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突刺
9月30日诺艾尔
“那个人就是害死你的凶手?”诺艾尔低头问道。
绿发的人偶点点头,眯起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我们走在维斯特拉玛的西北岸,这边的海边堆满了报废的船只,大大小小地搁浅在岸边,上面长满了青苔和锈斑。再向北去的海面就是战场了,有的时候还能看到不成人形的尸体在海面飘浮着,只能通过皮肤颜色和服饰确认大概的身份。我会在笔记本上记下各种各样的事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新奇。
不能穿自己喜欢的露腰装了,那种帝国的仪式服还挺好看的,下船的时候我有点失望地摇摇头。只能穿这个灰灰的长衣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还要戴上像是探险家还是侦探一样的帽子,这样感觉就好多了。顺便去了一趟联邦那边,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我的道具,顺便卖掉几个玻璃瓶,不过联邦的营地那边也没有好看的衣服卖啊。
“你想回去把他干掉吗?”我坏心思地提议道,其实我并不希望直接杀掉他,听说他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不过现在的用处是当我新发明的人体实验者,过几天回去看看吧。不过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往前走了。她的情感似乎被什么封印住了。
在用那把书中叫做“死亡之愿”的魔镰刺入她的身体将她复活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不用说后面的骨架和肉体的填补,她看起来感受不到疼痛。魔镰向她的体内注入了大量的魔力,从而让她掌握了魔法,这就是帝国人的实力吧。
有的时候她会凭空看向某个地方微微张开嘴,像是见到了什么,但是那里并没有什么身影。我推测,她的身体里可能有着一个影子在压制着她,让她变成这样的没有感情的人偶。等到回去之后研究一下那个找到“死亡之愿”的女孩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对了,还有那个危险的小女孩,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现在没有感受出来。
我们找到了一个通向内陆的入口,之前我们走出过这里。我摊开手绘的简易记号图,地图上标识着往里面走是一片沼泽和草地,那里生活着一些小型的动物,和少量骨架与恐龙相似的大型生物,还有各种飞鸟。我让小D打下来过几只,试吃了之后觉得真的难吃,肉也很少。
还会有主动攻击人的像是大螳螂一样的动物,那天可真是吓死我了。冷不丁地从路边跳了出来,带着倒刺的手直接从我的脖子旁边划了过去,小D的肩膀被直接刺穿了,后面还跟着几只一样恐怖的生物。还好小D战斗力足够强悍,不然我可能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不过我还没有出招呢,这只能说没有防到而已。
“唔唔唔……”我跟着她的背后捏着她的脸,这个脸皮还是我精心设计和移植的,手感十分的舒服,就是为了这样子用。
这片原始森林虽然情况十分的复杂,但是对于我来说就和实验室一样熟悉,每次都是通过这个地方进入到大陆的深处,在很多的岔路口的树木旁边都让小D做好了记号。
这次回来一是继续找一些新奇的东西带回去研究一下,特别是维斯矿,带了一大块石矿回去发现只有一点点的原矿粉,还没分析清楚成分就在强酸里蒸发了。本来还想带点动物标本回去的,但是手边没有材料,小D也不会造出冰箱来保存,没一会尸体就烂掉了。这个就非常的神奇了,比我学过的知识中尸体腐烂的速度快了太多太多。
“小D,在这里划一个记号。”我看着手里地图上的痕迹,这里之前是绕过去了的,于是准备往里面走进去看看,荆棘和粗壮的树干挡住了我的视线,整个森林即使在正午时间都是昏暗的。
绿发的人偶将指挥棒一甩,一个指示牌一瞬之间在树干上划出一道斜杠,里面流出了像蜡一样的树汁。然后右手指向狭窄的入口处的荆棘,向下一砸,一个巨石直接砸在了那个地方,然后立刻消失,把旁边纤细的树干给压断压歪,荆棘直接陷进地里。
“呜啊,太暴力了。”我这么说着,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眼光。面前出现了一条和外面差不多踩出的路,我再确认一下地图,这里应该是没有走过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走在前面,小D跟在身后,前面好像没有什么树了的样子,但是还是被旁边高大的老树顶上的树叶遮住了阳光,只有从叶缝里渗透过细细的光打在地上。
里面是一块被人为清理过的空地,湿软的地面上插满了小小的木棍,这是什么陷阱吗?环境有点暗,我放下背着的露营工具打开手提电筒。哇哦,这个是……
每个木棍旁边都盛开着像是彼岸花一样形状的血红色花,彼此聚集起来在空地上构成了一片花海。这些花有着那样的颜色,但是花瓣并没有那样的分开,应该说是虞美人的那种?不过在这个大陆上的东西也许是一个新品种吧。这么大面积的花能在看不见阳光的地方生长起来,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这里难道是谁的花田吗?
小D帮我提着电筒,我翻了翻笔记本里面关于物种的记录,里面有一种记录是和这个很相近的,不过只在外面广阔的草原上见过几朵而已,这样的现象是没有记录的。那就现场简单地研究一下吧。
我先检查了一下花茎是否带刺,然后戴上了保护手套试着将一朵花拔起,结果是稍微用了点力,花茎就直接断掉了,这股劲让我直接摔坐在泥地上。
细细地端详着这朵花的花瓣,看起来除了颜色很艳之外没有感觉出有和其他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嗅了嗅味道,感觉鼻子受到了刺激一般,不能说很好闻。我把它放在一块垫布上,然后掏出笔来记录一下。
“在XXX方位处的一块被遮蔽的空地处发现一片与编号XX的花种相似的开花类植物。这一现象说明此类物种具有在暗处生长的能力。”
正准备随便地记录一下就离开这里了,但是在被我的影子挡住的残花的花茎处流出了像是液体的东西。不过那并不是普通的花的汁液,里面混杂着像是金属放射性颗粒一样会发光的粉末状物质。这是在我的预料之外的。
我拿出小型筒状的手电筒准备检查一下。调成自然光照射后,那种液体和我见过的一种溶液十分相似,带着一些土黄色,像是泥浆一样,沾在垫布上后也没有被吸进去多少,所以这不是常见的水或者树汁那种东西。
为了佐证我的观点,我冒险地让小D走了过来,让她把垫布捧在手里,然后取出这次特意准备的一罐东西。
那一罐是帝国的传教团都会随行携带的一种魔法烟雾的结晶,用于沿途散播和补充魔力所用,这样可以让他们沿着轨迹找到归路和同胞,这种是帝国的特产,据说与生命之树有关,但是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掌握制造这种东西的办法。曾经有人质疑这种物质会污染空气,还引起过骚动,不过检验结果证明是谣传。
把它们弄成结晶可真是一件难事啊。即使在知道怎么样能够处理魔力的情况下,我用维斯矿提取物试了很多次,才在接近0摄氏度的低温下提取出不到40克的结晶,不过这里面已经吸附了不知多少的魔力了。现在是需要做伟大尝试的时候啦。
我打开罐子,结晶一下子就升华了,里面的魔力流很快以肉眼可见的形状从罐口喷出。马上盖上盖子,看着那些魔力快速地在那些汁液中被吸收而消失,最后逸出飘散在空气中。
做到了!这就说明这种花的汁液与维斯矿提取物的溶液十分接近,这是足以超过我之前所探测的所有结果,就是为了研究这个我才会多次来到这个大陆上的各个地方。
如果我把这一发现作为知识卖给联邦政府的话说不定可以领到一大笔钱呢,他们还在为研究如何生产魔法武器而焦头烂额,但是……我想到那个想要搞得所有人天翻地覆的人,这件事先放放吧,他们都是一些在实验室里戴着老花镜做排列数学题的人,而且我对钱也不感兴趣,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只有……
混乱。
“铛”的一声,正当我准备详细地记录和解释的时候,一阵风从我的头上掠过,小D拿着的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我慌张地回过头去,看到小D被一根尖刺刺穿了肩膀,钉在了树干上,手里的指挥棒依然握地死死地,脸上却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个生物发光的眼睛看向我这边,我手无寸铁,只有简易用的小刀,根本不可能对付这样一个一米多高的危险生物。它直接褪下钉在树上的手臂,又长出了一根尖刺,左手的螳螂刀扎进地里,朝着我准备作出下个突刺的动作。蓄力之后,它又化作一片黑影向我飞来。
这时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写着大大的“停”字的指示牌,它一头撞在了那个指示牌上面,然后指示牌消失,更多的指示牌围在它的身边。“落石注意”,刚才出现过的巨石又凭空从天而降,把它砸进地面里,身体散架后流出淡蓝色的液体。
这应该不是血,而是……储存有魔力的液体?它压坏了一大片的花,难道是这个原因?“施工注意”,巨石消失后地面上出现了反光的防护栏,上面的“禁止通行”指示牌把它压制在那样一个区域里。它已经一动不动了,那些东西才消失。我看向小D,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双手拿着指挥棒指向这边。虽然肺部被直接穿透钉在树上,但是那种伤似乎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她只是个人偶。
我赶快跑过去帮她取出那根尖刺,她从树上跌落下来,然后慢慢地爬起,呆呆的看向我,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我爱抚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着:“谢谢你,小D。”
这份感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周围黑暗的森林里又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静默的停顿后,三只那样的螳螂向这边扑了过来,小D迅速地反应过来,站在了我的身前,手里的指挥棒快速地旋转着,三个方向出现了三个“停”字指示牌。它们这次要聪明不少,用左臂延长出去抵住指示牌产生的力场后快速地停了下来,代价是损失了手臂上的螳螂刀刃。地上扬起了尘土,搏斗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指示牌消失后,它们以像是人一样的方式快步地冲了上来,用那根尖刺和小D进行着肉搏,坚硬的尖刺和金属的指挥棒碰撞发出破裂一般剧烈的声响。小D用魔法召唤出各种指示牌来干扰着它们的进攻来以一敌三,但是渐渐地落于下风。
我想到了当初总结出的一种对付这些动物的战术,马上掏出那个用了一点的魔力罐,微微拧开一个小口后丢到了空地的边缘没有花的地方。它们的眼睛突然闪过一抹红色,然后纷纷扭头就冲向那个落点处,低下头像在享受猎物一样。小D擦了擦被泥土弄脏的脸,然后双手开始旋转起指挥棒,然后向前一倾,指挥棒指向那些螳螂。
这时耳边响起铁道指示灯的声音,一列冒着烟的火车从树林里冲出,撞倒一片片的树木,它们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反应。最后火车将那些螳螂全部撞散架或者碾成粉末,沿着边缘从另一边直线冲出,撞倒几棵树之后消失在这个地方。
激烈的战斗惊起了一些飞禽,这里重新归于寂静。我不太敢在这个地方久留,小D的魔力和体力也消耗地有点大了,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以保护这片花田。
拉着小D的手跑出去后,我又继续沿着小路跑了一段距离后才放下心来,继续做着记录。
“补充:这种类似螳螂的生物使用右臂尖刺作为武器,左臂长长的刀刃是用于冲刺时抓地用。它们对魔力充满着渴望,可能会被魔法吸引。这是一种对于极东帝国报导的袭击事件的一种解释。”
本来还想再多写一些什么,但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内容可以下笔,就合上了笔记本。
我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着,看到有可以走的地方就尝试着到那个地方去看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的发现,也可以让自己的记号图能够更加地详细一些。只可惜我之前制作的魔力储存都已经在那里挥霍掉了,照理来说小D使用魔法也会引来那种生物,也会被破法之息给吞噬,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用完魔法之后看起来有点疲劳的样子,我还是对魔法相关的知识学习的太少了。
太阳将要落山了,在暖月的时间里说明已经比较晚,该找个地方搭帐篷了。我找到之前标记过几个适合过夜的地方中最近的那个,那些都是临近淡水水源和有空旷的地方。
小D就近找了一些干燥的木头出来,放在卵石围成的火堆里,上面垫着一层铁加热网,再上面就是正在烧开了的一锅汤,里面加入了各种调味料来调味,还有滴入的几滴营养素,最后我放进去快餐面的面饼。这次多放了一个,因为小D今天用的魔力有点多,得让她多吃一点,不过那白白胖胖的脸并不是吃出来的哦。
唉,如果食物浓缩胶囊能卖便宜点就好了,就不用带那么多的额外装备来了。小D还不会长期地使用和控制魔法,没法帮我分担大部分的工作。
面饼在冒着泡的汤中一下就软了下去,很快就可以吃了,我喜欢吃有嚼劲的硬面,所以马上就动起了筷子。而小D总是等一下吃像软糕一样用力就会夹断的软踏踏的面条。
簌簌地吃完后,让小D把锅运到水里冷却和水洗一下,然后天色也迅速黑了下来,几乎感觉不到黄昏时间段的存在。
小D惯例地在周围观察巡逻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危险生物之后就躲进了帐篷里。我继续完善着一些路上没有想到的东西,主要是对于物种用途的假设和具有的价值,很多的物种都只是具有观赏的价值,但是今天发现的那个花田里的花,无疑价值重大。
“来,让妈妈抱抱。”我放下笔张开双手,小D面无表情地背身坐在我的身前,双腿盘坐起来。每天最轻松的时候就是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和捏脸的时候。
美中不足的是,从她的身体上感受不到温暖的体温。因为全身大部分都是用合成材料构成的,就连今天下午遭遇了那样的穿刺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像花瓶出现了裂纹一样。不过长时间下去可能要更换部件的,所以我这次的行程计划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感觉有点无聊了之后,我推推她的背示意她起来,然后拿出以前还没有在东云实验室那工作的时候郁郁不得志而写的一些东西。那是我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的东西,里面写着太多的情绪。不过在这种无聊的时候就给她讲讲我写的“童话”吧,她听不听得懂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D,要不要妈妈给你讲个故事?”我像哄小孩一样说道,她微微张嘴,虽然表情始终如一,但是我感觉得出期待的感情,于是翻了翻,找了一个比较短的故事在折叠桌上的光照下开始有感情地朗读起来。
童话:穹顶(上)
南泽的垃圾场是整个联邦最大的垃圾回收地区,因为人们的生活十分地不稳定,各个区市之间存在的恶性竞争让物价反复地涨跌。
这可苦了那些对未来有着长久计划的人们,他们的钱可能今天就可以买到一辆跑车,明天就会变成一块面包,再变成一架飞艇,最后当成燃料烧掉。而有钱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是有钱的,传闻他们就是控制整个南泽地区物价的幕后黑手,但是即使警方立案调查也找不到有效的证据。
在南泽有这个一个区块,那里被叫做“净身区”,顾名思义,那里的人需要净化。和很多看不到的地方一样,那里有着工业区特有的阴暗色彩,从路边的花草到路面的柏油,都是带着一层灰黑色的滤镜一般。
那里没有孩童的欢声笑语,没有车水马龙的街景,只有一个沉默的世界,居住在那里的人感觉每天都如芒在背一般,只有在马路上经过的车辆和行人看不到地方才会有生活的声音出现。除了教会派出的教士团体的教堂,那里没有称得上能入眼的东西。
我们的主人公,就叫他莱姆吧,他就十分地高兴。他是据说一个富豪的私生子,为了撇清关系出生后没多久就被遗弃在了一个垃圾桶里,等待着他的应该是被垃圾车送进焚化炉中灰飞烟灭。
但是垃圾场主人霍比在兼职工作搬运的时候感觉到这个垃圾桶里的重量不太对劲,因为那时候丢的垃圾应该是很轻的包装盒和泡沫,因为快递行业忙的不过来,人们都在网络上趁着价格崩溃后大量买入东西。掀开盖子后发现了在襁褓里的莱姆,他有点颤抖地把他抱了起来,两人的身上都有着塑料的气味,接着展示给其他垃圾运输工看。
他们感叹于这种无耻的行为,不过建议他还是送到收容处去,因为他们的工资是整个社会的底层,就是再怎样动荡的经济也不会让他们一夜暴富。不过霍比并不想这样做,因为这个他已经很老了还没有人愿意嫁给他,这样下去退休后只会孤独地迎接生命的终点。这个孩子将变成他的血脉,虽然一点都不纯正。
当天工作完后,他辞去了兼职工作,用着微薄的工资和倒卖可利用垃圾的钱把握住每次的动荡来购入尽量多的物资供养着两人。就这样用廉价合成奶粉和勉强管饱的食物将莱姆拉扯大,那年莱姆8岁,身上已经染上了无法消去的垃圾味。
每次霍比在分类垃圾的时候都偷偷地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藏着,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每次莱姆在垃圾山堆里找到霍比的时候总会把他吓一跳。今天也是一样。
“哇,你可真是吓到我了,我一把年纪了心脏有点不好。”霍比喘了口气,摸了摸正在隐隐作痛的心脏部位。这个年纪不光如此,浑身上下都像是中了毒一样,碰到一点地方就疼痛难忍,是垃圾场的环境让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快地老去。
“爸爸你在做什么?”莱姆现在还没有接受学前教育,每天都在垃圾场里一个人跑来跑去,找不到任何可以动的东西陪自己玩,每次找到爸爸的时候他也不愿意起身,用工作的理由打发我离开。
“我在工作,赚钱,不然怎么把你养这么大的。”霍比擦去额头的汗水,朝莱姆摆了摆手。以前都不会有这样吃力的感觉,但是今天仿佛和以前不那么一样了,那些生锈的金属块在手中的重量比以前要重了不少,可是在秤上反而卖不出几个钱。他最害怕的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可是今天却感觉到来的那么快。
“这些东西是什么啊?”莱姆这次不想就这样再被打发走了,他想引起父亲的注意。莱姆弯下腰来捡起了那块金属球一样的东西,结果因为有点重而掉在了地上,把霍比之前分类的塑料堆和金属零件堆像保龄球瓶一样撞散开来,和那些脏兮兮的发着臭味的食物垃圾搅拌在了一起。这可是霍比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分类堆出来的。
“爸爸……对不起。”莱姆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了,从爸爸眼中的那个茫然无助的眼神可以看出来。霍比坐在地上看着散乱的面前,什么都没有说。莱姆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能够从颜色和质感大概找出来和刚才分类的那些东西一样的垃圾。虽然有所缺漏,但是还是很快地又重新在霍比的面前变出了两堆物品。
霍比从虚脱的状态下缓过神来,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又重新分好了类,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莱姆。莱姆的眼中充满着希望,爸爸今天终于愿意看他一眼了,每次自己吃完桌上准备的晚餐后早早地睡去,爸爸在垃圾场里走动的声音直到深夜也不会停下来,每晚如此,莱姆从懂事以来就不曾见过爸爸的正脸。
“能帮我一个忙吗?”霍比开口了,他也看到了希望,“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到门前的那两个箱子里,记住不要弄混了,各放各的。”莱姆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能够担当起这样的工作了。他回到屋内,坐在矮桌前,想起今天忘记去买面包了,不由得懊恼万分。这一下的情绪几乎打垮了他,他现在感觉有点走不动路了,只好摸着床沿躺到了床上。
“爸爸?你还好吗?”莱姆忙活完后走进屋内,他已经有点饿了,桌上并没有摆着晚餐,爸爸在床上耷拉着手躺着。
“哦哦,我还好。对不起莱姆,我忘记买晚餐了,你也懂事了,能帮我买两个干面包回来吗?就在家门口右边第一个路口的那个店里,和莱斯利说:‘我要两个面包,多少钱?’就行了,记住,如果他说超过1000里的钱的话就不要买,回来告诉我。钱在我的枕头下面,我来给你拿。”
霍比从枕头下抽出几张有点旧的钱,数了数后拿出800里的钱交给了莱姆。现在的物价应该还不是很高,从他前几天卖东西的时候感觉得到。“还有,看到那些亮着两个灯的东西向你这边来的时候一定要站在路边的灯柱下等它过去。”这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打断了想说的话语。
莱姆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马上跑出了房屋,走到垃圾场大门前的时候不由地放慢了脚步。爸爸一直在警告他不要走出这个大门一步,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有一次他想偷偷溜出去,却迎面遇上那种亮着两个灯的大块头,从他的面前擦肩而过,还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喇叭声。他就再也没有尝试过。
莱姆小心翼翼地从铁门旁探出头去左顾右盼,两边都安安静静地,除非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等下突然地冲出来。他一鼓作气地直接跑过门前的马路,在家门的对面停了下来。这一下消耗了很多的体力,莱姆慢慢地往那家正在亮灯的店里走去。
他来到那个小店门前,柜台的高度在他之上,莱斯利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莱姆的头贴在玻璃柜台上发出声音。柜台里有很多莱姆见过的食物袋子,还有几个在纸上见到过的玩具的模型。
“喂,小鬼,你在看什么?”莱斯利从凳子上下来,走到莱姆的身边,准备将他撵走。但是莱姆身上的味道让他有点难以接近,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小孩的身份。“你是霍比的养子吗?”
莱姆听不太懂,但是听到“霍比”两个字,是那些来买东西的人见到爸爸第一下就是这么叫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以前早些的时候他都会来买面包的,不过他今天没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莱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要两个面包,多少钱?”
“900里。”莱斯利今天的营收不太好,还和老婆吵了一架,想在莱姆身上寻些开心。
莱姆一时间有点茫然,他拿出兜里的纸币一张张数着,数了两次之后发现也只有800里,于是满怀希望地看向莱斯利。
“怎么,钱不够吗?”莱斯利蹲下身来,像教小孩子数数一样地点着莱姆手中的钱,“是差了一点啊。”其实两个面包的价钱应该是640里。
“那……就这些就够了,我给你拿两个面包。”莱斯利挠了挠头,从莱姆的手中收下了所有的纸币,然后走回柜台去,拿了两袋面包出来。这时身边有人经过,应该是闻到了这里飘出的臭味,不由地掩鼻走过。莱斯利想说点什么来解释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是那两个人翻了翻白眼就走过了街角。后面走过的一个人也是如此,莱姆看向她时她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莱姆见过那种眼神,那些买东西的人看到爸爸也是这个样子,而面对那些叉着手的人爸爸只会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着话。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感情。
“小家伙,你看起来不那么受欢迎啊。”莱斯利摸了摸他的头,不过突然反应过来要马上去洗手了。莱斯利想到了些什么,又从那些钱中拿出了两张100里的小钞票,还给了莱姆。“大家都是穷人,互相多关照一下。这是今天的优惠活动,不要和别人说哦,不然我就赚不到钱了。”
看到莱斯利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的动作,莱姆点了点头,抱着面包就跑回了家里,在马路前还特意确认了一下。
“爸爸,我回来了。”莱姆推开门,却没有得到霍比的回应。霍比依然躺在床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和鼾声,他累地睡着。不过莱姆却像感觉大事不妙一样,焦急地蹲在爸爸的身边。
他不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的死与活,但是他想到爸爸可能只是睡着了,这样做可能会吵醒他,惹他生气。于是莱姆安静下来,帮爸爸盖上了被子,用一块布遮在脸上,然后打开屋里的白炽灯,这样就不会弄醒爸爸了。如果莱姆懂得确认呼吸和心跳就不会那么烦恼了。
莱姆默默地吃着面包,虽然已经吃腻了,但是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年仅12岁的他开始思考起未来。如果爸爸今天就去世了的话,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活下去呢?像爸爸一样做事情,每天买几个面包吃着,这种事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他还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会基本的数数和说话,不过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除了年龄以外就已经足够了。
这时莱姆的脸上流下了两道线来,他学会了愤怒与悲伤,爸爸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万一明天开始自己就要一个人走在这一片片的山里,那么路会在哪里呢?这种想法在12岁的他脑中并没有成形,而只是因为不知道如果没了爸爸之后要做什么而悲伤。
这天莱姆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了很晚。他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只是在夜里第一次走出去那个一直敞开着的巨大的铁门,最远只走过了一条马路那么远,但是他的脑海中逐渐有了整个世界的样子。
从每天翻上翻下的垃圾山里的各种混杂的颜色里,莱姆看见了美女明星代言的饮料被揉成一团,他这个时候并不会产生冲动,但至少知道了美的感觉是什么;还有和自己与莱斯利长得不太一样,但是应该是一个人样子的图案,那个人是来自哪里的呢?还有在天上见到过的飞着的东西,以前差点撞上自己,每天在铁门外快速穿过的东西,那种样子也在一些包装袋上见到过;远处冒起烟的地方,和一些写满文字和印着几张图的纸上——爸爸说那叫“报纸”——见到过,还有着很多巨大的柱状东西,从里面冒出的烟。
作为作者的我也不知道莱姆想的是什么,正如我并没有去过南泽,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有这么一个场景发生。但是现在它出现在了某个地方,这是我很确定的。
这一页的故事到我的脚注的地方就结束了,我那时就有随便评论的习惯了啊。当我翻到下一页时,直接就到了我的下一个写分析和预言的内容。内侧是一条撕下了那页纸的痕迹,边缘十分地不整齐。
啊呀,这个地方后面怎么被撕掉了?我讲到一般酝酿出的感情一下子断掉的感觉十分地难受。小D趴着铺盖里眯起眼看着我,我慌乱地前后翻翻,几张纸从末页掉在了地上。
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是在后面啊,不过我不记得自己那时有过这种情况。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我按照自己在右下角自己注明的页号排了序后,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继续读着。
童话:穹顶(下)
“喂!你把老子吓到了!怎么还不起床?”莱姆被从睡梦中喊醒,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早上来的垃圾车自顾自地把垃圾找个空地一倒之后已经离开了。
霍比早上起来后发现自己脸上被盖了一层布,难怪晚上会做自己在自己的葬礼上突然复活过来的奇怪的梦。莱姆这小鬼不学好,居然做这种恶作剧,从哪看到的?
“嗯……爸爸,什么事?”莱姆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霍比满脸沧桑地坐在自己床边,他第一时间做的扭过头去,想了想爸爸为什么会那么地生气。糟了,没有去放指示牌!莱姆还小,什么脏活累活都还做不了,所以他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把引导垃圾车的指示牌立在一个地方,垃圾车会根据指示来选定位置倾倒垃圾。看起来今天搞砸了,那些人又会随便乱搞。
莱姆突然从床上打挺起身,连没有穿上衣服之后就立刻跑出了房屋,霍比都没有反应过来。啊,果然是这样。指示牌还放在门边,一些车还是按照惯例倒在现有的垃圾堆下,而门口那片自己平时放各种收集到的有意思的东西的空地上已经被几座新的小山包代替了。虽然玻璃盖坏掉但是时间分毫不差的怀表,玩到满是黑色线团的毛绒玩具,还有各种各样还能玩的东西就这样被压在了山下。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回到屋内。
“对不起,爸爸,我忘记了。”霍比并没有因为他这样而责怪他,因为是自己昨天晚上太累忘记调闹钟的原因。平时父子俩都是一起起床,莱姆会稍微磨蹭一下,等到自己买早餐回来后先吃。
“唉,算了。我记得你在那里摆了很多玩具吧。”霍比每次收工走夜路回来的时候都要小心不要被那些东西绊倒。
莱姆有点难过地点了点头,霍比起身走了过来,把他揽在怀里。他知道连最后一点自己的余地都被占据后的滋味,儿子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昨天我们已经搬了很多可以卖到钱的东西了,今天我们就稍微放个假吧。就来把那片地方再清理出来吧。”莱姆的眼中闪耀着兴奋之情,高兴地振臂欢呼,因为这是爸爸第一次要带着他做一件事情,他的心中对“放假”这个词也充满了向往之情。
莱姆飞快地从杂物间里搬出两套铁铲和工作手套的工具,都是用了很久的老物了,他们的年龄可能比自己都要大。不过他并不会用这种工具,当他想学爸爸弯下腰用力朝着山脚下那样一铲过去的时候,莱姆发现自己根本握不住那根长柄,反而是铲头被地上嵌着的小石头给绊了一道,向前摔在了地上。
“嚯嚯嚯,你还小,用不会这种东西的。”霍比拄着铁铲开怀大笑,拖着铁铲走过去把莱姆一把拉了起来。“你应该试试这个。”
霍比拿起那把铁铲,冲底下接近根部的地方松开了一个部件,长长的空心铁柄变成了一段短短的圆柱柄。莱姆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没有他的半身那么高,他像登山队员一样朝着那个山上一步一步地攀登着,有模有样地把那把短锹当做登山镐一样。爬到了山顶后,莱姆想把它当做旗帜一样插在上面,但是突然脚底开始不稳起来,纸箱泡沫板和塑料袋构成的山开始散架。哗啦一声,莱姆就仰面泡在了这片黄白色的海洋里。
“儿子!没事吧?”霍比有点担心地走上前去,看到莱姆摆摆手,便让他就在上面用手丢这些一块一块的垃圾就行了。要是之前一段泡沫般繁华的时期这些就是各种腐烂发臭的食物变成的尸山,霍比没有手机和联网的义体,也不曾出过远门,但是他可以从这种能看到的变化中见识到整个联邦的变化。
莱姆想着四周看去,自己这座山是最矮的那个,高高的垃圾堆已经把垃圾场的围墙都给挡住,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霍比在下面铲着装满沙石的纸箱,莱姆在上面往旁边丢着泡沫板和塑料袋,他感觉自己在慢慢下降,最后坐在了毛绒熊的头上。这个小山包很快就被铲平了,霍比还是感觉有点累,拄着腰站在一边。
莱姆这时被地上的一张画吸引住了,那是一幅画着战斗机器人的话,虽然看起来是手画的,而且不太好看,但是还是抓住了莱姆的眼睛。反射着白光,雄伟地站立在阳光下的机器人,这种样子和他在被丢弃的画册上看到的只会重复几个动作的工厂机器人不一样,伟大而帅气。举起的手臂上还抱着一个捧着头盔的英俊的大人,他是谁?是他让这个机器人动起来的吗?
“孩子,在做什么呢?”霍比也凑过来看,那是联邦的征兵广告,非强制性的,大家都是为了身份和赚钱才自愿地参加训练和编制。
“我也可以像他这样开机器人吗?”莱姆满脸期待地看向霍比,霍比心里非常地高兴,至少霍比没有被这个封闭破败的地方束缚着。他也会在时间还早的睡前给莱姆讲着外面的“故事”,自己也没有去过,不过和那些回收站的搬运工和来买材料的人对完价之后拿账簿记账时,听他们坐着聊天时听到的东西,再自己东拼西凑一下,就可以变成一个不错的故事,至少莱姆在认字之前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你还小,而我也有点老了。”霍比感慨地说着,就算是以前自己也不曾有这副画上的人那么英俊过。
“那我长大后就可以做了吗?”
“如果你能够像他那样身强体壮的话,就可以去面试,然后那些人就会挑选出配得上它的人。”这就像自己中学毕业后去劳工所面试时一样,但是最后在一群职业人员和大学生之下还是默默地离场了。自己是怎么到这里待了几十年的呢?连霍比自己都记不清了,不过从说过话的人嘴里听说,老了的人就应该做一些清闲的事情,所以我就在这里了吧。
“那爸爸以前想当过这样的人吗?”看到莱姆纯真的颜神,莱姆不好意思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
“这些人都是我们国家的英雄啊,是他们在保护着我们。以前在我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大大的机器人,甚至没有什么机器。但是这几十年变得太多了啊,我都快不认识这个世界了。”霍比的印象只留下从乡下走出来之前的老家景象和现在的垃圾场以及周围的一点地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那我以后想变成这样的人。”莱姆这么说着,霍比也十分满意地默默他的头。“好啊,比你的爸爸年轻时有志向多了。”不过他只是连户籍都没有的小家伙,临时户籍也马上就一个十年了,而且只是这样一个垃圾场出身的小家伙,怎么和外面那些普通的和不普通的小孩比呢?但是永远不要做的事情就是告诉小孩没有圣诞老人。
莱姆把这幅画拿回了屋内,挂在原来挂日历的地方。
因为起的比较晚,这时的莱姆还在和霍比吃着每天换着口味的面包,然后霍比继续去对着茫茫的垃圾山,坐在下面用手挑拣着一些可能有价值的东西。莱姆无所事事地在趴在床上看着各种残破的画册,用那些东西拼凑出一个世界。
“滴滴。”一辆车从铁门开进场内,停在门边。几个穿着像是工地的衣服的人走到屋前准备敲门,而霍比从听到车声之后就走到那里等着了。他拿起屋檐下的那几个桶,晃了晃,一桶发出金属片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另一桶是可以重塑的各种塑料盒。那几个人小心地检查里面有没有用来充重的垃圾,然后放在了秤上。
“1846里,算你1850吧。”带队的那个人准备掏钱,但是霍比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价格。
“今天怎么有点少啊。”霍比的言语中充满了谨慎,像是害怕那些人突然就翻脸一样。
“最近这边不景气,我们工厂也很难办,你去看看,我们的工厂已经停了一半的锅炉房了。听说最近的区里找到了新的矿脉,不过可能只是那些老大的骗局。”
听到这么多的解释,霍比也没有什么话说,只好唯唯诺诺地收下了那笔钱。这时莱姆从门里探出一个头出来,他想看看外面那些“有地位”的人是什么样子的。霍比有点紧张地瞪着莱姆,他一直都叮嘱莱姆不要在自己工作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最好一点动静都不发出来,因为莱姆的身份现在还是灰色的。
“哦唷,听说你以前捡了个小孩,一直都没有见到,原来是藏起来了啊。”领队正在撑另一桶东西的时候其他两个人走向莱姆,莱姆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打开门走出来迎接他们。
“长得还行啊,比我儿子还壮。不过可惜生在了垃圾场里,带着那种洗不掉的臭味。”他们的语气中包含着太多的意味,摸着莱姆的头发。霍比听到这种话之后微微低下头去,但是看到莱姆炯炯有神的双眼,他还是挺直了腰板。
“老头,你这小孩是你的代班吗?”
“如果上面不把我的工作撤掉的话,那我死后就让他来做吧。如果那样的话就不要告诉别人我已经不在了。”他们的这番话让霍比考虑起了这个年仅14岁的孩子的将来。莱姆现在还是没有合法身份的人,只有到成年之后才能去打工后得到身份证,不过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呢?
“不要说这种泄气的话啊,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我都要想你一样干这种活到老死了。”他们带着笑意说着,还有一点苦涩的意味。
霍比也附和着笑着,接着数起钱来,一共收入2530里,比昨天比起来少了一半。霍比想着。
“没问题了。”霍比摆出好了的手势,那两个人抬着装满材料的塑料箱回到了车上。领队这时也注意到了那个孩子,他看起来是政府有关的人,对莱姆这样的人肯定有什么要做的。
“这个孩子,是你的?”霍比小心地点点头。“你应该没有结过婚吧。”
“这时我以前捡来的,在这里养大。”联邦最近在严打拐卖儿童等犯罪行为,毕竟是年中,而且南泽已经被中心区的那些老大哥警告了很多次了,霍比自然要解释地清清楚楚。
“户口,身份什么的有吗?”领队的话到点子上了,霍比惊出一身冷汗,然后沉重地摇摇头。
“唔……”领队想了想,接着伸出一只手来。该不会是要我交钱了事吧?霍比想了想,然后颤颤巍巍地递上手上的钱,不过这些应该都不够塞牙缝的。
“不是这个,我是要你的工作证。”霍比惊讶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把工作证拿了出来。领队接过去看了几眼,又递了回来。
“58,有点年纪了啊,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他若有所思地说着,“你刚才是说以后想把这个垃圾场交给他?”莱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我的身边。
“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和上面通融一下……”霍比卑微地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但是领队看起来一筹莫展的样子。
“我又不是你的老板,这里的事情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见到他们我还得躲着走。不过你想得起上次老板来看你是什么时候了吗?”他这一问把霍比难住了,确实记不清上次来这里视察是什么时候了,于是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他们已经忘掉你了,毕竟也不是什么赚钱的去处。”他开怀大笑起来,拍了拍霍比的肩膀,差点没有站稳,“你要么就去南泽区的政府大厅给他注册一个低级户口,要么就什么都不要说。”
接着他招呼莱姆过来,盯着他上下审视了一番。“看起来面色不错啊,不像是垃圾场老人养出来的样子。不过嘛……闻起来确实还是垃圾场的味道。我听说了哦,这个小孩是特华的私生子。”
“你从哪里听说过的?”霍比有点急躁地问道。特华在南泽可是鼎鼎大名,拥有着私人武装和议会席位,住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里,旗下的产业遍布整个南泽区,就连自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都听说过的名字。可是这个孩子怎么会……
“千万不要和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不然你和那孩子都会有危险的。这孩子从长相到身形都和特华很像,就是以前听说过一个民女被逼着扔掉他放的风流债,结果心软回去想抱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的事情。
那天那个人问过垃圾场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因为都怕惹上事——特华虽然人确实不错,帮过我们几次,但是你要知道一点,他特别担心什么东西脏了自己的眼。所以这种事情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了。
其实说来也几乎没有人说见过,所以就有人传闻特华的私生子可能还在哪里活着,这种流言都已经能让特华坐立不安,更别说找到你们之后会怎么样。今天我见到之后就感觉很像,所以我觉得当着面告诉他最好不过。”
领队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怜悯之情。“要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弃子,不是什么高大的人物。以后最好躲着点。”但是莱姆的眼中表现出一股倔强,让领队和自己感觉有点不安。
“那么我先走了,你们以后小心,也不要坏了我的生意。”领队边往回走边点了一支烟,上车离开了。
霍比望着铁门处愣在原地,身上仿佛有千斤之重。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莱姆扯着霍比的衣袖问道。
“我多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从你的那头金发,那样的眼神和强壮的身体,我……我真的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霍比想不出应该怎么向莱姆解释了,他只希望两个人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所以说,你不是我的爸爸咯?”这句话如同尖刀一般刺进霍比的心中,他痛苦地点头,然后准备去继续忙活明天的生计。
“但是那个叫特华的人也不是我的爸爸,你才是。”莱姆接着补充道,然后从背后抱住了霍比的腰。霍比听到这样的话也已经心满意足了,牵着他的手走到了今天早上堆起的一大片建材垃圾堆旁边蹲下。
“孩子,你以后就将拥有这片地方,这是我能给你的所有东西了。虽然全部都是脏乱臭的东西,但是你也要学会一点,在这些没有人要的垃圾里面找到有价值东西。”
这个下午霍比将他所有的见识都教给了莱姆,怎么样去分辨有价值的东西,怎么样避免沾上肮脏的淤泥,教莱姆认识各种材料和物件,从宣传单上一点一点地把自己认识的字和意思都告诉了莱姆,在画册上讲着自己在小时候妈妈怀里听到过的关于那些高高的烟囱和炫丽的灯光下的故事。
“我可以出去看看吗?”最后莱姆满脸期待地问道,霍比思考良久,说:
“以前是因为你还小,而现在的你却太特殊了。我害怕外面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好事。”但是这番话并没有让莱姆就此退缩,他盯着我的脸,带着生来他的眼神中就有的坚定。
“我们只是靠捡垃圾为生的人,不可能直着走在大街上的,这样子活着就行了。”霍比把那句压在心底里的不争气的话还是告诉了莱姆,但是莱姆并不在意地摇摇头,然后跑回了屋子里。这个孩子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句话呢?霍比继续低着头挑拣着断掉的钢筋和生锈的螺栓。
晚上霍比休息回到房屋的时候,发现莱姆已经睡着了。他不忍去打扰莱姆,便把面包放在了他的枕边,然后接着去工作,直到深夜。
莱姆就在晚上醒来,蹑手蹑脚地从门后拿起手电筒,小声地走出了房屋。他想起来今天下午忙活的时候在哪个地方看到了一本书,一定要把它找出来。他翻遍了印象中的地方,最后找到了它。那是一本介绍联邦的现代科学的一本书,书名很长,里面画满了各种机器人的图示和里面的构造,文字都是十分浅显易懂的,连莱姆也能读个大概。
他这时候有了一个更大的梦想。
莱姆逐渐了解到了机器人也只是和平常收集到的那些材料一样,是由各种金属和塑料组成的;还有这个世界也是,万物都是由一百多号叫做“元素”的东西中的几个或者几十个组成的,无一例外;每个人也是一样,都是有着相同的身体构造。这本书告诉了他外面正在飞速运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比起他现在的这个地方要多了太多的东西。
莱姆不曾进过学校,从出生以来就待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但是从会说话和识字开始,他从来不会错过任何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从每个山堆里翻出各种各样的书和报,绞尽脑汁地比划和猜想着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写的东西是什么。霍比只能教他自己因为工作而认识的一点字,其余的时候他只是担心地看着莱姆,欲言而止。可以说,莱姆的见识,甚至不比那些在大学的学生要差。
他打着手电读完了这本科普性质的读物,内心中听到了一个呼声:别人做的到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到。
莱姆也觉得自己可以做出那样的机器人,在自己成年之前有……他数了数手指头,还有6年的时间,一年有365天,那么……莱姆这时候只能数出四位以内的数字而不会计算,但是他明白这是一个很长的时间。
夜影下一个人影在垃圾场里跑上跑下,这个在恐怖故事里会发生的情节每晚都在发生着。莱姆每晚都会在这个庞大的垃圾场里翻找着霍比因为老花眼和够不着的地方还留着的那些材料,从螺钉到长长的钢条,还有在掉页的漫画里看到过的机器人驾驶座前的那些眼花缭乱的屏幕,那么这里就有老旧的电脑显示器和各种因为太老而被换掉的旧电线。万事俱备。
但是他想到爸爸也需要卖掉这些东西补贴家用,就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他打定主意,每天只拿两只手能拿起的东西,对于遗传了特华的健壮体型的莱姆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量。在找不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会小小地从爸爸工作的结果里拿出一两点不会引起察觉的东西来。
那么这些收集到的的东西应该放在哪里呢?莱姆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如果放在这个被垃圾山围成的地方里面,那么总会被爸爸找到的。所以他想到了铁门外面,这里的周围从上次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来看破败不堪,街道旁边建起的那些仓库都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没有人。
莱姆抱着从各个地方翻找到的材料,不发出一点声音地从房屋旁边经过,然后在铁门处左顾右盼。这条街连街灯都没有,只有在道路的尽头才看得到一点光。深夜的时间,面前的这片房区只有零零散散的灯光还开着。
街上虽然一个行人和车辆都没有,但是还是莱姆像偷了东西的老鼠一样,弓着腰小跑着。在废弃仓库的门前停了一下,确认里面会不会有报纸上画着的那种抽着烟的恶棍,然后正想走进去的时候,被里面没有任何的光,如同黑洞一般的环境吓得毛骨悚然,而且不敢吭声——这就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参加试胆大会一样。
没有水滴声,没有小动物爬动的声音,没有外面的环境声,这里面就像一个完全被隔绝的地方。莱姆往前走了几步,身形已经完全被黑暗浸透,但是他还是担心放的离门口太近会被发现,所以继续往前走着,一下子就走了很远。他不敢打开手电筒,因为可能会惊动别人,坚定的意志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让他没有被黑暗吓倒。
莱姆回头看去,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放着暗光的门口,就放在这里吧,应该不会有人看得见的。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会当做垃圾视若无睹的,除了爸爸。
在他慢慢弯下腰放下东西的时候,那些零零碎碎的螺钉和垫片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的回声,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莱姆吓了一大跳。这么大的声音,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吧?
莱姆想马上跑出去,但是他这时想到如果有人来找自己的话就不得了了,可能被当成报导里的小偷被抓起来审问,而且自己现在确实在做着小偷做的事情。他设想着如果这个时候从门口照进来几束手电的光自己应该往哪里跑,然后在环视的过程中发现了从仓库的尽头上面的破碎的玻璃窗里照出的一点点月光。
他慢慢地走向前去,却一头撞在了在黑暗中隐去体形的支撑柱上。“好痛!”莱姆无意识地呻吟着,却没想到四处传来的回声已经变得尖锐而洪亮,这让他以为这里面睡着什么人,他的手电筒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怎么摸也摸不到。莱姆赶快捂上了嘴,连呼吸都屏住,周围归于一片死寂。
就这样在原地缩成一团坐了几分钟,莱姆才敢动弹。他走到发着微光的窗下,那里也是空空如也,不过从那些窗户边缘的碎玻璃碴里,他看见了不同颜色的色彩在跃动着,从三角形的两边直到尖顶处。这些光是从哪里来的呢?一无所知的他只知道这样很美,与家里那些杂乱无章各种颜色搅和成的垃圾堆不一样。
莱姆不敢多耽误太多的时间,小心地回到屋里,爸爸在床上打着呼噜,这就是每天工作完放松的方式吗?他并不喜欢这种声音,因为这样他晚上就睡得不太安稳,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也已经渐渐习惯了。
因为每天晚上都要摸黑做着这种小动作,所以起床时间比以往会晚大约30分钟。
霍比在第二天早上在闹钟响起的瞬间起来,惯例地洗漱,争取在下半季之前攒够一笔撑过寒季的钱,因为那个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材料供自己收集转卖了。他并没有注意到手电筒不见了,看看床上正在呼呼大睡着的莱姆,心中有点过意不去,是昨天告诉他的真相刺激到了他吗?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让这个孩子受了那么久的苦。这样想着,霍比更加拼命地做着活,手中用来挖掘翻找的铲子每一下都比以前要深上了一截。一定要为他做到一些什么,莱姆可是地方老大的儿子啊,不应该就让他这样一直苦下去。
铁门处很快就传来了车辆的声音,这宣告整个早晨都会有运送垃圾的车从门口开进这里,霍比起身后站到一边去。那辆车的司机看起来很随意的样子,像是没有睡醒地直接撞飞了我摆在垃圾堆前的凳子和桶,然后倒车的时候直接撞在了门边挂衣服的吊杆上。前天洗的衣服全部都掉在了地上,还被车轮碾了两遍。
霍比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朝那个正在指挥其他人搬运东西的司机发了火。
“喂,你开车注意点!”霍比仰视着车窗里的司机,那个人看起来像是喝了酒一般,一脸醉意地转头看向自己。
“什么?老头你好大的口气啊,难道不是你没有放指挥牌,让我找不到路了?”司机满脸不屑地开门走到霍比面前,叉着腰俯视着比他低一个头的霍比,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着。霍比看到其他人有点害怕的样子,自己也害怕起来,如果动起手自己肯定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喂,注意点你的身份,垃圾,臭死了。”司机用食指点着霍比的肩膀,然后闻了闻手指,摆出一副被熏到后龇牙咧嘴的样子。霍比被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激怒了,他最讨厌别人没事就把身份这种东西摆在嘴边的人,而面前的这个只是和自己一样,每天都与垃圾为伴的人。
“你不也是天天运垃圾的人吗?”霍比气得胡子随着嘴唇一起颤动起来。那个人听到之后也一脸的不悦,把脸贴的更近了,摆出一副威胁的表情。这个时候莱姆突然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把那个指示牌放到了墙边没有堆着垃圾的地方,然后走到我的身边低声地道了歉,然后飞快地跑回了屋,关上了门。那些搬着东西的人在等着司机的指令,不过这边的事情并没有完。
“啊?什么?我可是之后就要升职去保洁司工作的人啊,现在只是在当司机而已,那种东西我碰都不会碰的——而你,你只是一个偷过东西,进过监狱,一事无成的人,要不是我们在就业征募所要求下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工作,你现在应该还在哪个地底下挖煤呢。”他的语气透露出一股的优越感,还有对霍比的贬低。
霍比的眼角出现了几滴眼泪,曾经父亲多次训教过他“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但是这次,他并不是因为被诬陷或者被欺负了之后流的泪,而是因为悲哀,无法躲避的悲哀。那个人肯定看过自己的履历,才会这么有底气地站在我面前对我指指点点。面前的这个人可能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去留,所以霍比选择把委屈都往肚子里吞。不过很明显那个人并不想就此放过这个老实的出气筒。
“你那小孩不会是哪个地方拐来的吧?还是谁家的野种?养这么大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吧,不过他以后肯定也只会像你一样偷了东西之后锒铛入狱的吧,毕竟你们怎么活到现在的我都还不知道,一个人的抚恤金能养两个人?”
接着他又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大堆屁话之后才让霍比去一边站着,开始指挥工作,然后又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上碾了过去。起床那时的动力瞬间蒸发干净,霍比感觉心里有一股绞痛的感觉,慢慢地走回了房屋,这个时候莱姆为他开了门。
霍比有点失魂落魄地躺在了床上,本以为不在街头流浪之后就不会被别人这样指指点点,但是今天却因为自己没有控制的情绪而自找罪受。他稍微起身看了看同样躺在自己床上,裹着被窝的莱姆,接着又躺了下去。
“爸爸,你真的是小偷?”令霍比担心的话还是传了过来,儿子声音中那种震惊与遗憾的语气他能直接地感受地到。两个人就这样在两张床上隔着讲起话来。
“嗯。”霍比沉重地在被窝里点了点头,接着便是几分钟的沉默。
“偷的东西还回去了吗?”
“没有,换成钱花了。”
“那,坐了牢吗?”
“坐了两年,然后在街上待了五年。”霍比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流到了枕头上,这让他想起了不惑之年自己的经历。
“那那个人为什么还这样看不起你,他不应该也是和你一样的人吗?”他感觉莱姆的话中带着一种稚嫩的气息。
“因为我偷过东西,进过监狱,一事无成。”霍比把那些不争气的话又复读了一遍。
“爸爸不是进过监狱了吗?不是应该受过惩罚了吗?为什么还要被别人这样看不起?”莱姆的语气突然加重,他似乎觉得这样很不合理。
“因为他们会觉得我也会再做那种事情的,这种被警局叫做‘前科’的东西就这样留在了我的身份证里。他们也会这样子看你的,我的孩子,你要知道这种事情的惩罚可不是简简单单蹲几年监狱就能解脱的。这些将带进我的坟墓里,带到你的身上,带给我老家的所有有关的人,这不是罪,是诅咒啊!”
霍比感觉身体里有着无形的锁链在捆绑着自己,那个命运的钟摆声能随着心脏跳动而听到。他这时候需要一个神来为他洗去罪孽,最好能把他一块带离这个痛苦的世界。
“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莱姆应该不会听过这个词,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样子,“为什么不去证明自己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了呢?为什么在被惩罚后就要这样子永远地背下去?为什么我们只配这样子活着?”
“不不不,我的儿啊,你现在不会明白的,这可不是说我偷了多少的东西,是因为我这么做过了,所以就要永远地忏悔下去啊。”莱姆听到之后有点闹情绪了,直接在床上坐起身来看向正在畏缩的爸爸我,就像那些人的眼光一样,都带着正义凝视着我。
“我不明白,难道就没有解释的权利吗?”
“没有,没有。我不可能在每个人面前都解释一遍,也不会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的。他们一旦知道了你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么他们就不会平等地看你了。我现在啊,就像是带着瘟疫的难民,浑身带着臭味和疾病,谁都不敢靠近我一下,看我一眼啊。”
听完了霍比的牢骚后,莱姆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他并不是因为认同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沉默,而是在心里想着去改变,去扳倒这种非正义的事情。这种事情一定是有哪个家伙在背后煽动着群众而出现的,他首先想到了抛弃自己的那个大户特华,一定是他这样的人在背后使着坏,而且抛弃孩子这种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比偷东西要来的重许多。他还想到了那些报纸上报导的新闻,很多的事情都无疾而终,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这种事情,绝对不应该存在啊!
