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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特拉玛战纪全文阅读

作者:莱昂狮子     维斯特拉玛战纪txt下载     维斯特拉玛战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维斯特拉玛战纪全文阅读

序章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从被附身的状态中挣脱身上的“散沙”从其他人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的“海之眷顾”注视着平静的镜面里的自己静下心来发出相同的疑问。在不断地记忆与思维回溯之后她总会这样扪心自问,而后空气中的破法之息带来的窒息感促使她结束这一跳脱出思维的想法,重新回到那条线上继续重复同样的事情——在意识尚存之时于纸上“画”出所见所闻之事物,身旁堆积的记录用纸堆积如山。

    在所有的职责完成后她会请太阳神将这间屋子用圣火净化,最后在这个地方留下一处由魔力汇集而成的结界,结界中是“余烬”不断循环,所有人的视角共同堆叠而成的历史记录,记录下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真相。

    但是在破法之息之中使用魔法的“海之眷顾”感觉身体异常地沉重,思绪也不时地糅杂在一起,在这时她就会将那份植入并短暂共存暂居意识的“余烬”重新点燃焕发出火光,才能照亮彼此继续沿着线进行下去。这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也是她作为唯一的现人神的修炼。

    巴尔提克海边的一间尚且完好无损的房屋里正在演出的故事无人知晓,在远处可以看见这里发着比港口要稍微暗淡一些的光,“海之眷顾”却知道自己身处孤寂之中,也是自己对于这个地方经历一切所做难以称之为赎罪的事情而久留此处。

    是什么让这里变成了如此模样?一切又是为何发生的?自己所经历之事却不曾留意之处是否还藏着调皮或者温和的小精灵?有的时候她想要将这些遗忘,将无论悲喜的记忆都留给自己,身为现人神的自己与过去的不幸长久相伴只会为其它众神背后取笑。

    但是始终有着一份难解之缘压在心头,这便是很多人的过去在她的身后留下了无法继续延长的线,只有在指尖不断地牵引才能从地底拯救他们,找回他们的意义,告诫所有人这份历史的意义,用弱小的力量阻止重蹈覆辙。而一切似乎一直在发生,自己在此处却无法脱身……

    下意识地将手推至眼眶边,才想起眼镜早已留在了过去。窗前挂满的萤火瓶,窗外夜晚中与天上星空交相辉映的地面“星光”,窗边很久没有动笔逐渐凝固失色的颜料与画具,以及描画窗中所见一切的画布之中浮现的那一抹表示她的归属的群青色不会在深夜停息,也不会再有别的声音传来。

    画布上想象中的飞鸟与萤火虫并不存在,只有不断呼唤她归去的讯息依旧。起起落落趋近离去之间坚定着她继续做这件事的信心,在这阵阵涛声之中她的意识逐渐回到过去,继续复现那段五味杂陈却独一无二的经历。她也许永远都会这样想,是以这一切为代价换来了现在的自己。

    “海之眷顾”轻轻叹了口气,注视着手指之间若隐若现如同白蛇缠绕却用指心将魔法的封皮轻轻划开朝着纸上灌输着思维,在上面逐渐形成了画面,出现了山,海,人,火……

    他们在纸上活动着,就像他们一直存在那样。可是,没有独立形体之物,寄托与他人之光芒之中的一切,终究会被海浪掩埋,隐去身形。

一:海洋之心

    联合历82年暖过渡季71日

    主神纪元256年2月26日

    世界历第九次魔法崩溃后68年11月11日(1382年)

    (以下记录以世界历为时间衡量)

    1379年9月25日珂赛特蕾

    海水拍打着岩石的声音,烈火燃烧着生命之树的木板发出的低沉哀嚎。我的耳畔震荡。我虚弱地躺在地上,眼前能看见的只有暗黄色的沙滩和从左臂上不断流出的血。我想伸手去够近在咫尺的眼镜,但是只感觉到撕裂的痛。“我这是……要死了吗?”无力的思考带来的是更加脆弱的意志,眼前战火纷飞的景象在我的眼中逐渐失去影形,世界在天旋地转。

    “珂赛特!麻里奈!醒醒!”有人在推我的肩膀,可是我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感觉到有谁在慢慢地拖着我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我这边赶来,是来救我的帝国的军队?还是秘银联邦的追兵?就在这时,我眼前一黑,这段故事便告一段落了。

    不好!是秘银联邦的军队!

    我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珂赛特,不得不选择放下她的手。猛然想起了什么,从她的脖子上取下那串对她很重要的项链,痛苦地向船的残骸奔去。银联的几个追兵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最后没有追上我。而我,在最后时刻抱上了一块没有燃烧的浮木跳进了茫茫大海。

    即使没有风浪的大海也是十分危险的,我可能马上就会成为鲨鱼的午餐吧,看着太阳向蛙神大人祈祷,可是这有用吗?背后的仗架声逐渐远去,希望帝国能够消灭银联,为我们这支传教团报仇吧。我已经没有心绪去不断地祈祷,光是维持意志抱住浮木已经是极限了。随波逐流,面前一望无际,啊,多希望有人能在最后和我说说话啊。

    我用下巴轻轻地蹭着这块生命之木,可是从中没能感受到生的气息。缓缓闭上双眼,只能听到轻轻的暗流声,克制着睡去的欲望。

    当我再次睁开眼,太阳渐渐到了地平线上。这个方向是……我没有这个方面的知识,但是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太阳是希望,那么落日是什么呢?我无神地望向远方,感觉漂流的速度逐渐变快了,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了。我抱紧浮木,希望不要被海浪分开。

    夜幕降临,我已经感觉头脑有点昏沉了,几乎一天没有进食,手臂处也已经有了麻痹感。明月在我的背后升起,海上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在浪潮波动下不停地反射向别处。希望能在海上看到其他的船或者灯塔的灯光吧,月亮上的仙灵如果能看到我就好了,我开始不断祈祷。这时,身后和身前同时涌起了一层浪,都在向我冲来,如同命运般无法躲避,浮木从我手中松脱,我也只能痛苦挣扎,鼻子和嘴里涌进的海水让我一阵恶心,后浪袭来,把我带下了深渊。

    我的故事也走到了尽头吗?虽然很不甘心,任务失败给帝国蒙羞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但是这样一来,死亡也许是一种很好的归宿了。珂赛特的项链浮在水中,我也没能保护住她,可能她会被吃到只剩下一个骨架了,最后变成燃料吧。想到这我不禁哭了起来,泪水与海水交融在一起,满嘴也都是咸味,这大概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项链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了黄色的光,而且越来越亮,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无力感和海水压迫了所有的感官,终于放弃了抵抗,下沉,下沉……

    背后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一阵疼痛将我从无意识中激醒。这是…海底吗?我缓缓地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我还是闭上了眼,迎接我的命运。但是我逐渐发现,居然不需要呼吸了!只需要闭上嘴不要让海水灌进来就行。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走着,像是石板一样的东西在支撑着我。逐渐向上浮起,能看见月光的波影了!

    终于浮出了水面,虽然四周还是一片死寂,但是胸前的项链的光芒让我震撼。这是灯吗?以前看珂赛特戴着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一不注意就又要沉下去了,我赶紧回身抱住那块“石板”——借着光芒,我看出来了那并不是石板。摸起来有种肉的软软的质感,也有鱼鳞的层次感,手里有种握着砂砾一般的硌手。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几条比较大的鱼聚成了一个树桩一样的块,就是它把我背上了水面吗?为什么?

    它们自然不会说话,而是马上就游动了起来,我也只能抱着它们,看接下来会怎么样。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在追着一样,它甚至已经顶到了我的脚底。这时,一块“板”突然脱离,向后方奔去,我也回头,突然看见了一张布满尖牙大嘴和尖鱼鳍。这是!鲨鱼?!它将刚才的那条鱼直接吞了下去,又要继续来追我。我想让它们游得快一些,而且害怕它们直接散开逃走,而人类明显无法与其他种群正常交流!明显不可能。但是却能明显感觉到速度在加快,而且只过了一会,那只鲨鱼突然发出痛苦的声音,在原地挣扎扑腾,随后便沉入了水中。

    我被刚才发生的一切吓得目瞪口呆,难道是我的祈祷有了效果?我不敢相信这点,只能看到眼前正在发出温暖的光芒的项链,成了这片海上唯一的光明。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啊,鱼群,请带着我回到陆地吧。我第一次向蛙神意外的事物祈祷。海潮声也不再那么骇人,我希望能像在船上一样听着海的声音入睡。

    火,是火光!我看到了远处有光的踪影,鱼群也向着那边去,速度就像我的心跳一样飞快。我瞬间振奋了精神,看见了生的希望,但是又担心那是化外的食人族或者银联的营地。突然,身下的鱼群突然散开游回了海里,我直接一下扑倒在了浅滩上,拿着项链向前走去。手里项链的光逐渐暗淡下来,不过也够支撑着我走近光源了。

    “你是…蕾?”她吃惊地放下手中的干粮,脚步不稳地向我走来。她眼中含着泪水,撑着我的肩低头哭了起来,又抬头确认了我的脸。我也很激动,想要哭出来,可是已经精疲力竭了,只能抱着她的头安抚她。

    “对不起,太激动失态了,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珂赛特了……珂赛特……还好吗?”她看到了只有我一个人,便不敢再往下说。我无力地摇摇头,她大概也明白了什么,蹲下来捂住脸啜泣起来,我抱着她,拍拍她的背,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珂赛特死了……珂赛特死了啊!”我忍受不住悲痛,大声地哭了出来。

    哭泣没法解决所有问题,爱丽丝扶着我回到了火堆前,火已经快灭了,于是我只能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旁边烘干,幸运的是现在是暖月,所以我并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爱丽丝递给我一件残衣,勉强贴合我的身形穿上了。我默不作声地嚼着干粮和罐头,爱丽丝则去附近找柴,我看着微弱的火焰,隐隐约约从中看到了我和珂赛特小时候玩耍的样子。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想,火逐渐地熄了,周围又暗了下来。我拿起那串项链端详着,上面只有一颗有划痕的宝石,已经看得出是上了年份的东西了,回想刚才项链发光带来的一切,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岩鱼!哈哈哈!珂赛特的话突然回响在脑海中,伴随着她高兴的笑声。对啊,她最喜欢的食物是岩鱼,那么这……

    爱丽丝回来时踩断树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还在想着珂赛特吗?”我点头,露出难色,低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沙地。“我也是。但是啊,这就是战争哦,有些事是无法避免和挽回的。”她苦笑着安慰我,一边把柴放进石头围成的火堆中,准备施法。

    我无神地望向那堆燃料,心理懊悔不已。我本可以救下她的,可是……可是……

    “啊,果然会是这样的呢。”火并没有燃起来,无言的沉默持续了几秒,我抬起头来,发现爱丽丝正在看着手臂发呆。“魔法池已经被驱散了,已经没法使用魔力了。”我也检查了我的手臂,已经没有了魔力条纹。这是必然的结果,我们玷污了帝国的名声,传教的任务完全地失败了,还损失了一艘用生命之木铸造的船,看起来帝国已经知道了这一信息。我望向天空,没有太阳和蛙神的踪影,空有皓月一轮,冷冷清清。

    “那就赶快睡觉吧,不然天冷了。”我扶起没有动力瘫坐在地上的爱丽丝,走到用木板做成的挡风板后,那里有她用帆布铺成的床,她便直接躺倒了下去,取下发带垫在头后。我在附近找了块扁平的石头包起来,就权当是枕头了。

    听着海风划过防风板的声音,我本想和爱丽丝多聊一下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我转过一边去,看着我的手臂,没有了魔法吗……我没有去想过这样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没有办法自卫,没有生存的手段,没有方便的能力。我叹了口气,把半干的衣服盖在身上,不再去想这些。

    “嗯,好吃。”我对这样的美食赞不绝口。

    为了庆祝在维斯特拉玛大陆的传教活动取得一定成效,我们的领队,利奥波德.哈泽纳尔带我们前往海滨的市集去吃大餐。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一定要再接再厉啊!”他举起酒杯高声喊道,我们都向他致意。珂赛特显然不习惯喝酒,已经有点迷糊了,趴在餐桌上。而面前的爱丽丝正在和利奥波德推杯换盏,即使已经喝了不少,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拿起酒杯和鱼干去找到同行的妹妹雅尔敏,她正在和奇诺比拼酒量,旁边有位不太认识的绿发精灵正在为他们加油。“啊,姐姐,有什么事吗?嗝……”她已经有点醉的不成样子了,而奇诺已经几乎坐不稳了。

    “喂,少喝一点啦,你这酒鬼,明天还要你去执行任务呢,我听说那边有了银联的踪迹,要小心一点哦。来,吃点鱼干。”

    “是烤鱿鱼吗?”她不假思索地咽了下去,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珂赛特还是没有醒过来。“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准备一下,该回营地休息了。”利奥波德看了看表,对大家说。大家也纷纷停下活动,准备离开。“蕾,你带她回去吧。”他指了指珂赛特,然后对着爱丽丝耳语了些什么。爱丽丝看起来有一点惊讶,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和我们说了声再见,便马上和利奥波德去柜台处付钱了。

    啊,珂赛特还是有点重啊,也可能是我的力气太小了,其他人已经消失在夜路上了,而我还没有离开市集。突然,珂赛特发出呕吐的声音,胃液撒了一地,然后剧烈地咳了起来。我赶紧停下来拍拍她的背。

    “啊咧……欸?”“怎么了?”珂赛特摸了摸脖子,顿时惊慌了起来。“我的项链……不见了。”我看了看,一直以来的项链并没有挂着,可能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忘记了,希望不要弄丢或者被拿走了。“我回去帮你找找,在路边等一下我,不要乱和陌生人走哦。”我开玩笑的说。

    马上就到酒馆了,现在应该还是在营业着的。正准备走进去的时候,门外的阴影处传来一阵声音——是爱丽丝的声音,循声而视,发现爱丽丝的背影在墙角后出现,我正想上去打个招呼,没想到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从墙后走出,对着爱丽丝上下其手,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而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向了那里……是利奥波德!虽然他也背对着我,但是我对他那浮夸的帽子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呀!”爱丽丝发出了小声的尖叫,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人发现——而我却在看着这一切!利奥波德小声地说了什么,两人之间的动作也变得暧昧了起来,他们不会是要……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帝国发现的话,那么就会面临严重地,甚至可以说的无以复加的惩罚!

    之前在传教中和利奥波德一组时,他也有过不检点行为,把手有意地放在我的大腿上,但是在我的坚决拒绝下他也没有办法进一步多做什么。而且从一个伙伴那里也听说了他对别的组员也尝试过这样的行为,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太敢把他当做一个合适的朋友,但是迫于行动任务和等级的压力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一点。但是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能够容忍的程度了,爱丽丝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在回到帝国后报告这件事情。想到这,我的拳头硬了起来,想要一拳打在门框上。

    突然,他们准备回头向店里走来。情急之下我赶紧快步闪进店里,在角落找到一个落单的酒客便坐在他的面前,拿起空杯假装喝起酒来。他满脸困惑。那里正是刚才我和珂赛特吃蟹棒炒饭的地方,项链掉在了桌下。

    我忘不掉最后那一刻看到的爱丽丝害羞而微笑的表情,千万不要堕落啊,爱丽丝!想到这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拿起项链,看到正在店里正在搬运水产而打开的后门,直接不顾一切从那里跑了出去。

    “想跑到哪里去?我的小心肝?”利奥波德直接把我绊倒在地,捡起我的项链拿在手中转着玩。我抱着疼痛不已的膝盖,看到了爱丽丝,她正躲在门后的阴影处,缩着身子满脸愧疚和潮红地看着我。

    还有利奥波德向我伸出的魔爪。

    “噗啊!”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身都是汗,感觉气温也降低了不少。爱丽丝没有被吵醒,发出低沉的呼吸声,她有没有和利奥波德做了呢……我看着她的背,思绪万千,想无可想的时候,便蜷缩成一团睡去。

    “早上了哦,该离开这里了。”爱丽丝捏住我的鼻子,我直接就醒了过来,头顶已经挂着太阳了。她已经在旁边用布过滤了一层海水,我们用水洗了洗脸,便开始收拾收拾能带走的东西。没有魔法,在这种时候就会有很大的问题,带不了太多的东西,只能装着一点食物和衣物就出发了。

    “去哪?这是个岛还是在大陆上?”我问。不过爱丽丝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她微笑着看着我。“我们去这个岛的对面吧,那里我已经准备好离开的工作了。”是吗。我跟着她沿着海岸走着,海边有很多被冲上岸的水生生物,我捡起一颗海星,把它像飞镖一样丢回海里。

    “所以,我们离开这里之后,要去哪呢?”这次是她来问我了,我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支支吾吾了一会。“魔力池凭空消失了,说明我们已经被放逐了哦,现在即使我们能从这里离开,回到维斯特拉玛或者东方大陆,也没有那么好回到帝国了,对吧?”她始终保持着微笑,我看不出那样的表情是乐观还是苦笑,只是点点头。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正说着,我看到前面正搁浅着一只救生船,是我们的传教船上的。看起来在遭到袭击的时候爱丽丝成功地登上了救生船逃了出来。

    “我可没有那么自私的哦,其他的人也登上了救生船的,但是看到海上来的银联军队的时候就都弃船跳水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只能缩起身躲在座椅下的暗处,当时他们的船离我就不到一米呢。然后我就漂流到了这里。”她在担心着什么,很快地向我说明了这些。船上放着一个布包和一条绳索,板凳不是浸水发霉了就是断裂了,不过看起来没有漏水。

    “完全没有坏掉呢,这个救生船。”她检查了一遍之后,高兴地对我说。她从船后拿出一个削平了的木板,做成了桨的样子,递给我。“要两个人划才能保持平衡啊。”她说,从船上又卸下一块凳板,打开那个布包。我被那里面包裹的东西惊异到了。那是一把镰刀状的物体,外沿有几个大的凸起和几节倒钩,外表是深蓝和黑色的镀层包裹起来,上面有着精细雕琢过的纹路,我没有学习过符文之类的形状语言,不知道这些的作用。沟槽里和尖端则是血红色的涂层——那是血吗?虽然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东西,但是边缘仍然十分地锋利,爱丽丝双手抓着内侧,用外沿去削那块木板,效率十分地高。

    “这是什么啊?在哪里找到的?”爱丽丝停了停手,看了看那把光从外形就让人恐惧的镰刀。“不知道呢,在岛上找食物的时候偶然在树林里翻到的,旁边还有件破烂的衣服,可能是谁的武器吧——我猜的。”

    “差不多可以用了。”她把那个简单做成的桨放在船上,“离开前先去准备一点吃的吧,这些干粮可能撑不了多久的。”

    我点点头,和她向海边浅滩走去,那里有很多的贝壳和海星,但是都不能吃。爱丽丝拿起一块石头,盯着海边的一切动向,突然奋力一丢,激起很大的水花,她马上往那里跑过去,拿起一条断了尾和另一条断了脊椎的鱼。“这个不错呢,到了能生火的地方就可以吃了。”她高兴地说。爱丽丝从小就会用石头,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战斗武器,打起架来丝毫不逊色其他男孩。船上也放了几块尖锐的石片,大概就是保护自己用的吧。

    她用石片放掉血,割下几条鱼肉后把器官和鱼骨丢进海里,包裹好后我们就把船抬进浅水里离开了。

    “那么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我看着茫茫大海,感到一阵空虚,手中摇动的桨也慢了下来。突然想起来日落时的景象,告诉了爱丽丝。

    “那么就往那里走吧,回维斯特拉玛去。”爱丽丝打定了主意,我也十分赞成,因为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路了。

    我们调整好方向,抬头看看太阳,确定了方向。调转船头后,即使前方无路,我们也怀着信念向前驶去。

    “该休息一下了吧,晚上你还要守夜呢。”爱丽丝拍拍我的肩膀,现在海浪平稳,暂时不需要我们划桨了。我们商量好,月亮升起的时候一个人休息,到月亮在正上方时换人,抛石片的时候我选了青苔面,结果输了,所以我来值第一班。

    可是我并不感觉有多困,明明也才刚起床不多久,虽然起床后腰酸背痛,但是精神至少是缓过来了。靠着船边发呆时,发现布包里除了那把镰刀,还有一本书,封面的牛皮已经有点发白了。“那个啊,是我们的传教手册哦,每个传教团——或者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本的。”

    我拿起来翻了几页,上面是一些帝国的探险家和殖民者对维斯特拉玛这片大陆的早期的勘探与介绍:

    维斯特拉玛大陆(暂时的迹象表明是一片大陆,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地抵达另一端。)

    这里十分地原始,缺乏必要的进阶资源,只适合作为中低层次的原材料供给和加工制品。矿脉稀少(在我们的探测器能发现的范围之内),但是我们也发现了不少东方大陆所没有的资源:维斯矿(我们是这样给它命名的),在寻找到的时候它是血色无味的晶体状裸露于地表。当我们试着挖掘的时候,其突然发生小的爆炸(初步认定是挖掘时产生的火花引起)使得晶体破裂,粉末四散,有些人吸入后发生严重的呼吸问题。我们担心这样会带来可能的危险(在初期登陆时就遭到了一只恐龙的袭击,可能是一些媒介吸引到了它),当即决定跑回营地。在我们返回营地时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这是从蛙神使处开始的,人们都互相担心有人在这样的意外中有谁意外地走丢,纷纷聚集在一起清点人数。人群中并没有神使的影子,他是在分析维斯矿的时候直接接触过的人,所以危险程度较高,但是我们有人说:“他已经回来了的,别担心。”其他人都感到很奇怪,问他为什么这么确定,他的回答如下:

    “我也没有看到他,但是他在这的感觉很强烈,我能闻到他的“味道”——不不不,我不是变态!我的意思是,该怎么说呢……就是他的存在可以通过“气味”感觉到了。”

    后半句话是我们的旁注,当时他说的话云里雾里,我们也只能大概地推理和总结出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之后我们就在海边蓄水池除找到了正在清洗衣服的他,之后在他身上的感知现象就弱了很多,但是在其他人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现象——我姑且定义此为“感知现象”。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一个传教士没有见过他的债权人,但是他通过“感知”发现了传教团中就有那个人,于是找到了他,在没有办法收回款项后便生气地揍了一顿——这些是我们在审问他的时候得到的供词,即使他说那个人已经拖欠了很久,自己也很需要这笔钱。其他的诸如找到记忆里的朋友和认出孕育之前的交往过人的事例不进行赘述。

    我们怀疑这种现象与维斯矿有很强的关系,准备在返航的时候携带尽可能多的矿物进行研究。

    ——笔者:李兰

    ……

    这片大陆相当的原始,保留着多样的原始地貌和大量的植被,同时也存在着很多种大型生物,我们在损失一名敢于与其尝试交流的传教士和神使后便决定不再去尝试这种冒险的行为,转变工作为记录地理信息。

    在登录处的营地我们统计好有17名成员,12男5女(猎犬和宠物不计),我们让魔法能力弱的成员沿着海边探索,其他人就和我一起向内陆进发。因为对大陆的了解仍然不足,缺乏持续的补给,也无法得知哪些是可以进行食用的植物,有一位精壮的成员在食用长得很像藤菜的植物后立刻不治生亡。仅仅能通过猎物获得肉类,其对魔法具有一定,其肉味道发酸,经烤制后稍微有所减轻,并且有人食用后出现了呕吐腹泻的症状,不过通过魔法可以治愈,所以在携带的补给消耗地差不多的情况下我们只好返航。一人食物中毒而死,两人吸入瘴气而死,五人失踪,三人身体虚弱,出现魔力枯竭症状(包括我在内)。探索得到的地图随行附上。

    ——笔者:先驱者“海棠”

    ……

    我们的任务是在维斯特拉玛大陆建立前沿基地,如果没有其他的高等文明势力存在,那么我们可以理所应当地宣称这片大陆。我们动用了三条运输船和一艘传教船的力量,携带着大量的资源登陆,以传播我帝国的正信!

    随行先驱者李兰给我们规划好了线路,但是在海面上出现了意外的事故,凤与海浪的运作与时节出现差错,导致与预计时间相差了约5天才到达李兰之前的登陆场。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出现了魔力枯竭现象,比记载中的更加严重,通过魔法和携带的草药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稍微减轻症状。李兰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她向我对隐瞒这一现象的记录进行道歉和忏悔,我严厉地批评了她的虚荣和欺骗,因为这可能会导致主和议员们在准备飞往新大陆参加计划的仪式时坠入海中。回到帝国后我要向主和蛙神报告此事,这些我并没有在李兰面前说,现在需要她来带路和指导。

    我们随行几百余人并没有出现魔力枯竭情况,他们可以正常地工作。大家都对未知的新大陆充满幻想与期待,有的人请示说希望和李兰去进行探索,但是在李兰讲述了其他先驱者的事迹后都退缩了,我也严肃地告诉他们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探险,而是为其他的探险作准备,他们这些没有魔力的人是不可能承受得起这种冒险的。

    我们花了3周的时间建立起了两个连接起的简易营寨和码头,接着留下少量愿意留在这里的人和几乎全部的补给(他们没有魔力用来维持),李兰也希望留下来,虽然大家都认为这样比较好。但是我坚决要她随行返航,假意说向主与议会为她声明功绩,实则要反映她的欺诈行为和可能存在的谋逆行为。可是她在这天晚上趁着庆功会和送别会的时候突然消失了,让聚会气氛变得十分奇怪,最后不欢而散。不过我相信她抱着魔力衰弱的身体也不会撑多久的,以后会再派出先驱者来这个大陆探索和追捕她。

    我在主与议会的面前报告了李兰的事例,经过讨论,主方便不越级直接发表意见,而议会则认为李兰功过相抵,虽然有被脑控的可能(任何坏事的前提下),但是看在初期探索有功的份上仅仅剥夺“先驱者”的身份,暂不进行除名和驱散魔力处理,等到找到她后再进行定夺。

    帝国之名不可辱,帝国之名传四方!

    ——笔者:一名不记名的帝国总督

    ……

    嗯……我看到最后一页上的“无名印刷厂制,帝国宣传手册其三”后便放下书,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当我睁开眼时,爱丽丝在对着我笑,轻轻戳着我的额头。“该换班了哦,呵呵呵呵。”躺在船上,面前就是一个巨大的月亮,今天是满月,所以周围也十分明亮,我们依然没有发现其它的光源和陆地,小船随着海流向着东边驶去。我接过双桨,慢慢地摇着,爱丽丝把布包垫在头后闭上了眼,环境瞬间就变得寂静了起来。

    爱丽丝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呢?我看着她的脸,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从小我就感觉得出来,当她说谎和想隐藏时,就会在我没有发问的时候主动地讲一个可能是刚才才编出来的故事,而且笑得也很勉强。嘛,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虽然爱笑的人都应该很阳光,但是在她的身上我却感觉不出来,仿佛就是一张面皮一般,不知道后面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心理。不过我也不会去想着戳破,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捡起一块船上的石头,对着月光端详着。表面能够反射出月亮的光芒,还有一些青苔和泥沙粘在上面,用手摩挲一下,突然感觉一阵刺痛,手一抖就把那颗石头丢下了海。看看手指,已经有了几条血丝。

    唉,真是无聊,我仰起头看着月亮,它正在慢慢地向后走着。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发呆,直到向后倒在了船上,疼痛和意志支撑着我不能睡过去,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今晚。梦中梦到了珂赛特和小敏。

    “蕾,醒醒,还在偷懒吗?”睁开眼时,直视太阳的后果就是炫目了很久。我直接蹦了起来,准备和爱丽丝解释我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但是她并没有看着我,而是望着船头的方向,指着前方对我说:“看!是陆地!”我站起身向前望去,已经出现了山峰的影子,和一层绿色的植物。

    “快快快。”我立刻拿起双桨,拼命地想让小船快起来,但是浪似乎是从陆地那边来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靠近岸边。我们无法确认这里是不是维斯特拉玛大陆,但是只要找到了另一片陆地,这已经让我安心了不少。但是转念一想,这也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安全了,这里还是有着无限的未知的危险。

    爱丽丝抱起她的布包,把已经发臭了的鱼肉丢掉,包上几块石头便下了船。“要做好标记哦,不然就找不到船了。”她递过来一块尖锐的石片,我小心地捏着,手上的伤口还没有结疤。

    我们在船上默默地吃着干粮,我的食量比较大,而且食物也剩的不多了。如果有魔法的话,就不需要这种麻烦的事情了,我想回到帝国,向主与议会解释这发生的一切,检举利奥波德的行为,但是爱丽丝她……想到这里我犹豫了。“在想着什么事吗?看你忧郁的样子。”爱丽丝关切地问我,我吓了一跳,差点又把干粮袋掉下水里。

    “啊,没有没有,就是担心……我们能不能回到帝国啊。”我叹了口气。

    “不能没有信心哦,要打起精神来。”爱丽丝笑着对我说,还是那样的乐观的样子。“只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但是也只能这样说了。”她没再多说什么,我们继续默默地嚼着,没有淡水下咽,口渴难耐。

    吃得差不多了后,我们开始准备前进了。我们想到山顶上去瞭望,但是前面就是一片森林阻隔着,看起来没有人踏足过的样子,而且十分地阴暗。我们打消了想要前往那座山顶的想法,只能沿着海边走了。

    “我们分头行动,怎么样?”爱丽丝突然这样说。

    “可是这样很危险啊,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一下……”我非常反对这样的提议。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爱丽丝看起来也很纠结,“但是,这样会让我们找到其他人的机会大了两倍,不是吗?我们也没有多少食物了,只能这样子去冒险了。”

    看着她有点想哭出来的表情,我也不忍心去自私地考虑问题,是啊,现在我们可能都没有办法活下去,还能多去想其它的事吗?我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的时候她拍了拍我,“还没有说完呢。约定好了,到了晚上就一定要想办法回来这里——食物大概还够吃一次吧,我们也在这留一点食物吧,万一有人发现了这里呢,对吧?啊,最好留一张字条,可是……没有魔法和笔啊——所以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了,对了,一定要做好记号哦,即使在海边也会走丢的。那就……就这样吧。”她语无伦次地说,焦虑的样子一览无余。虽然我的内心也是如此。

    她停顿了一下,失神地看着我,突然抱了上来,这让我感到意外。“一定要活下来啊,蕾。”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如果找到了其他人,一定不要忘了我啊。”我也抱住了她,点了点头。

    我们马上松开了手,已经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她擦了擦眼泪,强忍着情绪说:“如果整个晚上我们中有人没有回来的话,那就不要再挂念了吧。毕竟……”她没有再说下去。

    我默默地沿着海岸走着,吹着从海面上来的凉风。海面十分平静,也没有任何的船的踪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无比怀念在出航前看到的港口的样子,有不少的人为我们的出航送别,从港口延伸到海滨区的楼上,都能看见人影,海上也有很多正在工作的竹筏和小艇,而现在相同的只有在空中自由翻飞的海鸥。如果我能飞的话,像议员们和高阶代表一样……在自怨自艾之前打住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毕竟这种命运不是我能决定的,在借由生命之树托生的时候我可能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了。

    走着走着,视野突然就看阔了起来,原来我已经走到了森林的边缘,面前是一片草地,上面开着白色的花。我向那边看去,大概是一片很大的草原,还能看到几块洼地和沼泽,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我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但是想到这样的地方可能有大型生物出没,我还是继续向前走吧。

    已经走了多久呢?我已经感觉两腿酸胀,走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望向太阳,也不会有蛙神来告知我时间。前面似乎还有向上走才行,我渐渐地感到无力,想要就地躺下来休息一会,但是自然是不行的。

    地势越来越高,我吃力地沿着坡向上走,就来到了悬崖上,脚下就是大海。“今天也是好天气啊。”我望向远方,这里视野极佳,似乎能远远看到我们离开的那个岛上的森林。我向海边看去,令我惊喜的是在远处有一个像是港口一样的地方,海面也有一些正在捕鱼的船,升起着的几股炊烟说明了那里至少是具有文明的人群,这已经足够了。就先小小地休息一下吧,现在应该还是比较早的样子,我对着太阳自言自语道。

    也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我的意识在突然间逐渐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感觉阳光被什么挡住了一样。

    “喂!她醒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叫到。一双手也狠狠地抓住我的后颈,想把我制服在地上。至少我还有那样的力气,我本能地反手去抓那个人的脖子,用力地抓挠着。他渐渐地松开了手,行动也迟缓了一些。这时候我把他掀翻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他还是抓着我的脖子不放,感觉后颈已经伤痕累累了,感觉到血的温度正在向外流淌着。我瞪大了眼睛,活下来的信念在坚持着我的斗志,为了爱丽丝,为了珂赛特,为了船上的人们,为了……这时的我仿佛斗牛一般筋肉凸起,眼睛直直地瞪着他,鼻子里不停地喘着大气。终于他渐渐地没有了气力,可是我应该意识到的——对方不只有一个人。突然背后一个人影闪过,把什么东西扣在我的口鼻上,我闻到了刺鼻的气味,这是……这是……我腾出一只手来想在身边抓住点什么,可是只有坚硬的岩壁和空气。在我力气逐渐衰弱时候,那个人一把把我推开,转到一边去喘气咳嗽。终于,我的意识还是无法控制地模糊下去,在闭上双眼之前听到背后那个人的声音:

    “不对……不好,她是……”一阵手忙脚乱摸索纸张的声音。

    “什么?咳,咳……”

    我是谁?在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思维就已经断链了。

二:命运,再别

    2.命运,再别

    “姐姐……”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我,是敏的声音,这是梦中吗……当我意识到这是梦的时候,我也应该醒过来了。

    睁开眼后,雅尔敏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有点担忧地看着我,又像是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瞬间又笑着躺在我的肚子上,不停地摩擦着,就像在电视里看到正在听肚子里的孩子的幸福父亲一样。啊,看起来还是一个梦啊,大脑一开始运作就开始卡壳,一阵刺痛贯穿脑髓,看起来这是个梦,我应该继续睡会。

    “喂,姐姐,别睡了。”她开始扯起我的衣服,我也逐渐恢复的意识,直起身来,看看她,确实是小妹,再看看周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只有墙上的火把和壁炉中的柴火的光,整体来看是相当的黑暗。

    “姐姐,看到我没有什么反应吗?”她小声地嘀咕。我也迟钝了一会。

    “小敏!是你吗?”我惊讶地盯着她,确认她的样貌,摸摸头时摸到了她的角,应该确实是她!

    “是我哦,敏,敏,敏,是小敏哦。”她高兴地抱了上来,在我的胸上乱蹭,让我我差点又后脑着地。我也紧紧地抱住她,在遭到袭击之后的再次见面就是这样的激动。“这里是哪里?”我问她,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蹭着我。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也跟着她走,快走到门前的时候她背对着我小声地说:

    “等下再告诉姐姐哦,现在先保留着秘密。希望姐姐能好好地听下去。”她最后的补充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跟着她走出门去。现在已经是天黑了,外面全部都点起了火把,整个像是广场一样的地方被照的透亮,感觉像是来到了帝国外围的居住区一样。

    所以,这里是哪啊?我还是不知道,我这是回到了帝国吗?这时我看到了插在一个墙上的旗帜,靠近火把的一段看得清楚一些,于是我走近去看,上面像是画着巨大的怪物的头颅,一把剑从中间刺穿过去。“那是山羊哦。”敏停下来轻轻地提示我,我也觉得很像,只是被画的恐怖了一些。

    等等,山羊?那么这不就是……

    “欢迎来到秘银联邦。”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僵硬地转过身去,直勾勾地看向在火把下的那个面具男子。这个声音我在帝国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仿佛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一样的人物,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

    “妹妹。”他补充道。银联的“头目”这么称呼我,冰冷的面具下嘴角露出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你在说什么?啊?妹妹?”我先是惊讶,然后一瞬之间就转变为愤怒,怒火甚至从眼中涌了出来。我握起拳头就抡了上去,结果被他直接抓住手腕,用右手手肘并没有下狠手的一顶,看到我又要向后跌坐下去,他也向后拉着我,这样微妙的情况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纷纷聚过来看热闹。小敏也没有说什么,沉默地站在一边。

    我一时没有缓过劲来,站稳了之后还是晕晕乎乎的。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还是保持着戒备,不停地躲避着周围人尖锐的目光。他们大多是穿着普通衣装的普通人,但是可以看出他们不怀好意,里面甚至还有恶魔化的。

    “让一下,谢谢。”他拍拍我的肩膀,从那些人的身边挤过去,小敏也沉默地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当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当时感觉到了无法抵触和拒绝的心情。小敏继续往前走着,其他人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低声地说着什么。我也快步向前跟上,也许是我的错觉,他们的眼神中并没有对这位传说中的“恶魔”的敬畏,而是各种各样的复杂表情,就像在面具屋里展示出的鬼面一样。

    我跟着小敏,小敏在男子身后紧紧地跟着,我们来到了一间大概两层高,带有阁楼的房屋前,门前本来有一些围着这间房子看,看到我们来了就马上溜走的人,他没有任何反应,默默从衣兜里找起钥匙,我四处张望。这间房与它周围的房屋迥然不同,其他的都是简便的木架房,大概就是首领与普通人的区别吧。这座房屋的墙壁上图画着许多像是战纹的东西,有的十分地精细,就像雕刻出的浮雕一般,但有的就像纯粹的涂鸦,而且从墙根一直延伸上去,如同藤蔓一般爬满了墙壁,甚至延伸到门上。

    这一路上,我瞥见从广场到这里有很多只垫着一块毯子和床垫的人躺着,还有相互大声地行酒令的,整个环境都是十分地简单没有修饰。盔甲和武器摆的到处都是,有的恶魔化的人和恶魔已在炫耀着手上的地狱三叉戟,我甚至在一些角落看见了正在行事的男女们,还有……帝国的公民的身影?——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这是一种极其荒唐而且罪恶深重的行为,虽然这种行为帝国没有进行立法管制,但是从公民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一定是不光彩的行为记录——那在这里的我呢?

    我只能安慰自己,我是被迫出现在这里,而且帝国也已经惩罚了我。在路边的时候男子突然停了一下,对着两个正在台阶下打牌的男子突然叫道:“你们下次不要用这种手段,而且剂量太大了。”那两个人不在意地继续打着牌,只是简单回答道:“好,好,知道了。”之后我们便走上阶梯,他们在下面缩缩头,也好奇地看了看我们。

    我们小心地走过一个又一个聚集区,很多人打着地铺躺在地上休息,也有不少人聚在火盆旁边喝酒聊天,在这里看到的人都比较和善,有的人面带微笑,正在逗孩子玩,几个正在喝着的酒打牌的人向男子举起酒杯示意,他也推辞了。这里没有之前面露凶相的人,也见不到之前出现过的丑陋的皮肤泛着紫光的恶魔,火把发出的暖光也让我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暖意。

    这时,路边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老人想要请我们一起去喝酒,浓重的酒气直接吐在我们的脸上,而本应该是这里的首领的他只是简单地拒绝了他,轻轻地把他推开,低着头默默地走开。那个人看起来很恼羞的样子,对着我们的背影跳脚大骂。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们从一伙正在围观艺人表演的人群旁边经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们,他也对这个和之前的各种活动没有一丝兴趣。我看向“哥哥”的背影,心中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关于他,关于小妹,关于秘银联邦,和我……

    “进来吧,请。”他的声音变得软了许多,透露出一种温和的气息,用手招待我和小妹到餐桌前坐下,小妹十分高兴地拿起桌上的烤鱼就吃了起来。我也意识到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口渴难耐的我先猛喝起桌上的水浆。

    “噗哈。”感觉比在帝国时候的饮料好喝的很多,闻起来是用蔬菜榨出的汁,而且有种像是奶类的甜味。有个人背对着我们正在火炉和锅灶前忙活,听到后面的声音后便收拾收拾马上过来迎接我们,连弄脏的围巾也没来得及脱下。是首领的仆人吗?当她走近了之后,我逐渐看出来她居然也是和我基本一样——不对,是和“受追随者”基本一样的装束,她也是帝国公民?而且是追随者?

    “蕾……”她走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有点期许的眼神中泛起了泪光,“是你吗?蕾?”我点点头确认道,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样子,眼泪与哭泣声俱下,小敏抱着她的腰默默地闭着眼,男子也沉默不语。

    面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突然有点失神,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后那么地激动?

    “妈妈。”小敏小声地说道,然后躲在她的身后露出一只眼偷瞄着我。栞奈也放下抹着眼泪的衣袖,有点哭红的眼里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妈妈?”就座后,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她,她没有动手用餐,而是幸福地微笑着看着我和小敏,帮小敏剥去鱼串中的鱼骨。我慢慢放下正在嚼着的肉串,问他们这里的一切——虽然如此,还是感叹食物太少,但是也十分地美味了——男子介绍了自己叫做希诺,是这里的“首领”,“也是雅尔敏和你的哥哥”他特意地强调道。这个时候,我的头脑一阵要炸开的感觉,疑问太多,问题太多,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着梦。

    我和小敏边吃着“妈妈”做的佳肴,边听着希诺“哥哥”解释着这一切。

三:美中不足

    3.美中不足

    136X年1月12日

    “啊,下雪了。”栞奈放下暖手的茶杯,惬意地趴在暖炉桌上。纱奈在旁边准备着新年到来时候的挂饰,看起来是不够高,栞奈准备去举起她,但纱奈很聪明地把椅子拉了过来,再把上面放上几个坐垫,爬上去后已经比栞奈都高了。

    “不是很能干的嘛。”栞奈高兴地说,纱奈从椅子上轻轻一跳,扑到了妈妈的怀中。温暖的怀抱,就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家。“啊,要准备做年糕了,不知道今年可以做什么口味的呢?”但是纱奈还是粘着栞奈不让走,趴在妈妈的背上。栞奈宠溺地看着背上的女儿,暂时地打消了走开的想法。

    远方天空直接亮了起来,接着响起了连续的烟火声。栞奈望向天空中的美景,心中安心感也找到了依靠。肚中的那个生命也在孕育着,栞奈边看着快要睡着的纱奈,边轻轻抚摸着还没有隆起的肚腩,该给她起什么样的名字好呢?栞奈这样子想着,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急急忙忙地把纱奈抱起,给她盖上暖炉被,然后换上仪式服。”栞奈看起来很高兴,换上追随者的仪式服的样子也有了几分味道。“妈妈,去哪?纱奈问

    “妈妈要去表演了哦,期待妈妈的表现哦。”很快地梳妆完毕,今天心情不错的栞奈还喷了一点从银联带回来的香水,这样就更加地动人了,感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唉,现在我已经是个大妈了呢。”栞奈感叹地说,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多么难过,相反,她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该出发了,她抱起纱奈,纱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虽然栞奈并没有带着她去看过庙会祭典,今年是第一次。

    感觉有点冷啊,真后悔订做仪式服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季节,不过加太多不料的话可能其他追随者和偶像就不会太高兴吧,栞奈这么想着,不停地呼出白色的雾气。这个时候的街区和小巷看不到几个人,万人空巷是每一次庙会和祭典的样子,大家永远不会错过这样的轻松休闲的时光,纷纷放下手头不重要的事情,聚在一块,欣赏着有下级议会组织和据说有主的安排支持举办的庆典。这其中就有对具有神性的议员们的生活的演绎,需要议员偶像的追随者们来完成。各自栞奈就是其中的一位的追随者,她是人类巫女的身份,而与此同时同时栞奈也住在神社改建的住房里,是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过现实中并不需要栞奈主持什么,只需要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下去,有着追随者应有的奉献就足够了。

    来到了广场上,这里已经有许多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栞奈找到了正在准备的剧组人员,在安排下来到了后场。栞奈想着给纱奈买一串团子吃的,不过现在也不好意思走开了。“哦,是小朋友呢,啊,我以后也想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孩。”一个年轻的,穿着魔法使仪式服的女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巨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上面缝着一颗深红色的海星,像是从海边捡到的。她应该就是和我一起出演主角的人了吧,栞奈这么想。

    “是呢。”栞奈自豪地说。

    “你是来参演巫女主角的人吗?看起来,岁数有点大了呢。”她开玩笑地说,接着拍拍我的肩,希望我不要往心里去,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一个女性这样说不免有点令人懊恼。

    “你在说什么呢?我也才……三十多岁而已。”栞奈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已经是三个孩子,不,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啊,这样啊……有点对不起啊,不过如果心态年轻的话,那多少岁都是年轻的啊。对了,我叫梓,请多多指教。”她伸出一只手来,我也和她友好地握手。她撩撩头发,突然从手上变出了一颗橘子,递给了纱奈。“姑且是带了一个蜜柑来,就作为礼物吧。”纱奈拿在手中,可惜剥不开皮,不过她也感谢地鞠了一躬。

    “啊,看见了哦。”一个我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泰莎正一个人在角落里面抽着烟,用如同鹰一般的眼神看向我。

    泰莎是我在银联见过一面的人,那时对她没有多大的印象,在回到帝国的船上又遇到了她和她的男朋友梅兹。她似乎生来就是这样凶险的眼神,和男朋友梅兹一副呆滞的表情形成了很强的对比,她说她正在筹划着一次配音剧,正在四处寻找着演员。“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跑出去找呢?海滨区不都可以凑齐几个剧组了嘛。”

    “话虽如此,但是我也不可能总是这样去做啊——我觉得信仰不能换成钱,是件不那么幸福的事情。”泰莎语出惊人,我让她赶紧压低声音,这种想法如果被帝国公民听到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为什么这样说呢?难道普普通通地过着日子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在意这样的事情?”栞奈很享受作为普通的一位公民的生活,拥有一栋不小的房屋,已经为未来生活做起了规划。但是泰莎就不会这样想了。

    “如果我也能有你这样,身怀绝技武功,还有着继承下来的房子就好了。”泰莎沉闷地吐了一口烟气,看起来梅兹并不太喜欢烟味。“而我呢,无名无功,生在帝国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公民,还没有生命之树的祝愿,自然低人一等。后来啊,我和梅兹都从配音系毕业,可是哪里又需要我呢?

    太普通了!在帝国我只能普普通通地租着外来人员接待处的房间度日,我还在找着符合专业的工作,而梅兹已经在工厂里工作了哦。对了对了,有人建议我可以参加庆典的配音剧来积攒名气哦,可是我这样一个老烟鬼,而且都说我看起来不和善,他们只会皱着眉头赶我走的吧,而且我的受追随着也不是主要人物啊——自然比不上你的——这种怎么可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呢,简直在痴人说梦!”

