了他将近两个时辰,对比上次记录的数字,草药长成趋势,水分增减以及土壤的养分多寡都需要他一一详细写在纸张上面。
此间事了,他往半山腰走去,目的地是降妖阁。
天蜀剑宗有一山四峰,厉臣脚下的即是外山,山下居住外门弟子,山上则是内门弟子,而之后四峰,从左到右,依次排开,剑峰传承虽有差异,可并无高低之分,能走进里面的,无一不是天蜀剑宗的中流砥柱,修为高深莫测,平日极少现身,除了宗主飞剑传信,以及刑阁的玉简能使其从剑峰中下山之外,还有就是降妖阁。
天蜀剑宗作为六宗之一,肩负其雍州一带的治安,如有妖祸降临,必是天蜀剑宗真人下山斩妖除魔之日。
外门弟子除了修炼到通窍境,还要从降妖阁接受一次任务,下山历练斩杀妖兽方能跻身内门弟子。
任务的发布,则是由外门执事统一收理,再供所在辖区的外门弟子选择。
登山中途,厉臣遇到了醒酒不久的麻脸的青年,没好气说道:“昨晚让你带的宵夜,不知道给哪个青楼女子吃了吧?”
麻脸青年嘿嘿笑着,朝厉臣挤眉弄眼说道:“兄弟莫怪,我出去一趟,听到了一些让你感兴趣的消息,想不想知道。”
厉臣瞥了他一眼,继续往上走去。
已经远远瞥见了降妖阁的建筑轮廓。
麻脸青年见怪不怪,走上前,左右看了下,发现无人就低声说道:“还知道我们三区那个特别凶的小娘皮吗?就是叫万尤溪的那个。”
“有点印象,然后呢?”厉臣漫不经心说道。
厉臣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对那万尤溪何止是有点印象,差点就要坦诚相待了。
亏大发了,自己的第一次就那么草率的给出去了。
“听七区的人说,那万尤溪是塞外戎族来的。”
“切,你咋不说从天渊爬出来的,无聊,她是不是关你们屁事啊?”厉臣无语,一把推开麻脸青年,他领完任务,还要去给三区的外门弟子演练一遍《小蜀剑法》,之后还要下山一趟找韩三友商量事情。
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闲啊?
麻脸青年丝毫不介意,满脸坏笑的继续说道:“万尤溪是塞外戎族的王族出身,只要成为她的夫婿,数不清的财富,武功秘籍,还有不用在意大商王朝的律法,想娶多少老婆就去多少个,没人管你。”
说着,他自个儿在那幻想着流哈喇子。
“笑话,你爷爷是缺钱的人吗?武功秘籍?昨晚天蜀剑宗的三大剑术道经之一在我手,我手抖过一下?眼皮颤过一丝吗?没有,都没有,我厉臣有自己的追求,绝不会因为这些身外俗物而向这个现实的世俗妥协的。”
厉臣站在降妖阁外面,两个手缓缓摊开,说真的,他希望太阳再往前面一点比较好。
这样……会有光!
从降妖阁走出来的两位执事,用看白痴的目光盯着他,快步从他身边经过,生怕与他沾上半点关系。
呵,庸俗的凡人。
岂知刚才的我,已经通过自审升华洗礼了心灵。
“好了,去接任务吧。”厉臣淡笑说道。
而当他一只脚迈进降妖阁的刹那,脑海里响起那冰冷的声音。
“触发支线任务——完颜王族的崛起。”
“内容:成为完颜湫琴的夫婿,并协助其完成塞外统一。”
“时限:无。”
“接受任务奖励:大荒降灵术。”
……
第三区竹居。
有三位风度不凡,风神俊朗的青年并肩站在完颜湫琴的面前。
“师妹,你可要想好了,外门弟子首次执行任务,若无内门师兄帮忙的话,失败的几率可不低。”青年的皮肤白哲,朴素的道袍穿在身上,让他显得更为仙气飘渺,他的存在,让四周安静旁观的外门女弟子芳心轻颤。
最让她们在意的,是青年的境界,通窍上品。
在内门是当之无愧的青年俊彦,天之骄子,日后必定能够走入四大剑峰的大人物。
“汪师兄担忧师妹修为尚微,外出执行任务恐生意外,这才好心相随,切莫寒了汪师兄的一片好心啊。”
“万师妹,有汪师兄出马,完成任务晋升内门弟子指日可待啊,而且在内门若有问题,也能随时找汪师兄。”
汪宗颂由着身边的两个狗腿帮忙说话,他那看似温和的眼神,在掠过完颜湫琴那翘挺的酥胸,以及那透着丝丝野性的脸蛋,腹中就有燥热滋生,本来这次下山,也不过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怎想到会遇到这种极品,其实轩辕胜雪更符合他的胃口,可溱水轩辕氏不是吃素的,所以汪宗颂很快将目标转向这个叫万尤溪的少女。
“敖唐宗那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渣渣,他懂个屁的女人,换做是我,早把那柳沨拿下,顺便让那外门的厉臣看我如何宠幸柳沨。”汪宗颂心里冷笑道。
轩辕胜雪躲在完颜湫琴的身后,那么多陌生人,让她不是很敢大声叫他们滚蛋。
要不让魏爷爷出手?轩辕胜雪暗中观察着完颜湫琴的神情。
”听说师妹出身塞外戎族?”汪宗颂问道。
完颜湫琴淡淡说道:“是又如何?”
“听闻塞外风光壮丽,在下早就心神往之,还请师妹空闲之余为在下说道说道。”汪宗颂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标准的帅哥笑容。
“没空,想去自己去。”
完颜湫琴很直白。
汪宗颂的眼中掠过一丝狠厉,这娘么不识好歹,等到手了定要好好调教一番。
嗷呜。
远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本围成一圈在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回过头,发现远处浓烟滚滚,仔细一瞧,原来是有人往这边冲过来。
“让开让开让开,别当了你爷爷的道。”
来的人气势很足,让一些外门弟子不禁自觉给那人让开一条道。
像一阵风冲到完颜湫琴面前的,正是从降妖阁下来的厉臣。
“厉师兄?”轩辕胜雪问道。
完颜湫琴眉头一挑,本想发作,可想到有那么多人在,就忍了下来,看这个外门执事想整出什么蛾子来。
汪宗颂淡淡问道:“你就是敖唐宗口中的那个外门执事厉臣?”
下一刻。
厉臣一巴掌将这位自命不凡的内门弟子抽飞出去,连着两脚踹在那两个狗腿子身上。
哦豁!?英雄救美的桥段来了。
这是众多外门弟子的心中的唯一念头。
可厉臣却骂骂咧咧的大声说道:“绝了,长得丑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还敢拦着我吃软饭。”
一群外门弟子:嗯嗯?
他们没有听错吧?他在说什么?
完颜湫琴一怔神的功夫,厉臣就握住了她的双手,语气平和的说道:“万师妹你没事吧?有师兄在,就绝会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第六章比剑
挺拔的鼻梁,如利剑的眉毛斜插入鬓,那脸似给刀削斧劈般一般显得硬朗,青年身躯挺拔,在他的身上没有大商王朝所追求的那种阴柔美,有的,是一种阳刚,而这也是最让完颜湫琴作为一个塞外戎族所欣赏的。
突然给一位男性握住手,完颜湫琴的脸浮现出一丝别扭的神色,眼神微微躲闪,不敢直视那双极其明亮的眼眸,于是板着张脸说道:“放开。”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柔了不少。
“支线任务接受成功——奖励:大荒降灵术。”
直到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哈哈,一时激动,完…万师妹莫怪。”厉臣嘿嘿一笑,松开那柔软的手时,还轻轻捏了捏。
完颜湫琴杏眼怒睁,厉臣却已转过身,走到那两个内门弟子的身前,说道:“把那家伙抬回去,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万师妹的面前,揍得你们爹妈不认。不服?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实力不够还要硬装的白痴。”
一拳一个熊猫眼,本来还有些硬气的两人立刻倒地求饶。
厉臣抬头,那一个个看好戏的外门弟子迅速低头离开,万一给这煞星逮着,就要和那两个倒霉蛋做难兄难弟了。
“厉臣,你敢打伤同门师兄,我定要去刑阁告你一状。”汪宗颂肿着半边脸,鼻子有滚烫的液体不断流下,他神色怨毒地看着厉臣。
厉臣闻言,笑了起来,走过去抬手拍着那肿起的半边脸,说道:“有本事你就去试试,记得到时候带人下山,气势凶一点。”
他站起身,冷视着这三人,暴喝说道:“还不滚?”
于是三人就灰溜溜的离开了三区竹居。
完颜湫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神色平静地上前,道:“感谢厉…师兄的出手援助,只是希望以后师兄不要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厉臣摆摆手,洒笑道:“理所应当,以后有问题不方便解决,知会我一声即可。”
完颜湫琴抱拳,没有多说什么。
轩辕胜雪从完颜湫琴的后背探出头,笑嘻嘻说道:“厉师兄想吃软饭吃不成啦,羞不羞,居然说要吃人软饭,湫琴肯定不答应啦,她最反感那些站在女人背后的男人了。”
厉臣认真说道:“我和那些只靠脸混日子的软脚虾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靠真本事吃软饭。”厉臣一本正经说道。
轩辕胜雪跳到厉臣的身边,仰着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师兄吃我的软饭好不好?我可比湫琴的条件好多了。”
“你腿太粗,我不喜欢。”
厉臣一开口,就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了后悔,因为那小仙女瞬间变成了恶鬼扑在他的身上。
第三区竹居回荡着厉臣的哀嚎声。
一炷香后,厉臣捂着脖子站在聚集在一起的三区外门弟子面前。
站在最前面的完颜湫琴别过脸,不去看厉臣,轩辕胜雪则是气鼓鼓的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其他外门弟子想笑,又有些羡慕看着厉臣。
只有三人是例外。
李富贵沉着张脸,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唐七裳是平静地看着。
甘付帖斯尔与其他外门弟子一样,摆出副想笑又很羡慕的表情,只是他的演技太拙劣,让厉臣觉得很别扭。
“你们也从其他外门弟子的嘴里听过了,外门弟子要接受一次任务,下山历练,只有完成的人才具有晋升内门的资格。”厉臣缓缓说道,他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在二十九道视线的注视下,轻轻晃了晃。
“我不建议你们单独历练,斩杀妖兽,意外重重,没有谁能保证万无一失的活下来,所以最好两人起步,结伴历练,还能增进同门默契。任务委托大多一致,只是位置不同,我会放在第一间竹屋里供你们挑选,注意了,你们不一定现在就要接受任务,三年之内,你们也可以等跻身通窍境再去完成任务也行。”
说完,厉臣朝着第一排,右边第一座空闲的竹屋走过去。
放下那一摞纸,回到众人面前,厉臣双手负后,淡淡说道:“最后一事,接下来我会为你们演练一遍《小蜀剑法》八式剑招,觉得近来小有进步者,可以上前与我对练。”
话是这么说,可他一直盯着人群中的唐七裳。
“我来”完颜湫琴冲上来。
很难想象,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十四岁少女,塞外居民独有的小麦色皮肤,火辣的身材,以及那透着野性的精致面容,厉臣不得不承认,如果轩辕胜雪是让人不禁去怜爱的仙子,那么完颜湫琴是让所有男性生物忍不住去征服的存在。
完颜湫琴不知道厉臣在想什么,她的目的很简单,她想了解眼前这个青年到底有多厉害。
一位通窍上品的内门弟子,竟然挨不住他的一巴掌。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许有,但绝不会出现在一个外门执事的身上。那么只能说明,厉臣不普通,他的身上充满了迷雾,而完颜湫琴就是要将那迷雾撕开,让他赤裸裸的露在她面前。
好奇心害死猫。
可她是一只绝不屈服于命运的野猫。
完颜湫琴仰起她的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狮子,大声说道:“还请厉师兄赐教。”
轩辕胜雪在后面嬉笑说道:“厉师兄,想吃软饭的话,就得先打赢喔,加油,打赢她,抱进你屋子,她就是你的人了。”
塞外姑娘从不屈膝于弱小的男人,尤其是比自己弱小的男人。
因为这代表着无法得到安全的生活保障,在危机重重的塞外只会死得很快。
厉臣伸出一只手,示意完颜湫琴只管出剑。
她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柄三尺青锋,剑脊上篆刻了晦涩的古老符文,完颜湫琴深呼吸一口,运转气海,凝聚剑光,滋生出一抹燥热。
厉臣剑指微抬,同样有一抹炙热弥漫。
下方的三区外门弟子无不惊叹,因为厉臣竟打算用肉掌与铁剑对练。
欺人太甚。
完颜湫琴也微微皱眉。
厉臣只得说道:“没有一柄趁手的剑,用不用剑对我来说都差不太多的。”
唰。
尖锐的空气摩擦声让下方不少外门弟子不禁捂住耳朵。
唐七裳依旧平静,只是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厉臣的出剑,与他一样的,还有那位妖族少年。
李富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上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剑出如龙,凌厉无匹的向前方的完颜湫琴笼罩而去,厉臣的剑指前端发红,起手式一动,便是迅猛的突刺。
完颜湫琴厉喝,同样是那一往无前的突刺。
叮叮叮。
剑指与青锋相迎,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戈之声。
完颜湫琴美眸微凛,收起原先的一丝鄙夷,逐渐开始相信厉臣的那番话。
心中思绪涌动,她的出剑速度越来越快。
她手中的剑带出疾风,挟裹着完颜湫琴,冲向正前方的厉臣,狂风咆哮,在快接触到厉臣的一刹那,蓄势已久的青锋,在她顿足的一瞬间,将狂风斩开,而在那股狂风前的厉臣,理所应当的也要接那斩风一剑。
风云左右流散,自然而然的阻拦了厉臣的退路。
要么暂避锋芒,要么迎难而上,亦或者是给那一剑斩断身躯。
天蜀剑宗的剑招每一式,都是一代代先人投身于生死磨砺中得来的,最擅杀人,与人对敌,自然优势极大。
厉臣给那风云吹刮得面孔生疼,因为那是精纯的剑意。
没想到除了柳沨,他还能看到有人在气海境就凝练剑意在身。
厉臣心中感慨,剑指一刺脚下大地,激起尘埃,将那两股风云驱散,他步伐连着踏出,剑指斜插而去,似乎算准了青锋的下挥时间,磕碰在青锋剑脊的上,紧接着下方传来一声声低呼,连轩辕胜雪也捂住了眼睛。
完颜湫琴一跃而起,掌心抵住剑柄,剑势如野云火烧,纵横在天。
《小蜀剑法》八式剑招最后一式——“蜀阳斜”
杀力最大的一式剑招。
传闻天蜀剑宗一位长老,于昏晓夜中看山观道,天边旭阳初升,第一缕阳光如利剑般落在其身,故创出此招。
这一式完颜湫琴施展起来,让得半空渲染霞光,犹如夕阳。
顺势一剑。
夕阳火云,尽数落在青锋剑身,直奔厉臣而去。
厉臣赞叹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那杀力最强的一式剑招落在他的身上。
“蠢蛋。”完颜湫琴冷视着他,剑已脱手,气海境的她可没那个本事以气御剑,你不抵挡,就等死吧。
叮。
完颜湫琴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你是炼体武人?”