这便是莱姆心中代表着他的正义的恶魔之种种下的那一瞬间。这之后,两人之间的话语交流变得少了很多,莱姆也明白了霍比心里对自己的顾虑。
时光匆匆流去,莱姆在那天深夜忙活完之后摸黑找到了手电筒,还试着照了一下那片窗户上发的彩光,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然每天都在深夜的时候一点一点地积攒着组装成巨大机器人的“原材料”,把那些东西搬到了延伸到最远的那个仓库里,在那个仓库里也见到了那样的光,这让他更相信有什么东西在保佑着他。
在废弃仓库的一角也出现了和垃圾场里那样一个一个的小山包。然后就是每天做完工作后勤奋地看书,因为纸质书不再流行而倒闭的店铺处理旧书的时候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霍比也在每天默默地操劳着,他现在已经很少考虑到自己了,都是心里想着让这个从各个方面都不太一般的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每天工作的时间也拖得更晚了才在水桶里泡泡身体。
在暖月时候的“忙月”没有感觉到少了点可以卖的零件的霍比在“暖过渡季”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异样,自己十几年以来的经验告诉自己可能“生意”要不太好做了,今年的材料比以往都要少了一点,而且价格也不见回涨的时候。到了寒季之后那些人就不会一两天来一次了,可能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才会来一次。霍比感觉自己就像动物一样要为冬天做好准备,但是现在攒下来的钱比以往的时候要少了不少。
这一年马上就要进入尾声,整条街除了行人日渐稀少之外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昏黑一片。但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莱姆像肥皂泡一样光彩的梦想被捅破了。
快要入寒的一天,莱斯利又因为和老婆吵了架而斗气出了门,在深夜的时候也留在棋牌室里和那些人赌着钱。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店长看到准备在这里的沙发上睡觉的莱斯利,马上制止了他。
“这里要关门了,你还留在这干嘛?”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个时候莱斯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遍。
“我和我老婆都在楼上睡觉,你在这里这样像话吗?”
“可是我现在也不敢回去啊。”
接着就是店长和莱斯利坐在沙发上,开了两罐啤酒后畅聊自己是怎么和老婆恩爱地相处到不惑之年的,并且勉励还没有三十的莱斯利不要灰心。莱斯利受教后,趁着酒劲准备回家把店长教自己的理论好好使用一番,在回去的时候发现卷帘门已经被锁上了,还好自己有钥匙,正在钥匙串上一个个找的时候,左边突然有什么动静传来。
莱斯利害怕是晚上游荡的恶棍,马上蹲下来抱着头,试着融入夜色中。没想到是一个正在小跑着的人快速而无声地从面前街对面的墙边跑过,手上的东西在昏暗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光,然后过了一会之后又跑了回来。莱斯利在墙角偷偷探出头去,那个人影跑进了霍比的垃圾场里,难道说是……小偷?不过为什么要偷霍比的东西呢?是因为好下手吗?他准备明天晚上来霍比来买面包的时候应该和他说一下。
霍比如期而至,他掏出那些旧巴巴的纸币,准备买倒数第二贵的面包,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在这个时候都不景气。我俯下身去拿面包的时候想起昨天晚上的见闻,和霍比说了起来。
“什么?小偷?!”霍比听到这个词之后有点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反应有点过度了。
我肯定了我的说辞,虽然那天确实酒醉了,不过以我最后通过店长的教诲成功睡服了老婆来说,这点应该不会记错。
霍比听到之后,心里惴惴不安。为什么小偷会找上门来呢?难道是以前的人来报复我了?我不记的当初和谁一起做过这事的经验,都是一个人做的。他又联想起自己感觉每天工作的量并没有少,但是感觉卖出的钱也没有变多的样子,更加地怀疑了起来。
这一天他工作地心不在焉,晚上工作完吃完面包,在水桶里泡了一会之后就摸上了床。
“关灯了,儿子。”霍比对着正趴在被窝里看书的莱姆喊道,莱姆轻轻地回复了之后把床边的开关关上了。
霍比尽力地克制住了睡觉的欲望,开始回想最近的事情。房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突然不见了之类的,不如说就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诸如这些的理由都让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莱斯利会说有小偷找上了门来。但是莱斯利应该也没有没事寻自己开心的理由,所以他决定今天先观察一下。
夜晚静悄悄地,只能听到洗浴室里滴水的声音,就这样熬过了很久,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霍比感觉要支撑不住了,正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突然传来了一点响声,是从莱姆那边传来的。是要起床上厕所吗?
不过莱姆披了一件外套之后没有从自己身边走到里面的厕所,而是小声地掩门而出。
感觉有点冷啊,莱姆身上的旧外套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他最近几天都找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了,甚至连玩具车的轮轴他都觉得可以派得上用场,如获至臻。
他小心地爬上一座高高的被冻地硬成一片的山堆,每下一次手,都感觉有冰刺刺进自己的手指里。莱姆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挖掘,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在月光下这样极低效率地找着,是一件困难而痛苦的事情。也许只有到下一个“寒过渡季”之后才好继续做这种事吧。
即使如此,固执的莱姆还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他慢慢地走到下午父亲收集好的材料桶里,悄无声息地取出几个零件。把手伸进去摸索,里面的材料只有半桶那么多,这次就少拿一点吧,最后他只取出了几个螺栓和螺柱,还有一块小铁片出来,然后又从另一个装着塑料的桶底抽走了几根抽掉了铜丝的断电线出来,最后确认了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小跑出了铁门。
手里抓着一点材料,走进了废弃仓库的里面,莱姆在其中一堆的废铁堆上轻轻放下了金属材料,又在支撑柱下的电线簇里又添上了几根。
这个仓库已经不是原来那样空洞无比了,里面堆着各种各样分好类的物堆,有大的废铁块堆和小的废铁料堆,墙角还倚着几根长短不一的钢筋。几个支撑柱下还有莱姆用捡来的碳素笔在黑夜中写下的扭扭曲曲的字,“电线”“朔料”“屏慕”“刀具”“子弹”(其实只有弹壳)等等,还有一堆拢起十分庞大的小山,那些是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莱姆就是觉得有用的东西,像是断腿的小凳子,木板,砖头之类的。
莱姆在即使没有视线的情况下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内心和记忆力去找到各自的位置。
“莱姆,你在这里做什么?”霍比震惊地站在门口,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直直地照在正在佝偻着腰的莱姆身上,像极了抓获正在偷东西的小偷的样子。不,这就是抓到了小偷。
“爸爸……”莱姆一时间没有转过头来,站在原地发愣。霍比慢慢地走了进来,拿着手里的手电筒在仓库里四周扫视着,然后站在了抱住双腿坐在地上的莱姆面前,直接照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嘴角的胡子开始猛烈地颤抖着。莱姆被这样来了一下之后直接侧躺倒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但是没有哭出来,眼中充满了悔恨。
“莱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学好?”霍比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与焦虑,他从来没有想过儿子居然就是莱斯利嘴中的那个小偷,那天那个人说的话难道应验了?
“我……没有偷东西。”莱姆的语气十分沉重。那种恨意开始从他的体内散出,弥漫在了黑洞般的库房中。他恨的不是爸爸,也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曾存在的东西,也许是特华,也许是莱斯利,也许是其他的人。
“还在狡辩!你为什么要偷东西?”霍比看到儿子仍然矢口否认,正想再次举起手来,但是他忍住了,他觉得莱姆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霍比蹲下身,双手扶住莱姆的肩,用手去抚住刚才打到莱姆左脸上的地方,自己因为太过于生气而下手太重了。
“说吧,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霍比眼角泛出了几滴泪来,这一掌仿佛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莱姆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稍微穿正了外套,拿起霍比带着的很大的手提式手电筒,然后把功率调到了最大,瞬间一道锥形的光柱从镜头处闪出,照在高高的仓库墙壁上汇成了一个明亮无比的圆形。这个时候,闪白的光中突然出现了几条如同心电图一般的黑色波形,一场投影式电影即将在这里上映。
“我要用这些,去杀掉特华,杀掉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带着决绝的语气,莱姆为这场电影致了开幕词。霍比被发生的这一切震撼到了,呆呆地看向那个墙上发生的一切。
屏幕上出现了影像,如同很久远以前的影片,虽然是彩色的但是带着一点雪花的痕迹,传出的声音也带着少许刺耳的底噪声。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银色机器人,他如同展示肌肉一般伸出左臂,在上面坐着一个全身穿着紧身作战服,双手抱着头盔的人看向屏幕这边,那个人带着一头金发和炯炯有神的双眼,和这个在太阳下发出耀眼光芒的机器人很般配的样子。
接着在巨大的机器人下出现了很多穿着暗绿色军装的人,他们看起来对那个金发少年十分的敬佩,迎接他下来之后勾肩搭背地走着。从四周伸过来了几个车载的机械臂,在为那个机器人进行着修理,旁白告诉了他们将要去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的事情。
接着那个少年坐进了驾驶舱里,用熟练的动作拨下了几个开关,在各个屏幕上来回扫视确认着,各种屏幕上纷繁复杂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最后用右手拉下了一个闸,整个屏幕上出现了淡蓝色的火焰,那是机器人的腿部喷出的火光。
驾驶舱后的战斗室里坐满了人,他们全身武装,只露出鼻子处的皮肤,正在向下面为他们准备这一切的后勤人员挥手,金发少年也露出自信的笑容,朝着面前屏幕上的众人握住了拳头。后面的舱门关闭后,他们恢复了严肃紧张的备战状态,坐在座位上检查装备。
银色的机器人从荒野外升空出发,划过落日下的地平线处,以极快的速度飞进了一个发达的城市里。城市中立刻想起了防空警报,但是像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样,金发少年迅速操控右手上的重炮轰掉了几个防空的火力点,然后方向一转,直指这个城市中最高最豪华的一栋建筑。
“发射!”金发少年大声地喊道,几发炮弹如同刀光一般划破了夜空,直接贯穿了那栋大厦的中间一端,然后切换到了左手的武器,那是一把用钛钢铸造而成的长而尖的刀刃。金发少年控制着机器人向前飞去,直接冲撞在大楼的墙壁上,整片整片的玻璃都破碎开来,从空中散落到地上。那把刀刺进了大厦的体内,横向切割出一个口子,接着登陆舱打开,作战室的队员用钩锁和吸附装置从机体上跳进了楼内,最后的一个人向金发少年作了手势之后也跳了出去。
这个时候手电筒的灯丝开始发红,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啪的一下熄灭了,莱姆眼中和那天见到的彩色光芒也暗淡了下来。他有点没有预料到这些的样子,转过头去朝向霍比的位置,现在只有明亮的月光从窗户上和门口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从两个方向拉得很长。
“孩子……这……这是什么?”霍比嗫嚅着嘴,他现在感到一阵恐惧和寒冷,这绝对不是因为穿的太少了。
“这是我的计划,就用这样的方式去除掉我的父亲——不对,给我肮脏的血液的家伙。”莱姆的语气依旧是刚才那样的冷酷,他开始变得和恶魔一样了,身上似乎出现了不寻常的特征。
但是这个时候霍比冲过来抓住莱姆的两肩,像是想把他唤醒一样猛烈抖动着。
“儿子,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这是恐怖份子才会做的事情啊!”
“只要我成功了,那么所有人都会来支持我。他们也不会再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瞧不起了,他们会来帮助我的。还有更多像特华这样的人,那也会有更多更多被像老鼠和瘟疫一样看不起的人。”莱姆用近乎机器般的语气说着,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仿佛沾满了特华的鲜血。
霍比看到儿子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想的只是将他从自我毁灭的边缘拯救回来。他紧紧地抱住莱姆。
“儿子,你明白吗,这些都只是废铁和坏掉的电线,你知道要做出你眼中那样的机器人需要多少的东西吗?那些东西我没有见到过,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有那些东西的人就是像特华那样的人啊。儿子,你明白吗,你做不出那种机器人的,做不出的!你也不会把他们拼在一起,对吧?书上不会教给你这些东西的。”
莱姆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地低下头来看向这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呢?他有那么一瞬间想照着霍比的脖子上来那么一肘,但是这种邪恶的念头在一瞬间也烟消云散了,他的身体和意识开始恢复正常。
“总会有人……愿意帮我这个忙的……”莱姆的语气中充斥着犹豫和迟疑,他逐渐明白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弃子,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人会来帮自己。自己有的只有破铜烂铁,那些表面粗糙,长满铁锈,被人们丢掉的东西,和那种发着光的银色机甲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儿子,做不到的……”霍比也发出呜咽的声音,透露出了一股对于命运的绝望。莱姆被这样的情绪也冲击到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看向面前的这个已经在垃圾场待了十几年的老人,不由得失望地摇起头来,拼命地擦着自己抑制不住的眼泪。
“那,我该怎么做?”莱姆茫然地问霍比,霍比是绝对给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的。
“这些东西如果卖掉,可以让我们度过这个冬天的。把他们都搬回去吧,不要让小偷发现了。”霍比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让莱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可是……能不能留着,万一以后有机会的话……”
“孩子,你要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钱了!”霍比大声地喊道,最近的回收价格只能用悲惨来形容,如果这些东西能够在过渡季之前卖掉,那可以攒下不少的钱,至少能一周吃上几次肉,可现在只够啃面包度过这个冬天。
可是莱姆心中还是有着念想,至少他这时还觉得,有人会把这些“材料”变成机器人的。看到愣在原地的莱姆,霍比虽然不忍心,但是还是说了:
“如果我们活不过这个寒季,那你做的这一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很高兴我的孩子有惩奸除恶这种正义的想法,但是我们有的东西太少了,没有人会听我们的话,就这样苟且而平凡地活着,也许是他们给我们的恩赐,不然我们也许早就不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闪过几道人影,是他们的动静太大把附近的人都闹醒了。霍比拉住莱姆的手,想带他离开这里。莱姆无力地反抗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微微弯着腰,躲避着那些人尖利的眼光和话语在月光下走着。
回到屋里后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莱姆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小声地啜泣着,霍比在这个晚上也失眠了,他想着自己说过的话给这个孩子带来了多少的伤害,不过他更希望的是莱姆能够正常地活下去,至少在这里能够挺直腰杆直着走路。
“孩子,想明白了吗?”第二天一早,在那些车辆都没有来之前,霍比和莱姆就站在了仓库的门前。这是莱姆第一次看到自己收集到的这些材料,他们个个都是暗淡的颜色,堆在一起显得杂乱和多余。
莱姆没有回应,而是默默地走了进去,霍比也跟在身后。他们要把这些东西运回去,在回收价格继续走低之前卖出去一个还可以的价钱。
这时莱姆被一个玩具吸引到了注意力,那是一只毛绒熊,脸上的眼睛纽扣少了一个,显得十分地恐怖。剩下的那只黑色的眼睛看着莱姆,莱姆也看着它,用白色的线缝出的嘴巴微张着,似乎在说着什么,那个声音从他的心底发出来,那个眼睛突然微小地转向一边,发出了莱姆熟悉的彩色光芒。
他的意志并没有消解,他的心依然动荡不安。
突然间仓库里开始回响起各种各样的响声,是那些地上堆着的废铁,是墙角倚着的钢筋,是堆成山的塑料。霍比这时候停下了手中的搬运,被这种灵异事件给吓得瞪大了双眼。
那些在除了他们看来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开始自发地抖动起来,不断地敲击着地面,然后像被吸引了一般开始在仓库的中央如同龙卷风一般旋转着,速度之快以至于失去了形状,还激起了更大的风,震得厂房嘎吱作响。这股风暴将更多地上的东西吸引过去,越聚越大,快要占满了整个仓库,风暴之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逐渐能模模糊糊地透过风暴看到里面出现了一个不断长大形体。钢铁与地面剧烈地摩擦碰撞着,发出骇人的响声,“嘡”的一声卷走了仓库的屋顶。
霍比想拉着莱姆离开那里,但是莱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他只好一个躲在了墙角里,眼睁睁地看着莱姆被卷进了那个风暴中,不,莱姆是主动投身进去的,他似乎没有受到风旋的阻碍,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消失在了里面。风暴的半径越来越大,突然传出一阵巨响,被卷走的屋顶直接撞在了旁边的居民楼上后掉在了门口。
如此大的动静引来了很多的人,他们驻足于门前,惊异地看着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发生的奇迹。
这股龙卷风逐渐平息下来,在刚才风暴的中心处出现了一个外表是锈迹斑斑的铜黄色,再仔细一看上面满是各种颜色的碎片的机器人。和那天在墙上的光里看到的机器人不一样,这个机器人更加地大,大到撑出了屋顶,在朝阳下显得老旧而威严,充满魄力。
“这是什么……”门口的那些人发出惊叹声,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他们中有人提到了“魔法”这个词。
“爸爸,我要走了。”
从逐渐平息的风暴中走出来一个金发少年,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虽然身上的衣服陈旧的样子让这些反差很大,他不像老人印象中的那样有着充满稚气的脸,而是一个仿佛在童话中出现的那种王子一样的角色。他伸出手,老人接了过去。
“孩子,你……你不用在意我,可是……这样可能会害了自己的。”老人做着最后语重心长的劝告,但是他和所有的围观者一样,看到了奇迹的发生。他虽然内心依然焦虑不安,但是他最后想到,这个孩子一定不是平凡的人,他也许可以成功。
“如果我失败了,那就当是一种证明吧。不过总要有人去做的,那么那个牺牲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少年爽朗的语气让老人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撼动的力量,他不再说话,看着这个自己养育了很久的男孩变成的少年戴上裹着绒的头盔,只露出那坚毅的双眼。
“孩子,真的要去做那种事吗?”这句话不是挽留,是要让他,我的孩子更加地坚定信念。
“对,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
金发少年转过身去,看向那些带着惊惧和崇敬的眼神的人,他们聚焦于这个不久之前还为买面包而发愁的男孩。
“虽然我不认识你们,但是我能感受到你们的心愿,如果有那么一个机会,你们都不会住在这个昏暗的街道里。你们都是别人眼中卑微而低贱的人,我从出生的那一刻也是。就请让我,自私地为你们试着去争取这个机会吧。”
那些人听到之后,纷纷低下头来,有的人鞠了一躬,有的人双手合十祈祷着,有的人想他致敬,有的人只是带着期望的眼光看向少年。这份情感与责任少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
“不过现在,请忘掉我!”少年大声地喊道,已经没有了回声,但是依然振聋发聩。“我不想给你们带来灾难,我将以自己的名义去战斗。而我,不会忘记你们!”
最后少年缓缓走向老人,一只手扶住老人的肩,用头盔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头上。这时那个机器人开始发光活动起来,关节之间发出老旧的摩擦声音,而动作却显得沉稳和有力。它搭下一只手来,少年顺着手掌和手臂走了上去,最后留恋地扫视了一圈,跳进了驾驶舱里。
“推进装置,启动。”一阵低沉的机器合成声想起,机器人带着少年升到了空中,向着背对着城市和这里的荒野飞去。
老人依稀记得在少年的脸贴近时,他看到了一种彩色的光芒。
在这之后,报纸上报导了一个名叫“瑞贝尔”的恐怖组织的事情,他们在南泽区和西江区边境线上荒郊野外的某个地方建设了基地,吸纳着流民加入。同时在南泽区的各个市内发动了几起恐怖袭击,几名富豪政客与保镖不幸遇难,其余的受波及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障碍。目前科尔区方面没有作出回应,不过举相关人士透露准备动用军方进行地毯式围剿,行动进行时间未知。
在南泽区的一个垃圾场里,霍比孤独地生活着,不过他已经没有了那样的自卑感情,也更加地注意身体的卫生。恐怖组织没有与这个地方有联系的痕迹,所以他们也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生活着。
在霍比生命的最后四年里,当处理完了本职工作后,他就会在棋牌室里和其他赌不起钱的人一起凑一桌牌局打着。在每个月底的时候都会受到匿名的人送来的装在信封里的钱,每次从莱斯利手中拿到信封,两人都会想起那个金发的少年的身影。
幸运的是,霍比生命前的最后一刻是在听教士传道的时候度过的,莱斯利发现了座位上霍比的不对劲,布道会紧急变成了临终仪式。
临终之前,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在“净身区”唯一的教堂里为他送行,霍比最后的几句话是:
“把我枕头下的钱都分给大家,给那些还在地下工作的家人们,让他们吃上莱斯利的面包。”
在所有人凑的份子钱下,教士们为他进行了完备的仪式,装进棺材中葬在了教堂边的墓地里,和所有遭到矿难和疾病或者年迈去世的人一样。
这个地方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寄到莱斯利这里的信封也在霍比去世后停了下来,转而寄给了教堂,然后几个月后也没有了消息。四十年过去了,莱斯利也已老去,看着霍比被翻新过的墓碑,他能做的只有放上一束花,然后卖着更多种类的面包给新住进来的前科犯人。
当最后一页纸读完后,诺艾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虽然这是自己写的。
“呜呜呜,有点被感动了。”诺艾尔说着,看向小D,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什么啊,有点浪费我的感情啊。诺艾尔在小D面前做了几个鬼脸,不过已经睡着的人偶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看了看表,呜啊,已经这么晚了,赶紧睡了。关掉手电筒后,诺艾尔慢慢蹭进了睡袋里。
这个童话,未免有点沉重了吧,而且文笔也一般,有种故作深沉的意味在里面,如果是自己的导师会这样评价的。诺艾尔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
如果这不是一个童话呢?
在东云实验室的一个笔记本上,记录着一些诺艾尔在兼职做记者的时候的一些资料。
——他当时可能是这样想的,当然这个仓库被重新启用已经是三十年之后了。
——作为作者的我也不知道莱姆想的是什么,正如我并没有去过南泽,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有这么一个场景发生。但是现在它出现在了某个地方,这是我很确定的。
——这种不能称为能力的能力将会为他浴血的下半生带来前所未有的帮助。
——在我采访他的时候他对为什么要深夜出去寻找给了回复:“我看到爸爸在挑拣的时候故意把它藏到了那些木板下面,他看起来那时也害怕我就这样招来灾厄吧。当初我也许应该听他的话就那样苟活着就行了的,但是你明白吧,我不会那样做的。”莱姆·凯勒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不后悔。”
十一:重启
9月32日泰莎
泰莎坐在梅兹旁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像在等着恋人的回复一样。昨天给海德的助手发了一条消息:“能告诉我那个将要前来的承包商的联系方式吗?”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应,自己就这样坐了一个早上,梅兹也是,她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有着很重的眼袋。
“老大,有回复了吗?”京极有点着急地推开门,他看起来也很烦躁的样子,头发也有点乱。爱丽丝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在后面,微笑着看着我们。
“没有啊,我也很急啊。”我也回嘴过去。啊,烦死了,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就不能叫他给我们带几袋烟过来了,没有烟抽好难受啊。还有让他也把我们这边需要的一些东西运过来,比如我的抱枕,梅兹不想让我抱了,嫌我身上有一种烟熏鱿鱼的味道。啊,对了,还有我的浴缸之类的,已经一天没有洗澡了……
“滴滴滴”,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接到了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不过很多人把它标记为工作类的电话,我马上接通了。
“喂,你好,速易建设,请问是泰莎女士吗?”一个有点男子气的女声从那边传出来。
“嗯,对对对,你是海德派来的承包商吗?”我走到门外的便携式基站处接电话,京极这个时候也凑过脑袋来,想听到令他高兴的消息。
“对对对,我是海德派来的承包商,”她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那么能报告一下你的方位吗?”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定位系统,我点下确定传输的按键后,突然远处的空中出现了很多的黑影,像是雁群一般排列着向这边飞来。呜啊,这是什么?空袭吗?
那些黑影从我们的上方掠过,那是一些匆忙逃窜的飞禽,然后是一阵像是蚊子一样的嗡嗡声,一些头顶着微型螺旋桨的,长得一样的人从空中缓缓降落下来,她们都是眯眯眼的样子,戴着黄色安全帽,脸上带着一点腮红,有着银白色的头发和绿色的工作服。
不同的就是她们身上携带着的各种工具,有锤铲锹钻镐锯和工具箱,降落之后就立刻在空地上画出停机坪一样的标识;接着又是一批人在空地上降落下来,手中抱着带着熔炉和工作台一样的东西;最后的一批人就更加夸张,在空中似乎就能轻易地提起装满各种建材的麻绳捆,就像直升机运输的时候那样。
最后一个人下面提着的是和她一样的人,身后十字形交叉背着铁镐和铲子。所有的人都将落下来之后都四散而开,开始在路中间和路边的地方架起一个个的工作帐篷,排列地十分有序,把我和京极都围在了中间。
爱丽丝和梅兹都听到了这么大的动静,正要走出门来看时,却被一些帐篷挡住了门。“喂,把门挡住了哦。”那个帐篷里面的人立刻跑了出来然后把篷盖一掀,连忙对着出来的两人鞠躬道歉。这个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在一瞬之间就建好了一个营地。四周都传来铛铛的声音,那些穿着工作服的工人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了放,然后都聚在一起。有点像是领队样子戴着臂章的人在点名,她们长得都一个样啊……
那个背着铁镐和铲子的人走到我们的面前,我还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没想到她伸出右手来要与我握手。这时她睁开了眼,双眼中的瞳色与常人不太一样,一只眼是浅蓝色的,一只眼是粉红色的,然后又变回眯起眼的样子。在所有人的围观下,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和她握了手。
她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信息一样,点了点头。“初次合作,我是零崎,‘速易建设’的总管。那么,现在有什么任务需要指派我们去做的吗?”她爽朗地说着。
啊,原来这么快的吗?我都还没有想好要准备做什么,明明昨天海德只说了要让我来“管理”这里,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别说改从哪里下手了。我挠着头想着,但是没有任何的经验和方案,转身去问其他人,他们也只是摇摇头。
对了,我想起来了。“能不能帮我们去东川买几包烟?”京极有点诧异地看向我,不光是他,爱丽丝和梅兹也感觉有点尴尬的样子。
“可以。预计晚上会到。”零崎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一个长得像他的头一样的圆扁的小机器,在上面计算着,然后就有一个人头上的螺旋桨开始转动,往来时的方向飞去了。
“哇,这么厉害的吗?”我不禁感叹,京极也被这样的工作效率惊到了。“你们也可以让她们带些东西过来吧?”
零崎点了点头,发出哼哼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她们已经借来纸和笔写下自己的“愿望单”了,主要是把自己家里面的东西搬一些有用的东西过来,不过考虑到以后也可能会回去,就先搬一些必要的东西来吧。
我也在“愿望单”上写下了自己的要求:20包马尔波勒烟,公司的电脑套装,衣柜里的所有衣服和滚筒洗衣机,意面店的酱料(我注意到了她们带着很多的蔬菜和冷冻的肉来,所有就没有把方便面和冰箱加上)。本来想把浴缸和浴剂都带点来的,但是想了想不要太过火,就算了。
我再去看看他们写的,都是一些像是搬家或者旅游住宿一样的那些基础的东西,除了我把京极想带的他那辆车带来的请求划掉之后就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
零崎让一个人来帮他录入着信息,这个时候我想到一点,走到零崎的身边小声地问她:“你怎么让她们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的?”
“简单,把任务分配完,然后接入公司共有的信息网,在里面确认一下就行了。至于怎么进你们家,海德给了我权限。”
听完后我感觉有点发怵,这可比自己工作的时候收集的那些资料感觉还要过分,甚至能直接精确到每个物件的信息,这难道就是科技的力量吗?
零崎看得出我的脸色有点差,便安慰我:“没什么事的,放心吧,这也是因为这一单很特殊,而且我拿你们的信息也没有什么用的。平时我还有为客户的要求跑来跑去找合适的材料呢,不过这次是因为海德给了我连入内网的权力。”
“这样吗?”我听完之后也放心下来,这时大家突然睁开了眼,双色瞳亮起一下光之后就重新闭上了,头顶的螺旋桨开始转动,又发出了令人烦躁的声音,除了零崎和几个人之外,所有人都向着来路的方向飞去了。
准备到中午了,零崎和那几个人开始摆起大锅生火做饭。零崎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说:“我没有收到为你们准备餐食的要求,所以你们可以用我们带来的材料自己动手制作。”我是不会做饭的,会做饭的……京极只会和我在外面吃,现在应该犯了烟瘾躺在床上睡觉;爱丽丝不知道会不会,不过现在也不知道跑去哪了。只有梅兹了啊,以前一起住的时候也是她帮我做饭的。
我走进屋内,梅兹无所事事地坐在墙边,抬头看我。
“有什么事,泰莎?”她的语气没有以前那样的热情了,是我当初的决定太伤她的心了吧。
“我们需要一个人来煮饭,可是好像都不会的样子,只有你……”我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腼腆和不好意思。
“有材料吗?”
“零崎她们带了,还有锅。”
“那就行了。”梅兹也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就走了出去。我也感觉烟瘾要犯了,准备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梅兹刚走出门去,就又有人打开了门,是爱丽丝。“唷,爱丽丝,有什么事情吗?”她还是满脸带笑的样子,手上的那个装备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的样子。
“我在这附近转了转,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种话很难不让人不被吸引住,我站起身来跟着她走了出去,她还叫上了穿着煮饭用围裙的梅兹和已经醒过来的京极,想了想,又和零崎打了一声招呼,零崎自然状态下的表情就是一副不变的愉悦样子,自然也跟了过去。
我们往里面走着,转过了一个急弯,注意到了旁边有一个通向上层的高高的梯子,面前出现了用整齐的石砖铺成的台阶路,那个台阶尽头的东西直接将我的思绪带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生命之树?怎么可能?”
我印象中在着手这个实验室的时候接到的命令和提出的要求是研究魔法,也就是和生命之树有关的原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直接就种下了一颗生命之树的种子?在哪里得到的?
但是这棵树又和印象中的那种不一样,颜色暗淡无光,散发着一种枯萎腐朽的气息。虽然在闪着光,但是走近了之后一看,只是上面挂着的太阳能板在反射着太阳光而已。我摸了摸树干的部分,就是用比较硬的东西,触感并不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做成的。用拳头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说明里面是实心的。
什么啊,难道他们的钱都用来建这个巨大的模型了吗?我除了路灯和两边的房屋之外,就只见到了这棵树,绕着它转了一圈,后面还有像是没有处理完的工程残料,如果她们闲得荒的话就来帮忙处理一下这些石头吧。
“唔哦!真是厉害啊。”零崎的嘴中发出兴奋的声音,对了,我明白为什么刚才爱丽丝要叫上她也来看了,她的这身像是仪式服的东西,说明她也曾是帝国的人。我们中除了爱丽丝都很久没有回过极东帝国了,当看到有这么一棵模仿得还挺像生命之树的模型的时候还是会浮想联翩。
爱丽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单纯想带我们来看一下这个模型,京极仰起头来,呆呆地望向树上摆满的太阳能板,他的身体以前是帝国的吗?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零崎掏出了小机器,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梅,你想回去吗?”我搭到梅兹的肩上亲昵地问她,但是她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把我架开了。
“还行吧,没有那么想,而且我现在也是被放逐了的人吧。”她肯定在手机上看到了报导帝国的消息,我昨天晚上也看到了,利奥波德带来的影响持续发酵,我和梅兹已经是重要犯人了,还有我船上的那个脾气很怪的女孩。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那个蛙神神使的追随者为什么也被放逐了。船上的其他人,我没有那么多余地去关心啊,祝他们好运吧。
“说的是呢。”我缓缓说道。
“呀,饭做好了。都回去吧,这棵枯树也没什么好看的。”零崎的机器发出像是鸟啼的铃声,我们也原路返回,很自然的就坐到了他们摆好的饭桌旁边。
“嘛,没说要帮我们做饭,也没说不让我们蹭饭,是吧。”其他的工人都作出零崎自然时候的那种眯眼愉悦的表情看向我们。我试着缓和饭桌上的氛围,零崎作出沉思者雕塑那样的思考姿势,从背后伸出一只细细的机械臂,和她戴着的白手套一样的手作出V字的手势像在缕清思路一样在下巴处夹捏着不存在的胡子,这样就有了三只手一样。突然零崎像是想通了一样,点了点头,机械臂也刷的一声收了回去。
“说的有道理,那么就开动吧。”零崎的手下们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夹菜的速度甚至让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吓得我们不敢动手,而她则不紧不慢地吃着。那些人吃完就回帐篷里面休息了。
“这些人平时也都这样吗?”我怀疑她们受了什么虐待,但是零崎有点费解地动了动眉毛。
“嗯?什么虐待,你这样会让我被劳工组织怀疑的。她们都是人偶,听我的调配而已,平时没事做她们就正常地待命休息而已。”
“人偶?”我和爱丽丝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这样解释她们为什么都和零崎长得一样,行动起来也很机械化,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功能型人偶,而且还会像人类一样吃饭睡觉,和在帝国中见到的那种发着光的召唤型小人偶有点不太一样。这让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黑魔法,才能创造出能够匹配于“新生命”一样的人偶出来。
我把我的想法和零崎说明了,不过她看起来也准备好了解释的样子。
“我的魔法还没到那么厉害的程度啦,这些人偶不如说都是低级魔法的产物而已,她们还需要像人类一样满足生活上的需求,每天要吃一大堆的东西,还要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她们身上的魔法部分只有在她们搬东西的时候才看得出来,主要是在帝国里面找不到工地活干,就到联邦找了一家公司协力,结果接手的‘速易建设’只有一个外壳了,正好我的能力招出的人偶们也能有合适的工作。所以这就是我和我的公司的事情了。
她们的背上都安装着发条哦,联邦的实验室帮我研发的,不然很有可能干着活的时候就跑到哪里睡觉了。不过她们是不会像我一样会说话和思考之类的,不然这可真的就是黑魔法了。”
“这么厉害的吗?那能当兵吗?”京极随口问道。
“不可能的啦,她们从出厂设定上就固定成了工人类的职责了。平时也就是我召唤出来来接工单而已。”零崎急忙解释道,不然就可能被当做平民私人武装而被处理。
“那些人偶会有上厕所之类的需求吗?”我小声地问道。零崎听到之后差点没有被噎住,腮红也有点鼓了起来。
“她们是魔法构成的啊,魔法,身体里面的东西,除非你把她们解剖了,她们就会变成一滩魔力池的。据说是这样,不过我也没见过她们上厕所的情况,这里不会没有厕所吧,那我可能要赶紧修一个了,她们睡完午觉就动手。”零崎将传感器接入了那个长得像自己的机器里,录入着图纸的资料。
“那有地方洗澡吗?”梅兹发问了,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工厂味,还有一天没洗澡的汗味。
“这个地方看起来基础的资源设施还是有的,有电和水,不过没见到洗手间之类的地方,那就建几个吧。”
“这么说你也没在帝国待过多久咯?”这次是爱丽丝发问了。
“不过我是生命之树中出生的,平时闲月没有工单的时候还是会回去看一看的,都是为了理想而出门的嘛。你们也是这样吗?”
我们都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就这样敷衍过去。我,梅兹和京极都是很早的时候,是16岁成年之后吧,就离开了帝国去了联邦,一直都没有回去过;爱丽丝则是刚被帝国放逐。不过好在零崎也没有继续发问,说了声“吃饱了”后就带着碗筷离开了。
零崎和几个人在材料堆那里记录着什么,后面有几个人在用水洗着碗筷,我们吃完离开后,她们也走过来收拾桌面了。这种能力挺方便的啊,我不禁感叹。
爱丽丝和京极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梅兹也准备睡上一觉,而我有自己的打算,又走到零崎的旁边。
“你们‘速易建设’好像就是建这个实验室的承包商吧?”我确认了一下以前留下来的记忆槽内关于这个实验室的信息,建造者虽然责任人和法人不是零崎,但是公司的名字确实是“速易建设”。
“没错。”她收起手上的资料点点头,转过身来。
“那你们把实验室建到了哪里?”
“诶?不就是这里吗?”她歪了歪头,好像对我的问题有点不解。
我很惭愧没有来视察过这里,唯一一次还是事发后偷偷跑来这里的,也没有时间去问那几个人实验室的消息。葛城也没有和我讲过这个方面的信息,所以实验室本体在哪里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在这个岛上,而从恶魔派系那边听说是在大陆的深处,不过当时处理的太急以至于没有在实验员的口中问出实验室的下落就把他们解决掉了。
不过这里是实验员居住区,他们被全部带走之后那个实验室应该也没有人维持了吧,第三批人体克隆实验才刚启动,没有人管的话可能细胞和个体都已经腐烂了吧。不过我还是很需要那个实验室的消息,因为这也是海德·西奈给我的任务之一,可是唯一知道详细信息的葛城也被京极狙杀了,子弹从脖子穿透之后击毁了传感器,也无法提取记忆模块来得知。所以现在走捷径,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零崎身上了。
“不是说这个基地,就是那些摆着各种仪器和瓶瓶罐罐的实验室,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你是说实验室本体吗?我也不知道。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接手到的公司已经破产注销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当总管,收集资料的时候也不会专门去收集之前的项目信息,可能在哪个焚化炉里面吧,这种一般电子档也不会写的多详细,就只是有注册信息而已。我只知道这个地方确实是由我的公司前身建造的,注册信息我可以现在传给你。有什么事吗?”
她挤了挤眉毛,我的传感器收到了一份文件,上面是关于这个实验室的注册信息,只有普通的内容和必要的消息而已。
零崎眯眯眼的表情真的很万能,能在各个场合摆出来都不会让人不适。不过她说不知道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也许真的要去探索一下这个大陆,了解一下我接手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了。
黄昏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那些人偶们从科尔岛上返航,在停机坪降落后,我们都迫不及待地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首先就是我的衣柜,他们还悉心地给我准备了一个拖车,让它能够被运进屋里。
人偶们在里面的墙角将它卸下,我打开衣柜来看,里面都是我熟悉的衣服,让人感到心安。拿起那件前几天购物的时候买的紫色连衣裙,不过现在看起来就没那么好看了,这时我意识到,当初买它的时候是因为和自己印象中自己追随的智慧之神的装扮相像,不过自己也没有见到过本尊,所以只是在庙会的时候有这么个印象。
然后就是我的电脑桌,人偶们把整个电脑桌和里面的设备都带了过来,我把它拖到门口的旁边,将电路板终端插头接入插座,面前的机械臂悬挂的屏幕开始展开,四个屏幕分别摆在主体显示屏的两侧。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确认能否上网,很幸运的是能通过基站接入联邦的网络,不知道快递能不能发到我这边来呢?
这时一阵强烈的刺激涌进脑内,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一打开门,京极就站在了我的面前,把马波勒烟盒递给了我。
“啊,感觉没那么无聊了。”我和京极靠在屋旁抽着烟,看着夕阳聊着天。现在这里已经能够基本安定下来了,生活方面至少不需要发愁,那边的零崎正带着人偶工人们在加班加点地建着淋浴室和厕所,我的滚筒洗衣机已经摆在了那里,她们也在岩壁上施工,把电路嵌进去。整个巴斯科特都回响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你带了点什么来?”
“我嘛,带了我的弹药库来,还有烟,衣服,没了。”京极解了烟瘾之后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变成原来沉默寡言的样子了。
“就带这么一点东西?没有别的想要的?”
“没有,本来想带车过来的,但是也没有油给我开它。”原来是这种原因吗?
“那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呢?她带了什么?”
“没有,她才刚到联邦没多久,本身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来。本来想带点点心过来的,也许她比较喜欢,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所以只带了一些我的衣服给她。”
“这样啊。”
烟已燃尽,我踩灭之后回到屋里,梅兹已经坐在了游戏机前玩着她最爱玩的精灵收集游戏,手里的手柄啪嗒啪嗒地响。她好像把整个设备都带了过来,旁边还堆着一些盒子,里面摆着像是电脑主机一样的东西。我默默地盘腿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玩的不亦乐乎,以前和她同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呀,泰莎,要来一起玩吗?”在游戏机面前她褪去了那种看起来双目无神阴沉的样子,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我已经有点不会玩了,以前也有点玩腻了。玩了这么多年了,不会感觉有点无聊了吗?”
画面上是两个有点印象的精灵宝贝,蓝色的乌龟和黄色的长尾仓鼠。
“什么啊,这个游戏每年都会有点新的东西的,已经换代很多次了,比你和我都大哦。”说的梅兹很激动的样子,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现在我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像梅兹这样轻松休闲,但是海德或者相关的负责人还是没有给我一些详细的要求。
有人敲了敲门,我起身去开,原来是零崎,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没有先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那个……”零崎支支吾吾地,左顾右盼显得十分慌张,也不再是眯眯眼,有点欠揍的样子“我的工人因为疏忽,把热水器和电热管不小心洒在了海里面了,所以今天可能修不好淋浴室了——不过!他们报告说在空中的时候看得到附近的一个地方有热气冒出,可能是温泉。所以也许……大概……可能可以今晚洗上澡……吧。非常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什么都会做的。”
“这样啊。”我觉得也不能说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她说到附近有温泉我就感兴趣了,在联邦的时候还没有享受到就被赶到这里了。“带我们过去看看。”
“遵命,等用完晚餐后就出发。”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工人们停工之后也聚在了一起,梅兹和她们一起在锅炉房那里准备着晚餐。我和爱丽丝跟京极一起坐在篝火旁,零崎嘴里哼着小曲在烤着棉花糖吃。
传感器中传来了讯息,是海德那边发来的,里面的内容很简短:
征召特蕾莎/京极前往北方战线协同翡翠军团作战,立刻启程。
“京极,你有任务了。”京极放下手上正在擦拭的枪,也启动了传感器接收了这份讯息,然后无言地起身点点头。
“我是雇佣兵,那么要出发了。”
“保重。”我打开烟盒,为她递上一根烟。京极没有点着,而是夹在了耳根处。
“可我怎么离开这里呢?”
零崎似乎也收到了讯息,确认了之后起身走了过来报告说:“我马上派运输小组的队员送你过去,是想装在睡袋里度过夜晚,还是被提着在天上飞一晚上?”明显前者更好。
运输小队的三个人走了过来,两个人已经分别把京极的武器和弹药都打包好了,另一个人也准备好了加长型睡袋,京极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最后三个人启动螺旋桨升空,消失在了夜空与繁星之中。
身边少了一个聊得来的人,心里感觉空荡荡的。而且是个很强的战力,这里能应急作战的,应该只有爱丽丝了,不过她现在只是看起来很强,真实的战斗力又如何呢?
“他是回去了吗?”爱丽丝问道。
“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参战去了。”我刚想点烟消解一下郁闷的情绪,但是在新人面前还是算了。
“是和帝国的战争吗?”
“不是,是和雷霆的战争,或者是旧欢乐城的争夺战,总之和你我都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爱丽丝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低下头去摸着右手上的魔镰,往金属骨架上面喷着防锈剂。
“想回帝国吗?”我试着向她搭话。
“有点想啊,不过也不现实吧,毕竟都已经被放逐除籍了,回去之后也不好办。”
“这个东西,你习惯吗?要不要取下来一会?”
“不用了,我感觉也没有那么重,装上之后感觉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影响不大。不过主要还是这样能让我心安一些。”
“你好像说过,要来这里找你的朋友?”我提起了这件事情,她对此好像有点反应。
“嗯……我印象中,其实是梦里告诉我她们现在在这个岛上,还活着一个人。”她的话语中有一点悲伤,看起来她的朋友在战争过程中不幸去世了。我不敢去安慰她,因为明白在这种时候我不说话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带你去找的,不过现在我有很多事情要办。”
“感激不尽。”
话语到这里就断了。这个女孩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和京极一样不善言谈的样子,只是她像是被什么情感压抑着一样,表现出一种阴郁和无言,但是这和她的名字“爱丽丝”不一样,有着一种无言的美感。
“晚饭做好了。”梅兹戴着隔热手套端着汤走了过来,大家一点一点地把篝火边的一圈摆满了菜品,不过我们主食是烧烤,而那些人偶则继续就着汤吃着米饭,很快就解决掉之后回了帐篷。不过还有一些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围在篝火旁边像开宴会一般跳起舞来,我第一次听到她们说话,和零崎的声音一模一样。真热闹啊,没想到人偶也有这样的生活。
我们吃完之后,就把场地交给了她们。大家都从家里带来了换洗的衣服,零崎让一个人偶带回了确实有温泉的消息之后,我们准备马上就去沐浴一番。原来还是要爬绳索上去的,这可难倒了不怎么活动的我和梅兹,不过这里设计的让我们也能很轻松地像摸着围栏走路一般爬上去。
这里不错啊。冒着热气,泛着点浅黄色的温泉,我们都脱掉衣服跑进水里,零崎也跟了过来,还带着背上那一套工具。
“把东西放一放吧。”我提议道,如果不提醒,她还会把工具带下温泉水里。
“哦哦哦,职业病犯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职业病?”
“以前我在帝国的时候就是用这种东西去做工的,帮别人处理一些堵塞,挖挖井和温泉什么的,主要还是在温泉镇工作。”温泉镇啊,我印象中是有这么个地方,是艾尔蒙奇的东边境的小镇了,那里是很不错的旅游去处,据说还能在那里与前往凡间的众神共同沐浴呢。
“喔,挺能干的嘛。那能不能在我们家门口也挖一个温泉?”我笑着说道。
“没办法的啦,温泉不是挖个洞放上热水就行的,如果没有合适的土壤和地理环境,那就不会有温泉。”
“这样啊。”我扭过头去,看向身边正在嘴里吐着泡的梅兹,伸手过去一摸,梅兹立刻惊起来,脸红而生气地看向我。好大,比我大多了,我暗叹道。
“泰莎,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啦,就是太久不见了,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梅兹。”我坏笑着说道,想要再去动一下手。不过她也没有和我纠缠的意思,又把头埋了下去,有点让我没有兴致。
“对了,零崎,那些运费之类的钱谁出啊?我现在没有一分钱的。”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字面上说是海德的财团出,所以都在里面扣了,不过详细的话也会写明的。”
这样就好,虽然这些花费也有点不太合理,但是海德曾经说过会给我提供经济资助,所以应该只要不太过火就可以了吧——要不要买一点化妆品呢?我仰头躺着,感觉现在身子轻飘飘的。
爱丽丝就是泡温泉也不愿取下手上的镰刀啊,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不过现在这样的她可能是舒服地睡着了,发出低沉的鼾声,现在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微妙感觉。
十二:漫漫长路(其一)
9月31日栞奈
“他们追上来了吗?”贝妮惴惴不安地小声问道,望风的D-288从岔路口走过来,摇了摇头。大家都送了一口气。
“我们要去哪?”D-288低声地问道。
跨过了那条河,走出了森林来到了草原和丘陵的地方,大家都对前路的未知感到迷茫,没有人来过这里,周围都是危机四伏的环境,空中还有像是秃鹫一般的飞禽在盘旋着。天微微亮,太阳从东边升起,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大概的方向。
“我们往东北边走吧,我记得在那边的岸边有帝国的补给站。”珂赛特提议道,她们的船队在那边停靠过,大家也表示同意,虽然从贝妮和帕莎的记忆中看这边是维斯特拉玛岛的西岸,但是比起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岛上四处寻找原住民,还是找到安全的壁垒更加有意义一些,而且可能还能顺利返回帝国去。
“但是你们不是被放逐的状态吗?这样过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D-288表示疑问。
“总会有给我们解释的机会的,他们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珂赛特拍拍胸脯保证道,其他人也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话应该可以得到宽容的对待。
“那总比被那些恶魔抓去玩弄后吃掉好吧。”贝妮叹了口气。
“嗯,有道理,不过我想先去接一下E-42和HN-206,她们现在在这个方向的某个地方。她们对这个大陆上的生物有一定的研究,可以让你们走的轻松一些。”
“这么好的吗?那请务必找到她们。”栞奈很诚恳地说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呢?”
“唔……不知道,不过她们肯定是从这边前往大陆深处的,而且只出去了一晚上,如果我们赶快的话也许可以在她们返回之前找到她们。这件事我自己来做就行了,你们可以走在前面,我会追寻痕迹跟上你们的。”
这时候大家都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拿枪的领队去哪了?”栞奈问道。
D-288眼神中充满着迷茫,这可能是因为没有颜色的眼瞳造成的,他似乎在组织语言。
“死了。”他回答得很干脆,然后缓缓地脱下帽子,闭上眼作出默哀的姿势,我们见状也微微低下头。“不需要为这件事耽误太多时间,马上走吧。”一秒钟之后他说道,重新戴正了帽子,从我们的身边走过,用右手上的斩刀斩断了面前最后一段挡住去路的藤蔓,面前就是开阔的草地了,这里看起来比阴森森的森林要安全不少。
“你们先走吧,我会在你们的附近掩护你们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她们留下认路的记号。有这位武力高强的母亲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他站在原地示意我们先行一步,我拉着小敏先走了出去,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瞬间感觉呼吸到的空气也变得新鲜了许多,和那边压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哇……”帕莎感叹道,她不曾来到过这样的环境中,像是被大自然这位伟大的画家作出的美景惊艳到了。
“那你能保护好自己吗?”栞奈走在最后面,拍了拍他的肩。
D-288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那只机械臂,灵活自如地切换着武器形态,栞奈看到之后也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的主人教会了我在这种复杂的地方生存的技巧,所以这种事情请不用担心。食物之类的你们带着就行,我知道哪些是可以食用的。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请呼唤我或者让我看到你们需要帮助的样子。”
“挺能干的嘛,那你保重。”
最后D-288朝我们点了点头,就又消失在了那片树林之中,如同阴影一般。
“那么,说是要往东北走,那么东北的方向是在哪里呢?”贝妮发问道。
“没听说过‘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个俗语吗?那么太阳出来的地方就是西边了啊。”蕾抢着说道,这个妹妹真是不懂事啊,脾气还那么烈。
“等等,那句话不是反话吗?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啊。”帕莎马上打断了蕾的胡话,急忙地解释道。
“啊,是这样吗……”她沉默了下来,但是贝妮还是走在蕾的前面回头作出恶作剧的表情。
“好烦啊。”蕾想要上前去追贝妮,但是她的动作就像猫一样灵活,一下子就躲过了一记飞扑。“略略略,来抓我啊。”
小敏笑着也跑在了她们的后面,在我们身边绕着跑,然后往前面跑去。
“喂,你们小心一点!”我朝着她们的背影大声地喊道,但是她们似乎并没有听见的样子,明明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不过看到她们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笑出来,也许现在并没有到绝路上吧。
“阿姨,带着这几个孩子一定很累吧,哈哈。”珂赛特像打圆场一样说着,她好像是蕾的好朋友,还有和另一个也是金色头发的女孩一起玩的很好,不过这些都是从小敏那里听说的,我其实没有见过她们。
我也没有见过我的女儿,蕾和贝妮,她们都是在生命之树那里长大和学习的,而我基本上一直都待在联邦那里和丈夫生活着,也许是没有给她们足够的爱吧,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们现在对我的印象还是妈妈吗?还是只是一个需要被叫做“母亲”的大妈呢?