    “是是是,”我有点不耐烦她的抱怨了,“那你为什么不戒烟呢?而且表现地和善一点,不论是谁都能做到的吧。”我向她建议。

    “哦,这样啊。可能我生来就是这样愤世嫉俗的吧,也许出生在帝国是我的一个错误。可是正如你所说的,那对于我这样一个在帝国里体现不出价值的人,有什么需要为别人改变的必要吗?公民已经够多了,可是他们还是希望更多的人来,大家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有给我表现的机遇呢?在生活面前的我和你,完完全全不是一路人啊,哈哈哈哈。”她的笑声也是那样。

    “那你可以去向议员们请求啊,她们可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我虽然也不太适应她这种尖酸刻薄的性格,但是还是想给她们指出建议。

    “如果大家都这样想,那么她们和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实现了一个人的愿望,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那神界里可能早就是我这样的流浪汉了吧。主神只有一个,议员的位置只有那么几个,没有被选上的人只能在乡里普通的生活着,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们出游的时候你站在街边望着她们,难道命运就会因为她们的不经意间一瞥,或者简单地握个手就能改变的吗?这里可是有等级观念的,你也要想清楚啊,看起来你也不比我年轻嘛。”

    “好了,泰莎,说的差不多了吧。”梅兹也不太想听下去了,及时制止了她的抱怨。泰莎也没了什么兴趣,就像是找到一个人吐了苦水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客舱里。

    “那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呢?你回心转意,要主办剧组了?”我问泰莎。

    “对,又不对。”泰莎也在看玩笑似的说,“这次是我和我男朋友梅兹要出演,她配音技术可能会被发现是男声吧,哈哈。不过嘛,我也在准备着组建一个剧组了。”

    “诶,不是也挺能干的嘛。不过这应该很花钱吧,吃得消吗?”我关切地问她,她这是也表现出了普通人的那种拘谨。

    “钱嘛……如果这次顺利的话就会有的吧,大概……”大概是下了血本,把积蓄都投资了出去吧。

    她的声音微弱了很多,有一点烦躁地挠头。不知道是不是大妈心作祟,这样的她看起来居然有点可爱。

    表演进行地非常地顺利,梓看起来有一定的功底,声音听起来很不错。而同时出场的梅兹只有几句台词,即使有刻意的模仿,声音也像当时碰到他时那样的低沉。和泰莎表演的对手戏也十分的过瘾,可以看出她是经过专门的训练过的,配音时的娇弱的声音和她平时的表现判若两人,这就是一种实力吗?

    表演结束后,我和梓作为主演上台致辞,简单地说了点什么。看见台下不少的观众看向自己,看向几个直直的镜头和有点炫目的聚光灯,心里仿佛能感受到泰莎的那种渴望人们注视的想法了,但是对于我呢,只是希望能在帝国边境过好当下的生活就足够了。

    这样的表演理论上是没有报酬的,作为一种对主与议会的敬意的奉献,但是私下的时候有时会有交易,这些大家看起来都认为是人情常理了,也不会去多说什么。我自然没有这样的想法,丈夫正在银联拼命的工作着——其实哪里的生活都是一样的艰辛,我真想这样对泰莎说,但是她和梅兹已经在半场的时候走了——我和丈夫住在东川时候,大多数时候只能看见他出门上班的背影,有时住在公司,有时半夜才回到家里,我和纱奈都已经睡着了。

    在我回到帝国后,他大概也只是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吧,虽然他在这样的压力下脾气有时有点暴躁,喜欢刁难上门的快递员和公务员,但是他对我至少是温柔而真心的,我这样子想着,内心中的暖意也在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在牵着纱奈逛祭典的路上,能看见各式各样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着公民身份的普通公民,其中也有一些专门乘船或者路过的游客,在感知到他们不是公民的时候,正在进行奉献的传教士们就会对他们进行宣传,形式不一,从传单和手册这些基础步骤的开始到担任导游和引荐人,公民都有着对帝国绝对的信念,对这样的“美事”也是十分地赞扬——除了部分有异议的人——大家互相结社帮助,形成一个个形式接近的组织,在以获得上层的支持的前提下进行着这样的奉献。在帝国的传说中议员们会有时候会化身凡人来参观,所以每一次的祭典都十分地隆重。

    在港口的远端能看到一些成员在聚集着,举起一座又一座横幅与邪恶山羊的雕像,那些是反银联的组织在这样的祭典进行的活动,这些也是被人们所支持的,在这样的一种时期,其成员也逐年增多。帝国与银联的关系是十分敏感的,我不敢对外声张我与潘登斯结婚的事情,因为帝国对银联的抵触情绪在内部形成了一定的分歧,不过好在没有上升到其他层面。

    大家都对银联的污秽性和亵渎性进行声讨,有些人希望上升到主与议会的层面,但同时也存在着部分的人对这种情形表示了默许和接受,甚至有人建议鼓励进行合作谈判,也有人在担心着银联发动对帝国的战争和对公民的潜移默化的转化,这是一种对神性的纯洁的亵渎和对蛙神的亵渎,当然,主与议会不会关心这些。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庞大的人口与开放的政策下会出现的分化,在这样的思想下公民们都在互相帮助与监督下保持着信念的坚定。

    这段婚姻是年轻时候从武术导师兼朋友阿喀亚斯那里介绍的,导师看在我是唯一的女性学员,就把“炎凤术”这套适合女性的武技私下传授给了我。他还建议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准备好以后结婚的生活了,我内心中是仰慕着导师的,但是他为了武道发了终身禁婚的誓,所以他介绍了他的朋友潘登斯,当时还是一个准备步入社会的市立大学生,在导师的撮合下我最后和他成了婚,甚至没有多见上几面。因为尊重我的帝国习俗,所以他也希望能多生几个女儿,同时也提前地找到了工作。纱奈和正在生命之树中托生并在祝福中成长的蕾和贝妮,以及尚在肚中的小宝贝就是我们的结晶。

    这样的祭典会在帝国各地经常举办,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对于每一个都信仰着蛙神的人都是一个值得奉献的机会,而在这样泱泱大国中,能成为其中的一员的栞奈已经很感激了。

    在舒舒服服地睡过一夜后,栞奈面带倦意地醒来,身边的纱奈还没有醒,先做好早餐再叫醒吧。正在梳妆的栞奈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前院传来,是谁呢?栞奈想了想,也没有向别人预定过什么,但还是去看一下吧。

    穿好衣服后,去开门,面前是一个看起来很生气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桶。“请问……”

    还没有等到话说完,那个男人就把手中的桶用力一泼,嘴里还叫嚷道:“你就是那个配音的人吧?你这大妈的声音和我想象中的差的太远了——你侮辱了神之议员的形象!受惩罚吧!”

    嚇!栞奈被突如其来的灯油泼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跌坐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腥腻味。她想要用武技赶走这个人,但是做不到,一是火会先把自己烧毁,二是自己的身份使用这种会被误解和有伤害性的魔法会引来调查人员,三是他之后说的话:

    “你是和银联有关系的人是吧?希望你能以后注意一点!不然……哼哼哼……”他邪恶地笑着,似乎想要有什么动作。栞奈突然失神地望着他,他是怎么知道这样的事的?是心术师已经盯上了我吗?还是说他见过我?

    “你是银联的人?还是告示者的人?心术师?”栞奈绝望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可能能结束掉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刚才的动静应该声音很大,他的身后逐渐聚集起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他感觉这样不太妙:“哼,今天就饶你一命。什么银联告示者的狗屁玩意,我就是要告诉你,以后在帝国小心点!这里不是你能随便玩的地方。”抛下这样的狠话之后,他骂骂咧咧地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好像还在和其他人大声宣传着什么,大家纷纷避开他,看向他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窃窃私语,对着栞奈指指点点。这时有些人看向栞奈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畏惧,看起来都不想让自己惹上什么事情,左顾右盼地看了看没有什么情况后,纷纷离开了。

    “妈妈,怎么了?外面声音好大啊。”正在洗脸的纱奈看到妈妈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栞奈没有说话,低头把衣服换掉,换成了仪式服改造的日常装,然后开始收拾起行李。

    第二天,栞奈带着纱奈搭上了前往秘银联邦的南江的船,离开了海滨区,离开了帝国。这一去就是十五年,也是永别。可能是具有帝国的血统的原因,在联邦中的告示者势力及相关组织的影响下,想要经营便利店的希望也破灭了,只希望过上幸福而普通生活的栞奈在每次想要回到帝国的时候,却被告知帝国限制了联邦的来访者人数,对可疑分子进行排查,而栞奈因为不明原因没有一次能拿回申请单。

    当联邦中的船向东方驶去的时候,栞奈毅然决然地上了船,在半途中遭遇风暴,在偏离航路的一个未发现的岛上停了下来。那一年极东帝国与秘银联邦因为利奥波德的“叛变”而发生内战,在某些势力的干预下,秘银联邦中的部分联邦宣布加入战争。

    “啊拉,睡着了呢。没办法呢。”栞奈正在唠叨着故事,却发现蕾和小敏已经趴着桌上睡着了。

    “真是曲折的经历啊,妈……妈妈。”希诺还是不习惯于这样的称呼,想要多说一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时,却无语凝噎,只好提议去把两个妹妹背房间里,盖好被子后把火炬一熄,准备也回房休息时。看着母亲对着餐桌发呆时沉重的表情,即使想要安慰一下她,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况,也不敢再去多担当什么了。

四:约定

    4.约定

    9月28日蕾

    “蕾,有没有特等的茶饮啊,我和爱丽丝带来了点心哦。”珂赛特笑哈哈地从台阶上走来,爱丽丝也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竹篮。

    “好好好,有的有的有的。”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回到内屋去准备了,明明是难得休息的日子,正想着躺在前院走廊喝茶休息的。把茶和羊羹准备好,分成三份端了出来,爱丽丝已经把带来的巧克力饼和蛋糕也准备好了,两个人正在兴高采烈地聊着刚才发生的有趣的事。珂赛特用刚吃完蛋糕的叉子用来品尝羊羹,看起来十分享受的样子。“你们的关系真好呢。”我感叹地说。

    “哇,好吃!”珂赛特两眼放光,“还是巧克力味的,谢谢蕾!”她快要把脸亲上来了,可惜我并没有放可可粉。

    “啊,真的吗?”爱丽丝也很期待的样子,珂赛特把另一块羊羹也叉了起来想要喂给她吃,结果因为太滑而掉在了地上,沾满了土。

    “可惜了。”珂赛特有点失落的看着那块羊羹,我也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爱丽丝也直直地盯着,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一阵恶意。她突然问我:“你说我们还能这样,轻轻松松地生活多久呢?”

    “诶?”我和珂赛特同时表现出不解之情。“不不不,现在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吧,我也只是准备要升学而已,也没有说要分开啊。”珂赛特有点紧张地解释道,不过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是爱丽丝想要的答案。而我只是低着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有根茶梗竖立在茶面上。

    “如果我们分开了,那么会不会还能记住彼此呢?”爱丽丝看起来有点落寞,也许她也要离开这里去找工作了吧。“会的会的,我一定不会忘记的!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珂赛特爽朗地说,想要为爱丽丝打气,但是即使这样爱丽丝看起来还是那样消沉,连珂赛特也有点难以接近。“蕾,你说是吧。”她转而寻求我的认同,但是我还是在发呆。最好的朋友……吗?

    “我回去了。”爱丽丝突然站起来,向前院走去,越走越急。珂赛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她走到半路后才去追赶她,“爱丽丝,等等!爱丽丝!”两人的身影在台阶处消失了。我也突然惊醒,刚才好像发生了不一般的事情,我放下茶杯,也准备去看看情况。刚走出几步后,如同身体被石化了一般,我愣在原地,身后传来一股恶寒,一个声音在我背后低声说着:

    “我们的约定,就这么地忘记了呢。忘记了,忘记了……”那个声音是爱丽丝的声音!即使十分地沙哑,但是我也能听出来,就和她感冒发炎时说话的声音一样。我使劲地想转过身去,但是这时一阵碎裂和喷射的声音在大脑中震荡。我感觉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击穿挑起,肩膀以下失去了知觉,惊恐地向下看时,发现一把深蓝色的镰刀从我的身体中穿出,上面沾满了鲜血——在尖端还有我的心脏,仍然在跳动着——雕刻的符文回路正在发光。

    我被这样越举越高,看到太阳下正在发光着的血,一想到这就是我的血,便逐渐失去了理智,想要向“爱丽丝”坦白和忏悔我的内心,双手不停地抽搐着,突然剧烈的疼痛感让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带着倒钩的镰刀从我的体内拔出,又带走了我的身体内的一部分东西。我倒在地上,看着身后的位置,只能看见“爱丽丝”的裙摆和那把正在滴着血的恐怖的镰刀,她直直地站在原地,以及珂赛特的脸——她也倒在地上,满脸的血,眼镜不知道去哪了。珂赛特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嘴却没有听到声音,而我也已经感觉撑不住了,听不清她的话,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背后的又一阵重击,让我也失去了意识。

    “姐姐。”我听见一个呻吟着的声音。渐渐睁开眼时,面前是一处陌生的天花板,这里是……?昨天感觉到的头痛今天已经好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了,这里是秘银联邦的营地,看看旁边,妹妹小敏正紧紧地闭着眼,身体也在颤抖,像是做着噩梦一样。我把脸凑近去看她脸上微妙而令人发笑的表情,小敏猛地一睁眼把我吓了一跳,她有点鄙夷地看着我。

    “我没有在脸上画东西啦。”我尴尬地傻笑,但是她还是那样摆出一副臭脸。

    “你的大粗腿压到我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用手指了指我搭在她肚子上的右腿,无奈地叹了口气。“姐姐睡相真糟糕呢。诶?”

    小敏发现我突然不见了,我想起了刚才自己的噩梦,想起了爱丽丝和跟她的约定。匆匆忙忙地跑下楼,这时天还没有亮,甚至还有星星。营地里也没有几个人走动的影子,火把有一半已经熄灭了。我走到大门处时,执勤的卫兵一个已经睡着了,一个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重新看向远方,我向着他目视的方向看去,树木间的空隙中有一道灰色,那是我有点印象的悬崖,旁边被近处的树林给挡住了,身后传来“路上小心”的忠告,向他点了点头,我十分小心谨慎地走上那条人为踩出来的小径。

    周围也十分地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蝉鸣声,这里看起来是被经常走过一样,脚底的枝干和腐烂的树叶使得地面很平坦。穿出树林后我重新爬上了悬崖,和记忆中那天的景象几乎一致,那边的岩石旁边还有泥土被掀起抓挠过的痕迹,我捡起那里掉落的一块毛巾,上面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我赶紧丢到一边去,继续往来的方向走去。

    看到船了!远远地看到海边有着我们那艘船的影子,我心急地跑了过去,不过没有看到爱丽丝的人影,也许是在船里躺着吧,可是往船里看也没有发现她,船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截断裂的木板和涌进来的海水。我失望地靠着船坐了下来,摸摸肚子已经感到有点饿了,身上的干粮在到银联营地的时候就不见了,船上也没有留着干粮。脸上慢慢地出现了光芒,我向那边一看,海平面上出现了半截暗红色的朝阳,旁边是已经变橙变黄的火烧云。

    好美啊!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场面,如果能在我能享受的时候出现就好了。我开始打算下一步该去哪,乘船离开还是呆在银联营地,或者继续向着大陆里面探索,当一个“先驱者”,不过想到妈妈和妹妹,还有不知道哪来的“哥哥”也在营地里没什么大碍的生活着,我觉得还是先回营地吧。

    “哟,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啊?”几个人影突然在我旁边围住,一个猥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抬头看时,只见一副扭曲的恶魔化的脸,手上拿着微微发光的三叉戟,吓得当即向后退了几步。旁边有两个也拿着普通武器的人在他身后看着,有点退缩的一个人对他说:“我看还是别了吧,这是领队的妹妹。这样不好。”他强调道,另一个人也轻轻地点头。可是那个“恶魔”并没有收手,还想伸手过来捏我的脸,力道大的让我感觉有点疼。

    “说什么呢?我会怕这个?他只不过是个被选出来的面具而已,嗫哈哈,再说了,你觉得他会有妹妹?”“恶魔”毫不隐晦地说出让人震惊的话,“他和这个小妞和他那另一个小妹,根本就不认识!”那两个人看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准备回避过去。我两只手撑住他伸过来的另一只手,可是以我的力气还是无法与一个壮汉匹敌,看到我无力的样子,他还有点兴奋地呼着气,让我越来越感觉压抑和恶心。他的手越来越近……

    “喂,你在干什么?”是我熟悉的声音!我向来的方向看去,是那个戴着面具,自称是我“哥哥”的男子,好像叫希诺,是吧?他好像是这里的领队,得救了!但是“恶魔”松开手后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意图,他轻蔑地看向希诺,用挑衅的语气说:“哎呀,就凭你也能阻止我?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我们的领队的,你就当是为了感谢我们,赶紧装作不知道就回去吧。再说了,她也不是你的妹妹吧,啊?”

    “现在是了,你赶紧停手,这样的‘深化’手段不会被联邦接受的。”希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哦,确实是这样。虽然你是我们选出来的领队,可那又如何?既然被你看到了呢,那么……给我上!”“恶魔”拿起地上的三叉戟就要投掷出去,那两个也看着不敢动,希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危险!”我朝着他大声喊道。

    “Square!”一记飞踢以我难以用眼捕捉到的速度从树林中飞出,把那个恶魔直接踢倒在地,失去了意识,那两个胆小鬼更是跪倒在地求饶,面具男子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让他们离开,他们感激地连滚带爬向海岸的另一边跑走了。

    妈妈向我伸出一只手来,对我微笑着说:“没有受伤吧?”我也笑着点点头,希诺也站在一旁微微点头。我也伸出手来,栞奈一把把我拉起来,力气大的超出我的预想,手心突然感觉十分的炙热,这时我发现母亲袖中有魔力的纹路正在发出微弱的红色的光。小敏正在旁边用树枝戳着“恶魔”的手臂,但是他只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过几个小时他就会醒的,我不会下狠手的。”母上轻描淡写的话让我们都感到惊讶。“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问希诺:“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哥哥?”我的印象中关于母亲的记忆很少,因为我是在生命之树中托生的,在其中我获得知识和魔法,而且实际的时间流逝也比外面快,所以我看起来和妈妈其实也差了不到10岁而已。在我获得视力之前也只能听到母亲的声音,不过印象并没有太深,因为只有几次而已。而在帝国中以女性为尊的思想下有一个哥哥是一件罕见的事情,我在获得记忆能力后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的存在。在听了我的疑惑后希诺只是低声地笑了笑。

    “没有什么,前几天小敏她认我做哥哥,我也觉得有个妹妹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所以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栞奈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感叹又要多养一个孩子而已。”他回头看去,我也回头,小敏正骑在妈妈肩上,把两只角当做舵盘一样双手握住,在上面像在海浪中行驶的船一样晃动,不时碰到旁边生长的树枝和藤蔓。“嗯,怎么看着我?”小敏和妈妈也看向我们,我们相视一笑,原来成为一个家庭是件如此简单的事情,我感慨。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不过那时我看着情况也没有好意思去说出来。

    “能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一下脸吗?我有点好奇我哥哥长的什么样。”我提议道,但是希诺看起来很犹豫,用手摸着那个斜着遮住双眼和半边脸的面具,只露出正在支吾颤抖的嘴和细细的胡茬。“还是别了吧,这样记住我的脸和面具就行了。”我问他是不是毁容了,他表示否定,又说这里是小路很暗,周围不会有人看见的,他还是推辞。我表示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必要了解一下彼此,而且还答应不告诉任何人,看到他还是犹豫的样子,我再答应只看一次,他才缓缓解开扣锁,露出了真面目。

    “什么嘛,只是普通的脸嘛,为什么要戴上面具啊,多不方便啊。”真的只是一副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差不多的人的脸,看不出有哪里特殊和区别到要戴面具的地步,也许就是因为太普通了而显得特殊?我正这样想着,前面出现了光亮,已经要回到营地了,希诺赶紧把面具戴上,故作正经地挺直腰杆,挺胸抬头的样子看起来多了一丝威严,也许那天也是要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高大一点,像这样走在别人面前吧,好歹也是一个“首领”啊。

    我这时问他:“为什么他们都不听你的话?”他的脸没有转过来,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我不要再问了,面具下的嘴以尽量小的动作说:“方便的话回去再慢慢说。”

    营地已经亮了起来,门口的火把也已经熄灭了,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也不错。我们走在希诺后面,希诺一步一履地走进大门,那个祝福我的守卫眼光依旧凌厉,两边守卫都没有向首领示意的动作,沉默地站着,有几个和刚才那个恶霸一样恶魔化皮肤的人看着我们,有两个突然发笑起来。营地里面正在做着早餐,炊烟从各个木屋和木棚上冒出来,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和涩味。

    道上有小孩和正在端饭的人跑来跑去,早市也聚集了不少人,那些摆摊的货物应该是从营地外的森林和山峦上找到的,我看见了好像恐龙的腿一样的肉,几个小孩惊讶地看着。而他们使用的货币则是没见过的,和帝国的金属铸币不一样的秘银联邦的纸币,上面的画像是我不认识的年轻男性。只有寥寥几个人向希诺像朋友一样打了招呼,其他人大多数都无视了我们,有的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希诺,而他只是微微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诶,有的人正在玩电脑呢,小孩在妈妈的陪同下看着动画,旁边有两排人正在坐着联机对战——这是一个电脑区,那些对战的人身后也聚着一些观看的人,旁边放着像是发电机感觉的机器用来供电。在街边那坐着,桌上放着很多的折叠式的薄板电脑的就是老板吧。我在这的第一印象以为联邦是落后的社会而已,没想到也有这样高科技的存在,是从帝国进口的吗?小敏好像被吸引住了一样,从妈妈的背上去越过人墙看那些正在对战的人,眼中放着光,希诺也十分感兴趣。

    这时我听到了不知从哪传来的啜泣声,四处看了看,发现早市的摊子有一块被围着,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感觉不太对劲,马上跑了过去。用力挤开一些围观的人群,甚至还不小心摸到了一个紫色恶魔化皮肤的人,啜泣声断断续续,我感觉有点大事不妙,这里的人看起来再怎么普通,也是银联的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挤到人群最前面的时候,后面的人也基本散了,好像也是看到这里围着一些人来凑热闹的,没趣地离开了。我看到摊主是一个穿着帝国的仪式服的人,她也是帝国公民吗?发生什么了?她正低着头,巨大的帽子挡住了她的脸和几乎整个上身。

    “喂,你怎么了?”我试着向她搭话。她缓缓地抬起头,我认出了她的脸,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撩开她的前发,紧张地看着她,她也认出了我,紧张地攥着我的衣袖。“珂赛特……”“蕾?”我忍着激动的泪水点了点头,她也偏头一笑,我真想现在紧紧地抱住她,当时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可当她现在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终究忍受不住那种感觉。背后那些人有的有点不解,有的人像是看到这种离别后的再聚的场景哭了出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没说什么地离开了,但还留下了几个像是妇女的人。

    “你在这做什么呢?为什么哭了?”我看向她的润红的眼眶。

    “这个面太辣了,我在船上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辣的辣椒了。”她说话的时候喘着大气,舌头上也辣的通红,把正在端着的面放到一边。“我没有哭哦,是这个面太辣了,不是因为见到你哦。”她这么说着,把面前的正在注水的水管关上,盆里养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鱼,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正在呼吸的腮甚至感觉不到活着。我有点印象,用一只手指去戳它的鱼腹,那种看起来像石头一样的皮肤异常地柔软,感觉就和之前的那些行为奇怪的救了我的鱼群一样,背部上的小凸起也是像砂砾一般硬。

    “多谢惠顾!2000里,谢谢!啊,蕾,小心一点,这样去戳的话它们的背上是会放毒的。老板就是这样吃了亏。”珂赛特有点急的把我的手拍开。我看着摊布上摆着的两个盆里的鱼,若有所思,在珂赛特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她正在忙于称重收钱和把鱼装袋,很小心地用袋子把鱼从下面兜上来,每一下都很有成就感的样子,这样子很好了,看起来她也没有什么大碍。

    面前的几个妇女离开后,早市也快结束了的样子,已经没有几个提着袋子买东西的人了。珂赛特长舒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但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这几天怎么样?”我看到她闲下来后才去和她说话,她摘下帽子抱在胸前,缓缓闭上眼。

    “很多哦,当时我以为我已经死在了海滩上哦,后来感觉有谁想拉着我走,但是我能感觉到是你。然后被人背在肩上着走的时候我害怕急了,这样即使死了也会被银联的人亵渎的吧。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穿着和你一样仪式服的人在照顾着我,让我以为在梦里回到了帝国呢,结果能走路出门后才发现是他们的营地罢了。

    不过我不想在这里呆着,那些士兵看起来都很恐怖,还有恶魔啦,他们似乎对我也没有什么兴趣。我问那些普通的人怎么才能回帝国去,他们也都摇摇头,还是那些在这里呆着的帝国的人告诉我需要一大笔的钱才能在南江坐上黑船回去。所以我想办法赚钱,可是这里也没有画具和钢琴,我只好去河边钓鱼了,不过意外的是这里的鱼很多诶,而且大都是岩鱼……是这样叫的吧。回来路上被一个鱼店老板看到了,夸我说我钓上来的这种鱼没有见过,应该可以卖好的价钱,并且希望和我合作,我也无依无靠,就这么答应了,他帮我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不错的摊位呢。

    但是老板和他的儿子在研究这种鱼的时候没带手套就去摸了它的背,结果就被刺到中毒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这里的军医也治不好。这样下去,老板可能会死的啊……”最后带着一点哭腔,珂赛特告诉了我她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我感叹不已,想到老板如果去世了,珂赛特可能就没有办法赚钱回帝国了,看着她一筹莫展的表情的侧脸,我也想帮上忙,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无意中摸到了脖子上的项链,这个项链看起来不一般的样子。

    “那个项链……”珂赛特也注意到了我手上拿着的项链,我脱下来递给了她。“这是你的。”珂赛特看着手里的项链,十分地紧张而激动。“谢谢!”她快要把我推倒了,我也抱住她,就当是再次见面时的见面礼吧。

    我跟她说只知道这个项链对她很重要,可能是家传的宝物那种,所以想了不管怎样也要保住这个。“其实也没有那么离奇的故事啦,就是在离开生命之树毕业的时候用魔法做成的项链而已。不过这样,老板也许就可以得救了。”她正要拉起我去找鱼店老板,但是又停住了,有点犹豫地看了看右手。“你不会也和我一样,被消除了魔法吧……”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她有点不敢正视我。“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调动里面的魔力源了吧。”她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

    “啊拉。蕾在这呢。”妈妈背着小敏走了过来,“噜噜噜。是珂赛特亲。”小敏高兴地哼着歌,手里抱着一台折叠式电脑,看起来成功地说服了老妈买了一台。“小敏!还有那个照顾我的人,蕾,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的姐姐?”珂赛特看向我,我说她是我的妈妈,“啊,老妈,是大妈诶。看起来也有点显老了。”珂赛特口无遮拦地说,妈妈看起来笑的很勉强,“难以置信……”我仿佛能感受到妈妈心中的怒火。“诶,十分的对不起,对不起。”珂赛特为自己的玩笑收了尾。

    不过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我拉起珂赛特的手,对老妈说:“妈,能不能来帮个忙?”

    通过珂赛特的指路,我们来到了海边的营地,找到了鱼店老板的二层棚户。珂赛特在前台上报完收入后马上跑上了楼,我们跟在后面,看到老板和他的儿子正躺在地铺上呻吟,脸色也发黄,旁边的仆人正准备端走洗脸擦身的水,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来这有点惊讶。

    “先试一试吧,用这个东西。”我指了指珂赛特脖子上的项链。“诶?我不知道这个是怎么用的。这个我还没有用过呢。”珂赛特有点不解,但是我希望我的直觉没有错,从之前能够召唤鱼群和珂赛特说的能够轻松的钓上这种鱼,应该说明魔力对这种鱼能起到效果,但是我和她的魔力都已经被收回了,这种力量的来源应该就是这个项链里面了。我把这个项链吊在两人的上方,珂赛特试着驱动身体里的魔力来触动宝石里的魔力池,但是明显没有效果。

    “妈妈,你来帮一下忙。”妈妈有点惊讶地望向我,接着点了点头,把小敏放下来后撩起袖口,手臂上果然有着正在发着微弱的红光的魔法纹路,果然妈妈还是保有着魔法的!她闭上眼,身后也浮现出微弱的光,光芒汇集处,我仿佛看到的凤凰浴火的形状。她把手作出握住宝石的动作,让手中的能量传递到宝石上。

    突然,原本淡黄色的宝石迸发出了绿色的光芒,这道光芒像是萤火虫一般瞬间飘散游离在房间内的空气中,我和珂赛特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小敏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妈妈还在闭着眼向其中注入法力,两人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从他们的指尖不断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这是排出了岩鱼的毒素吗?他们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血液流的差不多的时候睁开了眼,紧张而好奇地看向我们。妈妈也停止了施法,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关切地看向他们俩。

    “没事了吗?”珂赛特问,虽然老板脸上留下几滴汗珠,但明显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微笑着看向我们,然后又舒服地闭上了眼。“谢谢你们,爸爸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睡好觉,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应该是老板的店员吧,我会让老板多付钱给你的。”老板的儿子感激地握住珂赛特的手,又向妈妈鞠了一躬。珂赛特高兴地抱住老妈,她感谢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谢谢妈妈!”妈妈看起来有点累的样子,准备回家去了,珂赛特也要回市集去准备午市了。

    我们走下楼后,看到了正在装货的船,希诺正在指挥着工作,但是看起来人手很不够的样子,自己也亲自去搬运装着衣物和食物的货箱。看到我们走了过来,他有点意外,其他的人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珂赛特好奇地问,但是有几个人看起来不太想搭理我们的样子,继走开去继续搬运了。我们看向希诺,希诺也感觉不太自在的样子,向他们做了做手势后就带着我们回到了家,绕了房屋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把窗帘一拉,屋内瞬间就暗了下来,只有点起的蜡烛和小敏的显示屏在发着光。“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秘啊。”我本能地拉起戒心,希诺低着头想了想,然后缓缓地开口:

    “虽然这样说起来很过意不去,但是,希望你们能够为我们银联工作。”

    我们听到后都吓了一跳,在这样的时间如果这样做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银联趁着帝国内部矛盾加入到了战争中来,我们为他们服务就是在与帝国为敌,也许就不会只是驱散魔法和回国申报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为…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珂赛特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她可是一心想要回到帝国的,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坐不住了。

    “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这都是大部分联邦议员和国民的意愿,在知道我们“抓获”了不少来自极东帝国的国民之后,其中的一派希望这里作为一个战略要地进行驻守,当然更多的人希望这里是一个前哨站,毕竟这片大陆我们还了解甚少,而帝国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我作为领队对这样的决定提出了申诉,但是很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改变指令的权力。”希诺遗憾地讲着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摈着呼吸听着。

    “所以?我们现在能从这里离开吗?”我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你们最好还是找其他的人来做这样的事吧,不是带了很多的人来吗?”我起身指向广场的方向,那里应该有不少的人。

    希诺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也起身走向窗边,从窗帘缝向外看去,再次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回到了座位。“那么,希望我能作为秘银联邦的代表,向诸位帝国公民们发问:诸位对秘银联邦有多少的了解呢?”

    虽然可能是一道会出现在地理或者思想政治上的一道题目,但是我从来没有被问到过和想到过这种问题。根据下层议员们的宣传和普通公民的共识,大部分都是认为是一群野蛮的冥顽不化的人类和恶魔聚集在一起,做着四处袭扰劫掠的勾当,在审理入境和入籍的时候是需要提防注意的一类人,也是导致帝国出现各种问题的主要原因。可能还有更多的,我只能想到这么多,于是也就这么地说了出来,但是突然想到这里可是银联的营地啊!我急忙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哥哥是这样的人,只是说是其他的……”我想不到更加恰当的措辞了,只好乖乖地坐下来闭上嘴。

    隔着面具似乎能想象到希诺的表情,是愤怒还是狂妄,亦或者是不屑,他沉默地低着头,我们也不敢说话。过了一会,他的笑声打破了安静。

    “哈哈哈,其实说的很对嘛——但是不完全对。他们,包括我也许都是这样子的人,毕竟我们都同属于联邦。如果你能在这个大陆上找到另一个国家的人,也许他们也会这么看我们。联邦的国民们出于各种原因和诉求集结起来,就像你们一样。但是啊,在国家之间如果存在着偏见,那么双方无论怎样都不会受到彼此正经的对待吧。

    我们中虽然有恶魔种裔,但是其实都还是以人类为主体而存在着的,而且每个邦都有着不同的立场和态度,对于你们的极东帝国,对所有的事物,有支持就有反对,有积极就有消极——是不是就像你们常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的话呢?不过看起来要求别人去多方面认识也许是一种麻烦而不讨好的事情啊,大家也都是这样的吧。”

    希诺的一番话让我们哑口无言,妈妈看起来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只是在紧张地捏着裙摆,小敏似乎没有在听着,兴致勃勃地玩着电脑。我看向他,觉得话里有话。

    “根本听不懂啊。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珂赛特挠了挠头,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妈妈,你带着小妹回房间休息一下吧。”他对着有点疲惫的栞奈这么说到,栞奈也点了点头,抱着小敏上了楼。“既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而且和联邦也没什么关联,那么现在就只告诉你吧:联邦需要你们这样的人留下来。”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是我们,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帝国公民和外派的传教士,现在连魔法也没有了,如果不能及时返回可能连公民身份也要被没收。但是他依然觉得不能就这么一了白了。“如果有人要把你做成提线木偶,你会怎么想?”他用这种尖锐的比喻来问我。

    “我不希望这样。我会反抗。”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如果坚持要这么做呢?”

    “我会和他拼命。”

    “你真的会为此交出性命吗?”

    “……我会的。”看起来他获得了满意的答案,咧起嘴但是没有笑出声,这种笑容令人作呕。

    “但是我不会。如果他能把我加入到一次盛大的表演中,成为一次载入史册的表演中的舞台上的一个即使是不起眼的木偶,哪怕之后的我将永远成为仓库角落的箱子里的一块废木头,那么我的灵魂也会为此而庆幸。即使这是在我非常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迫答应的,但是又有谁能反抗拒绝呢?我们都是棋局中的棋子罢了——但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棋手。”

    他做出拿起国际象棋的棋子的手势,把正在燃烧着的蜡烛给按灭了,室内瞬间一片漆黑。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缓缓把手从上面收了回来。

    “够了!你是谁?”从他故作姿态的语气和话语中我能感受得到他并不是希诺,即使我也只见过希诺几面,相处了一两个小时而已。我准备起身的时候,身后照来了光。

    “说完了吗?能够让我说一句吗?”希诺站在楼梯间的门口,手里的烛台点着一根蜡烛。“请吧。”面前的那个和希诺戴着一样的面具的人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希诺放下烛台,看起来很疲倦地叹了口气,我看到面前这两幅面具,惊讶不已,假希诺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脸庞。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魔法的印记,但是他的眼神带有着些许的恐怖,刚才的话确实就应该是这样的人能说的出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哥哥?”我有点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一样,有点生气地质问希诺,但是希诺并不太想说话的样子。难道这个人来头不小?从刚才被火灼并没有收手看来也许有着其他的能力。

    “还是让我来说吧。如你所见,我有着和你的哥哥一样的面具,当然这里的很多人也有,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领队。我们对他是“崇拜”着的,平时会模仿着他的语气,他的行为,他的表现,在和帝国,和雷霆岛,和欢乐城的战争中我们的一些邦也会戴着他的面具进行战争——可以这么形容,在以前,他的面具就是我们联邦的一个象征。当然,我们也会选择其他的人,把他们的象征画在战旗,画在盾牌,画在脸上。”

    这对于希诺来说应该是一件自豪的事情,但是看起来他却非常的苦恼,不停地揉着头发。“我希望大家少这样做,还是去找其他的人吧。”希诺苦涩地说。“你可是我们大多数联邦和国民的偶像啊,怎么就这样害怕呢?”假希诺看起来很不在意,半笑着说着。

    “我只希望在那件事之后能正常地生活,当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惜的就是那样的事情,那样低级的错误一旦做出来就会被记住的吧。”

    “如果我有罪,那么请把我抓起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你们羞辱。”希诺强烈地反对着,嘴角的胡茬也因为生气而不停地颤抖着。“你们这样,以我的名号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取笑我,而你们却还选我作为领队,我已经有点不明白了……”

    “唉,这其中可能有很多的原因吧,我也不懂,不过可能你的身上有着特别的人格魅力吧哈哈。不过,现在能确定的是:你现在是我们的领队了。”他轻描淡写地说,而希诺则痛苦地俯下身来。

    我根本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话,无法理解这样的“领队”为什么又是联邦“偶像,又是一阶罪人。“喂,虽然不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把我们拉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些奇怪的话?”我被他们这种装腔作势的话语感到有点愤怒,他们也逐渐收起了表态,正经地坐直来。

    “联邦中的恶魔希望在这个岛上找到能加深感染的方法,希望你们作为研究对象,这种事情你们应该不会接受的吧。”当他说出这样令人震惊的话的时候我有点不敢相信,果然正如生命之树教官所说,秘银联邦的人们都是恶魔!我有点想转身离开,但是在这之前想要停完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这是小部分联邦的部分人的主意,他们发现了一种能够寄生人类的病毒,在实验中发现能够在保留人性意识的情况下使得战斗力和意志力剧增,即使在人们的反对声中,这样的实验也在秘密地进行着。大部分人都公开反对这项工作,但是在实力不断壮大的派系面前只能不断地退缩,在联邦中逐渐放宽限度,现在你也能看到正在恶魔化的人在联邦中平常地生活着。

    而神的离去给了他们最后的底气,利用组织起来的恶魔军团威慑了维和部队,虽然大部分人遭到了强烈的反抗,最后还是双方互相妥协,允许这样的实验以不破坏联邦团结和安危的前提下继续下去,同时使得接种病毒恶魔化的实验合法化。至于这些的背后是什么,我不可能告诉得太深,即使是发起这项计划的人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到背后支撑的原理是什么。”

    他这样地宣讲着,但是就像在讲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不在意的语气让我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所以,你们是希望我们也接种这样的病毒?”我有点害怕地说。

    “当然也不是,不管怎么说这种威胁性的东西只能保留在联邦内是最好的。我们是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然后留下来。”我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但是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还有呢?”我问他,他摇了摇头,希诺也摇头。“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就是要我们留下来而已吗?难道不是应该利用我们去做什么事情?你们不是在和帝国打仗吗?”

    “很遗憾,我只是来为希诺传信的信使而已,同时也不能称为正直的人,但是看在和希诺和你们的关系上就特别地多讲了一些东西。其他的联邦也没有指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希诺也许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也仅此而已了。”他说完之后用蜡烛把墙上的火炬点亮,拉开窗帘,室内瞬间就亮了起来。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小声地说:

    “之后的事情希诺会尽量帮助你们,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不过希望你也能明白,有的时候被当成棋子也会是自愿的。希诺,如果有抓到或者看到利奥波德的消息一定要上报联邦和帝国,这是你的任务。”说完就开门离开了。听到这三个词在一起出现的时候,我惊讶的不能自已。

    可是这一切仿佛也与我无关一样,我甚至感受不到在他的密信后我们要经历什么,也许就是让我们知道了联邦中的一些事吧,这只能让我对联邦的厌恶又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呢,哥哥,你会帮到我们什么?还有,利奥波德为什么也会与你们有关?”看到希诺在他面前的卑微和屈辱,我也不敢去过于接近他,他的背后可能牵连了太多的事与人,害怕会带来不测。希诺想了想,沉重地说着:“我计划明天返回联邦,所以这里的营地将会被遗弃,直到下一次回到这里。我们是受命追捕利奥波德的一支船队,他们中大部分有着探索这片大陆的任务和想法,所以也会离开这里。

    这件事是帝国与部分反战联邦打达成的共识,也有告示者协会的要求,而我就是联邦的代表,当然有些联邦也希望获得利奥波德的帮助去做某些事情,这我不得而知。朋友告诉你这些是有目的的,那么接下来你要去哪呢?和我一起回到联邦,还是留在这个营地,还是加入探险队?”

    我是不会去联邦的,因为在战争时期这样做几乎就等于叛国,而且也会让我的家人们也遭到不幸;而这个营地也马上就要被抛弃了,自然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想法;而加入探险队,希诺特意提醒我里面大部分成员都是恶魔化的人,为了提升抗逆性而接种病毒,我也经历了早上的那件事情,感到心有余悸。身为领队的哥哥也没有钱来让我们搭上前往帝国的黑船,而且一旦被检举也会让他遭到不测,所以这最后的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哥哥?”我有点焦急地看着他,希诺也很头疼,我们就这样坐了很久。忽然,希诺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先问我:“你也是帝国派来的探索者吧,那你对这个岛有没有什么了解呢?会不会因为看到了我们的一些设施而感到惊讶?”

    我回想了一下,除了在这里碰到的帝国移民的市集,听到过一些关于联邦的风风雨雨,也没有见过联邦留下来的设施。除了被袭击那天突然出现的军队以外。“那些军队是你指挥的?就是袭击我们的船队的那些海盗。”希诺想了想,无奈地说:“我虽然贵为领队,但实际上并没有军队的领导权,他们也大都各自行事,只有在建立营地的这种事情上才会统一行动,所以你见到的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联邦军队。”

    “我记得我看到了你们口中说的那种恶魔化的人,这样就无法狡辩了吧。”

    希诺听到了之后有点意外,他看起来可能真的不是主使,毕竟战争中这种事情的发生也不在预料之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认为就有在联邦中商讨的必要了。当然,你也明白联邦不是铁板一块,其中反对帝国的声音也不小,这种事情可能是他们的指使。不过这些先放在一边,我想到一个应该能安置好你们的地方了,去把妈妈和小妹叫醒。”

    妈妈睡眼惺忪地走了下来,小敏听说要去新的地方,满脸期待。“对了,先去和珂赛特说一下这件事。”希诺掏出手机,这种东西在帝国并没有广泛应用起来,人们还是用着传统的书信和邮寄,能够飞行的魔法使在做着这些事情,效率也很高。

    在营地门口我们见到了珂赛特,她在等着我们,被几个恶魔化的人骚扰着,看到我们走上来他们也没了兴致,回去站岗了。“哇,等了你们好久了。”她高兴地朝我们挥手,我和她讲了有新的去处。

    “诶?我想回帝国去。”她皱起眉头,感觉有点难过。希诺告诉了她这里将要废弃的事,她还是坚持着说:“我回去求鱼店老板,让他带我去联邦搭船。”希诺问她赚了多少钱,珂赛特拿出钱包,里面有几张面值比较大的纸币,是老板在她出门前给她换的。

    “这远远不够,”希诺摇摇头,“这种高风险的事情有时还不能用钱衡量,而且你也应该想到,去到联邦会不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帝国公民的身份,如果暴露了你到过联邦的经历的话。我建议先在这等等,战争结束了可能就会好说一些,而且我现在并没有前往极东帝国的航路地图,也没办法送你回去。”我们听完都有点难过,但也无计可施。

    我们从营地东边走了出去,这里似乎之前有过一条路,但是有人故意把踩出来的小径给丢上了木板和碎石。我们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前路才通畅,前面有很多条路分叉开来,都望不到头。希诺看了看某处的标记,示意我们走最左边的路,接着走进了一个还算宽阔的峡谷里,旁边的峭壁上有开凿过的痕迹,还有几个废弃掉的岗哨。突然一阵巨响,从身后的森林中飞出很多像大雁一般的飞兽,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场景震撼到了我。

    “是有人在打猎,不用在意。”希诺带着我们继续向前走着。在路边我发现一个被毁坏掉的牛车和牛的骨架,上面的肉已经被吞噬干净,而车上的稻草也全部倾倒了出来,我发现里面还混杂着首饰和一块熔铸过的金锭,正要准备过去看看时,希诺制止了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路边的一块圆石向那边丢了过去,在地上滚动着,地面突然爆炸开来。从山顶上突然垂下一条绳索,两个人很快顺着绳索下到谷底,看到我们没有事,有点惊讶。

    “喂,你们,把钱交出来。”一个人朝我们喊道,另一个人也起哄,但很快认出了希诺。“是领队啊,到这里有何贵干?身后的是?”希诺回头看看我们,接着对他们说:“我们要去实验场,这些是新的实验品。这边的人已经走完了,我们明天就要返航,你们也快点回去吧。”他们点点头,从草堆里拿走首饰和用金色的纸包着的石头就离开了。马上从我们来的路走了。希诺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着什么,然后又放了回去。

    “蕾,你和我们讲一讲帝国的事情呗,妈妈也很久没有回去了,她也想听听。”也许是路途太过无聊,希诺这样提议。我向他描绘了帝国的美景,讲着帝国的和谐与美好,讲了正在向外部派出传教团和探险队,生命之树的更新周期缩短,表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帝国,因为战争而兴起的反联邦团体的活动,逐渐增加的小型互助团体等等。妈妈不时地感叹着变化,希诺也点头,小敏则在妈妈肩上睡着了。

    “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国家嘛,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去加入,这也许是你的功劳。”我有点难为情地点点头,没有功绩的我被夸完后有的脸红。“如果我出生在帝国的话,也许比现在的我幸福很多吧。可是我的命运也许就如此了。”希诺谈笑中带着一些苦涩,这个时候我应该会拿出一套帝国的宣传资料给他,但是身边既没有资料,现状也不允许我这么去做。

    “啊,到了到了。”我们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渐渐地,头顶的太阳光也明亮了许多,我们走到了一个很大的山谷盆地中,两边排着很多长得一样的平房和路灯,不过从外表上的灰尘可以看出这里没有人住着。不时刮起阵阵大风,把破布和碎塑料吹到空中,在路上翻滚,吹得我感觉有点发凉。

    “我们就要住在这里?”我感到不解,这样的地方似乎根本没法生活嘛。看起来这里似乎计划建成一个城市,连路灯和交通信号灯都安装好了,但是在路的末端摆放着的水泥袋和钢架表示了工程的烂尾。但是从一个街角转过去之后,我看到了一个长长的台阶,表面十分虽然有一层灰,但是看得出来这里是被精心打理过的。街边的房屋也更加地美观,更加吸引到我的是这个逐渐上升的尽头,是一棵巨大的树,颜色和它背后的岩壁仿佛融为一体,即使树木整体已经枯萎甚至腐烂,但是从它的外形,从它的大小和树上挂着的东西,我都可以辨别出来,这是……

    生命之树?!