她的倾力一剑,落在厉臣胸膛,只是破开了他的衣裳便再无无法寸进,不仅如此,还给他握住剑身,任由那炙热剑意灼烧自己的手掌。
厉臣笑道:“很好,万师妹的《小蜀剑法》已经练的十分熟练,假以时日,必能晋升内门,你们也要向万师妹一样,勤加练习,不可松懈。”
他把剑还给有些懵的完颜湫琴,笑看着下方的外门弟子说道:“你们……”
“就是那个家伙,我好心叫他安分一点,他非但不听,反而还动手打我,完全不顾宗门戒律的存在,师兄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汪宗颂带着半张猪脸,站在前方,指着厉臣,与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哭诉,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冷酷青年。
厉臣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脚踹翻汪宗颂,往死里踢着。
“叫你打断我说话,叫,给我使劲叫,奶奶的皮,叫你带人下山,你还真那么听话,要不是我还没老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野种了。”
第七章来玩阴的?
一位臻至通窍上品的内门师兄,在厉臣的脚下像条死狗样被他狂踹。
这种场面谁见过?
被汪宗颂带下山的魁梧青年,看着眼前的帅气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缩成一团,用一种相对温和的口气说道:“可是厉臣,厉师弟?”
厉臣最后一脚把汪宗颂这逼踹飞出去,由着他以脸着地,跪在那儿屁股撅得老高,他那两跟过来的狗腿子跑过去搀扶,发现汪宗颂直接当场晕死过去,一半是伤势,一半是因为气血攻心,他没想到厉臣居然敢在刑阁师兄的面前打他。
厉臣回过身,笑道:“我就是,有何指教?”
魁梧青年的五官端正,算得上是一位帅哥,怎么也比昏死过去的汪宗颂强一点,但在厉臣面前还是稍逊一筹。
他沉默不出声,挥手轰出一拳。
厉臣平静伸出肉掌,轻描淡写的拍了过去。
劲气肆虐,肉眼可见的纤细的白练以二人为中心疯狂逸散。
“久闻厉师弟走炼体武道,肉体犹如金石坚不可摧,可敌通窍,今日一试,果不其然。”魁梧青年收手,轻笑说道。
厉臣挠挠头,没好气说道:“是不是韩三友那瘪三说的?回去就收拾他。”
魁梧青年笑笑,也不多寒暄,径直带人离开。
汪宗颂境界不低,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家族在,大量的天材地宝将他堆上通窍上品,魁梧青年带人下山,就是为了卖汪宗颂身后家族一个面子,可谁料到踢到铁板上了,那家伙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厉臣。
陉江韩氏的名头,在雍州一带可是能吓死人的。
魁梧青年可没勇气得罪一个连韩三友都十分看重的人。
完颜湫琴忽然开口说道:“你既然走炼体武道,为何还要待在天蜀剑宗,我觉得外面的世界更适合你。”
厉臣笑道:“师妹可是邀请我去塞外,此事不急,待师妹学有所成,从内门正式下山,师兄再随你一同下山去塞外……”
“吃软饭。”
“…对,就是吃软……嗯?”
厉臣下意识嗯的一声,点点头,然后猛地扭头看向轩辕胜雪。
只见后者一直保持她那纯真的笑容,歪着头表示不解厉臣为什么要看着她。
厉臣气得牙痒痒,心中暗道终有一天要好好收拾她。
完颜湫琴平静说道:“就算没我带路,以师兄的武道水准,在塞外也会受到欢迎。”
厉臣笑道:“那师妹欢迎我吗?”
“但凡出身塞外族群的人,都会欢迎师兄。”
“那些欢迎我的人里面,包括师妹吗?”
“……”
第三区的外门弟子有些麻木的看着厉臣,能为吃软饭而锲而不舍到这种地步的,还是那么厉害的人也不多见了。
一些外门弟子更是在心中下定决心,不要惹厉臣生气,不然照他那连内门师兄说打就打,打了之后还不停踹人的性格,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完颜湫琴的心有些慌乱,她自幼出身尊贵世家,什么男性没对她献过殷勤,但没有哪个青年,像厉臣这样,那么直白露骨的。
情急之中,她沉声说道:“师兄要是喜欢塞外姑娘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与我家世相同的姑娘,没必要拘泥在我的身上。”
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之后,完颜湫琴就感到有些懊悔。
其实没必要说的那么难听…
厉臣没想到完颜湫琴会这么说,于是耐着性子说道:“师妹你误会我了,我有我的矜持,不是谁的软饭我都肯下嘴的。何况软饭吃多了,对肚子不好,所以为了健康着想,我……欸欸欸,师妹你去哪里?我还没说完…”
完颜湫琴对这种完全不要脸皮的家伙没辙了。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对厉臣没有一点好感,可比剑之后,发现这家伙居然是炼体武人,加上长得又那么好看,心中又慢慢觉得他没那么讨厌。
厉臣无奈,只能将自己那热情而又动人的话语烂在肚子里,挥手示意第三区的外门弟子离开。
轩辕胜雪走过来,很自然的站在他身边,嬉笑说道:“吃瘪了吧,叫你不死心,人家身负重担,根本没空跟你谈情说爱。我的话还有效喔,溱水轩辕氏也有武功秘籍可供你修炼,不比塞外的差,只要你点头。要啥有啥。”
厉臣呵呵笑道:“我说了我不喜欢……”
腰间剧痛袭来,疼的厉臣咧嘴大呼,明白自己又戳到了少女的痛楚,赶紧换个说法,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得慎重一点,不能那么轻易做决定。”
轩辕胜雪松开手,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竹屋去。
她坐在床榻上,露出自己的小腿,是有那么一丢丢粗,可也比族里的其他同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那个白痴。
回到自己的竹屋,静心等候半个时辰,两位少年一前一后,推开门,走近厉臣的竹屋之中,他们分别是唐七裳和甘付帖斯尔。
厉臣笑道:“觉得我碍眼,打算合起伙把我宰了?”
唐七裳倚靠在墙壁上,沉声问道:“李富贵已经废了,我和甘付帖斯尔只能来找你,出个条件,除了那个,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甘付帖斯尔微笑点头,算是表态。
厉臣失笑,问道:“那我要你们的命,这个条件能不能满足?”
两人沉默以对。
厉臣不以为然,指着唐七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窍下品?”
被突然问到的唐七裳,犹豫了一会,还是给出了真实的答案。
“如果我愿意,一个月就能晋升通窍境。”
厉臣看向盘坐着的妖族少年,他毫不犹豫回答道:“半个月。”
厉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或许你们对这个进展感到满意,亦或者有些骄傲,可我告诉你,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穿越者,她十天通窍,一个月神枢,一年结金丹,到现如今,她已经是大商王朝的传奇神话,但她在我心里面,比你们更该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掠夺了这个世界太多太多气运,何况你们这些带着金手指来的穿越者,本来就难死,只要谨慎一点,是可以活得十分舒泰快乐的。”
“你们不死,天材地宝是其次,关键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凝聚在你们的身上,会让我们土著的修仙之路越来越困难。”
唐七裳咬牙说道:“难道我把那个给你就没事了吗?”
“只要没了那东西,你们日日修炼吸收的天地灵气,会逐渐侵染你们的魂魄,最终打上属于这个世界的烙印。”厉臣轻描淡写说道。
甘付帖斯尔微笑地摇头,说道:“失去了金手指,我们来这儿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不能给你。”
说罢,他率先结束对话,朝着外面走去。
唐七裳问道:“如果我不给你,你会杀了我吗?”
厉臣笑道:“看你们到时候的反抗。失手杀了就杀了。”
这场不欢而散的对话过后。
一个月时间。
唐七裳跻身通窍下品,破境动静之大,连刑阁的一位长老都被惊动,破例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而早在半个月前,甘付帖斯尔已经被宗主石鲸云收为嫡传,据说妖族少年的身上,有一种极为稀罕的血脉存在。
一时间,第三区的名声响彻整个外门。
厉臣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照例的处理杂事,夜晚时分练剑,闲余为轩辕胜雪以及完颜湫琴指导剑术。
但他的气海却已经到达六千丈。
“大荒降灵术,此法霸道,竟然与传说中的巫阴唤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摄取魂魄,加持己身,短时间增幅肉身能力……”厉臣从百草园回来,闭目打坐,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出现一篇羊皮卷古文,上面记载了一门远古降灵术。
“可是我如何得到魂魄?”厉臣无奈道。
这种玩意,可不是他一个气海境的小弱鸡能搞到手的。
嘭。
房门被粗暴踢开,一位位身穿内门道袍的冷酷青年鱼贯而入,最后一位魁梧青年缓步走进来,神色淡漠的指着厉臣,说道:“殴打内门师兄,残害同门师弟,这等心胸狭隘,无情无义之辈也配待在天蜀剑宗吗?来人,抓了,随我等回刑阁接受长老审问。”
厉臣一脸懵逼,唰唰唰的就给两个牛高马大的青年架住双臂,拷上铁链带了出去。
绝了,那两个狗逼崽子居然明的不行,给我玩阴的?
没给厉臣说话的机会,魁梧青年大手一挥,将他从竹屋带了出去。
闻讯赶来凑热闹的外门师弟,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望着像囚犯一样的厉臣,欢喜高兴,同情怜悯还有淡漠无视,这种种情绪在他们的脸上显露。
“看来厉师弟的人缘不是很好啊,到现在都还没人出来为你说情。”魁梧青年淡淡笑道。
“唉别说了,以后一定改。”厉臣无奈说道:“一个个都反了是吧,回来把他们打的皮开肉绽,看还敢不敢嘲笑我。”
魁梧青年冷笑说道:“回来,伤了我们宗门的天骄,还想当做没事发生?劝你在刑阁里多感谢一下甘付帖斯尔师弟,如果不是他为你求情,刻意隐瞒了你的暴行,早在半个月前,你就已经给斩首了,我本来打算直接把你带去冰牢里的,奈何唐师弟拜托木长老,让你受审再从轻处理,你到时候识相一点懂不懂?”