“诶诶诶,您没事吧。”珂赛特看到我的脸色有点消沉,感觉是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事!”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惊到了珂赛特和帕莎,这样觉对是不可能没有事了。不过她们也通情达理地没有说什么。
“呜啊啊啊啊!”小敏大喊着跑了回来,后面是同样发出大喊大叫声音的蕾和贝妮。
“有什么事情吗?”她们是从那个小山后面跑过来的,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我让她们站在我的后面,然后只身一人向前走去,慢慢地摸过山后的岩石朝下面看去。是两只很大的动物在那里用鼻子吸着水潭里的水。
“什么啊,只是两只大象啊。”我从小山上跳下来,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可能这些生物都是变异过的,说不定我们一走过去它们就会攻击我们。所以我还是先从山下走过去,站在它们的屁股后面,大吼了一声,想要吸引它们的注意作为试探。
那两只大象听得到我的声音,慢慢地扭过头来,在它们巨大的身形下我显得十分弱小的样子。它们的嘴边长着长长的獠牙!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不善的样子,作出了招架攻击的姿势。但是它们用鼻子末端的那两个小眼睛瞄了我一眼,发出微微的哼声,就再缓缓扭过头去吸水了。
“没有危险。”我走回来向她们摆摆手,然后再继续地前进,面前就不再有会挡住视线的岩壁和树木了,整片平原都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除了孤零零的几颗歪脖子树,其它的地方都是一点浅绿色和浅黄色的草地,还有一些细细的河流。远处是另一片森林和看不太清的雪山。
而在这之上的,则是一片如同电视上描绘出的动物王国一般的景象,那是在小敏还小的时候陪她一起看的。远处可以看见长脖子的长颈鹿群,还有在河边的斑马和犀牛,而在草原一隅,正在上演着追逐战的猎豹与鹿正在狂奔着,周围的同类看到这种情况四散而逃。还有一些我认不出的动物,它们有着像鸵鸟一样的修长的腿,但是看起来很光滑的身体和头让人怀疑是哪个小孩子捏出来的胶泥动物。还有一些反应很敏锐,像是鼹鼠一样小小的影子,看到我们的到来之后直接从地面上消失了。
“这些是?”其他人都感觉到很新奇,因为在帝国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见到过这样奇形怪状的生物,基本上都是人形的样子,或者通过魔法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和精灵。
“好像是记载里面没有的生物哦。”帕莎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翻看着,里面都是一些长得令人难以形容的神仙与鬼怪,是没有进入到众神之界的一些代表,还有一些种植类植物的内容,那些就是帕莎自己的工作内容了。
“他们危险吗?”我们还是向前小心地走着,不过那些比较瘦弱的动物看到我们之后就有些已经撒腿就跑或者走开了,但是那些比我们每个人都大的多的动物都在愿意岿然不动,有的还抬起头看了看我们。
正当我们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和呻吟声,那场追逐戏以猎豹的胜利告终,它正在残忍地咬住鹿的脖子,从嘴边喷出了猩红的血液,那只鹿还在挣扎着,但是逐渐没有了力气,腿脚只有抽动痉挛的动作了。它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正对着我们,周围的同类都跑出去了很远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一下它啊。”珂赛特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眼中充满了同情,她扯了扯我的袖口,现在只有我有能力去救到它了。
我也看不下去这样残忍的杀害,直接就冲了出去,贝妮和帕莎都想拉住我,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坐视不管。“哈呀!”我一脚踢中了猎豹的腹部,它瞬间松了口,被踢飞出去几米之远。所有在河边的动物都向着远离我们的方向跑开这仿佛引起了地震,大地在颤动。
那只鹿的状况不是很好,我在它的脖子上做了简单的止血术和愈合术的魔法后,那只猎豹直接猛冲过来,我借力出力,将它以抱摔的动作向后扔去,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脸上也出现了伤痕。这个时候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从树下的暗处冒出了几只和它一样的猎豹,正在慢慢地向我这边靠近,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同时出手的时机。我开始积攒魔力的能量,但是害怕会遭到不测,所以十分地谨慎。
其他人都畏缩地聚在一起,贝妮拿着她的武器在前面摆好了准备射击的姿势。
时机到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向我扑来,像是商量好一样轮流发动攻击。“炎阵!”我召唤出了一个保护型的球形屏障,将我和受伤的鹿保护起来,它们都撞在了屏障上,不过每次被弹开也意味着下一次的冲锋。我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魔法带来温暖的气息开始变得有点凉,难道要同时和这几只猛兽肉搏了吗?
这时贝妮突然跑到了我的保护罩旁边,开始对着那些动物射击,飞速的子弹直接击穿了一个向着她奔跑过来的猎豹,尸体在这样的速度下冲出去了很远,其他的猎豹见状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向着低地势的河流那边跑去。贝妮追了上去,向着下面恐吓性地开了几枪后就走了回来。那只鹿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恢复意识后注意到了我,在我准备去抚摸它的头的时候它却惊慌地跑开了,回到群体的怀抱中。
“这种事情值得吗?”贝妮生气地说,我们在草原的入口处稍事休息了一下。
“可是……它看起来很可怜啊。”珂赛特主动地承担了责任,说是自己的要求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我当时第一的反应也是去救它,所以这其实也是我的想法,但是这一下子我感觉耗掉了不少的体力,身上的衣服也溅上了血。
“你们都没有点常识的吗?它只是在找午餐而已啊,我们也是要吃午饭的。”贝妮指着她拖回来的猎豹尸体说道,大家都不忍心去看它被打爆的头部。
“但是这太残忍了吧,直接咬断脖子什么的。”珂赛特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那为什么不来关心一下这个家伙的性命呢?”贝妮用枪口指了指它中弹的头部,“等下它还会把那头动物的肚子撕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就都流出来了,它就直接啃着。能想象那种画面吗?那它们应该也没有刀叉和火堆来吃东西吧——不过我们有,等下可以尝尝这个的味道怎么样。”不过经过贝妮这么一说,大家的食欲都锐减。
住在帝国的时候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连血都很难见到,其他人看起来都受了一点刺激的样子,不过帕莎看起来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应该是因为她见多识广吧。
“好啦好啦,贝妮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帕莎在旁边帮着打圆场,贝妮听到之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把尸体丢到了地上,开始给枪换上一个新弹夹。
“这就是外面原始世界的道理,住在帝国的时候是看不到的。”贝妮应该在这之前也没有离开过帝国吧,她是在哪里学到这样的知识的呢?是帕莎教她的?
“妈,你没事吧?”说了很多之后,蕾开始担心起我的身体来,我活动了一下身体,转了转肩膀表示没有问题,不过她担心的不只是受伤之类的问题。“你刚才用的魔法,会不会……”
是那种魔力枯竭的病吧,她们之前反复地提到过。我只记得当时感受到凉意之后就立刻停下了充能,不过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不过现在还是要让她们安心下来,毕竟我是她们身边唯一的战力了。
“没事没事,我都估计好了的,不会太过火。”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底。
“诶,小敏呢?”蕾对刚才还在嚼着面包而突然消失的小敏有点疑惑。
“在那里!”帕莎对蕾喊道,然后指向那两只庞然巨物。小敏正骑在一只身上,抓着它的头顶像是头发一般毛茸茸的东西。哇,这可不妙!我感觉放下食物,和蕾一起小心地靠近。小敏看到我们走了过来,在上面向我们招手。
“小敏!这样很危险的!”我对着她喊道,那两只大象转头过来看看我们,她骑着的那只在水池里面用长长的鼻子吸了一大口水。正当我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时候,它扭过身来,像花洒把水直接喷到了我们这个方向,我灵活地躲开了,但是蕾身上则贱了一身粘着泥浆的水。蕾发出痛苦的喊声,马上跑回去找毛巾擦拭一遍。
之后小敏还是乖乖地跳了下来,顺着大象光滑的背部抓着尾巴像钟摆一样挂着,身上背着的折叠式电脑差点就从包里掉了出来,买这个东西那可是超级大的一笔钱啊。我生气地想打她的屁股,但是惊奇于她能够和这样的动物有如此的关系。
“它们和我是一样的动物哦。”小敏跳着说道。
“诶?”怎么看都不像吧。
“它们和我一样都有着两只角,所以就听我的话了哦。”小敏双手撸了撸头上的两只小角。唉,这一对角让我弄伤了多少次的手,我都有点数不清了。
我们就这样驻足了一段时间,突然从来时的方向那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难道是那些恶魔在搞破坏?这让我们想起了还有着危险的事实,马上准备动身离开,说不定他们就会发现这个通道然后追上来。
走上这片草原之后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在远处看起来没有鲜艳颜色的草在我们的脚下铺开,虽然都是稀疏的样子,但是颜色却是异常地纯澈,没有沾上一点灰的绿色。那些黄色的是一些苔藓一般的植物,长在河边形成的水洼中。我们从河边走过前往远方,那些动物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如同聚光灯一般的目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有点不适应的感觉,即使它们只是一些动物。
“啊呀!”走在后面一点的珂赛特发出惨叫声。我们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她非常慌忙的样子,弯着腰用力地拔着自己的左腿,看起来像是一脚踩进了一个浅坑里面。小敏闪到她的身后作出拔萝卜一样的动作,但是没有什么用。我叹了口气,把左手放在那个坑的周围,稍微地使用了一些内力将淤泥震开之后,小敏和珂赛特一下子没收回力气直接倒在了地上。
“真麻烦啊,鞋子里面都是泥。”珂赛特难过得抖着脚上黄乎乎的泥浆,但是这时我们都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她的脚上粘着一些像是发光颗粒一样的东西,像是细细的水晶粉一样。
“这些是什么?”其他人都表示难以理解的样子,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小敏像是被那种亮亮的东西吸引了,把那块亮片拿在了手里,却突然之间消失了,她还四处找着,在想是不是被风吹到哪里了。我也谨慎地用手去摘下那种比较大块的像是鱼鳞一般的薄片,但是在我接触到它的那一瞬间,瞬间化成了一片烟气一般从我的指尖流进了体内,产生了一阵凉意,和刚才的那种情况十分地像。
“嚇!”我吓得赶紧收手回来,看了看手上的状况,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怎么了?”帕莎关切地问道,她也看见了那样的现象,也许见多识广的她能说明一下情况。“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团烟,应该就是魔力吧。难道说这些东西是魔力的结晶?”
“不知道。”我还是继续低着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脚下有了点动静。其他人也感觉到了,纷纷抱团在一起惶恐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小敏害怕地抱住了我的腰。
“是地震吗?”蕾害怕地喊着,脚底也有点站不稳,趔趄地走着。突然,那种动静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周围的几个地方隆起了几个小土堆,然后如同爆炸一般土块飞溅,从里面向空中发射出了什么东西。我们紧张地看着那些东西,在阳光下显现出灰褐色,各个地方都有着尖刺一般的突起的节肢动物,长得就像螳螂一样。
随着上升的速度逐渐减缓,它们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眼中露出红色的凶光。原本细长的手臂上突然弹出泛着光的尖刃,就在凌空停止的那一瞬间,将右臂上的尖刺对准我们径直地俯冲下来。
“炎阵!”我没有一丝的犹豫,马上双手向上举起撑起了一圈防护罩,将周围的人了保护起来。它们没有任何的反应,剑刃的尖端直直地刺在罩上,发出如同电流一般的声音,这种感觉微微地传导到了我的身体上,让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心脏一样感觉到刺痛的感觉,但是这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我还是撑得住这点小问题的。
那些生物的尖刺在持续的刺击下已经断裂和弯曲了,但是它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接就攀在了防护罩上的各个方位上,把我们包围在了里面,左手上也弹出了一片反曲的刀刃,用着那个东西一来一回地削着。刺耳的摩擦声让我感觉十分地难受,这样的干扰让我的魔法出现了漏洞。我面前的那一只很敏锐地发现了魔力的缺口,将弯曲的尖刺直接扎了进来,离那个下面蹲着的珂赛特的头只有短短的距离,珂赛特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那根就像要直接扎进她的眼中一样危险。
不好!它要撕碎这个护盾!那个生物将两只手上的武器都扎入了这个孔里,在使劲地用着力向两边拉开去。我现在无法分心去同时支撑护盾和处理面前的敌人,而贝妮那边也似乎腾不出手来。我转过头去,看到一共有四只这样的生物趴在护盾上,贝妮已经将两只打倒在了地上,但是另外的两只已经是要突破了护盾,那边的缺口越来越大,贝妮用枪托在猛砸伸进来的手臂将它们勉强抵挡在外面。
这下该如何是好?我现在心急如焚,但是时刻要保持着冷静,不然只会让自己的魔力快速消失。那种冰冷的感觉又要涌上来了,我感觉到了疲劳的感觉,魔法护罩上也出现了魔力流不稳的波纹。这一点都不妙!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好这一些人,她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能去做……
突然面前的那个狰狞的面容消失了,我感觉到有一道和刚才它们发动袭击时那样高速的影子掠过,定睛一看,一个蓝色头发的人用左手死死地掐住脖子的位置,快速地将他右臂上的刀刃刺进那种生物的心脏里,然后连同碎裂的骨架一起拔了出来。那个生物紧接着是一阵抽搐,停止了动作。是D-288!他正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身后传出了喜悦和欢呼的声音。我还是要尽力地维持着这个护罩,尽管现在感觉手上直到手腕处都是冰凉的感觉。
这时头上的阳光被挡住了,另一只生物站在了我们的头上,正和面前的D-288相对着。那只生物的右手上重新长出了一根匕首一样的尖刺,左臂正在划拉着护罩,D-288也微微蹲起,作出一个起跑的动作,机械臂向后微微拉起,在原地蹲伏着一动不动。
快动起来啊,它要冲过来了!这时没有发令枪的指示,但是两边都同时地向对方冲去,都将手中的武器直直地指向对方,这种攻击方式在阿喀亚斯的嘴里是一种“同归于尽”的行为,我想大声地阻止这样冲动的行为,但是这样我的护盾就会因为影响而出现破绽。我害怕地闭上了眼。
不好!两人的身影在空中只交错了那么一秒,之后两边都落在了旁边的地面上,在地上快速地翻滚着,卷起草和泥土,这个时候刚才战斗中溅出的血浆才从空中落到了地上。D-288翻滚了一下之后迅速调整身位,用脚底的摩擦在地上后撤了几米,左手撑着地面稳定住了。而那只生物则痛苦地挣扎着,从腹部流出了混杂着猩红和泥黄一样的液体,但是它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用最后的力气将左臂插入地面后作出刚才冲刺时一样的动作想要再次冲锋,最后才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D-288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快步向贝妮那边跑去,将正在和贝妮缠斗的最后一只生物直接扯了下来,顺势隔开了它的喉咙。它发出了尖锐而凌厉的叫声之后也没有了性命,眼中的凶光也消散了,最后就是D-288将那两只被贝妮击倒的生物补刀收尾。我这时才放下了举起的手,感觉到手肘的地方都已经变得冰凉,这不会是……现在不是说这种的时候,不应该让她们担心。
我稍微搓了搓手臂,然后走上前去,大家都激动地围着D-288,感谢他的及时帮助,他看起来有点腼腆的样子,微微地挠着头,也不像是会笑的样子只是摆摆手想在说“小事一桩”的样子。
“妈妈也好厉害!”小敏又抱住了我的腰,我安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们都没事吧?”我问,大家都感激地看着我点头,互相关心地确认情况,除了珂赛特像是被吓到了之外都没有什么影响。我看向没有回应的D-288,他正蹲着,在用地上的草擦去机械臂和刀刃上的血迹,然后测试了一下机体性能,发出齿轮和链条的细微响声。
“我没事。”他简短地回复了我,然后准备离开。
“刚才你把我吓死了,那样子太危险了。”我有点像教育孩子一样,带着点埋怨的情感对D-288说,这是出于担心。虽然他救了我们,但是他那样莽撞的攻击方式,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是根本没有办法补救的。
不过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稍微把头偏过来了一点,侧着身看向我,从那样无物的眼睛中我能感觉到一种不解的情绪。“那是我唯一的攻击方式,不然我不会那么快就能解决问题。我又没有你那样的魔法和武力,能够保护那么多人,只要能保护自己把对方干掉,那越直接越快捷的方式越好。”他的语气和眼神已经有点像那个拿枪的领队了,这是因为都是一个母体的原因吧。
“能不能换一种好一点的方式嘛,你这样就像是在赌一样……”我还是担心他这样做万一哪一次就出事了。
“我就是在赌命,但是我总是赢家。”
他潇洒地说完之后就头也没回,慢慢地走向旁边的稀树区,然后快速地闪现消失“如果有问题我还是会及时赶到的,刚才是跑的有点远了。”他边走边摆手。
我们也不想继续停留,即使是这样宽广平坦的草原上也会有这样的危险存在,不禁让我们不寒而栗,刚才印象中的那种与自然的亲切感也荡然无存。下一步按照大概的方向应该是向着东部的方向走,远远向那边看去,那边已经出现了连绵的山,可能要翻山了。
帕莎想做着一些记录,蹲下身去检查那些生物的骨架,我还是保持着警戒状态为好。不过看起来她感觉无从下笔,这种外形怪异而丑陋的节肢动物在帝国是根本见不到的,就连神话传说中的邪神也不会长成这样,无法形容出来,所以她还是合上了笔记本,不过在那一页夹了一块躯体的碎片作为备用。
“你是不是踩坏了它们的家,把它们引出来了?”走在路上,蕾这样对着珂赛特说道。珂赛特从刚才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只是不解地摇摇头。
“不知道啊……”
“大家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再惹那样的麻烦了。”帕莎走在前面对着我们呼吁道。
我可以看到很多的动物离得远远地,躲在坡后和树下带着警惕的眼光望着我们,可能是因为贝妮一直拖着那个猎豹的尸体背着枪走着,看起来十分地恐怖。那些动物似乎也没有见过那种生物的样子,几只猎豹在我们离开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刚才的战场处,随手翻了翻残骸,舔了舔血迹,最后还是无趣地走开了。只有秃鹫一样的飞禽慢慢地从空中降下来,在那里打扫着战场,不愧是“分解者”,什么都会吃,一点也不挑的。
咕咕咕。肚子有点饿了,小敏听到这个声音后凑了过来,贴在我的身前上,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其他人也听到了,有点丢人啊哈哈。我尴尬地笑了笑,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是中午过后了一段时间了,我们还是没有走到山脚下,刚才的时候吃了一点东西,现在应该也已经消耗掉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再休息一下吧。”帕莎提议道,大家也都有这样的想法,纷纷卸下身上的行李。“对了,栞奈阿姨,你能再用一下魔法帮我们生一下火吗?”
阿姨,听起来有点老啊,我心里笑道。刚才的那种冰冷的感觉逐渐从手肘处衰退了不少,看到帕莎求助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不帮助,所以就答应了。多亏那位枪手的及时发现,逃跑的时候我们带上了所有能拿的必要的东西,就包括之前晚上煮汤时候的锅和锅架。帕莎用它在就近的小溪里舀了水,然后放进了打包袋里的一些调味料,然后又加进去了一些肉块,在里面搅拌着。
“这些东西不久就会变质的,只能尽量先用了。”她叹了口气。贝妮和珂赛特找来了不少枯枝和干草,就放在架起的锅下,轮到我出手了。火很快就点了起来,大家都很期待的样子,终于又有熟食可以吃了。
“对了,你这个能吃吗?不会满嘴毛吧。”蕾指着耷拉在地上的猎豹问道,贝妮看着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找来找去,没有带上刀这样的东西,这只能说是百密一疏了。难道要为了这样一点事情把D-288召唤过来吗?以他的性格可能会很不满的吧。
“啊唔”,贝妮居然直接一口咬了上去,发出啃咬的声音,这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喂,你这样怎么吃啊。”蕾赶紧上前去拉她,这下松开了口,从她的嘴里掉出一缕缕沾满唾液的黄色猫毛,刺激着贝妮的喉咙让她不停地咳出毛来。
“都说了不能这样吃了嘛。”蕾说道,贝妮脸色有点差,直接怄气把那个东西丢到了一边,然后垫着草地躺了下来。
“我饿了,等下吃饭的时候叫我。”
“唉……”我有点难过,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总是会让人不放心。
小敏在旁边摆弄着那台电脑,但是正在为没有网络而焦头烂额,而且很快就屏幕一黑,把小敏吓出了尖叫。这下连电都没有了,之后就是要背着这样一个铁板走路了。珂赛特和蕾也背靠着背躺在地上休息着。大家都很累的样子,估计下来也已经走了白天的一半了,而且中间还发生不少的事情,连我也感觉有点累了,毕竟用了那么多的魔法,还带来了不小的后遗,连烤火都没法让手掌的感觉消失。
“煮好了哦。”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浓汤总算是煲好了,我已经闻到了里面散发出的香气了。帕莎在轻轻地推醒贝妮,她似乎是做着噩梦一般,表情十分地难看,还在磨着牙发出烦躁的声音。贝妮突然睁开了眼,看到帕莎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爬起身来。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蕾已经露出了迫不及待的表情。把火浇灭后,我拿出吃到一半的面包就着烂肉汤吃了起来。大家也都从篮子里拿出面包和筷子围坐在锅旁用餐。
“诶,这样好好吃,”蕾发出高兴的惊叹声,两眼放光,“用这个面包蘸着汤吃起来味道好了不少,你们试一下嘛。”我们都试吃了一下,嗯,好吃。发现果然味道真的不错,可能是因为每天吃面包都有点腻了,这样换换口味真的很重要。很快汤里漂着很多的面包屑,汤的味道也变甜了。
“我也要喂蕾吃。”小敏把面包在锅里面搅了一下,然后把热腾腾的面包塞进了蕾的嘴里。蕾一点也不反抗地一口两口就啃完了。
“小敏做的菜好好吃啊。”蕾抱起小敏,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很快我们就把一锅肉汤瓜分完了,只有蕾还在试着用汤勺捞着汤底吃着。我们都在小溪里洗了洗手,开始打包起装备来,准备继续前进。
小敏向我伸出双手来,我蹲下身,让她爬到我的背上,她抱住我的脖子,发出低沉的呼吸声,看起来玩累了的样子。我把手中的行李递给了帕莎和珂赛特,双手托住让她能更加地安稳。“走吧。”我小声地和她们说。
我们沿着小溪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走着,队形比较地散,这样覆盖的面积就更广,可以发现更多的东西。珂赛特这次学乖了,用一根棍子在前进的地面上像排雷一样试探着,当戳到小石头的时候还会被自己吓到。逐渐的,脚底青绿色的地被偏紫色的地菌和野花取代,两边开始出现了将我们包围起来向周围延伸的山包,前面也出现了高山和树林的影子。有一些野鹿在那些山上栖息着,看向在下面行走的我们,那些在小溪边喝水和休息的鹿看见我们也无动于衷,就这样让我们从它们的身边走过。
我不禁意地回过头去,看到远处的天边有很多的点。那些是什么鸟类吗?这么多的点,密密麻麻地在远处出现,太阳也快要降到半边天了,我们也想像那些飞鸟一样回家啊。
黄昏时间,我们在山脚下驻足,天很快就会黑下来,手上也没有火把这样的东西,只有当时跑完温泉之后一直带着手电筒的帕莎有照明道具,所以我们尽量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往前走找到另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大家都对面前的路没有把握,但是如果想绕着这座山走的话可能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不过眼前的这座山十分地陡峭,甚至第一步都很难迈出去。
身手比较敏捷的我和贝妮先几下子爬上了坡,然后接过下面的人递上的行李和睡着的小敏,这下让她慢慢醒了过来,然后将每个人都拉上这个没有落脚点的坡上来。但是在这么暗的地方走着也是有危险的,所以就决定让帕莎和贝妮走在前面开路,我在最后一位留意身后的情况,大家手拉着手在不断向上的山脚树林中艰难前进着。前面不断传来贝妮敲断树枝的声音,我们的脚底也有踩断树枝和藤蔓的咔嚓声,每一下都能让我们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面感到一惊。脚底的土地也十分地湿滑,每一步都要十分地小心,不然很有可能就会……
“啊呀!”在狭窄的树木间行走着,贝妮发出了尖叫,我马上准备跑到队伍的最前方处理情况,但是从前面到我前面的蕾都像滚石一般向下面滑去,森林里回荡着大家的叫唤声,很快就变成了抱怨的低声。我两手紧紧地抓住身边的两棵树上能抓住的地方,勉强是把这些咕噜咕噜往下滚的小家伙给支撑住了,大家都像叠罗汉一样压在一块,最上面的贝妮马上站起身来跟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脚底下滑了,大家……没有受伤吧?”
大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安慰她说没有什么事,然后大家又手拉着手继续走着,路上还是差一点又摔了一次,终于听到了水声,这样就走到了和之前的那种河边的平地上。
“就在这里休息吧。”帕莎提议道。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选择了,大家都纷纷坐了下来,在灯光和月光下用溪水去擦去身上的脏东西,帕莎也开始捡起河边的卵石准备做晚餐,这样的森林里是不会缺少柴火的,很快小敏和珂赛特就各自抱了一堆回来,应该够烧过今晚了。
“这里好像可以洗澡诶。”贝妮站在溪中挽起裤腿在小溪中试探着,最深的地方深度只到她的膝盖下方。回到岸边之后就直接脱下了衣服,光着身就走回了水中,蹲在流动的溪水里。
“我也满身都是汗,好难受啊。”珂赛特和蕾都这样抱怨道,也像贝妮一样直接把衣服脱在了岸边就下了水。
“这样会感冒的哦。”我点上火后,有点担心地在岸边对她们说道,但是她们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
“那满身的汗也太难受了吧,晚
上还会睡不着,还会招来蚊子——这里不会有蚊子吧?”
“啊~好凉爽啊。”
“等等我!”身后传来小敏的呼喊声。只听见扑通一声,一秒就脱掉衣服的小敏直接从蕾和珂赛特的头上一跃而过,跳进了水中,把其他三个人的脸上都溅满了水,然后直接在水里游了起来。
看到她们没什么反应,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给她们准备好了擦身体用的毛巾和换下来的衣服,蕾、贝妮和小敏都还有两套可以换的衣服。“放在这里了哦,一定,一定要上来就擦干,别着凉了。”
“好,好。”
“诶,我也想换衣服。”珂赛特有点羡慕地说道。
“我也要来!”连帕莎都想享受清凉了,她已经脱得只剩下了一件,仪式服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污渍。
“那汤谁来照看呢?我吗?”我问道,帕莎摇了摇头。
“我算好时间的,差不多了我就上来。”她也伸出一只脚探了探水温,发出了微微的嘶声,但还是在溪边慢慢地坐了下去,马上却又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马上跑回了岸边用毛巾擦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好冷,好冷”的声音。“栞奈夫人,有没有我这样的追随者的衣服啊。”她小声地问道。
“这个啊……我都是为女儿做的,好像没有你的这种款的衣服啊。”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吧。”她没有说什么,还是慢慢地穿上了自己那件脏脏的仪式服。
“这里有和你差不多身形的衣服,不过是贝妮的,还多出一套,你要不要试试?”我从衣篮里拿出一套仪式服改的常服,摆在帕莎面前。
“啊啊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先这样穿着吧。”似乎在帝国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各种神明的追随者不应该贸然穿着其他神明的追随者样式的衣服,以避免身份和信仰方面的问题,这种被视为“出格”的行为以帕莎虔诚守成的性格是绝对不想去做的。她穿好衣服后又坐回了火堆旁边,一个人搅拌着汤。
“开饭了喂。”我喊道,大家都已经从水里面上来了,很好,没有人有打喷嚏这样的症状。今晚的菜品比中午的那一顿还要丰富。比起肉汤里面还加入了一些脱水过的蔬菜,调制出来的汤味更加地鲜美了,当然主食也只有面包。
“还有多少能吃的东西?”不只是珂赛特这样关心地问道,大家也很担心。帕莎看了看一直抱着的箱子里,还是有不少的食物的。
“应该还够三四天的吧,我们如果节省一点的话。如果D-288能找到那些伙伴的话我们就可以找当地的东西来吃了。”帕莎乐观地回答道,这样子我们也放下心来,只希望他不要出什么大问题就行。
“蕾,说你呢,少吃点。”贝妮坏笑着说道。
“吵死了。”蕾回嘴过去。
吃完饭后,我们准备就地休息了,把一些毛巾和布料垫在身下,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地睡了,明天一早就要开始继续赶路。贝妮在经过猜拳之后被选作为第一个守夜者,然后是珂赛特。以月亮的位置为时限,在天际的大概三等分的位置时候就换班。
令人欣慰的是这样的地方没有蚊子和地上的爬虫,除了流水声之外就没有什么影响了,火堆旁也挺温暖的。大家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看看有什么之后能派上用场的。就这样,虽然感觉地上有点硬,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能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睡着,但是大家还是安静地睡过了这个夜晚。
十三:真正的人
9月32日西奈“莎娜”
这些人真是让人不放心,不过现在还有一件好事,那就是他们的工资不用发了,毕竟也没法把钱转账到阴间去。以前也有过这样不听话的人,而且他们把我的钱卷走就没了下文,不过我并不生气,他们就是这样的。
海德·西奈坐在座位上发呆,等着助手传递上下一份需要自己过目的信息,明明是堂堂“财团长”等等的至高身份,但是还是要事必躬亲,这样很累,不过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把事情交给别人做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因为我看不出那些人恭恭敬敬的态度下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心思,至少是什么事都应该让我知道,至于怎么去做就交给其他人去就行了,我是这么想的。
助手传来了新的会面提示,是一个叫做“冈田”的线人来交资料,看起来是地下黑帮那边的。这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钱虽然明面上来的很多,但是地底下的生意可是不需要交税的,而且只要做好手脚都可以瞒天过海。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招待为他开了门。面前的这个是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不过看起来十分地老成,穿着不太合身的西服,一看就是外派的小手下。他的胸前还戴着扣牌,上面没写着名字,按照要求伪装成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来交差。
“不是我说,你应该是黑帮的人吧?”我嬉笑着点了一根雪茄,坐在座位上向后躺去。
“诶,您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点中气,不错,至少声音这关是比较合格的。
“脸上的刀疤,习惯性地舌音,脖子上没遮住的纹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吧。”我把他的破绽一一指出来,他也检视着自身,有点不好意思地挂着笑,朝我点头道歉。
“不过我来就是代表‘林径组’的来上报我们的花费细则和活动计划的,请您过目。”
“我当然知道,给我看看吧。”说着我接入了数据流中,招待示意他将传感器接口插入墙上的安全插口,确认了没有病毒后将文件报表都传输了进来,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然后关掉了设备。这个时候就先不要说话,我眯起眼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冈田看起来有点着急的样子,毕竟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差事啊,如果办不好他的帮派就没有我的资助,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会到哪个地方去了,但是我不急。
“请问……海德大人觉得这份文件如何?”过了几分钟,他微微向前倾了一点,用低声和我说道。
“嗯,还行,下半年的钱也会到的,不过感觉你们这次要的有点多啊。”我这句话可把他吓坏了,他马上绽放出殷勤的笑容,用有点快而口吃的语气解释。
“对不起,大人,您知道的,我们的武器已经有点旧了,其他的帮派都有一些科技武器了,我们还在拿着步枪突突突……”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给的钱不够咯?”我故意地打断他的话,用比较大声的语气说道。虽然有的时候我确实会在转账过程中做点手脚克扣一些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的钱,当然我并不是要刁难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玩而已。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告诉您我们现在确实有这么一个麻烦而已,不然我们可能压不过其他的组,也没法扩大我们的势力了。这些都是需要您的支持啊,我们的收入也都是归于您的。”
听完之后我露出了一点满意的微笑,这让他也随着微笑起来。口才不错,比那些张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好,应该不只是小喽啰的料,我这样在心里评价道。
“那行吧,告诉你们的组长接着好好干,我可都看着的。”我哪有兴趣看这些东西啊,就是吓唬一下而已。这么想来,给线人和告示者的钱我觉得应该少一点了,反正得到的大部分和新闻上的那种无趣的轶事一样。
“我会转告的。”说完就准备起身,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他。
“你们组里有人想要接种我的那些强化病毒的吗?你想不想?”
“啊,对不起,现在还没有。至于我,我还没有那种需求。”他作出礼貌的样子,用委婉的语气拒绝了我的提议。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意料之中,他的这种精神面貌,在人群之中已经是比较上层的那种了,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继续试探着。
“我觉得如果接种了之后,以你的这样不错的工作能力应该可以混到更高的位置上的吧。”这种话可不是空穴来风,那些获得了“恶魔的馈赠”的人的确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收获”,当然,是在东川区如此。
“我会考虑的。那么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这种社交辞令般的应允并没有什么价值,我也就此作罢。
冈田点了点头后就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我的脑内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是和那些黑帮有关,是今天早上的那些人惹出了事情,看起来还有一些事情可以做的样子。我将我的想法复写到了数据流中得到一份如同用魔法棒从太阳穴中提取到的记忆丝线,将这个东西以文件的形式发给了我的助手,让她带着这个东西去找电视台的人。又是一笔在我看起来有风险但是很有创意的投资。
又做完了一件,不是,是两件工作,还有吗?我伸了伸懒腰,不过一会之后也没有新的信息传来,我直接就打给了内线问有没有积累的文件。得到没有的回复后,我就将信息接收设为免打扰模式。直接一键打开了游戏,把神经连接装备一戴上,就进入了网络的海洋中,直到助手为我送上午餐。牛排和布丁蛋糕,不错啊,如果牛排能生一点就好了,带点血的那种,这样“我”会很喜欢的。
用餐过后稍微检视了一下信箱,里面多了几份讯息,是其他下属帮派的报告和一些市政方面的最新计划,还有工作组提醒我两天后的例行出面宣传的讯息。
等睡完午觉之后再说吧,我打开椅子旁边的开关,设置了下午五点的起床时间。机械臂调整椅子变成最舒服的角度让我躺下脖子后出现的凸起变成了枕头,在通过传感器插口注入了无毒安眠药之后平稳地进入了深度睡眠。我没有打开梦境编辑器,因为这个系统还在测试阶段,而且睡觉的时候做梦说明睡的不够踏实,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那么睡眠就变成了眼睛一闭一睁的事情,就像瞬间跳过了四个小时一样,我在下午的五点准时醒来,将面前的护目镜取下后,身后的天色也比正午暗了不少。那么就该继续处理文件了。
信箱里又塞进了如同雪片一般多的信件,这些人怎么天天在死线之前才把报告交上来啊,看来应该把时间给延长一些了。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一些最下层的帮派和企业的文件,也不需要去接见每一个的代表,所以我发了讯息,让助手安排明天统一见面处理。
然后就是一些来自各个情报机构,包括告示者协会和各种自发成立的团体们,他们都希望从向我这样对时事和未来局势走向十分关注的人手里捞到不少的好处。现在有一个标题叫做“极东帝国的下一步军事计划”的文件,需要支付500里来购买后阅读,我买下后关掉弹出的感谢信,里面的内容很少,讲的是巴尔提克海上的战争之后极东帝国的军队从维斯特拉玛北岸和东岸准备离开的信息,附有标着拍摄时间的照片,不知道是内应还是微型无人机拍摄。
还不错。我又打开了下一个名叫“石油之国收入再创新高,威胁论开始在欢乐城和雷霆领域蔓延”的信件,里面是石油之国今年的财政报表,在网上就能查到,然后是一些在欢乐城和雷霆领域的路人采访。才四个人,感觉就像是故意摆拍的一样,词都不带变的。总之这个没什么价值的信息只花了200里,算了,小钱一笔。
这比之后我花了1000里买下了“东川区出现反对势力聚集”,结果是一群下层公民和恶魔使者们在“去晦日”里聚会和庆祝的场面。我一看情报机构,是在极东帝国的一个团体,那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算了算了。这种信息获取就像是抽奖一样,谁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骗小孩的东西,不过我的手脚也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看完了消息之后,我清理了一下思绪,回想那些消息之间的联系和预测的结果。总之我们联邦和帝国的战争给遥在东方的帝国带来了不稳定性,而我们的名声也变得更加地差了,不过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这是那些议员该操心的事情。不过我好像也是议员啊,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做生意的人而已。其他的地方也有边境威胁,特别是北部的雷霆领域和欢乐城边境那些想要收复领土的人还是想要拼死一搏,在秘密地做着破坏。
正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就传来了北境的战斗指挥部的私密讯息,希望我能出资雇佣军队提供援助,特别是能进行单兵特种作战的人员。我立刻进行了回复,提出了我的要求,他们接受之后我就让助手处理这件事。然后从雇佣兵交易所那里得到了符合的名单,上面只有寥寥几人,有的人我还认识,因为曾经是战友或者有业务关系的人:
穆勒,阿喀亚斯,葛城,特蕾莎/京极,代号“833”,代号“267”,梅斯特·乔可……
这些是目前可以接手的人名单,不过这个信息应该还是几天前的。其中葛城已经确认死亡,代号“833”的人也已经退出了交易所,京极也在维斯特拉玛那边跟着泰莎,不过让她行动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就点了武术战将穆勒和他的师父阿喀亚斯,还有用枪的京极和支援型的代号“267”,至于梅斯特,是谁?新来的吗?看了看介绍信,是一个帝国与联邦的双重身份的大学毕业生,有隐身的能力。看起来很厉害,不过我觉得这几个人应该够了。
页脚上还注明了有一家由克隆人组成的新的雇佣兵团队入驻的宣传,不过因为不符合筛选条件,所以没怎么上心。反正这里兵源是不太缺的,缺的是单兵技术人员。
这件事就这样了。马上就快六点了,我继续亲自处理事务,接着是从维斯特拉玛的“速易建设”那里来的消息,署名是总管零崎和她的身份码,里面是工程花费和计划,有各种的材料费和运送费,还有在东川港口准备前往维斯特拉玛的船队的出口申请通过的文书。我看了看,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大规模的建设了,各种的支出也十分的纷杂,毕竟这是我一手授意的项目,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嗯?这运费里面还有运送衣柜和游戏机的钱,看起来是泰莎他们的小需求。说起来他们好像是一早就从这里逃了过去,应该什么都没带,看起来里面还有一些买生活用品的钱吧,果然。那就无所谓了,如果这样能够得到她们的人心的话,就随便他们买点什么吧,只要别那么奢侈就无所谓,不过以泰莎这种经验老道的人来说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吧。我并不认识她,之前只见过一面,只是知道她之前在告示者协会很被器重的样子。
那些不太重要的信件我就随便看了几眼,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之后就转交给助手去盖章和分配给下属。这么一折腾下来,马上电子钟的时针就要指向七点了。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就差等下希诺会来报告。
那我就可以放松起来,享受这个夜晚了,按了下手边椅座上的按钮,从天花板上降下来超大屏幕的电视。平时我都不看电视的,不过今天我特意这么做是因为早上我想到了一个点子,和电视台签了个合作的项目,准备在新闻节目结束后的黄金档期里插档播放,看看反响如何,不过我明白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在等新闻结束的这段时间,我确认着电视台那边的情况,他们回答说已经和维斯特拉玛西北岸的主营联系上了,正在准备节目相关的设备和人员,参演者也找到了。那我就要看看这个节目的效果怎么样了,之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类似的电影,但是还没有在实际中试过啊。
简短的新闻节目过去了之后,就是黄金档期了,这个时候应该很多人都不会离开电视机前吧。广告也打上了,是讲一群来自帝国的人在维斯特拉玛的原始大陆上的探险之旅的真人秀节目,做的还不错嘛,不知道节目成品如何。宣传点就在于“非摆拍,真实感和临场感”,用这种和那些综艺区别开来。
我让助手赶快把晚餐和甜点端上来。很快就进入了节目,因为时差的关系,那边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十五分,不过画面上是大概下午三点左右的环境,阳光还是十分地耀眼,那几个穿着能够明显区分身份的帝国仪式服的女子正在慢慢地徒步,沿着小小的溪流向着东部的方向走着,身上都背着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个看起来像是母亲一样的人正牵着一个长了角的小孩,整个场景就像搬家和迁徙的难民一样。其中一个人还背着阿卡系列的步枪,手里还提着一只死掉的猎豹,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帝国的人会用这种东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能吸引收视率的点。
接着就是一系列广角和外景的镜头,是不同的机位拍的。我这个时候得到了权限许可,接入了数据流开始看节目的后台数据,最让我在意的事情莫过于收视率。哇!46.3%!这个数值让人瞠目结舌,要知道这意味着在电视机前的人有这么个百分比的人都在看着这个节目,明明才开播了十分钟左右,这说明——我要发财了!
电视台那边也发来了报告的消息,情况十分地乐观,收视率还在水涨船高,已经接到了世界各地的广告商愿意注资的请求,这些消息希望我能过目。我先按住不表,等着更多的广告商加入后再竞标,继续看着节目。
说实话,这个节目并没有那些综艺那么有趣,就是一群人在路上走着而已,至于她们要去哪,在做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是猜她们在想办法回去极东帝国,因为知道早上她们被我那些不听指令的人赶了出来,在这个大陆的东岸和北岸都有他们的基地。
现在她们坐了下来,看起来有点劳累的样子,开始生火做饭,我也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晚餐来,比起她们吃的应该要美味和营养不少吧。哇,那个拿枪的人居然直接想生吃猎豹,弄得满嘴的猫毛,这让我不禁笑出了声。
接着就是普通地煮饭和休息,能够清楚地听到她们的谈话声,看到她们在这种前路未卜的情况下带着点笑意的脸,在聚餐之后她们就又开始准备上路了。航拍摄像机也开始慢慢地移动,画面从绿地指向天空。
我开始看这段时间里面的一些节目评论,除了极少数认为这种行为是在侵犯隐私权的差评,其它的大部分都是好评如潮。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真实的真人秀,虽然有点无聊,但是看不出有故意表演的感觉。”
“这里我还没有去过诶,和我们这边的风景完全不一样,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不过听说还在打仗啊……”
“果然帝国里的女的都是美女啊,我总算见识到了,好爱!”
“这么厉害的吗?还有会用魔法的人,我只在那些杂志上面看到过。那个拿着枪的人不会是帝国的吧,那边不是说禁枪了吗?”
“我要是会用魔法来煮饭该多好……”
“那些长得像马一样的动物是什么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诶,会不会以后有这个地方的纪录片啊?”
……
这个时候突然从电视里传来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我马上转过头去,看到画面正在天旋地转。能从屏幕里看到一只长长的棕黄色翅膀在猛烈地扑腾着,后方背景就是皑皑雪山和各种颜色的地形,还能听到像是近距离的鸟的啸叫声。那只鸟带着画面不停地上下抖动,如同漏电的话筒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过了一会画面一黑,然后一闪之后切到了另一个摄像机的画面。
正当我等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时,画面的下方底部出现了滚动条,告诉了我们高空航拍的摄像机被鸟类叼走的事情,不禁让我心底一乐。这种事故一出来,收视率反而进一步地提高了,这是我能预料到的,不如说我就在等着这种类似的情况出现,能够达到观众们想要的“节目效果”。
她们还在走着,从低空拍摄的地图上看,她们不久之后就要走到山和丘陵形成的乱阵中了。电视台那边报告了刚才的事故的损失,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种原因,可能我们就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大陆上的所有事情了。整个大陆上的生态环境我们了解的不多,主要是因为不管什么样大小的无人机都可能被空中的飞禽击落,或者在森林里面被难以看见的缠绕根须绞住烧坏电路,而且空气中存在的名叫“破法之息”的物质虽然不会影响到这种科技机器,但是这种物质含量有差别的空气也会让机器的运作出现及其微小的偏差,进而出现信号控制失灵的情况。
我跟他们说了会尽量弥补损失的保证,然后把源源不断的节目评论让他们看一下。“我想当一下评论反馈员”这么说道,他们有点犹豫的样子,不过还是给了我这个权限。我登录上给我的匿名的号,像以前答辩和游说演讲时那样来回答一些观众的评论。
“这个节目有问过当事人的同意了吗?而且她们应该就是帝国的通缉犯吧,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们引渡回帝国的边境国区去?”
“看起来您知道的蛮多的嘛,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你要知道: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看这个节目。帝国的好公民是不会看联邦的综艺节目的。不过如果您购买了我们联邦的放送业务,我代表电视总局表示诚挚的感谢。她们是被帝国放逐的人员,现在应该没有了帝国的身份,而我们为她们准备了联邦准公民的身份,现在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这也是在为她们的再就业进行试训。”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你们这是在害她们,就像发动战争时候那样,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那你们又为她们做了什么呢?比起又当又立,为什么不想想把她们放逐的人是谁呢?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你们就把参演者送上门来了,感激不尽。”
“那是她们的咎由自取,而且我只是普通的帝国公民,根本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投票判决里面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你们,我知道你们是罪人……”
我懒得往下去看,去回答其它的问题了。
“这个节目为什么没有剪辑啊,看起来好无聊,就几个人在那里走着。”
“我们本着‘非摆拍,真实感和临场感’的宗旨进行录制节目,所以甚至不会有剪辑的情况出现,里面的时间除了和外面有一些拍摄录制时间差之外就不会有其他的区别了,就像你在看着几个小时之前的你一样。如果觉得无聊,请您谅解,这是我们的节目效果。”
“为什么都是女嘉宾啊,有没有男的?”
“这个嘛……大家都喜欢美好的东西,而帝国的美女天下闻名,她们的参加给了我们这个没有什么内容的节目带来了无上的光辉。而且你也明白的,大家都喜欢这种。不过之后我们可能可以找到男嘉宾参加的,请期待下期节目。”
和这些人打交道真有意思,只要用合理的回答把他们打发一下就行了,真实性这种东西之后再慢慢考虑。其实这样也是在给那些电视台的反馈人员做一个表率,毕竟这是今天才立项的节目,都是我一念之后的结果,很快就有一些他们不太能处理的留言评论通过数据流传了过来。
正当我在热火朝天地和观众交流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是希诺来报告工作了。他可是我非常信赖的幕僚之一,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的“影响力”。
“哟,希诺,这么晚才办好事情?”
“没有办法啊,今天是去晦日,政府的人都去放假去了,除了环保局要在各地防范污染和火灾,哪里还有人上班?我都是私底下去找的,公章也是请人回到局里才办到的。”
“她们的身份你为她们安排好了吗?”我指向电视屏幕上那些正在从山脚下艰难地互助的人,希诺看到之后大吃一惊,脸色变得有点差。
“那是……你在对她们做什么?”希诺面具下的表情一定不怎么好看,他起身双手驻在桌上,像在审问着我一样。助理和保安都听见了拍桌子的声音,带着防爆装备推门而入,把枪口对准着这边,催泪瓦斯和电击枪也拿在了手上。我示意他们退下,“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听到关门声后,我示意希诺坐下好好谈,他摇了摇头,但还是坐回了座位上。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反问他。
“她们都是我认识的人……是我的家人朋友。”希诺有点犹豫地说着,我有点惊讶于这个答案,不过转念一想也十分地合理。
希诺的身世我有过了解,因为犯罪而被家族排斥,现在是家族的外系了,但是这个罪为他带来的是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明明只是一介草民,在“神”死去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追随者突然增多。大家都以他的名号进行活动,这让他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变得只能戴上了面具从声音到行为都强扭成了别的样子,所以没人会找上他的麻烦。不过我让他自曝了身份,将那些追随者收编了起来,在他的旗号下工作,换到了他的忠心耿耿。他需要一个家,这是从他平常寂寞孤独的表现中就能感受出来的。那些人只是需要这么一个特别的人而已,我告诉他,他们并不会尊重和服从。
“难怪你做这个工作的时候这么卖力,虽然晚几天做也不是不行。那泰莎的那件事,你和告示者他们说过了吗?”
“嗯,材料已经递上去了,如果他们愿意服从安排的话。”
“那泰莎现在大概算是我的人了,如果他们敢动手,那他们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的。”我很喜欢在和人聊天的时候抽雪茄,这次也不例外。
电视屏幕上已经变得十分地昏暗,因为已经到了黄昏的时间了,而我身后的东川已经完全地天黑了下来,繁星满天。因为摄像机不敢冒险进入针叶林里,只能在近距离航拍,还启动了夜视的模式,一片绿色在画面上铺开来。
“这种节目……还是不要拍了吧。”希诺喃喃地说道,他在看我的脸色。
“为什么?”
“因为感觉……很无聊,一点内容都没有。你们应该没有联系过她们吧?”
“确实没有联系过,因为她们离得还是有点远的。不过你说无聊,那我就有话说了。”我取出传感器的投影器,直接照在了墙壁上,上面是收视率的点状图,现在已经达到了65.8%。“如果无聊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在世界的范围内看着这个节目了。要我念一遍写的广告词吗?”
希诺也对这个数字感到震惊,半天愣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就把这个节目停播,那自然可以做到。但是你也看到了,世界范围内,电视台业务范围包括了联邦,欢乐城,石油之国,雷霆,莫舍利克等等等等,连帝国境内都有一些我们的站点,他们都在看这个节目。你会试着去把他们晚间的乐趣夺走吗?”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节目能有那么多的人看……”
“如果你是男的,难道不会为红颜而动心吗?当然你可以叛逆地说是,我也会点头称道——看着别人在做着事情,自己则坐在酒吧吧台前喝着酒看着节目,脑中飘过不切实际或者少儿不宜的幻想,这是每个人都做的到的寻乐方式啊,不如说这种就是在没有电视的时候最简单的休闲生活了。而我,我只是把这种方式带给了大家而已,你看他们也没有多反感嘛,都是口嫌体正直的。”投影上摆出评论汇总数据,有93%的好评率。
“可是那些是我的家人……”
“我明白,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将会为我们带来多少的收入。你在当初躲着你的‘追随者’的时候过的是什么生活,现在是什么生活,你也能感受得到吧?”这句话几乎要击穿他的心理了,他歪着头想了想,有点沮丧地点头称是。
“但是他们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还被那么多我们的人欺负。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如果她们有人出了事我就马上离开这里。我想直接把她们接回来。”希诺的这番话让我有点生气,我先掐灭了雪茄,然后在窗前踱步。
“希诺,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组成的。那些人做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只能说他们身上的力量还是不太稳定了。我是在利用她们赚钱,这不假。但是你要知道,这些钱将是你的工资,是我的财团能够运转的资金,是我投入维斯特拉玛建设的钱,是维护联邦基础设施的钱。你可以用这笔钱去赡养你的家人们,如果她们以后愿意也可以在维斯特拉玛安家,现在帝国已经不会再看上她们了。我可以给你看看那些质疑和谩骂我的声音,但是如果把这样的一个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你猜他们会怎么样选择?”我抽取出几条义正言辞批判这个节目的留言评论投影出来给希诺看。
“他们应该会选择不的吧。”希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放屁!他们可都不是像帝国的神那样多么多么的高洁,只需要一张嘴,他们就能把自己想说的东西说出来,连屁股都不用擦。你以为我是怎么坐在这个座位上的?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还有动手做的,有时候就是三个不一样的,互相矛盾的东西——把自己当做庸人去思考,比什么都重要。明白了吗?”