    这里的空气有点污浊,有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树干和枝条已经是暗黄色的枯败状,在阳光下的沙尘中感觉到无比的荒凉。这时我注意到了树下有一位戴着鸭舌帽,头发和帽色都是蓝色的人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用手上的自动步枪。我本能地想向后跑,妈妈也开始施展法术创造出双翼一般的屏障,珂赛特和小敏在后面瑟瑟发抖,希诺一伸手把刚跑出一步的我拦了下来,手臂直接撞在我的胃上,感觉早上吃的饭都要吐了出来。他慢慢地走上前去,抬起右手示意,那个人缓缓把枪放了下来,呆在原地不动,我们跟着希诺走上台阶。

    我印象中见过她,越走越近之后才看清楚她的外表,身上穿着厚重的衣物——后来我知道是防弹衣和护膝,以及匕首弹夹和手榴弹——帽檐刚好能遮住她微微低下头的双眼,身上还挂着很多的护具之类的。看到我们走近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我们,眼中没有黑瞳的她让我想起来了她的身份,小敏也认出了她。

    “奇诺!”小敏惊喜地大喊,奇诺也咧起嘴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来你也从船上逃走了吗?”看到越来越多的幸存者的我不禁有点欣慰和激动,也许其他的人也都能安好无事。但是她并没有像见到阔别已久的人一样那么高兴,而只是保持着严肃和冷静的样子,除了在和小敏和另一个绿色头发的小孩玩的时候偶尔露出鲨鱼牙那样的笑容,其他的时候看起来都是这样的沉默寡言。

    “那么如果对这里满意的话,奇诺就会给你们继续的帮助了,我不能在这里待着太久,不然会被怀疑的。那么,我能为我的家人们做到的事情就是这些了,该回去指挥返航的工作了。”

    希诺如释重负地拍了拍奇诺的肩,回头透过面具看了看我们,想要摘下面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然后慢慢地走下台阶,我们也有点不舍地看着他,虽然只是认识了两天不到,而且身份也十分地特殊和敏感,但是也已经被自然而然地看作了家庭中的一员了。他的脚步也比来的时候慢了不少,妈妈看着他下行的背影,眼中含泪地喊道:“儿子,一定要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啊!”

    他没有回头回应,而是缓缓点了点头。我也舍不得他,因为这样看来他的前路也和我们一样未卜,而且他身上可能还有太多我想了解的谜团的信息。

    “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啊,一切都要小心啊!”我也这样喊道。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下台阶,边走边大声地说:“你们也一定要小心啊!”身影消失在转角,被矮楼和岩壁给阻隔开来。

    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哭腔。

五:朽木(其一)

    5.朽木

    9月29日蕾贝妮T-14

    “你们和他很熟吗?”奇诺的声音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发出的一样,带着一点刺耳的噪声感,这一点她在加入传教团的时候说过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带着缺陷,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他是我的儿子啊。”栞奈还是沉浸在儿子的离别中,有点伤感地说。奇诺若有所思,偏头对着我和小敏问道:“似乎没见你们提起过还有一个哥哥还是弟弟这样的事情。”

    “是我这两天认的哥哥啦。”小敏有点急着解释道,讲着一些不连贯的话语打哈哈。奇诺看起来也很简单地就接受了这样的答案,回头继续望着那棵枯萎腐朽的“生命之树”出神,我们也带着疑惑和惊讶看向它。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以后怎么在这里住下和有关这里的事情。”她没有看向我们,眼中的这棵树仿佛有什么让她魂牵梦萦,不愿让它离开视线。

    “这里真的能够住下来吗?”我有点担忧地问道,光是呼吸这里的空气就能让我有点难以忍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咳起嗽来,小敏也觉得不太适应。

    “啊,大概就是空气问题吧,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了附近的一大块石灰岩壁在风化,但是没有地方给我放手榴弹把它直接炸散,我的刀和子弹清理起来效率也太低了,如果你们有办法的话就来帮忙吧。”

    “那这样不是会更加严重吗?”我提醒她。

    “别看我是这样,我也是会思考的。可是我也只是一个人,攀绳的同时也拿不了高压水枪和匕首,你们既然到了就可以帮帮忙了。或者,你们想和我一样住在地下室。”她扭过头来看向我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有点难看。

    “你刚才说有用高压水枪,那这里有水和吃的吗?”妈妈也很担心这点,她有点自豪地笑了起来,示意我们跟着她走。我们绕着“生命之树”走了一圈,在它的背后,奇诺打开了一个活板门,我们跟着她从铁梯子上爬下,从通道内里看起来这里还是比较的新的一个建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人使用了。沿着有微弱的灯照明的通道向前走着,脚底传来踩在钢板上的声音。前面尽头有一扇看起来很坚固的,加着很多处门栓锁的门虚掩着,不过奇诺带着我们走向十字分岔的左边,那里现在正在发着对于这个阴暗的地下来说很亮的光。我们走近了一看,是几十,几百个塑料遮罩和两排照明的灯光。

    这里就是“菜园”了,奇诺告诉我们,我们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地下也能生长出植物,每个塑料罩里面都有不同生长时期的白菜或者蕨类,能够听出来在这些遮罩下的金属柜里有着很多的液体正在流动,小敏打开了一个柜门,里面弯成蛇形的管道发出蓝绿色的光,小心翼翼地想去摸它,结果被奇诺一枪托推开。

    “小心!这种管道是很脆弱的,我因为不小心已经弄坏了一台机器了。”她带着我们去看那台已经坏掉的机器,上面的三个遮罩里只有枯草,她扯出一截管道,递给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地凑近去看,我拿在手里能感觉到一种温热的感觉,和那种橡胶管有很大的差别,我轻轻一用力,软管就被压扁了,没有弹回来,从里面挤出几滴那种蓝绿色的液滴,就像毒液一样,把我们吓的不轻。“就是这样,其实就像细胞一样脆弱,研究员特别提醒我实验室的东西如果不了解就不要乱动,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在了,而我也只会用这个。对面那里摆着很多的东西我也不会用。

    对了,我也打了几只看起来能吃的动物放在冰箱里,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应该还是不够,所以还是要外出打猎。”不过虽然如此,我们至少在没有魔法维持温饱的条件下也能活下来了,这让我们安心不少。“不过没有鱼类吃呢。”珂赛特有点难过的样子,轻轻摸了摸小敏的头,两个爱吃鱼的人要忍耐一段时间了。“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去山上的河里看看运气,或者去海边。”奇诺边关上这里的门边回答道。

    我们走出了这个房间,虽然对于一些放在角落积灰的机器我还没有问她,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她说对面的房间已经用门栓横着锁上了,走过那扇虚掩着的厚铁门时我从那扇虚掩着的门缝中往里面瞄了一眼,里面也发着微光的样子,我对奇诺说:“我能进去看一下吗?”

    奇诺第一反应是惊慌,手上的握枪的手也不经意间松开来,枪口撞倒地上发出碰撞声。然后她扶了扶帽子恢复平静,让我们更好奇门后面是什么样的了。我和珂赛特吃力地推开这厚厚的铁门,她差点用力过头摔在地上,我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摆放着和刚才的塑料罩形状一样,但是却大上很多倍的圆柱玻璃罐,里面装满着亮绿色的溶液,气泡不断地从低端向上冒着,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发光,走近了一看,结果发现是一具躯体!

    它闭着眼,双手合十地握着,蓝色的短发在液体中浮着,全身赤裸,背上能隐隐约约看出有无数条管接在背后,而且每一个罐中都是这样,她们都是以奇诺的外表而复制出来的吗?我有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奇诺,她低着头,帽沿挡住她的脸,斜靠着门。

    妈妈和小敏都被这样的景象惊呆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装置,生命之树中也是这样的结构,但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每一个个体,而是专门在每一个树洞和枝节中找到每一个孕育着的生灵适合生存的方式,而且这些人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她们会被当成什么?我开始对联邦感到恐惧,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恐怖的组织啊!珂赛特因为胆小而马上溜出了门外。

    “奇诺,这……这些都是什么啊?”我的指尖有点颤抖,难道我眼前的这个也是……

    “这不很明显吗?都是我啊。”她的声音中能听出一点骄傲的感觉。

    “你是被威胁了吗?还是说你就是被抓起来当成了实验品?”珂赛特紧张地问她,我想起来的路上希诺对那两个不怀好意的恶魔的话,不禁也开始担忧起来。她把枪放在门边,低着头向着我们走来,我们给她让出路。奇诺没有理我们,把手放在罐壁上,用脸感受着里面传出的温度。“这一些都是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她漫不经心地说着。

    “可是……”珂赛特感觉有话不敢说,眉头紧皱着。

    “这样难道不是在使用禁术吗?”我帮她把话接了下去,“你这样做的话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不对,任何人知道了都是一种不齿的事情吧?”

    她侧身看向我们,我们望着她有点驼背的身形,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为好。她可能不太明白帝国中对这些的管控,这也是为了维护一个以魔法为基石而建立的国家所必要的。但是她在那边不屑地笑了。

    “那又如何呢?这里也不是帝国吧?她们也可都是和我一样的人啊,为什么就会是禁术了?这可不是禁术,是‘科技’的力量!”我们没有听说过“科技”这个词,但是妈妈在联邦生活过,应该有所了解。“我是试验品没有错,不过我活了下来,但是其他人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而且我只是感到了孤单而已,才需要一些朋友来陪着我,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她自顾自地说着。

    “那我们也是你的朋友啊,我们以后就都生活在这里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难道所有的人,不都是互相的朋友吗?”小敏诚恳地说着,她们的交情应该比我和珂赛特都好。这种方法果然有点效果,她脸上的狂妄的表情有所消散,但是这时她想到了什么一样,朝我们愤怒地握起拳头来。

    “朋友?”奇诺听到这个词之后反而更加地生气,“这难道不是主仆的关系?我可没有高贵的生命之树的血统,也不配拥有高贵的魔法,就和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观光客和被剥夺魔法的罪人一起在野外和地下生活着,我出生的时候就没有好的嗓音和常人一样的双眼,连直起身板的能力都没有,永远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我永远不可能获得直视的目光,而所有帝国的公民都会因此而害怕我,即使我什么都还没有说,没有做。这也算是朋友?”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敏看起来也已经解释不清了,妈妈担心起她的精神状态,手中已经涌起了魔力。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把头转向那个“她”不再看向我们,而右手中举着手枪对着我们。“你们应该不会都没有了魔法了吧?看起来除了那边那位大人是这样的,毕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还是利奥波德的那条。”她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那么现在看起来你们和我也没有任何的不同了,大家都是住在地下,听着老鼠和人们的脚步生活着的人了。不过,就在我还在帝国的时候,我已经想着怎么样摆脱这样的身份了,可是没想到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做到。”

    奇诺把那把枪往我们这个方向一丢,在地上撞击和旋转之后停在了妈妈的脚下,她把枪踢开,仍然保持着准备出招的戒备状态。

    “为什么踢开了啊,在没有公民身份和魔法的时候,难道不需要一种武器来保护自己吗?”她不解地问道。

    “在家里的时候很安全,人们都不会作恶,不需要;在这里的时候也很安全,没有其他人,也不需要。”我对她这样恶劣的态度很反感,以内心中对帝国的信赖来告诉她。

    奇诺看到我这么讲了,也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转而用另一种悲哀的语气说着:“真是难过啊,我不曾享受过生命之树的眷顾和主与议会的接纳,也没有便利的魔法和舒服的家,我的崇拜也只是三元素女神中的一位而已,和你们的强力的议员们无法比拟啊。

    现在我想要把帝国欠我的拿回来,就在这里。可能你们有所不知,也不屑于了解的事啊,我曾经怀着无比坚定的信仰搭上了利奥波德的船,想要用虔诚和奉献来为我的未来争一丝的光啊,可是命运却如此地不公,让我已经无路可走,流浪的我在被袭击后逃到了这里,那些研究员和恶魔士兵都非常地意外我能找到这里,不过怎么说我也是在山林中能如履平地的“野人”啊。我接受了他们拿我作为第一号实验品的请求,作为活体细胞的提供者进行试验,我也在这样的地下又住下了。”

    我们默默地听着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她的双眼只有眼白,在用魔法改造之后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有视力,而现在眼中的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怨气。

    “这些已经是第二批次的产物了,她们在离开培养罐后都住在了外面的屋子里,而且都和我很玩的来,我和研究员都很高兴。那是我从出生以来最快乐的几天。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在外出传教的时候偶然地发现了联邦的营地,也见到了刚才的那位男子——既然他是你们的家人,那也应该到了那里了——这件事我没有上报,因为当时的我担心会因为这样的关系牵扯到我的工作。我把传教的资料丢进了树林,直接就这样从正门像他们一样走了进去,他们对我没有一丝的怀疑,因为我感觉地出来,他们和我都有着天生的‘缺陷’。”

    她说到这,再次看向了我们,看到了满意的答案,接着说着:

    “我看到了和我们一样的的人们,和一些面色丑恶的人正常地生活在一起,而且没有魔法,这里看起来就朴实的许多。我接触到了另一种文明,这让我既兴奋而又害怕不已,也许我的帝国公民的一生就会因此结束——事实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在你们的耳中是如同疱疹和厄运一般的存在,但是在我的眼里却更加地亲切哦,也许是因为都怀着恶吧,所以在你们的眼中,我和他们一样格格不入,值得防备,低贱丑陋,不是吗?

    也就是在这里,得到了能够弥补没有魔法的我的武器,其他的我也都学会使用了。主与议会高高在上,其他的下层议员和普通公民也有着美好的生活,这就很好了,再怎么样神通广大的神也没有办法关注到所有人的,是吧。”

    奇诺又拿出另一把这样的枪,在手上把弄着。

    “奇诺,你知道如果这一番话被人告诉帝国裁判处会怎么样吗?”小敏压低声音说着,我们都有点担忧地低着头。帝国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背后说着这样的话的,也不会接受对联邦的夸赞和同理心,这样和谐而伟大的国家也不应该获得这种评价。

    “你不愿意被当做帝国公民,这是你的自由,我们也会回去后报告这样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能明白:帝国能如此的强盛和安定,绝对不是你这样的人的功劳。”我义正言辞地说着,奇诺想举起枪的手又放了回去,向我们走来。

    “既然你们归心已定,那我也不会强求你们留下来。虽然现在这里的人已经走空了,但是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人来,而我将在这里守望着。”她捡起那把地上的枪,从我们的身边走开,“请自行观看吧,这些是联邦的实验品,希望你们即使再看不下去,也不要动手破坏。因为你应该知道,只有联邦会帮你们回到帝国去。”然后背对着我们,手中端起枪站直,望向通道的入口处。

    这里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一排排的培养罐延伸到远方没有尽头和灯光的地方。走了一圈,至少有300个个体正在培养着。大部分都已经是完全体了,而有的培养罐里则只是一团糊糊的东西,在尽头的角落里有一团没有叠的被子和很多的食品袋,看起来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我们站在她的身后,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岗,并不在意我们。

    “你真的不愿意再回去了吗?”妈妈有的关切地问她。她点点头。

    “即使他们有人会在这里作恶,在这里破坏,把你重新关进笼子里……”

    “够了!是,在你们看起来,帝国就是那样的安全,那样的和谐,人们都是那样的善良无邪,可是这都是你们能看到的而已!我无法在帝国讲出我的遭遇,因为他们会怀疑我的目的,会取笑我,因为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有缺陷的人而已,也许把我从公民名单上划掉是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只是找不到我的罪证而已。而在那些联邦的人面前,我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在这才能感受到了我的存在。他们也会被同行的恶魔压迫和欺负,可是他们依然乐观地和我喝着酒,讲着明天的计划,就像是普通的人一样活着,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吧,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妈妈走了上去,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虽然语气依旧冷淡。“我在这里的任务也是守护着这些生命,和帮助你们在这里活下来,就这样。”

    她扯了扯帽檐,低着头跟在栞奈旁边,我们走在后面。

    爬出地下后,我们有点茫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妈妈也有点鼻子痒痒的,看起来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污浊了。“那我们就赶紧去解决你说的那块会飘灰的石头吧。”妈妈提议道。

    奇诺点了点头,但是她说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她带着我们向着外面的方向走着,在转弯的路口的旁边岩壁上有一个旋转而上的阶梯,能从谷底直接到达旁边的很高的山崖上,这应该有……几百米还要高吧,感觉不比爬山要轻松。我们小心地走着,虽然是用金属做的,也非常地新,但是能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下看到地面,从很高的地方看对于恐高的我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如果被楼梯板绊倒然后从旁边滚下去的话,旁边的护栏也不怎么高……我推着珂赛特的肩吃力地走着。走过了一级,还有另一端的旋转楼梯在前面,而我们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小敏则坐在妈妈肩上,害怕的不敢往旁边看。而奇诺走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在顶部边瞭望四周边等着我们。

    我们终于走到了山崖上,这里已经是很高的一块地方了,上面还有更高的山,甚至能看到雪顶,但是也没有这样的楼梯通到上面去了。我们累的找了块大石头就靠着坐了下来,奇诺站在没有护栏的悬崖边,端着枪向下方看去。然后看了看旁边的两排方体的机器,仔细而熟练地检查着,按了几个按键,然后从楼梯旁拿出一个工具箱打开来扫了几眼,便放了回去。

    “好了,我们就下去吧。”她回头看看我们,在楼梯口等着我们。“如果你们想在这里看看风景的话就多待一下吧。”

    诶,刚上来就又要下去吗?我有点后悔没有在下面等着了。我们拍拍屁股也准备跟着下去了,不过她说有风景可以看,于是我就走到了悬崖的旁边,因为害怕而选择蹲下来用手撑着地向下看去。

    这边是灰黄色的山崖,而我们对面的那边则是苍翠的绿色,长着很多的不规则形状的植物,中间缺了一块颜色,这里的地势也已经到第三级的高度了,那边的森林也在下方。更远处也有一个很高的山,被浮云遮住了山顶,再往右边看就是这个峡谷的出口,从这里能清楚地看到我们来时的路途直到森林的入口,甚至能远远地望到一片营地和升起的烟,啊,现在是黄昏了啊,该吃晚餐了。这个季节的太阳在这个时候还是明亮的,只是也快要从那座山后落下去了。

    向下看去,便是这个基地的全貌了,中间被一块突出的山脊给阻挡,留下一个到达“生命之树”的通道,灰色的台阶和蜡黄色的树,树上的密密麻麻的挂牌也在发着光,应该是反射的阳光吧,这棵树应该不会有着家乡的那种的魔法能力了,刚才我也没有从它的身上感受到魔力涌动的气息。在这样的一个不小的山谷里建起了这样的一个基地,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外面一块的房屋都十分地规则而整齐地排布着,直到入口处的废弃岗哨上。我似乎从某个房屋上看到了炊烟飘出的样子,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居住?

    “啊!已经能看到星星了。”珂赛特指着天空喊道,我们都仰头去看,有点偏暗的天顶上已经有了几颗星星在闪耀着,光芒不逊色于将要落下的太阳。我们都没有魔法能到达那样的星上,只有议会中的几个议员能做到在星与这个星球上来回移动,她们据说就是住在那些外面的星上的,但是我们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自己没有进行崇拜的议员们,所以我们只能畅想着那样的事情,神秘感给这种想象带来了美。

    “珂赛特亲,你不是会观星吗?你看看会怎么样?”小敏有点高兴而紧张地对珂赛特说,我也知道珂赛特喜欢天象和天空,她崇拜的魔法使之神也赋予了她飞行的能力,但是以她的能力远远无法飞向外面。珂赛特低头想了一秒,“不知道!”她笑着说,“毕竟都没有到晚上啊,这里就几颗星星,排列……有点像……心?还是不明白,好难啊……”我们也一笑置之。

    但是这样看起来我们居住的地方很破败啊,只有没有人居住的房屋和建设好的两排路灯和一条主干道,其他的大片的地都还是一片荒芜和崎岖不平。在这样的地方住下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吧,我叹了口气。

    我们顺着楼梯向下走着,奇诺也慢慢地走在我们的前面。

    “我们为什么要专门走上来这里呢?”我不解地问。她边走边说着:

    “这其实只是我的任务而已。你也能看到,从这个上面可以望到这附近的大部分的情况,我除了在地下室睡觉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个地方守望站岗——其实就是看着远处发呆。这个楼梯也是我的建议下修建的,本来这里的上面只有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而已。而且那些机器,叫做电池的东西,本来是摆在下面的,但是在其他人被‘抓走’之后,我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就把它们搬了上来,在这样的地方应该就不会有人能发现了。‘抓走’?这些事情等下再慢慢说吧,还有为什么只有我还在这里。‘电’这种东西在这里是比魔法还要重要的东西,下面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都是靠着那几个电池才能运作的。”

    下楼自然比上楼要轻松,我们很快又回到了“生命之树”前,天色已经在这一小段时间内黑了下来,树上的挂牌也不再闪光,只有着微弱的紫光,就像萤火虫一样,随着挂牌在微风中摆动。这种光,真的就像是生命之树的周围那样,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像是神圣的生命之树的复刻一样。

    “这个树,到底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她。她此时正望着出神,反应过来后,她向我们讲述从一个友善的研究员那听到的故事。

    “这个就是仿造帝国的生命之树建造而成的,作用就是模拟和研究其中有关生命和其它的奥秘,由一位从帝国来到联邦的人提出的设想,被一些联邦采纳后在新大陆上进行的实验行为。但是很明显对于没有魔法的联邦人们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进行的实验,所以他们花了几年的时间,才从一种矿物中发现了一种能够与生命和灵魂有联系的物质——就是这个大陆上独有的维斯矿,但是苦于无法分离纯净的物质。

    这里的人们把它的粉末和一些植物的提取物混合,就有了你们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颜色奇怪的,被他们叫做‘生长素’的东西,起初在实验中发现能让植物在没有土壤的条件下发芽和成长,然后便是很大胆地提出了人体‘克隆’这样的想法,就是复制人的个体。

    这又过去了一年,在我们登上这片大陆的时候才有一定的‘科技突破’,而之后的我就当上了试验品,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故事了。一开始这棵树也曾茁壮地成长起来,像是原始模板那样供给这种‘生长素’材料,但是在一次实验后这棵树突然就不知道因为过载还是什么原因就停止了生长和供给,大家都手足无措,便慢慢地枯萎了下来。宣告了工程的失败。

    这之后便有人在联邦中传播了关于这项秘密实验的信息,被正在控制着联邦的恶魔派系知道了,他们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继续进行下去,因为他们有理由怀疑这些就是为了推翻他们而进行的扩充军力的行为,并且以‘违法实验’和‘私立军队’的违反法律的理由对那些邦进行了打压,并且还获得了告示者的支持。所以现在这里的研究员都已经被召唤了回去,和那些的‘我’一起——一共进行了两批的克隆实验,我不记得有多少个‘我’被生产出来了,但是她们和用魔法制造出来的一样,都各自有着差别,一开始需要靠生产编号来区别,但是之后都能通过行为和其他的表现来区分开了——她们现在应该都在联邦吧,不知道会不会被销毁或者利用。

    唉……至于我为什么被留了下来,不如说是因为我逃过了这一劫,在那位研究员的帮助下,第二批的产品被少计算了几个,他也找到了一个地方把我们先带了出来并藏了起来,当我们回到这里之后才在他的住处的留下的密文上知道了这一切。这里的其他的东西也都已经被带走调查了,那些地下的东西在所有人的保密下事先填平了入口,切断了电源,这样才得以不被发觉,那个活板门和下面的土是我后来解决的。

    不过这样就意味着已经不会再有那样的‘生长素’的来源,一开始研究员能够自己调配,但是他们离开后我也不懂那些书上的东西,也没有了材料,储备起来的也已经不够用了,培养罐需要巨量的这种液体,所以在这批的克隆实验结束后我就不会继续进行下去了,要留着给植物的培养生长啊。

    看起来你们对这个挂牌有点关心啊,那就告诉你们吧。这些挂牌并不像被魔法包裹的树一样是人们对神的奉献和信仰,让树成长的东西,这上面也没有魔法和谁的名字,而是能在白天产生‘电’的东西,现在还有一点点的作用,这些产生的东西从我在地下埋的线管通到上面的电池去储存起来,就像冬天的熊一样,也许你们没有见过。

    另外一些就通到地下的实验室,如果那些装置没有了电,一段时间过后就会出现问题,所以我一定要睡在下面,每几个小时就醒过来检查一次——不得不说能响的和能看到时间的东西组装在一起还很好用。”

    奇诺讲完之后,看了看我们,我们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什么“电”、“克隆实验”、“生长素”、能在白天自然产生东西的挂牌,在帝国见到的那种能发光的屏幕,叫做“电脑”的东西应该也是靠“电”运作的吧。不过我们都是靠魔法去做大部分的事情的,也用不到电这样的东西。“诶,有电诶,那这个东西是不是就可以用了?”小敏拿出她包在衣服里的折叠式电脑,举起来问奇诺。奇诺点了点头:“嗯,这个就是一个简化版的电脑,雅尔敏,如果方便的时候能不能借我?”

    “行,这上面有好多好玩的游戏哦。”小敏又找到了一个玩伴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呃,好的……其实我主要是借给另一个人用。”奇诺有点尴尬地回答道,似乎不想让小敏失望。

    “另一个人?这里还有别人?”珂赛特有点惊讶。

    “准确地说是‘另一个我’,我们走吧,该吃饭了。”奇诺端着枪,往后面走去。

    转过那个弯后,空气质量明显好了不少。天色已经暗到看不清地面,这些路灯也为了省电和不被发现所以没有打开,街上一片的黑暗,我们只好沿着路中央走着。奇诺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光,只有眼白的她的双眼就像灯一样,但是起不了照明的效果,我想起来她说眼睛是施过魔法的。前面居然有一个路灯在孤零零地亮着,旁边的平房也亮着灯,难道这就是我在山上看到的吗?

    我们跟在她的后面走到了门前,奇诺先用手指关节叩了三下们,然后用手掌往铁门上一拍,等了一下,门从里面打开了。打开门的是和奇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穿着装备的……奇诺?

    “我回来了,带了几个朋友。”拿着枪的奇诺说,把防弹衣一脱,枪带挂在门边的挂钩上。我们也拘谨地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屋内。这个房间不怎么大,大概就是家里的两间室的大小,也没有任何的装饰,除了墙角摆的几张铺盖和比较乱的厨房桌面之外,唯一的隔间就是厕所。那个开门的奇诺给我们找了几本书叠在一起,“做”出了四个板凳,有点抱歉地苦笑着。

    “请坐。没有茶叶,只有水可以吗?”我们急忙说不用了。她的声音也是有着沙哑声,看起来果然是复制出来的人,外表除了看起来表情有点苦丧意外找不出区别。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奇诺正在背对着我们躺在铺盖上,没有盖被子,她的手不是正常的手,而是接上了一个复杂的东西,长得和手一样的形状,但是发着金属的光,中间的结构也很复杂。先前的奇诺进厕所洗了个脸出来,问苦丧脸奇诺:“晚饭做好了吗?”

    “今天是E-42做饭的。”苦丧脸奇诺说,我们看向正在窗边的旧沙发上把头埋在书里的奇诺,沙发边叠放着很多的书,有的书堆还倒了下来,书本直接铺到了门口。她没有注意到我们,先前的奇诺慢慢走了过去,一下把她手上的书抽走,看书的奇诺没有反应过来,先呆呆地停滞了几秒,然后晃过神来,抬头看着她。“喂,别把我的书拿去当板凳坐啊。”“那我们只有一个沙发嘛,而且今天有客人来了。

    那么,晚饭做了吗?”面带笑意的奇诺问,看书的奇诺摸了摸嘴,半天挤出两个字:“忘了……”“果然呢。”奇诺笑着搓着奇诺的脸,发出呜哩哇啦的声音。

    “不过现在还早,你们两个人一起来做饭吧,食物还够吗?”苦丧脸奇诺点点头。“那我去帮她们准备房间。”

    我和妈妈都不好意思干坐着,便和她一起走了出去。她走向对面的房屋,和这个外形一模一样,路灯的光也能照到门口的路面。推了推门,发现没法打开,于是她敏捷地踩着窗户爬到了两层高的楼顶,从上面进到屋子里,把门打开了。“请。”

    她拨动了什么开关后,让我们去按门边的按板,房间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屋内像是被摇晃过一样一团糟,柜子和抽屉都打开着很多的纸张都散落在地上,还有碎裂的花瓶碎片和毛絮,地面上也积了灰。她从厕所里找到了一根扫把和一根拖把,柜台上还有拂尘。不过妈妈表示现在不需要这些,开始调集魔法,在房间里走动着,把地面上的东西都往一个墙角聚集,很快就堆出了一座山。

    再一看地面,灰尘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没有了,干净如初,把奇诺惊呆了——虽然她的表情看不出这种东西。“不过墙壁上的东西还是要清理一下啊,大概就差这些了。”妈妈拍了拍手,问奇诺接下来做什么。

    “呃……把墙角的东西收集起来当燃料吧,还有就是去储物间搬床铺了,如果你们不需要更多的话。为什么你有魔法?难道你没有被记录?”奇诺好奇地问栞奈,妈妈有点不想说,但是还是微笑着告诉了她:“这是我偷偷学来的。”奇诺惊讶地看着栞奈,没有说什么。可能这样会伤到她吧。

    储物间就在她们的房屋后面,我们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哭丧脸奇诺正在看着篝火发呆,上面摆着几个用细棍串起来的动物的肉在烤着。打开储藏室的门,走下很窄的台阶,下面堆着很多的床铺,清洁工具和工作服,以及一些球类和简单的锻炼工具。我和奇诺各搬了一一个,妈妈扛了两个铺盖,回到我们的房里,摆在墙角。“有魔法就省了不少的事情啊。”奇诺感叹道。

    “其实我想问问,应该怎么区分你们呢?”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她,她取下衣服上的名牌,这个名牌是贴在衣服上的,上面写着“T-14”。“这是我的生产编号,所以也是我的名字。刚才那个在烧烤的是HN-206,看书的是E-42,躺着的,装着机械手臂的那个是D-288。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初始的编号,不过有什么含义我就不知道了。”我有点惊讶,原来她并不是奇诺本体,而是复制品而已。“那么你的本体,就是那个实验品去哪了?”

    她不解地挠了挠头:“我就是奇诺,她们也都是奇诺,我们都继承了本体的记忆和部分念想,在不同的条件下生产出的我们都是不同的。本体在我的记忆中已经被带到了联邦去了,其他的也不知道了。我们就是那几个因为数据改动而被藏起来的奇诺,所以你也可以叫我们奇诺。”

    “啊,这样啊。”我大概能够明白了。妈妈留下来继续打扫房间,而我嘛……因为有点饿了就跟着T-14回到了她们的屋里。

    “呜哇,真是饿死了,什么都不想做了啊。”我舒展着懒腰,今天一天都没有安宁下来,不是走来就是走去。推开门后,我们看见珂赛特和小敏正围在刚才的那个躺着的奇诺,好像是叫D-288的旁边,听到开门声后,珂赛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焦急与慌张。

    “怎,怎么了?”我和T-14赶紧跑了过去,发现E-42正在将什么注射进D-288的骨肉和机械的连接处,不停地有黑中带有一点红的浑浊的液体从连接处流出来,D-288满脸都是痛苦状,双眼紧闭着。小敏轻抚着她的头安慰她,找了一块毛巾塞在她的嘴里,D-288紧紧地咬住毛巾,发出用力摩擦的声音。珂赛特一直在旁边加油打气,帮着E-42递着各种工具。

    E-42对着书本操作着,书上是两幅关于这个机械手臂的修理和很长一段的描述,用的是通用的文字书写,不过各种没有见过的名词让我也读不出什么信息来。T-14在旁边检查着沙发旁边书堆里埋着的一个箱子,把防弹衣上的弹夹装到里面,发出碎碎的金属碰撞声,把两把手枪藏在房间中间的桌子下和书堆里的机关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突然,D-288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痛苦不断地刺激着她,手臂不停地抽动,把那种液体甩的旁边墙上满是,小敏扶着她的脸,用毛巾不断擦去眼角的泪水。E-42看起来稳如泰山,她冷静地在连接处加了两种药剂后,她的疼痛缓和了下来,但是散乱的头发和涨得通红的脸透露出她的疲态。

    E-42摸着机械臂,再在连接处的一个伤口上抹上了一种药膏,便静静地坐着观察。“她睡着了吗?”珂赛特小声地问,E-42把手遮在她的鼻子前,点了点头。小敏慢慢地把垫着的手用枕头垫上,看到T-14招呼我们到门外去,都小声地从后门离开了。

    门外也围着篝火已经摆好了座位——用书本堆起来的,这让E-42又抱怨了一番。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默不作声地盯着火焰和上面烤着的肉片。珂赛特想要活跃起气氛,把肉架上的肉都抓在手里,熟练地烧烤着,小敏帮她拿来了各种调味粉,在上面细细地撒下来,瞬间香气就扑腾了起来。然后挨个人地分发出去,T-14点了点头,E-42看起来很有胃口的样子,嘴角流着口水,而HN则直接接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地吃了起来,虽然如此,但是至少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欢迎仪式了,虽然有点简陋。”T-14再次表达歉意,我们都大方地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就已经很感激了。”我这样表示,毕竟我也只是个想过正常而平凡的生活的人。

    “嗯,好吃。”珂赛特自卖自夸地说着,小敏也把另一串生肉交给了珂赛特,她也很乐意地帮忙。“吃饭的时候就别看书了吧,看,油都滴到了书上了。”T-14对着正在翻书的E-42说,一把把书从她腿上抽走,结果就变成了两个人边吃着东西,边围着放着食材的桌子转圈,直到几分钟之后发现书已经放在了桌上,妈妈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欣慰地笑着,就像以前和我们四姐妹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的样子。

    “对了,妈妈,纱奈现在还好吗?”我想起了大姐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生活在联邦了,基本上没有印象。“好着呢,”妈妈欣慰地笑了起来,“姐姐她在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哦,虽然每次都告诉我不想做这么累的工作了,但是都坚持了几年哦。和我们家的亲戚米亚在一起工作哦。”我不记得米亚是谁了,而且我也没怎么注意过这种所谓的亲族关系,如果真要这么说,那所有从生命之树托生的人都是我的亲戚了。

    我一直都注意着那个苦丧脸的奇诺,她低着头默默地嚼着,也不说话,眼中只能反射出火焰的光。妈妈向我打了个手势,我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这样闷闷不乐的?”我平时不会这样说话的,但是看到比我还悲伤的人,也会想要去关心一下。她把肉咽下去后,想了想,说:“你觉得我们真的有可能回去吗?”

    “去哪?”

    “回家,极东帝国。”

    “如果活下来的话,就一定有机会的吧。”我给她打气,而且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你是那个人的船上的人,而我也应该不算是帝国的公民吧,是用他们眼中的‘黑魔法’做出来的东西。”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用吃完肉的木叉去拨弄火焰,拿起来一看,尖端已经烧成了碳。

    “但是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吗?应该被惩罚的人应该是利奥波德,不是我们。”

    “那我从那些恶魔探险者那听说了,帝国中的下层议会和大部分的普通公民都开始了投票,想要把我们也处理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望着正在冒烟的碳棒发呆,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会这样吧,他们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看这样,他们可能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感化联邦的人,吸引那些向往光明的人加入帝国获得信仰。而且那些恶魔们说的话,怎么可以去相信呢,对吧?说不定就是想离间我们这些传教团的,也许利奥波德就是被他们迷惑了才做出这种事情的。”

    我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当然我一直都相信着帝国的权威,在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肯定会有很好的处理方案的,也许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离外面的那些牛鬼蛇神远一点,但是对于希诺……

    “可是这样看来我们都是和联邦有牵连的人了啊,即使在战前,这样做都是很麻烦的,更不用说现在这样了。”

    我想起了妈妈和大姐以前的事情,据说被要求自愿放弃公民的身份,最后也不了了之,后续也并没有听说作出过裁决,妈妈现在还有着魔法,看来也并没有什么事情。

    “真的吗?”她终于把头转向我,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期待。

    “都说了,这些事情我们是被动参与的,他们也应该能够理解。如果回去了我们会帮你举证的,放心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安心。”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坐稳,直接向后摔了个底朝天,把妈妈吓了一跳。“啊,痛痛痛痛!”我揉着后脑勺,久久没有站起来,妈妈伸来拉我的手被我无视了——从这个姿势仰望星空,从天边到中央,从疏到密排布着无数的密密麻麻的星星,星官在生命之树里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对应的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我的呢。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妈妈一把把躺着发呆的我拉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有点疼而已。后来我也忘记了当时在想着什么美好或者担忧的事情了,也许只是被这种纯粹的美而吸引走了而已。

    “星星!”珂赛特也仰望着同一片星空,“哇~哈~”她想让星星上的神听到声音吗?不过应该还要再大声一点啊。“大声点,大声点!”小敏在一旁喊道。“哇~哈!哇!哈!”“再大声点!再来!”……

    “哈~啊~”我感觉有点困了,虽然现在才刚到晚上,但是感觉无论如何早点睡都没有问题,打声招呼便离开了篝火,希望他们不要吵到D-288和我的睡眠吧,不过看起来珂赛特和小敏还是活力十足的样子,妈妈和其他两个奇诺在那里看着她们胡闹。我钻进最里面的一个铺盖,不知道对谁说了声“晚安”,便带着疲倦睡去。

朽木(其二)

    ————

    我从地下室爬起来,闹钟每5个小时响一次,我机械地爬出被窝,拿起手边的自动步枪,穿上防弹衣,手枪已经留在了房屋里。走过每一个装着“我”的培养罐,走到充满“生长素”的“营养液”的储存槽边看,又消耗了一点,不过应该还能用一段时间。推开厚厚的门,走道一片漆黑,为了省电我就没有打开不必要的灯,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黑暗,按着习惯向右打开“菜园”的铁门,虽然每次都会这样,但是闪耀的光还是会把刚从黑暗中走出的我给刺到。我把一些看起来成熟的菜给摘下来,又从角落的一个装满种子的袋子里拿出相同颗数的种子,想了想,每个罩里放了两颗种植,因为如果有种子坏了,那么会浪费“营养液”,这样做的风险可能小很多。

    关上门后,走过过道,爬上楼梯,推开门栓,用力一推,天色微亮,星空依旧,不过不同的是太阳的轮廓已经在山后浮现。我走上楼梯,安静地听着脚底的声音,天气逐渐变冷了,我感觉身上的衣服有点少了。来到山顶,惯例地检查着电池和工具箱,电池上有一个单元出现了焦化,这可能有很严重的影响,等下天亮让小E来修一下。我把它的那一块板卸了下来,这样存储就少了……四分之一,希望能坚持住这一下。

    我望向远处,对面的山林入口处没有动静,那块石灰岩应该要尽早解决了。树上的电路板也应该要开始工作了,发出了微弱的白色的光。沿着台阶向外面的街道直到大门,一望无遗,只有早上的风吹着散落的纸张。路灯应该马上就要关上了,我也该回去继续睡了,不对,那好像不是路灯的光,是从大门处照射出来的,难道又是旁边营地的人乱跑了吗?我赶紧拿出工具箱里的望远镜,往门口望去,那是一个戴着兜帽和罩袍的人,拿着一个发光的东西。这样奇怪的装束我只能想起一种人——告示者,但是我的任务比任何都重要!我打开连接着门口传呼装置的对讲机,发出提示的声音。他微微地转头,看着那个东西,我发话:“这里是秘银联邦的实验重地,请无关人士离开。”

    “我来这里有事相告。”他的声线非常地低沉,似乎是刻意做出来的。

    “好的,请在原地等候。”我想了一下,他这个身份的人到这里来,一定是别有隐情,还是去见一下吧。

    在我下楼的时候不断地观察,他把那个发光的,象征着告示者身份的水晶球收了起来,不过很老实地站在门口没有动,只有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所以,请问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

    “这个嘛,请问蕾小姐和珂赛特小姐在这里居住吗?”他直接切入主题,我有点犹豫该不该告诉他。他应该已经获得了她们的信息,大概率知道就是在这里,但是希诺特别地提醒过我,尽量保证她们的安全。

    “在知道你到来的目的前,我无权提供任何的信息。”

    “呵呵,我应该不会来错的,这次到来没有带任何的东西,只不过想要传达一个信息:她们已经被帝国抛弃了,现在告示者协会准备引渡她们,至于你和那几个躲起来的,我们没有任何的需求,只需要继续为这片,嗯,不毛之地继续守望就行了。”他四顾看去,这里确实如他所说,一无所有。

    “有帝国和协会的文书吗,或者能够证明你说的这些的东西是真的的证据?”我想起昨天蕾在我们面前的保证,虽然我从来从几天前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但是看到她眼中那种信念坚定的眼神,也许帝国真的就是那样的吧。他摇了摇头,所以我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抬抬枪口,准备让他离开。但是他似乎并不肯罢休一般还是站着不动。

    “这里有关于她的只有她能知道的信息,希望能把她叫出来,我可以在你们的面前进行我的工作,怎么样?”他提议道。

    听到这个提议,我思考了一分钟左右,如果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可能影响到她们的返程,那是我不该干涉的,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他值得我的相信吗?看不见他的脸,但知道他是告示者协会的人,这一点上是与联邦有密切联系的一个组织,很多联邦人民都有加入的倾向,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资质,不过就从这点上,我还是觉得值得一试,毕竟这里是联邦的地盘,他应该不会怎么样的,我也会留一个心眼。

    “那在这等一下,我去叫一下她。”我刚转过头去,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阵亮光发散出来,在这个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十分地明显。我下意识地再次回身,看到他从衣服中又拿出了那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正在积蓄着能量,看到我转过头来,情急之下把能量提前释放了出去,那束光直接刺向蕾她们的房屋,不过万幸的是能量太小,只是在墙上发出了巨响,但是墙并没有崩塌。

    “你!”我立刻抠动扳机,他在用魔法构建防护膜之前先中了两发子弹。当我把弹夹打空后,他依然站着,左手托着的水晶球构建的防护罩依然没有破损,但是腰上已经中了两发,用右手捂着,嘴中喘着大气,接着就把那道光线聚在我的身上。我慢慢向后退去装弹,翻滚到街道旁边寻找掩体,但是除了房屋和路灯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没想到他只是虚晃一枪,结果把水晶球又对准了她们的房屋,不好!我尽我最快的速度把弹夹换上,但是在我开枪之前,那束光就已经迸发了出去。我在爆炸声中继续地扫射,随后听到了崩塌和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第二发光炮,我又打空了一个弹夹,但是在杂乱且刺耳的交火后他的保护罩也只是出现了裂痕,可是我身上就带了一发的弹夹啊!

    那边正冒着浓浓的烟,爆炸卷起了周围地面的灰,什么也看不到。我看到他的光斑正在移向我的这边,在被击中之前感觉跑到了街的另一边,光斑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我也渐渐有点体力不支。我看向蕾的房屋那边,房顶已经看不到了,但是从滚滚的浓烟中焕发出了一种红色的光,越来越明亮,汇聚在一起,那是什么的形状,一种鸟?还是一种符号?突然一股力量裹挟着空气向周围飞速扩散开来,我的帽子也被这种力量带来的风吹飞了。

    “是谁?”一个声音从废墟的烟尘中传来,是蕾的母亲,好像是叫栞奈,她居然有着这样的力量,既不像是纯粹的魔法,也说不清楚力量的根源。她开始召唤右手中的力量,发出如同熔岩一般炙热的光芒,然后从空中飞速俯冲下来,一拳打在水晶球创造的保护罩上,听见了魔力破碎的声音,水晶逐渐失去了光芒。他开始惊慌不已,这一切他大概并没有料到。栞奈空翻之后作出准备进攻的动作,他失去了魔力后逐渐失去人形,背部开始佝偻起来,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光顾着看这样的场面,没有注意到这时一阵风从脸边吹过,下一瞬间他的就有一个带着机械的锯刃从他的身前直穿到身后,将他如同稻草人一般挑起,一种带着恶臭的液体从他的脚下淌出,然后被直接丢在地下,他一动不动的,瞬间失去了生气。

    “哈哈,冷兵器永不过时。”D-288朝我笑着说道,边把机械臂上的血液甩掉。

    “哦。”我没有力气地应了一句,跑动已经耗费了我几乎所有的力气。我接过她帮我捡回来的帽子,戴上之后就想先就这样坐一会。但是栞奈伸来的手我还是接了过去,站起身后便去检查尸体,把他的身体踢正过来后,发现他并没有死,而是不断地大口呼吸着,脸上已经出现了恶魔化的紫色。“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用没有子弹的枪指着他的脑袋,但是他只是露出邪恶的笑,嘴角好像动了一下,我没有听到声音,他就没有了生气,碎裂掉的水晶球碎片和底座从他的手指滑落。我感到一种未名的压迫感。

    “是联邦的人吗?看他这个恶魔的脸。”蕾担忧地问我。其他人都走上前来,看到所有人都没有事,真是太好了。我应付着点了点头,但是我感到不解的一点,他使用的是魔法,在有限的记忆中接触到的告示者协会的人都主要是使用联邦的武器,这似乎是头一次见到……

    但是我已经累到不行,疲惫和没吃早餐的饥饿让我头晕目眩。我慢慢地朝着地下实验室走去,走过正在吹捧D-288的小E身边,她也转过头来看我,我想到还有工作要交给他:“等下去检查一下电池,有东西烧焦了。还有,D,把他处理一下,然后就做早餐吧。我就不吃了。”

    D-288活动了一下机械臂,发出咔咔的响声,小E则回了我一个敬礼的姿势,然后滔滔不绝地说:“虽然DD的机械手刃很厉害,但是有点要说明的是,即使是T的自动步枪也算是冷兵器的一种,因为从狭义上看……对了,为什么你每次都用那样的方式解决敌人?”“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我也不可能成为超级战士,所以我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如果他没死,那可能我就没了。”D-288低着头检视着没有擦干净的血渍,这是他最喜欢的心脏部分的血,散发着新鲜的腥味。

    我没有在意小E的“胡扯”,走上台阶后,仪式性地朝着“生命之树”祈祷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被窝里,直到半小时后要受不了才吃了点干粮。

    ————

    “妈妈,这是……”我指着那个面部完全扭曲的人的尸体,有点不忍直视,妈妈也一脸严肃地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处理吧。”D-288活动着金属手臂,直接扯着他的手拖着向外走去。难道我们以后也要这样子被不断地骚扰吗?我根本不敢去想象这样的生活,即使我们躲的如此的远,但是还是会有人这样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那个叫告示者协会的东西,妈妈告诉过我无论在联邦还是在帝国以前就遭到过疑似他们的组织的袭击和骚扰,是一个和秘银联邦密不可分的组织。“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珂赛特不听地念着,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但是我们能去哪呢?只能祈祷着帝国能尽早地发现和解救我们吧。这样一来也许去到海边是一个很有必要的尝试,如果一直待在这里,那即使魔力感知能力再强的人也很难感受到我们,但是这样冒险地出去,如果遇到希诺说的恶魔探险队和联邦的海盗的话……

    “你听到他说的了吗?”苦丧脸的奇诺问我,我没有记下她的名字。

    “谁?”

    “就是那个男的。”

    “说了什么?”