“我一定好好反省……”厉臣望着手腕上的铁链说道。
“……找到机会就把他们给弄死。”
前方传来一声怒喝。
“好大的胆子,都成了阶下囚还敢大放阙词,想弄死我天蜀剑宗的宝贝疙瘩,老夫这就一掌毙了你。”
一位老人气得须发皆张,他的身边有一位神色平静的少年,居高临下的望着厉臣。
忽然,少年笑了起来。
厉臣随之咧嘴一笑。
第八章师傅我冤枉
厉臣咧嘴笑着,他知道那两个妖艳贱货是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金手指。
但没想到他们会联合起来给自己下套。
关于这件事他不会跟这两个逼计较那么多。
何况与死人计较那么多,会显得自己很白痴。
“厉师兄,你的暴行已经是人所周知,不管是为了那些受你欺凌的外门弟子,还是被你打伤的汪师兄他们,今天都必须有个交代了。念在你曾教我剑术,我会尽量为你向刑阁长老求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唐七裳正义凛然的说道。
卧槽。
这逼可以啊,一听就很有故事,厉臣已经开始期待把他记忆连同金手指一同吸收的时候了,
老人怒火消失,站在唐七裳的身边,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孩子,别怕,有师尊在,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魁梧青年也连忙说道:“唐师弟放心,今天就是四大剑峰峰主也来保不住他的,说实在的,对于这个天蜀剑宗的害群之马,我刑阁一早就想处理掉了,感谢唐师弟给了我们这么一个机会,日后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差遣。”
那些刑阁弟子也大呼着唐七裳的名字,感激他勇敢的站了出来,不顾受过的伤,流过的血,甚至不顾同门的质疑,毅然决然的站起来,将自己曾经的师兄的种种暴行揭露出来,但他还为曾经的师兄向刑阁求情。
何等纯真善良的少年。
跟他一比,厉臣就跟路边给人踩过的狗屎一样。
啪啪啪啪啪。
双手给铁链绑住的厉臣鼓着掌。
“借用你们那边的一句话,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你说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要整死我?虚伪。”厉臣给他比了一个中指。
唐七裳摇摇头,做出一副失望的姿态,“师兄,回头是岸吧。”
“我只后悔当初没把你射在墙上。”厉臣一脸鄙夷说道。
只是刚进内门,就有一道倩影堵在前面,怒喝说道:“把他给我放了。”
厉臣一怔,竟然是柳沨,她手持三尺铁剑,威风凛凛的堵在唐七裳的前面,修为鼓荡间,竟是到达了通窍上品。
“柳丫头?还不退下,刑阁抓人,关你们降妖阁什么事?此人性情歹毒无比,残害同门师兄弟,若是放了他,我刑阁颜面何存?”木长老怒斥说道。
柳沨看了木长老一眼,冷笑说道:“仅凭两位外门师弟的言辞,刑阁便大动干戈的去抓人,着实威风的紧,我说了,有什么可以到刑阁再说,但是现在把他给放了,立刻,马上,不然我就要出剑杀人了。”
唐七裳上前一步,拱手开口道:“柳师姐……”
咻。
拉扯出一丝银色弧光,柳沨的剑从他脸颊刺过,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猛烈的劲风狠狠拍打着唐七裳的脸。
柳沨面无表情说道:“不要以为你是木长老的关门弟子我就不敢杀你。”
“不要给我装作一副正义的模样,我已经忍住不杀你两次了,再有一下,我会提着你的脑袋上帝采峰,死坐一甲子。”
唐七裳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迟疑,他看向一旁的师尊,见他只是皱紧眉头,对这个传说中的柳沨有了新的认识。
“解锁。”
魁梧青年赶忙使唤身后的刑阁弟子给厉臣解锁。
解放双手的厉臣抬起头,朝着柳沨咧嘴一笑,来到她的身边,看向唐七裳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今天挟裹大势压我,就算降妖阁出面也难保我?没事,我就跟你去一趟刑阁,好教你死心个彻底为止。去带路吧,唐师兄。”
唐七裳面无表情的在前面带路。
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态,在厉臣的那番话之下,出现了一丝动摇,不可能的,此次出手,是他与甘付帖斯尔谋划了将近一个月的成果,力求以雷霆之势将厉臣打入冰牢去,随便找个人将他弄死在里面,出手前,他对厉臣已经调查的仔仔细细,绝不会出现半点纰漏,会阻拦的,最多就是柳沨以及降妖阁的韩三友。前者与厉臣交好,周忘语就算看在爱徒面上,愿意开口为厉臣讲情,但在自己师尊以及宗主石鲸云的威势下也只能后退,后者与厉臣不过是交易关系,只要看到厉臣的下场,定然不会…
他如此想着,却看到刑阁外,有一位臃肿的胖子揣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让唐七裳眼眸收缩的是,那胖子的脚下还躺着两位刑院弟子。
“木星乘,你们刑阁弟子好大的本事,居然都敢跑到我的面前来威胁,是不是这些年降妖阁忙着治理雍州妖祸,让你们享得清福太多了?”韩三友淡淡说道。
木长老得脸色越发难堪。
刑阁主内,掌宗门戒律,而降妖阁主外,执宗门利剑,只是此剑同样对刑阁有震慑作用。
从一开始的柳沨,再到堵在刑阁门前的韩三友,期间竟没有一位刑阁长老出面阻挡,这一事实背后透露的信号,让他不禁深思。
厉臣拍了拍唐七裳的肩膀,安慰他说道:“你没有查错,我和这尊大爷的确只是交易关系,当然,你对他的调查就不够仔细,当然我不是怪你,你一个没来半年的家伙,怎么有资格知道他的身份,他一个抠门到买只鸡都要跟我算账得小气鬼,没有利益是不会帮我的,你大可放心去想晚点怎么整死我。”
韩三友看也不看厉臣一眼,走到唐七裳的面前,说道:“一个月通窍?的确厉害,可惜我韩三友记不住你的名字,就不用自报姓名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神色淡然,就这么看着唐七裳,没有任何的厌恶亦或者欣赏流露。
但是他的话,却让唐七裳不禁后退一步。
“按照宗门戒律,刑阁抓人,降妖阁无权过问。”木星乘冷声说道,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那硬气下的一丝胆怯。
韩三友说道:“所以我没进去。”
他看向厉臣。
厉臣笑了笑说道:“你就别吓这家伙了,他一个水泥地里来的乡巴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你要是现在开口了,他还怎么想方设法弄死我?”
韩三友讥讽道:“我可不想看你显摆,”
说完这句话,韩三友走了。
厉臣掏出一张手绢递给唐七裳,并轻声安慰他说道:“擦擦汗,别紧张,到了里面就是你的主场了,说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对不?甘付帖斯尔呢?不够仗义啊,你都亲自出马下来等我了,他怎么能那么骄气。”
“他在里面,和他的师尊在一起。”
沉默了一会,唐七裳回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每恶心我一次,到了里面你会很惨?”唐七裳看着厉臣的眼睛,直白的说道。
柳沨俏脸微寒,可她握剑的手给另外一只手握住了。
“肯定怕啊,不过我师父应该在里面,所以我决定进去就向他哭诉,学你一样。”厉臣煞有其事的说道。
唐七裳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超规格的侮辱。
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拜长老为师,这条规矩,只要是外门弟子,就没人不知道。
他和甘付帖斯尔展露的资质堪称妖孽,也只是被预收为弟子,哪怕木星乘已经在他面前称作师尊,因为他们还没完成降妖阁给出的任务,依旧算是外门弟子,这也是为什么柳沨先前开口,唤他们为外门师弟的缘故。
而厉臣不过是花费了四年都没能晋升通窍的废物,怎么可能在内门有师父在?
“甘付帖斯尔觉醒的血脉很稀有,而我突破通窍的时候,开了二十七窍,还得到了一位刑阁已故长老的佩剑的认可。”唐七裳缓缓说道。
啪啪啪啪啪。
厉臣配合的鼓起掌,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道:“哇呜,你们好厉害哦。”
唐七裳,“……”
他已经确定厉臣是在破罐子破摔。
所以他不打算像呆瓜一样站在刑阁门口给厉臣继续恶心下去。
走过厉臣身边的刹那,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会去冰牢看你的,带着你敬爱的柳师姐一起,去看你的尸骨。”
厉臣转过身,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像反派。”
唐七裳充耳不闻,踏入刑阁中去,厉臣只得在木星乘以及一众刑阁弟子的冰冷视线下,与柳沨一同跟在唐七裳的后面。
刑阁大门敞开,厉臣走到里面,却发现有些寒气从下方冒起。
让得本就空荡的阁楼显得阴森可恐,在最里面,有一左一右两派椅子,各自坐着三五位暮气浓郁的老人,一进去,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供台,上面立有三个灵牌,数不清的贡品堆积在灵牌下,还插有三柱尚未燃灭的香烛。供台下的座椅,有一位面色红润的老人端起茶杯,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放了回去,捧着手中的剑谱很是专心,以至于厉臣等人的到来都没有发现,还是站在旁边少年的低声提醒才抬起头。
“来了?”石鲸云淡淡说道。
木星乘与他的弟子唐七裳先后出列,拱手行礼。
“厉臣是哪位?”石鲸云早就知道厉臣,可他还是当做不认识的出声问道。
厉臣跟着出列,向着这位天蜀剑宗宗主拱手行礼。
“当众殴打师兄,私下残害同门,你可认罪?”石鲸云放下手中的剑谱,目光化作利剑插入厉臣的体内。
唐七裳与站在石鲸云身后的甘付帖斯尔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笑。
今日过后,就再无人能阻止他们的崛起。
因为厉臣必定被废掉修为打入冰牢。
“宗主,再认罪之前,能不能让我跟我师父他老人家哭诉一番。”厉臣认真说道。
此语一出,莫说木星乘等人,就连打算闭目养神,走个过场的几位暮气老人都睁开了眼,看向人群中那位英俊青年。
“胡闹,刑阁审讯,岂容你进进出出,更别说带闲杂人等进来。”木星乘大袖一甩,冷哼开口。
厉臣摇头,道:“我师父老人家就在这里。”
石鲸云饶有兴趣的盯着厉臣,视线从那几位暮气老人的身上扫过,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是说周长老的话,那你可以闭嘴了,如不是,本宗倒也好奇,到底有谁敢违反宗门戒律收你为弟子,你想哭诉便去吧。”
厉臣哦的一声,然后冲出人群,朝着供台上的其中一个灵牌扑了过去,他哭嚎说道:“师父,我好冤枉啊……”
所有人当场僵在原地。
第九章证据
逢遇大事处变不惊。
这是大商王朝先帝对石鲸云的高度评价。
至于为何不说他的剑道,因为从来剑道极高,所以天下皆知,不用多此一言。
当时,石鲸云没有按照家族的期盼去修红尘剑,亦没有听从师尊的教诲,转去修炼极难成功天道剑,哪怕他是当时整个天蜀剑宗唯一一个有可能修成。因为当他从幼时拿起剑的一刻,修的就是心剑,他只修心剑,所以他是当今大商王朝最能打得一个,没有之一,与他同为六宗宗主的那些老不死也不行。
他的心静,故而他的剑静。
静极思动。
方可剑斩苍穹,横断红尘。
可是当厉臣趴在供台上,捧着位置居中的那位灵牌哭嚎时,石鲸云发现自己圆满无暇静心,出现了一丝瑕疵。
难道自己要为这一个外门弟子而破功了?