“可是这样做确实有点……不道德。”
“那你知道我和你现在都是怎么活着的吗?为什么能坐在这个地方从窗户俯视整个东川?我曾经也善良过,可是它没能给我带来美好和幸福,于是我走上了这条路。现在我没有什么念想,唯一的就是不去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明白,人们是怎么活着的。”
希诺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开始搓着带着短短胡茬的下巴。这个时候电视里传来喊叫声,摄像头立刻拉近视角,从正上方拍摄下去,看到那些人像滚木一样横七竖八地从坡上向下滚着。
“你看,这不就是有意思的内容了嘛。”我笑着对他说。
“难道会有人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当然。所有人都会。”
投影墙上的收视率数据立刻又上涨了一个百分点。
这个时候我收到了来自西北营地的消息,他们在拍摄的过程中发现了几个未知身份的人在比较远的地方野营,看起来也像是帝国的流民,问我们是不是要分流拍摄。
“先靠近一点看看正脸吧。”
画面一转,来到了峭壁下的一个营帐里,有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人在火堆和帐篷旁坐着,一个人在看书,另一个人不知道在做什么,盯着火焰发呆。看起来和联邦派出的那些探险队不太一样,也不像是帝国的传教团或者原住民之类的,但是至少从外形可以判断是帝国的人。
“这两个人,我有印象,也是那个实验基地里面的人。”
“你认识?”
“我在去那边调查的时候见到过,他们是被委托管理的保安。不过他们应该是和我的家人她们一起的,难道是闹矛盾了?”
听到希诺的话我灵机一动,马上将瞬间产生的想法又通过数据流传给了电视台。这种事情一定要即时去做,不然点子凉的可是比晚餐快的。
“帝国人的保安啊,有点新奇。”我并不太关心他们是谁,大概是上次去查封的联合队伍里哪个人雇佣的保安吧。不过这时我想到有一件事需要一些像他们这样的人去做,于是将内容让助手转发到西北营地那边。
很快电视里就出现了她们的影像,因为地形比较开阔所以能够在水平的位置进行拍摄,滚动条上写道:“两队相互离散的同胞,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即使是再大的矛盾,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会融解。”
“不坐下来看看节目就走吗?”
“不用了,我工作了一天累了。海德大人,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不要让她们出什么事,如果可以一定不要再对她们下手了。”
“我尽量。你也知道,我根本对她们没什么兴趣,也不会去管她们要做什么,这样子不也是在保护着她们吗?”
“但愿如此。”
“那你准备今晚还是明天去西江区?”
“马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你知道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吗?”我强调道,希诺也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虽然这个回复很敷衍的感觉,但是能从我这里得到的保证,至少我是会去做到了,就是不要在那些分工的人手里出什么差错。
很快就出了差错,伪装成萤火虫的微型无人机被直接粉碎了一般失去了控制,在最后只录下了像是风在快速流动的呼啸声音。我答应继续提供帮助,但是自此电视台再也不敢让摄像机贴地近距离拍摄了。
镜头转到那些穿着仪式服的人那边,她们像是找到了今晚休息的地方,正在脱下衣服准备做些什么。收视率突然暴涨,这时就不是一个好事了。
“喂!电视台吗?赶紧掐掉或者用什么东西挡一下画面!”我马上用传感器给电视台下指示。如果不这样做那我的这个节目可能就会被直接掐掉,在别的国家的业务也会被当地的法律影响,可能就会有天价罚款和名声败坏降临到我的头上。画面立刻被切断了一秒,然后恢复过来的影像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只能看出大概的形体而已,声音倒是没有加噪,传来很大的跳水声音和女孩聊天的声音。
总有人希望我就此倒台,不过他们应该没那么消息灵通,知道我是这个节目背后的策划。还是小心点吧,这个秘密现在连这个房间都没有出去,希诺也不可能背叛我的,他可是在联邦声名鹊起的人,还都是我的功劳。而且,他知道这样做的代价。
话虽如此,我还是焦急地等待着电视台的报告,很快报告从四处传来。好在从应急措施处理地够快,没有收到大量的举报信息和证据收集,收视率逐渐恢复了正常的70%水平。我被这一惊一乍的事情吓得有点不敢继续看下去了,虽然我也这么憧憬过和美女一起的场景,但是身上的恶魔力量让我对这样的欲望减少了很多。
我一边处理着广告商的事情,一边关注着节目的情况,她们已经睡下去了,画面也几乎是一个静态状态,但是收视率依然居高不下。一群人看着别人睡觉看的津津有味,多么荒诞的事情啊。我心里笑道。
“晚上好啊莎娜亲。”刚赶来上夜班的琉嘉先辈和我打招呼道,就是不愿意叫对我的名字。
“早,早……”我有点神志不清地回话,今天也是加班的一天,不过之后应该可以轻松那么几天吧。
“哇,喝了那么多啤酒,对身体不好的吧。年轻的女孩身上都是酒味可不行哦。”她在我的身旁看了看我的工作进度,推了推眼镜。
“喝咖啡也是浑身的咖啡味嘛。”我这样狡辩道,不过从喝咖啡的琉嘉身上并没有闻到咖啡的那种淡淡的味道。
“对了,比起工作,不看看今晚特别放松的真人秀吗?”琉嘉提议道,不过我没怎么看过综艺的。
“什么真人秀,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上面去了。”
“纱奈的消息真是不灵通啊,现在大家都在看着的,一台黄金档的节目哦。好像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人被请来当了嘉宾的。”
“诶,这么厉害的吗?”联邦的人请到了帝国的人来参加综艺,怎么想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难道不是穿上差不多的衣服演的吗?不过琉嘉否定了我的猜测,这点就吸引到了我的好奇心。我在想着要不要看一下。
“纱奈,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家里面的人上电视了!”米亚突然推门而入,直接在办公室的人面前这样喊到,看起来她刚才上的去酒吧喝酒去了,醉醺醺的。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办公室里回荡着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的电脑屏幕上都是那个综艺的直播频道。
我听到之后也坐不住,琉嘉也在旁边催促我去看一下。我打开了电视台直播频道,首先就被那个极高的热度数字给震惊到了,这么夸张的吗?然后注意力转到画面上,上面是几个人在一个山脚下,斜坡上面站着两人在接过从下面递上来的道具。那两个人不是妈妈栞奈和妹妹贝妮吗?下面的那些人还看到了蕾和小敏,她们什么时候参加的?难道已经回到帝国了?不对,这样她们就不会再参加这样的一个节目了,难道是被骗来的?
“那是你家里的人吗?”琉嘉看到她们穿着的仪式服和之前在我家见过的差不多,而且我的头饰和她们的也是同样款式。
“是……是吧。”我觉得相似度这么高,就不可能说不是了。我紧张地盯着屏幕里面的画面,感觉这个节目……好无聊啊,就是在远处拍着一堆人的动作,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吸引人的点。“你们觉得有趣吗?我反正想不出哪里有意思。”
“真要这么说的话,可能是没有吧,不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继续看下去,想看她们等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会不会突然哭着想回家,还是像小孩一样在外面无忧无虑地玩着。这说的我都想去探险了,要不要放假一起去西江河谷森林去露营?”米亚抱着我软绵绵的办公椅背说道,上面是我的海豚枕头。
“听起来不错啊,不过这种就像直接看着别人在和我们不一样的环境里面生活的感觉,一点也不像节目故意制造的。我也好想像她们一样,有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就是随便地聊聊天,没有太多的想法。光是看着别人就能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底里涌上来,我也想有这么多人陪着我啊。”
我感觉有点想喝东西了,就找了这么个理由避开了众人的视线,马上就跑下了楼,坐在楼底的台阶上想安静地思考一下。不对,这很奇怪,早上的时候我被一伙看不到脸的人给威胁了,他们好像还说了什么话,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我好像逃掉了之后他们也没来追我,难道是那些想“深化”的家伙在乱搞事情,不怕被抓起来吗?还有就是晚上看到的节目,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家里面的人,好像就只有我没有参加了,我也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出演一下啊。不过参加这种节目真的不要紧吗?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吵闹的声音,是从隔壁的酒吧传来的,像是哄堂大笑的声音。我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走进里面去看了看,里面的投影屏幕也在放着这个节目,大家都在看向屏幕上面的影像,上面和下面一样混乱,大家都看到屏幕上众人咕噜咕噜滚动着的的样子捧腹,真是……难以理解呢,这些人的笑点。不过都下来了,那我也就顺便喝点什么再上去吧。
听着酒吧里面的人讨论节目的声音,感觉比那个节目要有趣的多。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公司职员和聚会的人,还有来喝便宜啤酒的无职人士。他们有的在感叹好久没有看到这么不做作的节目,有的在讲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关于维斯特拉玛那个地方的传说,聚会桌上的人都在听着,不过谈到战争的时候还是希望能早点过去为好。
不过有的人在讲着黄色的荤段子,还在意淫着节目里的那些人,这就让我有点难受了。就不会说的时候小声点吗,坐在吧台的我都能听到了。不过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一天之内她们就像那种大明星一样被那么多人关注着,总会少不了这些的,我也会在梦里想想和偶像交往的时光。呀,不行不行,好羞耻的感觉。
我喝着冰啤,等着调酒师在调制的烈焰白兰地,心里还是有点小小地嫉妒妈妈她们,这样就能变成大明星一般的人物展现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也想当被人看的偶像啊。就这样,我也还是在喝着烈酒看着节目,就在这里坐了很久。
“哇,毛茸茸的耳朵。”酒吧老板正低头去拿柜台下夹层的东西,我脑袋晕晕的,被他那个灰白色的,毛茸茸的,还一动一动的耳朵吸引到了。我伸手去摸,真的诶,暖暖的毛茸茸的,好舒服。这里的老板是个帝国鼠族的人,待人十分的好,也许很多人都对他感兴趣吧。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的时候,突然被大家的惊呼声震醒,酒吧里的气氛瞬间激动起来了,大家看起来都有点兴奋的样子,有的人直接就走到了投影屏幕下,被那些感觉到挡住视线了的人一把推开。
我转头看看节目,诶,怎么突然黑屏了?大家好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样发出嘘声。然后又出现了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了,是我喝醉了吗?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哈啊,我该回去工作了。
“纱奈你看到了吗?好大,好大!”当我坐在座位上的时候,琉嘉就在我的耳边兴奋地喊道。
“嗯?什么‘好大’?”
“琉嘉你冷静点,别在别人的家人面前这样说啊。”米亚这么说让我感觉有点云里雾里的。我回头看了看办公室的其他人,仿佛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敢和我对视。
真是奇怪,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完蛋了!就算只出现了一秒钟左右,但是还是被人录制下来举报了!
我看着电视台发来的“整改令”,上面是打了马赛克的图像,不过我也看到了的,那个时候是没有模糊影像的。这个节目才刚开播就要夭折了,那些广告商也吹了,我不禁十分地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签下来。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计划,还是会有没有考虑到的地方,突发事故根本没有处理的余地啊。
今晚12点的时候就要被责令关台了,不过这收视率,我有点舍不得这种堪称“奇迹”一般的尝试。我还是让电视台和总局周旋一下,不过很快得到了答复,说各国的放送局也要求我们对这种违反法律出现暴露的的放送行为进行妥善处理,还附上了各国的举报信息。这些人!收视率高赚钱的时候那么乐意接广告商单,现在就又背后给我来一刀。
唉,这件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就连科尔的总务处也警告我这种会造成恶劣影响的行为,当然,我也是很在意一些东西的。看着如同静态画面的电视屏幕,她们在月色下围着火堆睡了,我的节目也该睡了。
这笔投资看起来效果并不理想,不过未来肯定还有更多的机会值得我去尝试的。当然,我也觉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即使现在的我是整个联邦不能说最有钱,至少是最有势的人,但是这远远不够。我从一介逃兵到这个位置,不知道抓住了多少的机会,踩在了多少人身上,但是只要一场金融海啸,或者一个惊天丑闻,都会让我从这栋三百层的大楼上掉下去。
远远不够……我的身体里面的那个声音在指导着我。
“诶,希诺这么晚了还给我发消息,难道这么快就到西江了?”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只有寥寥几句话。
“听说节目停了,那我去接我的家人,好吗?”
“不。”我回复道,那边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虽然葛城以前和我关系十分地不好,但是现在他死了,我也感觉很爽,但是他把一些秘密带进了坟墓,这下处理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电视画面上,众人睡下的身形越来越远,摄像机开始升往高空,航拍着整个环境,在繁星的照耀下,传来如同安眠曲一般的背景音乐,还有旁白的声音:
“夜已深了,她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也没有结束。在世界上的每个地方都有着这样普通而不平凡的故事在发生着,我们在看着它们,它们也在看着我们。
本次的实况直播节目希望能让大家知道,每个人不是人间孤岛,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一定会有着和我们一样经历的人。我们在为了他们而紧张或者快乐之类而共情时,也要为自己做些什么。
那么本次纪录影像到此就要结束了,最后祝大家度过美好的一天,再见(Goodday,andgoodbye.)。”
十四:漫漫长路(其二)
9月32日栞奈D-288HN-206
不要啄我的脸啊,快跑开。
贝妮似乎做了噩梦,也许是因为守了半个晚上导致的睡眠不足的缘故,她正在感觉被鸵鸟啄着脸,因为自己去偷了它的蛋煮来吃,然后被追了几个小时之后累倒在了地上。
“喂,贝妮起来咯,要赶路了哦。”我用手掐着她的脸蛋轻轻地拉着,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但是现在除了贝妮之外其他人都醒了,普遍来说大家的精神状态还是可以的,除了守了后半夜的蕾的眼袋看起来就像眼睛被人揍过一拳一样,大家都是伸了伸懒腰,在溪边清洗了一下之后就恢复了精神,开始慢慢地吃起早餐。
瓶装的水已经要喝完了,我们准备在出发之前烧一锅水提着走,火已经点起来了,帕莎和小敏在旁边给下面扇着火。蕾就在这个时间里小小地睡过去了一下。
“太太,让她再睡一会吧,毕竟贝妮她都守了半个晚上的夜。”帕莎劝我说道,我点了点头,开始在溪边整理自己的装束。最近身上这个裹胸布好像有点短了,绕少了一圈,难道说是我的胸变大了一点?
“娘!”小敏突然从我的身后抱住我,把我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抚摸着她的头问道。小敏双手在手臂上摩挲着,看起来有点冷的样子,我也感觉到了气温有点下降,之前在营地那边的时候还感觉有点热,现在应该加一件里面的衣服了。
“妈,我有点冷。”小敏这么说道,我也能猜到她要说什么,这孩子总会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
“好,我给你拿件短衣穿在里面。”
我取出以前准备为纱奈做的衬衣,但是她一下子就长大了,在我想起这件衣服在衣柜地下的时候已经出门上班了。啊,这样说来我也要奔四了啊,明明一直都在美容什么的,但是实际上还是年纪大了。如果是以前胸变大了是好事,可现在会不会就是说我要发福长胖了啊。最近感觉脾气有点怪,心烦意乱地,难道说更年期要到了……不对,现在情况还很麻烦呢,这种大人的烦恼怎么就冒出来了。我在心里教育着自己。
“谢谢妈咪。”小敏穿上之后高兴地说道。
“天气有点冷了呢,看起来暖季也马上就要过去了。不过我们在山上,应该比其它地方冷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觉得可能要下山再继续走了,不然大家可能会感冒的。”帕莎说道,把烧开的水放到溪水里面降温。
我走到小溪飞速而下的地方,从那里可以远远地看到我们走过的山底下的草地,远处是和这边遥远相望的另一座山,下面是各种灰褐色的乱石和山包。原来昨天晚上我们爬了这么高的山吗?我们还有多少这样的路要走呢,帝国的补给站还在千里之外的样子,如果在路上能遇到他们的人就好了,但是会不会是来抓我们的人啊……郁闷的感觉一直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只能看着这种没有见过的自然的景观来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准备走了哦。”帕莎呼喊道,然后骑在了贝妮身上,在贝妮醒来的时候咧嘴做了做鬼脸,这好像是贝妮会做的事情吧,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啊。
“你在做什么啊帕莎?”贝妮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都想在你脸上画点东西了。”帕莎坏笑着说,然后吃力地双手提起装着烧开过的水的锅。我赶紧过去说要帮她拿,自己能用魔法增强内力。“这样吗,那真是太谢谢夫人了。”
大家也各自把东西都提在手上,或者背在身上。
“要往哪里走呢?”珂赛特问道,现在周围都是茂密的针叶林,昨天爬山的时候可被这些尖尖的叶片折磨到了,贝妮也是踩到了松果一样的东西才摔了一跤的。
“对了,这就是我想和大家讨论的问题。如果我们往上走的话可能会变得更加地冷,而且这座山你们也看得到,还有一大截在上面。我们往上走也很麻烦,昨天摔的那一下让我的一些食物都滚到了山底下,就怕之后还会有这种事故发生,如果受了伤或者中毒的话,栞奈夫人如果没法解决就很难办了。
或者我们可以在这个高度绕着山走,就不用手拉着手那样慢慢地往上走了,但是这样的话路途可能会有点远,不过会走起来轻松一些。你们觉得哪个方案好呢?”
我们都一致觉得第二个方案好,于是就这样决定了。那么怎么确认方向呢?自然就是通过日出的方向来确定,这也是为什么要起早的原因,我们走了背离溪水的方向,因为那边就是在向北边的方向。
为了安全,大家都尽量走在一条道上,不过也要适当地分散开以方便找到路。现在是暖季的末尾了,这些树的表面也已经出现了褶皱,记忆中那种青绿色的针叶也逐渐暗淡下来,脚底都是已经提前枯黄的落叶和掉下来的松果。
从树上传来窸窣的声音,一开始我们担心是蛇这样的危险动物,但是直到那只毛茸茸动物一不小心跳到我的肩上时,一开始我是被吓到了的,先不敢去看,光是那种毛茸茸的东西蹭在我的脸上就让我觉得有点痒。当我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就和那只正在抱着松果的松鼠大眼瞪小眼,现在是它被吓到了,一溜烟就从我的身上滑了下去,从落叶堆中消失了。
“好可爱啊。”珂赛特笑着说道,“以前我还想养一只这样的使魔的。”
“啊,这样吗?你是优等生吧,为什么不养呢?”蕾对此表示疑问。
“诶?这可不是优等生就能做的事情啊,要变成那种大魔法师才可能用这种召唤类的魔法啊。”
她们在路上聊着以前的故事,我们也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至少这段路上就不会过于无趣,这一片一片如同重复一般的树林让我们感觉没有走下去的力量。脚底下总会踩到各种干瘪的针叶和树枝,发出断裂的声音,让我感觉脚底下就像在冰上走着一样,每一步都可能踩进被树叶掩盖着的不过这种暗灰色和黄色的树林只在暖过渡季才看到过的景象,这边难道就已经入季了吗?
“妈妈,这个可以吃吗?”小敏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松果,摆在我的面前问道。
“不知道啊。”我拿过来之后把那些像是鱼鳞一样的干掉的外壳拨开,里面的东西闻起来也不像是能吃的样子,最后还是丢掉了。“应该不能吧,小敏也不是吃这个的哦。”
她肯定是想到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啃松果的小动物,刚才还跳到了我的肩上呢。以前我还会拿科学故事书给她读着很多小动物的知识,不过她只会看书上的图,看得津津有味。
“喔!这个是什么?”在我们队伍最右边的帕莎惊呼道,指向山上的方向。我们走到了她那里,看向她指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一大片一大片的。“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那个方向是斜前方的方向,基本上是顺路,但是看起来路有点难走,基本上都是在峭壁上,不过她们抓着细细的树干的话也应该可以爬上去。只有贝妮和帕莎,还有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小敏想要去一探究竟,所以我们也就暂歇一会,帮她们看着身上的装备。
“贝妮,拉我一把嘛。”帕莎在我的下面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便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好,好。”我向下伸过手去,她一把拉住之后撑着身后的树,一下子就被我拉了上来,一个不稳,把我推倒在了斜坡上,差点要滑下去的样子。她压在我的身上抓住我的肩膀,紧张地闭着眼,脸贴的这么近,我都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出的气息了。
“喂,没事了。你压得我好难受啊。”我身后的枪顶着我的背,硬硬的感觉十分难受。她这时才睁开眼来,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的样子。我抓着她的手臂,让她在我的这个平台上找到一个落脚点,然后我接着往上爬着,没想到小敏用她灵巧的动作,从这个树后一下就跳到了另一棵树的后面抵住,已经在我的前面对着我做着鬼脸了。
这个小鬼,我也不是吃素的。就这样一鼓作气,我也像她那样一下就跳到另一棵长在斜坡上的树的根部抱住,然后绕过去背靠着它,用它来当跳板抓住另一棵树。小敏看见我不服气来追她的样子,扭头就跑,一下子就爬到了顶上的一个岩石平台上,身影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很快也要够到那个平台的边缘了,但是那里已经没有我能借助树干往上走的路了,就这样卡在半路上。
“小敏,在吗?帮个忙?”我向上呼唤着小敏,很快就听到了她的回应声。
“姐姐有什么事吗?”她笑着俯视着我,脸上挂着笑意。
“能不能搭一把手呢?”我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她看起来很得意洋洋的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似乎在等着我说些什么。真是烦人啊这个小鬼,我本来想斗气直接下去了,但是这里上来容易下去难,树干上都长着一些小小的荆棘,如果速度控制不好可能直接就会在皮肤和衣服上划拉几道口子,而且坡很陡,很有可能直接就摔个骨折,刚才的那个落脚点帕莎还站在那里呢,这样让我也下不去了。
“上面能走吗?要下来吗?”帕莎的声音已经有点远了,看起来她放弃了上来的想法,一手紧紧地抓着树枝向着我这边喊话。可这样我也下不去啊,还是先上去为好。
“等下给你买冰淇淋吃,拉我上去好吗?”我露出示好的微笑,向上伸出我的右手。去哪买冰淇淋啊?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能见到个人影。我在心里吐槽道,不过这句话对小敏来说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看起来她还不明白自己的状况,真是个小孩子啊。
她很乐意地伸出了手,我有点谨慎地接过去,害怕自己力气太大把她给扯了下来。但是我感觉她的身体这时就如岩石一般坚硬,那种坚硬的感觉像是在抓着石头一样,而且当她向上拉我的时候我感觉手上就像被东西夹住一样隐隐作痛,让我连滚带爬着往上瞪着脚。很快左手就抓住了平台的边缘爬了上去,那种被用力握过的疼痛感在我的手腕上残留着,上面还有通红的痕迹。
“小敏,你为什么力气这么大的?”我用手掌擦着那个位置,对小敏喊道。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手看——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冲着我傻笑着。
“好了吗?”我听见下面帕莎的声音,从平台旁边探出一个头来,小敏也探出来,下面的帕莎在朝着我们招着手。
“我有点下不去了,你那里应该可以直接跳下去吧,没有多高的。”我只能这样让她先回去了,不知道刚才她哪来的勇气要爬上这样的一个险坡。她看了看下面,然后轻轻一跳,用双手作为缓冲落在林地上,不过很不幸的是随身带的笔记本和笔还有各种书签条都洒了一地,只好在落叶堆里面找着。
我不去管下面正在烦恼的帕莎,回头起身去观察周围,这里是一个像是被炸出来的石头平台,脚下的石头纹路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上面的这一层给撕出一片平地来,那些纹路都十分的新,脚边还有一堆碎碎的石粒,颜色和面前挡住我们的峭壁都是蓝灰色的。前面有一个不算深的坑,里面被一层黑黑的东西覆盖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熏味。从里面能发现一些已经生锈了的黑乎乎的废铁。
刚才看到的那个光斑好像就是在这个方向看到的,小敏跟在我的身后,我们朝着平台和峭壁的边缘走着。这里的岩壁上都长着一些根须,从岩石中间冒出来,下面一点高度的坡上的树被拦腰折断,上面一截全部都倒在了坡上,铺成一片灰绿色的地毯。是什么如此强大的力量能摧毁这样一片树林啊。
这时我闻到了一种发着刺激性气味的东西,让我的鼻子一阵地难受,小敏也闻到了,开始流起鼻涕来。这时我们已经快要走到这个平台的边缘了,右手扶着岩壁小心地走着,下面就是那一片被摧毁的树林。
“小敏,这里有点危险,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微微侧身和小敏说,她在用手臂擦着鼻涕,回去肯定要被妈妈揍的。总觉得像是白跑了一趟,有点失望的感觉。
这时我感觉那种味道越来越重,已经有点像走进了毒气池一样的感觉。诶,右手怎么黏黏的?我转过正在向下面看的脸,看了看抠着岩壁上凸起的右手,上面居然沾上了一层棕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刚才闻到的一定是这个。啊!好恶心的感觉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手上的那些东西抹掉,但是这个地方动作太大的话可太危险了。
这时我注意到了岩壁上有一道颜色不一样的痕迹,和我的手上那种液体是一样的黑色,还能反光,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个?只有这么一点点吗?我朝着那个像是绳子一样吊在岩壁上的液体痕迹往上看,就在我们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反射着刺眼阳光的金属做的大块头斜倚在岩壁上,那里被砸了个粉碎,那个东西就嵌在里面,液体就是从那个地方流出来的。
“那是什么?”小敏向下方指去,我一时间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有断掉的白色树干和树叶铺成的一块一块的坡面。不过我很快就看清了,和刚才我们爬上来的那些坡连成一片的地方,那里并不是什么土坡,连一点土的颜色都没有。在那些树叶和木头遮盖着的下面,也有一个看起来很巨大的东西,从那里的地上铺开的树叶缝中反射着阳光,就这样挂在十分陡峭的岩壁上。
这里能下去吗?我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但是直接跳下去的话实在太冒险了,那样我可能直接再也起不来了。那个很大一块的东西看起来是铁做的,可比我背上这把枪硬多了。
“小敏,你先退后一下,我们从刚才上来的坡那里过去看看。”我让小敏先回到刚才的那个平台那里,这个地方太窄太危险了,如果是平常的人来到这种地方可能就会两腿一软或者扶不稳就倒了下去。这里垂直下去可就直接掉到了地面的树林那边了,上下可能有二三十米高。
我们回到了平台,然后从坡那里小心翼翼地找到可以支撑住腿和身子的树,在坡面上横着挪动着。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白与黑交织成的树林,白色的是树上糊着的一层像是油漆一样的东西,黑色的是烧成焦土的树桩和地面。那个被掩盖在下面的东西是什么呢?我现在站在上面,感觉脚底是厚实的一层东西,是铁,不对,这种颜色,是钢板,看起来是联邦的产物。
是那种机器人吗?还是在天上飞的那种,叫做“飞机”的战斗武器,以前在战报上见过,不过很久以前就听说联邦已经废除了这种武器,因为空中力量完全无法匹敌帝国的魔法军团,这次战争中就完全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
不过眼下的这些东西已经如同断线肢解的木偶一样,散的七零八落,刚才我和小敏没有看到的地方,就是它在这个岩壁上撞出了一个大口,地上散落着的也是那种反光的铁皮和断裂的各种部件。是被击落的吗?看起来这里发生了一起巨大的事故,有人在这里坠机了,不过站在帝国的角度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那种撞击的痕迹从上面一直延伸到这个坡上,看起来就是这个飞机将这一片都变成了焦土的。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觉得可以返回去了,从这里的坡滑下去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些树都已经被夷平了。
这里有一个塑料箱子,箱盖已经被破坏了,里面有很多金属条状的东西,和我的枪里面的那些叫做“子弹”的东西一模一样,还有一把比我这个大了很多的枪架在箱子里面,但是我根本抱不动它。那些子弹也是太大了,装不进我的这个弹夹里面,所以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啊。我正准备叫上小敏准备离开,嗯?小敏呢?
“喂,小敏,你在上面吗?”这次就没有回应声了,我在想她是不是没有跟我下来。山下的人也听到了我的声音,走到了山的这一面,妈妈在问我小敏在哪,我说她可能在上面,然后准备再上去找她。不过没人给我搭把手,我只好在刚才的那个地方往上看着。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从刚才的那道深色痕迹那里攀岩上去。是小敏!
“小敏!你在做什么?太危险了!”小敏的身手比我们中任何人都要敏捷,居然直接踩着那种微微凸起的岩石就能向上继续爬着,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根本不是能爬的地方,她在做什么?“快下来啊!”她好像是听见了我的话,稍微停了一下,但是没有转过头来,就又继续向上爬。她在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那是……一片花丛?在那种地方?
从岩石缝中长出一点根须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那些可能就是更高处的树的根,但是在那个峭壁上,却盛开着一片血红色的花,刚才在阳光下我没有注意到,在这里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就像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片,在这样几乎垂直着的峭壁上。那种花我好像见过,就是那种小敏从外面带回屋里来的花,可是现在也不是采花的时候啊。
小敏这下就迫不及待地伸出左手去抓,就快够到它了,已经捏住了一束花的花茎,但是这时我听到了石块松动和坠落的声音。她抓住的那个岩壁的突起直接断裂了,这下子她就没有了双手的支撑点,身体开始向后倒下去。不妙!这样她就会直接摔下山崖的,我一瞬间感觉心跳突然停止下来,惊恐不安,正想要向着那边冲去,结果却被脚下的一个东西绊倒在了地上,那是一个可以戴在头上的强化塑料头盔,被我踢飞之后正在地上骨碌碌地滚着,这一下直接伤到了我的膝盖。可恶,这样下来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救到她了啊!
她正在急速地坠落,从她的眼神中,我们能够看到一种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执著与欲望。
“敏!”我看到了小敏正在做危险的事情,已经准备想要腾空而起上去把她抱下来,但是她的一个不小心直接就从上面坠落下来。情急之下,我马上展开了烈鸟之翼,向着小敏坠落的方向直接横冲过去,用拳头抵住了岩壁,力量所及之处岩石为之迸裂。这时一个重物砸在了我的背上,我迅速增加魔力的传递,让这个能庇护一切的翅膀展开来,但是小敏落在身上的冲击力让我受到了很重的冲击,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敏现在就在烈鸟的怀抱中,我慢慢低下身,解除了魔法之后把她抱起来。“小敏,小敏!”她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一种近乎失神的状态。我抓着她的左手,那只手向上抬起,像是在渴求着什么东西。没有得到回应,我赶紧调动魔力想要将治愈的魔法导入她的体内,但是这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反冲的力量将我向后推去,手掌中原本几乎消失掉的冰冷感觉又回来了。我害怕地看着手心的魔力暗纹,再看看小敏,她依然还是那样的状态,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大家都带上了装备围到了我的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小敏,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蕾和贝妮都十分地害怕,因为她们知道如果妈妈都没有办法,那就几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帕莎检查了一下生命体征。“不对,她现在身体还是正常的,可能只是受了点刺激。”
是那些花造成的吗?这时几片血红色的花瓣从空中飘落,其中的一片落在了小敏的身上。与当初见到的那种像是魔法的结晶一样消失进入了她的身体里面,这是……魔法吗?小敏难道也会魔法?
“她动了!”珂赛特注意到了小敏的眼睛逐渐恢复了常态,然后僵直在空中的左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然后自然地搭在了地上。接着她像是刚睡醒一样直起腰来,茫然地看向围着的我们,帕莎摇着她的肩想要唤醒她的意识,但是小敏脸上的那种呆滞的表情说明她还是没有完全地醒过来。
为了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直接一跃而起,踩着岩壁跑到了刚才的那片花丛那里。这些花长在这个地方,十分的不自然,有些花的花瓣可能是因为刚才小敏的缘故缺失了一部分。我想起了这种花是之前小敏带回家里过的那些花中的一种,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的关系吗?我将几朵花连根拔起,手上滴满了泥黄色的花液,这时我感觉到了一种微微的凉意,每次我使用魔法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又没法说明白是哪里的原因。我把这些摘下的花带到了小敏身边。
“试一下吧。”我对大家说道,这只是我一个危险的尝试。那些花瓣洒落在了小敏的身上,很快有一部分就像落入水中的铁块一样从身体上沉了进去,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小敏的神智逐渐地恢复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她扭头看向我们,看到大家都围着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缩起身来。
“敏,你还好吗?”我撩起她额前的头发,看着她那不再活跃的眼神,她也看着我,像是想说什么一样嗫嚅着嘴,如同重病的人一样憔悴,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当我拉着她的手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感觉。
不懂,完全不懂。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这种花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不过看到女儿至少恢复了意识,这种烦恼和忧虑都暂时抛到了脑后。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我这时终于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大家都默默地走着,这个插曲让整个旅途都变得灰暗了下来。我拉着小敏的手走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帕莎正在将那些没有消失的花瓣夹在了笔记中,准备研究一番,想要找到拯救小敏的办法。等到我情绪逐渐稳定了之后,我们才继续地前进。
“妈妈,我饿。”我们就这样默默的走了很久,直到小敏突然放慢了脚步,扯着我的衣袖说道。大家为此一震,我满怀期望地转过身去,希望小敏已经恢复过来了,但是依然还是病恹恹的样子。还是没有缓过来啊,我在心里叹气道。
“那我们也应该休息一下了,现在已经到中午了。”我看向头顶的太阳,再看看身后走过的路,已经完全被树林挡住了。就这样沿着山走了一个上午,腿脚也有点乏力了,但是只要不停下来,这种感觉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我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片,喂到了小敏的嘴边,她没有反应。“啊,张嘴。”我就像在她小时候哄她吃饭那时一样,她才有了反应,慢慢地张开了嘴,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蕾也走了过来,抚摸着小敏的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接着我和蕾四目相对,眼中都充满了悲伤。
“都怪我不好,没有能看住她。”贝妮在我的身后说道,声音十分地低沉,看得出她内疚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贝妮。”我安慰她道,“小敏就是喜欢上蹦下跳的小孩,如果当时我把她拉住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救下她才让她变成这样的。”我还在想是不是当时的我没有能够把庇护魔法展开而没有起到保护的作用,当时那种冲击的感觉也不像是接住一个人那样轻而易举。
“好啦好啦,不要再那么自责了,总会有办法的。”珂赛特放下手中的面包,用笑容来激励着我们,我和蕾都微笑着示意,但是贝妮则还是那样消沉的样子。
“来,伸手出来。”帕莎蹲在小敏的面前,用温和的话语试着和她说话。小敏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有点疑惑地看着帕莎,停顿了几秒后才慢慢地伸出手来。帕莎用右手托着下方,另一只手在手心里轻轻按压着,然后慢慢地从手腕的部分慢慢想着手臂的方向探去。
然后帕莎站起了身,将脖子上佩戴着的那个绿色宝石放在了手心里,正当我以为没有任何的反应的时候,那块宝石突然出现了微小的变化,暗绿色的球面上出现了亮绿色的条纹,如同丝线一般在表面上若隐若现,然后宝石破裂开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她看到这样的现象之后还是那样镇定,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摇了摇头,为自己失去了这个宝石而难过。
“帕莎,这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小敏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帕莎的“诊断结果”。
“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高空坠落导致的脑震荡,但是那样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严重。这个宝石上面的条纹记录了小敏体内的魔力状态,现在是一团混乱的状态。”
“等一下,小敏她不是在生命之树里托生的,现在也还小,应该不会魔法的。”我告诉了她小敏和我,还有帝国所不知道的联邦以前的事情。
她是在联邦出生的,因为在怀孕最后一个月的时候感觉到子宫内有着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医生建议我进行剖腹产。在她出生的时候我们都惊异地发现她长着一双小小的角,医生诊断说这个是先天基因决定的,在联邦这个属于一种罕见病,但是他在得知我是帝国移居而来之后便建议我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服用过类似于魔法增强剂之类会对胎儿产生影响的物质,活着说小敏她是接受过生命之树祝福之后没有脱离身体导致的结果。不过他的那两种推测我都否认了。
潘登斯和我一直在担心这种现象会给小敏带来不幸,不过经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帮她洗头的时候有点麻烦之外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有一批人准备从联邦前往帝国进行两地的家族交流,我拖他们先把小敏带过去,那时她已经九岁了。
我想先做完那一年的工作之后再回家看看,但是帝国对联邦的限制令就在那短短几个月里就实施了,我根本没有预料到,之后我办理的签证也因为各种原因搁浅了,据说是和我以前的事情有关,但是我总是得不到答复,因为两方的矛盾升级,连通讯都进行了垄断和封闭,于是我只能用魔法远程和蕾她们联系,知道小敏平安抵达和没有惹上什么麻烦之后也暂缓了回家的念头。
之后就是几次战争,都在海上进行的,甚至波及了早已被摧毁过一次的旧欢乐城,最后那里也变成了前线,听说地盘已经被各个势力瓜分了。
本来是准备今年准备回去的,因为帝国考虑到了联邦贸易和技术带来的的价值占比,本来是以微小的同意票来对封锁令放缓开的,但是利奥波德那一件事情直接让双方的关系又降到了冰点。如果帝国取得了胜利还可能好说,因为之前的战斗基本上都是魔法的优势带来的胜利。
但是这次是帝国的溃败,是因为联邦的科技已经尖端到了一种新的基点,将帝国的魔法军团直接能在海上和空中的远处就尽数击落,登陆战上也用魔法弹对付不了的子弹完全压制了,据你们说那些被俘虏的人遭到了可怕的对待,不过我是没有发现就是了。
现在的联邦岛的东部,那个叫做东川区的地方已经在建着了超级要塞,其他的几个区也会每个区建起这么一个东西,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说回小敏,她的那种情况根据蕾查过的资料说是一种极东之地的传说,那个角和那种叫做“鬼”的妖怪的角很像,但是我并没有做过那种鬼神之类的梦,即使是在每次奉献之后也没有感觉到过。所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蕾,小敏在和你们生活的时候有偷学魔法或者被选上学习班的事情吗?”我转过头去问蕾,她摇了摇头。
“她每天都是玩啊玩啊玩,我们也没怎么管过她,不过我们出去的时候都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面的,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学习班那种好运是不会落到我们头上的罢,虽然我和贝妮都是生命之树的学徒,但是那种表现我们都心知肚明的。”
旁边的帕莎在笔记本上用飞快的笔速记录着我们谈话的内容,小敏则只是呆呆地看着。
“这些资料对我的病理研究非常有用。不过我继续说我的结论:小敏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因为使用过魔力导致的魔力衰竭的病。”听到这个名词,我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不治之症所有人都听说过。帕莎开始翻动手中厚厚的笔记本,讲述着他们那边的故事来。
这是那种掌握魔法的人会得的一种罕见病,不过在帝国派往维斯特拉玛岛的传教团和探险队中出现的概率大幅度上升,已经可以归类为常见病了,而最为紧迫的一点是,现在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目前唯一已知的解决方案是将那个人的魔力池驱散,也就是剥夺身上拥有的魔法和使用魔法的权利。不过即使如此身体也会出现诸如快速老化的灵异现象,所以很多病人都宁愿带着残破的魔力池和虚弱的身体生活下去。
当然这不代表一旦使用魔法就会导致这种病的突发,经过很久以来的调查发现魔法能力强大的人得病的概率比那些初学者要低很多,而且所有的病例几乎都集中在与维斯特拉玛工作相关的人身上。所以,帝国的人认为这座岛是受到过诅咒的,在与联邦的战争爆发之后就更加坚信如此,因为他们意识到了一种无形的结界在阻碍着他们深入这个地方,是一种被称作“破法之息”的无法检测到的物质。
其实在之前大家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岛的存在,只有那些想要出远门进行奉献的传教团和探险队们知道这么一个存在。即使帝国从发现到现在已经有了十几年,但是只是简单地在靠近边境国区的那边建起几个哨站,探险队也没有深入过这片大陆。因为比起极东之地虽然群山纵横相互阻隔,这里的地形显的更加的复杂,那些原始的遮天蔽日的丛林从走进去的那一刻都要鼓起极大的勇气,已经有很多的人迷失在里面了。
更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座岛上找不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土地这样的东西在以前的帝国是不会缺少的,但是随着政策等因素带来的大量人口迁入,是帝国重新审视这片大陆的主要原因。当然不只是土地,还有一种叫做“维斯矿”的矿石,是这片大陆上独有的。
但是里面的那种常态下是结晶和粉状的东西含量实在太少,也没法分析得出有什么用处。但是每个传教手册里面都会读到了,关于它的一些记录,都指向了魔力枯竭病的产生——那个最先发现的那个人,具有的被人感知到的能力,其实就是因为身上的魔力被驱散之后在空气中变成魔力流的结果。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研究的能力有限,所以现在有两个未解决的疑问:
1.在维斯特拉玛岛上使用过魔法的人有的患上了这种病,有的没有,数据呈与法力高强无关。
2.已知只有使用过魔法的人会患上这种病,而没有使用过魔法的人都没有患上这种病,而每个人的魔力池都是与形体相化于体内的,进入“破法之息”的结界之后应该会产生影响,实际上是因人而异,如上所述。
而我,帕莎,作为优秀的生命之树学徒,和萨奈乡的代表,在这次的旅途中也将实践着自己的一种实验作为奉献的一部分:找到那个会带来魔力枯竭的点,一个难以用文字描述的点。
“所以说你在船上一直都在用魔法和乡里面的人联系,也是在这么做的咯?”贝妮问道,帕莎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被发现了呢。”
“不过我有个问题啊,为什么你会有手机啊,这种东西不是在帝国都卖不出去的吗?”