    “我们被抛弃了哦,帝国不会来救我们的。”她带着悲哀的表情呆呆地说着,看起来昨晚并没有睡好。

    我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听到一阵巨响把我震醒之后就看见妈妈用魔法将我们包裹保护在红光中,只听得到魔力涌动和房屋垮塌的声音。如果她听到了是真的话——

    “她只是一个联邦的恶魔,只是找着理由来袭击我们的。现在联邦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了,更别说那些自甘堕落的人。”我并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也许奇诺只是带着这样悲观的心情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奇诺只是更加悲哀地看了我一眼,便没精神地回屋子里去了。我逐渐意识到,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是那样的安全,即使他们在保护着这里,也兼顾着保护着我们,但是他们终究是联邦的人,待在这里只能徒增麻烦。是时候做些大胆的尝试了。

    D-288和E-42给我们在旁边准备了另一间房屋,吃完干粮和上面的森林里的植物做成的早餐后,她们完成了打扫工作,妈妈想起来在营地的家里还有从家乡带来的一箱衣物,有点想回去拿过来,这里只有垮垮的工作服可以更换。她在征求D-288的意见。

    “如果没有被偷走的话,自然无所谓。但是我们无法提供帮助,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里,所以不会离开这里一步。你也有强力的武技,应该也不需要多害怕什么吧。”

    “可是,我感觉在这里有些技能施展不出来,威力也没有那么大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还是有点担心……”妈妈表现出忸怩不安的样子。我也希望她们能和我们一起出去,看起来战斗力不错,因为我已经有了新打算。

    “喂喂,珂赛特,小敏,你们想离开这里吗?”我背向其他人小声地对她们俩说。她们听到之后有点惊讶。

    “不是才到这两天吗?怎么……唔唔……”小敏的声音有点大,我赶紧捂上她的嘴。

    “诶?好……好啊。可是,之后去哪?”珂赛特有点迟疑地答应了,但是这个问题我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只知道离开这里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嘛,我也不知道,先去海边吧,也许能看到帝国来往的船。”我只能给出这么一个提议,不过以珂赛特的性格,应该也会和我去的吧。果不其然。在这之前我觉得有一件事很有必要做。“跟我来一下。”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我们,T-14已经去睡了,这里应该没有人会来的。”我把她们留在楼梯下,然后自己走楼梯到了山上,从这里望向那个营地,看不到光亮和炊烟的迹象,应该都像希诺计划的一样,已经离开了吧,这是一个机会。

    “欸,是蕾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背后传来的一个机械般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被发现了!我慢慢地转过头去,发现E-42正在用工具拆解着电池,零件和说明书洒了一地。我和她面面相觑,她看了看我,便继续低下头工作着。

    “我只是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下面太脏了,有点不习惯。”我找了个理由搪塞,准备就此离开。

    “这里的风景不错吧。”她在朝我搭话。

    “嗯,嗯。”我随口应了几声,就走下了楼梯。“呜啊,吓死我了。”楼梯下的她们说了没有情况之后,我和她们讲了在上面偶遇E-42的事情。“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看起来呆呆的,也只是喜欢看书而已。”我这么评论道,虽然每个奇诺看起来都差不多一样呆呆的,大概是因为两眼无神的缘故。妈妈和D-288谈完了吗?最后就是和妈妈商量这件事了,刚走到台阶上,就听见远处传来喊声。循声看去,妈妈正在沿着那根通向森林的绳子向上爬着,我们跑过去看,D-288和“苦丧脸”正在下面仰视着,都戴着护目镜,机械臂上还拿着一根从山上引下来的水枪管。

    “这是在做什么?”我问。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先退后。”D-288嘴角一斜,我们就静静地看着。妈妈在快到顶部的地方停了下来,旁边有一片巨大而泛白的岩壁,上面不断有东西漏下来,小敏眼睛里已经进了沙子,我们赶紧往后退。妈妈的左手开始发光,“square!”对着那块岩壁就是一拳,瞬间粉末和碎石四溅,哗啦哗啦地落下来很多的石粒,“square!”妈妈接着用力地打了两圈,看到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我们有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地方,什么都看不清,要不能呼吸了。

    这时D-288打开了高压水枪,朝着天空中各个方向乱射,我可不想在这里湿身,虽然也两天没有洗澡了。这样一来,空中弥漫的灰尘就少了不少,感觉空气比之前清新了不少,地面上积满了混合而成的泥浆。“这样就可以了吗?”妈妈在上面向下喊道,D-288笔出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妈妈也准备直接一跃而下,但是突然绳子就断裂了,妈妈还没有准备好降落,情急之下抓住了旁边的一块突出的岩壁,然后两下爬到了上面的平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

    “那我可以直接跳下去了吗?”妈妈继续问道。“先别急,能不能帮我们把绳子安装一下,不然我们没法上去了。上面有备用的绳子。”妈妈回头看了看,然后过了一会从上面丢下来一条绳子,直接顺着绳子就踩着岩壁滑了下来。

    “妈妈没事吧。”小敏担心地问。

    “没事没事,虽然我不再年轻了,但是这点还是小意思啦。就是,腰有点酸……”妈妈笑着扭了扭腰,小敏也笑呵呵地跑到背后去轻锤妈妈的背。

    我看向两个奇诺爬上去回收管道的身影,然后对妈妈说:“妈,要不要走啊?”“啊拉?走?去哪?”妈妈没有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当然是回帝国家乡了啊,妈妈你也是很想回去的吧。”妈妈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么怎么办呢?”我详细地讲着我的计划,妈妈听了之后也直点头。

    “不过我答应还要帮她们解决一下这地上的东西,”她指向地上如同沼泽一般污浊的地面,“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可我已经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虽然奇诺们的人都还不错,但是我终究不想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充满着危险与孤独的地方,四周一片荒芜,让我脑海中不禁飘过小时候在帝国的时候无忧无虑地逛着祭典,欣赏着人们的奉献成果,听着神使的宣讲,惬意地在前院喝着高级茶叶的日子了。不行,我现在就要离开这。“妈,等下你要去营地拿衣服的吧,那我们先过去了。”

    “好。”妈妈答应了,太好了,这样就有一个强大的保护人了。

    我们带上了能带的干粮,本来就堆在储物室里,和山一样多,也没人会在意少了一两袋的吧。

    一如来时一样的荒凉,除了吹过峡谷的风声外什么都感觉不到。“对了对了,你知道昨天晚上我看星星,猜猜我看到了什么?”珂赛特想通过聊天来舒缓这一路的无聊气氛。

    “我知道,是星星。”我把她的话当成了猜谜一样回答了她。

    “诶,那是什么?”珂赛特也被我的回答绕糊涂了,我不禁笑出了声来。“啊不对不对,是说,你猜我预测到了什么?”

    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让小敏来猜。“是岩鱼。”小敏看起来也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果然只是小孩子啊。

    “不对啊,是说,我觉得我们今天会有好运哦。”珂赛特自信地晃着手指说着,我将信将疑。

    “那么是什么好事情呢?比如捡到了装满用不到的钱的钱包,还是钓上了很多的岩鱼?”我随便说说,但是心里却希望是真的,而且是那种事情。

    一说到这珂赛特也说不出什么了,“我就只知道今天会有好事发生,大概就是这样,哈哈。”她也不再说了,在她这样一讲之后,我瞬间就感觉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你回去之后还要继续画画吗?”我问她。珂赛特喜欢画画,以后也想继续画下去,她是这么说的,她也会弹钢琴,这些都是在帝国中最普遍的技术与活动,主要的奉献手段也是如此,珂赛特也希望将魔法使的最美的一面表现出来,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或许还会吧,不过也要先回得去再说。”珂赛特不好意思地说,也是啊,得先回去才能做。走出了峡谷,一道狭长的河流从脚下流过,我们小心地从前人搭起的浮桥上走过,一步步地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整个森林都被一层厚厚的穹顶我们昨天清理出的路上又长出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甚至无法确定方向。从远处能够听见像是动物活动的声音,我们不由地相互紧贴着向前走去,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跟上来啊。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明,我们来到了营地的门口,已经没有了站岗的卫兵,从门口往里面看去,只有一些没有熄灭的篝火还在冒着火光和烟,已经完全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了。不过我们还是偷偷摸摸地沿着营地的围墙走着,害怕被人发现,墙壁上的火把也都已经被取走,只有木桩搭起的围墙和拆卸不便的棚屋石房留在了这里,阴影处变得十分地暗。

    珂赛特敏锐地听到了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急忙示意我们停下脚步。“诶?怎么了?”“我听到那边有人的声音。”珂赛特指向港口的方向,可能是人们还没有走完,或者还在装船吧。我们的目的地离那边挺远的。看到一列并排的房子了,如果从外表上看,那我们待过的房屋是很明显的,与周围的木房不同的石房,但是那真的是我们的房屋吗?外墙上被涂满了比之前更多的涂鸦,甚至直接涂到了二楼的窗户上,门上也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像是诅咒一般。

    “小心!”门好像没有关上啊。我正要去开门,但是珂赛特直接把我扯了回来,我退后了好几部,差点把小敏撞倒。“什么啊?难道周围有人?”我警惕地向两边看去。珂赛特低下了头,向门缝的上方看去,指给我们看,有一个桶放在门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恶作剧,看起来珂赛特也有经验了呢。我在心底傻笑着,然后我们两个人把它小心地从门上取了下来,里面装满了沙子,还有一片贝壳。屋内则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已经被搬空了,只有桌椅之类的没有搬走,妈妈说的箱子还在吗?我四处看了看,发现墙角堆着两个篮子,打开大的那个木箱来看,里面是我穿过的仪式服,还有几件暖月的休闲装,地下堆着妈妈的衣服,已经有些旧了,这些都是追随者的样式,从小我们就这样穿了过来,也是另一种身份的象征。另一个是编成的竹篮,里面放着很多的布料,摸起来很顺滑。“这就是你要找的衣服了吗?”珂赛特问我,我想这些就是全部了吧,试着搬了起来,还好不怎么重,珂赛特提着竹篮,我们准备离开。这之前我向窗外看去,那边正对着海岸的港口,那里已经没有了人烟,印象中停泊的船也已经不见了,低头看了看窗口,上面的灰有被蹭掉的痕迹,我不记得我们有开国这边的窗……“对了,”珂赛特想起了什么。“我也要去拿我的衣服了,在老板帮我安排的房里存着,都是从帝国来的传教团那里买的。”

    “诶?你是说有别的传教团?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感觉到了一丝的机会,连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都是珂赛特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看起来她也记不清了。“说起来,我好像看到你妹妹了哦。”

    我看了看,小敏正在把布缠在自己身上,那她说的应该是……“贝妮?你看见她了?”我焦急地凑到她的面前。珂赛特低头沉思了一下,说:“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确实是在一边看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追随者在后面。主要是那个和她说话的,就是那个,呃……蛙神守护的追随者一样,脸上好像刻着分支信仰的刻印的人。”

    是帕莎,妹妹的至交,脸上有刻痕,这绝对不会错的。“你在哪里遇见她们的?”我问。

    “啊,这,其实我也没有碰到她们,只是看到她们正准备从这里离开的时候看到的。我当时远远看到,想冲过去跑上船的,但是她们很快就离开了。这件是从别人手上再转手买下来的,感觉贵了好多啊。”

    听完之后我有点失望,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唉,回去吧,我们向门口走去。门口意外地站着两个人,恶魔化的皮肤,其中一个人的脸已经看不出人形,就像传说中那些居住在荒郊野外的妖怪一样扭曲的脸。我们意识到,被发现了!

    “看起来很聪明嘛,没有被砸的满头沙子,你也和我们一样?”他戏谑地笑着,用奇怪的腔调讲着,我甚至没有听懂他的话。

    “谁和你一样?”我放下手中的木箱,摆出和妈妈一样的准备战斗的姿势,但是我当时应该想到的,我并没有妈妈那样的武技。小敏害怕地躲到了珂赛特的身后,连看都不敢。

    “哦,哼。”他旁边的那个人有点愧疚地看着我,我并不明白那样的表情是否配得上他现在的样子,但是少一个人出手也是好的。明明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有枪,但是他还是挥舞着三叉戟冲了过来,然后往天上一丢,消失在了天际。我被这样的行为吓到了,打出的一拳也被他轻松地闪开,从他的嘴里发出恐怖的笑声。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似乎想对珂赛特动手,趁这个背对着我的时机我立刻挥起一圈,结果他早有预谋地低下了头,一下把我扫到了地上,然后钳住我的下巴,我的力气还是过于弱小,甚至无法从他的一只手下挣脱开来。他看向珂赛特和小敏,挥挥手示意她们让开,但是她们并不想走,那种爱莫能助的眼神让我绝望。

    他的眼神十分地空洞,但是又那么地令人恐惧。“你……你要做什么?”我吃力地说出这几个字,他一笑置之。难道说我要被……亵渎?我想起了在小时候的树中听到的警言,联邦的人是会亵渎身体和灵魂的恶魔,现在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错,我感觉用出了数倍于原来的力气,但是他也只是喘了一口气,仍然岿然不动。

    “害怕吗?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吧?”我确实没有了什么力气,这样嘲讽着我,无力的感觉也击垮了我。我流出了绝望的泪水,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救救我……他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变得异常地兴奋,眼中也露出了蓝色的光,咯咯的笑声如同钝刀割在我的身上。唉,要怎么样就随便了吧,我也只有这样的结局了……

    但是他的眼神突然变了回来,一会之后突然松开了手,什么也没做就拍拍袖子准备离开,可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连遮住眼睛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掉,很快地起身就准备给他的背来一记重拳。他很意外地回头,手中的戟都没有拿稳,可是我也不惜身体的代价撞了上去,那种刺痛的感觉在一瞬间就消失了,我的左手握住了那根长柄,有着金属的冰冷触觉。“蕾!”珂赛特尖叫了起来。他的左手这时变得脆弱不堪,我的拳打在他的手掌中,陷了进去,他不停地向后退,我寸步不让地逼近。“你们……这些……恶魔!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渴望愤怒能带给我力量,但是没有魔法的我也无法支配它。

    “退后,退后!”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他的眼中现在却写满了恐惧,惊慌失措地叫着,我丝毫不退让。如果不能……不能……

    我感觉什么东西流到了腿上,眼睛也逐渐睁不开了,我这是要……死了吗?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了珂赛特和小敏冲过来的影子,我还能说点什么吗……

间奏:翻山越岭

    “啊~困死我了。”贝妮靠在栏杆上,直打哈欠。看着大家把货物从港口搬上来,自己却一点都不想踏上这片区域。

    “真是的,不来帮忙也别那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帕莎搬着箱子从木板上走过来。“是是是。”虽然别人看我的眼神一直都不怎么样就是了。

    我把帕莎放下的货箱用绳子包裹起来,一不小心就会划破皮肤,在白白的手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记。这个地方连魔法都不好用,不然就会和船底的那几个人一样“发病”。

    “喂,还有吗?”我打包好几个箱子后,对着下面正在帮着泰莎组长记录的帕莎喊道,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帕莎招了招手:“没有了,马上就可以走了。”快点回去吧,我并不想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苟费太多的时间,不过按照计划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啊,想到这我不禁有点想溜走了,但是后果是可想而知的。看到船上的其他人都乐在其中的样子,忙着准备酒水宴会,看起来这趟交易赚了那些渣滓不少的钱啊,我也不忍心去说什么风凉话。

    很快,船就开动了,很快就达到一个能感受到海风的速度,我还是倚在船沿不想动。“贝妮,你又偷懒了。”我并不喜欢帕莎对我的说教。“这不在打包着你们没卖完的箱子吗?手都要掉一层皮了。”

    我指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木箱,她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了,只是也站在我的旁边,拿着什么东西在看着。“还在玩那个无聊的游戏吗?”我对这种叫做“手机”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都是由那些联邦的人开发的,大姐据说也在那样的公司工作,在我们那里根本就没有信号,不懂盯着这样的一个不停发光的“屏幕”有什么意义。帕莎低声笑着,把手机拿到我的面前,是大姐的照片,后面是和她一起工作的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好像还有和我一样的追随者啊,不对,这不是照片,屏幕上的人在动,纱奈和旁边的那位举起酒杯对着我,酒杯一下挡住了整个屏幕,我有点想去接,但是一下就收回去了。“纱奈,你的妹妹在我这哦。”帕莎高兴地对着面前的屏幕说着,然后把连接着它的底部直到耳朵的两根线插进我的耳朵里,把我吓了一跳,这之后我就听到了大姐的声音。

    “啊啊啊,是贝妮!最近怎么样,家里还好吗?你终于也会跟着出来奉献了啊,呵呵呵。”她似乎讲了不少我的“事迹”,旁边的那位和我一样的追随者也遮着嘴笑着。“姐!我只是被安排出来的好吗?我才不愿意这么做呢。”我赶紧拿过手机来解释,她们并不觉得我生气了,当然我也没有这样的意思。

    “家里我也不知道,我和蕾都已经离开家了,而且听说蕾那边出了大事,我们也在这里寻找着她们。”

    纱奈也有点难过地放下酒杯。“唉,谁知道呢。妈妈也告诉了我这件事,希望能早点找到她吧,也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

    正当我准备问大姐什么时候会家一趟的时候,画面开始模糊,然后就变成了照片一样静止了下来,我无论怎么戳着屏幕,对它大喊也没有反应,反而是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帕莎慢慢走了过来,把手机和连着的线取了下来。“看起来是没有信号了呢。如果你和我们一起下船的话就能聊更久了。”她朝着我坏笑。

    我无言地趴在栏杆上,看向海岸边的景色,有一条小船搁浅在了海边,那艘船是……我用力拍了拍帕莎的肩,指向那边,她也认出来是我们这样的船上的应急救援船。“我要赶快去报告。”说完就跑向下层去了。

    过了一会,船速就慢了下来,开始逐渐转向,大家也通过传话知道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岛上去寻找可能发现的失踪人员。帕莎也跑了回来,开始做登录的准备。“对了,帕莎,船长叫你下去一趟。”“我?”“对,看起来你又要被批评了啊。”帕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并不觉得跟这个死鱼眼的船长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她说的就全部从耳朵里漏掉好了。我敲了敲船长室的门就走了进去,背着双手站在房间的中央,正对着泰莎的座位,她正在埋头盯着电脑屏幕没有注意到我。“所以,船长大人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呢。”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她这才把头一偏,从屏幕后面看向我,真是令人不爽啊,那种吊起来的眼神。

    “你又偷懒了?”她反过来问我。“没有啊,我在船上打包那些箱子。”

    “不过我好像没有给你安排这个工作吧,不是让你和我们一起下去卖东西吗?”泰莎翻了翻记事本,把工作安排的那一页展示给我,抖了抖,示意我走过去看。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就是不愿意下船才这么做的。看到我无动于衷,她也把手放了下来。

    “怎么?看起来你不想工作也是有理由的。说说吧。”她点起了一支烟,把腿伸长放在桌上,其实我也想来一根。“我一点不想和那些人说话,就是看到也感觉恶心。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的吗?”

    泰莎看起来对这个理由不怎么满意,扭过头去缓缓吐了口烟。“这只是交易哦,像那些衣服,在这里能卖到在帝国的三倍不止的价钱。”“那么卖出去了多少呢?”我反过来问她,从我打包时的感觉来看就没有少几件。

    “至少是卖出去了。”她也抢过我的话,我们都停顿了一下,带着不信任的眼神对视着。“而且这也应该是我们传教的一部分吧,也许他们这样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皈依成我们的人,不是吗?”

    “他们?”我不由地笑出了声,“你是说让那些没有教化的野蛮人和那种紫皮的恶魔加入我们?喂,我说最近帝国那些人的骚乱,不会就是你引起的吧?”

    泰莎生气地把烟掐掉,我也意识到我又说了胡话,低着头沉默不语。“你也应该知道帝国正在四处吸纳信徒,无论是谁,只要没有那么恶劣的行径都可以成为一位普通的公民。而且你看到的那些人,难道不就是普通的联邦人吗?在帝国,你也能看到一些人脸上微微露出的紫色,那些人本来也是长那样的哦,所以能不能,请你放下这点不必要的偏见呢?”

    “感觉很恶心……”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人的存在。

    “唉,随便你了,我也是奉命行事。”她重新把那根烟点燃。“其实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纠正你的懒惰,反正你都犯了那么多次了。当然,也不是要纠正你的错误思想。”

    看着她坏笑的样子,我很想拿起烟灰缸往脸上砸去。“那么,是什么事?”

    “你的姐姐蕾,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泰莎提起了我的姐姐,说实话我没有那么的关心,毕竟我和家里的人关系并没有那么的好,蕾虽然和我几乎同岁,也一起住了很久,和小敏一起,但是我总是能把她惹毛,而且还有据说在联邦的妈妈和大姐,这些关系对于我来说就更遥远了,毕竟我是在生命之树里托生的,只看过几眼妈妈的样子。

    “啊,听说了,她的领队似乎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起来她也被牵连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详细,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说吧。”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到姐姐,现在上面的脚步声十分混乱且嘈杂,看起来大家又要准备下船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我也只是在发讯器里收到帝国的通知才被安排上寻找她们的任务的,不过嘛……”她突然不说话了,而是招手示意我过来。我谨慎地走了过去,看到她的电脑屏幕上什么都没有。“是这个。”她手中的魔法开始汇集成像,上面显示出帝国广场的一排崇拜者雕像,意外的是下面,从神殿入口到滨海交通线上,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这是在祭典和公投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场景。

    “怎么了怎么了?”

    “你看这些人举着的牌子,‘把害虫赶出去!’看起来是关于那个总督的事情呢。你认识那个叫利奥波德的吗?”我这么可能认识嘛,只知道他以前也是一名追随者,是有一点钱的人。“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哦,看,现在在进行的也是投票,各个代表正在发放意见票。看,现在将要进行的项目是什么。”我往正义之柱上看去,上面的环带状魔法屏幕上滚动着大大的字:对与邪恶联邦勾结的船员们的放逐裁定,由全体参与者投票选出……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懵,什么时候姐姐她们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了?

    “我也不知道,这些议案都是民众提出来的,主与议会可不在意这些,也许大家都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黑暗秘密吧。”烟见底了,她从烟包里叼出另一根,然后把烟包递给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也抽出一根,不过不敢在这里就抽起来。

    “不过这应该只是几个傻瓜提出来的吧,大概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她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嘛,哈哈哈。”我安慰着自己说着。

    泰莎赶紧把魔法成像给关上,不然就会得魔力枯竭的病。她站起身来看向海面,慢慢地说着:“能够上升到在祭典广场上聚集投票的事情,是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他们可能对这些一无所知,也会行使表决权。现在不只是帝国国内,就是连船上都开始怀疑起那些船员是不是‘共犯’了,这也是难免的,毕竟她们的身份是传教士和追随者,这样神圣的身份是不容得一丝亵渎的。而你,也是在怀疑的对象中哦。”

    “我?为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应该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从他们看你的眼神上来说,你应该确实做过什么事吧。”她坏笑着看着我,我只想对她回敬一个中指,但是现在不是这么做的时候。“我跟你说,到了这步,你的姐姐她们可能已经无法挽回了。而你,你知道将会面对什么吗?”

    “不知道。”

    “他们也会自然地怀疑你,作为这样身份的人如果背负着亵渎信仰的罪的话将是重罪啊重罪,你就是她们牵连着的人。”她开始严肃地对我说,我只能像猫一样乖乖地坐在她的面前。“而且更别说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战争,战争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我听说已经有很多的势力在其中作梗了,这不再只是表面上帝国与联邦的矛盾。我们迟早要做出选择,而很明显,她们选错了。”

    我的大脑一团糟,难道我也会被驱逐出去?“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泰莎望向窗外,没有马上回答我。

    “你要登陆吗?还是继续偷懒?”她问我,我没有回答,她顺理成章地继续说着:

    “这片大陆,不对,这座大岛上有你能够躲起来的地方,一定要藏好。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姐姐,蕾,就在这座岛上,你看见的那艘船,不出意料的话就是她用过的。”

    我被这句话震惊到了,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我已经没有魔法了,这座岛上据说有很多的危险啊!我可能都没法活下来。”我把我的实情说了出来,我的魔法在进行贸易之前就已经被驱散了。

    “这么说你现在是肉体的状态了吗,那是有点麻烦。”她从抽屉里拿出两袋看起来是面包的东西,“这些是吃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至少管饱。至于武器类的嘛,我们只有钢叉这样的,这个岛上也没法施展开我们的魔力。去那个柜子里拿一把吧。”

    我已经准备好登陆了,而且没有回来的打算。

    “你说我会有回来的日子吗?”我走之前看向泰莎,门正好打开来,梅兹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或许吧——你要赶快了,在其他人对你起杀心前。”她掐灭了烟头,开始慢慢喝起茶来。

    “她就这样离开了?”梅兹问我。

    “嗯,而且不会回来了。”茶有点烫,但是味道不错。“我们去看看她吧——诶诶诶,梅兹,快点把门锁上,隔音。”

    旁边的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里面跌跌撞撞地走出一个人,她用左手护住右手臂,看起来十分不妙。“你是说,蕾,在这个岛上?”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我赶紧确认她手上的状态,蓝黑色的印记已经在手腕处蔓延开来,皮肤也有开裂的症状,已经有规则的线路出现了。“我……我要去找她。”

    “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如果没有医治,你会死的。梅兹,现在马上去准备应急船,带动力的那种,我们要回去联邦。”

    梅兹对这个建议十分地意外:“去联邦,在这种时候?”

    “你应该明白,我们也是与联邦有密切联系的人,而且——没有而且。上面迟早也会发现我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或者直接就简单地把我们给驱逐。所以我本来计划在这趟行程结束后的回程路上就逃走,没想到帝国那边的反应如此地快,再加上她,她对于我们的以后来说很重要,我们必须要救她。所以现在,我以船长的身份对你进行最后的命令:去准备好船。”

    梅兹领命后马上跑了出去,现在听起来船上应该已经没有人了。“爱丽丝,你坚持住。”她已经虚弱地闭上了眼,只有呼吸能证明她还活着。

    “我可不是什么爱丽丝……我是……”后面的声音太过微小以至于没法听清。我把她靠着桌子,去到房间里,检查找到她时带着的那个布包,里面那把镰刀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尖端的凝固血也开始融化。这绝对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唉,又要上去吗?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拿着临时做成的长矛的人这么抱怨道,他虽然抱着传道信仰的信念出发,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也苦不堪言。

    “马上,我系好鞋带就来。”他的同伴弯下腰,崭新的鞋已经粘上了海边的污泥。他也想等等再下去,便假装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这时他注意到大海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响声。他马上绕过船身,从船头下的地方向落日处望去,一艘应急船正在快速地离开,船上能看到两个身影,一个不太熟悉,而另一个从服饰上看是和船长一样的,可能是崇拜着知识之神的追随者。难道又有人临阵脱逃了吗?真是可恶啊。

    同伴终于跳下了船板,他招呼着过来,指向那边。“好像是我们的船长啊。你看旁边的那个人,是不是他的男朋友?”同伴这么一说,他马上就不淡定了。

    “怎…怎么会这样?”没有船长,这艘效忠于船长,用生命之木的船便无法发动,而且大船只配备有三艘应急船,那艘还是唯一的有动力驱动的。“为什么要这样?”

    “我听说了利奥波德那边的事,我们的船上就有一个,据说是共犯的人,说不定就是船长啊!”同伴的语气十分地危言耸听,但是我是知道真相的。

    “你说什么呢?不是那个天天板着臭脸,脾气还很怪的暴躁女吗?她是其中一个共犯的妹妹。什么,你不认识她?就是天天和那个据传多信仰还当着随行教士的那个蛙神神使玩的那个,脸上的那两个十字就是证据——我猜的。”

    “啊啊,是这样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这么说我们的船也有危险了?”同伴很明显不想再被怀疑甚至放逐。

    “大家都去森林里面的,想必那个女的也在里面吧,我们晚上回来集合的时候就把她给驱逐掉吧,其他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的——如果没有就让他们知道知道。”

    “那船长他们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也怕被牵连上就逃了?”

    “这我不知道,说不定只是突然想起忘掉了什么东西又要回那些野蛮人的营地去拿,不想让我们知道呢,哈哈。”他看起来也对这个船长很不满意,主要是她喜欢抽烟,令人厌恶。“他们的事情,我们就别管了吧,反正现在我们的任务应该是去陆地上追查那些利奥波德的船上的人,当然,如果遇到能听懂我们的话的人,也像往常一样去做我们的工作就行了。你的矛修好了吗?”

    在得到同伴点头的回应后,他们一起走过了浅水泥泞的沙地登上了陆地,这里依旧被破法之息笼罩着,魔法会让人们毙命。

    “可恶,可恶啊!”我真应该在那时多问问具体的方位是在哪的,在这种原始且寒冷的森林里已经走过了半天,马上就要落日了,那边能看到的一点山巅还是遥不可及。我一刻都不敢停下脚步,身上的仪式服都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的白色痕迹,但是如果停下脚步,就能听到似乎在脚底那些根系和苔藓的底下,有着看不到的东西在爬动的声音。天空也飞翔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飞禽,只能看出长着长长的喙,会不会把我给刺穿呢。不行不行,现在不应该这么想。

    于是我开始怀念起在船上和帕莎的时光,我和她从小就在生命之树中结识,即使我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像是把别人的项链或者玩偶拆掉拿来玩弹珠的事情,她都会帮我争取少一点点的惩罚,也不会在一些人找上麻烦的时候逃开,而且会在我被揍了一顿之后帮我用刚学的魔法疗伤。她的毕业典礼也是用了这样的魔法,以高超的技术来征服了那些评委,得到了一个魔力池项链,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很久直到她搬家到海滨区的时候才登门拜访,然后我们约定好进行奉献的时候同行。

    她本身是丰收之神神使的信徒,然后一下就获得了神使的身份,结果却变成了现在的情况。那些船上的人也看不上我这样脾气古怪的人啊,而且之前我还知道了姐姐的事情,他们大概也要对我做点什么了吧,如果我能活着见到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我啊。

    我捏紧手中的钢叉,把前路上的各种藤蔓拨开,渐渐地听到了水声,接着发现了一条细细的河流,从山上飞驰而下的水流不停地拍打着水边的岩石。水并不深,只有刚过脚背的高度,我觉得沿着水流走下去的路会轻松许多,而且太阳也逐渐照不到这里了,天黑之后待在这样的地方也安全许多。我拿出袋装食品啃了一口,马上也要吃完了,可是接下来要去哪找吃的呢?

    夜色很快地降临下来,我也有点走累了,靠着一块岩石先坐了下来休息。我开始绝望了,这里只有我能听到哭泣的声音,都会被水声给覆盖。我根本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帝国公民的身份,魔法也被驱散,成了一个流民,只有身上累累伤痕的仪式服还能表现我的身份——前身份——我看不到路,即使我还能走路,但是我已经不想动了,我会被饿死,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兽吃掉,掉进某个深坑里腐烂,失足从山崖上摔下去……我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哭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不争气地样子。

    身边渐渐变得很亮,我向天上看去,树木围成的小小的豁口里繁星照耀,打下一片光芒,可我就像在井底一般无能为力。

    这时我听到了旁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是什么动物吗?晚上活动的动物是最可怕的,帕莎这么教过我。我赶紧去捏起钢叉,却感觉绵软无力,我已经坐在这很久了,泪痕也已经干了。只凭这杆叉子是打不过的吧,还是认命吧……我颓废地伸直双腿,斜靠着岩石望着那个方向。从那里传出很多种声音,我能看到有东西在发光,光芒在晃动,逐渐能听到人的声音。

    “前面有水声。”“这路好难走啊,喂,别把灯笼的光给撞灭了。”“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该死的恶魔,我们的踪迹被他们发现了。”

    是人的声音!但是是船上的人还是联邦的探险队呢?不过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好受的吧。我有点想站起身来,但是感觉腿上的力气已经没有了,在路上被荆棘划破了小腿,虽然没有什么痛觉,但是就像毒素浸透了一样,已经起了一块肿包,摸起来就像淤血了一样。面前的树枝被直接砍掉下来,里面有至少五个人走了出来,前后两个人拿着灯笼,领头的那个人看到这里躺着一个人十分的惊讶,赶紧告诉了其他正在取水和休息的人,大家都聚在我的身边,用灯笼照着我的脸。

    “贝妮?”熟悉的声音,是帕莎!我头晕目眩,感觉就像在梦中一般,她伸手过来摸着我的脸,像医生一样检查着,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着。一个人排了排她的肩膀,帕莎看向他,他有点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帕莎……”我有气无力地看向她,中毒的感觉逐渐加深。

    “这就是那个共犯的妹妹吗?”“嗯,就是她。”“哼,看到她那副样子就感到烦。”“把她带回去还是就丢在这里?”“你们给我闭嘴!”帕莎一反常态地大声喊道,在远处惊起了飞鸟。她把脖子上绿色的项链握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抱拳,放在胸前祈祷,绿色的治疗之气开始涌入我的体内,我感觉身体变轻,腿上的肿胀感少了不少。

    “帕莎,已经足够了,你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我担心地看着她,这里释放魔法的话会得上魔力枯竭的病的,可是她渐渐减弱强度,在把我完全治愈后也停止了魔法。“我是有经验的,也尝试治疗过那样的人,虽然没有成效,但是只是短时间的使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破法之息的侵蚀的。”

    “大教士,我们怎么处理她?”“丰收之神使小姐,虽然说她是你的朋友,但是……”“我想回去啊!”其他人开始提出了意见,他们已经被迷路逼得急躁不已,迫切地想要解决掉我这个“累赘”。

    “我们不应该抛下任何一个同伴。”帕莎回过头来,坚定地说着,拉着我的手让我站起来。大家看起来都面露难色。

    “可是,您也知道,船上的人都对她很有意见,而且她也摊上了那件事情,我害怕我们也被得到那样的结果……”“对啊对啊。”“我们还是效力于您的,但是船上的其他人应该也都知道了,他们不会接受和这样一个重大嫌疑犯的亲人和嫌疑犯在同一条船上的,更别说在在帝国里的表决公民了……”“我听说已经通过了那些提案哦,她们和利奥波德一样已经被剥夺了身份。”

    “你们就这么害怕吗?”帕莎生气地质问他们,他们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这让她有点难过,她转过身来看向了我,似乎在寻求我的回应。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急忙辩解道,但是除此之外我也说不出任何有实质性的话了,他们依然有点害怕和鄙夷地看着我,也许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光是船上看我不爽的想法就够他们把我驱逐出去了,我当时也是有点不太情愿出远门的,但是泰莎看在旧情和帕莎的约定下我才这样的。“可是,我们怕……”他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都没有开口,这种情况下如果被放逐,那么境况可能比我现在这样还要悲惨吧。

    “够了,”帕莎把灯笼放在地上,拉着我向河的上流走去,“你们回去吧,就说我半路走丢失踪了。”我和他们都被帕莎这样的行为震惊到了,不是因为别的,就以帕莎这样的身份出逃甚至背叛帝国任务的行为就会引起一场骚动了。“别来追我们,不然我是会动手的。”帕莎是我们中很出色的魔法师,也是令人尊敬的医生,而其他人大都是只有雕虫小技的魔法的普通信徒和追随者,自然没有人追上来。

    尽管如此,帕莎和我还是越跑越快,在这样的夜路上差点摔进溪流里。“帕莎,等等我……”刚治好伤,但是体力没有恢复的我有点跑不动了,扶着树干喘着气。帕莎也停下了脚步,我们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她走到我的身边,突然抱着我哭了起来,我猛然想到,她现在这个状况,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的,现在连她都这样了……我也抱紧了她,无力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道歉有什么用呢?”看起来是责难我的词,她却说的很轻,“这也不是你的错啊。能告诉我,你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

    我真的为帝国蒙羞,去帮助我的姐姐和他的那个变态恶心总督了吗?我这时也记不清事情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开了口:“没有,你会相信我吗?”

    得到这个回复后她明显高兴了不少:“我相信你,因为在这种方面你是不会骗我的。”虽然我小时候经常看不起优等生来对她做恶作剧,情绪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把气撒在她的身上,但是在作为“朋友”的前提下,她也还是和我交往甚好。“而且,我也害怕……”

    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我看到天边已经亮了不少。昨晚是怎么样度过的呢?我摸到了帕莎的头发,她就跟我一样躺在树干底下的干燥处,我们一个晚上都没有受到干扰,这不得不令我惊奇。她的手边有东西正在发着绿光,是她的魔力池项链,看起来正在释放着法力,这样很不妙啊!我赶紧将她摇醒,她迷迷糊糊地搓了搓眼睛,“啊,天亮了?”她拿起那个项链,那束光马上就消失了。

    “你难道一直在让它释放魔法?”我有点害怕地问她,她点点头。

    “不然这样的话我们晚上就不用休息的嘛,今天还要继续赶路啊。”她有点不在意地说着,但是不只是她感觉到,我也看出来了——她出现了魔力枯竭的症状,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伤痕,但是内部已经产生了反应,不仅仅是扰乱和驱散魔力,更会影响到身体健康。

    “你太过分了!都没有和我商量过的。”我这样责难着她,她也不好意思地笑着,但是她看起来还是能正常走动。

    “没事的,这种是轻微症状,可能要到至少两天后才会得这种病,我只要不用魔法就不会恶化的。”帕莎对这种病肯定比我了解,如果她没有和我隐瞒的话那我也只好相信她了。

    我们用溪水洗了脸,分食了干粮,沿着溪流继续上行,走到了源头,尝了点水,之后帕莎说她感觉有点不一样,变得轻松了一些,于是她试着调动魔法,那个项链也保持着暗绿色没有反应,果然,她的魔法也被驱散了。我感到有点难过,她明明可以在帝国里继续研修之后成为下层议员或者神殿守护然后慢慢晋升的。“不过这样,我可能就不会得那种病了吧。”她反而笑着安慰我。

    越往上走,树木就越稀疏,脚底的根系与泥土逐渐变成了草地与苔藓,我们要到山顶去找到路。

    “做到了!”帕莎高兴地喊道,我在后面向下望去,脚底已经是细雪铺成的地面,身边是颜色很深的岩石,下面就是我们走过的森林和草地,另一边的不远处直到森林的尽头是一片山谷,中间有一块凹了下去,只有那里似乎在冒着烟,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的人都要试着去看看,因为其他的方向上看,除了一望无际的森林和一片见不到人的沼泽,就只剩下看到一点点的沙漠边缘。“我们就去那里吧,在天黑之前。”

    我在路上用钢叉杀死了两只像是猫的动物,如果到了那里希望可以当做给不认识的人的礼物或者用来填饱肚子的食材吧,毕竟我也找不到其他看起来能吃的东西了,天上的飞兽现在是如此的自由,让我不禁羡慕起来。

朽木(其三)

    当我睁开眼时,左肩上的痛感接踵而至。小敏和妈妈在一旁急切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表示感觉还好。“对不起,蕾。”妈妈委屈地道着歉,“妈妈处理垃圾的时间太久了,害你受了这么中的伤。”

    小敏靠在妈妈背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E-42正在旁边看着书,把一些材料和仪器摆在周围像是炼着药我想起来我是被一个联邦恶魔用三叉戟给捅穿了肩膀,不过感觉肋骨和器官没有严重的伤,肩胛骨那里感觉就像空了一块一样,妈妈和E-42已经帮我包上了绷带。“不怪妈妈,是我太冲动了,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急……”说到这,我难过地躺下身侧过去哭了起来。妈妈摸着我的右手臂问我是不是特别的疼了,可是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哭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几声枪响。

    ————

    “你们是她们的朋友吗?”我用枪口指着那三个人问,他们手上的武器都被D-288给没收起来,丢在一边。

    “饶……饶命,我们只是不小心到这里来的,你们是我们帝国的人吗?”其中一个穿着十分得体的衣服的人发话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我是帝国的人。

    “不是!你们先说,你们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我下楼梯的时候偶然地向门口望去,他们就要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到这里的深处,不过我看到他们的衣装和蕾她们很相像,便没有立刻击毙或者麻醉狙击,而是赶快用索降装置快速地下到地面上去阻止他们。刚才蕾的受伤和他们有关吗?

    “蕾?我不认识她们,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这里的,看在你和我们都是追随者的份上就帮一把吧。”旁边的一位女子哀求道。

    “等等,你说蕾?那你认识珂赛特和爱丽丝吗?”那个得体的人似乎记得这个名字,反应了过来。我说认识珂赛特,但是爱丽丝是谁我不清楚,但是想要知道下一步他们的想法。这个时候,背后有人走了过来,是珂赛特。他们的眼光越过我看向她,眼光开始变得犀利起来。

    “看到她了,那个叛徒。”其他人包括我对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就是和利奥波德一伙的那些人,那些勾结联邦和散播我们国家坏话,亵渎我们的主与议会的人里的主要罪人。难道你也是窝藏罪犯的那个?”他盯着我看了一下,接着大声地说:“我认出你是谁了,你也是那个船上的一个人!”

    珂赛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愣在原地迟迟不动。我看到他们准备去抓珂赛特,赶紧往地上开了两枪,告诉他们现在的处境,然后示意启动装置的D-288不要轻举妄动,他的推进装置也马上停了下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不是她们的朋友,那告诉我到这里来找她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再三地强调,但是他们的颜色从畏惧变成的威胁。

    “你们躲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帝国会把你们绳之以法的,任何敢于破坏帝国形象的人都将被制裁,放逐只是一个开始……虽然这里显然很隐蔽,很安全,但是只要我们上下齐心,那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我们。”他这样说着,另外两个人脸上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威胁。

    我逐渐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和想法,于是我掏出了手枪,在他准备调动手中的魔法发射信息的时候将子弹打穿过他的头颅,只用了不到一秒。珂赛特赶紧跑了过来,想弄明白事情的状况。

    “他们是来抓你们的,还要暴露这里的位置。”我用枪口在另外一对男女面前晃了晃,他们害怕地快要抱在一起。

    “这样啊……”珂赛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那两个人,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眼神。那两个人的腿上和被打死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有很多的划痕,看起来也经历过什么。

    “你要放走他们吗?”我扭过头问珂赛特。珂赛特也于心不忍。

    “如果你们能答应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里的事情,我就放掉你们。”她这样约定说,那两个人喜出望外。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并不愿意放下手枪。

    “可是奇诺想让他们死。”

    “等等等等,你不是奇诺。”珂赛特想要推开我的枪口。

    “我,就是奇诺。”我立刻连抠两下扳机,他们也应声倒地,连尖叫都没有发出。

    我示意D-288来处理尸体,她/他用机械臂勾起两人,腋下夹着一个走出了门外。真想来点什么刺激的东西麻醉舒缓一下我的情绪啊,可惜找不到这样的东西。该休息了,我像往常一样走向“生命之树”。

    “请不要在意。”D-288走过珂赛特的身边时候低声说道。珂赛特惊讶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栞奈和小E走了出来往门口那边看看情况,我赶紧把帽沿往下拉,低着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喂!阿T,又有客人来了。”D-288在对讲机里喊道,我有点意外地回头走去,远远看到一抹红与绿。

    “刚才冒着烟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吧?”帕莎有点迷茫地看着路边的路牌,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从这个坡走上去有一个金属镀过的门,像是一个基地一样。我们像最初那样,沿着路上发现的一条小溪走着,找到了一条通向这里的小路,深深插入山谷里,我们在岔路的地方发现了一条路上有血迹,就决定跟着痕迹往这边走,这里看起来就是终点了。“巴……斯……卡?”帕莎还在尝试着解读上面的文字,这时我听到有东西在地上划着的声音,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蓝色头发,看不出性别的人,身上背着拖拉着几个人体走了出来,右手的颜色也十分地奇怪,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

    “你们是谁?”他马上丢下身上的尸体,用那个反射着日光的手臂对着我们,我们赶紧退后表现出没有敌意的样子。帕莎认得出他的身体,是追随者。

    “你也是追随者吗?”“不是!”那个人很坚决地否定了我们,接着眼神也变得敌视了起来,帕莎感觉有点不对,赶紧挡在我的身前摆出防御姿态。

    “我是听船长说这个岛上有我们可以躲起来的地方的,你知道这些事吗?”我感觉把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了他,他听到之后也反应过来,低下头对着衣领说了什么,然后示意我们跟上来。我们走过去后,他走了没几步,还没有到门前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用“手臂”挡住我们,盘问道:“那个告诉你们这些事的人叫什么名字?”

    “泰莎,是我的船长。”我最讨厌的人,这我绝对不会记错,这时帕莎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泰莎。”他重复了一次,然后接着带领我们走上去。大门里面是长长的街道,两边有两列的普通的房屋和高高的柱子,面前是一个和我们旁边这个人的脸和头发甚至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用那把黑色的东西,好像叫做“枪”的东西顶着地面,他的身边是一个魔法使的追随者吗?从外观看来是的,她看到我们也很惊讶。

    “我继续去处理了。”旁边的那个人报告了一声就离开了,我记忆中他们这样的追随者好像是三元素女神里的水元素,但是怎么看都差的很远了,没有翅膀和仪式服,甚至眼睛里没有颜色。

    “我的任务就是接待而已。首先我先问一问,看起来你们长得很像,那么你们认识蕾吗?”