可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石鲸云为自己心中那荒谬的念头感到可笑,但事实上,真的很荒谬。
阁中,一位老人手中的茶杯发出咔嚓咔嚓得刺耳声,最后啪得一声,给老人捏爆,里面的茶水化作蒸气流散。
他死死盯着厉臣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话来。
不止是他,其他在座的刑阁长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
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想法。
“厉臣疯了。”
有这个念头,还有唐七裳木星乘这对师徒,还有魁梧青年等人,连站在石鲸云身后的甘付帖斯尔也微微张大嘴巴。
对于眼下的情景,他们只能认为厉臣失心疯了,不然他们真的就要疯了。
因为厉臣手中的那张灵牌,是天蜀剑宗开山祖师的灵牌,即是第一代老祖,正因为有他,天蜀剑宗才得以屹立在剑道山巅,而就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却成为了厉臣的师父?谁信?谁信谁是傻逼,所以全场绝大部分人一下子就认定厉臣在发疯。
唐七裳看了一眼冰冷到了极致的石鲸云,心中狂喜万分,本以为有柳沨的阻挠,想给厉臣定罪没那么简单,谁知道那家伙自个儿在发疯,一下子就将宗主以及那些迂腐至极的老不死全惹怒了,这次他还不死,唐七裳直接当场倒立劈叉。
“荒唐,,一代老祖仙逝数百年,岂会成为你的师父,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当着刑阁一众长老的面,撒下这等弥天大谎,罚你废去修为,再打断四肢,丢入冰牢囚禁百年,来人,给老夫拖下去,休让他再污染刑阁清净。”木星乘做事自然滴水不漏,大修一挥,指使身后的刑阁弟子把趴在供台上面的厉臣拖走带离刑阁。
魁梧青年早已做好准备,木星乘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已冲了出去。
只是他两眼一黑,柳沨已站在他的面前。
通窍上品的修为化作轰轰之声,从她那妙曼的娇躯上爆发出来。
“木长老,厉师弟既然开口,自有他的道理,何不听他说了之后再做判断?”柳沨沉默一会,缓缓说道。
“柳丫头退下,此子无耻至极,为了逃避刑阁戒律惩罚,居然不惜扮出这等姿态,让老夫着实厌恶,本来还想看在周长老的面子上,饶他小命……”一位暮气老人唰的站起身,指着厉臣的后背冷声说道。
柳沨声线拔高,将老人的话打断,她的语气态度依旧恭敬。
“恳请诸位长老让厉臣将自己的话说完,再做决定,这是我和我师父的意思。”
“……同时也是师叔祖的意思,”
原本冷漠无比的老人开始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包括木星乘在内的老人都一样,如果只是周忘语这对师徒的表态,他们刑阁或许可以不去重视,亦或者凭借在座的宗主,能够去强行无视,可如果是周忘语的师叔的话,他们做不到。
石鲸云也不行,因为那人也是他的师叔。
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阁内只有厉臣一个的哭嚎,哪怕他的哭诉里,有很多他们听不懂的话,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厉臣这小崽子是真能哭,都一炷香过去了,他那像是嚎丧的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洪亮,哭得真切,哭得悲惨,哭得稀里哗啦,将他那零零散散得语言组织起来,就是两位师弟何等的不尊师重道,藐视师长,他们让厉臣跑腿买东西,还逼厉臣将钱全部交出来,不服就打,自己则念在师弟年幼不懂事,不加以计较,希望用自己的谆谆教会,感化两位师弟的心灵之类云云。
完全就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心胸旷阔,关爱师弟,最后却给师弟诬陷的好师兄。
唐七裳神色焦急,欲有所动作打破这压抑无比的氛围,不料木星乘低下的头,随意往后瞥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谈到柳沨口中的师叔祖,全部人都成哑巴了。
甘付帖斯尔不明白。
魁梧青年他们也不明白。
但柳沨明白。
木星乘在内的刑阁长老也明白。
石鲸云更是明白,可是他们都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告诉晚辈。
而柳沨既然能说出这句话,那么就证明,的确是那位“师叔祖”亲自开的口。
所以他们不敢动,但必须有一个人出面打破僵局。
这个人很显然就是石鲸云,因为他与周忘语是同门师兄弟,更是那人的师侄。
“再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把你的话说出来吧,亦或者,给出你的证明,给一个你是老祖宗弟子的证明来。”石鲸云缓缓开口。
阁内几近凝结的空气,似乎因他的一句话又重新流动起来。
厉臣的两眼泛红,眼角的泪光还在闪耀,他显然很不理解石鲸云的话,说道:“证据?什么证据?我师父为什么是我师父需要证据吗?”
“没有证据大家怎么知道你真的是一代老祖的弟子?”甘付帖斯尔终于开口了,他的眼里有讥讽,似乎想一步步将厉臣逼进死胡同里,就像厉臣觉得他演技拙劣一样,他也觉得厉臣刚才的哭戏不堪入目。
厉臣有些懵,下意识问道:“那你出门在外,你怎么向别人证明你妈是你妈这种脑残的问题?我就不能说你妈是我吗?”
说完,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开口纠正。
“好吧,我是男的,当不了你的妈,但我不介意当你爸,你从现在就可以开始叫我一声爸了,乖儿子。”
甘付帖斯尔笑了笑,不去争辩。他现在是宗主的嫡传,身份尊高,没必要放低身份与厉臣这条疯狗互咬,这样会显得很他弱智。
“我可以容忍你的胡闹,但我不会任由你拿一代老祖来当挡箭牌,厉臣,如果今天你不能拿出一个证据,就算师叔在这,我也要将你打入冰牢,哪怕……再走一趟四大剑峰。”石鲸云端正身子,看向厉臣。
在座的刑阁长老,那苍老的面容流露出一丝缅怀与恐惧。
木星乘低下头,他觉得这次的阵仗有些大了,哪怕一开始,是他和石鲸云随手施为,就为了各自的弟子争口气,惩戒一位外门弟子,不会有任何问题,亦或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在他们心中根本无法成为一个问题。但此后柳沨出现,韩三友代表降妖阁于刑阁前堵人却不入,到最后那位“师叔祖”出现。
这是审讯一个外门弟子该有的阵仗吗?
“如果我能拿出证据的话,宗主当如何?”厉臣拱手问道。
石鲸云说道:“我会让他们给你道歉,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补偿一些,例如《帝采剑术正经》如何?”
厉臣笑了笑,他的脸色没有丝毫无畏,他说道:“原来那晚宗主也在,没关系,我既然敢翻开,就证明我并不畏惧刑阁戒律,而现在我亮出身份,就更不用担心了,所以宗主的这两个补偿,恕弟子拒绝。”
“你想怎么样?”石鲸云问道。
他本想用天材地宝诱惑,或者是升入内门,但石鲸云转念一想,发现这些对那青年来说,似乎根本没用。
厉臣伸出一个手指指向甘付帖斯尔,以及站在木星乘旁边脸色阴沉的唐七裳,说道:“我要让这两人,三年不得晋升内门。”
“不可。”木星乘惊呼说道。
他一路押送厉臣,岂会没听到厉臣说的话,如果唐七裳真的要在外门待够三年,绝对会给厉臣用无数种方法整死的。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收到的爱徒,怎能轻易看他在厉臣那疯狗的手上夭折,木星乘怒吼说道:“他们是宗门天骄,未来天蜀剑宗的中流砥柱,我绝不允许因为你的存在,将他们的成长遏制得死死。”
石鲸云淡淡说道:“他们是天蜀剑宗未来的希望,若在外门,给你杀死了该如何是好?”
“外门弟子要照例执行任务,危险重重,在下不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厉臣面无惧色,与石鲸云对视道。
站在石鲸云身后的甘付帖斯尔面色苍白,这条疯狗,居然毫不掩饰要杀他们的心,就不怕被他的师尊毙于掌下吗?
唐七裳同样好不过哪里去。
“敢问宗主自幼练剑,便是宗门唯一天骄?”
“与我同辈,足有七人之多,稍逊者亦有十数人,剑术剑道堪称百轲争流。”
“现如今呢?”
石鲸云看着他,缓缓说道:“仅我师兄弟两人。”
厉臣继续说道:“时至至今,天蜀剑宗依旧是六宗魁首,受大商赵氏礼遇,享雍州三十七地八十八城香火膜拜,是也不是。”
石鲸云沉默着,开始放声大笑。
有趣。
真是有趣。
看来自己是太过急躁了一点,错过了眼前青年。
“三年就三年,现在立刻把你的证据给出来。”
唐七裳面色惨白。
甘付帖斯尔的身形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脚跟跌倒。
他们望着那神采飞扬的青年,即便在这个天地间最为强大的人面前,也丝毫不曾胆怯,还与之争论驳辩。
心中的无力感如潮涨一般将他们淹没。
第十章给人当儿子
天蜀剑宗不是因为大商王朝的建立而强大,而是天蜀剑宗的强大,大商王朝才能得以掐断旧朝国祚。
所以被这个世界视为唯一的剑道圣地。
所以皇族自始至终都以国教相迎。
所以五宗只得仰其鼻息。
在那战乱纷飞的岁月,天蜀剑宗随雍州赵氏出山,陷阵沙场中砥砺剑锋,出现了无数瞩目的剑道天骄,其中最强者,更是让天蜀剑宗剑道拔高一筹,连应运而出的帝星赵氏当家,都自愧不如,何况那些长生宗门,古老世家的传人。十一年征战,天下知晓了雍州赵氏的铁骑何等霸道无双,亦知晓了天蜀剑宗何等的剑道无敌。
之后天下初定,大商国祚鼎盛,战祸不再,失去了磨刀石的天蜀剑宗逐渐沉寂下去。
其余五宗开始大放光彩。
可就算这样,天蜀剑宗依旧是六宗魁首,无人可以动摇其地位。
原因在于天蜀剑宗每位天骄的出现,都必定要先经历一场场生死磨砺,输者去死,赢者便生,活着自然就能成为刑阁长老,就能成为降妖阁大宗,就能成为天蜀剑宗的宗主,这条路上死了,就会成为另外一人的垫脚石。木星乘是这样过来的,坐在自己椅子上的暮气老人是这样过来的,石鲸云同样也是。
畏死者先死。
只有敢死,才能活下去。
天蜀剑宗的天骄,可不会像其余五宗一样高高在上不可冒犯,只要愿意,一位外门弟子都能与之比剑。
秉承这一规矩成为宗主的石鲸云不会拒绝厉臣的要求。
因为连一个外门执事都无法应对的甘付帖斯尔,石鲸云不需要。
天蜀剑宗也不需要。
“若你能拿得出证据,证明你是老祖宗的弟子,我天蜀剑宗三大剑经随你翻看,宗库任你拿取,剑堂还会倾尽全力为你打造最好的佩剑,甚至你能随意进出四大剑峰任何一座,因为你将是四大剑峰的共同传人,相信那些老不死会倾囊相授,教剑术,传剑道,而且你的名字会传遍整个大商王朝,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迎娶武帝如今最受宠的公主。”石鲸云缓缓说道,他的话无人能够反驳,事实就是这样,天蜀剑宗一代老祖的嫡传,足以让大商赵氏放下身段,不惜一切代价去交好。
厉臣挠挠头,说道:“我不喜欢那脑子有点抽风的家伙,上次她给一条翻江蛟拦了路,我差点被她当成同伙一起砍了。”
石鲸云笑了笑,就当是小孩子的吹牛。
世人皆知,武帝最受宠的公主,红鹤公主自幼便生活在京都,不曾出过京畿半步,你又如何能与之认识?
厉臣捧着灵牌放入怀中,后退一步,当着众人的面盘腿坐下。
在他的眼中,那面灵牌有一丝精粹的魂魄寄宿着,只有他能够看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受天蜀剑宗世世代代供奉的香火,凝聚出来的一丝魂魄,虽然很微弱,但足以符合大荒降灵术的召唤标准了。
食指摁住眉心,气海运转,将一滴鲜血从中逼出,点在灵牌之上。
厉臣一手食指点在灵牌上,一手掐诀,在心中默念说道:“于古老岁月存于人世的魂灵,听从吾的呼唤,降临此身行走尘世。”
咻。
灵牌之上的魂魄似乎为那精血所吸引,亦或者听到了厉臣心中的言语,顺着他的食指,钻入他的体内中去。
当然,这一切在外人眼中都是不曾发生的。
他们只看到厉臣坐在地上,手里掐着奇怪的印决,然后拿他沾染鲜血的肮脏的手,玷污了为他们所尊敬的一代老祖的灵牌。
啪嗒。
是灵牌从厉臣怀里滑落,跌落在地面的声音。
厉臣低着头,对灵牌不管不闻,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双茫然的眼睛环顾着四周。
“这里是……”
木星乘的怒喝顷刻回荡在刑阁中,“厉臣,你若是以为用这些神神叨叨的把戏,就能把我们给骗到,借机逃避惩罚的话,未免太小瞧我们了,既然宗主不愿出手,老夫便代劳,亲自将你手脚打断,送入冰牢。”
柳沨脸色一沉,欲有所动作就给魁梧青年带头的五位刑阁弟子团团围住。
“柳师妹你的资质很好,只用了三年多,就从通窍下品跻身上品,你可以走得很远,又何必为一个小小外门执事,使自己得修仙路上充满意外呢?”魁梧青年低声说道,不止是他一人,其余四人皆散发出自己的修为。
柳沨是天蜀剑宗的天骄弟子,所修剑术凌厉无匹不假,可魁梧青年他们同样是天蜀剑宗的弟子,一身剑术剑道,皆有过人之处,纵使她不计生死出剑,也很难一瞬间将这五人形成的包围圈破坏掉,一旦闹的太过火,说不定连自己的师尊都要受到牵连,只是自己倒也无所谓,如此想着的柳沨,看到了木星乘的含怒出手。
木星乘屈指一弹,四缕精纯剑意唰的一声刺向厉臣的手脚。
以他的境界,对付一个气海境的小辈,简直不要太简单,哪怕这个晚辈走了炼体武道,寻常弟子眼中的体魄蛮横,在他眼里,无非是纸糊般,一戳就破。
唐七裳在旁看着自己师尊出手,眼神中的快意再难遏制。
小有周折,虽然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那般发展下去,但就结果而言,他们赢了。
“那么爱装?打脸了没?我们可是天选之人,又岂是你们这些懵懂不知天命的土著能够比拟的,本来你要是肯服软,我不介意帮你将甘付帖斯尔废掉,之后你我共同崛起于天蜀剑宗,财宝,美女,甚至是权力,什么没有?偏偏你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那么我只能和那狗崽子一起给你下套了,作为我们在天蜀剑宗的第一个垫脚石,你输的不冤。”唐七裳心中说了很多,他知道,现在大局已定,无论自己的话说得再多,厉臣也改变不了废掉双手双脚,丢入冰牢的悲惨结局。
命运没有给厉臣机会,直接将他打成了反派,而唐七裳则是正派。
现在的他,不正是像以往电视里那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反派击败的正派么?