“那我就告诉大家我的另一个秘密啊:其实我并不是在生命之树托生的,而是在石油之国出生的,因为和父母离婚之后母亲带我来到了这个地方居住,让我见到了自己的神,所以小时候就皈依了能给无法种植农田的老家德瑟特区带来雨露和土地的丰收之神神使的追随者,不过其实神赐是无法到达那边的啊,这是我毕业之后才知道的。后来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过了,被称作信仰坚定的信徒而作为学习班的学生进入了生命之树学习,就是在那时遇见你的。”
大家听完之后纷纷感叹不简单。“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了我抛弃自己的身份啊,这样不是得不偿失吗?”贝妮追问道,像是在为帕莎感到可惜。
“其实……你也知道的,我见到了另一个神,这就是一种‘出格’的心理行为。还有,就是我感觉自己的信仰……已经有点动摇了……”说完,帕莎的脸上露出一种愧疚的表情。大家也感觉到自己在戳到她的痛处了,纷纷停下了话柄。小敏一直都在一旁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听着,坐在石头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可能她的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纠缠着她吧。
“不过我会尽我的能力去帮助小敏的。”帕莎握着拳说道。
该准备继续前进了,看起来这一坐就坐了很久的时间了,日已渐西。我拉起小敏的手,依然是冷冰冰的,和我的心境一样。
这座山脉也不是无限的远,我们走出了针叶林之后踏在了石灰岩的土地上,这里是灰白色的世界,没有树,没有动物,不过这可能就是无人涉足的地方想象中的样子,一无所有。
“小心,这些地面都是风化过的,别踩空了。”帕莎用烹饪架的棍子在前面探着路,有很多次都是敲在地上之后那些石头就落进了下面的浅坑里面,虽然不深,但是如果一不注意的话可能就会崴到脚。我们都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这样下来我们的步伐就慢了许多,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也还在这个地方走着。
远远地能看到山下的一片平原,那种若隐若现的绿色在我们的眼中如同沙漠中的绿洲一般,就是感觉离那个地方就是遥不可及。在这种半山的地方走着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当遇到陡坡的时候只能往下或者往上挪动之后才能继续前进,但是这样一来我们的方向就很难把控了,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环绕着山前进着,不过只要往前走着,那一定比在原地坐着好。
小敏,能听到我们的话吗?妈妈很担心你啊。路途之中我总会突然停下来一下,看看小敏的反应,帮她打理起衣服来,这种感情就像回到了她还不懂事的时候。
“我们走对方向了吗?”贝妮气喘吁吁地说道,终于还是有人在太阳落山之前问出这个问题了。我们已经在这种没有生气的地方走了太久了,总会感到一阵的不安,如果今晚要在这样的地方过夜的话,那可能会想起那种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而睡不安稳。
帕莎开始用手为笔对着落日比对着方向。“如果那边是西边的话……那么我们正在向着正北方向,没问题,就是这样子走的。”
“那我们还要多久才能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啊。”
“看啊,那边就有树长着了,我们走到那里去就可以了。”帕莎指向遥远的地方,那里就是一块平原,更远的地方能隐隐约约看到另一座山和高大的树木的踪影。
“哇,这也太远了吧,我都不想动了。”贝妮泄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坡上,把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打开一瓶水就大口喝去了半瓶。我们也都有点累了,纷纷在突起的岩石后面坐定,掸着身上的汗。
“那没有办法啊,这样子走应该是最近的路了。”帕莎无可奈何地说着,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来她也十分地累了。因为我要牵着小敏的手,所以那口装满水的锅,就由蕾和珂赛特两人提着走,大家用碗舀了水喝得差不多之后,锅里的水也见底了。
“大家省着一点啊,这些水还要煮晚餐的。”帕莎检查了一下装着食物和水的箱子,里面只剩下两瓶水了,还有只够装满底部的各种蔬菜,还有……“呕。”帕莎突然作出想吐的表情,大家都关心地靠过去看看情况。她捏着鼻子把已经腐烂发臭的肉从篮子里拎出来,一下就丢到了山谷里面。
“暖季就是这样,肉一下子就坏了。不过我们今晚可能只能吃素菜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个季节都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情况。“我们就在这里煮晚饭吗?不过没有东西当燃料啊。”
光秃秃的山表面除了走起来稍微轻松一点以外,什么帮助都做不到。我现在也想马上离开这里,但是脚底也已经有点酸痛了,就这样连续走了两天,换作是谁都会累的。其实我也可以飞在天上,或者让双脚离地悬浮着走,但是这样对于她们没有魔法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吧,而且这样用魔法,我也开始担心起那个衰竭的病会不会马上就发作了。如果我没有战斗力的话,那能保护她们的只有贝妮一个人了。
这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手上,是小敏的吗?我低头一看,一直黑黑的,尾巴上带着钩子的生物正在我的手背上挥舞着手上的钳夹。“嚇!”我一下子把它甩到了岩石壁上,它一溜烟地就钻进了石头缝里面。这可吓死我了,我听说这种动物是带着很强的毒的,而且我还不会解除毒类的能力。
嗯?这是什么声音?一阵晚风吹起,把地上的那些尘土都卷到了空中,如果再大一些的话就会演变成沙尘暴,我们坐不住了,准备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从脚边那些看不清的地方传出令人恐惧的,如同鬼魂哭泣和尖啸的声音,我们的脚步也加快起来。这种声音在两边的山谷中回荡着,如同梦魇一般环绕着我们。
“有点冷。”珂赛特搓着手臂说道,我从衣箱里面拿了毛巾给她搭在肩上。明明暖月还没有过,怎么突然就感觉像是变了天一样。
“我们下去吧。”帕莎逆着风对着身后的我们说道,后面的蕾甚至都听不到她说的话。
“下去,下山去吗?”我问道。
“对,我们在上面走今天也走不出这里,而且我还有找晚上煮饭用的柴,下面山谷里面我看到有一些植物。不然我们晚上都吃不上暖身子的东西的。”
这个地方下山没有阻碍,唯一需要小心的是不要突然失足踩空滚下山去。我把小敏背在背上,用一只手小心地贴着地面,慢慢地向山下移动,还要用另一只手不时地抹去眼中的沙尘。就这样,我们赶在月亮升起之前到达了山谷底部,这里没有那么大的风,而且地面也平坦不少。我们分头在附近找着围起火堆的石头和能当做燃料的植物,大部分都是风滚草之类的,地面上还长着怎么都拔不动的枯枝。
“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吗?”吃晚饭的时候贝妮有点小声地问道,我们也不想在这个地方过夜,这里的风声还是有点喧嚣,火堆也会被风吹灭,而且总觉得会从哪个地方突然跑出一些危险的动物,把我们在睡梦中就给解决掉。
“不过我一坐下就有点不想动了,而且总觉得没吃饱的样子。”蕾拍了拍肚子说道。今天的晚餐只有素菜了,大家还是就着面包解决着每天必不可少的生理需求。吃了两天的这种食物,已经感觉味道也有点腻了,连帕莎精心调制的汤都没法让我们的食欲提起来,大家只是闷着头,像是在受罪一般嚼着面包。
诶,哪里传来的嗒嗒声?我听见呼啸声中传来像是雨水滴落在塑料盆中的声音,向四周望去,周围都已经被风沙给包围起来,视线根本无法传递到火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我放下面包,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这让大家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注意着周围的环境,蕾站在小敏的身边用身体庇护着她。
“这边有光!”珂赛特小声地朝着我喊道,大家都把视线落在了那边,有几个发着浅绿色光的东西在空中晃荡着,正在朝着我们这边慢慢靠近。这是什么,鬼魂吗?我的炎术是能够很好地处理这种阴气的东西的,手中的火焰之柱已经蓄势待发,但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却在阻碍着我将魔力集中到手中的意识。
那种声音伴随着光越来越近了,我这时才听出来是什么东西踏步在地上的声音,是人?还是别的动物?这个时候也不能放松警惕。
“怎么有人在路中间吃起饭来了——啊,是你们啊。”我听见了一种熟悉的,那种带着机械般沙哑的声音。几个比较大的影子从如同帷幕一般的沙尘外面走了进来,是那几个奇诺!D-288找到了外出的两个人,还找到了我们。他们正骑在像是马的动物身上,D-288自己骑着一只,E-42和HN-206骑在另一只身上,慢慢地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十五:漫漫长路(其三)
“奇诺!”我高兴地想他们打着招呼,三个人同时地向我致敬,然后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开始卸下装备。马背上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承受了极大的重荷一般,卸下之后它们就变得神气起来,在原地踏着脚,身后的尾巴也在晃动着。E-42正从随行携带的包里拿出收割下来的草正在喂食。
当啷一声,D-288从身后取下一个重重的箱子,大家好奇地凑了上去。他把箱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挺重机枪,还有满满一箱子的弹夹,底下还有两把手枪和一些散乱的子弹。“我说啊,你们不带点防身的东西吗?”E-42对我们说道,我们只是简单地看了看这种帝国以外的人使用的武器,有点厌恶地向后退开来,去看他们带来的其他东西。
“这个不是我在山坡上找到的那一箱东西吗?”贝妮说道,“我的枪也用不了这些啊,装不进去。”
“这些当然是配套使用的,当然我就是在说你们,那个时候我正好用望远镜看到了那个飞机的残骸,也看到了你们在山上走着的队伍。你们的魔法应该还没有恢复吧,如果每个人不带点防身的东西,我们把你们很能打的大人吸引走之后你们又该怎么办呢?这个地方可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的。”
E-42这么说着,露出了腰间挂着的手枪袋。D-288是不屑于用这种武器的,连HN-206身上也抱着一把双管猎枪。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们的难处,如果拿着枪被帝国的那些人看到了,那就是有理都说不清了。不过最好还是带上一点为好,不然遇到些野兽什么的还能稍微拖延一下,而且这样可以避免被那些联邦的探险队找上来。”
“探险队?联邦的?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是探险咯,要知道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规划将来怎么开发这里,搜索帝国残余军队之类的。如果你们在往东北去的时候见到那些紫皮人也不要在意,我会帮你们解决他们的。”
D-288正在将一只背过来的鹿开膛破肚,切去皮之后割掉一块一块的肉,上面都还是血淋淋的,这样的场面把我们吓得不敢往那边看。而HN-206依然是那样沮丧的表情,默默地坐到了低着头坐着的小敏旁边,她们两人的在这时神情是如此的相似。
“什么规划开发,这里难道不是帝国的领土么?”贝妮有点不服气地说道。
“可是他们放弃了这里,不是吗?包括你们一起。”E-42似乎想在挑明一些什么事情。贝妮被她这种话激怒了,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脾气。我按住准备发起脾气的她,挡在前面。
“不,我们的国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土地的,等我们回去解释清楚之后,他们应该就会回来收复这里的吧。”
“算了,我们也只是为联邦服务的雇佣兵而已,不想去掺和什么。不过你们的国家在这个地方都那么久了,连点改造的成果都没有,不如把它交给有能力的人治理为好。”这种如同嘲讽的语气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不快,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帝国确实没有把关注点放在这个地方,不过也许是因为这里有“破法之息”的缘故吧。
“你说的‘解决他们’是什么意思?要把他们干掉吗?”贝妮指了指背后的枪,看起来她很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情。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都说了我是联邦的雇佣兵了。无非就是让他们不会对你们下手而已,我会给他们指路到我的补给站那边的。”
“为什么要帮他们呢?你不应该是我们帝国的人吗?你的神应该是水之女神吧,身上的衣服也是那种衣服,应该还是想要回去的吧。”贝妮的话中带有一种可惜和感慨的语气,但是E-42似乎并不领情。
“诚然,但是我没有见过我的神,这种事情只能去问奇诺本人。我只是在这片大陆上出生的,和你们帝国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这件衣服我一直穿着是因为我喜欢蓝色,而且那边也只有几百件这种衣服,就是这么个原因。”
“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做起坏事来都不会眨眼的。”
“对,你说的对。”E-42擦了擦鼻子,似乎没有接话的欲望了。
我坐在火堆边上,看着D-288用手上的金属结构来烤肉,感觉有点奇怪的样子,那些铁都已经被烧出了斑纹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手去,鹿肉里面的油从尖刀上流下去,滴进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瞥到我有点疑惑的表情,便先行解释道:“E-42建议我用这种方法来减少脱臼和感染的可能,也是在给这个东西打磨消毒一下。”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今晚又有东西吃了,E-42正在用剩余的菜汤煮着从这个大陆上摘到的可以吃的野菜,帕莎在一旁按照她读的书上做着第二顿晚餐,其他人则围在火堆旁边烤着D-288处理过的鹿肉,虽然上面的血没有放干净,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暖暖的肉吃就是一种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一只头从D-288的背后伸出来,我以为是哪个人,没想到那个头上居然没有眼睛,而且连头发都没有,还有一个长长的脖子,这是刚才D-288骑的马吗?它看到D-288手上的烤肉之后张开了嘴,嘴里的口水都滴到了地上。D-288用左手取出右手机械臂上的一把刀,剔起一块生的肉放在了它的嘴边,它一下子就从刀上扯下来之后狼吞虎咽下去了。
“这是……什么动物啊。”看起来像是马,或者是长颈鹿和鸵鸟一样的形体,但是脸上只有一张嘴的生物还是太过于骇人了,不过看到它被驯化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动物吧。
看到我们都投过去好奇的眼光,E-42让D-288去锅边帮她读书,然后走到那只生物的跟前,摸了摸它的头。它微微低下头来,温顺地就像猫一样。
“这是我在探索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物种,在实验室记忆库里没有这种生物的记录,所以应该是一个新物种。和我一开始预想的一样,它是一种和马很类似的生物,所以驯服的过程也比较轻松,只耗掉了我的一套衣服。”
E-42接着向我们展示了它的前肢,和后面粗壮的两条腿比起来前肢是十分的弱小。
“不过它的身体结构已经接近一种叫做“恐龙”的生物了,前肢已经很明显地退化了,而且它虽然没有眼睛和鼻子,但是却拥有视力,呼吸经过观察是依靠皮肤进行的。”
接着她拿出了口袋里的一捆草,喂给了它吃。它毫不客气地一口含住了E-42的手,使劲拽都不愿意松开,含了一下之后才吐出来。E-42的手上只剩下一手的口水了,在它的背上擦来擦去。
“唔恶,好脏啊。如你们所见,它是一种杂食性生物,身上也十分地光滑,除了汗毛之外就没有明显的毛丛生长。不过这并不代表就能作为轻便的食物,它的肉味道很酸,至少我没有办法去掉这种味道。D-288以前吃过之后就拉了肚子,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食用,而是作为载具使用,背上的骨质较为柔软,所以可以不需要鞍就可以骑乘。”
E-42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应该继续说些什么,挠着头想从脑海里面抽出一些什么。不过我们也只是听懂了个大概,应和着点点头,边吃边听而已。
“应该没有了。”她坐回了座位上,大快朵颐起来。这种味道真是太美妙了,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在帝国的那种清淡的食物,但是这种感觉在第一次觉得味道有一点重之后,再次尝试就觉得无比地美味。很快,饥肠辘辘的大家就把肉片分完了,蕾还在吃着夜宵,看起来如同饿鬼一样。
“再吃就要和猪一样胖了哦。”贝妮在拿她开玩笑。
“这是储存能量,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蕾接过D-288递来的肉片,用长棍串起在火上烤着。
“嗷呜!”这时的山上突然传出了狼嚎的声音,接着是更多这样的嚎叫声,从山的两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开始向山下的我们奔腾而来,声势之大如同一支军队,我看见了黑暗中闪过的十几双红色的眼睛,正在我们的四周闪烁。
“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D-288喊道,然后一拉缰绳就跳上了它的坐骑,E-42也敏捷地坐上了鞍。“HN,你在这里掩护她们,你,和我上马。”HN-206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拿枪的姿势说明她也是有战斗的经验的。
她直直指向贝妮,因为她的背上有可以持续输出火力的枪。这种情况下贝妮也不可能考虑那么多了,直接接过她伸出的手,被拉上了鞍后。
“炎阵!”我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撑起了防护罩,让大家都躲在里面,但是明显感觉到这个法力的强度弱了一点,看来我的魔力池已经受到影响了。两匹马在我的阵旁环绕着巡逻,警戒着随时可能发起的突袭。
来了,它们来了。
一声枪响,HN-206的枪口冒出浓烈的烟雾,一匹狼的鲜血从喉咙里喷溅到我的防护罩上,慢慢地滴落和消失。接着那些红色的眼睛快速从较高的地势奔向我们这里,我们开始了激烈的作战。
山下的我们就比较地轻松了,那些狼群都被两边的人吸引开,除了一开始的那匹就只有一匹狼向我们发起了突袭。它径直撞在了我的防护罩上,撞破了头之后蔫蔫地倒地,HN-206接着就是一下跟枪就轻松地解决掉了它,换弹的时候两个大弹壳丁零当啷地掉在了地上。但就是这样的一种很弱的冲击都会让我感到不适,我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身体来。
E-42将比较多的那一群从我们的火堆旁边引开,遁入了黑暗,只有那团浅绿色的光照能告诉我们她们在哪里。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交火声,手枪和步枪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断断续续地听到狼的呜咽和哀嚎声。她们又跑回了我们这里,还有几匹狼在身后追着,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几道抓痕,E-42的脸上和身上也溅满了血。她们边稳住自己的中心,抓紧缰绳,边向着身后的狼群射击,换子弹的时间都随时可能被扑上来。
“我没子弹了!”贝妮喊道,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狼群,脸色十分地惊恐。
E-42的手枪输出效率也不高,两把手枪里的弹夹都打空了,又没有时间换弹。“你去用那台机枪,你见过的。”她把马匹向防护罩那边调转马头,一只飞扑的狼正好从贝妮的身后擦肩而过,甚至能够感觉到它身上的毛已经碰到了自己。
“HN!准备那个机枪!”E-42在快要经过防护罩的时候大喊道,然后推了贝妮一把,示意她马上下去。HN听到了召唤,低头用大家都听不到的语言低声说了些什么,小敏如同被催眠了一般,走向了HN-206。
“这么快,怎么下去啊。”贝妮边警戒着后面可能扑上来的狼边问道。
“没时间了!”E-42稍稍向后扯了一下缰绳,把贝妮一把就推了下去,摔在了地上。我马上解除掉防护罩,用魔法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贝妮马上连滚带爬地起身,看到HN-206和小敏已经搬出了那挺重机枪,已经没时间思考了,站在了扳机身后对准正在撕扯着马的狼群,准备抠下扳机。那匹马在群狼的围攻下痛苦地惨叫,E-42正在上面用缰绳试着驱赶着它们,可是没有什么效果,如同抱着将要沉没的船杆一般站在马背上。
小敏?她居然能主动动起来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她那种消沉的表情告诉我问题并没有解决。
贝妮抠下了坚硬而沉重的扳机,从枪口的刺眼枪火中倾斜出无数的子弹,每一发子弹的弹夹都从机枪侧面弹出,如同雪片一般。为了不要伤到E-42,贝妮尽量地压低着因为后坐力逐渐往上飘的机枪,两个表情十分相似的哀脸小孩在下面抬着底座,三个人的手都被这样的力气震麻了,可是没有任何人会在这种时候松手。
E-42逐渐可以骑着马脱身了,带着那些狼在机枪的火力支援下迂回着,从这一边跑到那一边,再调转马头跑回来。抬着枪的两人也是如同拥有默契一般调整着枪口的方向,让贝妮不需要更多的操作。这样的一来一回之后终于将身后的敌人全部歼灭了,地上躺着一地的尸体,还有弹壳和弹坑。接着E-42马不停蹄地去为D-288解围,但是在半路那匹马就力尽咽气了。
D-288骑着那匹很像马一样的动物就直接向高处跑去,绝影一般将那些追赶它的狼甩在了身后,到达能到的最高的位置后,他看着下面慢慢逼近的,发出凶狠的威慑声的狼,用左手给机械臂换了一个模式,从里面弹出了一把长长的弯刃,在月光下开刃处发着冰寒的刀光,刀尖甚至可以直接点到地面上,然后用力一扯缰绳,骑着从上方向下面冲锋过去,速度之快所到之处卷起漫天沙尘。
这几只狼也向前扑去,迎接它们的是锋利的马刀,从脖子和背上一下划了过去,直接就有两匹狼分别被枭首和断背,场面十分地血腥。其他的两匹狼被这种恐怖的战术给吓破了胆,发出小狗一般嘤嘤的低吼声,迟迟不敢上前去。
D-288振臂一挥,将刀上的血掸在了地上,接着很快地跳下马,再次快速切换为常用的尖刀,以飞快的身法从下方又快步冲刺到了那两匹狼所在的高处。在那一瞬间,尖刀从狼的下颈处直接贯穿了整个脖子,然后用力地抽出刀来,发出噗嗤的声音,那具尸体从山上滚落下去。D-288嘴里喘着气,用着凌厉的眼神,把沾着那最后一匹狼同伴鲜血的刀指向它,它识趣地跑回了高山之上。
但是D-288可不会就这样放过它。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又发起了第二次冲刺,将身形压低,腰间别着的吊锤和岩石碰撞产生出一点一点的火花。他的速度要比那只跳跑着的狼速度要快上许多,在将要追上的那一瞬间,看准了一个时机将右手往地上一推,借着速度将身体撑离了地面一跃而起,将锋利的尖刀,从上面刺进了它的脖子里,传来咔啦的断裂声。
不好!要失去平衡了。D-288在刺入之后马上收回了刀,将右手的金属构建挡在左手之前,双手护住头部和身体,在斜坡上翻滚了几圈之后用右手撑住了地面,传来刺耳的摩擦声,这样才恢复了平衡。看起来这么频繁的动作让他已经疲惫不堪了,他坐在一开始战斗的地方休息着,汗水从帽子里流在脸上。
“D,你怎么样了?”E-42和贝妮拿着枪从山下走了上来,看到坐在那几只惨死的狼的尸体旁边坐着,急切地问道。
“没事……有点累而已。”D-288躺在坡上闭上眼休息着。他的坐骑走了过来,看起来像进食了,但是闻了闻味道之后马上跑开来,蹲在了D-288身边。
“你们没事吧?”我收起了防护罩,关心地问道。他们摆了摆手,用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表示这些只是小意思。然后就是清理场地的工作,我们把那些靠近火堆的尸体全部拖到了比较远的地方,这样就闻不到弥漫的血腥味了。
小敏,小敏。我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刚才已经有了生气,为什么还是这样,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HN-206呆呆地看着她,是她唤醒了小敏吗?她们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低着头的那种苦闷的表情,难道说她们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那个……请问,您知道怎么治好我的女儿吗?”我轻轻地坐在HN-206的身边,带着恳求地语气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她低语道,随后闭上了嘴,呆呆地看向火堆。
我叹了口气,还是作罢。E-42走了过来,像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扫视了一番之后视线落在了小敏身上。“嗯?她看起来有点不太对,以前我记得都是带笑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对啊,她是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大陆上的事情的,她可能知道这个大陆上的各种奇妙的事情,也许只有她能够救小敏。
“能帮我诊断一下小敏吗?求你了。”我抓住她的手,向她诚恳地鞠了一躬。
“诶诶,她是生病了吗?可我也不是医生啊……不过我还是帮你简单看一下吧。”E-42看到我行此大礼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很乐意地帮小敏做了一些常人都会的检查判断。
“有点奇怪啊,她的体温好低。不过目前只有这么一种情况,应该不是感冒这一类的。”
“那个……我给她之前做过一些检查,还有我的一些记录,你可以看一下吗?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帕莎把自己在下午做的笔记递给了E-42,她接了过去,细细读着上面的文字,然后很快就递了回来。
“这么快就有主意了吗?”帕莎惊叹道。
“不是,我看不懂,这些字我大概都认识,但是我出生的时候掌握的是联邦的语法,所以虽然可能意思差不多,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严谨一点为好。你念一遍吧,我翻翻我的书里的资料。”
那匹马已经被D-288拖回来了,身上的大包小包也由他一个人扛回来。E-42从装满书的包里翻找着,拿出一个很薄的笔记本,封面上是一副男女分列的人体图,看起来就像是和医学有关的。
帕莎开始读着笔记中的内容,讲着之前说过的事情,E-42在认真地听着。说完之后,大家都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关于那种‘魔力枯竭’的病,我这边只有粗略的记载,但是你们描述的那种体温下降,精神异常的情况,还有你们找到的那种花,她的头上长出的角,这些种种迹象,我觉得可能与那个有关——‘恶魔实验’。”
听到这个名词,我们都感到不寒而栗。那是联邦的大财团和政治操纵者海德·西奈的“杰作”,据说他发明了一种能让人变化成恶魔的病毒,那些紫色皮肤的人都是经过注射的,需要通过各种方式去“深化”病毒来获得强大的体质。
这项实验的成果在海德的操纵下在他势力范围内的东川区已经合法化了,虽然现在经过多方介入和本身病毒造成的特殊的性质之后没有引起诸如暴力恐慌之类的事情,但是明眼人都能明白这些恶魔的存在一定是不稳定的因素。和帝国的战斗中这些恶魔组成的军团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力量,他们也是盘旋于帝国头上的恶魔。
难道说小敏以前的时候接种过这种病毒?不对不对,当初送走小敏的时候这个实验还没有出现过,那已经是两年之后了。如果真如E-42所说,那会是什么原因?
E-42拿起那个夹在帕莎的书页之中的花瓣,那个可能就是让小敏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小敏绝对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就去危险的地方只为摘花的小孩,这一点我是绝对坚信着的。
“这种花我在比较北边的地方和实验室周围也见到过,不过没有深入的研究过。实验室里也没有植物的资料库,等以后有能力了我才能去研究它。
说回正题,我的结论和你的有一些冲突,因为这两种的外在表现有一点相似,至于谁对谁错我也不清楚。书上描写的那种魔法疾病都是根据那些帝国的移民的描述来记录和研究的,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处理——不过即使知道了是什么原因,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处理这种问题的。栞奈试过用魔法处理这种问题吗?我记得你是会这种治愈魔法的。”
我摇摇头,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暂时只能到这里了。
E-42长叹一口气,躺在了石头座位上,看起来折腾来折腾去有点累了。我们今天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现在风沙也逐渐平息了,又能在满天星辰的照耀下安然入睡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人想睡觉。
接下来是我想为自己问的问题了,看起来E-42也是知道这里会导致那种魔力枯竭的病,而且那本书上也记录了这样一种疾病的处理方法,所以我现在这种情况能尽快解决和处理是最好的。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我举手向E-42示意道,她转头看向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就是刚才啊,我用炎阵的时候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手上也感觉冰凉冰凉的,魔法的效果也比我预想的要弱了太多,所以想问一下……这种事情怎么样处理为好?”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这时帕莎为我感到着急,带着一点埋怨的意味,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只是不想让你们太担心我,但是现在我也怕到时候保护不好你们。现在有能保护我们的人了,所以我现在才决定说出来的。”
“我其实可以治好这种简单的魔力流失的问题的——但是我的魔法已经被剥夺了,而且我担心这种问题不是简单的那种用多了魔法就能解决的,因为这也是‘魔力枯竭’的症状……”帕莎的话越来越小声,大家都担心地看向我和小敏,无能为力的悲哀都显现在了脸上。
“关于魔法的这种东西我是一窍不通的,如果帕莎都不能解决的话,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能给一些建议——少用魔法。”这种不能称之为建议的建议让我高悬的心还是放不下。
“对了,”E-42转向帕莎那边,“那种魔力枯竭的病发是什么症状的?”
“我看看……这里写道:本应身体升温的感觉变为降温,魔力逐渐散失,最终失去或极度弱化对生命之树的奉献能力,身体机能受到打击,且非致病性缺陷有几率突发。”帕莎对着笔记念道。
不就是我吗?现在我感觉手上的那种寒意有点挥之不去,用的魔法也被弱化了许多,其他的症状可能现在没有感觉到,但是总感觉离我就是那么近。
“等等,这种情况我感觉好像我的身上都有发生……”帕莎担忧地看向我,慢慢合上了笔记本。
“这种是每个用魔法的人都会出现的事情,我以前在乡里的时候就是主要医治这种问题的。现在还是不要那么快下结论,如果你已经感觉到了寒冷的感觉,可能是在我们离开的那个早上就感觉到了,或者说夫人您到这个大陆上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病发了。你现在感觉全身发冷吗?”
我摇摇头,她稍微点点头。“那就说明这种情况还不能确诊是‘魔力枯竭’,不过现在的处理方式就是她说的,少用魔法,不然这种情况就像感冒一样会加重的。”听完帕莎医生的建议我点了点头,至少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我还是留有一些庆幸的心情的。
“那就是我来保护大家的时候了吗?”贝妮说道,她现在身上的枪是我们中最强力的武器了。“不过我的枪没有子弹了,你们带着这种枪能用的子弹吗?”
E-42朝D-288做了个手势,他翻了翻子弹箱,双手交叉在身前。
“没有了,毕竟我们用的不是这种武器所以你现在就是既没有魔法又没有枪的普通人了。”E-42有点抱歉地摆摆手。
“不都是枪嘛,为什么要把子弹这种东西分的那么复杂。”看起来她有点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地方了,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不然会被我这种爱枪人士看不起的。大到那个箱子里面的M249重机枪,还有更大的狙击枪,它们的子弹都和自身的体形有一定的关系,也和用途有关。小的子弹能够快速射出且不会卡壳,而且速度比较快,大的子弹破坏力就大一些,但是不方便和不稳定的威胁还是有的。
那么我现在考考你,我的这把手枪,和你的那个步枪里面的子弹哪个更大,更有用?”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你拿过来比一下才看得出啊。不过我看你每次开枪都要用力地往后抠一下扳机,这样感觉就很不方便嘛。”
E-42听到这种回复之后笑得前仰后合。
“算了算了,这种只是玩笑话而已。不过那个箱子里面有两把手枪和一些子弹,弹夹的话只能自己装,里面只有原装的那一个。我也可以把我的一把枪给你们用。”
“这么小的枪,威力应该很小吧。”贝妮还是对这种武器的实力表示质疑。
“不要乱说话啊。”E-42拍了拍贝妮的肩,也许是一种警告的意味。她将那个枪袋伸在手里,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接过去。
E-42叹了口气,又把它别回了腰间。“你们都是用魔法的帝国人,这点我知道。不过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每个人都能自己保护好自己,这种武器已经是最简单且最有威力的了。”
“其实我们都没有那种战斗类的魔法啦,那些东西只有需要的人才会去学的。”珂赛特稍微打断了一下她的话。
“哦,那你们平时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该怎么办?”
“帝国是很安全的,大家人都很好,那种魔法不太需要。如果是在山里面遇到了危险,我们也可以用一些简单使用的魔法来保护自己的。”
“连保护自己的魔法都不需要,真是稀奇啊。不过我觉得总会需要的吧,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是好人。”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应该也不会有人在帝国里面作乱的吧,诸神在上,那些有魔法的人也会自发地把保护大家作为己任,这种也是奉献的一种。”
E-42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看起来她依然对这种说法置之一笑。
“倒不如说你们这些武器都是做来干什么的,威力那么大,声音又那么吓人。你们就是靠这种东西去侵略别人的?”贝妮还是对那种事情耿耿于怀,没好气地说道。
“首先,我只是出生一个月左右的婴儿,没有参与过那种事情,这些武器只是用于自卫。其次,你明白这个东西的价值吗?”E-42指着我手上的阿卡步枪说道。
“价值?什么价值?”
“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就是因为不懂我才会问你啊。”
“看了来你是真的不懂啊。那我就来说一下我看书得到的见解吧:
当人类意识到自身需要靠食用其他的自然造物才能活下去的时候,他们学会制作工具去挖取地下的蕨根,把尖锐的石头绑在棍子上去猎杀动物。之后他们就会因为这些生活必需的东西的归属产生矛盾,进而干戈相向,当然也会为了其他的东西,只要存在着需求,那么就会发生争斗甚至战争。人体是脆弱的,我们的身体素质甚至不如以前的古人和原始人那样好,所以需要用武器去战斗,让别人“臣服”。
战争,永恒不变。我只是在说那种大家干戈相向的战争,谁有更好的武器,就能在战争中取得更大的优势。即使不在战争中,这种“武器”的存在也是一种威慑力,让别人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也可以不经过战争就能让人“臣服”。
所以你应该能明白这把枪的意义了——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吃着烧烤聊着天,这是它现在最大的价值和意义。”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帝国不曾经历过这种血与剑的历史,自然不能让我们接受。
“但是啊,你们就是用这种武器去掠夺别人的不是吗?我们帝国都是用信仰获得的魔法来支撑自己的生活,也是以魔法作为武器去自卫的,可以说根本不需要见到那种惨痛的战争。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去接受这样一种和平安稳的生活呢?”
“首先,我再强调一次,我没有参加过这种行为。其次,你们的和平安稳是谁的功劳?有没有人为此而牺牲自己?你对你们自己的历史有过多少的了解?还是说这只是你眼中或者你希望的历史?”
这一问让贝妮哑口无言,她接着辩驳道:“这些问题我也没法回答,因为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不过现在我知道的一点是:现在有人牺牲了,就在我的面前。”
E-42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阵的阴影,接着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的生活非常的安稳,也是有诸神的庇护,那么会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就是那些神仙中的一位?他们要靠什么才能成为那样的一种唯一?我们的答案,就是我腰间别着的那两把枪。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个枪口就会指向那些高高在上却对我们无益的人,他们会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样的位置上活着的。还有那些看不起我们,自视清高的人,他们只会寄付于群体如同蝼蚁一般。
纵使我们生而为恶,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行为没有任何理由,任由他人肆意猜测。而且,只有这些东西能让他们正视我们,直视我们,入他们的眼,才能坐在他们的面前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子弹将为我们辩护,真理,就在子弹的射程之内。”
这种婉如恶魔一般咬牙切齿的宣言让在座的人无不担忧战栗。“你……没事吧?”E-42的表现与她之前的那种读书人的矜持和一些小小的自负大相径庭,如同被一个狂人附体了一般用着激烈的语气说着。不过她仿佛从哪里召回了灵魂似的,拍了拍脑袋,眼神也不再那么凶险。
“这种话应该是我们的领队T才会说出来的,他有他的想法,我们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说出来,所以他就为了自己的恶而葬身地下了。但是该怎么说呢,我只是对战争感兴趣,而不是什么个人的报复之类的。这些枪也只是为了防身才准备着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它们十分地受用。”
大家这下才放下心来,太好了,至少我们的庇护者是正常人。
“可是啊,如果像你们一样一直拿着这种危险的武器,会不会变得和那些联邦的恶魔那样啊,就是说会不会想去欺负别人或者做出抢劫甚至杀人这种事情。”贝妮担心地问道。
E-42鄙夷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孩怎么老是在乱说话。“这个东西只是用各种材料做出的武器而已,用不用只取决于自己。而且你应该明白,这种武器的威力,可能还不及你们帝国的魔法的威力那样,能够直接将人变成五颜六色的淤泥。”她指了指贝妮手上的步枪说道。
“那种魔法只有具备足够的虔诚和信仰的人才会用的,而且绝对是出于自卫的行为。能够掌握这种魔法的人是不会想着去做这种事情的,因为他们都是经过心术师的检查的。”
对于这种言之凿凿的事情,E-42是绝对持怀疑态度的。
“那么从零到一,需要多久的时间和因素去积累?也许今天就会有一个觉得这个魔法可以用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的人,也许明天,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那个心术师,应该是你们的神吧,那她会不会有犯错的时候呢?”
“说的是呢……希望不要有这样的人出现啊。”贝妮低下了头,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太过于恐怖了。
“为什么你喜欢战争呢?明明是女孩子……”坐在E-42身旁的珂赛特说话说到一半,肚子上就被来了一拳,被震得直咳嗽。
“这两件事情没什么关系的吧。不过我喜欢战争的原因只是因为第一次看的书是……让我想想作者的名字,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和孙武的《孙子兵法》,都是讲战争的,所以就这么被吸引了。不过你想想啊,世界上不是到处都是战争吗?”
“有吗?不是只有联邦和帝国在打着吗?其他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只有这种才能被称作战争,就比如那些财团之间的勾心斗角,议员们的利益制衡,或者邻里之间的小矛盾,还有就是那些动物之间的各种关系,这种也可以叫战争啊。那些书里的理论可不止于此,现实中都是可以用到的。”E-42用食指比划着自言自语,这是她从各种书里学习得到的经验。
“真是搞不懂呢,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是要这样,大家一起和谐共处不好吗?”贝妮斜躺在铺盖上,为人类的这种无厘头行为感到不解。
E-42置之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她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战争”。
“那个……马已经解剖完了,那些肉我放完血装在篮子里了。”D-288正在擦着满是血的手臂说道,刚才他就一直没有在我们围坐着的火堆旁边,应该是在暗处处理的。这里少了的是E-42的那个坐骑,难道说……
“好,辛苦了。”E-42似乎毫不在意地打了个表示感谢的手势。
“那些肉,应该是你的马吧。”珂赛特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做法在她们的眼中是难以接受的事情。E-42似乎读出了她脸上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地方以死者为大,应当安葬;有的地方以生者为大,死者只是过眼云烟。那匹马陪伴了我从出生的第三天到现在,陪我走过了很多的路,也是我很亲近的伙伴。但是她刚才在搏斗中牺牲了,而我们现在也断了肉,如果它能知道它为我们带来了多少的帮助,想必也会开心的吧。不过我这样擅自揣测心理的行为也不是很妥当的,那就请当做将它与我的肉体永远不分离的仪式吧。”
D-288把无法食用的器官都放在了地上,喂给了它那头奇怪的坐骑。
“我觉得,这样子就睡下去,有点不太妥当吧?”蕾有点担心地说道。大家都准备睡觉了,围着几个仙人掌铺好了铺盖,在身上盖上那几件脏衣服,就这样睡在路边。
“嗯?有什么问题吗?”E-42不解地问道。
“那些尸体,就这样丢在我们附近,会不会有动物晚上会出来找东西吃啊。比如说那些狼的同伴,会不会把它们给吃掉,然后发现我们在这里没有防备地睡着。”
“我没见过那种同类相食的情况,不过正常来说,假如它们有一点意识,都会在看到同伴的尸体之后躲开的吧,不过可能会有那种食腐的鸟会有点动静的吧。今晚守夜就交给D-288和HN-206吧,刚才我和他们说好了。”
珂赛特稍微放心地点了点头,D-288的能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那个苦丧着脸的人真的可靠吗?
我把两张铺盖并在一起,把小敏搂在怀里侧躺着。她很快就睡着了,我仰视着天空,看不到几颗星星,心里还是十分地郁闷。如果诸神能听到我请求,请拯救这个遭到不测的女孩吧。
“小心一点周围。”D-288轻轻推醒了HN-206,同时捂上她的嘴示意不要惊慌吵醒其他人,把她身边的双管猎枪交给了她的手上。HN-206点了点头,D-288也不多说什么,到E-42为自己准备的铺盖上躺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永远都是一副悲伤表情的她,内心是否也是如此呢?她看着皎洁的月光,双眼也如同月亮一样反着光,生来如此。那个女孩遭受了不幸,那这和我有多大的关系呢?世上遭受不幸的人数不胜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那么该向哪个神祈求救赎呢?
她坐到了正在母亲的怀里睡觉的雅尔敏旁边,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种能量在她的体内潜伏着,自己也能在自己的心里似有似无地和那个声音交流,越是交流,我想说的话就越少,那个声音就越占上风。这个人……我可能认识,如果分给我记忆没有错的话。
十六:血玫瑰(其一)
9月30日克朗勃;10月1日泰莎爱丽丝诺艾尔
“我们这是要去哪?”抱着泰迪熊玩偶的琳问道,梓已经在克朗勃的床上睡着了,看起来今天的工作和经历给了她太大的压力。那些现在就是我和琳独处了时间了吗?好害羞,但是好开心啊。
“去联邦的家里,让我来招待你们。”泰莎给了我指示,如果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就将她接回联邦和姐姐梅兹同住。但是我只要不说的话,接到自己的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好吧,可是我有点不想回那个地方了。”
“诶?你之前难道去过那边吗?”克朗勃突然想起琳以前也是在联邦滞留过一段时间的人,因为一次意外,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揭开别人的伤疤为好。“那为什么不喜欢那里呢?”
“就是感觉……很压抑。”琳想了好久才憋出这样的一种感受,不过克朗勃在被泰莎从温泉镇提拔之后去到了东川,也没有这么一种感觉。
“不是说那里的人怎么怎么样,就是感觉,每个人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还有那边的房子也是,看起来都是灰灰暗暗的。”琳看到我不解的眼神之后急忙解释道。不过他说的确实也没有什么错,因为根据资料琳以前是和在一个普通上班族的家里面居住的,在那样的地方肯定不会有那么好的居住环境。
“其实在其他的地方也有像艾尔蒙奇那样五颜六色的地方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让我带你去看看吧。”像是科尔的璀璨都市圈和西江的自然保护区,还有其他的地方,都是不错的去处。虽然不会像帝国那样每天都能张灯结彩开宴会,但是至少能让那些平日工作的人们去好好放松一番。
“好。”似乎就这样一言为定了,这种事情,这种……就是约会吗?“哈~我有点想睡觉了。”琳从椅子上跳下来,慢慢地爬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睡在了梓姐姐的旁边。我给她盖好了被窝,然后准备为他关上灯。
“对了,姐姐你等下睡哪?”他这时抓住了我的手,似乎想留住我。
“床上也没有地方了,我就睡在你们旁边的地上就好了。不用担心哦,不会着凉的。”我看向他的笑脸,没有比这种更加治愈的事情了。
“喂,快醒醒,你又在偷懒吗?”泰莎远远地坐在办公椅上看向我。
“我才刚睡一会啊。明天再说吧。”我带着慵懒的语气慢吞吞地侧过身去看向老大。
“明天,明天就有新任务。而且你一直都想着明天的事情,那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糊弄去了?”她的话语中带着埋怨。只是我在暖季的时候觉得太热了,不想动啊。
我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做着人员调查。这时我感觉浑身都是汗,如同胶水一般把我定在了床上,诶?为什么会这样?突然我感觉身下在颤动,仿佛一个岩浆池一般将我吸了进去。
这时我从梦境中找回了自己的魂,身上的被子可能是盖的太厚了,已经让我浑身都沾满了汗。第一次打地铺,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嘿嘿。床头灯的灯丝现在还留有着一丝的红斑,这说明我刚睡着就做了梦,然后就直接醒了过来。我掀开被子,扯了扯身上的背心,哎呀,浑身黏黏的很难受,先去冲个澡吧。
因为睡在地上,所以那些即使很微弱的声音,都可以从地面传进我的耳内。我听见房间外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还在喝酒打牌吗?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我的房间门前突然就停了下来,从门下的缝隙中突然传出什么东西伸进来的声音,这让我警觉了起来。什么?他们想干啥?我警觉地又钻进被窝里,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接着门口传来了撬锁的声音,琐碎的声音从门锁处传来,好在没有吵醒那两个人。咔嚓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我从被窝下留出的一道缝向外看去,在走廊的灯光下,两个告示者手中握着昏暗的黑火悄声走了进来,对床上的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开始转过头看向地上的我这边。
我看见了他们的手上,都拿着装着消音管的手枪,正悄悄地向我这边伸过手来,看起来很明显他们在屋外已经用过黑魔法进行洞察了。我虽然很意外,但是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在深夜做这样事情的人会做什么。
我开始调动体内的魔力,一下把被子掀到了他们的头上,在这短短一两秒时间内我的活化肌肉已经充能完毕了。他们的手枪走火,打在了被子的上面,穿透之后打在了墙上和书柜上,震碎了玻璃,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把床上的两人吓醒过来,滚下了床躲在床后瑟瑟发抖。我从他们的侧面一闪而过,将两个人的脑袋狠狠地捏住撞在了一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这样两人就一命呜呼了。
门口还有两个望风的人,正拿着步枪准备向里面射击,我翻滚到床尾处,从床底扯出我的防爆盾,然后用右肩顶着它就向着门口冲去。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盾上,我偷过防弹玻璃看向他,直接将那个向着屋内扫射的人重重地顶到了船的围栏上。还有一个!他从袖子里掏出了蝴蝶刀,但是在向我刺过来的过程中被我直接揪住了肩膀,重重地砸在了围栏上,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整艘小货船的人都听到了。
这艘船上的我的机构只有这四个告示者,其他人都是帮工的人,现在应该在船尾的休息室或者甲板下面。我回到屋内拿起对讲机,打开全部的频道后大声吼道:“所有人停止工作,把身上的武器都放在墙上,到甲板上集合!”
“现在跟着我,不要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我对着她们说道,琳眼中带着惊恐的泪水,我用手把它擦去。
我顶着防爆盾从房间里出去,慢慢地走向船中间的货舱方向,那里现在应该是空的。看见了很多人在下面的那个平台上等着,我先观察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示意她们两人先躲在我的身后,自己先走下了楼梯。
“列队!各部门点名!”我发布命令,接着报告说少了四个副部长,就是那四个告示者,就是说现在全部人都齐了。“你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声音故意喊的很大声,他们都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看到我用了魔法变得强壮的样子,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被收拾了。
“首先,晚上的时候一定要按时作息,不要搞大动静,我可都听着的。”
大家纷纷点头。
“然后,你们的那几个副部长,去干什么了有人知道吗?”
大家纷纷摇头。
“你们应该都不是告示者协会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们,刚才他们几个想暗杀我。他们现在是背叛者,名声不好也是他们这种出尔反尔的人自己造成的。我们都只是帮工,现在他们那几个人我已经解决掉了,马上把船开到维斯特拉玛的西北营地去整补,等我和泰莎大人联系之后再确认下一步动向。记住,如果不想被找麻烦就不要惹事。那些伪装的工作也不要暴露了,现在的战争应该还没有完全结束,把石油之国的联合旗和阿苏旺国的国旗先升上去。”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四散开来。
我走到信号间,那里有两个技术人员正在焦头烂额地翻着资料,见到我进来之后纷纷敬礼。“克朗勃大人。”
“这里出什么事了?”我看着打开的柜子里那些复杂的线路和按钮开关问道。
“有人报告说没有办法接受到网络信号,结果我们发现有人破坏了我们的信号发射器和通讯装置,看起来是用魔法腐蚀了内部元件,现在我们无法抢修过来。”
“那算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肯定是那几个人事先策划好了的,准备干掉我之后把船给劫了。这艘船上就只有我和那几个告示者会用魔法,现在看起来不能用手机和组织进行联络了。不对,他们对我下手说明这是协会的意思,我现在回去可能也是自投罗网,不过计划已经颁布了,先等几天靠近了维斯特拉玛大陆再作考虑,可能要先去中立的旧欢乐城先躲避一下。
我本想着和泰莎用魔法联系的,但是她说过自己的魔法没有办法做到这些,所以现在也没法和老大联系上。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指挥了,没有别人的帮助,在这个茫茫的巴尔提克海上。
“已经安全了,暂时的。”我回头对着姐弟二人说道,然后解除了肌肉状态,带着他们回到了我的屋内,勉勉强强地睡着了。
“让那些人晚上加班,不会觉得心痛吗?”我掀开了零崎的帐篷,把她直接从睡梦中摇醒,两只眼睛如同警车的灯光一般发着光。
“喂喂喂,别摇了,我要吐了。”零崎嘴里的声音十分不清楚。将近深夜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直接把我和梅兹从睡梦中震醒,那些去搬运建材的工人带着几大袋的东西降落在了这里,胸前的手电筒发着刺眼的绿光。然后就是拖动袋子时里面的金属部件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用锤子敲钉子的声音,大晚上的还在修厕所。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推门而出,直接就找到零崎的帐篷里。
“大晚上的,还要开工啊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些是本来今天的计划,不想往后拖延影响别的计划了。”零崎看我的脸色行事,马上按了下按钮,那些工作的声音就立刻停息了下来,慢慢有人走回了居住营地。
“计划,什么计划啊?”我好像还没有给零崎安排过什么计划,所以很好奇指的是什么。
“就是改造这里的计划啊,明天开始就要准备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我每次都是最期待着这种时候了。”
“这里……还要建些什么吗?”我看到她那么高兴的样子有点不想浇灭她的热情,但是我还是要知道她准备做些什么。
“很简单啊,就按照那些乡镇里面来,那里有什么这里就建什么。这些房子也太土了,应该围绕着这个大街建一排的商业街。还要开山,拓宽这里的地盘,然后把从这里到海边的路打通,建一个港口码头和公交车站台,你看,那里不是有红绿灯吗?这里看起来本来也是要建一个新的城市的,对吧。”
确实如此,不过我怀疑那些下放的任务负责人都只是想从这上报的所谓“新区建设”中捞到一点油水,本来计划是建一个市镇,结果就开了一条路,还煞有介事地安上了红绿灯,盖了两排不知道做什么的简陋房屋之后就把工地的标识一拆就走人了。以前葛城还和我报告说那些研究员想要更好的居住环境,我才知道这里建设的一些事情。
“做得到吗?这里这么破败,什么都没有啊。”如果地质勘探报告说有煤和石油或者什么金属矿之类的话,这里就不会只是一个实验室的居住区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们总会在各种方面想办法的。至少我是有这种建造经验和把握。”
“只要不花我的钱,那就请便吧,别半途而废就行。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开工,听到没有。”
零崎很乖地点了点头。我走出帐篷,又摸回了被窝里。
“泰莎,外面怎么了?”梅兹起身问道。
“没什么,他们在赶工,我叫停了。”这时我突然想钻进梅兹的被窝里面,但是她一脚把我踢开了,满脸嫌弃地看着我。我朝她坏笑了一下,然后还是回了自己的被窝里。
“所以说能不能不要那么早就开工啊。”我边嘟囔着边冲进零崎的帐篷里,结果发现她不在,却发现京极的猫在角落里睡着了,原来一个晚上不见是跑到这里了啊。早上六点,门外各种脚步声和施工声又一次将我弄醒,我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当然我心底里为有零崎这样的模范工头感到欣慰了,但是这种方式还是让我有点不快啊。梅兹看起来睡得挺香的,真是羡慕。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没有把她弄醒,梅兹在工业区那里工作,肯定没有怎么睡过好觉吧。
“你们知道她去哪了吗?”我问道在帐篷里面正在整理工装的人偶,她转过头来,用零崎标志性的眯眼微笑来回应我。她们是人偶,所以不会说话吗?接着她用手指向一个方向,我点点头之后就走了出去,那个方向是海边的营地,她是去那边了吗?昨天晚上她和我交流了她的计划,准备把这个地方建成一个适合居住的市镇,所以应该是的。
我看向正在挖凿岩壁的那些工人,那里被白白的烟尘包裹着,不过她们并没有被弄得咳嗽和气喘,就像人偶一样地默默工作着。真是厉害啊,我要是手下也是这些不会说话老实工作的人就好了,不过我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法去要求别人。
接着向门外慢慢走去,爱丽丝还没有醒过来,不过这种动静,她应该也只是不想起来而已吧。有一些工人人偶也背着各种工具从我的身边走向大门外,然后在门口集合着,一些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像是领队的人在列队点名。
已经有人偶在用电锯去除掉山谷两边的树根了,还有在拉着引线的小组在弯着腰小心地放线,一个顶着防爆盾,穿着一身银色连体服的人偶正在用手指点着电脑屏幕上的选项设置爆破参数,在她身后就是几个人正在将一个装着雷管的木匣从谷底通过升降绳索运到半截挖出的爆破孔里。还有领队在做着手势,那些背着铁镐和铲子的人偶都远离那个危险的区域跑向下一个工地。在山间更远一些的地方,我能看见很多的人影在初升的太阳下搭建着脚手架,在山上面的人偶也在忙碌着运送材料。
我径直走向那个在坡下用挡板围出的一片区域,那里一堆的人在围着几张桌子坐着,还有一排的电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运过来的。挡板上用绿色和白色的字写着“速易建设”的大字,那个铲子和镐子交叉的图形应该就是公司的标志了吧,零崎背上一直背着的也是这样的工具。一些人偶眯着眼,手中握着一个像是海绵一样连出很多线的软方块,用这种零崎称为‘神经命令转换器’的新发明接入电脑进行静止操作。
那个背上背着两个工具,和一堆领队在围着几张图纸正在上面比划着什么的应该就是零崎了。“啊,泰莎,早上好。”她和领队向我微微点头致意。
“这么大的阵仗,看起来要忙很久的时间啊。”
“对,我们现在在准备拓宽到海边的道路,在各种工作同时进行的情况下,预计在一到两个月之间完成。”
“这么久?”我有点吃惊,这个工程量从我从营地走到这个地方走过的路程也能明白。“我觉得这也太难了吧。还是就把这里改造一下,变得好看点就行了。”
“不不不,我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那种东西是持续不久的。要把路给打通,别人才能进来。”
“我觉得就住那么几个人就不错了,你看现在这里不也挺热闹的吗?”我并没有觉得那样有多好,不如说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这里好好地度个假,躲一躲风头等着回去的事情。这个地方也只是所谓的军事占领,说不定等和谈的时候就还回去了,那些政客和财团不会对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有兴趣的吧。
“我的任务是帮助你建设这里,这也是海德大人交给我的工作。而且如果我们施工完毕之后从这里离开之后,那难道这里只有你们几个人,也能够发展起来吗?”
“嗯,那就好好干吧,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每天早上8点才允许施工,晚上12点必须停工。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想怎么样都行。”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可能会拖延的。”她有点担忧地看向我。
“那就稍微延后一些咯,反正钱也不会少的。你们之后有其它的工程吗?”
“没有,因为过渡季过去之后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工程了。”
“那就这样。”这时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十分难闻。回头一看,一堆恶魔的尸体还被堆在大门前的坡下,那些应该是前几天战斗的结果,还有两个人偶在用清扫器清理着地上的弹孔和被魔法烧焦的地面。“你们也找时间清理一下这些尸体吧。”
零崎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继续用我不太能听懂的语言在说着什么。我想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布置了,就在四周到处转了转,看看她们的工作状态,然后就准备回去了。在坡底下,那些紫色有点发黑的恶魔的尸体还被堆在墙边,散发出阵阵的恶臭,不过在坡底的一个角落里,我偶然地瞥见了一些与众不同的颜色。
那是两朵红色的花,不是浅红或者粉红,而是深如黑色的血红色的花长在一处缝隙中,如同用大力将这个地面上的土撑开一般在它的根部的土面上出现了裂痕。我捏住鼻子蹲下身去看,这种花开的十分地盛,和一般人认为的路边的野花差了很多,就像在温室中才会有的那种一大簇的那种一样,可它们就在这种干燥而坚硬的地面上长着。
“你们不清理一下这种东西吗?”我对着在墙边掘根的人偶说道,她停下手中工作看了看我指着的那些花,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和不情愿起来。这是明知故问的,毕竟这种东西放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也能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带来一点色彩,至于它为什么在这里,我并没有想知道的意思,也许是哪个人突发奇想在这里撒了种子就长出来了的吧。
我突然有种想去把它摘回家的想法,已经把手伸了出去。那种带着血色的红,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脑海中如同吸血鬼之于血的渴望,久久不能消退。它的颜色太艳了,根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一种美,形如玫瑰,却比那种的颜色更浓,花瓣更稀。我握住了它的比较粗大的茎部,想要把它拔起,将它碾成一团泥,如同血液一般的液体。
这时我被一阵刺痛给打断了想象,我刚才感觉大脑有点空白,是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吗?再一看我的手上,已经流出了血,这是我的血吗?还是这些花的汁液?好疼!我马上在反射的作用下收回了手,手心中已经沾满了血,从那些裂开的小伤口中慢慢滴出来在手纹里面蔓延。那些暗绿色的茎上面长着很多的倒刺,密的甚至无从下手,如同网一样排布在上面,如果不是靠近看根本看不到。
真稀奇,这带刺的玫瑰居然会长在这种地方。我按着手心尝试着止血,不知为何,在这种荒凉的地方看到这种美艳的花,让我的心底里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我走回到了里面,开始参观着那些正在为重修大门而建的脚手架。已经有一些人偶在煮着大锅的饭了,几个刀工很好的人偶在飞速地切着肉和菜,旁边的架子上已经摆放着很多的套饭了。我走了过去,问了问能不能拿一个。在货架旁坐着的看管稍微睁开了眼看看我,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我就拿了两份,一份给梅兹。
“爱丽丝。”我发现了坐在屋前吃着饭的爱丽丝,她正和一些人偶做在一条排凳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于是我也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吃着东西。
“诶,泰莎?你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她明显被我突然坐在旁边看着的样子给吓到了。.
“早啊,太阳都还没看到呢。你也是来蹭饭的?”我开着玩笑地说道。
“那总比吃面包好吧。”说着说着她又扒了两口饭。我这时也想找人聊聊天的,不过梅兹没有醒,零崎也在忙着,那些人偶也不会说话,也许只有爱丽丝能聊得来了吧。
“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但是把你牵扯进我的事情实在很对不起。”我还没有就这件事和爱丽丝说过,她现在也许就要待在这里很久,如果我要去帮她找她的朋友的话,那也是一两个月之后了。
“没事的,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我的魔法也被收回了,也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能够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那个东西还是要一直装在手上吗?”我指了指她右手上的那个东西。
“没什么感觉,一开始就像我第一次戴项链,穿毛衣的时候也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的话,那就只能自己适应了呗。只要在心里暗示着,自己也不会感觉是被什么东西拖累着一样。而且,你觉得这个造型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那种很厉害的人的感觉?”
她笑着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右手,我有点担心地向后仰去,被那个东西的刃碰到可不是一件很好去想象的事情。我点了点头。
“看起来是挺厉害的,不过这个东西再怎么说也是装在身上的东西,总会带来一些麻烦的吧。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如果那种魔法的联系消失,你才可以把它取下来吧。”
“我没怎么感觉到有什么魔法的联系,就像平常一样,不过我原本的魔力没了之后确实感觉轻松……也不能说是轻松,就是那种少了什么不太需要的东西之后的舒适感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彷徨“而且即使那种联系消失了,我也不太可能把它就这么取下来,因为总会有一种感觉,那种失去什么东西之后的留念感。我很在意这种感觉的,因为这种事情就像我的心的一部分一样。”
如同倾诉了自己的感情之后,爱丽丝突然脸一红。“刚才那些都是我随便说说的,请不要在意。”我点了点头。
“我现在还有工作,梅兹也只会在不工作的时候玩游戏机,这样把你放在一边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种事情不用您费心了,我准备在附近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也就当是平时散步打发时间了。或者说,我可以自己去找她吗?”
“自己去找?”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不过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可能是认真的。“这附近应该被清理过,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你真的要去找吗?”
我再次想确认她的意思,她也只是点头回应。对啊,她只是我意外救下的一个帝国的女孩,她的目的也是找到她的朋友,所以她的选择应该是她的自由。可能我在意的是她身上的那把武器吧,那个有着不平凡魔力的镰刀,我希望从中得到一些什么。至于她和我曾经的“万物之友”的同信关系,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这反而会成为我避开她的一种理由。
“嘛,这种事情是你的自由,我也明白帝国人的想法。所以……”说不出再见,这种话还是藏在心里为好。“不过你要怎么去找呢?这个大陆很大的,我们联邦的人都没能测绘出一幅地图出来,而且大陆深处是有很多可怕的东西的。”
这种话也许是我想挽留她的一个努力,毕竟这里需要一个能够战斗的人来护卫一下,不过现在的情况,如果联邦那边没有惹事的人的话,也只会是帝国的人来叫板了。这个真是个烂差事啊,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来当老大。
“虽然说我也听说过这里很恐怖,但是我也应该去试一下,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眼中的那点迷茫的感觉是在帝国公民的眼中不曾有的。
“如果实在不行要不要去联邦发展?那边也需要你这样的有魔法和战斗能力的人。”
“不,我害怕……”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言下之意我们都明白。
“那祝你好运吧,如果有需要的话就随时可以回来,我也会给你一些必要的帮助。什么时候准备出发?”