    蕾?“你是说我的姐姐吗?”他看起来有点迟疑,呆呆地望着我们,这个时候我从他的背后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贝妮!”那个声音远远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拿着枪的人马上识趣地走到了旁边。我一时间不敢相信,她牵着的那个小孩,是小敏!那么这么说,她就是……

    “贝妮!”她激动地抱住我,小敏也在旁边欢笑着,帕莎一把把她举了起来,让她骑在肩膀上。

    我的……母亲?这时我感到身体异常地温暖。

    “蕾?”我拿起她的手,感觉得到体温。姐姐现在正在睡觉么?还是只是闭起眼睛。

    “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左手的活动都要受到很大的限制。”E-42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我问了妈妈关于那几个长得一样,像是用黑魔法复制出来的人一样的事情,他们确实都是复制人,但是都具有不同的人格。这些之后拿着枪的,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主管的人继续向我们解释来历:

    “我们只有身体和母体是几乎完全一致的,但是除此之外大家各有各的打算。我们拥有着母体的性别特征,但是性别都很接近中性,像你看到的那个机械手臂的人,叫D-288,他就是偏向男性,所以声音听起来就和我们不太一样,但是他已经被机械腐蚀了,可能很久以后就不会认为自己是男性了吧;而我和那个整天愁眉苦脸的,HN-206就是纯中性的了——别看她愁眉苦脸,她一定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我渴望着男性那样的力量,所以我基本上称自己为男性,而且别人也看不出来我是女的;而整天看书的那个人,E-42,她只会在不必要的时候说话,你们随便听听就行——我听不懂。还有,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都是叫奇诺的人”

    他对蕾的受伤表示十分惋惜:“如果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凶手的。但是我的任务并不包括外出护卫,所以请原谅我们。”这间房容纳下四个人已经有点拥挤了,他准备为我和帕莎安排一间新的房屋,D-288叫他出去了。

    “如果我还有魔法就好了,这样你的姐姐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帕莎有点可惜地说着,不停地用手摩挲着那颗暗绿色宝石。

    “在这里使用魔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哦。”一旁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我们都没有注意到门后沙发上一直都坐着一个人,是那些奇诺中的一个,好像叫HN……多少来着?她正在看向我们,有点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就像在发着微光。

    “无所谓的,我已经没有魔法了。”帕莎解释道,但是妈妈对此有疑问。

    “那为什么我感觉一直都在用着魔法,却没有得你们口中说的那种病?”妈妈试着调动起体内的魔法,手部开始发出光芒,然后便停了下来。

    “这些我不知道,是这里的研究员该去研究的事情,可是现在没有人了。”她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转而看向珂赛特。

    “你是她的好朋友吗?”珂赛特点点头。

    “你们是想要离开这里了吗?”继续点头。

    “我也想过啊,如果在那个时候就被联邦带走,也许就不会和现在这样,身陷囹吾吧。看起来她是被恶魔之戟给刺中了,你们也遇到了联邦探险队?”珂赛特和我们默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就在其他人被带走之后,我们躲在山上的树林里,就来了很多的恶魔和平民一样的人,想在这里住下,但是很快就搬走了,走之前还到处捣乱。我们光收拾这里就花了一整天,也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反而是之后的一天,T杀死了几个不听话就跑进来惹事的人,就没有那样人来了。除了今天清早时候的一个怪人。”

    真是恶心啊这些人,我在内心中不停地诅咒他们。“联邦的人都是这种样子吗?真是令人不快啊。”我毫不夸张地说着,“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呢?想想都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和联邦勾结起来啊,有任何的好处吗?他们即没有信念,也没有魔法,除了像老鼠一样四处惹是生非,也做不了什么事吧。对吧?”我征求着大家的认同,但是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妈妈低头默默不语,帕莎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说话,HN-206的表情似乎更加地悲哀了。“那个……也不要说的这么绝吧,啊哈哈……”她苦笑着说,只有帕莎作出了回应。

    “其实,我们就是为联邦服务的人。”打开门进来的T-14大声地说着,然后把一把橙黑相间的枪放在我的面前。“你大可以看不上我们,我们也会继续履行我们的职责,但是如果你想活下来,就请自己动下手。看你拿着钢叉也许是一个不错的猎人,试试这个,看和你们的魔法比起来有多大的差距,我觉得你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但是注意,别在屋内乱玩,别对着自己人,操作很简单,抠动下面那个叫做扳机的凸起,用前面对着你要杀死的人,就这么简单。如果现在有时间我可以教你一下。”

    我有点好奇地拿起那个东西,像他一样拿着走了出去。他帮我调整好姿势,把我的食指搭在扳机上,让我对准岩石壁抠下去,哒哒哒哒,感觉肩膀要被向后推的力震麻了,如果没有他的手使劲压着枪,枪口可能就要对着天上了,很快发射就停了下来,我又抠了两下,没有了反应。“这就相当于你们的法力用光了,需要重新填充才行。”

    他递过来一个长条黑色硬壳,然后让我按一下枪体旁边的一个按键,和那个壳一样的东西从下面掉到了地上。“这就是新的魔力池了。”他微微一笑,咔哒一声把它安装了上去。“大概的原理就是这么简单了,你可以去看看这东西威力怎么样,这种叫做子弹和装它的壳叫做弹夹的东西在地下室里他们藏了不少,你找到和你这个一样的弹夹就拿去用吧,虽然管够但是省着点准没错。”

    他交代完这些之后就扬长而去了,地面上散落着很多的金属壳,我一个个捡起来,然后走近去看墙壁,上面有许多不规则分布的深孔,当我用手去摸的时候感觉到很热的温度,接着很快那些弹孔周围的一层岩壁就脱落了下来,让我不禁称奇。

    练习之后我回到了房里,蕾好像是要醒过来了,手脚开始慢慢活动,妈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我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把脸凑到她的眼前,她睁开眼一瞬间,我摆出一个鬼脸,这样她就清醒许多了,哈哈哈哈。“贝妮!”她生气了,但是并不可怕。“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边笑着边道歉,妈妈也微微地笑出了声。

    “我睡过去多久了?”蕾问我们,妈妈看了看窗外。“已经要吃晚饭了哦,天马上就要暗下来了。蕾,能走路吗?”妈妈关切地问着。

    “我又没有伤到脚,没有问题的啦。也不需要喂我,我右手还是很灵活的。”这时的蕾在妈妈面前就像是小孩一样,有着硬撑着的那种倔强感。“诶?珂赛特和小敏呢?”

    “她们两个早些时候和D-288去上面的森林里去探路了,说是之前勘探的时候找到了温泉,或者说我们就在上面的溪流里泡一下也行了。有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机械手男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吧。”妈妈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还是流露出担心的神情。

    “喂,过来帮帮忙啊。”帕莎推开门,然后把我拉了出去,带到了对面屋后的地方。今晚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书呆子”在对着书本调汤,看起来很难过的奇诺正在拨弄着火堆,帕莎和领队正在处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青菜和野果,旁边已经摆好了切整齐的冻肉。“别傻站着,来把你的那两只猫弄干净,不然我们要啃猫毛吗?”领队这么喊我,我在火堆和那个人对着面坐了下来,用剃刀十分不熟练地割着皮上的毛,弄得满头大汗。我看了看面前的那个人,她就像雕像一般,除了手细微的动作以外一动不动地坐着,然后再看看他们,好像要煮好汤了的样子,已经很饿的我能闻到很鲜的味道。

    “喂!我们回来了哦!”远远地听到一个声音,过了一会,他们三个人出现在了眼前,机械人向领队报告了之后也坐在了火堆旁,看起来像是掉进了水里,书呆子赶紧过来给他的机械手做检查。这时我感觉耳背上被夹上了什么,原来是小敏,她摘来了许多的花,和普通的那种美的花不太一样,这些花的颜色都特别地深而艳,我正喜欢这样看起来很帅的感觉,直到我被倒刺给刮到为止。“真好看啊,敏。”小敏以为是在夸她,高兴地合不拢嘴。

    “对了对了!”珂赛特大声地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找到了那个温泉哦,没有问题,虽然有点远,但是很值得一去哦!”她高兴地说着,领队竖起了大拇指,帕莎也高兴地拍拍手。“好啊,正好一天没有洗过澡了。”妈妈和蕾从后面走了过来,蕾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走起来还是有点费力的。

    “这些肉,不会是人肉吧?”我没头脑地开着玩笑,但是这让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大家拿着食物的手都悬在半空,呆呆地看向我,我赶紧低下头啃了一口猫肉,感觉味道还不错的样子。“你呀。”妈妈不太高兴地说着,这是我小时候的坏毛病了。

    “我们虽然很差,但是也没有到需要吃人的时候,这些都是地下的冷藏库里的肉,从家那边带过来的。”领队解释道,总算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哇,好好吃诶,以前没怎么吃过这种,就是感觉有点咸了。”帕莎美滋滋地吃着,我也没有吃过这种,感觉是那种很刺激的味道。现在的感觉很不一样,和在船上的时候那种距离感和冷漠感不一样,这里就像是一个家一样,虽然我和他们中很多人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有一种置身其中的感觉了。

    “这就是我们能做的欢迎会了。我现在去上面看一眼,等下再下来。”领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枪离开了。“啊呀,这锅里怎么冒起了泡泡啊。”书呆子推了推眼镜,之前没见她戴过的。“哇,还有几根毛在里面浮着,不过应该还是能吃的。”

    “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没有刮干净吧。”我不停地道歉。看起来我刚到这里就惹了不少的麻烦,我开始担心害怕了起来。“那个……你们不会……讨厌我吧。”我居然把我心底里的话说出来了,大家都很疑惑地看着我,我有点想撒腿就跑开,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为什么要讨厌你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没有那么无聊了。”书呆子若有所思地说着,然后飞快地拿出了笔记本写着什么。大家也点点头。“因为你一直就是这样的啊。”帕莎拍拍我的肩,嗤嗤地笑着,她也不再像在帝国时那样拘谨约束了。

    我吃的有点饱,直接坐在了垫布,喝着看起来像是牛奶却是薄荷味的饮料。妈妈和书呆子在给蕾换绷带,珂赛特正在绷带上写着些什么字,看起来很能打的那两个人在墙边聊着天,发呆的人依然在拨弄快要熄灭的火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帕莎坐在我的身边,我们碰了碰碗,然后把饮料一饮而尽。

    “什么呀,我都没有觉得难受过。不过这里,感觉也不错啊,如果以后都能像这样就好了——不过那是不太可能的吧。”我傻笑着看向帕莎,看起来她也这么期望过,如果她的偶像能够听到她的祈愿并实现的话就好了。我们没有话说了,就呆呆地看向星空,有无数明亮的星星和更多的比较暗的光点在空中画出的星河,连月亮都能淹没在里面。

    “那么我们一起去温泉吧!”珂赛特高兴地喊道,看起来大家都很期待的样子,就连发呆的她也站了起来。“我就不去了。”领队有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大家也都大概能明白原因。

    妈妈带着我们回到房里拿衣服,没想到进门就被各种颜色吸引住了眼睛。小敏把能插花的地方都放上了摘来的花,还能闻到一些微微的花香味。“毕竟要在这呆上很久的,至少也要把住的地方弄得好看点嘛。”小敏期待地看着我们,妈妈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也对啊,至少我们还有那么多能够享受着的东西,也不需要那么绝望。

    呃……怎么都是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啊,我拿起几套几乎一样的仪式服来回摆看,唉,谁叫我们是追随者呢,不过帕莎也想体验一下其他追随者的衣服的样子,毕竟在议员中的圣职位是相同的,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受。

    我还是第一次用绳子攀岩,脚踩着岩壁向上走的感觉就像浮在空中一般,还好贴心地装上了防滑板和护手套,所以感觉比一般情况下轻松了不少,而小敏就更加轻松,只要像猴子一样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就行了。

    森林里虽然感觉十分地寂静,但是我们一行人的到来也增色不少,今晚还有萤火虫在林间出没,脚下的路也是被特意地推平过,所以走起来比之前的经历要轻松了无数倍。大家有说有笑地走着,妈妈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有兴趣的样子,书呆子正在绘声绘色地讲着关于这里的一些简单事项,小敏也都在认真地听着,机械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拿着能发出亮光的东西照着夜路。而蕾正在和珂赛特纠缠在一起,关于绷带上写着的“豚”字样,帕莎则安静地走在后面,和那个不爱说话的人一样。我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好望着空中发呆。

    “啊!活过来了啊!”妈妈放松地躺在温泉池边,眯起眼舒服地叹道。机械人和蕾因为身体原因只能泡脚,虽然他们称自己为男性,但是其实生理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也不会有什么样的异想,所以就没有那样的在意。这样的地方萤火虫十分的多,小敏没有下水就去旁边抓着玩了。我潜在水里,啵啵地吐着气泡,不小心喝进了一口水,哇!好咸啊!

    “哇!好小啊。”

    帕莎在我旁边坏笑着,指着我的胸,她取下发夹后的头发比我还长,就搭在了池边。“真啰嗦,吵死了,不想听。”我把头扭过一边去,正正地被光束命中。整个温泉池突然就亮了起来。原来他们带来了像房屋旁边那样,晚上会在顶上亮起光的灯座,还带了一个不小的盒子来,连出长长的线。我听见有人掉进水里的声音,原来珂赛特在水底给蕾的脚挠痒痒,被一下踢飞了很远的样子。

    啊,真的好舒服啊。问着淡淡的硫磺味,听着书呆子正在讲着这个温泉的原理,讲到地下可能埋着一个火山之类的猜测,这个没有人来到过的地方究竟埋藏着多少的东西呢?我渐渐忘记了思考,直到帕莎把快要泡晕的我给拽了出来。“最好不要开太久的灯,不然可能被别人发现的。”机械人这么说着,关上了灯,泡了那么久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六:Aggressive

    6.Aggressive

    9月27日泰莎

    “啊,到了到了。”又回到联邦东部的港口了,天色已暗,梅兹小心地抱着爱丽丝从应急船上下来,我掏出左轮,在几个想进行“深化”的恶魔面前挥了挥,他们识趣地走开了。我从船上拿起那个已经快被血浸透的布包,和梅兹一起到了港口招待处,房间已经有人帮我订好了,但是还是要在梅兹面前演一样。我让梅兹把她放在床上平躺着,把根据那个博士之前说的把布包放在她的身上。梅兹和我尴尬地坐在床边,低着头,看起来他想说些什么。

    “我说那个梅兹啊,你应该要去工厂了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不然要赶不上末班车了哦。”是我先开的口,他很为难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起身,最后他沉重地看着我,说: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也在努力地找着工作,不想给你添麻烦了。”

    “但是我们可以在外面租房住啊,这点问题……”他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看起来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以他的绵薄的工资来说。

    “好啦好啦,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嘛。而且你的几个姐妹我也在帮忙找着,如果有消息了就告诉你的。等下我约了和这个女孩有关系的人要过来,我不想让你扯上这件事。”当然这其中大半都是骗人的。

    看起来他也没有留下来的打算了,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前的时候还是回了头:“如果考虑好的话,一定要回复我啊。”我敷衍地回答着。他走后的几分钟,我走到屋外去抽烟,顺便去确认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看到没有人了,我回到屋内,拿出手机来拨通了电话,呼叫总部的人来接我。

    十分钟后,专车到了,我让黑衣保镖帮忙把爱丽丝抱进了车内,让他留下来处理痕迹,然后就上车离开了。司机是美翔部的京极,是由和这个女孩一样的“爱丽丝”追随者改造而成的,她基本不会露出前额和眼睛,因为那里是义体外露的地方,所以留了一个长刘海来遮住,平时也不会和除了我以为的外人说话。“去哪?”她看着后视镜里的我问道,并没有去问有关女孩的事情,少说话绝对没有错。

    “我的总部,等下帮我把她送到诺艾尔博士那里。”她点头领命。我看着窗外的繁华的大厦和霓虹灯,想着有多久没有回来这里了。等红灯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都点上了一根烟,她打开车窗透气,不过拍了拍她的肩,她心领神会地关上了窗。

    “美翔他最近怎么样了?”我试探性地问问京极,她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

    “没怎么样,就是什么都没有做,感觉又要拖我的工资了。”

    “也是啊,他只是个小混混而已,就想扬名立万,干了一票之后就想金盆洗手了。”这一票也不大,甚至可以说除了一点点回扣之外什么都没有拿到。“但是想金盆洗手哪有那么容易呢,我也想啊,但是车已经跑起来了,我跳下去也只会摔个半死。”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没有加载知识模块,所以听不懂我的比喻,于是我也继续扭过头去看街景了。

    “到了。”京极把车在地下车库电梯前停下,我也拍拍她的肩膀之后下了车,那把左轮也放进储物箱里了。现在我应该变身成企业老板了。

    电梯直达十三楼,那里是我的公司,平时就是负责信息处理和传输工作,而我就是这里的领导,坐上我的办公椅之后,检视着桌面的文件,看起来葛城的效率不错,帮我处理了大部分的文件,剩下的大概只需要我去签个字就行了,我打开各个显示屏,脖子后的头发下接入传感器,接受着从公司上下到平民四面八方传输过来的信息,然后转由相关人员处理,当然,最重要且不为人知的部分葛城也帮我做的差不多了,密码箱里放着了很多资料,上面的塑料袋里密封着几个芯片,是我的上司需要的。

    我打电话联系好了协会的联络人,他们让我晚上十点去宇新台去汇报工作。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干脆找个地方先吃饭就过去吧,然后回家睡觉前去诺艾尔博士那里看看她。这时正在会议室开会的分部长从里面出来了,我热情地打着招呼,他们也很高兴我能很快地回来。

    晚餐是通心粉,说实话味道有点咸了,在帝国太久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味道。然后普通地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那边,现在这里是恶魔派系控制着的核心区之一,他们作为普通的居民也生活在这里,看起来和其他普通人之间没有什么大的摩擦,街上也不需要那么多警察进行值守,看起来区长的工作做的不错嘛。

    用假指纹支付完车费后,我到了宇新台的酒店,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哟,泰莎,回来了?”顶着奇怪的长条头型的美翔跟我打着招呼。

    “嚯,是专门出来接我的?”我没好气地说着,他看起来还是那副吊样,畏畏缩缩地,根本就不像是干这行的料。

    “其实也不是啦,只是想请您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帮帮忙……”他做出一副好商量的样子,但是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帮忙,不过现在就甩下他也不是好时机,我有我的打算。

    “好,好,那我的资料就分一点给你吧。那你的保镖我再借用几个月咯,虽然我可能不会待太久。”我拿出一个芯片,里面装着那一大摞的资料的数字文件中的一部分,施舍般地抛在空中,他没有接住,像狗一样在昏黑的地上找着,最后幸运地找到了。

    我坐电梯到了四楼的隔音会议室,穿着黑袍遮住脸的人拦住我,检查了我的身份后让我进去了,里面已经环坐着不少的人了,不过我并不想认识太多的人,就和那几个有过来往的打了招呼,就坐在我经常坐的后排玩起了手机,给博士发了一条讯息。我看见美翔也在最后关头溜了进来,想要表现似地坐在很靠前的位置,和其他面色不太好看的人坐在一起,畏缩地靠着椅背。

    会议开始了,大家鼓掌欢迎告示者协会的领袖,穿着黑红色的衣袍,脸部只露出一点胡茬的人走上台来,开始讲着大家的业绩和之后的计划,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新鲜和麻烦事,那些信息之后卖给谁都有了底,这让大家都放下心来。

    我没有心听下去,只想要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就走人了,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的传感器收到了消息,是我的工资到账了,几百万里的钱,满打满算够我用个半年了,即使每次都是差不多的钱,但是还是会不禁兴奋起来,想着要去哪奢侈一把。最后大家起立誓言,“全知!全能!”后就陆续离开了会场。真无趣,还全知全能呢。

    我搭上美翔的车,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开车的不是京极,是另一个红衣的追随者改造人,她的脸戴着面具,因为在义体植入的实验中因为意外被毁去了容貌,而美翔不想花大价钱去植皮,所以就这么样了。“谢谢泰莎大人的帮助,我又可以吃上饭了。”他低声下气地说着,我不动声色地用手机发着消息。

    美翔先在租住的旅店下了车,我让她搭我去博士那里。我对她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和京极一样是追随者的改造体。“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她看起来在认真地开车,半天没有回我的话。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称呼我的代号‘833’。”面具下传来轻柔的声音,应该不超过20岁。我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也可以是不错的保镖,改造人在联邦总是吃香的。

    我在一个小巷口下了车,这里就是快要出城的地方了,周围没有市中心那样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脏乱与嘈杂。我避开那些街头混混的视线——不过想必看到这样的车上下来的我也不会轻举妄动——走进巷中,能够听到窗户里的家常声音,现在很晚了,他们应该都围坐着看夜间的剧场,在路上的暴走族的音波轰炸下生活着。

    面前是一个用水泥铺成的上坡路,上面的旧塔楼里就是博士工作的地方了。我对博士仅有的印象就是在修理义体的时候给我加上了信息快速录入的装置,让我能飞快地输出输入各种信息,就像是知道我在做着什么一样,她的眼睛里也似乎藏着无限的已知,那种看着别人时深不见底的黑色,所以我想很有必要去接近她。

    “嗨,我们要收工了哦。”我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在里面喊道。

    “我是来看那个女孩的。”房间里充满了异常的味道,不过实验室大概都是这样的,于是我只在门口点了根烟不进去了,怕这样进门就炸开了花。

    “哦呀,是大老板啊,啊哈哈哈。”她有点高兴地笑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的样子。“那个女孩我已经初步检查过了哦,现在在观察室里躺着呢,不过今天就不要来了,明天再说吧,晚上我的助手会照顾好她的。能送我一程吗?”她顺理成章地搭上了我的车。

    “对了对了,该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为好,我可用不起那些义体。”我用真的指纹去摸了一下她手机背后的感应器,很快就录入了我的信息。“呜啊,大老板的手机号码,感激不尽。”虽然我就是做着信息交易工作的,但是我的信息在她这里才能好好地保护起来吧。

    “那个女孩,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呢?”她好奇地问我,我说在维斯特拉玛岸边遇到的。

    “是那个新闻里报导的争议地区吗?我还没去过呢,之前似乎只是路过而已。等帮你做完这件事我想去一趟了,所以能不能帮帮忙呢?我的实验室资金还是太少了嘛。之后就让东云博士帮我代班吧,有宠物在她不会孤单的,啊哈哈哈。”那么她之前提到的助手就是那个眯眯眼的绿色头发的小女孩吧,我猜。

    “你对那个镰刀感兴趣吗?”她继续说着,我摇摇头,那个东西看起来太危险了,而且感觉瘆得慌。“里面可是有很大的能量的哦,据说是从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宝物呢,也许比这个国家都老。”

    “那就劳烦您帮我鉴定一下了,如果如您所预测的对我很重要的话,有什么发现就发个消息给我,一定,尽量要保住那个女孩。我要下车了。”

    “好快啊,那么,再见了。”

    结束了一天的操劳,回到私人住所的我感觉十分劳累,打开热水后直接脱衣躺在了浴缸里,把手机放进防水膜里继续处理着信息。希望他们能够将这次离开改写成传教团失事,这样我才好再次回到帝国去,我试了试加热魔法,发现还能用,就放心了下来。

    正看着大大小小的新闻,这时一条消息传来,是克朗勃的消息,她是我的私人保镖,身体十分地健壮,也是追随者中能够使用战斗魔法的一个不错的战士,现在她也正在帝国帮我处理事务。她说帝国那边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清理工作了,带头的是那些反对联邦的团体和支持的公民,据说他们已经获得了下层议会的支持,也许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进行活动。她问我是不是需要对相关人员继续进行盯防,我让她把重点放在梅兹的妹妹梓身上,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安排好离开的工作,而且要注意一个潜在的告示者协会会员阿特达尔的行踪,同行是冤家,也是帮手,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晚上没有打扰的睡眠,没有海浪的声音,就这样舒舒服服地度过了,闹钟响起时是早上10点,我有意地往后调了两个小时。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而是浏览手机里的信息,没有新的业务,也没有欠费通知,倒是有一条个人短信发了过来,署名是“瑞贝尔”,我印象中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短信内容写道:

    “你的上司给你的计划是组建反抗势力,但是失败了,所以你将受到处罚。”

    我心中一惊,这个人怎么知道的?明明在之前一次的会议后会长和我说这些事情是难免的,还愿意再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可是这个人说的又是什么意思?我立刻回复一个问号给她,她在一秒之内就回复了我,难道是对面不是人,而是机器?

    “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人,但是你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所以请原谅我对你进行制裁。”这种委婉的公关式语气令人摸不着头脑,我没有再回复她,直接起床去洗脸了。现在我能确定的是,我的计划已经被其他的人知道了,这我一定要和会长报告一下。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不过会长这时可能在忙着别的事情,没有立刻回复我。等待的每一秒都很漫长,如果我的事情被联邦政府知道了,也许我就会被就地逮捕,不过我希望非恶魔派系的区能够接收我,让我能继续我的工作。“滴滴滴”,终于有信息回复了,我打开会长发来的短信,上面是一段数字编码,我打开我的信息处理终端,处理后得到了一个地点,“我在这里等你。”会长单独约人谈话,这更加让我坐立不安,但是想到会长应该也是站在我这边的,至少能让我心安不少。于是我打电话约了京极的车,十分钟之后到。

    我上车后指示了地点,她有点惊讶,“那里是美翔住的旅馆啊,有什么事找他吗?需要我代为联系吗?”

    我心里也有点迷惑不解,为什么地点指向的是那个地方,但是会长一向以来都是沉稳的样子,不像是会犯错的样子。车辆缓缓在旅店的停车场停下了,我们两个根据房号在前台取走了钥匙,看起来有人事先打好的关系,没有登记手续,事情越来越奇怪了。刷卡打开了房门,里面飘出一股臭味,像是发霉的衣服味道一样,里面已经站着了三个黑袍告示者,背后的凸起表示他们背后肯定背着枪。“先来坐下吧,我们慢慢谈。”正在沙发上坐着的会长发话了,美翔也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看起来十分地慌张。

    “我记得那个人是美翔的保镖吧,你现在是否想要履行职责,保护他的安危?”会长指了指我背后的京极,三个告示者都把手拉到了背后准备动手的样子,京极也准备摸出枪袋里的左轮,场面一触即发。

    “等一下,会长,她是我的人,我有必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美翔和京极都很惊讶地看着我,我无视他们,故作镇定地坐在会长旁边的位置上。

    “那么我们继续谈吧。你是说有人知道了我的计划?”会长让人帮忙点起了雪茄,慢吞吞地说着。我把那条消息展示给他看,他点了点头。

    “唔,看起来果然我们的合作方不太放心呢?”

    “难道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合作方他们想要试探我们?”美翔很快地问道,但是会长置之一笑。

    “哪有那么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这个消息可能是我们的朋友,对手,我,你,她,包括我们后面这三个人里面中的一个发出来的。但是这是一个信号,我们为恶魔派系提供‘原料’的计划将不可避免地中止,之前联邦政府以‘秘密军备’为借口查封维斯特拉玛上的前哨实验室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只能说我还是没有那么全知全能吧。”他无奈地吸了一口雪茄,“但是这并没有意味着我们告示者和恶魔派系的合作终结了,不然我是不可能给你们发得起工资的,这一切可能另有其人,所以你的工作仍然要继续,泰莎,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帮助的。”

    正说着,他从兜里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把一张银行卡芯片放在我的手里,然后招手示意了一下,黑袍人递上一把手枪,会长二话不说直接对着美翔开了几枪,他当场倒在沙发上的血泊里,我赶紧用左手用力按住京极的手,她最后并没有动手。接着黑袍男子上前确认了他的死亡后,会长将那把枪递给了我,我不可能有办法拒绝。

    “我需要一个替罪羊为这件事承担后果,他承担了死者的身份,而我希望你能承担枪手的身份,不过我会为你摆平这里的警署的,所以你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这不代表你能什么都不做。美翔部的东西都交给你了。”他的语气加重了,看起来事态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记住,我们不是为任何其他人服务的,我们都是为了自己。”他走之前语重心长地说,留下了一个人处理现场和消除监控证据。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我也不是为你服务的,老家伙。

    “为什么你要阻止我?”京极在车上生气地问我。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在那样的地方交火只会是你命丧当场,我从进门就感觉到不对了。而且你也因为他拖欠工资怀恨在心对不对,你的工资都是我付的,所以你也顺理成章地是我的人了。”

    “可是我的职责是保护……”

    “你不可能永远都贯彻着信条的!在这个时代我们都在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那种高大上的想法都只是空谈——除非有足够的钱可以打动你。以后好好地为我工作吧,当然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抛下我。”

    “我可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找到一个需要我的地方而已。”她看起来很不善言辞。“那么老大接下来去哪?”

    “去诺艾尔博士那里。”

    “嗨嗨,今天也是好天气呢。”她戴着塑料护目镜在实验桌前和我打着招呼,面前是各种颜色的试剂和空试管。“让我猜猜,你是来看那个女孩的吧?啊呀,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我们不是昨才见过吗?

    “请。”她打开那个隔离的铁门,我进到了几乎没有照明的小屋内,只有爱丽丝的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照明,其他的地方都是靠着各种发光的屏幕照亮的。“电费太贵了,所以我只在这里安了一个灯,体谅一下嘛。小D,不要乱去摸危险的东西哦。”她一把抱起正在试探着摸那把固定在桌上的镰刀,上面的血似乎永远流不完。“来和大姐姐打个招呼。”

    “啊,你……你好……”她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眯着眼的样子看起来很迷茫,在她的怀里就像更小的小孩一样。“好啦,夜班到此结束了,你可以去玩了,今天是休息日吧,不需要去站岗。注意安全哦。”那个小女孩点了点头,飞快地跑出了屋内。

    “她怎么样了?”我对着正在用单边眼镜观察着的诺艾尔问道,不过她并没有说话,之后又在床头的触摸板上飞快地输入着什么,得到一个结果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有一个显示人体的图形,还有大量的字体编码,应该是我看不懂的机器语言吧。“嗯,姑且是没事了,生命体征正常。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在以一个很慢的速度衰弱下去哦,这一点我有点搞不定,也许我该问问那个东西。”她走向那把镰刀,上面的纹路发出的微光在这样的亮度下清晰可见。“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我是在海边找到爱丽丝和她带着的这个包的,包里面就装着这把镰刀,所以我也不知道它原来在哪里,也许得等爱丽丝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吧。

    “这样啊,那我就有点难办了。”她这样说着,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反而是在沉默地看着我,那深邃的眼神在这个屋子里犹为恐怖。“看起来,你好像有点心事啊,不妨告诉大姐姐我吧——虽然我可能没有你岁数大,啊哈哈。”

    “如果我有这样的事,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反问她。

    “这个时候你应该会去问关于她的安危的事情的,可是你并没有。”

    “但是你不已经告诉了我,她现在还是一个安全的状态吗?”

    “那我也说到了‘她的身体在慢慢地衰弱下去’,可能对于那些屋外的暴走族和贫民们来说这并不会是一个重要的事情,而对于你来说这可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毕竟你和她并不认识,而且你救她下来可能是有别的打算吧,这可是一个长期的计划啊,大老板们可都会计划的。当然,你是因为不知道那把镰刀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才把她带到我这里的吧。”

    我不知道她对我的计划知道多少,不过我可以严重地怀疑她有能够观察到人心和想法的装置,难道是这里的摄像头?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指纹?

    “哦唷,别那么不信任地看着我嘛,这些都只是从表面上的推理啊,我只是一个落魄的研究员而已,那样能够看透别人的东西,就连现在的联邦都没有办法制造出来,而我又没有钱去研究这些,只能多看看人咯。也许在你之前我已经猜错了几百个来访者的心思呢。”

    “那么,如果我说出来,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吗?事后我会加倍奖励你的。”我开始把部分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了,刚才的那些事让我也感觉到了这个计划的危险性。前提是她足够满足我的信任。

    “别说的那么功利嘛,你就当是我的一个实验样本,让我练习一下推理和预测就行了。”她摆了摆手,然后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首先,你在维斯特拉玛的前哨基地当过研究员吗?”我并记不清里面的研究员的名单,虽然是我一手指挥的。

    “不是。能带我去那里看看吗?”她果断地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我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对告示者协会了解有多少呢?”我心里捏了一把汗,深怕她就是协会的一根触手,不过我认为她不可能是,因为协会不会要她这样看起来有点疯的人,我也不会要,或许吧。

    “一概不知,是什么消费者维权组织吗?”她好奇地问我,我没有回答。

    “这里隔音吗?会有东西记录下我的话吗?”

    “没有。”她果断地说。

    “那还是算了。”我还是不敢说出来,“刚才那些就当我编的一个笑话好了。如果你真的想去那里的话我会给你安排的。”

    “诶……”她难得地露出了失望难过的表情。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下来,仿佛是另一个人的语气:

    “如果你的目标是联邦或者帝国,或者两者都有的话,我很乐意提供帮助和建议。”我有点惊讶地转过头去,看见她正双手托腮,面色凶险地看向我。我感觉这时她产生的压迫感的气场能够摧毁很多像美翔那样的胆小鬼的心理防线,于是我正经地坐到了她的面前,再次确认:“你真的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以我身上的这件仪式服和实验服为证。”很奇怪的发誓方式,她的白色大褂里面穿着一件巫女样式的红色仪式服,仔细看能够看到已经有点老旧了。她果然也是双面人!我选择了相信她,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告示者协会正在与恶魔派系合作,派系想要找到更高效的加深接种过恶魔化病毒植株者战斗力的方式,同时谋取在争议地区的开发权力,前提是与帝国的战争胜利,所以派出了大量的恶魔战士登陆,和一些移民一起帮助建立了这样一个实验基地,而我因为身份成为了那里的主管。我以进行细胞培育实验复制恶魔战士的借口建起的大量的人体组织培养罐,并且找到了愿意接受实验的母体,她是一个帝国来的人,不知道姓名。

    因为这一项目涉及到的问题在联邦内处于灰色地带,所以在联邦内的人都不愿意参与,同时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实验中很重要的一环,我在义体理论的学习中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规避损失才选择了这样的实验体。而且,恶魔们通过“行恶”来深化能量已经是公认的知识了,但是我们也根据法律限制了他们绝大多数的行为,在法律能控制到的范围内保持着极大程度的控制,这也与我们发现即使不行恶也不会导致宿体死亡或者变异有关,所以我在为他们找着对外的手段。

    当然这只是派系知道的一部分,其实我得到协会密令,让我在这个项目中搞到更多的东西,包括武器和其他更多的,所以这个人体实验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培养出战士,为协会而战的战士。他们想要学习恶魔派系一样拥有强大的私人武力。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一些人的话语而落空了,派系认为我们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对大部分联邦的局部控制,所以紧急叫停了这样一个项目,那个基地也因此荒废了下来,我们的工作也几乎半途而废,所以现在协会正在和恶魔派系进行交涉,结果未知。我还听说协会也和反对恶魔派系的邦区和组织有着联系,可能是想平衡势力和争取权力吧,不过那些我就不太清楚了。

    至于我的想法,正如你所说,我想掀翻它们,就这么简单。

    “不得了,不得了。”她听完之后意犹未尽,乐得直拍手,“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远大的理想和报复啊,虽然这样我可能就是在助纣为虐了。”

    “只要你不说出去,那我就不会连累你。那我想问问,我能信任你吗?”我感觉有点失落,听起来她反而不太愿意帮我了,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的计划,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吊我的口风一样,她可能马上反手向上级报告一下,把我抓起来给处理掉。

    “不不不,不会,因为啊,”她把脸凑了上来,声音更加地低沉,“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么,可以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吗?还是说,你不想说呢?啊哈哈。”看到我的表情她这么说着,然后就离开座位去检查那个镰刀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想先好好了解一下关于这个的事情。最好明天就出发。”

    “明天吗?会不会有点急了,我现在手上只有一艘船,不知道你会不会开,需要保镖吗?”我不紧不慢地点起一根烟,她想了一下,还是拒绝地摆摆手。“那里很危险的哦,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联邦和帝国都没有真正控制过那里,现在应该还是一片未知。而且据说连空气都能杀人。”

    “那我也不希望有别人在旁边干涉着我,万一是你们那个组织的间谍呢。我只需要带着我的小助手去就行了,别看她这么小,可是有着十分强大的能力的哦。”她试着招呼那个绿发的小姑娘过来,她从门外马上就跑了回来,有点疑惑地看着诺艾尔,门后还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另一个小女孩。

    “没事没事,就是想让这个大姐姐和你互相认识一下。”小女孩看着我,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微微张着嘴,说明她至少还是能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人的。很整洁的一个小姑娘嘛,穿着蓝色的衣服,绑着发带,看起来就十分清爽的样子,我这样夸她。

    “好啦,继续去玩吧,还是要注意安全哦,别伤到别人了。”诺艾尔推了推她的背,示意她离开,这里是大人谈话的地方。

    “很厉害吗?看不出来啊。”我的视线从门口移回她的身上。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才厉害嘛,啊哈哈哈。那就后天,后天吧,我就出发,如果有什么消息和发现我会传信息会来的,那边有基站吗?”

    “现在应该没有了,不过也许有人会背一个微型的过去。”我在那边的班底已经都被送了回来,现在正在等待着调查,不过我希望他们能够什么都说不出来,组织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她听完之后有点不高兴了。

    “那我不敢保证之后的事情了哦,我可能会在那里待上很久的。”

    “那请便吧,我其实也有很多其他的难处,如果有什么发现回来之后再告诉我也不迟,如果出了生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怪你的,不过你也要保重。”

    她用那种带着嘲笑意味的笑声为我们的谈话收了尾。

    “这个女孩应该没多久就会醒过来了,最好对她保密哦,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有什么不便请和这里的代班东云博士联系,我会上传消息给她的。”诺艾尔最后提醒我。

    看到泰莎走出门后,我马上拨通的东云的电话。“喂,在吗?”

    “什么事?需要我去帮忙吗?”她看起来睡到了中午,那就是本人了。

    “之后帮我多代几天的班,我要去其他地方出差。”几天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不会是去旅游吧,现在也没有什么项目,代班什么就无所谓了。”她有所防备了,果然人还是会从经历中获得教训的啊。

    “不是啊,我要回那个叫维斯特拉玛的地方去继续科学考察,顺便带点维斯矿回来,上次带回来的已经用完了哦。”

    “好吧,你加油,我就看住实验室就行了吧。”

    “这次我不带那个危险的小孩去的,你要帮我照顾好她,还有,“萤火虫”没什么事吧。”

    “好着呢,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现在。”我挂掉电话后,换了件常服,带上上次用过的露营工具,把绿发的人偶招呼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检查一下陶瓷骨架等部位是否正常之后就牵着她离开了。红伞的女孩有点茫然地看向我,“等下东云博士会过来的,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小店哦。”我笑着说道。

    没想到在那里呆了这么久了,该找个地方吃午饭了。“京极,去波克利餐吧,帮我预定一个三人包厢。”

    我给葛城发了一个短信,让他马上赶过来。

    “葛城,干的不错嘛,看起来你已经有经验了。”在餐桌上我丝毫不避讳地夸奖着我的下属,葛城微微一笑地点点头,他平时是一个严肃到有点凶的样子,至少在上司面前不会这样。接着我和他聊了聊闲话,关于竹刀练习和与赫拉纽尔大财团长的私交之类的,接着问他之后有没有空继续处理资料的事情。

    “现在还是有很多时间的,我从欢乐城那次战争之后就荣誉退伍了,现在也就是帮着你做点杂活之类的。”他喜欢和罐装啤酒,不过这种店只有整瓶卖的。

    “都和大财团长有私下来往的人,怎么会就只有这点想法呢。”我笑着说着,心里却十分地羡慕。

    他叹了口气:“财团长赫拉纽尔他啊,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十分地合群,所以别看我能和他一起去打打高尔夫,看武道馆之类的,只有他有空,你能获得他的信任,他就会把你当成朋友一样的。不过如果你希望更进一步来图谋一些什么的话,他会很生气的,后果我就不用多说了。不过就算这样,这里能有他这样想法的老头又有多少个呢?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为富不仁的卤蛋啊,对不对?”

    我深表赞成,和他碰了杯,然后让京极用我的假指纹结了账。京极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完了,葛城也已经离开了,我还在座位上等她,给他递了一根烟,她点点头接过去,用那个限定版的柴油火机点了起来。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处理了很多事情之后终于轻松了下来,该去做点放松的事了。

    “等下陪我去购物吧,顺便给你剪个头发。”我看了看她的侧面有点卷起来的头发笑着说。

    “不用,这事我可以自己做。”

七:不辞而别

    7.不辞而别

    9月30日贝妮T-14

    哇,舒服舒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轻松过,温泉这样的享受,人生中有那么几次就够了,比泡泡浴还要爽上百倍啊。我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默默地走在队伍后面,即使是泡完温泉,那个人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一丝快乐的样子,真奇怪啊,在她准备抬头看向我时我马上转过头去。

    “怎么样,我的按摩还不错吧?”帕莎凑上前来问我,我点点头。就是在这样舒服的按摩中我渐渐地泡晕了过去,现在的脸摸起来还是滚烫的。“大家把衣服都交给我吧,我明天就去你们说的那个河边洗衣服。”妈妈主动地提出这个请求,虽然我们都很客气地拒绝了,但是她还是走到我们的面前笑着一个个“没收”掉,除了珂赛特和小敏没有换衣服之外,他们也高兴地把衣服递了上来,除了尺码都是长得一样的,像我们一样,按照他们说的还有一个仓库那么多的衣服堆在地下室里,将来要分给那些最后一批的复制体的。

    “诶?复制体?是什么东西啊?”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他们也很难解释清楚,只有书呆子大概地告诉了我是通过一种叫“科技”的手段来实现的,会有和他们一样长得一样,但是其他都不一样的人在一段时间后“出生”。

    “这和魔法有什么关系吗?”帕莎问道,我也知道能够用魔法创造出不同长相的人偶,不过很难永远存在在身边,也听说过用黑魔法来实现的肉体创造,不过是需要牺牲另一个人的身体去实现的。

    “不知道魔法是什么样的,不过听你们说应该比我们厉害很多吧,所以可能就是学你们那样的事方式做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接上这个手呢?”听完我的想法后D-288甩了甩机械手臂,上面看起来还是不小心沾上了水,活动起来没有那么地灵活了。

    “不过按照书上说的,这种就是可以简单回归到能量守恒层面的问题。如果这样的魔法存在的话,那我们从一个细胞长成一个人需要的能量可能就是从像你说的那种‘魔法’里面得到的。”

    她突然说了一大堆我们不太能听得懂的东西,弄得我们一头雾水。

    “萤火虫!”小敏大声地喊道,从旁边的树上突然泛出了很多的光点,向天上聚集起来,其它的则在空中漂浮着,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了,就像是深夜在公园的辉耀祭坛前看到的奇迹那样。

    我们在这样的光照下原路回到了森林的入口,在上面我才注意到了去时没有看到的那棵和“生命之树”一样大的树在发着微微的紫光,看起来帕莎也没有注意到,她惊讶地看向那边。“这个是……”

    “你们也不必惊讶,这个只是和你们的树外形一样,但是没有那么强的能力的模型罢了。当然也不必去敬拜,这个树已经枯萎了,就连这些森林里随便长的树都比它有价值一点,除了不好当成柴烧之外我们也没有去动它的理由,就当是一个旅游景点吧,如果可能的话。”书呆子这么说着,当是帕莎还是崇敬地行了两次礼。

    “这个树是谁种的?”帕莎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远远地看向它,“有什么样的目的来做这样的事情?”

    除了小敏,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下去了,我们留下来听着她说着:

    “这是联邦中部分的人投资建的,不是种子长出来的,就是想模仿着帝国的生命之树那种方式来解决能源问题,因为据他们说帝国通过这个来解决了除了能源以为其他的一系列的问题,所以想要找出其原因和拓展方案。不过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棵树才刚启动了一秒不到,里面的电路就大面积烧毁了,而且之后那些研究这个的人也被军队带走了。本来我们也应该被带走的,可是我们躲起来了,不过之后又有人回到这里,让我们守好这个地方。”

    “真奇妙啊……”我和帕莎不禁感叹,不过看到小敏听不太懂的样子,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让她骑在我的脖子上。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看我睡得那么香的样子,帕莎就没有叫我起来吃早餐。我在厕所打开了水龙头,还是有水的,真是万幸。洗脸之后我觉得无事可做,就出门逛了逛,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好像叫D-288的人正在飞速地处理食材,那个手臂看起来不错嘛。我就到处随便走走吧,我向着枯树那边走去,这个台阶看起来是被特别地清扫过,和外面很脏的地面比起来,不知道有什么深意。

    这里两边的住房都是两层的结构了,和外面那些像个火柴盒一样的平房比起来好看不少。我想从二楼的阳台爬进去看看,但是现在饿的没有什么力气。我继续沿着台阶向上走,向着那棵树远远看去,树下有几个人人影,那簇绿色就是帕莎了吧,我跑了起来,接近之后看到她正在和书呆子在看着书,旁边的那个难过的人也不再终日低着头,也看起了书。

    “哟,贝妮,这么快就醒了啊。”她抬起头来向我打招呼。

    “是啊,是啊。你在这做什么呢?学习吗?”

    “我在教她们认字呢,这些字她们还认不全,所以看书的时候十分地麻烦——不过让你来你也认不出几个的吧。”她坏笑着说,我虽然很不高兴,但是还是点头称是。“而且这些书用的文字是和我们用的一样的,但是讲的东西我却根本没有见过,挺有趣的。”

    “啊,看不懂啊。”书呆子把书直接丢回书堆里,直接躺了下来,帕莎赶紧起身去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然后捡起那本书来,耐心地问:“是哪里看不懂呢?”E-42随便翻了翻,边翻边嘀咕:“我整本书都看不懂,这些字我基本上都大概可以认出来,但是放在一起排列好我就不认识了。就比如说这个。”她指出来一段话,帕莎看了看,然后苦笑着挠了挠头。“我……也不太明白,呃哈哈。”

    “太麻烦了,我觉得认字都认不全,还想要懂那么多的东西,光是说,却写不下来,谁会知道我讲的是什么呢?真无聊。”泄气的话一说完又马上躺下来,做出睡觉的样子。帕莎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揽在怀里像小猫一样安抚着,我有点诧异,但是E-42看起来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脾气不再那么倔了,而且看起来很依赖的样子。

    “我说,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吧,你还是像那样用哄小孩的方式去安慰她就有点……”帕莎还是像以前在幼儿园那样,喜欢和小孩打交道,不过她们看起来也只比我们小了一点而已吧。

    “不是哦,她们其实都还是小孩哦。”帕莎慢慢放下E-42,她接着回去看另一本书了。“她们说自己是被制造出来的,年龄方面是一个不确定的数值,不过不会超过30岁就是了,而且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大这个东西,毕竟没有东西能测出来嘛。而且你别看她懂的很多的样子,其实啊,她也只是一个小孩,至少心理上还是那样。”

    帕莎温柔地摸着E-42的头,她继续低着头看着书。我看向另一边坐着的那个人,她现在有多大呢,就已经是这样悲哀的样子了,也许大人就是会这样吧。我抬头一看,这棵枯树的树干纹路已经渐渐发黑,但是却好像还有很多的树叶留在上面——不,那不是树叶,或者说,不是许愿板那些东西,而是一排排的塑料板,从最下面的树枝分叉直到顶部,在最上面形成了一个球形的盖。

    “这棵树看起来怎么样?”帕莎问我,我思考着怎么形容,看不出一点的生气,但是这样看起来对比很强烈,嗯……在美术上是这样说的吗,那些塑料板很整齐地排列着,在外围成几圈,在树枝上像许愿板那样一排一排地挂着,这我实在无法形容啊。

    “感觉还不错吧……毕竟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对了,你想不想搬进来这里住?”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提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建议,其实是这些我的想法,帕莎有点不解地看着我。“反正你每天都要早起来参拜一下不是吗?不如直接住在这旁边就好了。”

    听完我说后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的是呢,不过我也不会把这棵树当成我们那里的神树,可能没有见过的人会把它当成这里的人供奉的神明吧,我只是想尊重这里的习俗罢了,并且为我的背叛忏悔。”

    “可是这只是那些联邦的人想要偷学我们的魔法造出来的东西罢了,这甚至是对你敬拜的神的亵渎,不是吗?”不过帕莎看起来并不迷茫。

    “当任何人试着去创造美好的事物时,他们应该也能感受到美感与善良。虽然我很少见到联邦的那些人,但是从我在帝国见到的来说,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们可是恶魔啊,不是什么人。再说了,他们建起这个不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吗?这你难道忘了吗?”