唐七裳如此想道。
嘭嘭嘭嘭。
厉臣头也不回,一个甩袖就将四道精纯无比的剑意抽爆在虚空中。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石鲸云,英俊的面孔上没有往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天地都不服的桀骜,眉宇间的沧桑,让得与他对视的所有人,不禁沉浸在那茫然岁月中,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太久没说过话的人,有些断断续续,更像往喉咙了塞满了沙子,刺耳难听,但他的话,却让得在场的所有老人都倏然起身。
“……多少年了,天蜀剑宗变得越来越落魄,以至于小小金丹都能成为长老了?”
木星乘的面色铁青到了极致,所有人都知道,厉臣说得就是他。
“装神弄鬼,给我跪下来。”木星乘怒喝,顾不得会不会触犯刑阁戒律,双手金光汇聚,他一掠而出,拍向背对着他的厉臣。
厉臣回过身,嘴角拉起一丝弧度,他眼中的讥讽让得木星乘大为光火,手掌金光催动到了极致,不再犹豫,将五成的修为如怒江拍向厉臣。
唐七裳紧张的看着。
而甘付帖斯尔却面若死灰的站在石鲸云的背后,双手死死撑在椅子上,似乎只有这样子,他才不会跌倒。
厉臣站在原地,看着向自己出手的木星乘,神色有些无趣。
轰隆。
木星乘的身影在半空中就给人一剑劈腿,撞在唐七裳的身上,然后师徒二人如同脱了线的风筝,撞在墙壁上。
唐七裳眼珠子凸起,七窍流血不止。
木星乘狼狈不堪的翻过身,心中的震惊,让得他都忘记了去搀扶自己的关门弟子,“宗主你这是?”
站在厉臣面前的,不是谁,正是坐在首席位置上的石鲸云,他松开手,手上的雪剑化作丝丝剑意回归天地,然后他双膝一倒,跪在厉臣的面前,大声说道:“天蜀剑宗第十七代宗主石鲸云,拜见老祖宗。”
其余老人面色涨红,神情激动的跟着石鲸云一同跪下。
“我等刑阁长老,拜见一代老祖。”
魁梧青年见状,心神慌乱之下,只得跟着一起跪下来。
柳沨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准备跪下来时,一缕清风拂来,使她无法下跪。
“你与他结有善缘,不必行此大礼。”厉臣淡淡说道。
木星乘面色苍白,神色骇然中透着惊恐,他没想到石鲸云居然会承认厉臣的身份,更舍弃了自己身为宗主的尊严,跪在那尚未及冠的青年脚下。
“你们疯了吗?他可不是一代老祖,给我起来,李阵,吴芳胜,还有石鲸云,统统给我起来。”木星乘发狂的大吼,他冲上前,一脚踹在暮气老人的身上。只是全场寂静一片,没有人理会他,更没有去看他一眼。
唐七裳倒在地上,意识朦胧的他,所看到的最后一眼,是甘付帖斯尔颤抖着身体,满脸不甘的缓缓跪下,朝着那人群中望向远方的青年,深深一拜。
“……回家?也行,事实上,我的确很久没回家了。”厉臣他的视线,穿过重重障碍,落在那挺拔险峻的四座剑气浓郁的山峰。
四大剑峰齐齐轰鸣,为之颤动,似乎时隔千年,再与故人相逢天地间。
厉臣来到首席位置坐下,看着石鲸云说道:“你是老三的剑道后人?有点意思,上前一步与我说话。”
与此同时厉臣脑海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小的不停在老的耳畔唠叨着,说道:“记得,千万记得啊老头,不然我欠了那么多钱,就为了把你叫起来不容易啊。”
老的翻脸大骂:“成了成了,别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叫个不停,装威风是吧?晓得了,他娘的滚犊子,老子玩这套的时候,你祖奶奶还在你老祖奶奶的肚子里,看着你老祖奶奶吃着奶呢,离我远一点,不跟你搞基啊。”
说着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行行行,只要你肯说我是你弟子,随便你踢。”明明脸上印了一个脚印的厉臣,非但不恼,还跑上前满脸堆笑。
老人神色狐疑的看着他,说道:“你这小阴b该不会对我虚与委蛇,等我办完事就翻脸不认人是吧?你记忆里这种勾当没少做啊。”
“你一个老家伙,都快成王八祖宗了,能不能要点脸啊,去看晚辈的记忆……”
一声惨叫。
厉臣给老人一脚飞到了脑海的尽头。
“当我弟子?给我当儿子吧你。”老人洋洋自得笑道。
第十一章事了拂衣去
石鲸云应诺,站起身来到“厉臣”的面前。
他低声说道:“老祖宗,要不要晚辈先清场,以免扰了您的清净?”
厉臣点点头。
石鲸云回过身,再度恢复身为一宗之主的威严,他指着那边发狂的木星乘说道:“身为刑阁长老,居然胆敢质疑老祖存在,关入押剑牢面壁思过一年,此外所有人都给本宗出去,没有收到命令,不可妄动。”
几位暮气老人联手将木星乘拘押掌下,挨了石鲸云一剑,伤及根本的木星乘无法反抗,轻易被押走。
魁梧青年等人不敢逗留,速速离去。
之后是沉默的甘付帖斯尔扶起昏迷的唐七裳,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端坐在首席位上的厉臣,离开刑阁。
最后是柳沨,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厉臣。
后者朝她点点头,一道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柳沨的耳畔。
“女娃儿无需担心,这是他的一番造化,此后好好修行,切莫给这小子走得太远,最难消受美人恩,可再难消受,在大道面前,也不过是儿戏。”
柳沨绽放笑颜,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偌大刑阁,只剩石鲸云与“厉臣”两人。
“老祖宗,他真的是你的嫡传吗?”石鲸云问道:“晚辈知晓他是剑灵之体,可他的气海过于庞大,若无意外,终其一生也难盈满气海,继而通窍。”
“厉臣”满意的看着这副身体,说道:“修天之道,九为极,十圆满,可谓月满则亏,如果不是老夫降灵,真白白浪费了这具身体。但天赋再高,没有实打实的剑道磨砺,在我天蜀剑宗依旧是不入流的废物。”
石鲸云在“厉臣”的面前,有如晚辈聆听长辈教诲一般。
“老祖宗降灵于他身,就是说……”石鲸云想起一事,眼中焕发期盼说道。
“厉臣”笑道:“让我一个已故的老不死执掌宗门?果然是老三的剑道后人,连这时候的心思都差不太多,现在是你们的时代,我可以怒斥你们不争气,但我不会去亲自接手,更不会随你的意上剑峰,我这次出现,只是为了这臭小子,之后我这一丝魂魄会彻底融入这片大地,哺育剑道,你很不错,百年来不曾让四大剑峰插手过任何一桩一山两阁事务。但是剑久不磨砺,便会失去锋芒,纵使是天地间最为锋利的宝剑也难逃这一道理。”
“道庭讲究清心养性,守一归坐,我们天蜀剑宗不用理会这些酸腐道理,你只要知道,我天蜀剑宗的弟子要永远像手中的剑一般崭新便可。”
石鲸云一拜再拜。
若是其他老祖降灵,他或许尊敬依旧,但绝不会像晚辈一样去聆听其教诲,因为他是天蜀剑宗的宗主,是五百年来最能打的一位宗主,不出意外,再过个七八百年,他也能成为天蜀剑宗弟子口中的老祖,与那些已然仙逝的老祖们是同道中人,谈何教诲一说,但一代老祖不同,石鲸云自幼年握住剑起,便神往已久。
他只说一事,换做是他,在当时就绝对办不成一代老祖所做的事。
哪怕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做到一人一剑,便可教天下群雄俯首,甚至他能闯入大商王朝的京都,如入无人之地。
这份钦仰,在他练剑的生涯,在他越发接近老祖宗的境界,就越发浓郁。
“老祖宗教诲,晚辈铭记在心。关于厉臣一事,要将他视为我天蜀剑宗的道子吗?这样的话,他将会成为四大剑峰的共同传人。”石鲸云轻声说道
“厉臣”冷笑说道:“道子?我天蜀剑宗不需要这种虚头巴脑的头衔,给他让一堆废物围着他吹捧吗?即刻传令下去,厉臣跻身通窍一刻,将会成为天蜀剑宗的天行者,在此之外,一切事情按照规矩来办。但同辈竞争可以,隔代灭杀不许。”
他的话很轻,但不止面前的石鲸云,天蜀剑宗的所有长老都听到了。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
在一处幽闭牢房中,披头散发的木星乘缓缓低下了头,说道:“谨遵老祖口谕。”
一座剑气浓郁至极的山峰上,一座洞府前,有一座被人抹去字迹的石碑,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位便是周忘语,他站在另外一人的后面,神色恭敬,低下头表示遵从老祖宗下达的命令,可他前面的人提着酒葫芦,笑着摇头:“胡闹,天行者一事不止需要四大剑峰的同意,更需要告知其他宗门,毕竟按照太古盟约,若其中一方选出天行者,即意味着其他宗门也要挑选出最优秀的弟子担任天行者,厉臣他不行。”
“厉臣”抬起头,手轻轻握紧。
四大剑峰皆动摇震颤,可居于其中的长老却像凝固一般,不知有事发生,唯独周忘语,因为站在那人的身后才得以感受这份地动山摇。
“仗着辈分欺负晚辈?这可不行。”那人仰头喝着酒葫芦里滚烫无比的烈酒,轻轻一跺脚,这座帝采峰顷刻安静下来。
“厉臣”笑道:“你很有意思,可惜走到了断头路,让他来如何?我可以传授一门老二的剑术开篇给你。”
那人恍若未闻,走入云雾深处。
“厉臣”摇摇头,在他的身上,逐渐有点点星光出现,钻入脚下这片大地之中
石鲸云后退站定,抱拳深深一拜。
“厉臣”挥手让他退下,闭着眼睛,躺在首席位上,在厉臣的脑海里,老人神色缅怀的回忆着过去。
那段惨烈的岁月,他的身边有挚爱誓死相随,也有志同道合的好友在旁。
真的是喝酒有人伴,出剑不寂寞。
“我早已死去,只是天蜀剑宗世世代代的香火供奉,才使得我的一丝魂魄依附在灵牌之上,日后天蜀剑宗遭受劫难,你要守护宗门,因为这曾是我的义务,懂了吗?”老人笑看着沉默的厉臣,说道:“我之所以没有让你继承我的剑道,亦或者四大剑峰的剑道,是因为我能感觉你能为天蜀剑宗再开一座剑峰,一条崭新剑道。”
厉臣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欠了那么多钱,让你出来那么一会,不划算。”
老人推了厉臣的脑袋一把,笑骂他没志气。
顿了顿,老人起身,那苍老的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到老人年轻时,那蔑视天地,不可一世的桀骜,佝偻的身躯在厉臣的眼中,却犹如渊停岳峙般的伟岸身姿…不……不是错觉,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位风神俊朗的白袍青年,他的眼眸深邃锐利,双手负后,与他笑道:“比起老夫当年,你到底还是差了一丢丢啊。”
有一年青年白袍骑马入洛都,羞却百里桃花。
而在树下的青年,却在那少女跟前,面若桃花盛开。
厉臣煞有其事说道:“我觉得黑袍更适合你。”
老人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走了。
刑阁内,厉臣缓缓的睁开眼,感受着心中的那份空落落,像是少了什么,然后头一歪,就晕倒在地了。
八荒降灵术的后遗症极大,更何况是他这气海境,倘若不是他的气海足够大,眼下就不是疲惫过度晕过去了,气海枯竭是会破败的。
当他再度醒转,望着那熟悉的天花板,厉臣知道他回来了原来的地方。
起开身,就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就是脑海有些震荡,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尽可能打坐,温养心神。”
视线偏移,完颜湫琴倚靠在书桌上,看向这边来说道:“当时你被刑阁的人带走,胜雪知道后,差点就要闹翻天了,如果不是我拦下来,估计她就要带人冲进内门了,可以说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被运回来的时候,那些刑阁弟子对你的态度颇为奇怪,总不会是有某位隐于剑峰的长老看上你了吧。”
厉臣摇摇头,说道:“从这一刻开始,将不会有任何一位长老收我为徒。”
完颜湫琴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他在内门的悲惨境遇,让得一位心高气傲的青年说得出这种话,有些心疼他道:“师兄既然在炼体武道上有不俗的天赋,又何必拘泥于仙人修真,就算是给仙人鄙夷,视作山下不入流,一旦修炼到极致,也不是……不是不能与仙人抗衡的,总之师兄莫要气馁,松了心中那口气。”
厉臣有些意外的看着完颜湫琴,没想到她也会讲出这种安慰人的话来,如果是轩辕胜雪她不奇怪,因为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完颜湫琴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少女,她不会与任何人亲近,同时也拒绝任何人靠近。
完颜湫琴也发现她刚才说了一些完全不像是自己会说的话,就扭过头去。只是她此刻粉红的耳根,完全暴露了她的心绪。
厉臣说道:“谢谢师妹,只是我说不会有长老收我为徒,不是因为我的资质原因,是我将要成为天蜀剑宗的天行者了。”
完颜湫琴回过头看着他。
厉臣也看着她。
接下来他的脑袋就吃了一记爆栗。
“都说了我脑海震荡,还敲我的脑袋,诶哟疼疼疼。”厉臣捂着脑袋,在床上面疯狂打滚。
完颜湫琴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关我屁事啊,蠢蛋。”
轰的一声,竹居的房门被她大力关上,然后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自己好心安慰他,结果他说出来的话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完颜湫琴在心里愤愤骂道。
第十二章关前十里有柄剑
厉臣从刑阁返回外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曾在外门弟子间引发的议论,在刑阁的压制下,渐渐归于平静,石鲸云按照约定,在厉臣醒来的第二天,唐七裳与甘付帖斯尔回到第三区竹居,随行的还有两位男子,听轩辕胜雪说,那两人境界不俗,到达了神枢上境,厉臣没有过度去关注,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夜深人静时,便埋头修炼,吸收天地灵气。
花费了整整一个月,厉臣终于将气海扩张完整。
出乎他当初预料的那般,不是八千丈,而是九千余丈。
“修天之道,九为极,十圆满吗……”厉臣结束打坐修炼,内视体内气海喃喃自语道。
他这一次站在山崖,向下俯瞰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洋。气海一说,在厉臣的身上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接下来他只要靠着水磨功夫,就能水到渠成的晋升通窍。
就在他沉浸在体内气海时,韩三友悄然到访。
他倚靠在门槛上,看着里面盘着腿的青年,手里拎了只烧鸡,让着竹屋里飘荡着油香,却不显得油腻,有种清淡的花香在其中,这味道刺激到厉臣,使其睁开眼,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手里还拎了只百花鸡,遇到麻烦事了?”