“现在吧,我不太喜欢去等着。”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也朝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收拾碗筷。突然有几个人偶走了上来,手里抱着一个帐篷袋和一个背包,像是听见了我们说的话一样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爱丽丝看到了之后十分惊讶,深鞠了一躬对她们表示感谢,然后在我的目光下打开了背包。里面有包装好的干粮和营养素,还有绳子和折叠登山镐这样的工具,两边的插袋里面都装着空水壶和活性炭过滤器。
“准备地很充分呢。”我也十分惊讶,零崎的团队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爱丽丝把背包背在了背上,虽然有点重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知道方向吗?”
“不知道,不过我昨天在这里转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绳子通向上面,那里好像有路的样子。往回走的话就会到海边,不过我觉得如果不往里面走的话也找不到她的吧。”
不知道方向就准备前进,该说是勇敢好呢还是鲁莽呢?不过她一开始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在和那把镰刀结合之后有了很强的力量,应该可以应对很多的麻烦的吧。她向我回头挥了挥手,也没有说再见,我和身旁的几个人偶也朝着她招手。唉,这里又少了一个人。那些人偶看起来很通情达理的样子,但是也不会说话,现在也马上拿起放在桌子旁边的工具返工了。
爱丽丝从那个向上攀爬的绳索处爬了上去。身上还背着很多的东西,本来应该很吃力的,不过借着贴在岩壁上的踏板,还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还是很轻松地上到了这个峡谷的高处,在森林的拱形门下有一条前进的路。她这时感觉心中有一种激动的感觉,心跳开始加快,因为她注意到了地上的足迹,这些是平常人所看不出来的。视觉突然出现了异常,那些地上的痕迹如同显形一般发着微光,眼前也出现了如同雾一般的白白的东西,透过这层薄薄的东西,她看到了人们的足迹,动物的爪印,细致到地面上那些肉眼都看不出的凹陷和裂痕。
有很多人往这边走了,她追随者痕迹沿着路走下去,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不过很快就能找到正确的路,因为有一条路的足迹是没有返回的。她惊讶于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这样的细致入微的东西,但是比起去想为什么不如好好把握住这种能力带来的力量。在河边,她发现了一个头饰,是神使样式的头饰,她很快就想到了蕾。这个东西……应该是她的,四处没有什么战斗过的痕迹,远处溪流对面的地方发着足迹的微光。
这些人向着那边走了,得跟上去。仿佛被力量支配了一般,她义无反顾地趟过溪水,毫无意识地跟着痕迹走了上去。她见到草地上的一些血迹,那些应该是动物之间的搏斗,但是魔法迷雾和几只猎豹的尸体让她怀疑这是人类带来的结果。向前走着,发现了一大片魔法的迷雾,还有地上残破的生物尸体和身边流满的血。突然感觉身体中一种欲望,进食的欲望在背后推着自己,她将手伸向那些生物的躯体,用镰刀将身体剖开,进食它们的心脏和如同美酒一般的血液。
多谢款待。爱丽丝进食之后擦了擦嘴,继续沿着踪迹追随着,用能够刺进岩石的镰刀协助自己爬上高山,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了一天,太阳落山也该休息了。她在一片生过火的灰烬旁准备休息,但是这种力量还是在支撑着,在脑海中告诉她不要停下来。
她继续在树林中向前走着,即使月亮升起她也能不需要借助手电筒就能看清眼前的事物,走下山到达平地之后她身上的力量突然变弱,眼前的视觉也逐渐褪去,看不见的白色雾气和发光的踪迹,渐渐地只能看见天上的繁星。哇!爱丽丝马上脱下背包拿出手电筒,紧张地照向四周,除了风吹草动之外什么都没有。
呼~她长舒一口气,然后把手电筒放在小石头上准备依靠着山脚搭起帐篷。奇怪,今天好像没有吃什么东西吧,却没觉得有多饿。她在帐篷里裹着被子吃着面包,便想着自己今天走了多远,却想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走下去的,只知道自己好像走过了一条河,靴子和袜子也湿透了,现在还晾在外面。这里是哪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明天早上应该可以试着确认一下,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脑袋一阵迷糊,但是应该只是没睡好的感觉。现在的她只想着马上加快步伐前进,眼前也出现了延伸向远方的痕迹和白雾。穿上袜子和靴子之后,连装备都没有带上就继续走着。那些东西只会拖慢我的速度,她这样想道。
她在平原上走着,又爬上了另一座山,向着更北边的地方走去。这一天她都没有吃过东西,但是不知饥渴,是强烈的渴望和欲望在支撑着她翻过高山,穿过树林,跃过峡谷,一天又一天。
这个痕迹的终点是一个山脚,发光的足迹从一个隐秘的洞口消失,她逐渐意识到了,这些只是两个人的足迹,和一开始见到的很多人的足迹不一样,也许这些只是原住民的足迹。不对,这里有许多的足迹,她的眼中闪回了一下正常的状态,就在这一瞬之间她看见了地面上的状况,只看到蓝色与红色的一片颜色。可是这种回归正常的感觉稍纵即逝,在脑海中甚至没有留下印象。
视觉重新被夺去,她继续向前走着,不去管脚下会绊倒自己的东西。在她直直向前的视线之外,手上的那把镰刀开始发光,猩红色的血迹开始出现在前端和刃尖,纹理开始显形。从中迸发出的一股力量开始控制了爱丽丝,她将镰刀在壁上的一个地方一划,机关开始运转,面前被杂草和绿毯掩盖着的岩壁上出现了一扇门。接着她将镰刀刀尖插入了那个像是钥匙的缝内,伴随着沉重的石头移动声,这扇门为爱丽丝打开了。
落脚处斜着向下,没有任何的照明,爱丽丝也能在这样的路上熟悉地向着洞穴的深处走去,眼前被一片白色的雾几乎完全蒙蔽住了,只有那些发着浅黄色的微光能够指出落脚的地方。
痕迹的终点已经找到了,可是什么都看不到,视线中只有一片的白色——还有手臂上镰刀的蔚蓝刀光与猩红纹路。眼前的白雾一瞬之间消失了,四周十分的明亮,可自己却什么都看不清。胃中那阵恶心的感觉将自己直接击垮在地,从口中呕出发着浅蓝色的光的液体。要……离开这里……
她只走出了几步,就倒在了这个房间的入口处。
不好,饭菜要凉了,我是不会好意思把这盒套饭放回去之后再换一盒的。我推开了我和梅兹的房门,梅兹原来起来了啊,现在已经坐在游戏机前驼着背摆弄着手柄了。她看起来十分地专注,没有理会我的进门。
“给。”我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把饭盒碰了碰她的手肘。梅兹稍微转头看了看,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然后又继续进行激烈的战斗了。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我凑到她的耳边细声说道,她戴着耳机,还是一动不动。
“哦,等下吃。”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感觉像是生病了的样子,不过我很熟悉她的,她就是这样。
“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我试着朝她搭话,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两人悠闲地聊天了。
“不,自己醒过来的。”
“上班的作息规律是吗?不过现在能放轻松的时候还是放松一下为好啊。”我点着了一根烟,开始舒缓自己的郁闷了。
“屋里面别抽烟。”她警告我道,以前我们的约定,不允许我在屋里抽烟。我有点抱歉地打哈哈,在地上按灭了之后又插回了烟盒里。“我也想睡个懒觉的,但是还是直接就醒过来了。”
“多住几天就不会这样了。”梅兹只是我一厢情愿带过来的,她在那种地方工作也永远都不是个头,不如和我这个“总督”一起在新天地开拓一番,当然这也是我的一厢情愿。就这样吧,我们也就和以前一样,住在普普通通的屋子里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不知道梅兹会怎么想,但是我绝对不愿意就这样沉沦。
我坐回了在联邦每天都会坐着的办公椅上,简单地调试了一下,看看运输的过程中有没有把哪个功能给弄失灵了,一切安好。然后启动了电脑电源,看着网络上的鱼龙混杂的消息,那些充满爆点的标题,点进去之后也只是夸夸其谈,讲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干脆以后只写一个标题就行了好吧。
当我尝试连接公司的权限的时候,发现已经被注销了,不过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吧。那我的工作也就这样没了,钱从哪里来呢?从海德大人的金库里面抽一点出来吗?不过这样的话可能会直接被在哪里直接秘密处理掉吧。啊,好烦啊,不过我现在这个电脑里面还有数以万记的信息,不知道可以用来做一些什么呢?
“啊,泰莎。”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梅兹低沉的声音,吓得我背后一凉,赶紧把鼠标滑到右上角把网页和文件都关掉。“你平时都是这样工作的吗?”
“是是是……我平常就是帮别人处理文件的那种……在办公室里面工作的。”这下吓得我语无伦次,这些文件信息都是非常私密的,泄露出去的话很有可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去作为攻击资料,包括政客的花边新闻和一些私底下签订的协议之类的文件。最后那些追查只会落到我的头上,和那些肮脏的人一起下地狱去。
“啊,真羡慕。”她也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坐回了铺盖上打开饭盒吃了起来。我也在电脑前传输着文件的空闲中吃了早饭。
“唔。咳咳!”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胸口突然一紧,嘴里吃着的饭菜也直接吐了出来。那种压抑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大脑中如同有一种幻觉在荡漾,一种黑与红交织着的颜色,说不明白是像浪花还是波纹一样的形状,一直在脑内盘旋着,眨眼的时候感觉十分地强烈,但是闭上眼之后,它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一片的黑。
突然那种感觉直接涌上了我的心头,直接就让我剧烈地呕吐起来。我撑着桌子的边缘低着头呕吐起来,但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那种恶心的感觉一直在我的喉咙处徘徊不去……这是,怎么一回事?脑海中的那种意象变得更加的强烈,如同灵一般挥之不去。很快压抑的感觉消失了,但是我也说不上轻松,因为我感觉像是被人用球棒敲过脑袋一样,变得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点灰暗。防辐射眼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时的我也撑着地面喘气。
黑魔法的副作用吗?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当初在逃跑的路上那种光明的环境下用魔法,让我已经很担心了,这一点就是十分错误的示范,在车上直接变装的时候也是。可是没想到这种感觉是这么的激烈,不过如果只是发作这么一下的话倒也无妨,但是我害怕的是……那种无法治愈的病。
“泰莎,你……怎么了?”梅兹赶快拿来一块毛巾,沾湿水后捂在我剧烈咳嗽的嘴上。慢慢平息下来之后,我满脸疲惫地看向她,伸出颤颤巍巍的左臂,示意她帮我一把。唉,永远不会让人放心的我,真是感到羞耻,多少次说不需要别人帮忙只需要靠自己,但是梅兹还是三番五次把喝得烂醉的我扛回宿舍。
梅兹接过我的手臂搭在肩上,把我带回了铺盖上,慢慢地盖好被子。即使是闭上了眼,那种黑色与红色的光影还是会浮现在我的眼前,如墨水和血液一般铺开来。我看着她那关切的眼睛,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知脸上是笑容还是扭曲,缓缓闭上双眼。
恶魔,我在梦中看见了恶魔,血色的地狱和黑色的海底,那里生活着长满触手的墨鱼,不对,应该是叫怪物。我开始下沉,直到摔落的痛感降临在我的身上,很不幸地摔入了一个海蚀洞中,这里没有海水,只有无数的蜡烛在墙边闪烁。面前立着一个祭坛,供奉着墙上画着的那些长相异于常人的神鬼之像,数量之多令我背后发凉。
突然,那种痛苦压迫的感觉开始发作,我脚底感觉被溶解了一般失去了平衡,趔趄地往前面走了几步,撑住了祭坛的边缘。
面前的祭坛上,无数的神像面无表情地看向我。这是……集露台?无数的细长的沟壑从上方墙壁上凸起的神鬼之像中引导到这个浅浅的盆中,里面有很浅的水,和布满边缘的水珠,感觉口干舌燥的我想要附身下去饮水解渴。我撑着集露台的边缘,那种呕吐和晕眩的感觉还是让我直不起身来,行动十分不方便。
忽然的一阵光亮,黑色与红色盘旋交织在了露台上,在我的面前汇成了一盆酒一样的液面,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气。但是那种颜色,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不安,那种血一般的颜色,浅浅的波纹中夹杂着黑暗的氛围。
这时身边的烛光突然被阴风吹灭,只有一道光柱洒在我身上。抬头看去,无数神面与鬼面的脸环绕而上,那束光就从井口照下井底。
这里是哪?这是什么?神坛上的这些,是给予我的恩赐吗?那盆酒的香气突然变得刺激,让我没有办法拒绝去将它一饮而尽。即使这种味道如同各种味道的杂烩一般令人口舌不适,但是我还是满意地擦了擦嘴。身上的那种压抑和作呕的感觉也一瞬消失了。
“接受你的命运!”谁?谁在说话?我害怕地看向四周的黑暗处,但是没有人影。是我面前的这些人脸在发出声音,各种声音从没有变化,发着暗金色的光的面部发出,一片混乱,震耳欲聋。
我难受地双手捂住耳朵,但是那种声音开始从心底里发出来。头上……我感觉头痛欲裂,当我伸手去触碰痛处的时候摸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角,是尖角,尖锐的角划破了我的手心,鲜血从手腕处滴落下来。
这是只有动物和恶魔才会有的角,这么说来,我……为什么?我变成恶魔了吗?我不曾被海德蛊惑,也不曾崇拜鬼神,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变成这样?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从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是那些恶魔的语言,可是我不曾学习过这种语音。变成那种丑陋的恶魔,我还怎么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怎么和别人交往,怎么活下去?做那些恶魔该做的事情吗?我完全抵触着这种想法和行为,即使是在我内心最黑暗的时候,也保留着最后的一点余地。
“滚开!你们这些……”我没法说出那个词,因为这种话也是在对着自己说着的。我不想变成恶魔,至少……现在不行……
他们在嘲笑着我,戟把敲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声音。我越是抵触,越难被内心中的那种渴望的感觉给溶解成泥。
成为恶魔还远远不够,要当,也是当恶魔之主啊。我感觉到了体内的魔力在呼唤着我,想要出来,就这样撑住病弱的身体,将右手死死地按在血池的底部,释放出魔力的瞬间感觉身上的不适也轻松了许多。
开始用餐吧,就用这种力量抹杀这些卑微的恶魔们。墙壁上开始出现了孢子,从里面长出了黑紫色的触手,噗嗤噗嗤地在四周墙壁的神像上蔓延开来,环绕在每个角落里,遮住了上方的光线。我低着头咧嘴笑着,听着那些嘲笑声变成惊恐的叫声和痛苦的喊声,骨架断裂的声音,也是这个梦境破碎的声音。
一只湿滑的触手钳住了我在池中的右臂,正在阻断着我的法力传输,魔法的力量逐渐减弱了。我用左手想去把它拨开,这是什么?它不听我的命令了吗?如果这样下去,那些正在蔓延的触手也会消失或者失去控制,不妙啊不妙。如同绞碎那些恶魔一般,我感觉手臂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感到一阵凉意。
海水开始涌进这个洞中,泼在我的头上,可我在原地无法动弹,即将迎来终点……
就这样睁开眼来,看到梅兹正跪坐在我的面前,用湿毛巾擦着我的右手,而我的左手则掐在她的手背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泰莎,你还好吗?你出了好多汗,可能是感冒了。”她把左手放在我的额头上面,我感觉额头上也沾满了汗水的热气。刚才的那些……只是梦啊,从梦魇中被拯救出来是一种好事,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怀念的感觉,直到很久的以后我都会和那个游学者讲起这件事情。
“没事,我好的很。”我立刻爬出了被窝,穿上梅兹帮我脱下的外衣,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1点钟了,应该去忙一些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了。“还有,谢谢你,梅兹。”
她有点害羞地笑了,脸红着扭过一边去。
血玫瑰(其二)
梦,对于人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按照主流观点是一种大脑的自我调整的结果,那么在脑海中浮现那么多的图像应该是十分消耗身体能量的,对于入夜需要休息的我们来说是没有多大的益处。所以我从一位前人得出的结论“梦暴露了弱点”这一点出发,得出一个结论,梦是恶魔和神灵在我们睡眠的时候进入我们的脑内作出的反馈,它们都有共同点:能够实现人的愿望和看清人的本心。
那么这就是结论了,我不希望那些神鬼天天看我内心里面想着什么,不过如果它们会因为我的善与恶来在梦中实现我的愿望的话,这可是一个不错的经历啊。(此处划去弗拉德对梦境分析的部分内容,与论文内容无关)
当梦里的我告诉自己要醒过来的时候,我是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那种记忆如同被矫正过一般,如果不是我告诉我自己的,那会是哪位在梦中提醒我要醒来了呢?这就是梦境中难以解决的两个问题:我意识到我在做梦,和我试图把自己唤醒。这两种如同知道自己和神鬼共事的事情,便是在驱使着神鬼做着一些自己希望的事情。
这两点的发展就是我们能够自由操控梦境的内容。相信很多的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今晚做个好梦。然后在心底里构想着这样的一个内容,有以下两种情况:没有睡着的时候在构想着,睡着的时候有那种构想的趋势。在我的研究中发现了这种情况很多的时候被误判为了“人在梦中能够自由操控内容”,因为他们脑中的意象不确定是在睡眠之前还是睡眠之后产生的。在监测脑电波的时候我们能够排除一部分的错误案例,但是对于那些波动较小的案例我们很难进行区分睡眠的那个临界点。
以上是我在调查人们关于“想象”和“梦境”这两者之间的报告摘要,作为承前启后的内容放出第三篇我的报告。接下来我将对魔法的原理试做分析:
魔法能够创作物质,这一点与人类具有的想象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具体一点就是人类在脑海中构想出一个物品或者一种意象作为能力的基点,然后使用魔法将其复现。这其中就涉及到了一种能量的转换,所以我推测:
魔法是一种能量的导体,或者说就是能量。
我给出一个暂时难以证明的推论:魔法与在以前石油之国的实验室中进行的“迈克耳孙-莫雷实验”的结果中得出自然界中不存在的一种叫做“以太”的物质具有一定的联系。(此处划去了对空中的魔法物质与离散粒子的对比假设,在夸克定理面对争议的时候具有可行性,但是这个理论被推翻的可能性依然有待考究,故假设无效)
原理是从实验中得到的结论是光在自然界中假想的一种物质“以太”的介质中的速度并没有发生变化,这一点说明自然的情况下是不存在“以太”这种物质。同时我们在与极东帝国的战争中能够发现一点:敌人的魔法能够在空中发生变向和变速,同时也能够通过其破坏性知道那些光波和符咒之类的武器也是一种能量的组合,再加上那些未命中的魔法导弹会凭空消失这一点来看,我作出一下推测:
魔法的使用者会制造出“以太”这种介质用于包裹产生的能量,使其充满一个封闭空间或者一个弹道范围内的空间用于进行能量的传输。
这是我推测的魔法的原理,当然也要通过证明以下几点来证明这个推论的正确性:
魔法能够创造出物质,这一点我的认知是通过操控身边的空气中大量的原子,进行高速碰撞,通过“以太”这种导体将聚核反应的活化能抽去和限制核子之间的距离达到物质稳定等过程进行新物质的反应。这一点由我以上认为的“想象”的观点和魔法激光会突然消失这一点推测。(此处对“以太”这种暂定为“物质介质”进行了结构分析,模型接近于横波波形,与主流的观点相似)
而且通过战地记者记录的影像我们可以看到那些魔法激光与空气中发生的反应产生了剧烈的电火花,与突破大气层时的金属部件与空气的摩擦具有类似的表现形式,所以进一步的推想是“以太”这种物质是魔法的一种载体,会在空气中自我湮灭,通过操控魔法的人自发地产生。这一点通过解剖帝国士兵尸体中得到结论,与正常人的身体别无二致。
现在加入一个其他的实验报告:在人将死之时和去世之后测量体重,发现重量缺失了20克到50克,这与帝国中的神鬼学说的解释结合,可以认为这一部分受到了神鬼之赐而具有了操纵魔法的能力。
那么常人也应该拥有这样的能力,因为神鬼只是人的另一种表示形式。所以我认为这种区别于有无魔法的人很有可能出现在大脑的潜能开发上。已知人类平均开发的大脑潜能约为5.6%,这是一个比例十分小的数字,而且以现有的脑力测试方案几乎难以测量,所以我由已知推未知得到另一个猜想:
只要一种介质能够激发人类的潜能,那么他们也能学会魔法。
以上两点是魔法的常见形式的推导,其中有一种与这类有所偏颇的魔法种类:召唤类魔法。以人偶的形式长期存在,能够发射魔法物质的人偶和其召唤者,这种魔法现象是与之前提到的“魔法能量会消失”这一点有较大的差别,以魔法形式存在的人偶也能使用魔法,同时能存在较长的时间。这一点我无法作出解释。
而这种能够传导魔法的介质目前只找到了一种符合条件的物品:来自维斯特拉玛大陆上的一种命名为298号元素“维斯”(待定),其化学性质多变,原子质量也会变化,是否具有放射性无法通过盖革检验器检测。不过它确实具有一种吸附魔力流的能力,但是作用表现出十分地弱,不排除是空气压的影响。
之前从一片岩石上发现的魔力结晶经过质分分析得出是大量的各种元素集合,可能发生了衰变导致的,最大质量的元素是铅。之后的几次采样显示即使是我们认为的无放射性的元素也发生了衰变,同时聚合有大量特别的放射性元素在标准状态下存在。这一点我的解释是这些魔力结晶中存在着“以太”这种物质,被包裹在内部,起到支撑起这个结晶结构的作用,从晶胞的剖析来看得到的不规则的部分,也无法证明这点。
此处引用对于新物质原子理论的一部分补充,通过哲学界与科学界的多次理论迭代之后,在我们普遍接受“夸克”这种名称只是那种对人类能够观测到的最小不可再分物质的表述后,我们能够自然地提出一种观点:存在比“夸克”更小的,能够再次进行切割的物质,它们能够组成更大等级的微粒。
同时在相对论允许下,这些物质微粒的速度可以接近光速甚至在理论上超越光速而不会产生破坏性(带有对经典理论的破坏性),这也是人们一直在探讨的时间延缓,停止,回溯的一种解释。
以上就是我对于“魔法”这一现象的推导思路,请各位导师批阅。
采访,收录的资料随文附上。查重率8.3%
看到我用书钉钉在笔记本上不合格的论文,我不禁有点难过,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推论的论文不如说就是在浪费笔墨。上面都是各种涂涂改改的内容,包括数据的部分有的还是错的,各种因为临时想起的段落被紧急地写在旁边,各处都有箭头指来指去。
从论文的质量来看,这篇论文怎么说都是不合格的,但是事实已经告诉了我们,魔法也存在,神明也是存在的,而以科学的范畴还无法解释这些。也许需要在各种文学著作或者一些灵异报导中找到更多的依据,可我又该从哪里下手呢?我看了看身旁还在眯着眼睡觉的小D,她会做什么梦呢?它的脑中隐藏着些什么呢?
“起床咯。”我合上笔记本,一把把被子掀开,小D像是着凉了一样发了一下抖,然后眯着的眼微微睁开,她的瞳色是蓝的,海一般的蓝。我去捏了捏她的脸,哇,感觉就像摸小动物毛茸茸的身子一样地放松,等到我感觉差不多了之后她才慢慢起身,拿起手边的指挥棒。
“先吃点早餐,去河边洗脸刷牙。”我提醒道,拿出两个人的洗漱工具。她点点头放下了武器,让我为她洗脸,然后慢慢拿起牙刷。白白的脸,白白的身体,只要沾上一点灰尘都能看出来。
“啊,张嘴。”我作出张嘴的口型,她微微皱眉,还是有样学样地张开了嘴,接着就是一截牛角面包塞进了它的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这种像是带小孩子和养宠物的感觉弥补了我日常之中的空虚,让我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不过我还是不喜欢那种调皮捣蛋大吵大闹的小孩子的,因为十分影响我的心情,像小D这样不会说话的“小孩”可真是太可爱了!帮她打理着头发,黄色的蝴蝶结可是最适合她的配色了。
我也因此讨厌自己的小时候,在被别人提及的时候。
一切准备就绪,我收起了帐篷,打包完成之后就要开始准备今天的行程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回到之前那片花田里面去继续研究研究。那种花的汁液中带有的物质,说不定就是维斯矿提取物中的一种,那我可就像石油之国古时候的探险队发现黄金一样,要赚大钱了!现在联邦正是需要大力研究魔法武器的时候,我也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
不过为了赚的更多,我还要继续研究下去,了解一些相关的性质。这片地方走起来如同后花园一般轻松,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在这片区域的每个角落踏足,也许在地下,或者树林之中某个树根处就有着惊天的秘密。
把走之前障眼用的荆棘搬开,慢慢地走进暗处,看起来在那之后没有人来过这里,太好了太好了。那些尸体还是以原来的姿势摆在原地,现在仔细一想如果当初的目标不是直接冲着我来的话,可能我早就已经伤重不治了。再一次为自己的存活感到幸运,这个大陆实在是太过于险恶了,也许旁边的树丛中就会立刻飞出一把猎杀路过的生物的尖刀来。
那么首先我就要确认一点,这些螳螂出现的原因。我蹲下身,将手握住一朵花的根部,上面的大拇指用力一推,花茎上方直接弯折下来,手上沾满了有点粘的花液。我安静地等待着,仔细谛听着四周的动静,小D这时也掏出了指挥棒,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戒备着。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么这下可以确认是我带来的魔力结晶引来的螳螂了,不过也许是附近的螳螂已经被我们处理干净了,总之现在在这里进行研究是安全的。我拿出检验器具集合的工具箱,里面有各种实验室中能带出来的小工具。
先用野餐布把地上铺出一块实验区,在上面摆上各种玻璃和塑料的器具,然后从身边的花上用剪刀分离出花的花瓣和花茎,分别在两个研钵里面研成液体,检验了一些常用的诸如酸碱度和密度之类的数据。这些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出于实验员的本能而做的工作。
那么接下来就是实用的部分了,我取下一朵花的花萼上部用单眼放大镜观察,整朵花只有花瓣和花茎,看不到有种子的迹象,用镊子将连接处破开来,里面也只有一点花液,看不出有类似种子的颗粒存在。
最开始的一部就受到了挫折,如果没有种子的话,就无法让这种花增殖,那么就意味着实验的材料将是有限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样一来价格就会更高——不对,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获得更加完全的资料,那么这种东西的价格可能比我想象的要高不少。
既然种子不在地上的部分,那么就只能在地下的部分了,不然是不可能在这么一大片的地方和野味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从我之前拔不动的那种情况来看,这地下可能密布着一张根系网络。我看向地上那些花丛中插着的长短不一的木棒和木板,难道这些是地下长出来的?我走上前去,抓住一根木棒的顶部慢慢地向上用力,一开始也感觉有点拔不动,但是稍微用了点力之后,我还是将它拔了出来。仔细检查下端的部分,也只是那种埋在地下的腐烂的样子。
那么就是在这些花的下面做工作了。我不想让小D用她的能力去翻动这里,破坏性太大了,只需要用小铲子铲动花下的湿软的土就可以了。刚一下手,铲子哗的一声铲进了土里,就顶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有了有了!这种感觉不是那种根部的质感,也不知道是石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过说明这个下面一定有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在起着什么作用。
我试着用杠杆的方式撬动那个东西,没有那么地坚如磐石,能感受到一点活动的感觉,土壤的表面也有了活动的动作。只要再用点力……我双手压在铲柄的顶端,如同撬动地球的阿基米德一样用力向下压着,还是没有明显的效果,接着就用左脚踩在上面,用身体的重量下压。小D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别傻看着啊,帮帮忙。”我满头大汗地使着劲,小D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只是撑着指挥棒在原地休息,手里提着照明的手电筒。突然就听到了土面裂开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我挖了出来,翻起的土壤表面出现了一个像是石头一样的球块,在那个上面有一些细细的根爬着,就是那些花的根部。
诶?这是什么?
我试着抱起那个石头,并不是很重,虽然表面沾满了湿软的泥土,但是还是能够用手指感受到光滑和冰冷的触感。
“小D,用手电筒的自然光照一下。”小D转过两下旋钮,光线变得柔和起来,如同春天的阳光。在这个光照下能够显现出物品本来的颜色,根系上的是红色的稚嫩的根,与血红色的花瓣几乎一样,根茎是棕黄色的,挤出的液体也是这样的颜色。根系在那块“石头”上生长着,虽然不多,可是也能够在泥土中保持着挺立的状态,就在这一块“石头”上就长着四五朵花,很拥挤地排布在小小的一个圆面上。根系,花茎,花瓣,乃至根部的那块“石头”都在反光,如同有一层水膜覆盖在表面上,仿佛这一刻的它们还在呼吸着。
当然这种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石头的东西,我是见过的,就在海边的那些被海浪冲到岸边的地方,那些浮肿的尸体戴着的头盔,联邦飞行员的头盔,就是这样的黑色与黄色的配色样式。面部的护目镜已经断裂只剩下一半,把手伸进面孔之中,还有海绵一样的防撞层。我将那个头盔的面孔对着看了一会,如果一个人戴着头上长着花的头盔,一定会被别人笑话的吧。
接着我又在其它的地方挖了挖,在下面还找到了一些失去颜色的破布,从对讲机的壳来看,这个肯定也是那些军服的一种。我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再次看了看刚挖出来的头盔,在上面能看到一点浅浅的,和花瓣一样的颜色,从根部向着四面辐散出去。不对,这是从面孔处向着根部汇集的形状。这种颜色与其说是血红色,不如说是……
血的红色。
接着在整个早上的挖掘中,我发现了很多种类的服装,从联邦的军服到帝国的仪式服,还有一些像是休闲装的短袖T恤,还有一些在那些衣服旁边找到的物件被埋在了下面。手枪,地狱三叉戟,弹壳,酒瓶,魔力护符,魔力项链,手表,阴阳玉,虽然看不清,但是能通过信息判断是照片的濡湿的纸……每个物件上都盘着错综复杂的根,血红色的花与血红色的痕迹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即使是经过了风化和掩埋之后也是那样的明显。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片墓地。那些木棒和木板是他们的墓碑,这些物件是他们的遗物和随葬品,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遗体和骨架。
那么这些血色的花……就是他们的血肉的结晶。
不对,现在可不能用感性的眼光去思考问题哦,我在内心中克制着自己的想法。这个原因可能是……我想想,是维斯特拉玛的土壤腐蚀性比较强的结果,或者说是地下的腐食生物作用的结果。我拿起那些已经斑白了的衣服,和表面凹凸不平褪去颜色的物件,心里琢磨着为什么这些花会扎根在这些物件上面。唯一的解释就是种子在这些物件的里面,但是这些东西也不像是能拆开来的样子。
不懂,不懂,什么都没有。我忙活了半个早上,这里差不多一半面积的地面都已经被我掀开来看了一遍,得到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都是一些没有价值的发现。我应该再带一些魔力结晶过来做些实验的,可是那种东西想搞到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光是自己做出来一些就十分地费劲了。不过有了之前的那种现象,我大可以就此大书特书,然后作为论文发表。但是没有记录的实验,只会被人说为口说无凭,然后那些人还将计就计地来到这里抢占我的成果。
关于这种花的课题可能到此就要告一段落了,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材料继续研究下去了。可能还是有的……我看向小D,她的身上就有魔力,如果我让她把手指点进我研磨出的花液中,应该会有和之前差不多的结果吧。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立刻命令她这么做的,不过我想到了这种事情的后果。她身上已经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了,而且如果是之前的现象的话,说不定她的魔力可能会被抽干,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那么如果找一个折中的方案呢?
“小D,过来一下。”虽然周围没有什么人,但是我还是小声地说道,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是做给自己看的。已经提了很久手电筒的小D已经有点累了,她先舒展了一下手脚,然后放下手电筒之后走到了我的身旁。
“你能在这里放出你的魔力吗?注意,是魔力,不是魔法哦。只用一点就够了。”如同老师教学生近义词一般的说明之后,小D还是意了我的意思,因为我之前也这样要求过她很多次。她走到了花丛的中间,用右手抓住两根指挥棒,左手作出施法的姿势,手心向前对准着面前的这一片花田。手部开始微微颤抖,从手心处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浅蓝色气息被释放出来,这道气息发出的光越来越明显,渐渐变得发光发亮,甚至如同日月之光一般闪耀。难道说她没有听懂我的话,用了自身大量的魔力吗?
“喂,停一下,已经可以了。”我有点担心地说道,现在看向那些花,在它们的表面出现了亮白色的光点,附着在上面随着微风摇摆着。那些是什么,魔力的结晶吗?小D的表情从那种面无表情的漠然变得逐渐变得复杂,蓝色的眼睛也慢慢睁开来出现了表情,和印象中的她已经不太一样了。痛苦,无法控制的紧张的表情表现在了她的脸上,手中的魔力也开始快速地向外流动着,就像那些花在吸取着魔力一样。
小D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手部也在猛烈地颤抖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手,任由体内的魔力流失。我应该怎么办?这时我认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她拉回来,就是要起身上去拉回她的手。但是当我走近她的时候,脖子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感觉,把我吓得停下了脚步,摸了摸脖子,看到手上出现了血痕,还有一阵割裂的痛感从那个伤口处传来。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影子,里面是一个红发的人,一层如同结界般的暗影遮挡在了眼前,看不完整他的面容。他身后背着长长的镰刀,全身都是半透明的状态悬浮在我和小D身前,手中做出施法的姿势,在我的面前组成了无数的细线。我的脖子就是被这种细线割开的,现在那种线还在不停地增加,像是要把我和她分隔开来。
“你想对她做什么?”我试着从细线的缝中伸出手去探,但是实在是太远了,那个人也不作声,只是咧嘴摆出了恐怖的笑容,示意我继续欣赏着这个他主宰的仪式。
魔力流在整个区域里面扩散,小D也逐渐控制住了自己,她的面部是由我设计的,但现在在魔法的作用下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是我没有见过一个开朗的女孩的脸,她那天真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自己在经历着什么。魔力流中出现了很多的影子,它们都十分地模糊,不过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像是记忆一样的东西,和天文馆里面的环绕星系一样在慢慢旋转着。
这些难道是,小D的生前记忆?在这些绘图的最上方穹顶的位置,有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但是很明显这并不是她,可那又是谁呢?我也曾想过通过梦境去读取她的信息,但是她不会说话,我也没有那种能力,到现在这个时候也对眼前的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船,人影,火焰,钟摆声……身边的这些魔力开始构建出十分缥缈的场景,小D也在看着这些场景,却是第一次见到的那种好奇的眼神。那些场景逐渐下沉,随着魔力流进入了花海之中,凝结成亮白色的晶块。
不好,周围黑暗的森林里传出了动静,看起来有很多的生物在蠢蠢欲动。又是那些螳螂,它们直直地朝着小D冲来,可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还是在四处看着这些奇妙的画面,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
那些螳螂眼中的猩红变得比之前更加地明显,对魔力的渴望让它们变成了这个样子吗?这些有勇无谋的生物只会用尖刀作为先发制人的手段发动攻击,而无视周围的情况,有四五只螳螂直接在空中被那些细线给切成了几截散落在地上,在线上留下了棕色和蓝色的血。
那个背着镰刀的人变得实体化了起来,细线的密度也逐渐地减小,从周围向着中间逐渐消失,我只能慢慢跟着这些消失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红发的人掏出了背后的镰刀握在手里,开始保护起站在球状气流中的绿发的女孩,身形十分地敏捷,在整个魔力流中消失又出现。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致命的,将四面八方扑过来的螳螂都直接斩成两段,就在这里下起了一阵血雨。
我被这种阵势吓得不敢上前去,慢慢地向后退出魔力流。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个人是谁?很快那些威胁就都被这个如同幻影一般的人解决完了,这时那些平稳的魔力流开始异变起来,从四周想着中心和下方扩散流动起来。绿发的女孩露出了疑惑和慌张的神情,马上收回了伸出的左手,而那个红发的人则落在女孩背后的地面上,边旋转着手上的镰刀边向着女孩走去,在她的背后停下来后双手一停握住镰杆向后拉起,然后重重地向她的背后挥去。
“小D!”在魔力流逐渐消散的景象中,绿发的女孩背后直接被那个人的镰刀洞穿,满脸惊恐地被举在了空中,血液从浅蓝色的衣服上和镰刀的末端滴在了地上的花海中。这时她的皮肤不是陶瓷做的那种白色,而是人类的肉色。在这个时候场景被一阵黑暗袭来,那些魔力流已经完全被花海吸收,只剩下地上亮闪闪的结晶在发光。
那个红发穿着斗篷的人也逐渐虚无成影子一般的存在,最后一瞬之间消失,小D被重重地摔在了花丛中,指挥棒发出叮叮的碰撞声。我马上踩着那些花跑上前去,地上激起闪白色的浮尘。跑到她的身边之后,我发现她的身形和表情变回了之前普通的样子,原本应该在心脏部位的穿刺孔也如同不存在一样消失了。
“醒醒,醒醒。”这难道是说……她的魔力已经被吸干了,变成了没有生命的人偶吗?正当我为可能要失去的她而痛哭的时候,突然那些发光的结晶如同繁星一般向上飘浮起来,然后炸裂开来变回了魔力流的状态,然后从四面八方向着小D的身上汇集,如同飓风过境一般让我感觉要被吹走,地上的花丛和那些散落的尸体以及零碎的土和石粒都被这种力量撼动着。
周围逐渐变得安静下来,魔力流很快就返回了小D的身上,她微微睁眼,感觉就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站起身来疑惑地看向我,好像在问我为什么露出那种悲痛的表情。我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冰冷的感觉告诉我这就是我认识的她。
最后这个上午剩下的时间我就是开始将那些东西埋回地下,尽量保证没有任何的变动。那些魔法创造出来的东西正如我以前的观点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无非是我踩断的几支花茎和那些碎裂在地上的尸体和血液告诉别人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等于说这个早上又被白白浪费掉了,基本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那些花身上带着的秘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了解透彻。而小D,她还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我其实也不知道,在这个女孩或者说人偶的体内到底埋藏着多少的东西。
在离开之前我打开玻璃匣,放进了两束用小刀从那个头盔上刮下来的花束,准备看看它的保质期,如果回去之后还新鲜的话就做成标本吧。那种黏黏的花液,和那些螳螂的血液看起来很像,仅仅从颜色和质感上来说,不知道有什么联系。不过这个世界上形似的东西太多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就这样,我边在笔记本上潦草的记录着地图和研究报告,边开始去往东部的区域去探索,那边是一个新的区域。小D她反正不会说话,也不会觉得我讲的话很无趣就是了。以前为她重组身体的时候只能得到一副躯壳,而精神和灵魂则是在找到了那把上古兵器之后用里面的一些魔力鸠占鹊巢之后才得到的她,那里面有什么秘密呢?我很好奇。
十七:代价
10月1日西奈泰莎T-14
“财团长工作辛苦了。”
“财团长工作辛苦。”
在录完政治宣传像之后,我马上跑进厕所里变回了人类的形态,走出门之后就是一堆人在迎接着我,我向他们点头招手致意之后准备走进电梯离开录音棚。车旁的两个恶魔战士侍卫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为我打开了专车的车门,野田司机马上把烟掐掉,打开空气清新舱给车内换气。
“又抽烟了啊。”我有点不快地说道,野田满脸歉意地低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就是没忍住……”又是这种样子,我还是有点失望,不过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之前聊天的时候还说想要戒烟,不过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成效,倒不如说在意料之中。当然,我不是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烟味,我自己也抽,但是就是对这种说话像放屁一样的行为还是有点厌恶的,不过还是算了吧,他可是我的忠臣,至少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之一了。
侍卫将手中的步枪驻在地上,接过了换班的手枪之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野田也将车启动了。
“大人,今天的影片拍摄如何?”野田很自然地找我搭话,就和那些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一样。
“一如既往地无聊,就是作作秀,讲一些以前讲过的话。”
“那不能这么说嘛,每半年都要做这么一会来让大家知道您还安好,这件事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然他们可能直接就跑到别人那里去了。”
“嚯,还希望安好,他们可巴不得我明天就变成一团灰。那些人都是这样,眼红着我的位置和财富,却根本就只是想着那种蝇头小利和声色犬马的事情,然后找个机会诅咒一下,希望我明天就直接去世。”
“大人这么想可太让人心寒了,这样想,如果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喜欢您的,那么这个数量就足够您在整个岛上站稳脚跟了。那些人只是会说,喜欢挑起事端而已,您看,我们的企业现在不是已经扩展到了60万的员工了吗?”
“那些都是为了补贴家用的工人和追名逐利的新恶魔而已,连挑战者都称不上。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我,或者说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在做着什么,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安于现状,那我觉得确实比那些没事找事的人好不少。”
“他们都是想当恶魔的人吗?”
“不见得,不过快了。”我把头扭向窗外,时不时能在街上看到紫色皮肤的身影,那些就是我的杰作,和常人一样的“恶魔”。野田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财团稳步运营,作为司机的他就不用去街上接单了。
“今年真是不错的一年啊,半年的财团就已经增长的比去年整年都高了。”
“是啊,今年接种我的病毒的人比去年来说多了太多了,有的时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限制名额,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不好再动什么手脚。”
“我觉得吧……还是限制一下名额比较好。”野田的声音能让人一下就感觉出来是有自己的心思,不过这样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隐藏太多的东西,毕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您想想,如果东川每个人都是恶魔了,那不就和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吗?”
“那你这么说,干脆每个人都强制注射,不当恶魔的人就不配活着了咯?你不会真的已经变异完了吧?”我有点生气地拍了拍座椅。“我宣传的时候也只是说‘建议’加入我的实验计划,作为测试人员进行数据收集,本身就是一个实验性质的活动,你却总是想着怕被别人抢了工作,那不是自找没趣?你说,是不是当了恶魔前后感觉不太一样了?”
看到他无言以对的样子,我很满意。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这一条出路能让自己‘变强’,恶魔的力量就是那样微不足道,真正深化完力量变异成恶魔的人在这之前差不多就已经被关进牢里净化了。”
“不过到处是紫皮的人在街上走着,也不能说很好看吧……”
“那既然就觉得当恶魔了,这就是等价交换的代价。用美来交换微不足道的力量,很多人都还不乐意呢。”
“不过大人,您应该也知道最近一些恶魔在外面的国家犯了一些事情吧,这样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我知道。”轻描淡写地说着,我打开了世界新闻看了看,果然是有这么相关的几起恶意事件发生在石油之国,质疑声和声讨声此起彼伏。“不如说这是接种的人越来越多的必然结果,总会有那么几个变异的。不过你看,就算这样,以前到现在,不也是那么多人在求着给自己来上一针吗?还有那种宣传说这种就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连我都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其实我就是担心这样子下去可能总有一天会出事情的……”
“哟哟哟,这种想法怎么可能办得了大事啊。再说了,至少在这个东川,这种问题是法律允许的,病毒一批接一批地出来,就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想来一针,这可不是什么毒品,毕竟一个人只能注射一次。你以为我是怎么赚钱的,那都是大家都懂的理论:知道大家需要什么东西,然后卖给他们。”
“但是在其他的地方应该是违法和禁止的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外国也有这种实验体存在。”
“我只管联邦里面的事情,外面的那些,也许是我的小弟们在走私,或者就是那些人来这里接种之后又回去了的吧。反正你也看到了,这种事情总会发生的,不只是我们,他们也想要这样的东西,我只需要没有负担地数钱就足够了。
毕竟我的这种东西是新产物,很多地方的法律上面都没有条文规定,那就待在灰色地带里面吃灰吧,除了那些以‘禁止人体实验’为由的团队在兴风作浪,不过我觉得我的团队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权的。反正我没有参与,不如让他们自己审查一下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其实还是在实验阶段的吧,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准备明面上售卖?”
“不知道啊,现在还是没什么进展,那些变异的原因我们还是收集到的数据太少了——倒不如说是意外地少,在一开始投放的时候我们还担心有大面积的突发情况,现在看来除了皮肤变紫长得和恶魔一样,体能增加了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叹了一口气,不过本来实验也才开展了几年,这或许也是常理之中的。再等等吧,等到样本足够大了之后可能信息就会更充分一些。
“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这些东西,明明也只是在实验阶段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风险,就拿来用了。”
“是啊,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这种东西只要存在,那就不可能藏得住,不如说这就是一种“营销手段”。当然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的话我可能直接拿起东西扔过去了,不过他说的话就算了,因为他也是实验员之一,比我更了解这种东西。
“好的,到了。大人慢走。”
专车缓缓地停在了地下车库里,野田一个按钮打开了所有的门,我在侍卫的护卫下走进电梯,他按下了300层的按钮。
“去‘安息处’。”听到我的吩咐之后,他按下了107层的按钮。
今天我心情比较好也是这个原因,又可以数钱了。让我看看这几天又是哪些人需要从我的旗下以我的名义买军队呢?很快就到了,叮的一声打开电梯门,眼前就是一个昏暗的楼道,只有暗蓝色的灯在墙角亮着。
“每周的例行公事呢。”一个老成的声音传来,让我高兴的情绪消去了不少。
“这不是赫拉纽尔财团长吗?怎么今天也是心情不错,散步到这里来了?”虽然满脸不乐意,但是毕竟是提携过我的人,也是要笑脸对待长辈。
“我一把年纪了,每天的锻炼方式也是在你的大厦里走上走下散步的。不得不说很不可思议啊,就像是我健忘了一样,感觉看到的风景样式都是不一样的啊,哈哈。”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和老年人谈笑风生,也很明白他在这里肯定是故意的,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和我“交流”一番。
“我还有会议要开,先走一步了。”我低着头向前走着,没有准备去理会赫拉纽尔,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绳索划破空气的声音,马上就应急变身之后召唤出地狱三叉戟在空中晃动,将飞来的绳索套在了上面,两人就这样僵持互相敌视着。
“老头,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呢。”我笑着说道,变身之后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狠意。“不过你的这种武技也只是过时的东西了。”
我把三叉戟上的法力增大之后,赫拉纽尔赶紧把手上抓着的绳索松手丢开,不然就会被卷进我高速转动的戟尖旋风上。
赫拉纽尔看到这种阵势也不想搞大事情,便收回了绳索,这样或许能让我待下来听他说话。“说吧。”
“你还要继续你的那种实验吗?”他说话的时候胡子跟着一起抖动,每次都是八九不离十的提问,仿佛是要我长出肌肉记忆似的。“还准备发战争财到什么时候?”
“难道你能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吗?”
“你的内心应该是善良的,这点我以前一直都看在眼里。可是如今你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仍然是相信着的。你不需要靠这种东西给自己惹上骂名,也是为你的未来作考虑。”
“嗯哼?为什么不把你作为我的前导师的身份给搬出来一下呢?”我变回人类状态,浮空的三叉戟也消失不见了。正好他都这么想谈了,那我也就在这里多说点什么吧,这么想着,我点起了一根香烟。“战争,可是永远的话题啊,你以为我赚的这些钱都是搞那种实验赚来的?你当然比我更了解。
那些骂名可不都是我造成的,不如说都是放在整个秘银联邦上都可以,不过这总是难免的,战争总要有人背负骂名,那就是我们了。那些石油之国的各个邦国之间都有着自己的矛盾,都想从我们这里买军队去发动战争,难道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军队?他们只是想让我们背负这种名号罢了,即使是自己出兵也会打上我们的旗号,表面上是崇尚我们的武力,实际上呢?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手脏掉罢了,多么爱慕虚荣的一些人。”
我深吸了一口,火星越来越亮,然后一口气将烟全部吐出来,开始讲着我最得意的部分。
“那既然能够用名声换钱,为什么不去做呢?反正在我之前联邦的名声也已经扫地了,但是谁都知道我们是值得的一个‘伙伴’,不然我们早就被毁灭了。而且有了钱,我们也就有了话语权,不是吗?从长矛重斧的冷兵器到作战机甲和水上要塞和太空激光,只要能出钱,我们都可以提供。
他们想要战争,那我就去帮助他们,没准他们还要谢谢我呢。你以为都是那种战火纷飞的战争?不如说很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为了出一口气,还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还是标榜的正义?不如说就是在外派警队去协助‘执法’而已,或者说就是吓一吓他们的敌人而已。
再小的事情,都能激化成巨大的矛盾和对立,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和认知。我也不知道这些背后有多少通天的人在做着手脚,只需要出人数钱就够了,那这种简单的事情又省力又赚钱,为什么不做呢?或者说我也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呢,不过是国王的那种级别的棋子啊。
这可是很讲武德的事情啊,如果敌人的对手只会骑马用马刀和火枪,那我们就不会给对手机枪导弹;如果对方有了先进的武器,我们可能还会偷偷地交换协议维持双方平衡;如果一边要赢了,我们还会出面主持调节呢,不然打破平衡的这种事情我可是很担心的。”
“你的那个‘告示者协会’,他们不是被很多国家都写进黑名单了吗?为什么你还要和他们合作?”
“都说了,战争,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情报,不得不说他们还是很抢手的呢。而且就算他们被写进了黑名单,那难道就没有人来寻求情报帮助?就没有其他类似的机构在工作?说来还是不想脏自己的手。”
“那你的那些恶魔,他们是不是在外面惹是生非?难道这种乱局不是你搞的鬼?”
“我搞的?我不管被怎么诋毁,至少言行一致吧,只在联邦中实验,那就是这么做的。那些外流的病毒,不能通过空气只能注射传播,那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接种?因为他们需要,需要这种东西带给他们的‘力量’。所以就是有外国人专程来本国走私了一些病毒被海关抓了都是正常的事情——反正我们也没有海关这种东西。”
“那种东西就和毒品一样!”
“喂喂喂,老头你要清楚,从部分结果来看一个人一生只能注射一次,不然直接就当场爆裂了。他们对这种东西是有毒品一般的需求没有错,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些都是在注射之前的。而且你看,他们绝大部分不也没有变成真的恶魔那样四处作恶不是吗?只是变了个模样在联邦里正常地生活。这么说来,你的药厂做的那些满足人各种需求的胶囊就不是毒品了?很多人都离不开它们了啊,包括我,没时间的时候也当正餐一样吞一粒,是不是你在教唆我吸毒啊?”