    “所以他们失败了不是吗?恶魔应该是无知且狡诈的,但是他们能创造出这样的树,说明他们还保留着一种人性,只是可能迷茫在了生活的社会中。我知道你的姐姐是被恶魔袭击的,但是我也听说了那时的细节,那个恶魔并没有继续下狠手,这一切似乎就是个意外。”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帕莎的表现越来越像所崇敬着的那个神使巫女了,这不一定是个好事,不过就当她是在滥发善心吧,反正我认识的她就是这样。那些联邦的恶魔,就该像这棵树一样枯萎腐烂。回到床边,拿起那把T-14给我的枪端详起来,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东西能够发射出那样快速的子弹?我把眼睛对着枪口往里面看,一片空白,然后马上惊出一身冷汗,把它放了下来,这样做太危险了。

    这时,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蕾,她的左肩还是缠着绷带。“哟,姐姐,有什么事吗?”这是我到这里之后第一次主动和姐姐说话,以前我们的关系一直都说不上很好。她坐在帕莎的铺盖上,看着我手上的枪,说:“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再次见面啊,哈哈。”我长叹了一口气,躺在枕头上。

    “没办法呢,姐姐你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被主和议会知道了,这下我们可好了,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还是那样没好气地说着,蕾也看起来有点愧疚,侧脸看着她难过的脸,是不是我说的太重了呢?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蕾委屈地说道,我没有接话。“你相信我好吗?我不是那种人。”

    “好啦好啦,就算你什么都没做,我们也没处说去。再说了,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有的时候处事也太不冷静了吧,以前珂赛特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时候,你还经常甩掉她,如果我是她的话就不会像这样,被牵连进这种事情了。”

    “你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我吧。”蕾有点生气地看着我,我把头侧到一边去,就这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以呢,我们准备在这里呆上多久呢?”我问姐姐,她和珂赛特是这起事件的直接参与人,我的事情也都要包在她的身上了。

    “不知道……”她斜倚在墙边,低着头缕着绷带,“我想过去到海边去等船的,但是我没有魔法,发不出信号,而且还被恶魔找到了,受了伤。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去试一下吗?你的身手可比我灵活多了。”她看起来是在请求着我,但是我没有那种兴致。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觉得这么做意义不大。如果运气好能碰到帝国的船是好事,但是他们会搭我们吗?他们可不想搭上协同犯罪的事啊,而且我觉得啊,如果能待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也不算件坏事吧,不过看起来很难就是了,毕竟说不定这里的主人还会回来的,那时候我们又能去哪呢?”我没有回复她的问题,反而又想到了很多多余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对了妈妈有魔法,让她传递信号吧。”蕾突然茅塞顿开地想到了这个,妈妈还有魔法?我没有想到这个点上。

    “喂,你现在要明白,我们还是被驱逐的人,没有办法证明我们的清白,如果就这样暴露我们的位置,帝国很有可能直接先把我们抓起来的。”我提醒她,她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所以说啊,现在应该做的时期就是最好找到那个该死的总督,然后把他带回帝国去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我这样建议道,但是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叫什么利奥波德的人,还有他做过的事情,都离我太远了,可是没有想到我却也会被拖下水。看起来蕾在想着什么,我也准备出去了。“妈妈在哪?”

    “在河边,上面的岔路直走就是。”

    我轻轻地关上门,把枪背在身上,正好领队T-14,迎面走来。“嗨,老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有点不自然地打着招呼,毕竟没有这个习惯。

    “老大?很怪的称呼啊。你觉得这枪怎么样?”他对我背上枪的样子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这不准备去试试嘛,老大也指导一下我呗。”可是他看起来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原理就是那么简单了,没有魔法那种门门道道的,那你去上面河边试一下吧,帮我打点动物回来,根据D-228说现在应该没有那种凶暴的野兽出现”的痕迹,大概以前就被猎杀完了吧。什么,你正好要去,那太好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我爬上绳索前再看了看枯树那边,反射阳光的样子就像在发着光,和家乡的那棵比起来不相上下,但是缺少了一种灵性的美,没有魔法辉光和萤火虫的光芒。帕莎她们还在读着书,又像是在做游戏的样子。直走,然后继续向前走,没有五分钟就来到了河边,妈妈的身影蹲在河边,正在用力地搓着衣服,旁边的篮子里堆满了洗过的衣服,上游方向的地方小敏在浅水里面搜寻着什么。

    “呀,是贝妮啊。”妈妈很警觉地注意到了背后走来的我,用手臂挥去了额头的汗水。我抱起在水中捉鱼的小敏,在旁边坐了下来,不过小敏很快地挣脱我的怀抱,又跑回了河里。“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妈妈问我。

    “来为午餐找食材的,也随便到处转转。”

    “和姐姐聊过天吗?我听说你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是我在外太忙没有关心你们了。”妈妈抱歉地说着,但是并不是她的原因,我刚想说出口就被小敏的叫声吸引过去了。她望着草地后面的的稀树林方向,好像看到了什么。“怎么了?敏?”妈妈走到小敏旁边,也看向那边。我刚才能感觉到有小型的动物活动的身影,看起来有猎物了。我马上跳过小河,向那边跑去,妈妈在背后喊我,我没有听见。

    在森林中慢慢地蹲下来,安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它好像在慢慢地走着,就在不远的地方,不过淅淅索索的声音影响到了我对方位的判断。我向那个方向摸过去,在大岩石后面弓着腰向那边看,是一只灰皮的,和我昨天打到的两只猫一样的动物,它们看起来不会攻击人,而且身体也比较肥,肉很多的样子,那只猫正在啃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我把枪口瞄准了它,用肩抵住后面的托把,然后抠下扳机,枪声激起了高高的树上的飞鸟,地上的蚂蚁也四散而去,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动物就在旁边啊。我只打了三发子弹,肩膀就被震的有点疼了,不过它在地上慢慢地爬着,看起来我打中它的腿了,我高兴地跳过去把它捡起来,这只可能有我昨天那两只加起来重啊。正当我准备高兴地回家去时,我感觉背后一寒,像是有谁在看着我的样子,我猛地一回头,在岩石后蹲下,静静地听着动静,但是只要一些爬行动物的微笑的声音,是我的错觉吗?

    走到妈妈那里时发现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了,妈妈已经洗好了衣服,和小敏在河边等着我。“真是冒失啊贝妮。”妈妈不高兴地数落我,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他们说这边没有什么危险的,所以我才敢这样跑过去的。喏,今天的午餐有了。”我举起那只80A5猫,毛也很少,清理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嘛,这不挺能干的嘛。”妈妈欣慰地笑着,提起洗干净衣服的篮子后我们一起往回走去。

    “妈妈,你是还有魔法吗?”我问,妈妈看起来有点忧虑要不要说的样子。

    “嗯,但是我感觉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一样,感觉用不出来那种劲,所以那天清理起垃圾来的时候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是不是得了那种感觉魔法被抽走的病啊?”我担心地接着问。

    “应该……不是吧,我现在感觉起来也没有那么虚弱的样子吧,可是我已经用了很久了啊。嚇~”说完,妈妈也开始担心起来自己的身体来,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低着头走着,也没法从妈妈这里听出些什么门路。

    “那个,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帕莎想搬到里面那里的地方去住,我其实也这么想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好啊。吃完饭就帮你们找钥匙。”领队没有问我们什么理由,直接爽快地答应了。

    “诶,你们俩要搬到里面去啊。”蕾有点意外地看着我们。

    “里面离那棵树比较近嘛,这样帕莎就不会错过日出的时间进行祝祷了。”我继续把编的理由说下去,但是帕莎慢慢地嚼完嘴里的面包后开口了:“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哦,虽然这个主意不错。”她有意地拆我的台,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说起来这里没有信号基站吗?我想试一下和熟人联系,看能不能帮我们一把。”妈妈突然想起自己还带着手机,就是觉得这里没有信号就一直没有拿出来用过。“有的,有的。”小敏在一边趴着玩她的平板电脑,好像在看着联邦的网站,妈妈走了过去,用微弱的力地在小敏头上来了一手刀,然后被拉过来坐着好好吃饭。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担心这里被太多的人知道了之后,安全问题我可能无法保障。”领队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提议。

    “但是如果帝国愿意把我们接回去的话,你是不是也不用待在这里了呢?”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帝国,我受命,只为联邦服务,他们让我保护这里,除非他们不再需要我了,我才会离开,但是也不是去帝国。”

    “那你要去哪呢?”

    “我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录过联邦的信息,所以应该还不是联邦民,但是如果有这样的履历,应该可以加入联邦吧。”

    “去联邦做什么呀,来我们帝国吧,你本来就是我们的人,而且也不需要什么手续之类的,只要拥有信仰就可以了。”帕莎果然是我们的优秀传教士啊。

    “什么叫信仰?”

    “就是……嗯,一个能指引你生活下去的东西……也不能说是东西,它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其他的东西。在你需要的时候,帝国和你的信仰会来帮助你的。”

    “不太懂,这个‘信仰’到底能做什么?”

    “比如说我的信仰是丰收之神的神使,就是在农田里面能见到的那种能扑杀害虫的青蛙,当遇到风云不测的时候,我就会代表着我的信仰之人去做祈祷之事,当人们的信仰都达到了后,神使就会感知到我们的需要去报告丰收之神,它就会让奇迹降临,处理洪水和干旱以及虫灾之类的。”帕莎详细地讲着自己的信仰之道,我们都边吃边听着,帕莎向着很多的人这样传道过。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神,它并不存在,只在梦里见到过。它说它能消灭困苦,结束灾厄,但是我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关于它的形体,只是在它触碰到祈愿的我之后,我的脸上就留下了这样一道抹不掉的痕迹,医生说这是烫伤留下的痕迹,药物没有作用,但是又找不到其它理由。所以我和别人这样子解释,但是我心底里是相信这是一种神迹,那个神是一定存在的。”她在这里和我们分享了自己不愿和别人说的秘密,想要从大家的眼中看到一个回应。

    这些听起来确实玄乎,我们也有点难接受,我根本不觉得这种话有几个人会信。“不会真的是你什么烫伤之后疤被你用墨给描盖起来的吧。”但是帕莎有点生气地看着我,看起来她很想说这是一件真的事情。“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好吧。”

    “那这么说你是信两个神的咯,不怕被天谴?”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脸上的这个痕迹的意义,也希望你们帮我留个神,如果在哪里遇见的话就请尽快告诉我。”帕莎拜托着大家,我们也点点头,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

    “我给联邦的一个认识的人打个电话,看看她有没有办法。我不会告诉她这里的位置的,只是说我们不小心返航的时候落下了,想直接回到帝国去。”

    “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领队思索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但是你知道现在联邦和帝国的战争怎么样了吗?附近的海上也不一定安全的。”

    “我顺便问一下吧。”说完抱着小敏抱着电脑回到房间里去了。我也放下吃完的面包袋走了过去。

    “敏敏,别光顾着玩,帮妈妈看一下最近的新闻。”我催促着小敏,她不太乐意地关掉正在玩的竖版射击游戏,打开了几个网页,在上面点了几下,对着满满的文字页看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联邦与帝国互相声称对方为主动攻击方……双方同时宣称这片叫做维斯特拉玛的土地的所有权……和平谈判破裂……帝国节节败退……多名船长等主要成员投降,有大量的帝国公民投降或自愿加入联邦……”

    “喂,怎么都是这种新闻啊,里面说的是真的假的啊?”我感觉耳朵像是被玷污了一样,小敏还在搜素着有意义的信息。

    “姐姐,他们说我们的军队撤退了哦,但是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正式地谈判过结果。”小敏指着新闻的最后一段给我看,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吧,有这么强大的魔法能力和信仰之力的我们居然会输了?

    “说不定他们会再做准备反攻一次的。那如果这么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不太懂,不过你看,最后写道‘联邦军队也撤回本土,对维斯特拉玛的控制以及其它事项作下一步战略准备’,这是不是说明两边都还没有到这里来呢?”

    我摇摇头,不太懂在说着什么。妈妈挂掉电话,有点高兴地走了过来,“她说有办法来帮我们离开这里。有什么家里的消息吗?”

    “她,是谁啊?”

    “泰莎,我们以前合作过,而且她也开了一家公司,纱奈和我丈夫都在她的手下工作。所以我这次才想找她帮忙的。”

    “泰莎?是不是喜欢抽烟,看起来是死鱼眼,说起话来也很冲的一个人?”我又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原来我们家和她的渊源有这么深。妈妈想了想,勉强地点了点头。“你也认识她?”

    “她可是我的船长啊,也是她说让我来这里避难的。”

    “真是难以置信……”妈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人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为什么她也会当上我们帝国传教团的船长?等等,她好像是答应了来接我们,那她之前说的让我来这里是怎么回事?“她说来接我们,是要把我们送回帝国去吗?”

    “这个啊,她只是过几天说来接,可能是要先在联邦落脚之后才能回去吧,只有那边才有过去的船,而且她说战争接近结束了,应该可以比较轻松地搭到前往帝国的船吧。”妈妈细细地回想刚才的通话内容,确认似的边说边点头。“没什么事,我到时候让丈夫好好准备一下的,那么大一个家就我们三个人住也有点空的。”

    “要待在联邦吗,真是感觉有点恶心啊。万一被我们的人发现了呢?”我还是不太愿意待在那样的地方。

    “也没什么办法啊,女儿你就忍一下吧。”妈妈有点抱歉地说。“对了,你要搬去里面住吗?我去帮你收拾一下吧。”看起来妈妈对使用魔法清扫房屋好像很在行的样子。虽然要离开这里了,但是换个地方住,体验一下也不错。

    ——

    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信仰,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个月吧,在获得的记忆中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奇诺的信仰是一个蓝色的精灵,连正脸都看不到,只有蓝色。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充满着她说的“信仰”的东西,虽然看不到就是了,吃面包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吧,我边嚼边想。

    “如果你说的信仰那样全能的话,那它应该马上把你们从这里带回帝国才是,可是现在天上也没有什么影子。”

    我一句话就把她噎着了,她笑着摆摆手。“也许他们就在路上了吧,他们很重视同胞的,不会这样坐视不管。”我看得出她说话没有底气的样子,但是我并没有戳穿她,因为我也不知道情况,我的手机也不是用来看那些没有营养的无关事情的,当个闹钟就差不多了。她们陆陆续续吃完离开了,我让小E来收拾一下垃圾,自己准备走上台阶去例行检查一下,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走向蕾他们的小屋,正好栞奈打开门走了出来。

    “啊拉,有什么事情吗?”她问我,这是我第一次有求于人,还是有点难开口。

    “你是有魔法的,对吗?”我说话有点结巴,再加上声音不太好听,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她才听清了我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爽快地答应了,我还没有开口,接着她问我:“是要我帮你做大扫除吗?正好我要帮她们弄一个新房出来,钥匙在你这吗?”

    “等下我就给你,你真的不会得魔法枯竭症吗?”我再次确保安全问题,不过她一直都在用着,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点是让人意外的。她说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我带她走向地下室的入口,她回头让那个很顽劣的女儿等着。

    我推开培养室的铁门,里面依旧是冷冷清清地,接着我打开旁边墙上的玻璃窗,装有着整个控制台的按钮,里面的一个格子里有一个能通向各个培养罐的装置,那些细细的管道汇集的起点是一种液体,用维斯矿质做成的,调配之后听说只用过一次,不过据说可以重复使用,希望没有什么变质。打开液体的罐口,确认了一下没有问题后,我示意栞奈过来,她看起来被这些琳琅满目的结构吸引住了,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没说话,缓缓地把那个液罐从抽屉结构里抽出来。

    “我想借你的魔法,带给我的同胞们光明。她们非常不幸地先天没有视力,为了解决这一情况研究员研究了魔法的传输效果,之后在第二批的实验体中出现了大量成功的个体,所以为此做出了这样一个魔法引导装置。就像奇诺小时候被魔法拯救一样,请你帮帮她们吧。”栞奈负责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右手浸泡进那个泥黄色液体里,我启动开关,她的手开始泛着红光,魔力正在传导着!我马上从一排排的培养罐前跑过,看着显示器上“魔法注入”和“魔力饱和”的灯亮起,内心是无比地激动。

    “如果你受不了就马上收手擦干!”我回头大喊道,不希望因为这种自私的时期而伤害到其他人。栞奈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我继续跑着,直到最后一个,然后直线火速跑了回来,马上关掉开关,正在冒泡的液体也静止了下来。栞奈把手从里面抽出来,看起来她还是有点累的,我双手递上毛巾帮她擦干手上的液体。“谢谢你。”我不会说其他的词,也不会因为感动而热泪盈眶,她看着我,微笑着点点头。我马上带她去仓库门房找了一把里区的钥匙,带她爬出了地下实验室。

    打开门后,我把钥匙交给那个绿发的信徒,又回到了培养室里,把脸贴在上面,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温暖,还有不到一周左右,她们就会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她们会怎么称呼我们和彼此呢?没什么好想的,回到墙角里的被窝里闷头就睡了起来。

    之后两天我都一如平常地巡逻着,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小E在修理水槽的时候不小心把强酸倒进了池子里,现在有点漏水了,不过里面的营养液也用光了,没有多大影响,她也会和我讲着从书里读到的关于这里的历史,我得知了那天见到的紫色皮肤的人是“恶魔”,也知道了整个基地里大部分东西的运行原理;平时我就陪着D-288练习他的体术,他在左手手臂下试着加了一柄尖刀,说能够划开敌人的皮肤和薄甲去直取对方的心脏,我喜欢他这种战术。

    至于那个HN-206,我还是没有办法能够和她说上话,她也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也就只能先这样了。昨天晚上她们一行人好像说要准备离开了的样子,就决定出发去最后泡一次温泉,我当然没有去,最后就在水槽里泡了一个小时左右。

    那个顽劣的女生问我拿了几个弹夹,准备当起保镖来了,不过她虽然确实有点身手,但是从心理上还是太过弱小了。大家看起来都准备好了,很多的东西都已经打包起来放在了门前,没有她们的存在,我们就会继续回到正常的执勤状态。我分给了她们一点食物,应该足够她们回到联邦去补给一次了,然后又搬了很多的干粮和衣服到地下室,她们将会在这里降生,和我一样地等待联邦的命令。手边的武器不多,只有几把自动步枪和一台重机枪在仓库了,就不需要她们战斗了吧,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过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人,她们看起来有点迷茫,栞奈又打了几次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低声嘀咕着,其他人也无可奈何地聚集在一起,这时E-42还在外出科学考察,HN-206也一起去了,她们也许不想看到离别吧,不过今天看起来是没戏了,夜幕降临,我和那个绿发的信徒为大家煮好了晚饭,虽然十分的新鲜美味,但是她们看起来并不那么开心。吃完之后她们早早地回房睡觉去了,希望着明天一早就有人能来到这里,不过确实有船从联邦来了就是了。

    我一如往常地早起,还没有日出能看到,我就登上了高台,向四周瞭望,旧营地那边比其他的时候要亮的不少,我有点意外地拿出望远镜,看到了很多的恶魔使者在打铺盖躺着休息,还有几个恶魔勇士正在四处搜刮东西,我看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和其他的普通人围在一张摆着地图的桌子指指点点,身旁是一群恶魔勇士围着,他们好像带来了很有科技的东西,居然把两艘飞艇停在了港口里,还有很大的一个移动军火库,这是要做什么?我向下看去,那条通向这里的小径里发出了强烈的白光,不好!他们要到这里来了,而且是有备而来的,当初把研究员和我的同伴带走的就是这群人,而现在……

    “喂,D!D!你醒了吗?喂!”我通过大声地喊着D-288,他过了几秒之后用疲倦的声音回应了我。“马上到上面来,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说完,我马上切断连接着树上的太阳能板的电源,然后把它抛下去,我顺着滑道踩着岩壁滑了下去,把电线在地上的部分都盘进通向地下的井里。

    D-288赶到了我这里,问我需要做什么,我让他把旁边那堆清扫时堆起来的石沙都铺上来,沙石顺着管道发出碰撞的声音,这样地面看起来就十分的自然,没有人能发现这底下能有什么。“你去把上面的几个电池都搬进实验室里,要赶快!”他点了头之后就飞速跑上了楼梯,我则去用力地锤门,把她们叫醒,这些人绝对不是来接她们的,我能肯定地这么说。看到那个顽劣的女生走出来后,“快去叫醒其他人!有人来了!不是来救你们的!我们有麻烦了!”

    我边跑边回头吼道,然后就马上下到实验室里,切断那些与外部连接的东西,只留下和上面的太阳能板连接的电路。D-288很快把一个电池搬了下来,但是看起来时间已经不够了,我最后打开门口那个地方的对讲机上的摄像头,已经有很多的人拿着电筒走到了坡下。

    “你去把那些石头都放出来,我们要把这里埋了。”我指向脚底下的这些钢板地面,他有点震惊地看着我,但是我没有解释的余地,带着他爬出了实验室。“但是那些实验体怎么办?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是完全体了?”对啊,她们马上就要离罐了!如果不能及时处理的话……我一时间脑袋有点晕,但是还是先镇定了下来,“算了,先别这么做,和先我去拖住他们。他们可不是你我就能对付的。”他迅速地向着门口处跑去,用对讲机拖延着他们的时间。

    “停下!这里是秘银联邦的地产,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

    看起来很有效,D-288报告说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一个不像是人的声音说道:“我们就是联邦的人,来这里拿走祭品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里已经是非法的据点了,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带走实验品的,你也是吗?”不好!他们往里面走来了,D-288紧张地喊道。

    “这里的实验品已经被你们带走了,已经没有人了。”

    “那你是什么人?你的声音和我们带走的那些很像啊。”

    “我是奉命留下来保护这里的,有你们的人的指示。”

    “那现在那个命令就失效了,你,还有那些帝国的逃犯,都要跟我们走。看起来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我听见了枪响,对讲机里就只有嗡嗡的声音了。“他们开枪了!你快点来支援!”D-288已经冲了上去,我面前的转弯路口跑来了蕾和她的朋友,抱着小鬼气喘吁吁地歇下来,那个信徒也两手提着行李包跟在后面。“其他人呢?”我问她们,她们说在前面战斗。这可不太妙,我拿着枪就冲了出去。“你们在上面的河边等着,我去叫她们离开这里。”

    我一个滑步躲到了一个被炸出缺口的房屋里,从倒塌下的废墟留出的缝隙向外射击着,几个没有武器的恶魔使者被放倒了,但是那几个全身铁甲的恶魔勇士在中了几弹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从前面的屋后冲出来一个影子,是D-288发起的冲刺,很快地就插穿了勇士身后的一个使者的心脏,在胸腔里就把他的心脏捏爆,血浆飞溅开来,笨重的恶魔勇士还没有回过头来,D-288又用左手的刀划开了另一个使者的脖子,但是这样之后D-288看起来力气不够了,动作迟缓了下来,而那个勇士的重机枪枪口也对准了他……“

    square!”黎明下红色的光影从上方掠过,一拳砸在了勇士的身上,他的血从甲缝中流了出来,瘫倒在了地上,我换好子弹后马上从屋内跑了出来,看到了房屋后边正在抬枪观望的那个女生。我排了排她的肩膀,“喂!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上面找你的家人,走啊!快!”

    “再给我几个弹夹,我可以把他们全杀光。”她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眼神就像被血的滋味麻痹了一样,身旁丢弃着几个空弹夹,看起来和旁边倒下的一个恶魔使者激烈地战斗过。“你在想什么?这种低级的武器根本打不穿他们的装甲,我身上也没有你这种的弹夹了——快趴下!”我听到导弹向着这边飞来的声音,立刻把她按在了地上,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的声音,裹挟着石块洒落下来,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快去!”我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她有点不舍地跑开了。栞奈正在顶着像是火凤凰的法阵抵挡着前方的各种飞行物,即使在上面爆炸开来她也岿然不动,这种魔法能力令人畏惧,D-288在她的身后准备着下次冲锋,但是现在不是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了。“去树那里,我有要你做的很重要的事情。把石头放出来。”他远远地点头致意,然后低伏着撤出了战场。

    栞奈还在抵抗着,后面走进来了越来越多的恶魔勇士和使者,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示意他们停火。栞奈也迟疑着放下了法阵,我从角落里走出来,面对他们。“是成为恶魔的祭品,还是成为过去?”他的声音像是通过魔法一般传到了我们的耳中,栞奈的眼神立刻严峻起来,准备做出下一次的施法。我向前走了一步,大声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她们?这种事情应该由帝国来处理的吧?”

    “诚然,帝国的逃犯应该由他们来处理,但是现在她们已经不被认为是帝国的一部分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还有你,以前的那个命令人是叛徒,现在你也要选择了,这里终究要回到原本的工作状态里去,不是吗?”

    我举起了枪,这就是我的选择。想要出其不意地击毙他,但是他已经有用来保护的魔法屏障了,可恶!我马上闪躲回墙边。栞奈想顶着自己的火鸟之盾走向前去,但是举步维艰。“你撑不了多久的,快点走!你女儿他们在河边。”“但是……”她看向我,“你先离开这里,我还能坚持一会。”我没法说动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坚决,汗水也从眉上冒出。我只好压低帽沿,从旁边的小道灰头土脸地跑走了,“D!把那些石头都放出来。”

    我跑到树下,麻利地爬了上去,打开电路箱盖,把连接的电线全部拔掉,低下传来电线的碰撞声,然后把底盖关上扣死,接着再将旁边用来掩盖这个嵌进树干里盒子的盖板抽了出来。做完这些工作后,我一跃而下。

    D-288已经打开了支撑墙体的所有的阀,上面滚下来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沙石,“还有力气吧?”我拍了拍他的肩,他点点头,接着我从梯子上爬下去,边对着对讲机说道:“把这里封起来,和以前一样。”他站在洞口,诧异地看着我,没有立刻动手。

    “之后你找到其他两个人,就一起听从她们的指挥,保护好她们。快!没时间了!”我最后大声地吼道,把对讲机用力往地上一摔,它碎成了几片,上面的石块不断地落下来,带着门口的活板门一起发出剧烈的响声,看起来机械臂的功能还是很强的。

    我默默地看向入口处,石块已经填满了,沙子正在填充着里面的缝隙,阳光再也照不进来了。外面看起来就像是塌方了的样子,我们都计划过的,还专门作出了一个和活板门差不多大的泥土盖板,用沙封起周围,即使清理掉这里的掩埋物之后也看不出这里是一个入口,终于在这一天派上了用场。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比感激那个让我们藏起来的研究员,“这里只是我们和实验体生活的地方,实验室在大陆的更深处。”在他死之前他也没有说出到底在哪,所以这里除了我们以外,只有那几个实验员知道,可惜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带着秘密死去的,如果不用炸弹之类的把地面掀开,是不会发现这里有天大的秘密的。

    上面洞口的动静消失了,看起来D-288也离开了,如同死一般的寂静。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过道里架起了那把重机枪,在用粮袋做出的掩体后放上那几把枪和弹药,最后我关上了门,在她们的面前跪坐了下来,茫然地看向她们,看到她们将要长成完全体的样子,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会处理她们,这些事情应该是研究员做的,但是如果放置太久了的话就会畸形或者死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有两行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流了下来。可能只有一种办法了。

    我打开墙上的控制台,按下那个“冷冻贮藏”的按钮,再选择低功率模式,在屏幕上的警告窗里点了两次确定之后,再看向培养罐里,液体不再流动,在极低温的情况下培养罐的表面已经出现了冰花,希望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们能坚持一段时间。我关上铁门,准备睡上一觉,和以往不同的是我关闭了闹钟。

    睡之前再看上一眼,我把手放在一个罐壁上,隔温层使得我没有被冻伤,里面的那个“我”就像被冰封印了一样,如同躺在棺中一般。这就是那个水之女神的恩赐吗?我该向她祈祷吗?

    我脑海中浮现出她的形象,和在罐壁上映射出的我相去甚远。这样之后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不少,我只能裹紧被子蜷缩成一团才能睡去。

    很快电路开始减少功率,所有的灯都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而我也闭上了眼。

    ————

    “蕾!”我奋力攀上绳索后不假思索地跑到河边,她们已经在河边坐下了,紧张地看向我背后的那个方向。“妈妈呢?”她着急地问我。

    “在掩护着我们离开这里。”我擦去脸上划破而出的血痕,端起枪面对着来路的方向戒备着。看到她们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觉得应该去安慰她们。“妈妈的能力可是很强的,一定不会出事的。”

    虽然这么说没有什么依据,但是看到她们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这就足够了。传来机械碰撞墙壁的声音,是那些恶魔吗?我有点害怕地把枪口对准了路口,但是是那几个蓝色头发的人中的一个,他的机械臂看起来磨损地很厉害,看到我的枪口对准了他,有点意外地抬头向我。我马上收起枪,有点不好意思地让开了,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也不想和我们说什么,径直走到河边去,呆呆地望向远方的高山。

    过了好一会,妈妈的身影从路口闪到这边来,我们喜出望外,她看起来并无大碍。“快点离开这里,他们可能会追上来的。”妈妈在战斗之余还带上了我们没有拿全的行李,带着我们趟过了这条浅浅的河,树林的后面可以看到一片开阔的地形,也是夹在两峰之间的一片草地。“我们去找那两个人吧,她们说要去沙漠边缘去看看,我们去那里找她们。”

    “你对这里比较熟,你来带路吧。”妈妈这时候担当起了大人的责任,给我们下定了主意。

    “我被T-14委托听命于你们,你们可以指挥我去做任何事。”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为我们劈开树枝和荆棘,渐渐地,身后的小河与路口就消失在了视线里。我们又一次流浪了。

八:胡桃夹子(其一)

    9月29日泰莎,纱奈,东云,希诺

    “喂?什么事吗?”我拿起正在震动的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没有打到我的传感器上,那应该不是什么达官贵族。

    “喂,是泰莎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只有一点点的印象,至少不是陌生人,她直呼我的名字,看起来也认识我。

    “嗯,你是……”我有意地停顿一下让她报上名来。

    “栞奈,还记得吗?我的女儿和丈夫都托付给你了。”说实话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每天都在见着不一样的人,处理的资料都一遍遍地从眼前闪过,证件照上的人我一个都记不下来。不过她说道她的丈夫和女儿,那我就有点印象了,她的女儿最近加班最多得了优秀员工奖金。

    “啊,有点印象,怎么,你需要我帮忙吗?”那这就算是有点关系了,先听听她说什么吧。

    “就是我在回极东帝国的时候遇到了大麻烦,现在被困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是你们在那个争议地区的一个营地里面。”

    “联邦有很多的前置哨站和营地的,我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我去接可以,不过船费的话你们要自己承担。现在去帝国也是要一笔不小的钱的,你要考虑一下。”

    那边停了一下,看起来在考虑。“我可以付这些钱,只是希望你们能把我和我的其他朋友一起从这里送走。”

    “多少个人啊,不同的船价格也是不一样的哦。”“六七个吧,渔船应该就可以了。”

    “那么我大概能在哪里接到你们呢?详细的坐标,有没有什么具有标志性的东西,营地的领队是谁之类的。”

    “希诺,领队的叫希诺。”她马上回答了我的疑问。

    “希诺啊,”我用协会的传感器插件搜索着军队的信息,“他好像是一两天前就撤退回来了,你没有跟上吗?”

    “中间出了很多的事情……我们就被留了下来。”她看起来是有什么隐藏着我。我开始搜集有关联邦与帝国有关的信息,“利奥波德”这个大名人的名字赫然屏上,还有有关的其他人的信息。都是不认识的名字,除了一个叫“奇诺”的人,那这个名单看起来有点特别啊……我再切换窗口,找到了希诺那个营地的坐标,我明白了什么,有点紧张地关掉所有页面,生怕被任何人发现。

    “喂……在听吗?”忧心忡忡的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我嗯了一声回应。

    “那么我准备安排一下,估计两天之内安排人去你们那边。”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是我的心中是忐忑的感觉。

    电话挂断,我长舒了一口气。“怎么了,是有什么新任务吗?”

    “没有,只是一个老熟人找我叙旧,想找我帮个忙而已。”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有钱人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嘛。”我和他都笑了起来,不过我笑得很勉强。

    “你觉得这两件哪个比较好看?”我拿起一件连衣裙和短裙配背心套装,在京极面前晃荡,店里面不准抽烟,所以他正站在门口。“啊,怎么样都行吧,我没什么感觉。”他并不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身上一直都穿着那种黑色的衣服,和那些黑衣保镖的外表没什么差别。“看一下嘛。”我好像是在求她的样子,她还是不吭声,然后对着试衣镜比对了一番。决定了就这个紫色条纹连衣裙了,这样看起来会更有女人味一点。

    从店里出来后,我又拉着他跑去下一家店买东西了,如此循环往复,然后去小吃街转了转,就已经到了黄昏时间,没有垃圾短信和催事电话的打扰,这个下午过的无比清爽。

    “来,京极,给你买件好看的裙装。”我在商业街入口准备离开时突然想到的,但是他似乎还是不感兴趣,准备腾出手上的购物袋拿出车钥匙。“诶,不想要吗?我出钱。”他无动于衷。“就这么想当酷酷的男孩子吗?”我点起一根烟,轻轻地把烟气吹在他的脑后。

    “至少现在和以前我都是这么想的,当个合格的男性保镖,不然我连男厕所都进不去。”他好像在半开玩笑地说着,“虽然我生来是一个女性,但是之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什么性别应该能让我自己决定吧。”

    “说的是啊。”我递给他烟包,他抽出一根后还了回来。“你和克鲁勃的想法很像啊,她也希望自己是个男子汉。虽然她除了外表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女生。”

    “她只是想当个电视里那种保护别人的英雄吧,虽然感觉凭力气就能把我们两个撂倒。”他们在见过我之前就有了来往了,关系应该也比我俩的深一些。

    “那去给你买件男装?”

    “你出钱?”

    “嗯。”

    “那太好了,给我挑件黑色的吧。”最后我给他选了件过渡季才适合穿的夹克,和配套送的绝对不会穿的短裤和拖鞋。

    和京极在郊外一家名声不错的庄园吃完晚饭,我们又回到了市内,我翻了翻计划表,明天要去科尔一趟,让京极明天早上七点来接,到了公司里处理了一下事务就让京极把我送回了家。

    泡在热水里,我思考着早上发生的事情,美翔的死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新闻里都没有报导关于这件事情的本末,但是这一定不是一个好兆头,下次会不会落到我的头上呢?那这样,我现在所享受着的一切都将化成泡影了。不过这种所以人都会想的事情也没有必要想那么久,最后肯定是“开心过好每一天”这样的鸡汤作为收尾,我在意的是中午的那通电话。

    营地撤离的时候肯定会把移动基站搬走,而没有基站就无法通讯,这种距离也不是魔法能够达到的,所以栞奈现在肯定在一个有基站的地方。而那个坐标我很熟悉,到那个大陆上的时候我也是这一个点,而它的旁边几千米处,一个有基站的地方,就是——巴斯科特。她正在我的基地里面住着!那个基地已经被破坏没收了才对,我最后一次到那里见到的逃过劫的实验体应该还在保持着任务状态吧,那我应该去那里一趟,但是……

    那个基地对于我来说值多少呢?我的任务早已落空了,协会虽然宽恕了我的失败,看在我前几次引渡的成果份上没有秘密处理我,那也仅此而已了,我不可能继续呆在这样的组织里,告示者只是一群浅显的傻子,除了钱和洞悉黑魔法以外没有任何的势力,与恶魔派系的合作破裂之后协会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我。那些研究员和大部分实验体都已经失踪了,而我呢——我应该找个更大的势力去保护我。我还可以利用我的身份去做一件事情……

    在浴室里泡了那么久,头已经有点晕了,对了,试试新买的浴液吧。我滴了一滴到浴缸里,透明的水瞬间就扩散开絮状的血红色。

    墙上的时钟指针马上将指向12点处,两针重合,我也应该在这时候回家了,但是今天的任务十分的重,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但是旁边还没有处理的资料还是高过了我的手肘。唉……

    “我先回去了。”琉嘉背上挎包,给我和米亚打了招呼后打卡离开了办公室,现在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了我们这上面的灯还亮着,米亚正在飞快地写着记录上司要求的下半年计划报告,桌上的咖啡散发着热气。“怎么?纱奈你也搞定了?”她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还没有呢,这些今天应该做不完了。”我拍了拍桌上的文件,留一点到明天再做吧,不过明天可能会有更多的文件……想到这,感觉有一点头疼,无力地仰躺在办公椅上。

    “要不今天就在这里过夜?”米亚提议道,但是自从上次醒过来后腰酸了两天之后我就再也不会想这么干了。我摆了摆手,接着录入用户的信息。

    米亚一个小时之后也完成了工作,准备在吸烟室就直接盖个毯子睡了。再问了一次我要不要一起,我还是婉拒了,她便把吸烟室的门锁上后关了灯。

    加油,我在心底里为自己打气,还有不到十份就做完了。结果这几份中的信息多如牛毛,甚至花掉了超过二十份正常量的时间。我开始把东西装进挎包里,桌上还摆着没有打开的啤酒罐,也装起来带回去喝吧。至于优秀奖章,就摆在桌上吧。看了看时钟,已经接近两点了。

    感觉肚子有点饿,在路边的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买了半价的面包,回去兑着啤酒吃吧。深夜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那些混混在试着找夜不归的人的麻烦,灯光也十分地暗,很多的店都已经关门了。左边突然传来排气管轰鸣的声音,一个暴走族飞快地从我旁边掠过,声音慢慢消失在立交桥下,就是这种人天天晚上让我睡不安宁的。

    回到单间公寓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我用指纹打开门,把挎包一丢,坐在茶几前啃起了面包。打开电视看看,也只有夜间的动漫频道能让我感兴趣。啤酒的味道淡如水,我都感觉不到醉意。里面的角色形象都那么光鲜明亮,男生也都那么帅气,正在很多人的帮助下拯救着世界,如果有这样的人和我交往就好了,我是在做着白日梦吗。

    啊呀,啤酒不小心洒在工作服和丝袜上了,我赶紧在杂物箱里找着抹布,拿起来擦擦干净,箱子里还摆着一个玩具,那是妈妈小时候给我买的魔法少女变身棒,我到快要成年的时候都对这个恋恋不舍,玩坏了很多根,这根不知道是哪一个了,是跟着妈妈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带过来的。想魔法少女和偶像这样的形象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是我不像其他人一样有魔法,声颜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样子,还是等下在梦里变身一下吧。

    吃完面包已经是两点四十,我简单地冲了澡之后就躺进了被窝,这里以前有另一个人睡过,我印象中的他是金色头发的小男孩,是泰莎安排他临时住在这里的,他的父母遭到了意外,每天晚上他都会流泪,我就像大姐姐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听他讲着他的哥哥姐姐的事情,听他的倾诉。

    他只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泰莎就给我打电话说找到了他的亲人了,是他的二姐,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我最后和他说,“一定要坚强,乐观地活着啊”这样的话说起来也带着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舍不得他。

    八点的闹钟,这是睡前最后的事情。梦里没有魔法少女,也没有偶像,也没有他。

    闹钟连接着我的传感器,我立刻就醒了过来。我马上洗漱完,穿上昨天那件紫色连衣裙,感觉不太适合穿出门做公务,当成常服或许不错。换上比较正式的业务服,马上带着简单的几件道具就离开了家,京极也很准时地停在了楼下,不过他没有穿我给她买的衣服,还是有点小失望。

    “是去轨道站吗?”我摇了摇头。“先去公司。”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办。

    很快到了公司,我让京极在下面等着,这件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早上七点十五,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为此特地还检查了厕所和吸烟室,我启动办公桌的所有电脑,戴上防辐射眼镜,很快从座椅后面伸展出来几个机械臂连接的屏幕陈列在我的面前两侧,头顶还有批量处理器的控制台。

    我先打开桌上的电脑,把资料分成三份传输进各个电脑里,再在控制台上插上超大容量的芯片,让资料全部都录入进去。这将是我做的最大的一次生意了,我看着进度条想道。

    “搞定了?”京极问我,递上一根烟,我这次推辞了,这让他有点意外。要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好一点才行。“今天你也先别抽,我不想在这衣服上留下烟味。”我让他打开车窗透气,外面的街道也很冷清啊,只有不睡觉的恶魔在执行着站岗监督任务,不会惹事的恶魔真是太好了。

    七点半左右到了轨道站,京极确认了一下计划表,“下午五点的车是吗?”我点点头,只要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很快前往科尔的轨道站列车就到了,车上没有多少人,倒是有几个流浪汉在座位上和角落里睡着,散发着一种垃圾味如果不是为了赶时间我也不太想坐这种交通工具,但是想到我以前普通地上班的时候也一直都是坐着这个的,那时车上的流浪汉也没有那么多。

    虽然如此,我还是按下了清扫提示按钮,这时我用的是真指纹,很快就有“清洁工”把那些流浪汉推出了门外,然后向我道歉,列车也报告完延误两分钟的声音后关门启动了。我扫视着手机里的各种信息,用传感器给葛城发了消息,他说已经做好接应工作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科尔东站,我下车之后打开定位连接共享,找到了在站口等待的葛城。“有点延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我问道,他确认了一下时间。“没有,现在还在提前量内。现在就直接去朗博地大厦吗?”

    “先去吃早餐,你住这里的,带我去一家不错的店吧。”

    科尔是整个联邦的核心区,这里的繁荣程度远超周围的各个区市,只有这里能看见陆地悬浮交通和飞艇作为交通工具,高耸入云的大厦直指天空,为了隔离开穷人与其他人。

    城市在建立的时候分成了两层,下面层和地下的部分是穷人们住的,上面通过立交桥和公路的铺设将上下层分离开来,如果不从井盖和专门设置的六个入口下去,你甚至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有深夜的时候才打开这些入口让他们来到地上来,这还是在各方建议下才有的规定,不然平时在路上的穷人会被直接击毙。

    嗯,味道一般的三明治,我细细地嚼着,面包都已经有点发硬了,要就着水才能喝下去。“味道不太好吗?”葛城看我的脸色这么问道,我点点头,终于吃完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里已经是能找到的店里我觉得最好的了,现在都是吃能量和营养胶囊的时代了,省时,味道还好。”听起来并不吸引人,这会让我想起以前经常吃药的时候那种日子。

    今天是群体会议的第二天,照理说我应该现在就去希腊馆去参加,但是我作为小团体的一个代表,只需要象征性地去参加一下就行了,这次来我的目的也不在于此。“好了,现在去朗博地大厦。”“明白。”

    十五分钟后在大厦前停下了车,葛城和我录入了指纹后,前台让我们去到大厦顶楼,我说还有别的人要见,她点点头。从观光电梯向外看去,整个城市已经被点亮起来,路上的车就像蚂蚁一般行动着,整个城市都被踩在了脚下。我先到了106楼,这一层都是赫拉纽尔的住所,我让京极敲了下门,输入指纹后过了一会,一位女仆为我们开了门,领着我们在很大的客厅坐下。里面的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嚯,葛城,今天这么早就来了,这位是你说的上司吗?”赫拉纽尔正如葛城所说,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头,但是身上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却就像年轻小伙子一样。我起身与他握手,他的手上能感觉到机器的存在,可能他安装了皮下指纹收集器,在收手那一瞬间能读取到指纹的信息,很老道嘛。“赫拉纽尔先生好。”我礼仪性地鞠了一躬,他赶快让我起身。

    “不不不,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把我当你的朋友就好了。”我微笑着点点头,接着讲着我们登门拜访的目的。

    “我想了解一下海德·西奈的事情,比如他的爱好,交往之类的,这次来是与他交谈业务的。”

    赫拉纽尔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很快就消散了。“是吗?请问是什么类型的业务呢?我好为你们指点一下方法。”其实是想套取消息吧。

    “请您不要外说。我们是告示者协会的人,这次来是当面呈递搜索到了资料,是他要找的那些反对他的人和具有利用价值的人的信息。”他听完之后有一点不太高兴,可能是因为协会的名声太差了吧,这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所以说,你是在帮他打击对手的打手?”

    “至少现在是,但是我们都明白,不可能一直都帮下去,恶魔的危害我们都有目共睹,我只是在完成协会给我的任务罢了。”这些话能让他安心不少,紧锁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

    “你们能够明白这些事情,我很感激,但是也不要试着去颠覆什么,这里住着的人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而我,我只是拥有一个财团,但是没有那样的实力去尝试操控一切。至于你说的那些海德的爱好之类的,他没有什么爱好,只要记住,不要提起他小时候受过虐待的事情,不要去说恶魔的坏话,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回到电梯,按下前往最高层的电梯,那里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电梯门打开,眼前就是两个恶魔勇士,大厅里有很多的业务员正在忙碌着,他们都不同程度地恶魔化了,皮肤逐渐显现出紫色,但是没有那些守卫的颜色深,也没有双翼和角,就是普通的人类。

    我们扫描了脸部,检验了指纹和血样后推开了海德·西奈的办公场地的门,这里就是联邦的恶魔派系的核心,一个恶魔女接待让我们跟着她,我们踏进了他的房间,里面的装帧十分地豪华,最远处的电脑后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和我印象中电视上见到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恶魔头领不一样,就是一个连皮肤都正常的男子,不过从那凌厉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肯定是海德。

    “怎么?不对我感到惊讶吗?”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沙发上坐着的我们俩,示意我们喝接待准备好的茶,我假装喝了一口。

    “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您不是简单的人,能够坐在这里的只有他。”

    “过奖过奖,那么资料报告都准备好了?”葛城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个文件袋,我拿出那张芯片,放在桌上。他叫来一个业务员,用义眼扫描着纸张,又插入芯片,眼球里开始出现信息流,最后向海德点了点头,带着文件离开了。

    “很好,感谢你们的帮助,款项会打到你们协会的账目上的,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他抬手示意,葛城也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我的眼色,而我还有另一件事情要说。“葛城,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和大统领说。”葛城有点意外地看向我,这件事不在计划里面,马上听话地走出了房间,接待帮忙把门关上了。

    “哦,有其他的事情吗?说吧。”

    “我的芯片里面录入的资料不仅包括您需要的,还有一份名单。”看起来他感兴趣了,身体微微前倾,我紧张地继续说下去。

    “什么名单?”