“都有。”韩三友言简意赅,来到他面前坐下。
他本来是想拿张椅子,但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就把厉臣的一张椅子给坐塌了,之后他来,就只能坐在地上了。
韩三友将手中的百花鸡递过去,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总之先恭喜你成为了天行者,所谓一步登天,说的就是现在的你吧。”
厉臣眉头一挑,不是因为韩三友的话,而是他递在自己面前的那只百花烧鸡,很明显,这只鸡给出之前就给人动了手脚。
“鸡腿和鸡翅呢?给你吃了吗?”他冷声说道。
韩三爷打个饱嗝,丝毫没有羞耻之心的承认了他吃了鸡腿和鸡翅。
“你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厉臣诚恳说道。他早就知道这位出身陉江韩氏的大爷很抠门,但没想到,难得给自己送来一只百花烧鸡都给这家伙动了手脚。
“你知不知道成为天行者意味着什么?”韩三友看着他说道。
“……”
“都在我肚子里面了,你总不能让我吐出来给你吃吧。”
“……”
“我就吃了鸡腿鸡翅而已,你别太过分了啊。”
……
在厉臣的沉默攻势下,韩三友只能收回那只没手没脚的百花烧鸡,承诺再过几天给他送来一只百花烧鸡。
“我要两只,如果再是没手没脚的话,我也让你试试没手没脚。”厉臣瞪了他一眼,神色缓和起来。
韩三友无语的看着他,说道:“你太死心眼了吧,少了那些又不是不能吃……行行行,两只就两只,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
厉臣冷哼一声。
“太古盟约是什么?”他问道。
提及此事,韩三友脸颊那两团肥肉微微一抖,神色凝重的说道:“你还知道天渊里的魔族,第一次大举入侵人族是什么时候吗?”
厉臣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笼统的说道:“南梁祥盛三十七年到武炎元初八年。”
史书记载,天渊魔族首次冲破天地屏障,便大举入侵了当时疆域极为靠近天渊的南梁王朝,仅仅一年时间,号称百万铁骑镇天河的南梁王朝就覆灭了。
“当时有一位书生集结南梁残余兵马,与十位长生仙人联手,将魔族攻势阻拦在了天河彼岸,激战九年,方才勉强将魔族赶回天渊,修建万里长城,镇守天渊之上,不准魔族再有出头之日,此后十一人缔结盟约,若有天魔作祟之日,将会各自派出一位传人,蹈天下而行斩魔之命,该盟约于太古年代缔结,世人便称太古盟约。”韩三友缓缓说道。
“天行者便是世人给那些传人的称谓”韩三友朝他笑道:“按照盟约,各宗各派将推出最为优秀的弟子成为天行者,代表本派意志行走天下,既然天蜀剑宗选了你,那么说明,用不了多久,其他宗门的天行者也会陆续选出。”
厉臣有些为难说道:“选那么多人在外边乱逛,那些人是不是闲得慌?”
韩三友秉承绝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当着厉臣的面将那鸡头给拧下来,啃着鸡脖,含糊不清的说道:“蹈红尘,洗练道心,在他们的眼中也是一种修行,天蜀剑宗近年来内门弟子外出次数的增加,说明这一修行还是有用的。反正你现在没那么快遇到他们,安心通窍再说,大商王朝离着他们比较远。”
厉臣张大嘴巴,问道:“他们不在大商王朝疆域内?那他们在那,十万大山?天河?”
韩三友神秘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说道:“怎么可能,像天蜀剑宗这等庞然大物你以为大商王朝可以养得起一窝啊,你总不会以为大商王朝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了吧?雍州往西百余里,有一洪水大江,常年水势湍急,江下有无数妖兽潜藏,顺江而下两千三百里便入妖族十万大山,山里有一宗,名补天宗,其初代先祖就是十一位长生仙人之一,临近的天河之下,有龙庭潜伏,当初南梁覆灭,担心受到魔族侵犯的龙庭之主也缔结了盟约,此外还有一些,我陉江韩氏也不知道,或许宗主知道,你可以去问问。”
厉臣摇头,这种事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太过遥远,还是以后再说吧。
韩三友吃完一整只百花烧鸡,拍拍手,沾上的油渍消失不见,他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与厉臣说道:“要不我们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一趟游花城?”
“去哪里?”厉臣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神色警惕地看着韩三友。
韩三友微微一笑,露出他那一嘴大黄牙。
“听风关。”
………
听风关是洪节城唯一的通口关隘,所以洪节城刺史府在此驻扎了一万精兵,并拜托天蜀剑宗派遣了两位内门弟子担任守将。
洪节城外更有五千轻骑囤营,随时策应听风关。
听风关有三位将领,各自率领两千军,轮流负责关中事务,而今日,就是守将任文宠负责关中要务,处理完军营案牍,带人查看了粮草辎重的情况之后,照例率十三位亲信远十里巡视,大商王朝重武轻文,庙堂之上的大臣多是军部出身,所以即便是他们这种地方驻军,步弓骑射日日操练,丝毫不见松懈散漫之意。
本是散心之行,任文宠的眉宇间却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今早惯例他应该与那位内门弟子进行对接,可怎想到两位守将,居然都因为师门传唤而匆忙离开听风关,他感到奇怪,却又无法指出奇怪的地方,让他的心十分难受,所以他借巡游机会,外出散心,但出了关外,就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将军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喝点酒。”跟随在他身边的亲信,都是任文宠亲自扶植起来的得力心腹,眼下无外人在,也不在意是否巡游途中喝酒,将马背上挂着得酒壶递过去,忧心忡忡得看着任文宠。
任文宠摆摆手,收敛苍白的面色,淡淡说道:“今早雪脚鹰归来,是雍州东部的延霜山脉有了消息?”
后边的亲信压低声音说道:“禀大人,卑职打听到的消息是延霜山脉出了一条凶鳄,恐怖无比,寻常通窍上品高手的攻击,根本破不了它外防,更别谈进入天君府中,因为处于雍州地界之内,其他宗门想要进入延霜山脉,得先得到天蜀剑宗的同意,所以眼下只有雍州内的一些小门小派赶了过去凑热闹。”
“还有其他的呢?”任文宠说道。
亲信嘿嘿笑道:“五宗或许就万傀宗,玄霜宗会来,毕竟那头凶鳄极为罕见,足以让擅长制作傀儡的万傀宗心动,玄霜宗因为功法传承缘故,对于神霜天君的府邸的开启自然会在意,事实上,昨日晚,向叔赞就曾交代下属,让他们时刻注意关外二十里的游花城是否有大人物进入,来的人怕是那些大宗门的人。”
任文宠的心思一动,神情依旧镇静,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噗通。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山野四周,仿佛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带有数分暑气的风吹拂而过,树叶婆娑,蝉鸣骤然大作。
任文宠勒停马匹,缓缓抬起一只手,身后十三亲信皆停马持弩观望,冰冷的杀气一瞬间惹得林中惊鸟无数。
他抚摸着马匹,细细感受着那道一瞬即逝的气息。
良久,任文宠放下那只手,双腿一夹马腹,身下这头赤血马迈出矫健的步伐,仰起高傲的头颅,向着前方奔驰,身后亲信默然跟上,弓弩拉铉,引而不发,剩下的三里路程,他们展示了极为精良的素质体现,任文宠在前,左右三人,后方五人,而剩余两人则远远吊着十米开外,百米一停,检查四周,再上马奔驰近百米,周而复始。
所幸一路无事,可就算这样,一行人依旧沉默,警戒力度加强。
因为猎人猎杀猎物,就是在猎物抵达目的地时的那一刻放松警惕而下手的。
任文宠奔驰中骤然拉紧缰绳,停马不前,其余亲信则是将他团团围住,一位目力极好的亲信远视百米开外,沉声说道:“有一柄剑插在路中。”
他眼睛睁得大大,给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占据,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
“……是天蜀剑宗的剑。”
第十三章山林间
天地间滋生出一抹冰冷的湿意,紧接着是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一位斥候的表情凝固,他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袍泽要用见了鬼的眼神看向他,只是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思绪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敌袭。”尖锐的怒啸声传便山野间。
死了一位袍泽,并没有摧他们的战意,反而激发了其血腥,人人抽出战刀,目光寻向那道剑光的来处。
他们很快发现了出剑之人,道路前方,有一位臃肿的胖子,明明是十分宽大的道袍,在他的身上却像是要给撑爆的模样,那人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淡漠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在打量着这次的猎物成色。
“韩三爷……”任文宠缓缓将此人名讳道出。他的内心咯噔一声,这些天让他倍感折磨,又无法了解的不安,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终结,随之生出的是恐惧,他本以为与那些人的交易已经足够隐秘,没想到终究是给人发现了,是陉江韩氏吗?不,就算是那陉江韩氏,也不敢越过洪节城刺史府,如此明目张胆的截杀一位军中将领,那么结果显而易见,是天蜀剑宗的出手,也只有这等庞然大物,丝毫不用在意刺史府的存在。
只要他们觉得该死,那群疯子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剑。
韩三友没有动,但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却让那些亲信握紧战刀的手青筋暴起。
任文宠低喝一声“上马。”
人人整齐翻上马背,转身抬手,对准韩三友发动一轮攒射,也不看成果如何,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落下,化作一道漆黑旋风,嗖的一声远去。他们明白,既然那人来自天蜀剑宗,就证明不会轻易放跑他们,若是真给他们逃回听风关去,任文宠有的是办法保住他们,你天蜀剑宗再目中无人,就能随便挑衅王朝兵部?要知道任文宠担任听风关守将一职,乃是兵部亲自颁布的批文,是皇上给出的恩准。
韩三友露出一丝讥讽,若是他们挟裹战马向着他冲锋,或许还能活下几个苟延残喘一阵子,给那家伙拦下,多半死得连自己都认不清了吧。
任文宠出身洛都一个苦寒家庭,就像所有励志小说的那样,他通过十年寒窗,一朝中榜,外放地方任城校尉考核,三年期满,回兵部述职,因为修炼起步太晚,错过了最佳扩张气海的年龄,直到临近而立之年都没能成功跻身通窍下品,授兵部主簿兼领库方一职,后因某事得罪左侍郎,受尽身边同僚排挤,那段岁月与他作伴的只有酒,人人见他如遇瘟神,唯恐避之不及,如果不是那些人的出手帮助,他或许早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狂风在他耳畔呼啸,四周熟悉的山景飞快倒退着。