看到他怒不可遏的表情的时候我就明白已经不需要再继续讲下去了,不然可能把他气出病来。
“你迟早会被那些人用自己的武器摧毁的。”我对这种无意义的狠话嗤之以鼻。
“等发生了再说吧。你也不要眼红我的钱就行了,大家各干各的事情,也不要谈什么辈分的事情行吧。”
我挥了挥手,打开了旋转门,坐进环绕屏幕的中间松软的影院座位,戴上自动翻译耳机打开延迟录像,慢慢地回复着那些各种各样的人的需求。他们有一国之主,也有跨过团体代表,甚至还有一些小官和平民,后面两者应该全部过滤掉分给下属的。
我只和那些国主和代表对接,这种的收入立竿见影,他们的需求也更加直接,简单而快捷。而后面那些人的心思,实在是让我感到不爽,各种意义上地不想交流。
“是是是。”“好,明天之内一定到。”“钱已经到了吗?先生真是效率。”……
各种奉承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应该有的样子,至少我现在不需要满脸笑意点头哈腰地去挣那些像是施舍给自己的钱,而是那些人用更加客气和卑躬屈膝的态度回话。
走出‘安息处’之后,我感觉有点累了,该回房间吃午餐睡觉了。战争,与我无关,我也讨厌见到血和惨相,但是需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发现也只有这种手段。看着他们用着我们锐利的武器战斗着,和自己的同胞,和所谓的敌人和敌国军队奋力拼杀着,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借口,这让我不禁感到滑稽不堪。
不过我最好不要表现出来。
唔……呕!每次吃完面包之后都会面临着这样一种艰难的考验,要么立刻吐出来,要么把涌上喉头的酸液咽回去,这次我就没忍住。
已经是第几……第几天了呢?我很有规律地吃着面包,但是也记不清吃了多少次的面包了,身边堆着如山高的牛角面包,看似食物充足,但是我肯定会在某天死于饥饿。之前还有粗茶淡饭能够弥补味觉,可现在身处黑暗中的我已经虚弱不堪,只能吃着同样的食物,日复一日。那些培养出的青菜生吃起来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让我的舌头瘙痒难耐,味道也十分地差,如同生吃毛虫一般。
“铛”的一声,我在厕所的马桶里面吐完了,摔门而出,浑身无力地躺在铺盖里。闹钟上的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在这里永远都是冰冷与黑暗。我的同伴——或者按照实验员所说,我的下一代——他们的生命在冰冻的环境里面缓慢流逝着,在存活与衰亡之间徘徊。就在“昨天”(闹钟的时计从零开始计数之前的一个周期),我看到了那些接近成熟的活体,他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暗灰色的肿胀,如同瘟疫一般在身体各个部位扩散着。
我不懂这些,只是知道他们已经出事了,我想帮他们,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还有希望,还有希望……这里有着这么多的生命,和我有关,即使是躲在被窝里,也会担心他们从里面爬出来,向我索命。
我想出去,但是离开这里孤身一人的我也是死路一条,上面传来了工作的声音,已经让我有几次都无法入眠了。是那些人要在这里定居,开工了吗?那我呢,我还要在这种地方躲多久,一辈子?不……不要……我是不是该后悔将自己的后路堵上,不,不,该后悔的是他们。如果我想,我可以马上把出口清理开,给他们品尝一下子弹的滋味。哈哈哈哈,能够用枪说话的感觉真好啊。
那些帝国的神仙和愚昧的信徒啊,你们会明白高高在上的时候是多么需要小心脚底下踩着的蛆虫;那些联邦的恶魔啊,你们知道恶魔是怎么活着的吗?还有那些我没见过的什么石油之国欢乐城的人们啊,你们这么想要战争,可流的血都去哪了呢?
啊……这是我的血,我用手指蘸了蘸枕头上的血痰,是从我的嘴里吐出来的,刚才那下呕吐可能伤到了喉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人想听我的枪说话,那么我可以含着说个三天三夜。
对啊,我的枪在哪呢?我摸遍了床铺的周边都没有摸到,只能慢慢地走出门外,原来是在厕所隔间里面躺着。我只是一个生来有缺陷的人,没有力气,没有知识,被人瞧不起,如果有一天我能在他们的脚下站起身来,那至少也要把他们的脚趾剁掉啊!哈哈哈哈。我抱着我的枪,擦去上面的污渍。它的价值肯定比我高,虽然也是武器中低级的那种,但是足以让那些耍刀玩剑的人避之不及了吧。
我还是像之前自己训练时候那样端起枪来巡逻,在两个房间之间走来走去,把障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歪的重机枪扶正,可就连这份力气都很难使出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抠动这个扳机。一片黑暗的走道,我只能借着培养罐里面的微弱的光照明,可是我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了。
我看向那些同胞们,他们肯定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生长着,即使是很难发现的变化,这却让我胆寒。那个玩极限的,叫D……228来着的,他就是因为超出了发育时间而身体脆弱,取出来的时候直接断掉了右臂。还是在我亲眼目睹下发生的,那些研究员拼命地想挽回,但是也无济于事,难道这些命运也会发生在这些人身上?或者说……他们甚至都无法见到太阳就殒命了?我感觉胸中一阵的刺痛感,有一口气始终喘不上来。
这些都是谁的错?那些帝国的神仙无力保佑我们,信徒们把我用眼神逼进了山林,推上了船;那些恶魔袭击了我们,还想要奴役我的伙伴,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出生,那些无辜的生命就不会死去;还有那些不曾见过的人,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战争,把我们当成了燃料?还有我,我只是在这里苟活着,享受着黑暗带给我的宁静吗?那我是什么?
是恶魔,想要让所有人死的恶魔!对啊,那联邦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伙伴了?才不是!我不是那种靠药物变成的恶魔,我可是帝国传说中的那种,十恶不赦的恶魔啊!啊哈哈哈……
直到饥饿击垮我的思维,我才意识到我现在是多么地脆弱,可能一只饥饿的老鼠就能把我生吞活剥。什么都不想,不去想……就这样在梦中沉睡下去,不去在意那些吵闹的施工声音。嗯?这是什么声音,我听到有清楚的机器轰鸣声音从铁门外的楼道中传来,十分地远,好像是在走道的尽头,这里的出口的地方。
不好!他们发现了这里,正在打开着入口。我匆忙拿起手中的枪跑出铁门外,从走道的末端闪进了阳光微弱的光芒,可这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让我战栗不堪,因为这样一来我的生命,和这些伙伴们的生命都将走向终点。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如同要搏命一般的样子。
紧接着一种热血的感觉从我的心底涌上来,明明饥饿不堪,但是却斗志昂扬起来。我将为了自己战斗,为了我同胞们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无罪,无心。躲在障碍的后面,手中的机枪就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它也会回应我的期待的吧,把那些入侵的人一个不留地绞杀掉。
“哐啷!”一阵巨响从临近的屋外传来,把坐在座位上的我吓得差点摔下来,马上走出门去检查情况。一辆工程车正在操纵着吊起的巨石将我们隔壁的房屋撞了个粉碎,她们看起来又搞到了一个大家伙,就这个大家伙横在道路中间就只能让人绕着路走。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对着车座上那两个人偶喊到,她们只是回以微笑。呃,我忘了她们不会说话的。
零崎从悬挂臂的后面闪了出来,背着的那两件工具就是区别她和其他人的方式。“我们在拆迁哦,不把这些旧房子拆掉就没法建新房子。”
“这阵势也太吓人了吧。”我不禁吐槽道,不过也是傻笑着糊弄过去了。接着她转过头去,举起右手向左边一挥作出拉的手势,那个巨石被从废墟中拉了出来,悬空摇晃着。这时有一个人偶拿着平板电脑从车后跑过来,向零崎询问着事情,她看起来也不太懂的样子。
“泰莎大人,您知道这里的地下的事情吗?”那两个人走到我的面前询问道。
“我哪知道,又不是地鼠。这里我也不熟悉,虽然是我授意建的,但是掌事权也不在我的手上。怎么?地下有什么东西吗?”我走到她们身旁看了看屏幕,那里面有一个三维的实体在旋转着,我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
“我们在安全检查的时候在里面那块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地下空心处,从这个上面显示的情况来看是规整的一个区域,比那个储物间的空间要大上许多。所以怀疑可能是地下室之类的东西。”零崎将手放在人偶的脖子后面,睁开眼发出两种颜色的光,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人一般复述道。
地下室啊……这一点超出了我的认知,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地方呢。“带我去看看吧。”
零崎把手收了回来,眼中的光也褪去了。“去那边。”她简单地下了命令之后,就跟在那个人偶的后面,接着就有一个领队一样的人偶来接替这里的工作。
我们走到了生命之树的后方,那里已经在开展着清除碎石的工作了,在一个打开的活板门旁边安装了一个吊臂装置,几个人偶正在操纵着,正在从看起来像是地下通道的入口的地方抓取着里面堵塞的落碎石,传来吸尘器吸入沙子的声音。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清理出能顺着梯子下去的路了,可是下面黑黑的,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零崎示意两个人偶先空降下去,她们领命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竹蜻蜓一样的螺旋桨安装在安全帽顶部,启动了之后一跃而起,在空中悬浮了一下子之后向下方慢慢降落。
我也准备直接顺着梯子下去看一下情况,这里的墙壁都是用精良的材质做的,肯定是有特别的用意在里面。就在我顺着梯子爬到一半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枪火声,子弹打在了梯子和墙壁上擦出了火花,那两个人偶慌慌张张地跑到旁边墙角的地方躲起来,紧紧地贴着墙壁一动不动。我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下去了,于是在中间等待了一下,直接在对方换弹的时候一跃而下,稍微确认了一下情况。在黑洞洞的走廊末尾处有一道微微的白色光影在那里发着光,这时出现了黄色的刺眼的光,是枪火!
我立刻闪到一个人偶的身后,准备掏出手枪,突然想起早就已经还给京极了,不过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使用魔法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吧。我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魔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喂!下面发生什么事了?”零崎在上面朝着下面喊道,不过看到子弹的她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马上组织起周围的人准备迫降,瞬间投下来几股绳索,在换弹时间一些人偶顺着绳索直接滑了下来,身上背着巨大的防爆盾,落地之后立刻举起来构成阵型,打开头部的探照灯向前方慢慢地推进。
零崎也落下来到了我的身边,紧地看向里面,在祈祷着不要有伤亡出现。又一轮子弹倾斜在防弹盾上,那些人偶单膝跪下把盾顶在地面上,手里紧紧抓紧着盾牌。这时她们如同计划好一般从腰间掏出了一些投掷物,齐刷刷地向着走道伸出投去,很快就传来炫目的光束,还有嘶嘶的气息声。是闪光弹和催泪瓦斯,还有烟雾弹,这些东西我在政府镇压暴动的时候都见识过,现在也没有枪火的声音了。
那些顶着盾的人偶立刻把盾丢下,快速地向着深处冲去,消失在了黑暗中,这是最让人担心的时刻。从里面传来微微的争闹声,接着零崎收到了消息,她低头检视了一下。
“已经制服了犯人。”她长舒一口气,我也是如此。我们在零崎和她的人偶的照明下走过深邃的走道,在尽头看到了正在清理着环境的人偶。有两个人偶正分别抓着一个蓝色头发,戴着鸭舌帽穿着防弹衣的人,他的眼睛中发着微弱的白光,没有眼瞳的样子。这些特征让我想起了之前见到过他。
“杀了我……杀了我……”他懊悔的情绪扑面而来,眼中也落下了悔恨的泪水,正在耷拉着头哭泣着。
“喂,你,认识我吗?”我扶起他的头问道。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失去理智的样子,拼命地摇着头想要从我的手上挣脱出来。突然他停顿了下来,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瞪着我。
“你是帝国的人吧,是来抓我的吗?你们死定了,虽然杀掉你们的不是我!”从他的嘴中说出恶狠狠的词句,那种机械一般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我更加确定他的身份。
“不是,我是为联邦打工的。”
“哦,那就是说你就是恶魔咯?哈哈哈哈,我也是,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要把你撕碎的事实。”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这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零崎害怕地说道。
“你们这么神通广大,那么能不能掏一个镇定剂之类的东西出来?他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没法好好交流。”
很明显她们拿得出来,一个刚才战斗的人偶向前蹲下身来,将一管透明的液体用针筒注射进了那个人的手臂,一开始还是在用力挣脱的他很快就像没了力一般放松下来。后面还有一个举着防暴叉的人偶在戒备着什么。然后又注射了一针像是解除状态的亮白色液体之后,他逐渐恢复了正常,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再次想让他确认道。
“你是……之前那个偷偷找我们的人。”我点了点头,“可你不是叛徒吗?把我们都骗了。”那种语气是不会变的,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现在不是了,那些应该是袭击过你们的恶魔已经被我的人干掉了。”
“那这么说你是帝国那边的人咯?你的这身衣服也是……”他欲言又止,挠了挠头。看起来他叫不出“智慧之神”的名号,不过这并不重要。
“也不是,我现在和你一样,差不多是没有身份的人,唯一的身份就是这里的管理者,不是很合法的那种。”
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零崎她们把灯都关掉。我开始施展着洞察术,从他的脑中搜索着信息,很快就满意地放下了手。零崎重新把她头上的探照灯打开来。
“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经历了,至少现在你不是危险的人物。把他放开吧。”我对着那两个钳制着的人偶喊到,她们也照做了,面前的T-14稍微舒缓了一下腿脚,搓了搓受轻伤的手。我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倒出一粒胶囊,放在手心递给了他。
“吃点东西吧。”他很明显没法拒绝,虽然只是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你的那几个伙伴呢?还有那些被帝国流放的人呢?他们在袭击之后去哪了?”
“我让他们逃走了,自己留下来。”他的声音有了点生气,药效惊人啊。虽然他不肯告诉我他们去哪了,不过我也从黑魔法中读到了有关的信息。
“那为什么要自己留下来?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起身转过头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了从铁门内发出的一些微弱的光芒,随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巴斯科特的实验室,我找回了它。
“怎么样,我的防暴小队还不错吧,昨天临时准备的。”零崎自豪地说道,我也点头称是。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我问道,他点按了点头。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暴了,只是用那种呆滞的眼神向前看着。
尽管如此,T-14还是被人偶们警戒包围着,就这样我们爬出了地下。来到生命之树模型的下方,正是日当中的时刻,已经传来了开饭的声音,人偶们也像下班了一样散开了。就在这里进行仪式吧,我希望举行这样的仪式,对,只有我。
我示意他单膝跪地,低下头。他乖乖照做了,不过当他微微抬头,看到我正用着地下缴获的手枪指着脑袋的时候还是十分地害怕的。
“从今天开始,你将效忠于我。”我一字一句地念道,希望他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什么?效忠?”很不幸的是他表现出了自然的反意,旁边的零崎感到一阵惶恐。不过这正是我看上他的那一点。
“只是字面上,你将有权利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享有绝对的自由权,只是要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出手即可。”
他迟疑了片刻,低下头思考着。“此话当真?”
“当真。”
T-14端正了一下姿势,右手平放在胸前,左手点地。“那我将效忠于您,泰莎大人。”
“那么,你现在被任命为维斯特拉玛总督区安全委员会会长,只需要对我效忠,而不是其他的人。”我强调了后面的半句话。
“遵命。”听到他的回复之后,我把枪递给了运送着军火和设备的人偶,然后让她把T-14的M4交还给他。零崎和其他人也都散开,准备去吃饭了,只留下我们两人。
“大人,您能不能救一下我的同胞们?”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而且语气也一改之前的样子变得卑躬屈膝,这就是那些寻求帮助的普通人的样子。
“不用叫我‘大人’,就叫我泰莎就行。我现在也没什么身份,只是名义上的总督而已。那些实验体就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等到完全通电之后再继续观察一下,不过我这里也没有生物学家之类的人能处理这件事情啊。”我挠了挠头,这件事也很棘手。“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生活吧,这个问题我会尽量想办法。”
“我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生活了,很熟悉这里的。”他看起来很自豪地说道。
“这可不一定,看到那些人偶了吗?不久之后这里可能就会大变样了,你可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你想把这里变成什么样?”看得出来他也很期待着变化。
“不知道啊……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是被两个国家抛弃的地方,也不直接效忠于三个联合国中的一个,除了联邦有人给我钱来投资这里,我也想不到能有什么样的变化。说不定哪天我就又被从这里赶走了,不过现在看来一切至少平稳下来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对了,你知道‘瑞贝尔’这个组织吗?”
“不知道。”他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如此,我在刚才洞察的时候没有看到相关的记忆,所以特地问了问,那应该也是不知道吧,他也没有去过联邦岛上。
我准备点起一根烟,然后去吃午饭,结果看到T-14端着步枪就准备走向那个高高的阶梯。
“你去哪?要吃午饭了。”
“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看到了吗?那些魔鬼还在向着我们的据点行动。”羽林神说道,正在从魔法之光中观察着联邦的军队动向,一队由探险队和军队组成的混合编队正在从维斯特拉玛岛西北的营地出发沿着海岸向着东北的方向的帝国据点前进。
“我看到了,要不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已经想向他们‘献上我最诚挚的问候’了。”海力神准备晃动手中的波浪瓶,准备在那个地方的近海制造一场小型自然海啸。
“那个地方魔力也很难达到吧,而且我们也没必要去掺和人类之间的争斗。”风行者拍了拍海力神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觉得有必要保护我的信徒们免遭迫害。”
“那这些事情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做,用我们给予他们的能力,这还不是必要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必要的时候’?”
“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不过命运使者告诉我们说就是最危急的时刻,我们才需要在神界去施法影响人间,或者直接附身追随者去作战。总之我们在这里作法,影响力度也十分的有限,还是找点能让自己愉快的事情做吧。”
众神碰杯。
“你不去和你喜欢的心术师表白一下吗?”羽林神推着已经有点醉意的火神,坏笑着说道。这让本就红火起来的脸上更添一份脸红。
“要你管啊。”众神嬉笑。不过火神看起来也想通了什么事情,准备起身走向心术师,要做点什么。
大家都在其乐融融地享受着人们的贡品,而我却在一旁角落冷冷地坐着,实在是有点不符合气氛,可是我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是神了,却还是对着人间之事念念不忘。手中的眼球正在微微上下飘浮着,从我额头上的天眼中能看到正在神殿中继续进行会议的人们,他们还在为上次没有解决完的事情而争论着。
“他们可是和我们一样的信徒啊。”
“可是他们已经背叛了信仰!”
“我不希望我追随的神有这种信徒,也不希望他们和我一起被相提并论,只能说很可惜,我还是希望能够好好处理他们。”
“我觉得应该把这个问题分的细一点,数落每个人身上到底做了哪些罪行,然后把奉献的功与过对比分清楚一点。”
“太麻烦了!现在人还没抓到呢。”
“干脆别管了,就把名字除掉之后保持这种流放的状态就行了。”
“他们会回来为自己争辩的。”
“我不觉得坐在被告席上的人的话有几个人愿意听,而且你们不想躲开一点他们吗?万一把那种恶魔的基因和病毒带进来了的话,后果谁能承担?”
“嗯……”
“我们应该打回去,不然有辱我们极东帝国的名声。”
一阵唏嘘。
“得了,还是该把开放的政策调整一下了,不然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就变成他们那种鬼样子了。货币体系的复苏是谁主使的?”
“那你告诉我不需要人口流入靠胎生和生命之树能支撑起我们越来越大的领地?维斯特拉玛岛那个地方都没几个人去。”
“我觉得货币体系也未尝不可……”
“坚决反对!”
唉,如同在悠扬的乐曲中听到不和谐的声音那样,在乐仙们的乐曲之中听着这些人的嘈杂的争吵声,十分地不和谐。可是我又想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想要以一个局外观察者的形象去指引一下他们,不过这样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情。
“呜啊,你吓死我了。”满脸醉意的火神直接坐在我的身边,手里还晃荡着半碗清酒。
“大家都这么开心地在一起聚着会,你可也不能落下啊。”他想抓着我的手带我过去,但是我还是有点抗拒地缩了回来。“唉,人间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担心的。”
“可是……我以前也是人间的人,想要帮他们做点什么……”我有点不敢往下说去,如果被那些老资历的神们听到,可能又要数落一下我这个新神吧。
“你要知道,你的能力在人间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比那些看到的龇牙咧嘴的恶魔还要可怕。以前我可是见识过你的先代的威力的。不过去吗?”火神还是向我发出请求,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合群的人,还是委婉地拒绝了。“这样啊。”不过他也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只是坐在旁边看向户外。
我看到了那些恶魔,并不像我们的传说中山林和地底的那种恶魔,虽然都是颜色古怪的皮肤的样子,但是他们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说话到行走的方式都与常人无异。他们真的是恶魔吗?只是长得和别人不太一样而已的样子,但是等到他们面露凶光,驾驶着没见过的金属载具向着那些信奉着我们的人发动进攻的时候,我才会想起这一点。
“心眼”在整个星球上高速盘旋着,正在搜索着我想找到的那些人,我无比关心他们的命运,因为这种错误在其它的地方已经犯了许多次了,我不希望他们就此沉沦。更重要的是我通过预见占卜,似乎看到了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那是在魔法中呈现的一轮圆盘,光洁无暇,但这正是一个令人害怕的结果,因为这种东西是不会存在的。
“你说如果我们下凡,分身到81个国区里面,那是不是可以同时在这么多个地方旅游啊。”
“只是你的能力分散成了81份而已,而且那时你也不存在嘛。”
“那每个人都能有两只眼看的吧,我是不是能看到81处的景色啊。”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嗝。”
“干杯!”
一时之间,我感觉就连弦乐的美声都无法让我心安。我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而神界除了这里哪里都是,不过那个地方的魔力传输十分地困难,所以我决定起身回到自己的湖心亭去。我轻轻缕起衣袖,将餐具用魔法收拾到了厨房中,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火神问道,我点了点头,在门口弯腰将木屐穿上。“唉,这样不合群可不好啊。”
他叹了口气,将碗中的清酒一饮而尽之后继续做着发呆。我也希望合群一点,在人间的时候就期望着众神设宴时的那种喜庆祥和的场面,但是从人间脱离之后却无法享受着这种欢乐。因为那些人间的人还在苦海之中,虽然我们的信徒们在庇护下已经不会再为那些基本的生计而发愁,但是在我们的神力范围外,那些人们还是在挣扎着,想要在登神长阶上不断爬行着,失去身形只为更上一层。
远离了宴会的喧嚣声,我走在安静的竹林石板路上,只有木屐发出的嗒嗒声。正在站岗守卫的神选者们向我低头致敬,我轻轻点头回礼。
在一路上,我开始思考着自己的责任。成为神明之后就可以纵享清闲了,在人间的时候有人这么和我说过,那个人眼中的羡慕之情让我感觉得到一种伤感。但是我进入了神界,成为了心术师的继任者,她也是终日低头冥思着,用着自己的能力在观察着一些什么。直到她犯了那个错误,用自己的能力去干涉了人类的生活,她便终于放下了包袱,开始享受起了自己应有的快乐。而我,我是在想着什么去做这种事情的呢?
灯笼与萤火虫的黄绿之光交织于清池之上,莲叶上的荷花也在月光下显得圣洁。在湖心亭中坐定,将眼球置于琉璃台上,机关启动,在我的身下的地板上出现了细细的纹路槽,池水从四周流入槽内,在中心的圆槽汇集成一面如同镜子般明亮的池面。眼球慢慢下沉,逐渐没入池中,连通着我的心境,视觉,所有的感官一起在水中下沉,下沉。
我现在在球面构成的世界中心,凭借着记忆影像在搜寻着,渐渐地视野变得明亮,如同穿破了云雾一般,我看见了他们,平安无事,正在向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不需要听见他们的声音,不应该去为人们的喜怒哀乐而触动情绪,我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道。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们呢?是因为他们也曾是我们信徒中的一部分?在为自己找到好的借口之前,我还是在默默地关注着他们。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似乎并不孤单,在这片大陆上还能发现其他的人,或聚居,或分散。也许他们就会遇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这也是我在人间中最期待的事情。其中还有……我接收到一些不寻常的感知。
清池之内没有繁星倒影,神界是没有星星的,月亮和太阳也是日冕之神和月蚀之神为了那些从人间脱离的神选者们造出来的。
他们终究还不是神明。
十八:漫漫长路(其四)
10月1日栞奈E-42
“呃啊,好累啊。”珂赛特擦着脸上的汗说道。我们在这个地方已经走了很久了,又要到正午了,可是还是看不到路的尽头。没有生气的颜色,时不时卷起的沙尘暴,都让我们感觉身心俱疲。
“不急,这边还有大概……几公里就走出去了。”背身坐在他们命名叫“木马”的坐骑上的E-42说道,马上翻过一页书。
“诶?你们原来知道路的吗?”大家听到之后十分地惊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啊。”
“你们也没问啊。再说了,反正都要走那么远,说了和没说也是差不多的。”她的语气中表现出一种不太关心的样子,一直都在认真地看着书,“木马”嘴里也叼着原来E-42坐骑上的书袋,口水从嘴边流到了脖子上。
“这个动物,它这么拿东西的吗?”帕莎好奇地问道。
“没办法,它的背上放不了什么东西,只有坐一个人的位置。而且把它的嘴管住就不会到处乱跑找东西吃了。”
“它会听话地一直叼着这个东西的吗?”
“别看它很呆的样子,它可是可以和人沟通的。”此话一出又将我们震惊到了,居然有能直接和人说话的动物?“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就是你在他的面前做一个动作,它就会去学着做,所以今天早上D-288不仅又得机械病,还吞下去了一截树枝,牙也出血了。”
我看向走在我前面一瘸一拐走着的D-288,他走路的姿势也受到了影响,左手护着右手臂上的绷带,上面沾满了褐色的油和一点血。小敏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现在大家都很可怜,只能低着头慢慢走着。
“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是E-42的声音,她是在对着前方说话。从前面的道路上站起了两个紫色皮肤的人,是联邦的恶魔!我惊叹道,其他的人马上就停下脚步慢慢后退,而我则马上快步跑到队伍的前方准备防卫。不过那两个人虽然浑身是血,但是能从表情中看得出来十分地需要帮助,正在路中间向着我们的队列挥手。
“等一下,我先去会一会他们。”E-42伸手挡住我,然后快马上前去到他们面前。要小心啊,这些人可能有诈的。我还是不放心地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后。
E-42似乎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像是项链的东西,那两个人似乎不认识这个东西的样子。接着她开口说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一丝畏惧和顾虑的样子。
“我们昨天被一群狼袭击了,其他人都被咬死了,只有我们跑了出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沿着路走了半天也看不到东西。我们快饿死了,有没有吃的打发一下我们啊。你们知道附近有人的地方在哪里吗?我这里有一只费尽千辛万苦杀死的狼,你们需要的话可以用来交换。”
明明是恶魔却如此地不堪吗?E-42抬头想了想,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要做午饭了吗?”她回头问道,帕莎点了点头。“那你们帮我的那个兄弟准备一下午饭吧,他会教你怎么做的,这样我们就有饭吃了。不过你们要保证,不要对我身后的这些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们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接着E-42转身看向我们这边,我的身后的大家都缩成了一团,两个奇诺正在路中央搭着野营措施。“你们也不要那么害怕,他们现在就是普通的人而已。”我注意到虽然E-42这么说着,右手始终还是搭在手枪的枪袋上。她走到“木马”面前,做出张嘴的表情,木马也张开了嘴,她赶紧把东西在空中接住,慢慢放到了地上,“木马”也保持了很久这个姿势。
那两个人点头哈腰地感谢了一番,就回身跑去捡起在路边地上躺着的铁质三叉戟,还拖着一匹死掉的狼。“那个就不用了,”E-42指向那匹死狼,“肉不好吃,皮质也不好,没什么用。”
两人听罢后点了点头,把三叉戟夹在枯萎的植物上就来帮助做午饭了,D-288用左手将昨天切出的马肉片拿出来,那两个人兴奋地两眼放光。正当D-288准备开口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来。“我以前是厨师,我会处理这个,你们有工具的话我可以做得很好吃的。”
帕莎向他们展示了篮子里自己带的工具和调味料,他点了点头,便开始处理起准备做烧烤的材料来。这下就把另一个人晾在了一边了,他看起来很年轻,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大概和蕾差不多的年龄。“我……什么都不会啊……”他看起来很腼腆的样子,自言自语地一个人坐在路边。
“对了,火在哪里有呢?”贝妮和珂赛特在周围带了一些拔下来的枯萎植物作为干柴放在了地上的小坑里面。我挽起袖子,聚集一点魔力在手心之中,对准着把火焰点着了。
那两个人看到之后大吃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我以为他们要去拿自己的武器,便将魔力流保持着聚在手心,转身对着他们。我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力量的存在,一开始还没看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拜伏于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只是探险队的人,不是联邦军队的人。请你们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难道你们没有残害过其他的人?”贝妮也在这个时候在旁边低头骂道,而珂赛特和小敏则躲在我的身后,蕾和帕莎只是在一旁的食物准备区默默地看着这里。
“停!停!”E-42的声音突然十分地洪亮,她跳下马来介入我们之中,右手里已经握紧了手枪。“这本来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应该介入。但是我现在名义上为联邦服务,所以也不希望你们在我的面前把他们就这样没有武器地杀掉。如果你们能证明他们对你们的家人或者朋友下过毒手的话,那你们要做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他们这些肯定杀害了我们的朋友,就在外面的那些战争里,难道你不知道吗?”贝妮这个时候十分地激动,还把愤怒的眼神也望向了我。我无比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为了发泄以前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怒火,将其燃烧到这两个人身上。
“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他们的身份。”E-42大声地在我们的中间喊道,然后把枪对准了贝妮,“只凭意气用事是一件更蠢的事情。”贝妮惊讶地看向E-42,D-288这时把左手搭在了E-42的肩上,示意她和大家都冷静下来。
我也收回了手中的法力,E-42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枪,走到了正把脸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的人面前。“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点点头。“你能再保证不会在这段时间威胁到我们吗?”他继续点头。“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去伤害别人吗?”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时触地有声。E-42也慢慢收回了手枪。
就这样,大家还是像刚才那样准备着。E-42让那个晾在一边的人教她识字,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几个围坐在一起,几个奇诺和那两个人在另一边围了一个圈出来,也点上了火,两边分着马肉和菜汤吃着。E-42似乎还会联邦语,说着我能听懂一些的话,大概就是讲战争的事情和给这两个人指到资源处路。我注意到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看过来,又像是担惊受怕一样马上低下头。贝妮也注意到了这点,吃饭的时候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那两个人很快地吃完饭,向大家小声道谢完之后就沿着我们来的路就离开了,背上还背着那匹狼。“你和他们说什么了?”珂赛特小声地问道。
“就是问了问他们知道的情况,还有告诉他们怎么走到我的营地那边去拿补给的事情。”
“诶?那他们知道些什么?”
“就是说收到了消息,联邦希望有自愿的移民前往这个地方定居之类的事情。”
“哈?来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嘛。”贝妮感觉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可要感谢你们的大力建设啊。不过据他们说在大陆的西岸有一个正在建设的定居点,他们就是要去那里找机会。而且就在我的营地再往南一点的地方——对了,不就是我们之前住过的那里吗?”她突然顿悟过来,这个反应令我们汗颜。
“看起来他们是要在那里定居了咯。”蕾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说道,“我也想回家啊。”
“不确定是指海边还是指那个实验基地,反正两个应该是一起的。你们想回去吗?像栞奈这样在联邦居住过的应该适应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不过我想的是回帝国去,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那个地方也不应该属于我们。”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我也不希望孩子们在这种地方耽误太久。
“回去之后应该会很麻烦的吧,被那些鬼东西做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贝妮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种事情不好说,不过我读过的联邦历史上面说道:计划和规划建设地区居住的国民都可以加入联邦籍,受到联邦法律保护。至少我听说联邦内部是没有那么多恐怖的事情的。”
“才不要呢,和他们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刚才那里面有个人一直在往我们这边偷瞄,感觉好恶心啊。”贝妮做出一副被冷到的表情。
“你是男的你也这样。”E-42冷冷地说道,看起来正如T-14说的,他们的性别差异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烈。
“那你要准备回去吗?”我问E-42,她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啊,我是去东北边极东帝国的据点的,顺便保护一下你们而已。”
“诶?那你是准备和我们一起回帝国了咯?”
“回去?为什么?我只是代表联邦去催促帝国进行谈判的使者而已。”
说着,手中亮出那条像是项链的东西。那其实是一个投影影像,里面能看到的是第一段只有音频波形的影像,用联邦语说着:
“代号E-42,代号T-14,代号D-288,我代表秘银联邦外交部向你们所属的雇佣兵团发布任务,由你们接收任务。前往维斯特拉玛大陆的东北方极东帝国的控制区域,将两国之间的谈判工作提上日程。则先前的逃跑行为将功补过,既往不咎,任务完成之后可以选择回到联邦雇佣兵所备案或者在维斯特拉玛总督区定居,获得正式公民身份。”
“多么慷慨的提案,让人没法拒绝。”E-42笑着说道。“好像我们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终于离开了那片山谷了!我们在走出灰黄色的沙丘区域之后终于又踏上了有草生长的地面上,还有一片树林供我们遮蔽毒辣的阳光,即使是快要日落的时候太阳也是依旧那么毒辣,这可能是暖月的最后威力了。我们都坐在树底下乘凉,大家纷纷把手上的东西卸下来,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坐的坐,躺的躺。
我把小敏牵过来,看了看她的脸,还是那个样子,轻轻地捏了捏也没有看到她的笑容。唉,我叹了口气,什么都说不出来。身旁的E-42正坐在树底下,一直在调整着位置找着能够看到书的合适的光照。我偷偷地凑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上面全是那种电视上看到的工厂里面的金属构建,还有一个像是车一样的东西,只是轮胎是一个长而扁的轮子,前面也没有车窗,而是一根长长的炮管,浑身都是像现在地上的那些深绿色和浅绿色的漆。
“你这么喜欢看这种书吗?应该是那种战场上面用的武器的吧,你以后真的要去战场上战斗吗?”
“不是啊,这些只是作为知识去了解的东西。喜欢研究战争又不是一定要发动战争,我喜欢的是那种战术方面的战争,而不是那种血肉横飞的战场。”
“有点听不懂……”这种东西离我有点远了。
“唉……不过那些东西以后也都是老古董了,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就不需要战术直接就可以在战场上不费吹灰之力碾压过去,还能像以前的那种胜利的骑士一样给予对方最后的‘尊重’。那些没有实力的才会需要用这种东西在暗处给敌人填一些麻烦,当一些人口中的‘卑劣的老鼠’。不如说这种东西在生活中适用性比战场上高了不少……”
我没有去继续听下去,让她在那里自言自语。那边HN-206正在为D-288的手臂注射机油,看起来他的状态应该恢复过来了。
“我们接着往哪边走?”蕾有点激动地跑过来问道,E-42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地图,慢慢地找着我们现在大概的位置。我看了一下,那不如说只是一堆记号构成的图,图例应该只有她能看得懂。
我也起身向前路走去,看见他们已经收拾好准备前行了,不过都是站在原地有点担心地望着前方。侧面的一边是草地和浅浅的沼泽的地面,而正面的草地延伸出去很快就到了尽头,在另一边的则是高高的仙人掌和刚才的沙丘那样的灰黄色的山堆,而地上那些在夕阳下有点灰暗的地方就是沙地了。我们将要在沼泽和沙漠中选择前路。
“说实话我一边都不想选。”贝妮有点难过地叹了口气,帕莎安慰着拍拍她的背。
“这两边的路都差不多,只是被中间的那些山分开了两条路而已。不过我的地图没有沼泽的,沙漠这边的也只是走到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就返回了。”E-42拿着地图走了过来,牵着正在咀嚼草皮的“木马”。
“诶,那我们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了好不好。”蕾有点泄气地说道。
“不过我们好像没什么肉吃了,那些马肉中午已经吃完了。”D-288翻了翻篮子,作出摊手的姿势。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十分惊慌。
“那我们今晚就在这煮菜汤吧。”帕莎有点为难地说道。
“我觉得不行,明天要走的路可比之前的都要艰难,只吃那些可能直接就累倒在了半路了。”E-42摇了摇头。
“那该怎么办啊?”大家都有点泄气了,一路走了那么远,结果还要继续在这种地方继续走着,看不到尽头。
“要不要把这个东西杀掉?”D-288建议道,指向“木马”。E-42有点犹豫的样子,看着“木马”,“木马”看着她,虽然它没有眼睛,但是能够透露出一种单纯和懵懂的感觉。
“我觉得还是不要比较好吧,毕竟这可是你们的伙伴啊,而且已经失去一个了不是吗?”珂赛特有点于心不忍地说道。
“团体里面总会有牺牲的,我们只要庆幸不是自己就好了。”D-288扶了扶帽沿,拉着它背上的栓绳举起右手开始运作机械装置,在咔咔的声音中手部切换出了一把细长的尖刀,上面沾满了血渍。
“算了,”我们都害怕地闭上了眼,这时E-42制止了他,又一次拿出地图来,“我这里标记着前面一点距离有一片绿洲,印象中在那里的水池里见到过很多的鱼,我们去那里休息吧。大家先收集一些燃料和围火堆的石头,晚上就不好办了。”
“那大概是多远呢?”帕莎关心地问道。
“太阳下山之后可能还要走一两个小时那样吧,再远的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了,如果在路上能发现其他的什么东西也是很好的,这个沙漠里面可能有人生活着。大家多留意一下就行。”
“为什么会有人住在这里面啊?”蕾有点不解地问道。
“因为安静,安全,安心——当然也是因为我发现过人类丢过的现代垃圾才这么说的,不过那时我没有找到人烟,所以这次也就当继续上一次的探索吧。大家多披点衣服,晚上的沙漠可是很冷的。”
“没有别的路了吗?”
“没人为我们准备路。走两边的话就又准备爬山穿树林吧,而且也就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大家加油吧,我们一定会挺过去的!”珂赛特开朗地鼓励大家,大家也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晚上的沙漠可是十分凶险的,不过在那些久居于此的原住民眼中确是一种保障。夜晚风从那些沙丘上的小洞中穿过,让一行人又一次浸泡在了恐惧之中。
天黑是一瞬间的事情,E-42倒掉了昨天抓获的萤火虫的尸体,她的手电筒也没电了,现在只有两把手电筒可以照明,帕莎也在刚才的地方用罐子里的油油和枯叶做出了两根火把,这些光并不够明亮,只是为了点亮内心的灯。不过很不幸的是在刚到沙漠边缘的时候就被傍晚十分的风给吹灭了。
我想到了自己的手机,帕莎提着的食物篮子的底层就装着小敏的电脑和我和帕莎的手机,还有一半左右的电,不过没有信号和网络就意味着这只是一个会发光的壳而已。手机的手电筒的光实在是太微弱了,我拉着小敏的手走在队伍最后面,这道光甚至照不到几米开外。
D-288骑着“木马”走在最前面,大家排成一条线,紧紧地跟着前面的人行进着。脚底的路也不比爬山的时候轻松,松软的地面让大家落脚的时候都胆战心惊。
“小心流沙!”D-288勒紧了栓绳,“木马”的一只脚已经开始在沙地上下陷。他马上跳下马来,和E-42一起用力向后拉着,我们也一个个跟在后面助力。“小敏,不要走动。”我担心地松开牵着她的手,向着前面的珂赛特背上传输着力量。她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让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马上停止施法,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一把抓住栓绳之后就用力向后一拽,“木马”的腿从沙陷之中挣脱开来,倒在了旁边的沙地上扑腾着腿,很快就又跳了起来。
“书!我的书!”E-42坐在沙坑旁边哀叹到,刚才“木马”松口的时候叼着的书袋和笔记都掉进了沙坑里,被如同龙卷一般的流沙吞噬了。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找回来的。“你们也要小心点。”她看起来想通了的样子,站起身来示意D-288继续向前走。
众人因为没有吃晚饭而疲惫不堪,精神也十分地疲惫,也许有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不过不想表现出来。尽量地走着地势的高处,虽然距离可能远一点,但是能够避开诸如蝎子和流沙之类的麻烦。
“还没到吗?”帕莎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她提着的东西比较重,所以我们也能够理解她,所有人都有东西要拿着。就连在马背上的D-288都要拿着一个大大的布包,不过在他身体复苏之后也是比较轻松的事情了。
“把那个东西拿来。”听起来十分强硬无礼的感觉,不过还是出于好意,D-288直接用机械手一把拿过了帕莎手中的包裹。接着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着,其他人也默默地跟着走。
“你还能走吗?”我担心地问道。帕莎只是擦了擦汗,表示还能坚持。
不过我们的路还是十分地漫长,好在E-42身边随身带着的地图没有弄丢,她告诉我们前路已经不远了。
远远地我们看到了一片荧光,就在这昏黑的沙漠之中,那是这里的原住民的家吗?我们看到了希望,脚步也变得快了一些。走近了才发现那里长着一些比较高大的树,树干十分地粗壮和粗糙,那些光则是萤火虫发出的,它们在树木间一闪一闪,落在地上的低矮的草丛中。
在周围茫茫的沙漠中出现了这样孤零零的绿洲,仿佛天意一般。这些树木和草地都环绕着一个水池,萤火虫在上面聚成一片,照亮了池水。在里面我们看到了许多正在活动着的生物,是鱼!这里没有捕食者,所以这些鱼的个头十分地大。
我们在树下的平地上放下行李,坐在地上休息着。不过这些鱼该怎么抓呢?正在我想着办法的时候旁边突然激起了一阵水花,贝妮挽起袖子拿着架起锅的铁杆就往水中戳去,然后向上一提,尖端处直接插着一条鱼,在扑腾了几下后就僵直不动了。
“哇!好厉害!”大家惊呼道,贝妮擦去脸上的池水,骄傲地拍拍胸脯。在旁边取下鱼之后,帕莎马上准备起晚餐准备来,D-288用手上的刀给它去鳞,然后将鱼鳃等器官取出来,丢进装着池水的锅里。然后贝妮又这样叉上了两条鱼,肯定够我们晚上吃了。这时我才发现我们有两套锅具,原来奇诺们也带着一套。
“要不要再多来一点?”贝妮意犹未尽地说道,E-42摆了摆手。
“那就多吃一点吧,今天晚上可能会很难熬。”
“好嘞!”这些鱼十分地笨,移动的也非常地慢,很快就成了贝妮的猎物。
生完火之后我抱着小敏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年轻人真有活力啊,明明都很累了的说。珂赛特和蕾在用池水洗脸,帕莎和E-42与D-288在准备着晚餐,从篮子里拿出剩了不多的土豆和实验室里的青菜,切成片之后放进了鱼塘里,细细地加着佐料。HN-206正在捕捉着萤火虫,将它们密封到玻璃灯笼里,虽然十分残忍,但是我们的火把已经熄灭了,也不应该再浪费食材。
“贝妮,你们怎么下去了?”我注意到池边放着几件衣服,才看到她已经脱光泡在了水里面。
“有什么关系嘛,都浑身是汗了,不正是要清凉一下的吗?”她毫不在意地说道,还低下头去点着那些笨笨的鱼的脑袋,即使抓了很多的鱼,但是池水中还是有很多的影子。
“你呀,别感冒了。”我叉着腰说道,她当然也不会就这样出来。
“这池水很暖的哦,你也下来嘛,不会感冒的。”她坏笑着说道,不过从她舒服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也确实如此。“喂!大家吃完饭都来泡一泡哟,特别是你,帕莎,这水里可不冷。”
已经有一天没洗澡了,再加上高强度的行走,大家确实也这么做了,除了没法下水的D-288。
“你不把手放下来就可以了,为什么不下来洗一洗呢?”珂赛特问道,D-288只能在池边让E-42用毛巾擦着身子。
“他啊,不只是手不能碰水哦。”E-42说道,却不愿意说的更多。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之后,气温逐渐让众人感受到了凉意,纷纷穿好衣服围坐在火堆旁边取暖。风沙呼啸,只有几棵粗壮的树为我们遮挡。贝妮把那把枪垫在了屁股底下,结果因为树脂的壳太滑而摔了个底朝天,引起了大家的笑声和关心。
“真是的,又没有子弹,这个东西又重又碍事,还是直接丢了算了。”贝妮骂骂咧咧地说道。
“这么不尊重武器的吗?”E-42摆了摆手,“你要知道,在你们的国家以外的大部分地方,这个东西可是十分宝贵的。虽然到处都可以见到,不过不代表它就很便宜了,很多人忙碌几个月就是为了攒钱买到这种东西。”
“这个不就是用来打仗的吗,还能用来干嘛?抢劫和杀人?那可太恐怖了。”
“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整个世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你这样想,别人有,自己没有,那就有可能被欺负,这个东西就是营造一种威慑的作用。而且比这厉害的武器一抓一大把,不过基本上不可能被我这种普通人用到就是了。对了,我记得我看的书上说,即使是这种武器也能够和你们的魔法比划一番,是真的吗?”
贝妮点了点头。只要在帝国居住过的人都明白禁止这种武器的持有是很必要的事情,因为魔法对付魔法的能力要强许多,但是面对这种实体的武器乃至炮弹或者更加往上一类的武器的话只会形成一种两败俱伤的场面,只有外星移民能够在持有证件和经过心理测量之后才能够持有最低级的小型枪械。
“对了,那个拿枪的……就是你们的领队啊,他一直都是那样子的吗?”贝妮想到了那个看起来有点冷酷和狂妄的奇诺,就是他把这把枪丢给自己的。
“你说T-14啊了,他是第一批的产物,作为长期研究对象留在了这里,至少在我们这些后辈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那样的了。”
“不过那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当领队呢?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够领导其他人的样子,有的时候见到他我就有点来气。不会是因为他拿着枪胁迫你们的吧。”
“首先你要清楚,实验室被清算的时候我们就逃出来了四个人,他和D-288身上带着武器,不过D-288不太会说话。”听到这里,D-288扶了扶帽沿.“而且T-14也是我们觉得比较可靠的那种人,至少他一直到最后都证明着这点。”
“不过就像你说的,他那种有点极端的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说不定就会带着你们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我觉得懂的比较多的你当领队可能会更加好一点。”帕莎也这么认为的。
“我才活了一个月,就算我每分每秒都在看着书,那我懂的东西也不可能有太多。而且当领队的人应该是怎么样的,你们看起来想法和我们不太一样。”
“我觉得那种懂得多的,或者说比较和善温柔的人适合当领队吧。”
E-42似乎不太同意这个观点,摇了摇头:“领队这种位置,在我看来是那些有领导力的人才能胜任的——至于什么是领导力,我也不太懂,不过他那种自信满满和尽职尽责的样子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那种你说的样子也是我觉得很适合的一点,他就是用这种危险的外表吓退了很多想搞事情的人。就这么说吧,那种样子就应该是这种乱世之中的常态,不管是真的内心险恶还是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一副危险的外壳虽然会让自己变得孤独,但是也是一种强大能力的体现。
不过你看他平时也没有那样痴狂过嘛,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他想的东西可能比我们都多,毕竟我们得到的记忆也是破碎的,也许这就是奇诺的一个想法也说不定。不过那种野心勃勃的样子肯定不适合当一个普通人就是了。如果我是女生的话可能就会喜欢上这种有抱负和上进心的冷系男生吧。”
“诶?难道说你不是女的?”蕾有点惊讶地说道,大家也对这种事情感到惊讶。
“看来我还是要和你们解释一下。我们的母体,奇诺是女性,这毋庸置疑;我的身体是女性构造,这说不准,不过下面没有那种东西就是了,上面也没什么料。我们只是克隆的产物,性别信息的这一栏按照他们的规定标注的是‘人造人’而不是两性。像我和HN-206以女性自称,D-288和T-14以男性自称都是自己的选择,大家表现得都像是中性的样子一样——好像也没有法律规定男性应该怎么怎么样,女性应该怎么怎么样之类的吧。”
“这倒也是。”大家点头表示认同。
大家围坐在火堆边,默默地听着E-42讲着T-14的一些事迹,就连小敏也能够被吸引注意力看向她,这些故事让我们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很快就要夜深了,风沙依旧呼啸在这个小小绿洲之外,萤火虫都逐渐隐没在了浅草里。
“这么说来,你的领队很喜欢战争咯,是个战争狂人的那种?”
E-42抬头想了想:“不,他比谁都讨厌战争。他应该是接受过这方面的知识的,在我们三个出生之前。”
我讨厌战争,但是当战争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不应该逃避。E-42很熟练地模仿着说出这句话。
“有什么一定要打的战争吗?难道大家就不能和谐相处吗?”我十分不解。
“有,一定会有的。”这种沉重的话题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
夜晚我们是在萤火虫的光芒下睡过去的。D-288打开了那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团布来,还有一些支架和绳子之类的,三人几下就搭好了帐篷,不过十分地小大概只够两三个人睡。大家都望眼欲穿地看着,现在周围的气温也骤降下来,在这种环境里睡觉生病的风险一定很高,更别说晚上刮起的风还会把沙子吹进眼睛和鼻子里。
“让这位栞奈和雅尔敏睡里面吧,还有身体比较虚弱的帕莎。”E-42走到我的面前说道。
“可是大家都睡在外面,我也睡在外面好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即使她们都觉得这样确实好一些,不过我确实不想变得“特殊”,帕莎也急忙地摆手。
“如果你们生病了的话我们会影响更大,不要在这种时候顾虑别人。”E-42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家都在帐篷后面排着睡,尽量贴紧一点,互相抱着能睡着也最好。”
我紧紧地搂着小敏,即使在帐篷里面也感觉十分地寒冷。“妈妈,我冷。”小敏低低地说道,我把身上盖着的衣服移过去一件到她的身上,自己则用微弱的魔力维持着体温,虽然感觉到了那种凉意,但是并没有继续加深和造成什么影响。帕莎在旁边也冷得翻来覆去。在屋外的他们呢?我现在十分地担心他们。
帐篷后方的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下方,蕾和珂赛特互相夹着腿面对面抱在一起,贝妮则把能找到的东西都盖在了自己的身上D-288全身蜷缩成一团,E-42和HN-206则依次抱着前面的人的背侧身睡着,“木马”则倚着树躺倒了。沙漠中狂风呼啸,就连帐篷都有被吹走的可能。他们就这样熬过了这个艰难的晚上。
“大家都没有什么问题吧?”清晨十分E-42从两人夹着的空隙中挤出身了,把大家都叫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起来没有发烧感冒的迹象,其他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没有睡好,不过每天都这样,也逐渐习惯了。
我们又抓了两条鱼做了早饭,三条鱼备用为午饭,晚餐就在路上再考虑了,因为这么热的天鲜鱼也会很快就变臭。帕莎也在锅里面烧了半锅的水,还是让蕾和珂赛特提着。
“继续往前走吗?”贝妮望向绿洲外的一大片荒凉的沙漠和沙丘,有点找不到路的样子。
“当然,虽然前面不远我的地图也到头了,不过只要方向是对的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E-42把笔记本合上塞进衣服里,拉着“木马”的栓绳骑了上去,慢慢向前走着,大家也拿起了行囊。
白天的沙漠也不比夜晚的沙漠舒服到什么的地步,太阳升起之后环境的温度就急剧上升,周围的景象在炙热的空气中变得模糊抖动起来,地面上还能看到零星的动物骸骨和植物枯枝与风滚草,只有仙人掌能在这种困苦的环境中常青。一行人也是汗如雨下,锅里的水也很快就要见底了,在路上又找到了一个水源地,那是一条地上的河流,似乎是从附近的山上流下来的,在这个地面裸露于地面。
“喔呀!”领队的E-42突然发出急促的尖叫,不过看到她只是摇晃了一下,还是好好地坐在“木马”背上。她跳下马来,翻了翻脚下的沙子,再看“木马”,它似乎因为脚被磕了一下而显得有点不安。“这个是……”
似乎是应证了E-42的想法,她在沙子中翻出了一个剑柄,大家都在小时候听说过很多这种情节的故事,自然变得期待起来,说不定就是石中剑或者勇者之心之类的。但是很遗憾的是经过不到一分钟的努力,只有这么一把断掉和风蚀了的剑柄和一截断剑,E-42把它拿在手上做了做动作,脸上带有一种小孩子得到心爱玩具那样的笑,可是马上微微叹了口气后有点舍不得地放进了包里。
下一个水源或者绿洲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于是大家就在这个地方提前吃了午餐。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十分平常的抱怨,对于我们来说都有着这样的顾虑,即使大家都是表面上看起来除了有点疲惫之外还是两眼有神的样子,但是如果一直这样消磨下去,那这种积极的情绪也许很快就荡然无存。
“走出这片沙漠,北边应该就是适合人们生活的地方了,也许在那边能够找到原住民和其他的人。我在书里面看到过关于这片土地的大概介绍。”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给了我们一个继续前进的动力。
“这个沙漠里面有原住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走了这么远也没有见到过,而且根本也不适合生活嘛。”
“他们可不会住得那么明显,因为不管怎么说,越接近沙漠的中央,危险就越大,而我们也只是在沙漠的边缘上行走而已。这个沙漠远远大过我们的想象,但是我们并不需要向着深处前进。那里有成群的秃鹫和蟒蛇,沙中埋着蝎子与陷坑,不过那里也有黄金和邪神的传说,也许我们在路上会遇到探险队或者其他的人。这些周围的山丘背后,或者哪个暗河流进的洞穴里就有人靠着狩猎和捕鱼为生,这些我们就不需要为他们担心了。
你们听说过‘挑战者’这个名号吗?”