    “是极东帝国这次战争中的叛逃者和他们的活动记录。他们虽然被除籍了,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人想要他们受到审判,帝国那边的告示者协会分部也在积极收录着,帮那些狂热的下层议员和民众们做着‘正义之事’。他们中有人希望获得我们的帮助进行联合处理,不过不应该被帝国的人们知道。”

    “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份资料如果转手给他们,可以得到很大的一笔钱,而且能够促进你和帝国中的很大部分议员的关系,以后这些外援也会在某些时候帮到你的。”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组织啊,帝国不是以纯洁的信仰著称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这就是变得纯洁的代价。”我的语气中带有着肯定的语气,这种想法与很多人的观点都有很大的背反。

    他低头想了一下,在电脑上算着什么,我忐忑地端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的云。

    “这看起来会是一笔不错的交易,谢谢你的帮助,不过你既然这么主动,肯定也是希望和我做交易的吧。”看到我恭敬地点了点头,他满意地笑了起来,就像恶魔一样。“说吧。”

    “我希望获得你们的保护,因为这样就意味着我对协会的不忠和背叛。您也认为告示者协会是一种威胁吧?”他点了点头,最近能从协会其他人那里感受到一种压迫的感觉,这种合作很快就会破裂,而且会针锋相对,各处都能感觉到安插的眼线,虽然协会的人都能通过黑魔法发现,但是不敢下手。

    会长已经准备和反恶魔派系的区市代表联手反戈一击了,也在秘密组织起能抗衡海德的力量,其中我的那件事起到了很大的推力。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了上来,伸出右手来与我握手,我从来没有想到能够碰到海德的肉身,这让我倍感荣耀。“合作愉快。”他笑着说道。“我会为你安排新的工作和安保的,比你之前的那个小公司的主管要好上不少。”

    “合作愉快。”他的手上也有指纹收集器,这是每个这种地位的人都会安装的东西啊。

    我脚步轻快地走出门外,背后的门关上了,我心里的一个坎也迈了过去。葛城没有说什么,跟着我一起进了电梯。“等下中午去喝一杯,怎么样?”“好啊。”他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我要先去希腊馆那里坐一下,你大概中午的时候就在门口等我。”他在脑后传感器上记录着,点了点头。

    “贵宾请慢走,欢迎下次来访。”前台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了楼顶一样,仿佛世界尽在我手。

    车停在了希腊馆门前,这里是群体会议的地点,已经开了两天了。门口的安保是警察和恶魔的混合编排,周围一圈都布满了警力,还有一些私人卫队在外面闲逛,这是一种商机,很多的摊位都摆在了警卫圈之外,顾客络绎不绝。馆里是非军事化区域,不允许携带武器,通讯阻碍也压制着信号攻击的强度。

    确认身份后警察为我打开了内室的门,各种政见的团体分布在整个座位席上,恶魔派系的席位虽然不过半数,但是他们的优势,和他们的代表身上的皮肤颜色一样清楚,这是其他派系联合起来的一个原因,在有的时候他们会摈弃偏见达成共识。我就随便找了个告示者协会的席位坐了下来,其他人和我打招呼。

    “等下不请客吃饭?好大的功劳啊。”“就是就是。”他们的语气看起来并不是在诚心祝贺我啊,我随便打打哈哈就过去了。现在是提出意见的时间,代表们用着纸笔和传感器向首脑上传输着提案,但是我没有什么兴趣,思绪完全不在这边。他们在讨论写着关于待遇和派系关系之间的事情,我并没有插手的余地,只是在随便地玩着手机。

    就这样耗到了中午阶段会议结束的时间,我们所有人都从馆内离开,警察接管这里的安保,门口的交通一时间成了问题,我还是通过信号定位联系上了葛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下午的会议不去了吗?”

    “我只要签个到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懒得管。你选一家餐馆吧,为我们的成功庆祝一下。”我望向窗外,街上的人们知道这个世界背后的运转吗,还是说,他们正在上面走着呢?

    “干杯。”我们碰杯,然后将啤酒一干而尽。

    “全知。”他趁着酒劲喊道。

    “全能。”

胡桃夹子(其二)

    “泰莎?你看起来不太好。”京极看到我,马上上前来搀扶,我刚上车就昏睡了过去。“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狮子,别去碰她。”KG狮子缩回了探出去的手,跳回了副驾驶上。

    “这是芯片中了病毒,你应该去找义体医生。”诊所里面的人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无大碍,在检查芯片的时候发现了过热现象,这么说道。京极想了想认识的义体医生,现在只有实验室那边的了,于是又驱车前往。

    “喂,您好,有人在吗?”京极敲着实验室的门,半天也没有动静,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裤的女孩从门里探出头来。“您好,我找这里的医生。”她什么都没听就关上了门。

    京极心急地回到车上,发现一个穿着黑色丝袜和红色短连衣裙的人在看着车。“啊呀,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身份的人来呢?”接着她转头发现了我,认准了我是一个保镖。“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吗?”

    “你是那个塔楼里的医生吗?”京极心急地问道,面前的这个人和那天车上的那个穿的有点像。

    “啊,我是,鄙姓东云。”她礼貌地鞠了一躬。

    “那太好了,我的老大她好像芯片出了问题,之前来过你们这边几次,所以想到了来找你们。”

    接着两人把泰莎架到了实验室里,刚才那个女孩手里紧紧地握着红伞的柄,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我。东云解开她脑后的传感器壳,从里面抽出一个芯片,看起来像是烧焦了一样。

    “哇,运气真好啊,这里面安装了诺艾尔的应急系统,虽然只是测试版,但是也让大脑芯片继续低处理状态地运行了很久,不然可能直接脑死亡了。能搞到这个东西,难道你们以前认识诺艾尔博士?”

    “不是我认识,是老大认识。”我听不太懂她说的那些话,只知道泰莎的命保了下来。

    “哇,记忆都差不多储存着没有被破坏,”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紧张而兴奋起来,面前是一个不断跳动的数据页面,马上就被清空了。“虽然病毒已经被清理了,但是这个芯片也没法用了。我给她换个芯片和传感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要什么价位的?”她对着电脑点着鼠标,那个女孩也走过来看。

    “最好的吧。”我不假思索地说。

    “好,200万里,成交。”我用指纹接入系统,突然想起我没钱,就用泰莎的了。“别踩到数据线,小西,妈妈正在做着工作,明天就给你买好玩的。”她一把抱起那个女孩,放在怀里摸着头。一个长得很像东云的小使魔从身后冒了出来,给不太明亮的实验室里照着光。

    “好了,等下解除完麻醉之后就可以醒过来了。”

    过了一会,我睁开了眼,面前是京极和一个穿的很像诺艾尔的人在看着我,还有一个东西在悬浮着发着光。这里是诺艾尔的实验室啊,我挠了挠头站起身来,京极高兴地无以言表,马上给我递来了烟包。

    “等一下,我怎么突然在这里了,发生了什么?”我开始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开完会后就去吃了个饭,葛城就把我送到了预定的酒店后到了下午四点半再来接我,然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应该就是搭上车回来了吧。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你的芯片中了病毒,我给你换了一个。感谢您对本实验室的大力支持。”她的脸有点红的样子。我检查了一下账户,突然间少了200万里,难道是被病毒抢走了?我上个芯片好像也是这么个价钱。

    “怎么中的病毒?我这个应该是最好的芯片吧,不会中那种市面上的普通搬运病毒吧。”

    “这种的话就不太可能是那种在电波中安包的病毒,可能是直接接入性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人接触过你,往你的接口里面输入文件,安装了这种病毒。这种是最直接和高效的手段了,而且有时只在一瞬之间。”

    我回想了一下,上午的时候去的地方都需要用到指纹和传感器接口来验证身份,而且都是人多的地方,所以想确认是谁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能确定是谁做的吗?”

    “哪有那么粗心的罪犯啊,这种事情简简单单就能处理掉,不如说他不去栽赃陷害另一个人已经是很大的良心了。不如说你的运气真好啊,这样都让你活了下来。”她接着讲了诺艾尔做出的贡献。这么说来那个芯片里她不止做了一点手脚啊。“你和她熟吗?”她好奇地问道。

    “该怎么说呢,之前是见过几面,因为我以前的义体医生主要是她,不过最近才熟络起来的。”

    “哦,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我站起身来,朝里面的观察室走去,示意她开门。东云从红伞的女孩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门,爱丽丝还在里面躺着没有动静,那边的断柄的镰刀也还是展示在桌上。

    “哦呀,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我们的实验室里,你知道吗?”她捏了捏掌管着钥匙的女孩的脸,她还是没有说话。

    “让我检查一下。啊,诺艾尔留下了一点信息,嗯……大概到今天的七点,也就是现在,她会醒过来,记得让她随身带着那把镰刀。”东云慢慢地念着讯息。

    “对了,诺艾尔去哪了?”我问道,“是换班了吗?”

    “嗯?她啊,和她的助手去新大陆探险了。”

    “诶?”我有点意外,她告诉我说到明天那时才会出发,我还准备今晚给她安排好船呢。对了,说到船,好像还有一件事……

    “怎么,急着找她有事吗?”她打断了我的思考。

    “嗯,没有。”

    正说着,床上的爱丽丝突然有了动静,手开始活动起来,我们安静地看向她,她缓缓地睁开了眼,茫然地看向我们,像是麻醉后没有睡醒的样子。

    “我……是谁?你们是谁?”她开口了,我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从她的外表给她随便取了一个常用名,为此我还专门编了一些话,至少大部分是真的。

    “你名字是爱丽丝,我在海边找到了晕过去的你,然后把你救到了这里来。那个东西你熟悉吗?”我指向那边的镰刀,在爱丽丝醒过来后它发的光就消失了,只有暗淡的深蓝色。她走过去摸了摸,摇摇头说不明白。不会是失忆了吧?

    “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她在一个岛上。我还有一个大概死去了的朋友,她也在岛上。”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机械一般冰冷,镰刀又发出了微光。

    “叫什么?”

    “活着的叫蕾,死了的叫珂赛特。”

    “爱丽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在以一个极慢的速度衰弱着,这是诺艾尔告诉我的。所以你们想怎么办?”东云看着电脑里的资料问我们。我让爱丽丝坐在我的身边,她的体温也感觉很常人不太一样,透露出一种冷的感觉。

    “她现在应该离不开那个镰刀吧。”

    “嗯,对,这把镰刀可能吸收了这个叫爱丽丝的人的一些东西,如果贸然切断联系的话可能会导致死亡。当然也不是不能分离,只是这样她的身体衰弱速度可能会大大加快。”

    “那么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我说不准,我们的研究没有到那么深的地方。不过根据以前的记载,可以试着把它物理破坏粉碎掉来释放灵魂,而不是用魔法熔铸,不然里面的东西会被污染的。不过现在最稳的手段是先贴身带着,以后我们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不过让一个女生一直抱着一个有点重的东西可不太现实。“有什么好的携带方式吗?”

    “唔……我觉得可以试着两者合一,把它当做随身的武器进行使用,这样可以试着破坏它,也可以随身携带着。”

    东云找来一把扫帚,取下长的木棍,发现镰刀上并没有插孔,也没有地方能很好地手持着。“啊,对了。”看起来她想到了好点子,搬出来一个金属壳。“这个本来是给手臂有问题的人做的握持装置,上面的凹槽可以给它当做外界部件挂上去。”接着她在电焊台上操作了一顿,我们赶紧避开视线。

    “好了,这样就可以既当武器又随身携带了。”然后给爱丽丝的右手装上,调整好合适的大小,爱丽丝活动了一下手掌,感觉重量仿佛变轻了一样。这么看起来爱丽丝也是有一定的内力的,不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把持得住。

    “如果觉得妨碍了拿东西的话就把锁定的滑槽往后拉就行了,注意不要伤到手背哦。这个就当做免费服务了。”

    “啊,没事了。”我感觉十分疲劳地走到路口,坐在副驾驶上,打开门的时候一只动物突然扑出来抓住我的公务服不放。“啊呀,这是什么啊!我的衣服!”

    “狮子,放手。”京极一下命令,它就踢着我的胸口跳回了副驾驶座上。爱丽丝在后面看到这个情景笑出了声。我一把把它抱起后坐到座位上,把它放在大腿上抚摸着。是猫啊,但是这个脸看起来怪怪的,就像很丑的人脸一样。

    “你这猫怎么这么丑啊。哈哈。”我把它举了起来,端详着它的脸。京极关上驾驶座的门,点起一根烟来。

    “不知道,它一直就是这样,我在路边捡到的。”

    “狮子”像是听到我的话之后生气了一样,疯狂地扭动腰挣脱开来,跳到了后座的爱丽丝腿上。

    “我之后要去哪?”爱丽丝担心地问我们。

    “你先住在京极那里吧,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的。你的朋友据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不如先在我这里打打下手,这样我就可以合理地让你住下来,之后看风头再商定为好。”她肯定是知道的,因为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

    “嗯,好吧。”爱丽丝有点难过地摸着猫,手上的那个骨架和镰刀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手上的活动完全没有影响,还能够控制它的运动。

    京极沉默地叼着烟,一言不发,他刚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与此同时,葛城正拿着从泰莎的办公室衣柜里偷来的内裤撸着,桌上摆着家庭的合照和很多文件,电脑屏幕旁粘着很多的便签,没有钱和胆量安装义体的人只有这样的记忆方式。啊,要出来了。

    完事后葛城打开抽屉,拿出明天会用到的手枪,细细地检查着。今天的计划没有成功,让组织对我失望了,会长希望我能多收集一些证据,光一个录音可能没有说服力。嘁,这么受会长看重的吗?这个上司的功劳都应该是我的啊。我明天一定会成功的,在组织面前证明我的能力。而且在大家的面前,我也要好好表现一番……

    “好了,小西,我们回去吧。”

    东云牵着拿着红伞的女孩的手,她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带着它,一旦把它拿走藏起来都会被找回来,诺艾尔还因为这事差点被暴走的小西给杀掉。这是她第二次去维斯特拉玛探索的时候带回来的女孩,和第一次带回来的那个破碎的人偶不一样的是她是个肉体的人形,然而无论我无论怎么问诺艾尔,她都矢口不谈这两个小女孩的来历。

    “就当是我去领养了战争里的孤儿就行了。”她这么说。啊,无所谓了,只要不惹她生气的话,她还是很可爱的,是个不错的保镖呢。

    没有什么人想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夜晚街道上行走,街角的垃圾桶里散发着一股很久都没有处理过的臭味,即使是路上的车辆也想马上驶离这种偏僻的地方。

    对了,明天去警署去给小D辞职了。路边的路灯已经坏的差不多了,萤火虫在帮我们照亮道路。这时街边突然走出几个不良,拿着狼牙棒和木棍之类的,还有一个发着光的恶魔使者,似乎是他们的头儿。“喂,小妞,有钱交钱,没钱劫色。”“黑丝啊,真不错啊,胸还蛮大的。”不断从他们的口中吐露出下流的语句。萤火虫下的躲到了我的背后。

    被他们夸奖了我还有点高兴,不过转念一想。“你们帮那个恶魔‘深化’吗?如果要对我做那种羞羞的刺激事情,这可是犯法的啊,而且也不会让他有什么深化进展的吧。要不要我给他哭一下,然后让我走呢?”

    那些人面面相觑地看着我,再看向头儿。“看起来你比较懂行嘛,如果是其他的人早就吓哭了。那我可想把你们的脸捏烂哦,这个小女孩挺可爱的嘛。”恶魔使者走了过来,想去摸小西的脸。好戏要开始了。

    这时他的手指尖突然变绿发光,然后他像是被烫伤了一样马上收手去看,手部已经开始迅速地腐蚀,连着骨头开始溃烂,滴下来粘稠的绿色汁液,其他人看到之后害怕地退后了几步。其中一个人想上来救,这时他感觉身体一阵恶心,然后被直接吸到了墙边的围栏上,像是萝卜刨丝一样被从墙缝里粗暴地扯了过去,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和撕裂声,铁栏后就是“强磁”的警示牌悬浮着。

    面前的那个恶魔痛苦地惨叫着,从腿部开始的腐蚀让他最后像肉泥一样融化在了绿色淤泥里。其他人开始逃跑,小西把手中的红伞一指,他们面前就出现了“高压电”的警示牌,最前面的那几个人发出颤抖的声音倒在地上抽搐,浑身冒起了烟,发出一股恶心的烟味。

    剩下的人想从侧面跑走,不过电场已经延伸到了街上,一辆路边的车也突然冒起火来。电场开始收缩,背后的“剧毒危险品”标识也悬浮着走向前去,他们一个个倒了下来,还剩下最后两个跪在地上求饶。小西拄着伞慢慢走上前去,站在他们的面前。

    “你决定吧,小西。”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伞再次指向他们,他们很快在毒泥中灰飞烟灭了。“唔啊,真残忍。”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如果是诺艾尔的话,这句话的语气应该是兴奋的吧。

    “警察!”空中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轮廓,接着出现门的形状,两三个警察从打开的门里跳了下来,是科尔特有的经过魔法训练的传送门警察。

    “哟,警察先生准备半年中冲冲业绩吗?刚才怎么不早点到场呢,我差点就出事了啊。”

    那些警察看到地上的惨状,有点不敢发声。“对不起,刚才没有在注意着。”他们还是礼貌地敬了礼。

    “那这些混混你们想要邀功就说是你们解决掉的吧,那个恶魔的事情我就不好说了。”

    “多谢您对城区治安的帮助,我们会谨慎对待的。需要我们护送您回去吗?”他们都是得了点好处就会卖乖的人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担心你们会用故意杀人的理由把我抓起来呢。”东云摆了摆手,牵着小西走开了。

    我这是在说什么呀?这不应该是诺艾尔才会说的那种张扬的话吗?我感觉一种羞愧的感觉从心底里涌上来。我是想要向她的那种科学精神学习,但是不是要学她那种生活的态度,变成她那个样子啊。

    回到家里打开灯后,本来应该很多人个人住的房子空荡荡的,诺艾尔和小D又去那个地方了,不过战争已经结束了,应该不用担心;米亚的看起来今天也待在办公室熬夜了,门前没有她的高跟鞋;而卢拉米尔,从那次离开家里之后就没有过消息,也没有回过这里的痕迹……东云看向橱柜上的家庭合照,这是还没有小D和小西的时候。

    呜啊,今天也没事发生呢,该给“萤火虫”喂食了。“小西,该洗澡了哦。”

    “饿死了。去波克利吃吧。”我感觉今天又摊上了一大堆事,被病毒入侵什么也太扯了,难道是有人忌惮我的功劳吗?还是说现在的网络病毒水平已经发展到了一种程度?我打开手机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相关的新闻。会不会是海德先生想要反悔,要做掉我呢?这种事情他是可能干的出来的,但是我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根本用不到他如此费事,帮我安排新的去处也是在随便打发我吧。

    “对了,京极,如果我离开了协会,你还会当我的保镖吗?”我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带来怎么样的影响,就想要看看京极的想法。爱丽丝好奇地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景象,可能是在帝国没有见过的场景,让她听到也没有什么关系吧,现在她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老大,什么意思?”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一会之后他拿下嘴里的烟,在烟灰盒里掐灭了。“我不算是协会的人,只是一个在联邦注册的雇佣兵而已。如果你想,我可以继续为你工作。”

    得到这样的回复后,我安心了不少,点起了一根烟。爱丽丝在后座直咳嗽,我便不好意思地又掐掉,放回烟盒里。

    “嘛,在这里要习惯这种奇怪味道的东西啊,不然很难活下去的。”

    果然帝国的人都不太习惯吃这种咸辣的东西,爱丽丝为了吃一碟面直接喝了三大杯果汁,比“狮子”还吃的少。

    走出波克利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带着爱丽丝在区内兜兜转转,回到家也到了晚上十一点,这时传感器里传来讯息,是会长的助手群发的信息,让我们明天早上去老地方做详细的阶段报告,有地方检查将要到来。唉呀,又是检查吗?我感觉原本就疲劳的身体就快要走不动路了。我想都已经抛弃组织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决裂吧,但是海德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

    舒舒服服地洗漱完后给京极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明天早上八点来接我。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的事情,脑海里想到了那张名单,那上面都是我曾经的老乡,还有我认识的人,但是她们现在都是逃亡在外的罪人。

    我这么做也是在维护那些人想要的“纯洁”与满足一些人的“罪恶”,也是海德想要的筹码。可这样又是那么的自私,因为这就是在伤害着她们,一些与我无关的人。踩着别人上升,是一定会比默默前行来的快的,一个人曾经这样对我说。

    各种自我矛盾的想法在脑中搏斗起来,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侧着身看到了和梅兹的合照,他在这个时候才笑了出来。我因为这样的身份才找了理由和他分了手,为了钱,为了地位,难道说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是的。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就不会再那么自私了吧。

    “那么你就在这个房间先住下来吧,如果我平时没那么多事的话就帮你做饭。”

    我打开灯,这里之前是833的房间,现在只剩下墙上张贴着的乐队海报了,我们生前曾经是一起做过乐队的人。不过美翔出事后她就从佣兵所解除了契约,用佣金在西江开了一家理发店,也不再住这里了。

    “如果你需要换洗的衣服,我的前身也是和你一样的追随者,所以衣柜里有很多你这样的衣服改式。”没想到那些衣服这一天还能有用。

    “诶,你不穿吗?”爱丽丝疑惑地看着我。对啊,我也曾是“万物之友”的追随者,但是我并不在意那样的身份,那种衣服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我的身份已经不是追随者了,虽然我和你有着一样的金发,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所顾虑。“啊,忘了和你说了,我的身体其实是女性,只是我的灵魂希望自称男性而已,请不要介意。对了,那个手上的东西,不影响吗?”

    “没什么问题啊,我觉得也不是很重,而且不是说不要分开吗,我这样戴着还更安心一点。”

    铺好床后,我让“狮子”留在了房内,警告它不要吵闹影响休息,它用那看起来很可笑的表情望向我。

    回到我的房间后,我打开显示器,在眼球上放映着今天晚上的记录片段,在东云的电脑桌面上确认着什么。数据流的旁边是泰莎的个人信息和接入地方局域网络后的状态。

    “性别:女;年龄:22;身体状况:异常;……驾驶积分:-3;犯罪前科:无;……”

    记录显示到这里就看不到了,后面东云就关掉了页面。我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怪怪的,从泰莎意外地感染病毒到在车上的那种问题,明天要留个心眼。告示者协会的那种能力远超常人的想象。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七点钟就起了床,撩起遮挡住义体的刘海,检查了一下晚上充电的量,确认无误后就刷牙洗脸,穿上衣服就准备去接泰莎,脑中的东西提醒了我要带上武器,我随身都带着的手枪,但是今天是会议,我没法带着武器出现在酒店附近,但是我对宇新台还是比较熟悉的,附近有不少的高楼,都是建到一半废弃的公寓楼。

    我打开安装着试衣镜的衣柜,里面是我的狙击枪,拿出来的时候没注意,支架零件和消音管没有安装稳,和子弹盒里的子弹掉了一地,叮叮当当地响着。啊,真麻烦。我取出里面的弹夹,上次任务只打了一发就完成目标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带两个吧,开始往空弹夹里一个个填着子弹。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爱丽丝,这么早就醒了吗?是我吵醒的吗?”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低头安装着。

    “没有,我只是有点饿了,你要出去了吗?”“狮子”也跳到了我的床上,这次只是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稍微做一下掩护,不需要带这个大杀器去引起太大的骚动。我确认了一下左轮的装弹器和口袋里的子弹盒,没有什么问题。

    “哇,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爱丽丝赞叹道,“你要用这个去杀人?”

    看起来她也是知道这种东西的,我撇嘴一笑。“今天或许不用,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倒在了我的手上了。”

    不过看起来她手上安装的那把镰刀可能更加厉害一点,令人感到压抑的深蓝色和发着微弱的红光纹路,尖端的血就像刚才才沾上去的一样。

    “我带你去附近吃早餐吧,等下你自己回来。”我把833留下的钥匙交给了她。

    爱丽丝点了一大份清淡的面,不过她可能要吃一段时间,我打了招呼后就先开车离开了。在楼下等到泰莎后,为她打开车门,然后递上一根烟。

    “老大,没有什么事了吧?”我关切地问道。

    “什么事?”

    “就是昨天你的脑子有没有烧坏,有没有影响这种。”突然意识到这种话像是在骂人,赶紧改口,但是泰莎并不在意这些。

    “没什么,不如说换了一个新的芯片和传感器后清爽了不少。”

    接着我在泰莎喜欢吃的“飞鸡早茶店”停了下来,两个人走进去后我为她点了软面包和蒸卷,接着接了两杯人工牛奶,泰莎搬到这附近来之后一直都和我或者833在这吃早餐。其他人看到我们这种有点身份的人投来目光,泰莎并不在意,而我则注意着可能存在的危险,用感应器扫描着四周的动态。

    然后就继续开车前往宇新台,在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泰莎下车后吩咐我随时待命,会议不知道会开到什么时候,不过周围不允许有人停留。确认了没有引起注意后,我就开到了旁边的一个废弃工地的停车场里,然后爬上三楼高的地方,架好狙击枪后打开透视设备和热感应设备,从瞄准镜里观察着泰莎的动向。

    泰莎先是在楼下和葛城见了面,拿到了葛城准备好的报告资料,然后站着交谈了起来,旁边很多人走来走去。这时一辆加长豪华轿车停在了门口,两个穿着黑袍的成员为来人打开了门,是那个穿着红黑色的衣袍的会长,其他人纷纷像他致敬,他在两人面前停了一会,和两个随从先行一步上了电梯。

    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这种场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对!我反复在瞄准镜和脑中比对着葛城腰间的一道冷色痕迹。今天天气比昨天还热,但是他在衬衣外面还是披上了一件西服款一样的夹克,而且腰间的那个东西……整个大厅里面除了安保就只有他带着枪。

    “喂?京极,有什么事吗?”这时京极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先出来一下,我和你说件事情。”

    京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她应该不在外面才对。葛城有点不准备让我离开,“马上要开会了,要去哪?”大厅里的人陆陆续续从电梯和楼梯上去了。

    “我的司机好像遇到了点麻烦,让我出去接个电话。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马上回来。”我走到门口后也没有看见京极,倒是有几个刚到这里来的协会成员,有的有司机代驾,有的直接骑着摩托就来了,他们向我打着招呼,看起来是知道了我做了笔大生意了。

    “好了,我到了,有什么事吗?”

    葛城身上有枪!你现在有危险!我震惊地回过头去,葛城已经跑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手枪对准我,紧接着一声枪响。我缓缓睁开闭上的眼,葛城倒在台阶上,从白色的衬衣里流出鲜红的血液,其他人哭喊着四散逃去。手枪顺着台阶掉到了我的脚边,我不太会用手枪,但是情急之下一定要拿到它。门口的黑衣人朝着我举起了枪,但是又一声枪响之后他也应声倒地。

    快跑!我拿着手枪,抵在准备点火离开这里的一个司机脖子上,他举起了双手。“带我离开这里。”咔哒,后座的门开了,我马上跳上车,酒店里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更多的黑袍告示者冲了出来。“快点!不然你也会被他们射死在这里!”司机听到之后立马踩下了油门,往前方疾驰而去,背后传来子弹打在后箱和玻璃上的声音,车窗玻璃并不防弹,碎片在车里洒了一地。离这里更远的地方传来更响的枪声,不知道是在哪。

    快要开到来的时候走的主干道上了,枪声停了下来,我从后面的窗户看出去,几个黑袍告示者在向这边飞过来,路上的车看见这种情况纷纷避让。“开进巷子里!”我拿枪指向右边的小道,那里没有路,但是有很多的房屋构成的分岔路,不断地向着里面分散开来,我曾经在里面迷过路。

    两边都是砖混结构的民房,从地下直到地上拔地而起,从两边伸出的晾衣绳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的衣服,在微风下像旗帜一样摇晃着,从二楼一直延伸到楼顶,滴下来的水直接能把前窗玻璃给遮住视线,司机只能打起了雨刮器。正在摆着路边摊的人看到我们的车直接这样横冲直撞进来,马上就惊慌地逃到了其他地方。司机可不想惹上更大的麻烦,拼命地按着喇叭,街边也都是惨叫声和呼喊声,还有车辆报警的喇叭声,仿佛发生了恐怖袭击一般混乱。

    后面的追兵也到了,他们开始在贴近地面处飞行以避开那些如同绊马索一样的晾衣绳,但是还是不免被像是棉被和衣服一样的东西给绊倒在地上。而我们就像在前面开路一样,不停地和停在路边的小型汽车发生剐蹭,两边的后视镜直接被撞烂不见了踪影,车窗上也是刮花的一道道条纹。

    前面要经过一个单行路口,那里还有一些不明所以聚集在路中间往居民区里面看热闹的人。“让开!”我打开车窗向外面大吼道,他们马上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急忙跑开来,但是他们的那些摩托车和电动单车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愣愣地摆在路上。我感觉抱头护住自己。

    “嗙!噼里砰隆!”我们的车像是要飞起了一般,踩着那些车腾飞起来,然后重重地底盘着地,两边的车窗都已经被震碎了,玻璃碎片飘向车里和后方。就算我们在这里狂飙,但是后方的那些飞行追逐的人还是紧追不舍。没有了阻碍视线的东西,他们直接取下背后的枪,开始瞄准我们的后方就是一顿扫射,后备箱的锁已经直接被子弹打坏了,盖子也翻起来,像防弹盾一样挡着后面来的子弹,发出铛铛铛的打击声。

    直接穿过单行路的街道,前面又是一片居民区,这里还在摆着早餐店的路边摊子,街上的行人也很多。看到我们这样冲进来,自然也是四散奔逃,有的直接闪进了别人的家里面。一路上都是摆着油锅的餐车,我们就直接这样横冲直撞过去,把热油和高汤都直接撞翻洒在地上,有一个煤气罐还被撞倒之后冒着蓝色的火焰,过了几秒之后在我们的后方爆炸开来,巨大的震动直接震碎了路边人家的玻璃。

    一路的颠簸和冲撞已经让我有点想吐了,但是我用黑魔力抑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反应,而前座的司机已经头破血流了,但还是在尽力地控制着方向盘。

    “警察!不许动!”不好,那些传送门警察来了。那些警察在路边开起了传送门然后踏上这条小道,不过我们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把那些路上的障碍直接甩到他们的脸上,躲闪不及。不过他们很快被后面的武装人员吸引了注意力,街巷里爆发了一场枪战,以那些警察的小手枪和防暴棍是肯定无法匹敌的。不过告示者协会的那些人明显不想和警方交恶,直接以速度的优势把那些警察甩开了。

    而我们就要遇到大麻烦了,马上可以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前面又是一条单行道,路口横着的是一辆开着警灯的警车,几个警察站在车后和街角拿枪指着这边。“马上停车!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我可以感受到司机慢慢踩下刹车带来的减速,马上用枪指着他的头。“给我把油门踩到底!”他有点要哭出来的样子,马上把脚换了一个地方,全力踩了下去。呜~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车速一下子飙到了极限,我直接向后摔在座位上。正好前面的路障给了车子一个向上的垫板,我们的车子又上演了一出飞跃巅峰的好戏,把那辆警车的车灯给撞了个粉碎。

    前面是没有什么人的小路了,很快就会到九阴路上就可以转弯离开这里了。后面的追兵也穷追不舍,子弹像是没有限制一样输出着。这时从我的这边传来了爆裂的声音,是从我的脚下发出来的,不好!车轮被打爆了!现在整个车都开始有点失去了控制,不停地发出车轮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就在这个马上要到主路上的关头。车速也开始慢慢降了下来,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我开始想办法在这样不稳定的时候调动体内的魔力,而且还是白天下光照很强的时候,效果肯定不会有多好。手上长出的触手吸住被打成筛子的后盖,通过这个支点进行分裂,不过他们密集的子弹直接将支点给击中了,瞬间就蔫下来,慢慢地缩了回来。可恶,一点效果都没有!

    砰!我直接一脑袋撞在了前面的座位后背,一时之间失去了意识。我们的车径直撞到了九阴路的中间护栏上,车前的引擎直接报废,弹出的安全气囊救了司机一命,不过后面的人可不会给我们第二条命。该……怎么办?我在用黑魔力努力地使自己清醒过来,头上也流了一点血,他们从在路口处降落,然后小心警戒地走过来。来路上的车看到这个车祸惨状纷纷准备绕路掉头,后方堵起的车流不明情况地按着喇叭。

    “喂!醒醒,快点动起来!”我用力地摇着司机的肩。他从气囊中直起身来,勉强能够行动,反射性地操作了一番,然后害怕地看着我对准他的枪口。

    “开不动了啊!”后面的路口处闪过黑色的人影,我想要开门下车逃跑,但是被卡住了。这下要完蛋了!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来,司机也惊恐地看着后面的人慢慢抬着枪走了过来。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个什么影子,从我们的眼前,他们的背后闪过。“呃啊!”那边传来了痛苦的声音,伴随着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最后走进来的那个黑袍告示者双手捂着脖子,发出咽气的声音,从手上流出了巨量的鲜血倒在地上。

    其他黑袍人惊慌地转过头去,然后对着那个地方开枪。不过来人直接躲到了来不及走的车后面,又一个人被什么东西砸飞了,重重地撞在路灯上。一个人架起手上的镰刀,左手又拾起一块脚下的碎片,往这边丢了过来,直击要害,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你是,日……”一个正在掌控魔法的黑袍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穿了左肩,手臂带着血液淌在了地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我和司机都被吓得缩在座位上。接着是一阵交火的声音,两声痛苦的惨叫声后小道恢复了安静,附近的居民都缩在家里不敢出来。一直脸上是几支枪管的动物正在他们的身后,脸上散出着枪火的烟。

    是京极的猫!它看着我,从破碎的后窗跳了进来,我高兴地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你没有事吧?”是爱丽丝,她趴在后箱上气喘吁吁地,左手里还拿着一块砖。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吃着早餐的时候看到那只猫跳到了我的桌子上,用力地扯着我的袖子,然后跑走了。我好像听到它在说让我跟着它走,马上就去追它,但是它跑的太快了。所有我用手上的这把刀拦了一个在路边停着的,很像路上移动的载具旁边抽烟的人,让他带我去追这只猫,它居然能在墙上跑着。然后就追到了这里,就看到情况不太对,就偷偷跑进了巷子里面,看到了你在被追着。”

    真是不简单啊这个女孩,我不禁感叹。我们互相救了各自一命,而且她这么快就适应了联邦的生活。这只猫我没见过几次,不知道长得这么丑,像是脸上贴了一层人皮的的猫为什么有那么厉害的能力,刚才那种穿透身体的子弹应该就是它干的吧。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我,用毛巾擦去脸上的血和汗。

    我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因为这时我看到了从人行道上开车赶过来的京极,他看到现场的状况,马上下了车,警戒地握着左轮。

    “老大!你没受什么伤吧?”他嘴里叼着的烟头都掉在了地上。我在车里轻轻地摆摆手,他才把左轮放回枪套里。“狮子”从后窗又跳了出来,跑到爱丽丝和京极身边。

    我用触手撬开车门之后,走到了司机的驾驶座旁边,继续用枪对准着驾驶座上的司机。他眼角流出了眼泪,双手颤抖着举起来。

    “别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啊,我只是听你的命令开车而已的。”

    “哦。”

    “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招呼京极过来,把手枪递给京极,在他的耳边说了点什么。京极接过枪对准了他,接着慢慢抠动了扳机,不过手稍微移动了一下,子弹从他的大腿上划了过去,打穿了驾驶座的保护套,血慢慢从划痕上流出来。司机痛苦地握住大腿,脸上龇牙咧嘴的。我弯下身扶在放下的车窗上。

    “这一枪是警告,然后,”我把身子探进驾驶座内,伸手拿到了支付器,看了看上面的价格,然后用真指纹一按。“这是一百倍的车费,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这点伤应该还能撑到救护车到的时候的。就这样了,赶紧忘掉刚才的一切。”他感激地点了点头,我们也回到了京极的车上。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旁边也出现了传送门即将出现的魔法波纹。我们知道这里不能再多待一秒钟了,马上就跳进车子里面闪人了。不过后面赶到的警察被现场吸引住了,没有余力来追击我们的车。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京极冷静地问我。

    “看起来我的计划是被协会发现了,这可非常不妙。也许就是葛城搞的鬼,他肯定偷听了我和海德的讲话,或者说更早的在我收集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现在我需要再去一次朗博地大厦去找海德。”

    “海德?就是那个恶魔计划的头领?你怎么可能见得到他?更别说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去科尔,告示者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能力就是能轻松地找到你。”我打开个人信息状态,犯罪显示上赫然写着:通缉中,来源告示者协会。“你还要庆幸这只是私人恩怨,不然早就有传送门特警来抓你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爱丽丝有点担忧地望向我们,这下把她们给扯进去了。

    我们在道路上没有目的地开着车,这时传感器受到了一条讯息:

    ——海德·西奈助手哈露卡代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你死了,那我表示哀悼。

    如果你还活着,那么你就通过了我的考验,你可以去到巴斯科特基地,代替联邦管理那边的事务。那边需要一个拥有经验的帝国与联邦双重身份的人,作为联邦的一个中间人。这是群体会议的一个决议,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帮助。

    我相信你既然能躲过这一次,那么之后的问题我也相信你能解决。

    如果在这次冲突中发生了违法的事情,我会去帮你解决,只要你能想办法离开这里。这也是一个试炼,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会去找下一个试炼者,毕竟谁不想升官发财呢。

    “可恶!”我生气地锤着车窗,爱丽丝和京极连忙把手搭上来。恶魔的话真的不应该相信一个字。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翻着通讯录,一个人的名字映入了我的眼帘,现在只有她有能力带我离开这里。

    “喂,是翡翠吗?”

    “是是是,泰莎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不会又想骗我去做其它的事情吧。”那头的声音没好气地说着。

    “别这么说嘛,你不是现在也过的好好的吗?联邦还是很缺会魔法的特种兵呢。不过现在出大事了,赶快带着你的独立团逃啊!”我有意地加大了声音,她被吓得叫出了声。

    “什……什么事情?”

    “告示者现在要清洗和我有关的从帝国来的人了,联邦不会管我们,我已经被背叛了,你迟早也会被盯上的,我现在在往港口那边跑。你知道当初我引荐你的时候为什么要求是以独立作战的形式吧,就是担心这一天会到来。你和你的金属机甲队赶快离开欢乐城前线,快!不然命令一下到你们就会灰飞烟灭的。“虽然这些话多少有点夸大的意味,但是对她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啊?那我应该去哪里?你们不是还在和极东帝国交战吗?”

    “先从海上飞到东川港口去接我,我收到密令去那个争议地区去管理和躲起来,在联邦的事情海德大人会答应帮我们解决,他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调动军队。大概需要多久?”我还是选择继续相信那个恶魔,不然就根本无路可走。

    “两个小时。”挺快的嘛。

    “那尽快,把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还有,一定要干掉你团里面那些联邦特使,他们就是来监视你的。”我在那头听到了霰弹枪上膛的声音,便挂掉了电话。

    “快去工业区接梅兹。”我指了指地图上的地点,京极马上加快了速度,朝着环城高速路驶去。希望他们的动作不要那么快,我能顾得上的人就只有那么多了。

    “那个人是谁?”

    “一个雇佣兵军官,她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我骄傲地说着。“等下她就会开着机甲来接我们。”

    “军官?那她就是军队的人咯,这样做会不会太大了点?”京极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说话的声音有点迟钝。我也担心这一点,不过如果不这样我们甚至都很难离开这个地方,而且海德也这么说过会帮我们摆平事端,如果他不食言的话。

    “现在去来得及吗?他们可是会飞行魔法的人啊。”我们已经开的很快了,在高速路上都在超车,气管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们找到人也是需要收集情报的时间的,不会那么快,不过我们就不要回家了。你早上干的好啊,一下救狙掉了那么多人,还有爱丽丝,还有你那只猫,介意和我讲讲它的故事吗?”

    我回过头去,爱丽丝听到我的夸奖之后有点脸红,害羞地摸着脸,那把锋利的镰刀就蹭在耳边,凝结的血块看着让人揪心。“狮子”一下跳到我的怀里眯起了眼,它除了长得不好看以外,可比一般的家猫不一般多了。

    “他们会报复我们吗?”

    “我们早上干掉的那些精锐已经够让协会流点血了,本来就是一个有点钱和会点雕虫小技魔法的人,那些来开会的都是雇佣兵而已,来分钱的。”

    “喂喂喂,这边!”我看京极是肯定不记得去罗尔区的路了。他听到之后赶紧一扭方向盘,开进匝道。我还好系上了安全带,不然就要飞了出去,而爱丽丝重重地撞在车门上,我担心地向后看去,除了不小心把后座划出一个大口,那个东西直接戳在了车门上之外也没有意外受伤。

    “你知道你男朋友的家在哪吗?”车辆开进了罗尔区的工人居住区,这里环境十分地差,每个阳台上挂满了被染了一层烟灰色的衣服,来自不同的工厂和承包商。路边背着袋子上班的人看到我们的车直接开了进来连忙避让跑开。

    “我知道,利用职务之便。岭坂街6号房。左边左边!”我边看着手机里的地图导航边指挥道。“停停停!”

    甚至不用那么麻烦,在街口我就看到了她,混在人群中普普通通的样子,但是那个暗黄色的发色和呆板的眼神,肯定没有错。我开始唤起变身的魔力,魔力开始将我包裹起来,立刻变成了和爱丽丝差不多装束的一个样子,把这两个人都吓到了。

    我立刻拉开车门,从人群中把梅兹扯了出来,她一脸惊诧地看着我。“泰莎?”

    “没时间说话了,先跟我来。”我拉着她,让她坐上了后座的位置,然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梅兹一脸惶恐地看向我们,然后视线落到了爱丽丝右臂上的那把镰刀上。

    “开车走吧,去港口。”京极用力按了按喇叭,把那些围着车子打量的工人都吓跑后快速地开出了居民区。

    “泰莎,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是不想把你扯进我的事情里面的,但是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我和你有过的关系,所以我放心不下你。我们要离开联邦了。”其他人都静静地微微偏过头去。

    “什……什么?那我们要去哪?”

    “新大陆,维斯特拉玛,我被选做那里的总督。”

    “维斯特拉玛?那个地方不是帝国的地盘吗?”

    “或许是,但是我也没有选择,如果不服从会议的决定我甚至都没法活着见到你。而且战争也快结束了,帝国应该也会放弃那里吧,嘁。”

    “为什么……”看起来梅兹有点难过的样子,不过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她安静下来之后就会这样下去很久。

    “对不起,我不该一直欺骗你,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留下来和你一样当个普通人,精英场的斗争远超我的想象。”我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内心依旧不甘如此。她没有再说什么,也许在适应着这样的情况了。

    “看。”我把手机里的存款给她看了看,还有着不少,这种足以让她兴奋起来的数字让她看到之后终于有点振作起来了,不过马上又阴沉了下来。

    “那里用得到这种东西吗?”

    “如果我有机会回来的话,一定会用的上的。”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祈祷着不要被冻结资产。

    “请出示身份证。”港口的警察拿着扫描仪等待着我们的动作,京极缓缓摇下车窗,冲着他吐了口烟。

    “平时不是没有警戒线的吗?怎么封路了?”

    “因为港口海边突然出现了武装力量,我们正在向会议发送消息确认。这之前请您出示证件。”看起来是“翡翠”到了,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不少啊。

    京极看向我,我扭扭头做了个暗示后,他立刻挂挡踩下了油门,直接冲破了警备岗哨,身后传来慌乱的声音和警笛声。我们沿着海滨公路狂奔,马上就要到道路尽头。前面的港口里出现了很多反射着阳光的金属色的人形,眼中开始冒起红光,扫描我们之后启动推进系统飘了上来,长长的耳朵开始摇动,发出咔哒的声音。

    这时从水底冒出来一个粉银色的机甲,背后喷射着蓝色的火光。“停车。”京极马上拉下手刹,我们下了车,慢慢走向那个机甲。一阵喷气的声音之后,驾驶舱打开来,站起来一个穿着作战服的人,她摘下头盔,露出一头紫发。

    “泰莎,又见面了。”她有点不高兴地看向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翡翠’。不过你在联邦军队过的也不错嘛。”

    她沉默着坐下,让机甲的腿部弯下来,手臂打开登陆架搭在路边围栏上。身后传来激光划在地上的声音,那些警察在车旁瑟瑟发抖,金属人形把他们包围了起来,有几十个那么多,有的人手里还抱着各种金属箱。

    “这里面有点挤,不要碰到什么按钮哦。”“翡翠”戴上头盔后叮嘱道。我们在她的身后舱内靠着坐下,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和她一样的紫发的人,正好奇地看着我们,小小的眼睛令我印象深刻。

    “战斗系统启动。”传来AI的声音,后面的推进器开始运转,我们感觉在上升着,然后传来一声引擎的轰响,带着那些金属人形快速地离开了港口驶向大海方向。

    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梅兹一下子就犯了晕车的毛病,我赶紧取出旁边挂着的垃圾回收袋让她吐在了里面。加速结束后终于感觉平稳了许多,“自动驾驶开启,请选择目的地。”

    “泰莎,我们要去哪?回极东帝国?”翡翠回头问我。

    “你在想什么?现在帝国可不会希望你以这种形象开回去,可能在海边就把你弄沉了。你不用魔法看新闻的吗?”

    “用魔法很伤的啊,用完又要吃好多东西睡上半天才能缓过来。还有,都怪你让我的魔力池被抽空了。”

    “不过现在自己掌控着魔法不也挺好的么。不是吗?”我笑着说着。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

    “去这个地方,在维斯特拉玛大陆西岸,是离联邦很近的地方了。对了,你的那些人形带了基站吗?”翡翠点了点头。

    我掏出手机,把坐标亮给她看。翡翠也没有装载义体,只是把大脑和身体的操作系统和机甲连接了而已。她在操作屏上输入了之后,传出AI确定的声音,机体开始调整前进方向。

    “去那里?那里有什么吗?难道要我去为了联邦对付帝国?”她的头微微向后仰去,双手叉腰地看向我,“如果是这样我就送你到那里之后就回去了哦。”

    “去哪?所以说多看新闻的好处就在这里了,你应该知道战事已经暂且告一段落了,极东帝国的部队已经开始撤回本土了,而且内部也开始处理一些逃犯了。很明显,你和我们这些人都是差不多的。而且在事情没有合理地解决之前你现在回联邦去也是要被记大过的。你不会要去石油之国吧,还是雷霆领域?”

    这么一大段话把翡翠弄得晕头转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还不都是因为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当雇佣兵,现在又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我会想办法弥补的。有个人可能可以帮我们摆平这些事情,只要他愿意。这之前我们先去那个营地里面待上一段时间。我现在是维斯特拉玛总督。”

    “哦。”她没兴趣地听着,“我是联邦的军队,不是服务你的。而且那边也不是联邦的核心领土吧,好像是帝国的,不是吗?”

    “那片大陆最早是极东帝国探索到的,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管好整片大陆。战后划定界限的这种事情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只知道现在去那里是最安全的。”

    “唉……我还是看看帝国的新闻吧。”说着,她开始在手心凝聚起魔力来,我赶紧把她的手收上。“喂,你在做什么?”

    “你要知道这片大陆附近使用魔法会得魔力枯竭的病,现在还没法治理。我是因为学习的魔力够强才敢稍微用一下,而且这样也感觉很难施展出来,等到感觉到刺痛感后就马上收手。你做的到么?不信你现在打开魔力探测看一下。”她将信将疑地打开一个屏幕,上面白花花的一片,像是受到了信号入侵一样。

    “以前我在这个大陆上奉命建立了一个研究所,不过详细事项我知道的不多,也只偷偷去过那里一次,都是别人帮我代理的,我只负责挂名。那里就是研究这个不寻常的大陆的事情。”我没有说出全部的信息,这种事情任何人都能明白。很了解那个事情的人已经被旁边的这个神枪手给狙杀了。“你的那些随从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她们都是魔法和科技的产物,现在运动的话也只用电力推进系统,不过就算是用激光器或者火焰魔法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机器人也会得病吗?”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些知识我还不知道,所以没有说什么。“要到了。”

    我站起身来扶着驾驶座向外面看去,已经出现了营寨的影子,上面意外地有人影在走动,而且全都是恶魔化的紫皮人。他们听到声音后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那些是来接你的人吗?”