他眼神冰冷,丝毫不在意自己与那些人勾结,会对整个人族造成多大的灾难。任文宠想活得像个人样,而替他完成这一点的,却是全人族的大敌,每每想起此事,他就觉得有一种难言的畅快,这是他亲手掐死那位兵部左侍郎后,第一次觉得心情痛快,只要他逃回听风关,那位闭关不出的将军,再不愿意也要出关了。
忽然,耳中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大人,前方有人堵截……”
开口的人语气里充斥着难以置信,让任文宠一直关注后面的韩三友是否追上了的注意力转到前方来。
任文宠看得那一幕,也是心神一怔。
在那前方百有一位白袍青年站着,十分俊美,但这不是任文宠关注的重点,重点是这青年肩上抗着一块巨石,约莫五百余斤重,巨石上仍有大片青苔,以及一些碎土残留,不难想象是青年双手紧扣巨石生生拔出,任文宠自认军中不少炼体武道者身怀巨力,但也办不到像青年那样力拔巨石出土,他远远望去,那消瘦的身影与肩上抗着的硕大的巨石一对比,颇为震撼视觉,不由得让他大吃一惊。
青年瞧见任文宠的目光,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帅气风流。
落在任文宠的眼中,却犹如死神索命的笑容,他运转气海,调动窍穴内蕴藏的灵气,并从口中传出一声暴喝。
“跳马入山。”
身后亲信纷纷从马背上跳下,钻入山林中,而有两位马背跳落,在地面翻滚卸去力道的亲信,各自拿出一枚烟花筒,打算扯掉引绳时,一道剑意一分为二,从后面刺穿他们喉咙,并将他们手中用以求援的工具碾成齑粉。
巨石挟裹磅礴劲风朝自己迎面砸来,那位青年一路狂奔,每每踏步,犹如惊雷炸响。任文宠更察觉到韩三友正迅速赶来。
以一敌二毫无胜算。
任文宠瞬间做出判断,一步迈出,比那白袍青年更快来到其身前,五指作爪,扣向他的心口,速度极快,而且是趁白袍青年奔袭时出手,他不惜动用了一桩秘术,强忍体内气海的翻滚,要将这青年杀死,再不济都要重创。
白袍青年抽剑出剑,炸出一团刺目光团,更有九道剑影封锁住他的退路。
任文宠的手掌尚未接触到白袍青年,就给那光团阻拦,他顾不得其他,一声厉啸,双手掌影铺天盖地,凭借通窍上品的强悍修为碎掉光团,拍向青年胸膛。
白袍青年面无表情,呼出一股疾风,充斥着肃杀之意,他一剑将疾风斩开,迎向那蕴含强悍修为的一掌。
轰隆。
任文宠给反震力道拍退一步,蓦然抬头,发现那白袍青年怀中抱剑,欺身靠近,一股崩裂山石的恐怖剑气扑面而来。
他想腾挪身形,以此避开这一剑招,却发现流动于左右两侧的风云根本不给他暂避锋芒的机会,要么转身逃跑,要么接下这一剑招。
“小辈欺人太甚,小小气海也妄图斩杀通窍。”任文宠自然瞧得出白袍青年的大致年龄以及修为境界,此刻怒喝,不再遮遮掩掩,双眼顷刻为漆黑占据,流淌在他体外的雄浑灵气也撕开伪装的面纱,成为肮脏的魔气。他的话语沙哑,徒手往前一抓,魔气化戟,挥舞间打碎风云,往前轻轻一刺,将那恐怖剑气尽数挡下来。
白袍青年毫不犹豫后退,未等他落地,任文宠瞬间出现在他的后背,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一手握拳,落在他的后背。
轰。
一道身影如箭矢般撞入大地,激起无数尘埃。
任文宠握紧拳头,感受那股强悍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流淌,微微一笑。
咻。
掀起大片热风的冰冷一剑赶至。
任文宠身形闪烁,躲开那一剑,转身跳入山林中消失不见。
韩三友的脸色难看,他本能及时赶到,怎料到中途有人出手拦截,虽然只是短暂的交锋,但很明显拖延了自己的脚步。不然何须厉臣与那任文宠周旋多时,抬袖挥散尘埃,韩三友扶起大口咳血的厉臣,往他嘴巴塞了一颗丹药。
“你在这疗伤,我去把他们宰了。”韩三友低声说道。
厉臣咧嘴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说道:“你一个人不行,等我。”
韩三友顿了一会,见抓住他手腕的手力道很大,点点头,盘腿在他身边打坐,吸取天地灵气。
厉臣没有去问韩三友为什么那么迟赶来。
韩三友也没有跟厉臣说自己半路上给人拦截的事,更没有问为何自己不行的原因。
因为相信,所以不用说。
厉臣调息半炷香便睁开眼睛,开口说道:“那杂毛用了魔族手段伤了元气,跑不了多远,既然他的那些亲信与他一起,不排除一同堕入魔道的可能,先把杂鱼清了,再对付厉害的,免得打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韩三友起身,抓住厉臣的后颈,往他后背一扔,说了句“抓紧”,便如猿猱般穿梭在山林间,感知那份魔气,迅速的追了上去。
“呜呼~起飞啦。”厉臣大叫。
韩三友一瞬间生出想丢下他的冲动,他恶狠狠第说道:“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吁~~”
“……”
“我真的很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你那么高兴。”韩三友额头青筋暴起,他朝厉臣微笑说道。
如果是陉江韩氏的人,就会明白这是韩三爷即将爆发的前兆。
厉臣抹了一把脸,捂住鼻子,他笑着说道:“今儿白吃了你一颗补元丹,还不值得我高兴吗?”
一颗补元丹值六百灵石,他能从抠到不能再抠都还要再抠门的韩三友身上白吃,不觉得这种事情很厉害吗?
韩三友沉默了一会,说道:“把你鼻血擦一擦,抓紧了我要提高速度了。”
说罢,他的速度再度提高。
“好的,驾。”
好吧,韩三友承认自己还是想揍他。
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停步,厉臣弯身俯瞰下面浓密无比的山林,轻蔑一笑说道:“他们很聪明,分散来跑,来掩盖任文宠的行踪,想法很好,可惜遇上了我厉臣。”
他的身体逐渐生出银色毛发,他的鼻子延长,一双眼珠变得充满野性嗜血,最后站在韩三友面前的,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那是人与狼的结合体。
兽化。
这是厉臣从一位穿越者的身上吸收得来的能力。
摄取妖兽精血,就能获得其能力。
韩三友显然不是第一次知晓他的能力,但他眼下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厉臣兽化后,那张狼脸,眼眶那儿明显的肿了一圈。
“闭嘴,再笑自个儿追去。”厉臣骂骂咧咧的指着某个方位。
两人速度极快,加上厉臣兽化后对气味极为敏锐,根本没有被那些任文宠的亲信扰乱路线,很快便追上了任文宠。
嗷呜一声,厉臣靠着强悍的跳跃能力,一跃至任文宠的后背,锐利的狼爪拉爆空气,轰然拍下。
韩三友丢出手中剑,斩向任文宠的膝盖。
任文宠根本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那么快追上,匆忙应对两人的攻击,神情震惊的横飞出去,给两位亲信扶起,飞快逃走。
第十四章入瓮
穿梭于山林间的风,带着一股燥热。
一条小溪畔,有位穿着破烂甲胄的男子俯身溪水中,贪婪而又大口汲取着水分,当他满意的仰起头,感受那股清凉顺着他的喉咙,男子缓缓站起身,看似随意的迈步,实则平静的神情下,隐藏着极深的警惕。
任文宠已经逃了两个时辰,那个韩三友如同附骨之疽般远远跟着自己,至于另外一名天蜀剑宗弟子,则是不知行踪,但他的每次出现,都会往他面前丢出几个头颅,亦或者是一柄断刀,再或者是一些信物。高强度奔逃,让得他必须时刻处于警戒的状态,脑袋已经出现了一丝疼痛,韩三友根本不会给自己喘息的余地,速度稍微放缓,就会一道刺骨冰冷的剑光从后方直直斩来,若不是他凝聚魔气,打伤了韩三友,眼下根本没空喝水。
停顿了一会,任文宠钻入面前那大片的野草中,他的速度不快,胜在轻柔,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而且钻进野草时,他就将一些野草攥紧,挤出绿色的汁液倒在自己身上,以此消除自己的气息,避免那位妖族出身的天蜀剑宗弟子找到自己,三息时间,他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心跳放缓压低到极限。
“他的气息在溪涧就断了,接下来得靠你找出他了。”
这道声音略带急促,且就在他的附近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还有两个人跑去西边了,你去拦着他们,不要给他们跑进洪节城里面去,再等三天,三位降妖阁师兄就能稳住听风关,将任文宠与天魔有染的消息散播出去,等到那时候,即便他突破神枢,也休想逃出雍州。”
“行,若有问题随时捏碎玉符。”
短暂的交谈,任文宠便察觉到一道雄浑的气息朝着他的左边离去。
“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你在这了,继续躲着毫无意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一阵极其细微,但确实朝着他这边靠拢的脚步声发出。
任文宠一动不动,将体内气海运转甚至血液的流转停止。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即便是对气息最为敏锐的素月狼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盏茶不到的功夫,在任文宠看来仿佛过了数十年那么久,而终于等到那道气息消失,他依旧保持原样不动。
“真的不在这……”
低语声带着不甘在这野草上方徐徐传开。
先是语言试探,而后假意离去却复返,那位妖族出身的青年最终确定任文宠不在,随意的丢了一把火,离开消失在远方。
任文宠抬手猛地一拍心口,那颗心脏再度跳动起来,他大口呼吸着空气,眼中露出劫后余生的快感,不敢久留,朝着原先韩三友去的方位,迅速赶了过去,他一个人现在赶回去,自然很大可能回到听风关,可就这样回去,他感觉有些憋屈,既然天蜀剑宗已经确定了自己与天魔有染,那么他杀两个天蜀剑宗的弟子又何妨?
只要他速度够快,杀了这两位天蜀剑宗弟子,赶在另外两位守将前回到听风关,胜利就是属于他的。
那位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将军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
否则上头怪罪下来,就连仅有的一丝返京可能都要没了。
任文宠心中冷笑道。
确认了韩三友的路线,任文宠依旧小心翼翼,一路上将自己的踪迹尽可能抹消,仔细观察四周的细微动静。
很快,他在前方的一处断木残叶上发现了覆盖在上面的寒霜。
任文宠伸出手指一划,轻轻搓揉,靠着体温融化寒霜后,凑近鼻子闻了闻,果不其然,有鲜血的味道。应该是他的亲信在这被韩三友追上,给那冰冷剑气所伤,他望着那来不及遮掩的足迹,显得十分凌乱,再往前,他更是在树下发现一条给人切下的手臂,眼神淡漠,悄悄运转气海,窍穴内的灵气尽数灌注在他右手握紧的战刀上。
他是通窍上品,那韩三友同样是,如果是正面交锋,他坚持得再久,也不是那陉江韩氏三少爷的对手。
因为对方的窍穴开掘数量远比他多,这意味着所能容纳的灵气比他多,何况陉江韩氏出身,又是天蜀剑宗的内门弟子,韩三友习得的玄妙剑术,根本不是他一个在兵部受尽排挤的主簿能媲美的,要赢唯有出其不意。
放下那条手臂,任文宠收敛气息悄然追上。
他忽然一震,警惕的往身后望去,神色有些古怪,为何自己的身体悄然紧绷了一下?