    “不是。能把我的话传到港湾里面吗?把反魔法屏障打开”我心底里有点紧张。翡翠点点头,拨开了声音传输系统和另一个的开关,把耳机递给了我。“你们的领队是希诺吗?怎么没有按照规划撤回去呢?”

    “领队?什么领队?”海边的小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他用变声后的声音说着,通过传输装置进到我的耳机里。“我们是奉海德·西奈之命前来‘深化’力量的。”

    “这么说你们是来找那个实验室的咯,不过应该告诉你们那里早就关停了,就是海德大人的命令。”

    “那这可不一定,那里还有几个人住着,我们正想用她们当做祭品,没想到她们战斗力可不小啊,不愧是帝国的逃犯。不过她们都跑了,而你,你又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的?这些不应该是欢乐城或者雷霆领域边境的军队吗?”

    看起来反魔法屏障效果不错,告示者没有获得我的信息。不过海德大人曾经和我保证过,可这里又有那么多领命而来的人,那么……“屏障要失效了。”翡翠匆忙地报告道。

    “开火。”我命令翡翠,她犹豫了半秒后,还是接受了命令。

    “开火!”

    一时之间传来各种激光聚能和火焰喷射的声音,金属随从开始冲向营地港湾,那些恶魔毫无还手之力,几个恶魔战士的重机枪子弹打在机体上也只能看到火花听个响。瞬间港湾里火光冲天,传输器里传来哀嚎的叫声。

    “能让她们不要用这种热兵器吗?这里之后还要留着。”

    “切换到肉搏模式。”

    我们几个人都围在翡翠和那个副驾驶员座位旁,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金属鞋在地面上奔跑传出的践踏声不绝于耳。

    “区域清扫完毕。”翡翠像军官一样敬礼报告我,然后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喂,他们都是联邦的人吧?你都让我干了什么?”

    “在一些人眼里看来他们并不算人。这些事情先放一边,我们先驻扎下来再说。”

    机甲开始慢慢地在快要被烧干净的港口里降落。金属人形正在搬运着那些人的尸体,垒在木围栏外看不见的树林里。我们在营地里四处走着,找到一座石头做房屋,上面被画满了各种的涂鸦,可能是希诺的居所。打开门后,里面很干净,不过灰尘中可以看出有人走动的痕迹。

    “先把行李放一放吧。”不过我们出逃的时候也没有带任何东西,这里也几乎被清空了,我想起那个告示者说过的来这里的目的,准备带着梅兹她们到那边去。随行的翡翠一把抓住我的衣肩。

    “等等!那我怎么办?”她担忧地问我。这个试探很成功,但是接下来就是最麻烦的事情了,我沉默不语地走出门,大家围在便携基站旁边等着我的动作。我用手机拨通了海德·西奈的电话,然后用后颈的传感器接收。一定要接电话啊你丫的。

    “喂,您好,请问找海德大人有什么事?”是一位女接待的声音。

    “我找他谈事情,就报泰莎的名字。”

    “好的,请稍后。”

    “喂,是你啊。怎么样,活过来了吗?”那头传来海德的恶作剧般的声音,就像看了一出恶趣味喜剧片一样。

    “我已经到了希诺之前的那个营地了,不过不小心杀光了你派来的这些人,而且还把联邦的军队给私自叫了过来,如果这些问题很严重的话请马上来抓我吧。”对于这种情况,这样的应对不能说很理智,至少很硬气。

    “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泰莎,那么这个考核就算通过了,你将是联邦会议指定的维斯特拉玛总督区区长,不过我们对那边的管理精力有限,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提一下,不过要记住,你是为谁服务的。”为你?还是为联邦?或者说为了我?“告示者协会那边我也派人去为你调解了,至少从回应上看他们虽然不会让你复职,至少不会对你再动什么手了。当然我不能太保证这一点。”

    “那我能回去吗?”我回头看了看梅兹和其他人的脸。

    “现在这种时候最好先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好,有点成绩了再衣锦还乡也不迟。我会派一个建筑承包商去你那边协助建设,预计明天中午到,建造经费的话如实上报就行。”

    “翡翠她们的特种化部队怎么办?让她们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她们的特种化部队在这一方面是独一无二的,不过可以把她们划归你管辖,但是现在她们必须返回雷霆领域前线,那边可能有大的威胁。她们有豁免权,不会受到军队处理。”

    “那你的这些部队的尸体该怎么处理呢?”

    “实验室的事情你比较熟悉,虽然当初叫停你们是我的意思,但是他们命令执行的太过于草率了,所以我想让你或者有关联的人重新为实验室找一些研究员。那些尸体就当成标本吧,不然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还有,他们不是我的直属部队,只是我分发任务之后接单的钱徒而已。”

    说完之后就切断了通信。看起来海德·西奈知道的东西不比告示者协会少,不过我至少现在是安全了,只是不能回去而已。我告诉了她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过她们也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而爱丽丝有点高兴,因为听说朋友就在这个大陆上。然后又告诉翡翠说前线需要她,她也领命,留下了一些弹药,大容量电池和那个便携式基站,指定两个人形保护我们到巴斯科特实验室后就带队离开了。

    我们往实验室的小径里走去,走了很久才到,坡下也垒着很多的恶魔尸体。看起来之前的炮火让这里的很多房屋受了损,检查各个房屋后,发现有两个房间都摆着铺盖,这可能就是之前我偷偷来这里指派的那几个人和叫栞奈的那个人打来电话说的人的房间吧,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梅兹已经在铺盖上睡了过去,那两个金属人形放下东西后就飞走了,爱丽丝说要去周围转转之后直接消失不见了,只有我和京极在门外抽着烟,一想到身上这两包烟抽完之后就没地方去找之后就浑身难受。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吗?”坐下来十分钟左右,京极发话了。

    “没有选择啊,虽然这个区长的身份我是梦寐以求的,但是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啊,让我去管管老鼠和蚂蚁咯。”我们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你的那个变身也是魔法吗?”

    “当然,身份这种东西多了还能防身。我怎么说也是专业级魔法师嘛哈哈哈。”吹牛不嫌事大。

    “对了,那个梅兹是你的男朋友?”

    “是啊。”

    “可是她是女的啊,胸还比我大那么多。”京极有点不快地说着,一边掂量着自己的分量。

    “哈哈,可你不是男的吗?”我锤了锤他的肩,然后手肘顺势搭在他的肩上。“她是我的发小哦,我们一起读书一起考专业的,我惹出事的时候还要找她咨询意见啊。你看我像不像会惹事的人?”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有点饿了,你带着吃的吗?”

    “没有啊。”这里不会没有东西吃吧,这可不妙,要不要回去那个营地看看,他们的补给应该没有被烧完吧。正说着,爱丽丝拿着几个袋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牛角包。京极一下就打开啃了起来

    “在哪里找到的?”我问爱丽丝。

    “那个储藏室里。”她指向房子后面的那个岩壁上打开的木门,“里面还有很多瓶装水和水龙头,不过就是不好用来洗澡啊。”

胡桃夹子(其三)

    中午休息时间,纱奈准备下到楼底自动售货机去带三瓶能量饮料和琉佳和米亚一起吃快餐。在售货机面前点点的时候身旁突然出现了两个不露脸的黑衣人。纱奈惊恐地看着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异的人。

    “你和我们走一趟。”四不像的声音从面罩里传出,然后伸出手来。纱奈二话不说就踩着高跟鞋也跑上了楼。那两个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准备也追上楼,不过这时却被什么东西给掀翻在地。.

    “谁?”一个戴着遮住半个脸的面具的人走到他们面前,身后跟着两个挺着轻机枪的恶魔战士和一个恶魔使者。“你是……希诺?”

    “对,是我,你们是要对我的家人动手?”他想要伸脚过去踩在一个人头上,想了想还是作罢。

    “什么家人,又不是亲生的,刚认才两天吧,哼哼。”那个黑衣人并不示弱。

    “注意你的言辞,我现在是来传达海德·西奈对你们协会的指示的。现在结束对泰莎及其相关人员的搜捕,如果抓了什么人就马上放了,如果杀了人那我就有必要上报一下。”

    “泰莎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别别别……”旁边那个黑衣人赶紧上来制止他,看起来他们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你们,和我们都是被称为恶魔与野兽一样的东西,所以也不要那么针锋相对。你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不是么?”

    听到这话之后,虽然很不乐意,但是那两个黑衣人还是在希诺的目光下走开了。希诺掏出手机拨通了海德·西奈的电话,这时显示对方占线,于是只好发送简讯给他的助手。

    海德挂掉了泰莎的电话后,看到了助手转发的讯息,长舒了一口气。这真是一出有意思的剧场啊,多谢款待。眼中泛起了一阵暗绿色的光,然后把东川的巴尔港口警署和前线联邦使者的紧急讯息给彻底清理掉。

九:可见之光,无睹之暗

    9月29日贝鲁克,梓,克朗勃,利奥波德

    “以主与诸神之名。”

    议会代表们统一宣誓后,陆陆续续踏入神殿魔法门中,很多的人,尤其是下层议员都是第一次进入这个神圣的区域。这里是由魔法构成的一个里世界,从世界上任何其它地方都没法到达这里,如果继续向前走,就会来到众神存在的世界,但是现在入口正在被严格的圣位保护着。

    “大家请就座。”议会主持兼信仰领袖兼皇帝宣布道,声音中带有神性的空灵,他现在没有名字,因为这是一种极度虔诚的表现。“请互相交流意见后进行提问和表决。”接着身影消失在主座上。

    贝鲁克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里的穹顶被流动的魔力盖住,从众神之地传出来,流向魔法门外,能够看到一些神的影子在穹顶和墙壁上若隐若现,是众神也在眷顾我们,关注着这个重要的会议吗?接着不小心和身后座位上的议员对上了眼,尴尬地退了回去。

    这是自由讨论的时间,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商量着,对面坐着的是各个社群的领袖和代表,他们代表着不同的小型结社和大型结社,有很多都是从其他的国区翻山越岭飞来作为前线的艾尔门吉国区与会。也有以个人身份参加的,而下层议员大多都是当地的个人身份。

    这次议会是一次重要的时间点,与联邦的战争已经让国内的厌战情绪开始飙涨,现在又出现了叛逃的迹象,在作为人员输入国的极东帝国来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我将揭露总督利奥波德·哈泽纳尔的恶行,包括对神明的亵渎和对传教士的侮辱和策动反叛,如果有愿意与我同样意见的人请表示支持,收集到的相关材料也可以交予我用于统筹。”大家都满意地点了点头,几个人为他叫好。他下到两边座位之间的台上,将资料摆在上面用魔力浸泡获得信息,大家也开始用魔法投递着一些资料。

    “我将揭露以明野蕾,明野雅尔敏,弗雷西亚麻里奈,姓名未知,代号‘爱丽丝’等从属利奥波德传教团的成员的罪行,包括亵渎神明和与敌国勾结及叛逃等罪行。请多帮助。”他也走到台上去处理资料。

    会场继续喧闹了起来,看起来有不同意见的人开始争辩起来,贝鲁克畏缩地坐着没有吭声。渐渐地争吵声安静了下来,这样是不会得到反馈的,台上的人也处理好了资料,静待皇帝的出现。

    “那么请轮流提出议题吧。”皇帝的影像出现在众神之地入口的高台上。

    “首先,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立刻停止和秘银联邦的战争,即使我们将会在谈判桌上失去主动地位。”一位像是群体代表的人立刻站起来对着全部的人呼吁道,大家都对这个做法表示赞同,纷纷点头。

    但是很多人看起来有点踌躇,因为这将会让整个帝国丢失大部分西面的地区包括维斯特拉玛大陆和一些新建起的神殿。这些神殿本来应该在撤退的时候自发地毁掉,但是联邦进军的速度之快和打击之准确使大部分人都被俘虏和溃散失踪。

    大家都想要报此之仇,但是很明显大部分的人对这场战争出现了抵触情绪,因为战争的起因是一个卑劣的总督对诸神的亵渎和品行恶劣挑起的,议会正在商量追捕扣留或者直接放逐那个总督及其传教团的时候,联邦乘此机会以帝国非法扣留本国人民为借口悍然突袭了包括维斯特拉玛大陆在内的几处边陲领地。秘银联邦和总督及其船员将为这次的巨大的损失负全责,但是法律可没法约束化外之人。

    “我认为我们不需要与那些野蛮的恶魔们谈判,正在前往的谈判团也应该立刻返回,否则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另一个也站起身来呼吁道,大家有的人觉得合理,有的人摇摇头。不过大体都是不太乐意进行谈判的,因为偌大一个帝国如果低下头来,那么失去的尊严可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弥补回来的。

    “那么那些被占领的地区应该怎么办?”有个人发出了疑问,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神殿里的魔力流会将清晰的声音传递到各个角落。

    “以目前的能力看我们并没有能力再夺回来,那些被亵渎的神像将会见证他们的暴行。”他的语气虽然很坚定,但是这种做法就像鸵鸟一样欺骗着自己,不过联邦掌握着的高科技武器已经具有与帝国引以为傲的信仰和魔法抗衡的地步了。

    让帝国的议员们忍气吞声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他们是完全正义的一方,可现在继续战争收复失地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帝国的尊严已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我代表众位议员们提出对总督利奥波德·哈泽纳尔的指控……”接着宣读着准备好的资料,陈述了有关他的不洁行为和叛道行为,现在仍然在逃,请求加大追捕力度以挽回帝国丢失的形象和尊严。大家听完之后义愤填膺,纷纷低声咒骂着他,是他给帝国带来的这一切。这将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接着是另一个议员的陈述时间,这次大家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种被胁迫的行为,可能是受到了利奥波德的欺骗和利用。不过更多的人认为这种对帝国形象的污化和不敬是确实存在的一种现象,这场战争也因此爆发,使帝国蒙受了很大的损失,以帝国强大的实力应该对这种行为也进行控诉。皇帝不言,默默地看向台下的激烈争论。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们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也只是从结果来安排因果而已。”

    “从一开始就不虔诚的才会因为那种小恩小惠而使帝国蒙羞,她们如果真的信仰纯洁应该会立刻报告议会的。”

    “是战争让整件事变成这个样子的。”

    “联邦对我们的新大陆早已窥伺已久,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而已。”

    “无论如何,她们都要为我们损失的土地和名誉负责。”这些已经是极大的克制,在众神面前的表现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他们可能知道的并不多。这个时候的神殿外面,万人集会的帝国艾尔广场早已人声鼎沸,他们的投票已经送进了神殿中,很多人在振臂高呼驱逐邪恶的总督和叛教者,这些里面的议员透过单向魔法门都能看到。

    清点完投票后,算上下层议会的权重,支持驱逐利奥波德总督的票数占绝对多数。而在驱逐相关船员的投票上,支持驱逐的人占大多数,弃权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仍然记为支持结果。

    这个时候又有一些消息通过魔力流传输进来,是说又有人叛变了,一个叫泰莎的自建传教船队全员失踪,从最后通过破法之息传回来的残破的信息表示是船长泰莎驾船逃逸,其中还有明野贝妮和她的朋友帕莎·南丁格尔与前面的那些叛教者勾结的可能。其他人并没有那么重要,而帕莎是地方的优秀代表,曾经造福了一方,可现在却也有了嫌疑,这让所有人都感觉背后一凉。接着辩论又持续了很久。

    “我说,之前那些证据,有多少是真的?”

    “大部分。”台上的代表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那是多少?”

    “先别说那么多了,现在问题可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失败后就叛逃离开帝国。所以我希望能提出继续战争和加大预算的议案。”一个人突然站起来说道。

    “别开玩笑了,这次战争我们可不是损失维斯特拉玛岛那么简单。本身和联邦的交流就容易污染到我们中意志不坚定的人的信仰,而且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么一个落后而危机四伏的破地方再费那么多的心血了不是吗?”他颇有舌战群儒的意味,环视着两边的议员。贝鲁克望向穹顶,那里已经没有了诸神的幻影,只有像云一般的流纹。

    这时就有反对派发声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将那些有嫌疑的人先驱逐,等到自证清白后再考虑回流。”

    “直接赶走算了,也别什么审判了,他们就不该挂着我们的名号去做那种事情。”

    “我们帝国足够的大,他们这些害群之马带来的影响不比战死的信徒大,能够尽量减少损失就最好。所以我的建议也是直接除籍,而且要在战后对来自联邦或者经由联邦的游客进行管控筛查。”

    其他人听到之后面面相觑,但是也没发声。反对的大都是外面的群众中信仰虔诚的代表,他们的决定甚至比那些结社的代表要重要许多。

    “还有她们相关的人,这种时候不可能不去偏袒和帮助她们,这种之后必然是一个祸患。”争吵依然在继续,大家都各执一词,但是很快支持放逐的人说服了那些反对的人。

    皇帝看向那些大型结社的代表,他们似乎并不关心这些。看起来没有人想多说什么了

    “大家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这次会议就到这里吧。之后会做出相应的处理。”说完最终化成烟消散了。这些觉得将会在一会之后作出决定,他的决策永远不会违背所以议员的群体意愿。魔法门再度打开,代表们一出门就受到了万人的欢呼。

    从里面出来后,贝鲁克发现天居然已经黑了下来,很多人也离开了,但是有很多的意志坚定的人仍然坐在广场上,用坚毅的颜色看向他们。原来恍然隔世的感觉就是因为内外时间的不同啊,贝鲁克感叹道。

    在发出撤回谈判代表团的指示后就是处理战犯而进行的摘牌的仪式。很快,生命之树下就围着很多想观看仪式的人,树上永远都发着神圣的白光,那是每个信徒的挂牌挂在随着树枝生长而延长的魔法线上。生命之树下则是今天供奉着的绘卷和贡品,深夜的时候就会被生命之树吸收用于生长。

    神树住持腾空而起,循着每个信仰的枝节开始确认信仰之神,然后再蜻蜓点水般走在树枝上,洞悉着每个信徒的名号。首当其冲的就是“万神之节”信仰的栞奈一家,她们的铭牌被从线上取下,收进住持袖中,每取下一个就有一阵欢呼声,生命之树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健康,大家这么想着。

    其实之前的时候利奥波德,蕾、麻里奈、“爱丽丝”、雅尔敏的名号就已经被视作应急状态下的防范处理被划去了,信仰带来的魔力池也早已被驱散。然后是“魔法御史”的弗雷西亚姐妹和利奥波德,最后是“万物之友”的未名者,这些人信奉的神明都是拥有着众多信徒的神。那些有着同样信仰的人无不为自己的神感到难过,这也是在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接着是后续的一些相关成员,从显赫的神逐渐到无名之神,而对于帕莎的决定则不会在这个时候作出,大家也陆续地离开了生命之树,开始继续逛着庙会。这里从来不缺庆典。

    一个人看起来很像找别人搭话的样子,他想了想拍拍我的肩。

    “你觉得对她们的判决怎么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一点?明明没有什么证据和理由。”

    “啊,我觉得就这样吧,没什么影响的。”贝鲁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觉得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啊,你也这样想的吗?”看起来他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又转身去问另一个人。那个人可就没那么和气了。

    “什么过分了?你知道她们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吗?以后我们出去被提起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会这样觉得我们是嘴上虔诚,心里两面三刀的样子。你不会想要为她们申冤吧。”

    这时大家听到这么大的声音,纷纷转头过看向贝鲁克,他马上躲进走下阶梯的人流中,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言语。

    “我……我只是觉得只用惩罚那个总督就可以了,其他人应该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恶劣。”

    “那一提到那些人,就会想到利奥波德,就会想到亵渎和叛变,没什么问题吧。”

    “是这样没错……那会不会牵连的人太多了?”

    “或许如此,但是我们之前也没有这样严肃对待过,所以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杀鸡儆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啊。”

    “可是我还是觉得无根无据地就把一堆人除籍会不会……”

    “好了老兄,别为她们难过了,如果是你的朋友,我表示惋惜。但是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帝国和神明在上。即使像你说的,她们或许是无辜的,那我们也将为她们的自我牺牲致以敬意。”

    这个回答虽然就像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还是让那个人安心不少,至少有人和他的观点差不多了。

    那么就是执行的阶段了,不过艾尔门吉地区和其他的国区一样没有警察等机关的编制,因为帝国良好的环境和浓厚而广泛的虔信氛围让这个机构显得多余,大都是以公民自发组成的卫队来执行判决和维护治安,这也将被视作奉献的一种。

    所以在这次裁决后,大量的反联邦组织成员自发地报名参与行动,进行对本地区的联邦公民和相关涉事者的清理排查工作,顺便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月夜笙歌,曼舞霓裳,众人把酒敬月,赞美诸神与所有人的奉献带来的绝世繁华,让这个极东地区的土地都成为安全而美好的归宿。即使是在战争中失利也不会影响到的庙会正在进行着,那些化作诸神模样的歌者舞者穿着定做的精致服饰于各个阆苑之间,演奏着前人谱写下的优美乐章。台下聚集着来自世界上各个地区的人们,或行步迟迟,或驻足观看,很少有其它的地方能够像这里一样,每天都可以是庆典的假日。

    魔法凝聚而成的烛光亮在每个屋檐下的灯笼里,永不会熄灭。是生命之树和众神给了这里的居民一片繁荣而清闲的日子,也是所有居住在这片大陆上各个国区的人的奉献与信仰造就的。烛光从庙会街直铺到山林之中的寺院和神庙,光芒之下到处都有着行人的身影。

    这片土地原本群山纵横,没有人烟,一个旅行者带着逃离世俗想法的一群人历经艰险地走进了这块大陆的深处,在那里他见到了神明,通过指引获得了信仰之力祝福。于是他们就在那里定居下来,种下了第一颗生命之树的种子,将自己最重要的名字刻在了上面而获得了魔法的力量,那个人也获得了永生。

    有的人敬称他为“主”,有的人称他为“皇帝”,有的人称他为“统领”。其他人惊异于这种无边的力量,有的人想要传播开来,造福更多的人;而其他人则希望保守着这个秘密,因为他们安于现状,也担心这种力量会带来不好的事情。“主”什么也不说。

    渐渐地,外出的人遇到偶然来到这里的探险家,向他们传播这种信仰。那几个信徒每个人带着一颗生命之树的种子,来到每一个适合人居住的地方种下,在那里发展成一片片文明的摇篮。“主”说他见到的是众女神,代表着“爱”与“性”,“美”与“柔”,这便是帝国以女性为尊的母系氏族由来。

    脚比路长,他们有的人回到了以前各自的国度,宣讲着有这样的一个美好的地方,但是当他们回到极东之地的时候发生了剧烈的地震,山河崩塌与再构,一切又归于虚无,“主”也去向不明。他们只能四处寻找,唯有生命之树挺立,怀抱着信仰的他们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人,这就是我们祖先的传说。

    听完歌舞展演的一出名剧《帝始之初》,贝鲁克感觉相见恨晚,如果能早日移居至此,就不用之前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得益于信仰之力的馈赠,人们的生活就是一种享受的过程,它赋予信徒魔力,使他们不用受到饥饿和病痛的困扰,即使年迈去世也可以面带安详。他们能够看见神,与神近距离地接触,去学习和模仿。就连所有文明都视为根本的货币体系也逐渐失去其价值,因为这里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商品交易,魔法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就连食物只是一种生活调味品。人们自给自足,都享受着清闲而平淡的日子。

    正是因为这些种种美好让极东帝国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乌托邦,再加上一直以来传道于世界的信条,大量的人涌入了这片土地,开始走前人走过的路向着各个方向传播着这里的一切,试着让信仰之力到达世界上每一个区域。可是,这种狂热的行为渐渐地让一切开始失衡,文化交流让这个极东地区的人们发现了其他的思潮和更加广阔的文明,大量的新元素也开始涌入和冲击这个地方。

    这里,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一场变革。人们不再满足于当前的环境,魔法之力也被用来破坏环境来扩大可用的土地,每个人都想着圈一片地,为了自己和子孙的未来,种种的一切带来了争斗与破坏。为此上层决定没收破坏性与战斗性魔法以解决纠纷与维持稳定,这种方法不能说高明,但是确实有效,一切仿佛安宁如初。可是这将意味着什么呢?

    “刚才人间的那些领导者开了会,你去围观了吗?”

    与人间的时间不同,这里现在是深夜,心术之灵正在莲花池湖中亭内冥想,这里比人间更多了一份的宁静和神性。戴着遮住整个脸部的面纱的她不愿意被人们看见,手心悬浮着一个没有匀称而不会反光的球体,她就是通过这个这个东西去观察万物的。

    这时火神来到她的身边,想要叫她一起去看看人间的故事。其实火神明白她即使坐在这里也能看到万物,所以这只是想找个理由晚上一起出去转转而已。

    “我已经看过了,他们将要放逐那些人。”

    “诶?”火神感到疑惑,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她正在观测未来,“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刚进到神殿前呢。”他想假装不知道来卖乖博取心术之灵的关注,但是很明显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请回吧,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想一个人休息一下。”她的声音低沉而空灵,从言语和表现中看不出来有什么大恙。大家都是以“神”的名号自居于此,但是肉体凡胎将永远伴随着他们。

    “要我帮你准备什么药物吗?”

    “不用了,这是一种心病,草药是治不好的。”

    听到这样的话,火神感觉再说下去就是在自找没趣了,便行礼准备离开。

    预测未来,洞察他人内心,观察时间万物,这样的能力对于神界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上一任心术之灵将这个能力传授给了我,任命我作为她的继任者。我当初不曾有一丝疑惑,在痛苦地接纳魔法的时候如此,在万神殿面前誓言的时候如此,可现在我却感觉有点迷茫,我逐渐看不到自己的心了。

    “这么晚了应该休息了。”火神最后关心地说道。

    “我正在休息,不过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便可与你共度良宵。”

    火神感到有一丝的机会,虽然自己只是烈火般的武夫,但是也能够像其他神一样明白一些东西。如果不能回答上,能多谈几句话也十分地满足了。

    “请问吧。”

    “我是读心者,你是御火者,你我能力有何不同?”

    “是读心和御火的区别。”

    “我和你的价值有何不同?”

    “你可以预测未来,为我们指引方向;我可以将枯败之物燃尽,作为生长之肥。”

    “你我地位之比如何?”

    “我你同为人间所信,无尊无贱。”

    “比起那些正在会议的领导者和他们代表的众生之比如何?”

    “众生崇敬着领导者,领导者供奉着我们,我们也在眷顾着众生,不需要谈论地位之分。”

    “我们如何眷顾着众生?”

    “万物有灵,我们即是灵。”

    “请回吧。”我叹了口气,内心中那块盖板依然紧紧地盖着。火神听到后虽然有点恋恋不舍,但是还是点头离去了。

    万物有灵,而我却不是任何人的心,也不是他们脑中之物。我只是能通过神力去看到他们的念想,通过所作所为去预知未来而已。但是力量一直都在衰弱着,我不再能通过人心去预知未来,因为他们会违背内心地去做着事情,而我却找不到原因。

    我看见了战争,是我们的信徒与其他的人的战争。他们怀抱着必胜的信念,对我们的强大能力会为他们带来胜利而深信不疑,却被我不曾见过的东西击败。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了自己信仰之神而奉献着,最终成为了那个神,但是我却无法再去帮助他们。“神存于无形。”先代这样和我说过,但是我依然不解其意。

    我看见了喧嚣,是我们的信徒对叛变者的驱逐,在神殿里激烈的争论。我知道叛变者脑中的想法,虽然她们已经与诸神并无联系,但是我能感受到内心中的那种无辜的感情,错的不应该是她们,那个总督也背负着太重的罪孽,这会让他在地狱也无法得到安宁。

    但是我不应该说出来,去告诉那些正在开会的人,先代曾经就抱有对他们的怜悯而泄露了真相,带来的是一个人人互相怀疑的结果。如果他们有错,请在限度内宽恕他们。

    可是对于我和诸神的信徒们,对于其他的人,我感到摸入他们内心的难度越来越大,就像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了一样,即使我幸运地闯了进去,但是得到的结果与现实却不是那么一致。他们为了什么而做了一件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难题了。人类啊,太复杂,太复杂了,和我们一样。也许只是我的能力开始衰退了,人们不再愿意崇拜于我的存在,我应该做一些什么吗?

    或许我不应该去试着洞察众生。我多想告诉他们将要发生的一切,将要发生的美好与灾厄会如期而至吗?这样做也只会让结果变得扑朔迷离,他们即使想知道未来如何如何而做各种各样的计划,但他们的未来应该在他们的手里,我应该当一个观察者,其他的诸神们看到自己在众生中的地位,也许也会这样想的吧。

    那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我的头有点疼了起来,肉体也难以提供度过整个夜晚的精力,最后我还是起身离开。微微发光的洞察之眼转向我,睁开了它的眼皮,我想看清它的想法,但是我的能力都是它赋予的。在我面纱顶上的那个眼球槽也打开来,向着四周扫视着。它们曾是我的双眼,现在也是。

    我看见了他们奉献出的绘卷中我的形象,脱下面纱后是那么的美,是个无所不知的神。靠近池边,灯笼的光在水中映出了我的面容,只是一个戴着面纱露出白净的下巴的人形而已。

    他们会有光明的未来的,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是恶意也无处遁形,我们也在这里眷顾着这片大陆。我由衷地祝愿着。

    “这么晚了,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耳边传来细柔的声音,是命运使者,她站在我身后的阶梯上看着我。她是这个神界里资历最老的一批人了,最近也在寻找着继任者。

    “我只是,有点心烦。”我揉了揉感觉到头疼的地方。

    “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世界仿佛就是那个样子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连我都没有感觉到。

    “要不要我给你占卜一下?虽然我觉得给读心者占卜是一件不讨好的事情。”

    “你说,我们会不会消失?”我这个时候突然蹦出一句话,把她给惊住了。

    “这个嘛……也许会,当我们不再拥有信徒的时候,我们就会随着价值一般消散在风里。但是你看,这片土地上都是各种信仰的人们,包括着你和我,比起那些没有信徒的‘神’,我们的能力更加强大。”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他们就这样追随着我们吗?”

    她长叹了一口气。“没错,因为我们每个‘神’的能力都是不同的,而我和你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人们对于这种能力的渴求让你我成为了显赫的‘神’。”

    “这让我的压力很大。”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在人们需要信仰的时候,你的形象就会浮现在他们的身边,指引着他们的路——其实人都是在自救着。”

    “可是我感觉他们似乎在做着不那么正确的事情。”

    “那就当好一个观察者的身份吧。我们神界不会像世俗一样那么的混乱,他们中如果有被众神选中的人也应该会出面指出的。能够晋升到神界的信徒不一定很虔诚,但一定很有想法。”

    我的心结像是松开了一点,已经感觉没那么压抑了。

    “谢谢你,我感觉舒服多了。”

    “不要背负着那么大的压力,这里就是你经历了许多之后得以休憩的归宿,他们中没有人不想成为我们,但是机会永远只有那么多。纵使主给予了我们无尽的魔力,我们也没法全部分给他们,每一份魔力的背后也是一份代价。”

    我听完命运使者的经验教诲后,恭敬地行礼离开。

    弗雷西亚.梓是一个歌手,但是在满是艺术家的帝国来说显得微不足道。虽然艺术家在帝国中永远都是受欢迎的对象,也是奉献的主力军,梓的身影在其中也还是显得太过瘦小了。所以她在参加团队之后只好屈居后位,在为了扩大活动面扩建出的地下剧院来进行表演,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帝国这样文明的国度也不可能不染指世俗。

    “在这样的繁华里,能否看到我的身影?~”

    这一天梓也是有排班的日子,在庙会的时间里站台演唱,就像黄金剧场的歌手一样。不过这里不是上面的黄金剧场那样演唱或演奏帝国传统曲目的地方,也没有那种神圣的仪式感,而是整个世界上能够听到的歌曲,都可能在这里能能够听到,无论俗雅。

    不过受到一些激进的人提出要发扬和保护本国的文化要减少这种地下剧场的数量,而且本身也容易滋生罪恶。后者的理由可能更吸引受众,支持的人也在逐步增加。但是很明显背后有很大的利益纠缠,这种声音即使存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歌毕,梓鞠躬下台休息,不过她没有直接去后台,而是从旁边的阶梯走了下来,只有寥寥几人上来请求签名,她匆忙地笔划几下就微笑一下后走开了。场下突然掀起了一阵的掌声与欢呼,当家花旦将要登场,那种美艳与动人的歌喉是梓无法企及的,据说很多其他国家的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她一眼。她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想要马上离开这里。

    正绕着场边走着,突然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梓一个不注意就撞在他的身上,就要摔坐到地上的时候被直接搂住肩救了回来。

    “谢……谢谢你,我有点事先走了。”不过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就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是欢乐城的通用货币,粗略一看有足足十万文!他抖了抖那叠像扇子一样的纸币,试着把看入迷的梓唤醒。

    “啊啊对不起,这个是……”

    “下班后介意和我一起去逛逛庙会吗?”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些异味。

    如果不是打赏的话,那这个肯定是……“不用了,谢谢!”梓羞红了脸把面前的手推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据说有的帝国女孩会赚这样的外快,在这样的地下剧场也默许着这种现象的存在,但是如果被知道甚至是怀疑的话就会身败名裂。

    “哦,那这点是一些打赏。我是你的粉丝啊,之后每次都会来看你表演的。”他明显话里有话,对于梓这样有过几年打拼经验的人能明显感觉的出来。

    “谢谢你的支持,我也会加油的。”她还是收下了这些以打赏名义的钱,然后马上就跑开,去后排找弟弟琳。

    “怎么样,我的姐姐唱的还不错吧?”琳在姐姐鞠躬的时候高兴地和克朗勃说,克朗勃也觉得,至少比之前上场的那些中的70%要好的不少。

    在执行观察弗雷西亚.梓的时候在后排认识了她的弟弟,一开始看她的表现以为是个小女孩,不过问过之后才知道是男孩,是家里的几个姐姐把他从小教成这样的。

    好可爱啊!克朗勃第一次见面后就这么想着,自己也想当个可爱的女生,但是却意外地学会了那种粗壮肌肉男的魔法,为了不被误会和排挤就假装自己是个男生了,不然只好把变身他们打趴下了。但是再怎么样,装扮还是不想像特蕾莎那样变成大男人一样,结果在别人看来就成了四不像。不过我并不在意啦,我还只是个小孩而已。啊,好喜欢琳君啊,这算是早恋吗?

    “姐姐!”琳朝着跑过来的梓打着招呼,梓看到了我,把我当作琳的朋友也问了好。琳看到姐姐手上的钱,张大了嘴。“哇,今天得了这么多吗?是奖金吗?”“啊,不是啦,是打赏。”

    我尽量不要引起注意,悄悄地离开琳的身边,靠在出口的门边观察。

    梓长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今天帮一个人代唱感到劳累,而是手上的这笔钱。这些够她和琳一个月不止的伙食了,还能还掉前半年没还完的钱,那个人就这样轻松地给了出来。

    “我们回家吧。”在父母去世后,大姐因为没有竞争上名额而提前地参加了外出传教的活动,二姐则跟一个青梅竹马跑到了外面去闯荡了,现在家里只有自己和弟弟琳住着。父母留下的积蓄还在交着房租,不过继续这样默默无闻马上就会入不敷出的。也许我应该去找那个粉丝,让他帮帮我的忙……不不不,我还没有谈过男朋友呢。

    “姐姐,你今天的歌真好听,我以前没有听过呢。”

    “好好,下次如果可以就给你唱更多在这里听不到的歌。”

    正在边走边烦恼的时候,出口处突然闯进来几个戴着发光袖章的人,这代表着他们有公务在身,私人保安也不好阻挡他们,而且还给他们指认名字,然后往里面看来,直直地指向我。他们也马上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我看一下啊,弗雷西亚·梓,是吗?”

    我谨慎地点点头,琳有点害怕地躲在我的背后,抓住我的手也更加地紧。这些人我有点印象,他们有两个个是经常在庙会上举着“净化山羊”图像的反联邦斗士。

    “我们怀疑你参与了支持弗雷西亚.麻里奈等人的叛逃支持活动,请和我们去接受调查。”

    “诶?我的姐姐?她不是出去传教奉献了吗?”

    “对,她现在是我们的在逃人员,因为她有一个恶贯满盈的船长。而且你的二姐也据说与另一个叫泰莎的逃犯有密切关系,所以我们自然有理由怀疑你,你之前也和明野家有过来往吧,她们家现在全部都是嫌疑犯了。”

    “怎么会?我每天都在这个地方上班的啊,没有时间去帮她们的。”

    前场正在热情地与花旦互动着,而后排一些人眼光看向这边,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地方?那就更可疑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打造成神明的模样出卖自己,用铜臭亵渎我们的信仰。你手上那些钱是怎么回事?”

    梓低头一看,发现手上攥着的钱没有收进口袋里。

    “这些只是打赏而已,表演的好的奖励。”梓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不是什么其他来源的钱?”那个人挑起了眉。

    “不是,不信我可以去给你找那个观众。”

    “不用了。这种金钱交易最近又兴起来,就是你们在背后捣乱吧。不过你应该只是个普通卖唱的,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过这里可不是用钱就能保释的哦,像这种工作也不太可能积累多少信仰吧。总之先走一趟吧。”

    “等一下,我可以把我的弟弟先安置好吗?他还不怎么能自己生活——我明天就会去自首。”

    梓最后加重语气强调道。那个人看到琳泪眼的样子也不太忍心,和旁边的人低声讨论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心来。

    “你可以交一笔钱来作为神殿建设和奉献资源的购入资金,这样你的信仰就可以让你暂时保释一段时间。不过你的出国申请就不可能实现了。”

    梓有点犹豫,但还是老实地把钱递了出去。

    “所有人为证,这些钱将会用于正确用途,日后会公布在公告栏上。那你先走吧。”日后证明这笔钱确实用在了地方,神树住持收到了新的一批空的木牌用于为那些新加入信仰的人书写名字,也为生命之树新芽宫的小朋友买来了卷轴和教材,冠以弗雷西亚·梓的名字,希望日后有人能记住她的贡献。

    接着他们沿着场边走了下去,开始从后排开始检查身份,那些裹得严实的很多都是接种过恶魔病毒的人出现的轻微变紫症状,还有一些联邦的普通人和资本家也在其中。他们被马上赶出这个地方,限明日中午之前离开帝国边境。会场很快冷落了下来,这可能也是他们的目的。

    梓灰头土脸地牵着琳走在小道上,没有回答琳的问题。这时身后突然跑来剧场的经理,他有点生气地责怪梓带来的经济损失。

    “你现在应该好好在家里休息,等到你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我们再考虑让你回来的。”经理撂下这话就掏出钱包,将不到一半的月工资给了梓。梓明白了,自己被解雇了,那些话都是假的,这里不缺想要出名和赚钱的歌手,自己的位置很快就会被顶替上。

    “拿着。”经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梓只是悲哀地看着那几张纸币。最后经理抓住她的手臂,把钱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就回去了,零碎的硬币掉了一地,不过所幸没人发现来捡。

    梓蹲下身去,琳也在帮着捡,把几个硬币双手呈给她。“谢谢。”梓挤出笑脸去摸摸弟弟的脸颊。“你以后也会像姐姐一样当歌手吗?”琳受到自己的影响也在学着唱歌,不过歌喉还是太年轻稚嫩了。琳微笑着点点头。

    不过严峻的事实摆在面前,自己的事情会被公开,那些竞争对手也会说我是帮凶,甚至会造谣我和谁谁谁有私下关系之类的,而且经过这种怀疑的人永远都不会被用正常的眼光看待了。不光是我,琳的未来也会有影响。

    梓站起身来,拍了拍裙下沾到的灰,牵着琳的手准备回到地下剧场。该去找那个人了,不然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也付不起其他的生活费了……

    “你是要回去吗?”我拦在梓的面前,虽然现在没有活性肌肉支撑体型,但是也足以让她们停下脚步。

    “诶,你是琳的……”梓疑惑地看着我。

    “大姐姐!”琳叫道。

    “是大哥哥哦。”我笑着纠正道,接着清了清嗓子,用成熟的语气说道:“你是要回去找那个人包养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梓羞红了脸,别到一边去。

    “没用的,那种人只想着玩够了就离开,你这样纯情也什么都得不到,比你有吸引力的女孩在帝国比比皆是。”这些话有点刺激到她了,不过道理就摆在这里,虽然我也没有和谁交往过。“而且,你迟早也会被带走调查的不是吗?即使自证清白,那也不可能没有影响的不是吗?你的工作已经被换掉了,我知道明天就会有另一个人顶替你的位置,那些观众不会在意你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就这样白身出户?找个谁都能干的工作苟活着?那为什么不先卖一次身换点钱呢?”她生气地抓住我的肩膀,我才发现我还没有她高。琳已经被吓哭了。

    “离开这里,这里对你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也抓住她的肩,尽量不要过分地用力。

    “为什么?难道有比帝国更好的地方吗?”

    “也许没有,但是有能让你正常地生活的地方。”

    “开始我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我有办法。”

    梓震惊地看着我,向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抱住琳。

    “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我受命来监视和保护你的安全,这是因为你的大姐和二姐的事情。”

    “麻里奈?梅兹?为什么?她们现在在哪?”

    “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和你解释,带你离开这里只是一次意外行动,不过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我应该怎么相信你呢?”

    “以他的名义,我发誓。”我指向梓怀中的琳,他茫然地看向我。

    “好吧,我只能相信你了,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趁他们没有对你进行秘密监控,赶快回家带上点东西,到庙会街的公厕旁碰头”

    庙会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多的余裕的,大家都在享受着帝国带给人们的闲适脱俗。三人轻易地搭上克朗勃和相关随行告示者的小型快艇离开了驻兵空虚的帝国边境。在船上,我不禁脸红起来,刚才那个是对琳君的表白吗?哇,羞死人了。“额,你没事吧?”梓关心地问我,我注意到琳也在看着,急忙摆摆手,还不小心打翻了蛋白粉的罐子。啊这,回联邦再买一罐吧。

    是我给我的帝国带来了战争?是我背叛了我的帝国?是我毁掉了帝国在维斯特拉玛的一切?是我不够虔诚?是我无比的狡诈而残忍?是我想要她的身体来满足我?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是恶魔吗?

    我只能回答其中三个问题。

    一个人正在海边坐着,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表情,这是一张用魔法波纹封印住的脸,为了保护自己和耍帅,即使从侧面看也只有一张留着一撮胡子的下巴。艰难地啃着最后的一点干粮,额啊,没有水可以喝,这就像石头一样割着我的喉咙。

    我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留着伤口,有被魔法激光擦伤的伤口,有逃跑时被荆棘刮伤的脸部,还有被那些恶魔的戟刺中的手臂。背叛!都是背叛!我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痰在沙地上。

    几天前带着船队靠近维斯特拉玛岛时候,一群联邦的军队装成海盗来袭击了我们,我以为他们只有那么几个人来就率领着船上的随行帝国武士和魔法师进行战斗,就是他们之前烧掉了我的一些资料,大家都生气地屠杀着那些召唤小鬼的恶魔使者们,很快就把他们赶回了海盗船上。

    可是没想到有两个穿着黑袍的,好像是叫告示者协会的人,他们通过魔力传输向我的部下们发送了一些信息,结果他们就背叛了我!就在敌人面前,把手里的光柱对准了我。他们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还记录了证据,从哪来的?黑魔法的力量这么强大吗?

    如果不是我马上翻下动力应急船,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咒骂着一切了。那些小鬼居然突然想帮我战斗了,真是稀奇,我就让他们掩护着我离开,至于有没有让他们干掉帝国的人,我已经记不清了,也许将来被复活之后审判的时候会给我适当减轻量刑吧。

    至于他们,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被那些恶魔干掉就是逃走了,我记得我要对一个人下手,想要抹去她的记忆,可是却遇到这种事情。她如果活着回到帝国,那我就不可能得到好死了。我的魔力池也被直接抽空,连点灰都不剩,恶魔之毒还在渗透着我的皮肤,我不知道还能挺多久·。

    可是我也只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啊,我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没有那样的欲望。都怪我没有信仰,不够虔诚和纯洁才遭受这样的折磨啊。可是我之前的那些贡献呢?帝国会把我的信仰抽离生命之树吗?那我为此画了大笔的钱去为了帝国的传道,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找到我致命的缺陷和归宿吗?是的,是这样的,我已经走不动了,没有了食物和水,就在这里结束我的一切吧,将来复活可能会更加痛苦。

    “你是……利奥波德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是我的幻觉吗?还是恶魔最后给了我想要的?

    “是啊,是我,把神像画在符咒上封印自己的人还能有谁?是利奥波德总督大人!”我开始癫狂,这种感觉是最舒爽的时候了!她的着装我认不出来,但是她的身后有一个绿色头发的女孩,眯起眼睛看向我,我有点印象,她好像是船上的一个传教士,但是除了打招呼外从来没有开过口。

    “啊哈哈哈,果然是啊。那么……”那个女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接着听到什么东西叮铃作响,接着我就被地下伸出的东西给架了起来,双手被背扣在横梁上,整个人跪在地上,脖子也被两根冰冷的细柱给钳住,只能看向前方的海面。

    “你是帝国的人吗?要来抓我回去的?”她没有回答我。

    是那个绿色头发的女孩站到我的面前,像以往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用手上的两根发着光的指挥棒重重地打在我的胸上,我嘴里吐出血来。“好了好了,这个只是发泄用的哦。来,张嘴。”她轻轻推开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然后撩开我脸上的封条,把一个像是药丸的黏糊糊的东西递到我的嘴边。我拼命地摇头,死死地闭上嘴。

    她有点失望地皱起眉头,然后用力给了我腹部一拳,我当场把吃过的东西吐了出来,她也不管脏不脏手,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捂上嘴后,接着按压我的脖子逼迫我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有个试验品就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如果起效的话能维持你三天左右的体能,不要乱动浪费能量哦,不然实验就不准的。”她用着阴森的语气提醒着我,我根本没法动弹,连膝盖也被地上长出的金属框架给定死了。

    “那么,再见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时能够改正错误哦,如果觉得没有错的话,那就继续找吧,总会在哪里找到问题所在的。”她故意在我面前笑着挥手再见,“拜拜。”

    啊,多么平静的海面,如果有谁看到我把我抓回帝国,可以领到不错的奖励吧,比如继承我的身份和地位之类的。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身上的枷锁突然消失,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后,感觉恢复了一点的活力,还能继续走着,但是胸口被重击之后的压抑感沉重地打击着我。

    我该去哪?还是在这里等死为好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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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特拉玛战纪介绍:
“那些和我们的神,和你很像的人们是什么?”
“就是一些和所谓的神很像的人,各种方面如此试图去接近——这也是他们悲剧的本源。我的工作就是记录这一切。”
纸上立体的人物像是被她的手指操控一般活动起来,行动不似人偶那般僵硬,绚烂的魔力在上方汇聚成星河,倒灌下来的光浇筑出他们的形体。维斯特拉玛战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维斯特拉玛战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维斯特拉玛战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