对自己的肉体极为熟悉的他,心中只想到一个可能,站在原地默默运转气海,仔细观察自身的血液流动。
“没有中毒……”
任文宠自认对世间毒物的认识算得上渊博,对照十来种无色无味的毒物症状,他心中否定了中毒的可能。那么他为何要身体紧绷?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虑,生怕在这里拖得太久,韩三友把他的两名亲信解决,自己没了出手机会。
嗷呜。
极远方传来一声的狼啸,让得任文宠生出焦虑。
应该是那位妖族青年发现他跟丢了自己,以此传出信息,好让韩三友警惕自己。
想到这点,任文宠开始加快步伐,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在感知中,那道雄浑而冰冷的气息就在前方,与其紧挨着的,还有两道萎靡的气息。
他在山崖下的一座山洞外停下脚步,感知中的三道气息就在里面。
但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任文宠果决的做出决定,于是他压下对韩三友的杀意,掉头就跑,可当他离开不到百米,一声怒吼从山洞中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爆响,他不陌生,是自爆的波动,他脸色阴沉到了极致,身形朝着山洞一掠而去。
“我倒要看看你韩三友的本事有多大。”他眼中闪烁着寒芒,强烈的杀机近乎实质性的凝聚在他的身上。
百余米的距离,他数个呼吸便抵达山洞前。
而不等他踏入山洞,脚下大地破开,一道冰冷的剑气刺向任文宠的眉心。
早有准备的任文宠低喝一声,窍穴灵气尽数灌注的战刀出鞘,碾碎了那道埋伏许久的冰冷剑气。
剑气一碎,任文宠本来以为还有其他后手,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股寒意从任文宠的背脊窜上他的脑袋。
自爆的波动是从山洞深处爆开,可直觉告诉任文宠,一旦进了山洞,就很有可能出不来了。
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
任文宠心一横,冲入山洞中,往深处拐角处掠去,而当他发现一柄长剑插在尸体上,不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心中的危机感骤然放大,视线下移,看见地面有人用血写了一句话,更是让他肝胆欲裂,迅速离开。
“请君入瓮。”
在山洞的正上方,一直盘腿打坐的韩三友轻轻握手。
那柄价格不菲的霜剑咔嚓一声,爆发出毁灭天地的波动,蕴含了韩三友一身修为所化的霜气一瞬间就将任文宠包裹,肆虐在着狭小的山洞中,碎石滚滚,山洞遭到如此强烈的爆炸,洞口坍塌给乱石堵住。
轰的一声。
洞口给一股巨力从内撞出个通道,魔气缭绕着任文宠,冲上山崖,淡漠的看着韩三友,说道:“很蠢的伏杀,我以后会认真反省。”
虽然他现在看着毫发无损,事实上,那柄霜剑自爆时产生的剑气,抵消了自己的灵气后,霸道的冲入他的体内,五脏六腑都给冻伤,甚至那刺骨的剑气已经影响到气血的运行,还能行动无恙,全靠魔气镇压体内的剑气,稳定住伤势。
可即便这样,任文宠想捏死韩三友,就跟捏死个鸡仔一样简单,因为韩三友为了杀了自己,窍穴已空,再无还手之力。
韩三友面色微讽说道:“我承认这个计划很蠢,但你也很蠢,所以我觉得很适合你。”
“你的那位师弟赶不及了,就算赶得及,他也不过是来送死罢了。”任文宠来到韩三友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缓缓提起。
啪嗒。
碎石掉落的声音,任文宠看了一眼那从韩三友身上掉下的碎玉,讥讽笑道:“可惜他来得不够早,不然或许能把你救走。”
韩三友的神色没有丝毫慌乱,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词。
“说你蠢……是真的蠢。”
“你猜猜我……捏碎的。”
任文宠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那流动的血液中传来的异常,让他惊怒无比,掐住韩三友脖子的力道加重。
“怎么可能,我明明检查过自己没中毒,可为什么…是那柄剑,把解药交出来,我让你死得舒服一点。”任文宠寒声说道。
韩三爷鄙夷的看着他。
“你想死吗?”任文宠咆哮着,萦绕在他身外的浓郁魔气,顺着他的手臂灌入韩三友的体内,人族与天魔之所以不容,很大程度上就是两者赖以生存的根本相互冲突。灵气遇到魔气就会给玷污,失去灵性,变得污秽不堪。
一道银光从他身旁掠过。
咔嚓。
任文宠呆愣在当场,低下头,望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迟滞的大脑终于醒转起来,让他认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想咆哮,宣泄自己的怒火,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妖族青年拍碎,可他发现一个很恐怖的事实,不要说动手,他连舌头卷动,想说几句话都做不到,像是魂魄逐渐失去了肉体的掌控权,思考都十分勉强。
站在韩三友旁边的,正是处于兽化状态的厉臣,正是他扭断了任文宠的一只手,眼下给他踩在脚下。
“崩魔血散。”韩三友轻飘飘的说道:“既然知道你与天魔有染,我此行又怎会毫无准备呢,五感钝化,气血崩乱,这是我们专门用来对付天魔的,怎么可能有解药?蠢不蠢,此散在我斩杀你那两名亲信时就已经撒下,你闻的那些霜水,拿起的那只胳膊,都有崩魔血散,只是你自认对毒物有所了解便没多在意,可正是这份自信害死了你。”
厉臣忽然说道:“杀人的时候不要废话太多。”
韩三友颔首表示同意,然后看向任文宠说道:“我以霜剑炸伤你,就是为了让你受伤状态下魔化,这样崩魔血散更容易融入你的体内,不要懊恼,我们一开始就设好局对付你,即便你不入山洞,我们自然有的是办法打伤你,我无非选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法子,好了,我说了那么多,是在等你体内的血散完全挥发,你又在干嘛?”
他把手放在耳后,扮作一副聆听的模样,然后哦的一声,从厉臣腰间抽出剑把任文宠的脑袋砍了下来。
“想死?我成全你啊。”
第十五章喝花酒
厉臣无语说道:“你那屁话太多的习惯得改改,要不然你把他宰了再说也行。”
正在打扫战场的韩三友不悦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很爽吗?一看就是不知道找乐子的家伙,如果让他这么不明不白死了,那我的诸多谋划跟谁说去?你吗?我看算了,跟你说,我还不如就地找一只老鼠唠叨。”
“行,你聪明,今天不跟你计较,赶紧把事情搞定就分赃。”
厉臣之所以答应韩三友的要求,不辞辛苦的跑来截杀这个与天魔有染的守关将领,除了双方的交情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理由。有大量的晶石奖励,降妖阁对对待此事极为重视,还特意许下了承诺,只要他们把任文宠的尸体成功带回天蜀剑宗,诸多奖励少不了,负债累累的厉臣现在见到晶石就像酒鬼见到酒一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韩三友,并说好了分赃的时候他只要晶石,其他一律不要。
以大荒降灵术为引,把寄宿在灵牌上的一代老祖的魂魄唤醒,除了需要消耗庞大的气海灵气外,对施法者的心神消耗是十分苛刻的,可很显然,尚且气海境的厉臣不足以承受,那么只能靠着反穿越者系统来代为承受。
按照系统的说法就是,承受这次降灵,系统受到了损伤需要修复。
所以作为修复系统损伤的代价,他背负了一千颗灵石的债款。
期限一个月,不还清的话将会由厉臣所拥有的物品以此抵押,如果全部抵押完了还没还清的话,就从身体抵押开始。
为了不缺胳膊少腿,又或者是脑子里缺了一块,厉臣正式成为一名歌颂青春的奋斗者。
勇敢厉臣,不怕困难。
韩三友说道:“你能不能说好听一点,好好的宗门奖励,到你嘴里成了两土匪劫了马车到山上分赃,庸俗至极。”
韩三友等修为恢复了不少,将任文宠的尸体给他硬生生塞入腰间的储物袋,然后带着厉臣跑了一趟游花城。
厉臣嘴上说着如何如何不愿意,下筷子的时候却不必韩三友慢半点。
惹来一道鄙夷视线的同时,厉臣伸手将韩三友面前那盘百花烧鸡的腿给扯下来,狠狠的咬了一口,油香四溢。
韩三友大怒:“给我住口。”
厉臣咬了一口,斜眼瞥了他一记,将手中的腿递给过去,说道:“你要?我还给你啊。”
韩三友哑口无言。
“我跟你说啊,别想仗着修为欺负师弟哈,俗话说的话,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是君子就更要向君子学着点懂不?唔唔……这个腿嚼劲很足呀,看着我干嘛?吃你自己的啊,想吃我盘里的?你想要就拿过去吃。”
韩三友看着厉臣盘上啃得惨不忍睹的百花烧鸡,连吃自己盘里的烧鸡都没胃口了。
“三成。”韩三友淡淡说道。
厉臣一顿,眼里生出悲愤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小二,再上三盘百花鸡。”厉臣大喊说道。
一位长得机灵的少年快步来到他们身前,面有难色说道:“两位公子,实在抱歉,我们百花楼的百花鸡每日都有固定供现,最后就两盘了。”
厉臣一怔,看向韩三友说道:“这咋搞啊大爷,要不下次再来,就当我欠你一个腿。”
韩三友淡淡说道:“跟你们掌柜说这百花楼还要不要再开下去,说完再端三盘百花鸡上来。”
店小二还想说点什么就给韩三友挥退了。
看见厉臣看过来,韩三友平静说道:“只要你权力够大,别说一天两盘,一天五百盘都是够的。”
话音刚落,隔壁一桌就传来冷笑声。
“口气那么大,还一天五百盘,你还真当百花楼是寻常酒楼啊?他娘的我就看不惯兜里有几个臭钱就跑出来耍威风的。”
一位孔武有力的壮硕男子拍着桌面,开口冷笑道。
厉臣望过去,不只是那壮硕的男子一人,他旁边还有数位清秀女子,脸颊绯红,一双双秋水长眸看向自己。应该是那些女子给他吸引到,惹来那几位同行的男子不快,借此机会嘲讽厉臣他们,挫一挫他们的威风。
这种情节他老懂了,于是他猛地回过头看向韩三友。
所幸韩三友也没辜负他的期望,直接来了句“你想死吗?”
那名壮硕男子与两位同伴对视一眼,倏地起身,神色凶狠说道:“有本事出了百花楼别跑,给我们逮住,你这几斤肥膘看够不够咱哥两割。”
厉臣心底为这几个哥们默哀一句,说啥不好,非得往人软肋上戳,这下好,直接撞枪口子里了,不死都难说。
韩三友淡淡的看着他。
“他娘的再看一眼试试看?”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厉声说道。
动静不小,惹来了附近几桌的人视线关注,不远处,收到消息的掌柜快步赶了过来。
一看到韩三友的脸,掌柜吓得腿都软了,慌忙上前点头哈腰说道:“三爷你咋来了?好歹也让我们有个准备不是。”
韩三友看也不看掌柜一眼,继续看向那名男子,说道:“你想死吗?”
同样一句话,只是从现在的韩三友口中说出,蕴含了一种莫大的威力,让得那孔武有力的壮硕汉子脸色为之苍白。
掌柜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小门小派的江湖侠客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跑来顶撞了韩三友,当下一声厉喝,挥手说道:“侍卫侍卫,把这几个滋事的人通通给我乱棍打出去,以后再也别想入百花楼了。”
一位位神色冰冷的侍卫从阴暗角落处冲出来,将他们一桌人团团围住,三位男子面色苍白,更别说那四位女子俏脸煞白,吓得缩成一团不知所措。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嘛。”厉臣站起来摆摆手,示意面前的侍卫让开一条道路,他来到那些清秀女子身边笑道。
青年笑眯眯地一手牵起一位清秀女子,带到自己桌前,示意她们坐下,伸手揽过那细腰,轻声说道:“说来两个人喝起酒倒有些烦闷,不如两位姐姐过来一起喝几杯?男子汉大丈夫受棍棒殴打无所谓,就怕打到了姐姐,痛了在下的心。”
看得那张近在咫尺的帅气面孔,出身江湖门派的两位女子都红着脸低下头去不应答。
其实不拒绝,就相当于答应了。
韩三友面孔抽搐,这家伙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喝起花酒来了,本想起身挥袖离去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动声色的坐回去,抬手朝那两位有些羡慕的女子招了招。
不想遭受棍棒打出百花楼之辱的两位女子顾不得许多,在那三位男子愤怒的视线下坐在韩三友的身旁。
“取些酒来,还有我喜欢清净。”韩三友缓缓说道。
掌柜神色恭敬无比,朝着那群如虎似狼的侍卫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一时间,百花楼上怒吼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李掌柜给个面子,我与游花衙的衙主是故交……啊……”
掌柜冷着张脸,对那几位男子的话语置若罔闻,别说你跟游花衙的衙主的故交,就算你是游花城主的儿子今天他都照打不误。
陉江韩氏这等庞然大物,就连他百花楼背后的主事人都要敬畏不已。
你一个小小江湖游侠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来惹陉江韩氏的三少爷?
一位女子于心不忍,想要回头,却给厉臣轻轻捏住下巴,塞了一颗葡萄放进她嘴里,笑道:“吃了在下一颗葡萄,可是要喂回一颗的。”
桌上就这么一颗葡萄,怎么喂?
明白厉臣意思的女子俏脸羞红不易,好一阵娇嗔。惹来厉臣左手边的女子促狭嫉妒的视线,细声举起酒杯。
相比厉臣那边的热闹劲,韩三友这边却十分的冰冷。
两位女子坐是坐在了韩三友的身边,可不敢像她们那两位好友与那位美得不成人样的公子那样亲近啊。
三杯酒下肚,厉臣的脸就有些发红了,他那本就帅气的脸,此刻落在两位江湖女子的眼中,出奇的妖异动人,不由得春心萌动起来,本以为这位公子会对她们做些什么,到头来无非就是摸摸小手,搂搂腰,开口调戏几番,让她们安心的同时,不免有些意动,若是能和如此帅气不凡,而且权势不低的公子发生些什么,她们是不会在意的。
“我原本以为你会头也不回的走人。”厉臣笑道。
韩三友独饮独酌,丝毫不顾身边两位如坐针毡的女子,说道:“你喜欢就好。”
厉臣哼哼的笑道:“那几位哥们长成那副腌臜样,还想在美人面前装威风,那可不得给你我使劲打脸。”
喝着酒边听那两位江湖女子说些关于雍州一带的江湖异事。
“那幕纱女子果真那么厉害?凭身后剑鞘的掠出的小剑斩杀了一窝土匪?”厉臣睁大眼睛讶异说道。
左边淡青花裙的女子撅起嘴说道:“不骗你公子,那幕纱女子赤足过江是很多人看到的,至于杀了那么土匪,更是有汲方城的一位将军作证的。”
厉臣伸手刮了那女子琼鼻,笑道:“信,肯定信,我这人没啥本事,只要看到美人儿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公子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都还没到冬天,就想让在下给你暖被窝了?”
“讨厌公子。”
韩三友身边的两位女子有些羡慕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一想到自己的境遇,就不免有些幽怨。
右边一身素雪衣裙的女子白了自己好友一眼,将桌上酒杯里的酒饮尽,顺势倒在厉臣怀里,气吐如兰地说道:“公子,我好热。”
望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厉臣嬉笑说道:“姐姐……”
“是不是打算送人家回房休息,嗯?”
身后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让他尚未说出口调戏女子的话语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