“没有,是什么奖项吗?”珂赛特这个回答让大家都感到汗颜。
“没有就算了,至少你们现在不是。”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E-42也没有表示什么。
“什么,难道我们以后就会是了吗?”贝妮有点急的样子,看起来她并不喜欢这种像是预言一样的话。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虽然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名号。”E-42拍了拍“木马”,骑上后勒紧栓绳,“木马”背着她向前方继续走去,我们也带上了装备继续前行。前面有一个不高的沙丘挡住了前路,还有一条浅浅的河暴露在地面上,流进沙丘下的暗处。虽然其他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我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地面的沙子似乎不是那么平静。
“喔呀!”“陷坑!”E-42猛地回头大喊道。位于队伍中间的蕾和珂赛特突然脚下一空,踩着的沙子和坚实的地面仿佛消失了一般,两个人开始向下陷落,蕾试着抓住陷坑的边缘,但是这个陷坑越来越大。
“喂!抓住我的手!”帕莎急忙放下提着的篮子,蹲下身去伸手,可是随着流沙下沉的两人只能发出惊慌的叫声,双手即使向上努力地伸出也够不着。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这个陷坑如同地狱入口一般向周围扩大,沙石簌簌地向下坠落,在坑边救助的人都躲闪不及,只有处在队列最后的我和小敏还有最前面骑着“木马”的E-42还能站在沙地上,陷坑的扩张停止了。这时D-288灵活地用右手的钩爪顺着坑的边缘钩了上来。“有……虫子。”
第一时间我马上跑到坑边,看到下面的伙伴正在随着沙子向下方滑落,发出惊恐和呜咽的声音。底下似乎是无底的深渊,黑呼呼的。但是很明显,那些黑暗正在涌动,那不是阳光照不到的暗处,而是沙漠蝎子,满满一坑的蝎子在洞底爬动着,发出咔啦咔啦的肢节声。没时间犹豫了,我一跃而下。
“炎阵!”我将她们在坠落到地面的最后一刻的时候用晶红色的护罩兜住了底部。那些黑蝎开始用倒钩集群攻击起来,聚成一团又一团的旋涡,不过力量十分地弱小,我一边稳定住这个护盾,一边用火焰消灭着这些害虫,HN-206也在用猎枪向着那些漩涡中心开火,肢体的碎片伴随着火花在洞中飞溅。
“你们会没事的,妈妈在这里。”我用镇定的语气激励着她们,她们也用感激和期许的眼神看向我,把双手平稳地贴在护盾上。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球连带着她们拉出这个陷坑,可是这时上方也传来了喊话声和枪声。
十九:漫漫长路(其五)
刚才走过的时候明明没有问题的,为什么……我急忙勒住“木马”的缰绳向旁边跑去。D-288突然从洞口爬了出来,让我喜出望外,而栞奈则开始调动魔力向下去救了,希望她能够成功,我现在几乎帮不上任何的忙。“你没事吧?下面怎么样了?”不过D-288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而是马上跑到我的这边。
“下来,掩护我。”他的语气容不得我半点迟疑,我应允地马上跳下来,他熟练地一蹬,“木马”就带着他向着橙黄色的沙丘的方向奔去。在那个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明显到和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长长的粉色马尾辫及腰,穿着沙漠中抵御风沙的衣服,不过从她看向我们这边的那种危险的眼神中能够看出,她肯定是这起事故的策划者。
从她的脚下涌出了许多黑色的蝎子,正在从沙丘的坡上如同瀑布一般向下方爬来,而D-288则逆流而上,“木马”带着他从蝎群中践踏过去,每一步都能掀起一片一片的虫群。在半坡上速度足够快之后,他一跃而下,将镰刀状的武器往地上一插,接着自己徒步向上狂奔,拖曳着武器向上继续冲刺,地面如同激光扫过一般摩擦出炙热的火花,掀起如同浪花一般的蝎潮。我十分担心他被这种带毒的动物蛰到。“木马”则飞快地调转方向,向坡下的我这边跑来。
不好!这些虫子朝着我爬来了!我掏出双枪对着地面开火,但是数量多起来之后连换子弹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连逃跑的方向都没有,因为那些虫子也开始从洞中爬出来阻断了我的后路。“‘木马’!来!”我看到践踏着跑过来的“木马”,立刻扯住绳子跳了上去,开始绕着沙丘奔跑来吸引它们的吸引力,一边观察着坡上的战斗。
D-288用左手调整了武器,变成了最擅长使用的尖刀,直直地朝着正在施法的粉发女子凌空冲去。她似乎处于出神的状态,对眼前的D-288视若无睹,身上发出淡淡的绿光。可就当D-288的尖刀即将刺进她的心脏部位的时候,她的那束马尾突然开始伸长,如同蟒蛇一般活动起来,挡在胸前快速地甩动进行防卫,末端是尖尖的,就像蝎子尾巴上的倒钩一样。
“小心!”我大声地吼道,但是D-288已经横冲直撞了上去,被借力之后甩到了女子的身后远处。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衡,连气都没有喘上就准备下一次的冲刺。他似乎做着什么小动作,因为离得太远没有看清。他奔跑着,突然用左手甩出了一柄飞刀,而手中的武器则切换成了宽刃剑。
那柄飞刀很快被倒钩打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但是几乎在同时D-288赶到,将那个马尾的末端直接斩断,这时那些朝着他和我爬行的蝎子突然静止不动,闪烁了几下之后便消失了。那个粉发女子也恢复了意识,像是意识到了一样马上回头握住自己伸长的马尾辫,在尖端又长出了倒钩,接住了D-288的冲刺攻击。接着两个人近身搏斗了两个回合之后,已经气喘吁吁的D-288招架不住,被直接撂下了沙丘,我马上骑马过去救他。
身后一道强烈的暖意辐射开来,栞奈单手举着一个装着所有伙伴的护罩从洞中升出,另一只手用火焰魔法燃尽了那些爬出来的蝎子。他似乎失去了意识,我把他放躺在我的身子和“木马”的脖子之间,跑回到栞奈的身边,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绿色的脓血从里面慢慢地流了出来。这是中毒的征兆。
那个女子似乎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而是在沙丘上冷冷地看着我们。
“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们?”我朝着她大喊道,现在应该冷静一点,也许她只是在自卫而已。
“你们这些探险队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滚出去?”她的语气十分恶毒,就像蝎毒一样,不过从声音听出来她也应该十分年轻,而且会用魔法,却看起来不像是帝国那边的人。
“我们只是从这里路过,要去东北边的帝国营地而已。”我把我们的意图表示出来,希望能够换来两边的和平。
“你们最好如此。难道你们也是挑战者吗?”她把头扭过一边,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不是,我们只是想要回家的人而已。难道你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战场了吗?”栞奈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说着,她从手中变出了一个骷髅头。“不管是谁,只要被我在这里发现了,那就逃不了一死。”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除非你们愿意臣服于我蛇蝎女王,不然就是和那些骄傲的帝国人和丑陋的联邦人一个下场。还有,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去做事情,被我知道的话就是到天边我也会抓住你们。”
看到对方依然态度强硬,栞奈便施展魔法变化出了火凤凰的形态,从背后长出了光亮的四翼,手中也攥着了火球,其他人都有点担忧害怕的样子,就连粉发女子也不例外。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力,她稍稍向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也带有了一丝怯懦。
“我们不想战斗,只是需要从这个地方经过而已,西北边是难走的沼泽,而且我们不知道您的存在,也没有想过绕路的打算。”我继续试着说服。
“那好吧,我佩服你们敢于踏足沙漠的勇气,只要你们遵守约定离开这里,我便不会继续出手。”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地方真的有宝藏吗?”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眼神突然又变得凌厉起来。
“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因为这里传说有宝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你既然是这里的王了,应该也找到了宝藏了吧。”她第一时间没有否认,说明她肯定找到了。
“没用,都是没用的宝藏。”她喊道,我也只能暂且相信,至少在她的面前。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应该是哪个国家的国民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种事情不用你们管!”
大声地朝着我们说完之后,她的身形突然从沙丘后消失了,也许是钻进了哪个隐藏的洞里。
收起魔力之后,我感觉那种冰冷的感觉更加地强烈了,虽然能够感觉到随着时间慢慢消退,但是一直这样下去总会出事的,可是各种情况让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现在我是所有人中会唯一使用魔法的人。
我和E-42把D-288平躺在沙地上,其他人也围过来关心地看着他,身上也只有轻微的擦伤。我撕开来被划破的手臂上的衣服,用魔力感知着伤势。对于这种毒系的魔法我有点手无足措,只能试着用普通的治愈术来处理。看起来效果不太好,不过从感觉上来看至少阻止了毒素的扩散。“我只能做到这里了,现在毒素应该不会扩散了,但是这种魔法的毒我没法把它排出来。”E-42听完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地道谢。
他逐渐恢复了意识,睁眼之后第一反应是痛苦地呻吟,用右手去搭左臂,不过很快被E-42把机械手臂挡住。“别碰它,会感染的。”D-288的脸色铁青,看起来毒素的作用让他十分难受,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坚持住,等我们有办法的时候再处理,好吗?我相信你。”E-42的话似乎让他稍微平静了下来,不过疼痛肿胀的感觉还是让他咬牙切齿。“我们继续前进吧,要尽快赶路了。”
“好像……有房子。”HN-206这个时候正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着,她指向东边的方向说道。
我们把D-288的负担分了分,他现在只能用一只手拿东西了。在没有找到绿洲的情况下,我们的希望可就在那个地方了,太阳已经划过了头顶,周围的气温仍然在逐渐升高。
现在我们队伍里面又有了一位伤残人员,这样让大家的士气又低了一截,D-288坐在“木马”身上,左手手臂无力地垂着,这份景象就连小敏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种悲哀的感情。
那些长屋坐落在矮山的悬崖边,如果不是十分注意的话,这些灰暗的房屋很容易就被当作乱石忽视过去。找到登山的路花了不少的时间。
我们将受伤的D-288留在山下看马,走向平缓向上延伸的坡道上,路边挂着风干的肉类和毛皮,还有一些像是从河里挖出的湿润的土混着泥沙堆出的农田,在上面长出了土豆和包菜。地面上像是铺着方便人们行走的板路,嵌进了沙地里。传来了几声羊叫,在四五座长屋的屋前圈养着几只山羊和猪,正在懒散地享受着下午时光。
门前檐下有一个正在磨刀的壮汉,注意到我们走上来之后吓得直接丢下刀具,闪进门内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从屋后也传出鸡叫声和掩门的嘎吱声。
四周十分地安静,如同把我们隔绝在了世界之外。被人回避的感觉让所有人都不好受。
“我们对宗教没有兴趣!请回吧。”
”我们只是来求一些食物的。”帕莎用着乞求的口吻喊道。这时我们注意到在每家的窗户上都出现了人头的影子,说明每个房屋里面都是有人的。
“我们愿意用东西交换。”E-42补充道。一个房屋的门缓缓地地打开了,从那个比其他的大了不少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看起来充满着权威的硬木拐杖和每一步都砸出清脆声音的地面仿佛在暗示着面前走来的这个人应该是这里的长者。
看到他慢慢地走了过来,帕莎先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我们也跟着半弯下腰来。
“看你们的服装样式,你们难道不是帝国的传教团吗?”他的语气十分地厚重,身材也十分地高瘦,如同经历了年岁之后挺立的松柏一般。
“不是,我们只是从西南边出发,想要到东北边的帝国营地去的。只是我们现在食物快吃完了,而且也有人受伤出事了,想在这里找到解决的门路。”
“哦,是这样啊,那就是普通的旅行者了,还好不是那些啰嗦的传教士和来找茬的恶魔们,请进吧,这里很少有正常的客人的。”他招呼着我们入内,E-42下山去招呼D-288牵马上来。
屋子里面正生着壁炉,在空旷的房屋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和一些矮凳,看起来就像为了摆宴做出的样子。我们放下身上的物品,在桌边环绕着坐下,老者和他的老妻正在为我们准备茶水。十分淳朴的一个家庭,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安宁的温和感。不过当我的视线落在壁炉上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里正摆着一张用小相框裱起来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的正装照,旁边的香盒中插满了红色的签,整个壁炉都被一层灰色的东西覆盖着。
“那个啊,是我的儿子。他在袭击中丧生了,以军人的身份光荣牺牲的。”老者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这番话让我连忙尴尬地转过头来看向老者,但是在我准备为失礼道歉的时候却发现老者的略带哀伤的眼神中带着的更多的是自豪的眼神。
“您的儿子,是在我们的战争中牺牲的吗?”珂赛特有点哀伤地问道,这种时候如果让话题戛然而止只会让老者自己咽下去,他看起来很想对我们这些外人说些什么。而珂赛特,包括我们,也希望为他承担一些痛苦。
“不是,是在欢乐城的时候。听说现在应该不叫欢乐城,而是叫其他的名字了吧。”老奶奶回答道,将暖暖的清茶用木碗每人盛了一碗上来,我们点头致谢。他们坐在我们的对面,捧着碗讲述着短短的故事:
那天我们还在乡下劳作,作为村长带领着所有人做着秋收的工作,突然从天边那么远的地方,不过应该就是在欢乐城大城那边的地方升起了非常高的云雾,就像蘑菇一般向上腾起。所有的人都被这种景象惊呆了,站在田里面观望着。一段时间之后突然一阵冲击波伴随着电火花一般的声音将我们全部震倒在地上,新种下的苹果树苗也都被折断了。
“这是战争!”出国留学回来的村干部这样喊道,我们聚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手里的新闻播报。一股混合的势力突然通过非正常手段发动了对欢乐城的突袭战争,这些里面很多都是曾经依附于欢乐城的势力和石油之国的一些邦国。
我们第一时间下的选择就是打包东西准备乘船逃跑,因为从报导中看到的评估都是一边倒的战争,欢乐城早已腐朽不堪了,这就是给它的临门一脚。在路上,我们村里的人和很多其他地方的人混合起来,结果又爆发了瘟疫。在港口我们几乎卖掉了所有的物资来换到了三艘小船,可在海上被海浪掀翻了一艘,又被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船击沉了一艘,只有我的这艘船一路向南到了一个岸边,一开始都不知道是哪个海上的岛。
不过这里有很多的帝国的人已经驻扎了下来,他们似乎是这里的主权人,我们在他们这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一开始感觉都是很友善的人,因为他们的美名在世界上都有一定的认知的。可是当他们向我们试着灌输一些类似宗教的教条和内容的时候我们只有小部分的人皈依了,因为我们大部分都是无神论者,虽然对他们特有的魔法略有耳闻但是也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其实他们也没有表示什么,还是很欢迎我们的,只是总会想方设法地向我们传递着他们的信仰。
渐渐地,我们觉得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了,便离开了那里,继续向着这片他们说没有深入过的地方迁徙。我有的时候会迟疑当初是否应该加入他们,就不会再经历这么多苦难,不过现在看来在这么一个外人看起来毫无生机的地方安静地住下来是一件更加幸运的事情。
渐渐地我们发现这里不只有我们这些逃难的人,还有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的人住在偏北的地方,可是那里会受到野生动物的威胁,而且受到帝国势力的影响把控——虽然他们好像不太愿意深入这片地方。所以我们继续往南走,走进了沙漠里面。我们就在这里遇上了一个会用魔法的女人,她声称自己是这片沙漠的主人,只要愿意为她定期奉上贡品就能获得她的神明的庇护。她还教会了我们怎么在沙漠里面生存:去绿洲捕鱼,去边缘的草地河流打猎,在沙漠里面种田,养殖这些东西。
不过你们知道吗?她并不是什么神,这一点她也很坦诚地告诉了我们,只是一个“挑战者”而已,以前据说也是欢乐城的人。
我不知道这个叫做“挑战者”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一些很厉害的人组成的一种帮派一样的东西吧。但是她警告我们不要去接触任何其它的挑战者,也没说为什么。最后我们还是在这里定居了下来,据说联邦和帝国的战争要打起来了,我也十分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里已经有双方的人活动了,可是我们的庇护者也说无法保证能够处理掉“威胁”,因为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离开这里去做。这让我们考虑是不是要继续迁徙,不过这样可能就会触怒她吧。
说回我的儿子,他据说在那颗叫做“核弹”的武器下直接丧生了,连同半座欢乐城的人一起。这张照片还是我托外出的人从帝国那边的工坊做出来的。
我们所有的人都只想在这里安静地活着,不希望有再多的苦难了。
说完,他喝下最后一碗茶,把碗放在桌子上。
“那次战争,是联邦的人干的好事吧?”贝妮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只有那颗核弹是,因为这种不人道的行为他们背上了永恒的骂名。当然这场战争是包括所有国家,联邦和帝国,还有所有参与了的石油之国的行动,现在那边正在被各个势力设立着军事区。新的欢乐城政府派出使者巡回在每个大陆上召集人们在更北的地方建设新的城市,信使告诉了我们这些事情,不过我们已经不愿意再回去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啊……”蕾摇头叹气。
“如果你生活在帝国就好了,那里没有战争,都是一片的祥和安宁。”珂赛特这样说道,但是很快意识到这样子做不太合理。
“承蒙关心,不过我也活了这么久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只在田地里过着,但是经验还是有的。我觉得吧,不可能有那种没有纷争,永远安宁的地方的。他们也这么和我宣传的,但是我看得到的,那种暗地里面还是会有声音传出来。”
“这样啊……”
“你们准备今晚留下来吗?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走了很远的路吧,我们会设宴招待你们的。”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着慈祥的笑容。
大家凑近交谈了一下。“我们队伍中还有人受了伤,现在急着去帝国那边看有没有办法,如果你们有什么门路的话……”我缓缓说道。
“是这个小女孩吗?”老者敏锐的意识让我感到有点惊讶,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哈哈,不用那么惊讶,这不是什么读心术。只是大家都脸色不太好,但是她表现出的那种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是生病头晕还是营养不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乡村医生的。”墙上挂着的已经发旧的人体经络图也告诉了我们。
“不是,好像是魔力在她身体里面扰乱她的精神……”像是在医生面前描述病情的样子,老者挠了挠头。
“唉,魔法的事情我实在一窍不通。”他有点痛苦地说道。“我的传统医术已经没有人感兴趣了,现在的魔法和药物可以解决大多数的疾病问题,就连那些我们眼中的绝症都可以药到病除。我果然还是老了啊……”
我们正想着宽慰他的时候D-288推开门向里面探头看着,HN-206马上站起身来朝他招手,做出挽起左臂的动作,然后指向老者,示意他过来检查。老者抬起他的左臂,观察着他的伤口,已经有细细的白色的晶状物出现了。我们没有告诉他这个是他们的守护者造成的。
“这个啊……好像也是魔法造成的毒,恕我无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示意妻子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张贴纸一样的东西,撕下一层后,用那层发出着一点刺激香味的东西贴在伤口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D-288痛苦地咬着牙,眼角似乎忍着眼泪。“我这种药膏能处理一些自然的毒素,但是那种魔法造成的毒只能找一些法力高强的专业医生才能处理。不过我担心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失去这条手臂,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找到吧。”
我们都露出难过和担心的表情,唯独D-288听完之后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屋外似乎传来了谈话的声音,老者和我们都走出屋外看到E-42正在和其他的男男女女讨价还价,帕莎身旁正围着几个有点晒黑了的小孩,在快乐地玩耍着。
“多称一点吧,你留下那几只猪脚也没有什么用。”
“不不不,我们养猪也很辛苦的啊。”
“那这样,我用这把手枪,换那几只猪脚还有一只鸡,怎么样?”
一家人在短暂的讨论之后,点了点头。
“那这样,我再给你们一些子弹,再给我们一些柴吧。”说完,E-42开始在D-288一直提着的那个武器箱里翻找着弹夹和子弹。那把机枪和卷成团的弹链被拿出了外面,看起来是被交易掉了,而一个屋檐下那个刚才在磨刀的壮汉在用刀切砍着生肉,还有在给鸡放血的穿着平民布装的农妇。两个青壮年的小伙正在拿着E-42交给他们的枪在玩弄着。
“小心一点,那可是真枪。你们出来了啊,有不是那么必要的东西也可以交换掉了。”
“看起来你们好像对这些武器很有热情呢。”贝妮感叹道。
“有了这些武器,我们就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了,哈哈。”小伙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不是不需要那把枪的吗?不如用来换点东西。那个大哥,那把枪能换一头羊吗?”E-42朝着正在砍肉的屠夫喊道。
“半只,不能再多了。”
“切……”
“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毕竟都背了那么久了。”贝妮意外地想要保留下这把步枪,理由也像是现编的一样。
我们准备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前往村民告诉我们的一个沿路方向的绿洲。除了E-42的部分手枪弹药和HN-206的猎枪弹药,其他的武器弹药都交换出去了,我还礼仪性地赠送了各一条没有做出衣服的布匹和丝绸。就用这些换到了能维持两天的食物以及“木马“的饲料和木柴,因为据他们的经验估计到帝国的营地大概还要两天左右。
我们向他们挥手告别走下坡,他们也在坡上向我们招手致意。这时我听到那个清脆的拐棍声再次传来,从村民中走出看起来有点急的老者,就像在追着我们一样。
“这里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在我们近处停下喘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然后向我们浅浅地鞠了一躬。我们认真地点点头。
“你在画什么呢?”我有点好奇地看向E-42,她正在地图的背面上用笔勾勒着什么。
“地图,我们走过的路应该被记录下来。”她便思索着,边根据脑海里记录下来的印象标记着从我们进入沙漠到这里的路,只有一些像是山丘和地上河还有绿洲以及危险区域的标注。她特意地把那个村庄的位置给忽略掉了。
虽然我们一路上的负担在交换物资之后行李变得更重,但是我们却感觉异常地轻松。这些肉都是经过盐腌的防腐处理,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可以保存一个星期之久。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他们指路的地方,那里是一个高山脚下的绿洲,有溪流从山上流进沙漠之中,又迅速地消失了,只在溪边出现了一片绿地和树林,河流中也有鱼类的身影,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好抓了。
“今天就放过你们一命了。”贝妮二话不说就泡进了河里,那些鱼很快就四散而逃隐进了石头缝中。
“喂,贝妮,吃饭了哦。”我站在她的背后喊道,她听到之后并没有马上上来,只是回过头趴在岸边继续享受着酷暑下的凉爽。
“再泡一下嘛~”
我们享受着久违的烧烤,滴上村民们秘制的欢乐城酱料之后的羊肉变得美味多汁,烤出的油滴进火堆里发出呲呲的声音,香味四溢。还有鸡肉和甘蓝的搭配,这一餐几乎抵得上一天的分量了。E-42拿着烤鸡腿在“木马”的嘴边晃了晃,不过它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把她另一只手上的烤土豆给叼走了,气得E-42直捏木马的脖子,让它发出了像是嬉笑一般的哈气声。
大家在用餐之后洗去身上的疲惫与汗渍,早早地入睡为明天做准备。
帕莎在吃完晚餐后精神变得好了许多,于是就推让重伤的D-288在帐篷里面休息,E-42也默许了。晚上异常地安稳,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沙漠的边缘了吧,没有强烈的吹风声影响我们的睡眠,温度也比较适宜,只有细细的溪流声伴着我们入睡。今晚会不会是我们在野外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呢,我撩起已经睡着的小敏的头发,看着她安详的睡相。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满怀希望的想着,带着这些睡了过去。
拜水声所赐,在梦里,我做了一个关于水的梦。
“大家的精神都不错呢。”蕾笑着说道。吃饱喝足之后就连休息也是十分地安稳,我身上的那种凉意也感觉消退地比之前快许多。我们继续地向着东北的方向走去,沿着沙漠和山林的边缘走着。据说走出沙漠之后就会到有人烟的地方了,我们还是满怀期待的。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是我们已经吃完了早餐收拾好了东西。就是要趁着这种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赶路,不然会被热成烤热狗。
“看到了。”骑在“木马”背上的HN-206低声地说道,透过她手中的望远镜应该已经看到了沙漠的尽头。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正午了,我们脚踩黄沙的路已经走了两个晚上,现在马上就可以离开这片地方了。毫无生机,却能够供人居住,险恶的环境却能够保护自己,聊天时老者的这番话仿佛很有深意。
“看起来你们好像见过了我的臣民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们循声看向刚走过的沙丘上,“蛇蝎女王”正双手叉腰地站在上方,几只蝎子在她的身上爬着,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感。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还是随时保持戒备的状态。
“没什么,只是来为你们送行的,那些人给了你们不少的帮助吧。”她看到我们装满着食物的箱子和篮子说道。“而且你们好像把一些很危险的东西给了他们。”
看到她阴险的笑容,我们开始为那些村民的安危感到担心。“他们只是想要那些武器来保护自己而已,你不要对他们下手。”我发出像是警告的话语,她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表情的波动。
“啊,随便了,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勤快的神,他们能自己解决就不需要我了。只要愿意交贡品就行了,吃饭还是很重要的。”
我刚想问她是不是在忙着什么,不过这样可能会让村民们背上泄密的罪名,还是忍了回去。
“你应该为你做过的事情负责。”E-42带着D-288走到前面的沙丘下方,“会用毒的人肯定也会解毒吧。”D-288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剧痛。
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算这样说,我其实也不会解毒的魔法啊。这种魔法我也是后学到的,一直都在钻研怎么让毒性变强了,没想过怎么解毒,对此我很抱歉。不过东北边的那些帝国人里面应该会有医术高明的人吧,据说他们到这里之后天天都为各种魔法病发愁,总会有医生帮他们留在这里的。我能给的建议就是这些,先走了,有缘再见。”
她低下身之后消失在了沙丘之上,我们也束手无策,只能继续前进。马上就要到达沙漠的尽头了,就连沙子中都长出了低矮的杂草。这片地方意外地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残破腐蚀的金属框架矗立在黄沙中,依靠着隆起的青山下还有两层高的用建筑材料建起的房屋。
走进去看了一看,只有几个塑料桶还是保留着形状摆在墙角,屋子里面只剩下一片的木屑和破布了,整个房屋的水泥和砖头也已经被风化成了白色,还有一辆只留有红黑色油漆的废弃越野车陷在沙中。珂赛特好奇地拍了拍,发出零件散乱的声音,接着车头的保险杠直接掉到了地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其实在一路上有的时候也能在路边或者地上凭空立着一截钢筋或者木杆一样的东西,那些也许是别人生活过的痕迹。就像这些破败的建筑告诉我们的一样,他们并没有将这种定居维持多久,要么离开了这里,要么……我并没有将思绪延续下去,因为这会是一种很恐怖的事情,甚至会导致晚上做噩梦。这些人和那些村民一样,都是逃命来的欢乐城人民,还是他们口中的“挑战者”?
“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E-42的声音有点急迫的样子,我们也不应该在这座两层高的破楼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D-288看起来有点焦躁的样子,看起来手臂的伤影响到了他的心情,而E-42则在一旁紧紧地抓住他的机械手臂在耳边低声而快速地讲着什么我们听不懂的话,着急的样子像在阻止他做什么自暴自弃的事情一样。
“没有,只有这些东西。”贝妮重新背上枪,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已经腐烂发臭的塑料油桶,让周围的我们都要离她远几分。
“这东西没用,味道也太难闻了。”贝妮便把它从没有玻璃的窗户抛回了屋内,在沙子里面搓了搓手,还凑近闻了一下,微微皱眉。
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这里已经是这片大陆的北部了,四周也是树林和长满蓟草的土地,从离开沙漠的第一步就能感受到一种村落的气息,脚下的土地上也留下了被反复走过的车辙印记,也许往山上爬一会,或者就是沿着这条人为开出来的路走一会就能找到人烟吧。不过这个时候我却不太想去打扰他们了,身上的物资也十分地富余,而且他们也应该不太希望被别人打扰的感觉吧。
二十:自新大陆(其一)
10月1日东云泰莎
蝉鸣声完完全全地影响了我舒适的午觉,不过暖季马上就过去了,你们也活泼不了多久了。实验室已经接不到研究订单了,这些仪器用电维持了那么久,我开始心疼起我本不宽裕的积蓄了。地处偏僻,没有广告,没有成果,别人路过这里都不会注意到这个破塔楼里居然是实验室而不是流氓窝点吧。
我看向门口坐在地上玩着玩具的小西,红伞被挂在门把手上。她因为不会说话而没法与周围居民区的小孩子玩耍,还因此被欺负过,不过幸亏我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把她领回了家,自那之后我便不再敢让她和其他小孩玩了。给她做过检查的诺艾尔说声带和身体中的一些器官被魔法限制,所以不会说话,这几个月下来也没有成长的迹象。
她们可是魔法与科技的产物哦。诺艾尔的话总会让人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想要表达一些什么。不过小西的脾气可有点火爆,这和她那种神秘的心思是有关系的。如果看到她的脸色和表情不太对不及时去安慰她,她就会暴躁地拿起红伞到处搞破坏,如同被愤怒支配了一般。所以我们屋后的那片荒凉的废弃农庄和车站已经被她弄成了可怕的实验场,不过没人发现的话就没有什么事了。
热死了!即使是内心中再怎么样渴望宁静,但是实在是太热了。我躺倒在凉椅里,就连水冷的睡袋都已经变得温热起来,没有办法,闭上眼逃离这个世界吧。
我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袖子,睁开眼后恍如隔世,门口的阳光还闪到了我的眼。“小西,有什么事吗?”她比较矮小的身躯站在我的面前,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向我。是生气了吗?不过我注意到她把一张纸放在了我的手臂上,然后就坐在门槛上望着天空。
这是什么?那淡红色的传单让我感到无比地害怕——缴费单!又到月底了吗?我无力地拎起那张纸的一角,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包括合租的房屋和这里的水电燃气供应费,又要把我的账户掏空一部分,可是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啊。不如说就是一直都是停工的状态,除了之前送来一个有点特殊的女孩之外就只有像是诺艾尔熟人的买过一个传感器。
不对,我已经付不起租金了!服务中心发来了“善意”的提醒。卢拉米尔现在还是失踪的状态,诺艾尔又没法联系上,米亚她也早就有了搬走的想法了,我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和小宠物的饮食,还有,还有……层层压力摆在我的脑袋上,如同一记闷棍。
果然还是要去找些微薄的工作吗?不过现在的负担还是很重,一个人可养不起那么多的人,诺艾尔又带着那个能挣外快的人偶去探险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吃土。总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我紧张地按揉着太阳穴,把“萤火虫”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捏着脸。
手机又收到了短信,又是什么垃圾广告吗?这条信息的署名是“海外事务局”,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有什么外国的亲戚吧,难道是什么工作指示吗?我心中有点小激动,这可是国家级别的部门啊,点开信息来看,上面头版就是一个花花绿绿的宣传模板和广告字体。什么啊,原来还是广告啊。我有点没耐心地随手翻了翻,好像是说关于移民优待的事情。我又没有考虑过……
等等!我把消息又从头看了一遍:
重大消息!还在为没有住房和就业机会而发愁吗?还在为犯罪和无能带来的负担而烦恼吗?这里没有金钱的束缚,远离城市的喧嚣,摆脱枷锁的束缚。
我们海外的新土地,维斯特拉玛的比萨喀拉TC市正在建设之中,秘银联邦现在鼓励大家移居新居。有以下优待:
1.参加比萨喀拉特的建设工作并定居超过一年的人将取得当地的居住权和居民身份并获得最低限度的补贴,有犯罪前科的人将一项前科从档案中除去,常年居住以此类推。
2.我们鼓励移民者对整个大陆进行探索,将所有有价值的发现进行上报可以获得奖赏。
3.本次行动由东川区行动委员会负责,所有有意愿的移居者将有两周的时间用于准备和参与,在巴尔港口将有专用运输船进行两地运输,每天下午3时发动,预计下午6时抵达接待营地(船费自负),也可自行前往。
(东川区政府与科尔区的印章)
这是……诺艾尔难道是嗅到了这种气息就提前跑了过去?真是狡猾啊。不过移民这种事情,我还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啊,我的母亲是极东帝国的人,父亲则是石油之国的梅塔邦的,和他们分家之后我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进修学业,也获得了这里的国籍,不过这种去到一个争议地区的移民我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不过按照诺艾尔的话:“任何能够预测的事情都将是一个机会,尤其是在所有人都有的时候,我们只有比他们更有远见才能把握住。现在世界上的人口已经膨胀到了能够榨干整个星球的地步了,我们的机会也许已经被别人抢走了,该去到那些新去处去了。”
她以前写过一篇小说,讲了一个不被看好的战后废土上出现了很多的“挑战者”,他们自命不凡,想要去改变那里的环境的故事。这也是她唯一愿意给我看的自己的著作,不过结尾的部分她说弄丢了,也以“讲起来太麻烦了”的理由不愿意告诉我。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她那时候据说还是中学,应该是一个比较美满的故事吧。
手中那张如同病危通知书的传单让我觉得有必要去确认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那种诈骗短信。我翻了翻电话簿,拨通了东川区海务局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东川区海外事务服务局,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接线小姐的声音十分地娴熟。
“那个……我想问问……有关于那个维斯特拉玛的移民的消息,是真的吗?”我还是有点迟疑,一吞一吐地说着,害怕上当被笑话。
“是的,这是我们新的社会形势下的一个政策。我们鼓励有着伟大理想和技术能力的人参与到新区的建设中。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要办什么手续吗?复杂不复杂?”我已经有点动心了。
“手续的部分是在那边由专人负责进行的,我们这边只负责运输的工作。如果有需要的话最后尽快准备,两周之后我们将暂停运输业务,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自行前往。”
“好的,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从小西的身边走过,站在门外望着坡下的民房,他们中有的人世世代代就住在这种两三层高的房子中,有的家具可能都比这些水泥房要老。但是我现在无比羡慕他们,有着不用交房租的住所,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
小西看向我,她肯定知道我要做什么了,这两个小孩的意识比任何人都要敏锐。我蹲下身去抱住她,希望她能原谅我。她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话,我也是。
今天还没到傍晚我就下班了,用二手的迷你酷跑搭小西和“萤火虫”回到了合租的屋里,这里自从卢拉米尔失踪之后就冷清到了现在。我一个人肯定是付不起租金的,回来这里只是为了收拾行李。屋内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每天都在实验室呆着的我和不经常回来的米亚和诺艾尔是肯定不会有那种闲心去做卫生工作的。
打开衣柜来看,有两件实验员样式的白色外套,加上身上这件就是三件,还有一些母亲为我制作的神使追随者样式的衣服和改造仪式服,都带上吧。我这时才想到以前母亲希望我也成为一个追随者,不过热爱科学的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还有小西的衣服和小D的几件不合季节的衣服,我是不是应该都带上呢?万一诺艾尔回来发现衣服不见了。不过我觉得,她肯定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比我行动得还要快,现在应该已经踩着快艇在巴尔提克海上了。
“小西,你喜欢这个衣服吗?”我拿起纯白色的连衣裙在她的面前展示,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很快地摇头。她似乎并不喜欢这种明亮而单调的配色,对黑色与白色的搭配情有独钟,灰黑色的吊带裙和白色的上衣搭配,给人一种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的样子。我听说过极东帝国有关于返老还童和停止衰老之类的传说,不知道这些有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生。
“走吧。”我慢慢关上了屋门,提着装满衣服和压缩饼干的行李箱往车的方向走去。
对了,这些实验用具,要不要转手卖出去呢?不过这样的话就会耽误很长的一段时间,说不定到时候维斯特拉玛那边就已经住不下人了。而且,我离开了这些东西之后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到目前为止的一生都已经奉献在了研究上,可是发现总是赶不上时代和他人的脚步,当然我不会去抱怨别人剽窃了我的成果,也不会被那些“反对机械智能化”组织者的言论给煽动。普通的科学家,诺艾尔如此评价我,我也接受了这一事实。
我想了想,把这些工具带到新家去,就在那里重新建一个实验室吧,我也不会做别的什么体力苦力活了。可是这些东西的运费……如果是像垃圾装箱那样运输的话可能全部都碎在了半路上了,我可以把它们用专门的工具分别装箱,可这样称重计价的时候可要让我吐血了。
嘟,嘟。我重新拨通了事务局的电话。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是刚才问过移民问题的人,啊,就是想问一下,如果行李有点多的话,而且都是比较贵重的物品啊,那有没有免除运费的这种功能呢?”
“请问您的职业是?移居的目的是?”
“我是一名大学毕业后的科学人员,经营着一个小实验室,从事一些私人业务之类的。”我有点心虚地抬高自己的身份。
“那么您可以选择留在联邦继续进行研究的,现在是联邦的飞速发展时期,留在这里可以有创造更多的创造机会。”
这句话我听说过,在毕业之前导师也这么和我说过,“这里需要科学家。”但是当一切趋于饱和之后我也没有了太大的竞争优势了,有的时候我真想早毕业几年,在竞争变得愈发激烈之前就去参加工程。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而且我也有过离开这里的打算,不过在我回到石油之国的梅塔邦后,发现那里的竞争比这边还要激烈,父亲曾是一名大学教师,可如今职位也摇摇欲坠。辗转几个邦国,有的地方已经用机器人代替了人进行研究,然后这样也给其他地方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心灰意冷之下,我还是回到了这里,而如今我想要把握住这一个新的机会。
“喂,您好,在吗?”接线员的声音阻断了回溯的思绪。
“啊哦哦,在的在的。我其实也是想在新的地方进行科研工作,而且……说实话吧,我的收入已经有点付不起租金了。”
“是这样啊。”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同情,“不过这项行动没有规划过关于大量物品运输的要求,根据您的情况我们会进行记录并总结一些需要补充措施的条文。如果需要更多的帮助的话,可以致电比萨喀拉塔的办事处。联系方式将在稍后发出。”
“好吧,谢谢。”客套地道谢后,我挂掉了咨询电话,很快就收到了一个短信。点开上面的链接之后就直接拨通了办事处的电话。
嗯?是海德的电话。我还在继续处理和转卖着公司留给我的“财富”,不过很多的信息因为超过了保质期而不值钱了。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我用一种很别扭的语气说着,因为我很讨厌这种卑微的感觉。
“现在新区的建设如何了?”
“才开工几天,能有多大的变化?”
“不不不,我指派的建筑队可是最贵最好的那种,我建议你出门看看,不要每天都坐在屋里不管事。”
我正喝着从石油之国的咖法邦带来的咖啡,这下让我直接噎住呛到了鼻子。唉,那就勉为其难地出去转转吧,那天晕倒之后我就一直感觉身子有点虚弱的感觉,便只想坐在舒服的办公椅上对着电脑,耳边全是施工工地的喧闹声。带饭的任务就交给了比我还宅的梅兹,除了睡觉之前可能会随便说上几句之外,两个人都是背对背做着自己的事情。
喔,喔,喔。外面几乎变了一个样,之前那些千篇一律的平房被全部拆除了,没有建起新居的地面上只留下几段钢筋,而新建成的房屋变得气派了许多,在街边正在搭建者一个至少五层高的公寓,绿色透明的保护膜包裹着错综复杂的脚手架,上面有很多的人偶正在施工,从地上飞到顶部传送着建材。还有更多的地方已经摆上了一堆一堆的材料,正在等待着建设。不如说我们现在居住着的屋子才是最破的那个。
“外面太吵了,还是进屋里说吧。那么现在你有了一个新的职务——维斯特拉玛巴斯科特区的事务长。”
“啊?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已经是总督和区长了吗?”
“顾名思义,就是要你再多办一些事情的意思。那边被我们安排为一个新的定居处,连同着之前希诺领队建立起的营地一起作为开发项目,现在我们准备组织一些移民前往那边进行劳动和居住。”
“什么?这边连房屋都没有建起几个,就要安排人来入住了?”
“这就是为了加快建设的进程嘛,你要知道速易它们可是按时计费的,我也不可能在这种高风险的项目上投资太多的钱。等下我会把一些经过群体会议讨论后制定的相关政策和方案给你,不过不是很完善,所以你要把握住我给你的极大的自治权来好好发挥表现了。你主要负责那些人员异动之后的工作,我们负责港口运输的人和第一批移民在今天下午六点十分会抵达港口,你到时候要去迎接他们。”
“不是,我还是不明白要做些什么,这么突然的事情……”
“按你的意愿去做,不要搞砸了就行。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很没有责任地挂掉了电话之后,我的传感器收到了一个记录文件,上面是有关这个名叫“移民新大陆”的政策。
鼓励有前科的罪犯和轻度罪犯移居进行劳动改造……鼓励对新的土地的探索……移民优惠……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把这里当成了罪犯的流放地吗?我阅读完之后感觉有点难过,感觉就像美好的生活又被打破了一样。他们当然可以来到这里帮助建设,但是在建成之后要让他们住下来,那这里可就遭重了!
唉,先就这样干着吧,等哪天我能升职或者卸任的话再考虑了。我开始在脑海中模拟着一些之后工作中会出现的情形,很快就会有如同雪片般的电话打过来吧。我用手在脸上紧张地搓着,这时梅兹为我带来了午餐。
“怎么了,感冒变严重了吗?”
“没有,就是……”我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这里要来人了,还是那些犯过罪的人和穷人,他们还要在这里住下来。”
“很正常吧,不然那些房子也不是为我们建的,而且我们现在不也是和他们一样吗?”梅兹那种平淡的语气让我有点意外,不过这才是她会说的话。
“如果来的人是那些想要度假的富翁,或者有钱有势的政客,再不然就是来一些研究员或者艺术家该多好。”
梅兹懒得听我抱怨,打开餐盒又坐回了游戏机旁边。
头疼,令人头疼的问题发生了,电脑的网络开始时断时续,刚才的电话声也出现了信号不良时会出现的电流噪声,即使是信号站就只和我一墙之隔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看起来这些东西又被腐蚀了,不过为什么梅兹的游戏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坐在她的身边,看着不断重复着的战斗画面,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了一会之后,我钻进了被窝里倒头就睡。
到了下午三点,只有一个人打来了一个电话吵醒了我,我只是“嗯,对”地回答了他的疑问之后就挂掉了。难道说没有人想要来这个地方吗?那可太好了,不过说不定只是那边的公关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只需要等人来给他们记录一下就是了。对了,要去港口迎接工作人员,我赶紧起身,不过走到海边的港口要一个多小时啊,还是求助一下零崎吧。
我推开门走出去,就看到零崎正在一辆长型高尔夫导游车旁边等着。“终于出来了,老大好久不见。”
“才一两天而已,这辆车是从哪里来的?”我摸了摸车上的握杆,这辆车也不是新的,看起来用了一段时间了。
“在南泽买的二手车,因为这里总要有一些运输工作,所以我就买了这么一辆。能搭十几个人呢,价钱还是很值的。”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了这里要有移民的消息了?”
“当然啊,从接这个项目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不过海德大人要求我尽量压缩成本,这一点我还是不太乐意的。”她似乎很享受建设的过程。
“算了,反正你也知道搬家到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人吧。”
“什么人啊?”她的表情就是那样呆呆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没什么,那你应该就是准备载我到港口去的吧。”
“很明显,上车吧。”
零崎招呼了一个正在刷油漆的人偶过来开车,我们就坐在后面的一排上。看起来是根据计划特地开出了一条车辆能走的路,在小溪上搭起了简易浮桥,森林中的道路也被拓宽了一些。
“我告诉你吧,科尔区为我们建设新区的目的就是想要把一些棘手的人给‘流放’到这里来干活,到时候这里可能又会变成一个犯罪据点。”
“棘手的人,是哪些人啊?”
看到她涉世未深的样子我都有点着急了。“就是那些犯过罪的人,还有那些在地下的穷人和老鼠,就是来几个‘挑战者’都比那些好。”
“不懂,不过他们如果没有在这里惹是生非的话,也先不要那么急着下定论吧。”
“我就是担心啊。你们的工程还有多久,应该是会维持这里的秩序的吧。”
“大概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如果有人手加入的话可能会早一些。我也不是安保公司的,大概只会处理那些影响工程的事情,不过如果你要这种服务的话……”
她伸出右手来,做出准备打出响指的动作。
“得加钱。”
“我会考虑的。”不过把自己的钱用来做这种“公益活动”,我不觉得很值,点起一根烟来想着事情,不过也找不到好的想法。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在木头的营寨入口停下了。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还没有到的,不过这里已经有人的踪影了。人偶在港口搭建着简易的帐篷,有两个紫皮的人正在纠缠着一个人偶,互相大眼瞪眯眯眼,在意识到不会说话之后还是作罢了。更多的普通的人和紫皮恶魔坐在船上和码头上,身边堆着一些用包装起来的行李。
“好像没有到计划的时间吧,你们是怎么来的?”我们两人走上前去,看向那些移民。他们见到我之后也纷纷站了起来。
“帝国的人?你们怎么在这里?战争不是应该结束了吗?”那个提问的紫皮恶魔看起来有点畏惧的样子。
“去你妈的帝国人,我是这里管事的。你们这么早就到了这里,我们连房屋都还没有建好,这些帐篷应该是给他们零时用的吧?”我转头问问零崎,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事没事,有地方住就好,不过我听说要进行劳动什么的来消除记录,是真的吗?”
“当然,不然也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们到时候就听这位工头的指挥吧,我还要给你们录入信息。先排好队。”
有人用帝国地方土话招呼了一声之后,这些人便在码头排成了一队。我取出传感器上的身份检验器,像打着手电筒一样扫描着每个人的面部。一共十六个人,十男六女,有三个人有犯罪前科,还有五个学历高于高中水平的人。比我想象中的素质好了不少。
“你们记住,这里也不是法外之地,受到秘银联邦法律的保护的。那几个,你们要注意自己的恶魔意识,在这里犯事可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情。犯过罪的,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我故作正经地说道。
大家有点恭敬地分别向我和零崎鞠躬,然后我就在传感器中临时制表,安置好这些提前抵达的移民之后按照帐篷上的编号进行人员登记。
“我想问一下,我们的食物问题,怎么样解决?”有个皮肤很白的,一看就是在地下劳动的人弱弱地问道。我注意到他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和一块身份砖。我看向零崎,她微微低头想了想,在我的耳边耳语。
“在她们的工程队离开之前都能帮助照顾和解决,不过之后你们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种田这种事情应该不难吧。”不过他摇了摇头。其他人也很关心这个问题,都从帐篷中探出头来。我注意到有几个人偶在森林开荒的地方耕种着什么,路边躺着几袋肥料和种子。
“那些在种地的人偶,是你安排的吗?”我问道。
“是的,我觉得在这里试着种一些快生的作物可以节约不少的餐费,不过现在还没有成果。”
“那就先这样吧,如果能种出东西来,你们就要想办法自己解决了。”大家听到了之后点了点头。
零崎让人偶准备了一个办公桌,开始招呼每一个愿意和需要工作的人。
“有工资吗?我们是没有犯罪的人。”几个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按照上面的指示的话,没有犯罪的人工作获得一点二倍的基本工资。不过现在这里还没有用钱的必要。”
我在这些帐篷形成的居住区中检视着,他们中有夫妻,有地下的工人,也有独身前来的,还有毕业大学生和高中生的打工仔,还有一个职业是“小提琴乐师”的,还有另一个还是紫皮的恶魔。
我看到那个男生正从琴盒中拿出小提琴,正准备拉动的时候和我目光对上了,有点尴尬地停下了手。
“大……大人,您好。”我眨眼点头以示回礼。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啊,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呢?”
“我只是想走遍世界上的每个地方,希望能给我带来创作的灵感,也希望我的琴声能够被更多的人听到。”
我赞赏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想说点难听的话。“说实话,这里的人应该都是一些不太能理解你的这种高雅的艺术的人,也许在这里并不能满足你的愿望。而且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表现机会,如果需要更美好的前途的话,或许不应该在这里待太久。”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由衷地为别人考虑,不过其实吧,我只是觉得他来到这里的决定有点傻。
“艺术没有高低之分,即使是不能理解这种乐理的人也会感觉得到乐曲的那种美。前途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我也只是一个新手,也许这里以后会建起一个剧院,那我也会去努力争取一个名额的。不过我确实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所以请把我当成一个游客就行。”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电话,拨号者显示是一个叫做东云的人打过来的。
“喂,您好,巴斯科特事务站,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至少在心理上能够习惯了当接线员的感觉。
“诶,不是比萨喀拉塔吗?是我拨错电话了吗?”那个女子的声音我有点熟悉,但是谈不上很熟,只是我听过无数的人声中的一个。
“联邦的旧语言吧,不用在意。”听到这个词,我掏了掏耳朵,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土话了。“您是要移民的吗?现在应该是在船上了吧。”
“不不不,我还没有……就是想问一下,我有很多的东西想要带过去,可是我有点承担不起运费。就是想问一下……有没有报销的手段?”
“很多的东西……”心里重复着这句话,想想是什么意思,“是有很多的衣服要拿吗?”
“不是,是有很多的……实验仪器要搬。”
“哦,这么说你是科学家吗?”我真正接触过的科学家并不多,以前这里的科学家我一个都没见过,真要说就是在实验室见过的那两个帝国的神使追随者和实验员并存的人。对了,想到这里,我突然回忆起这个声音来,好像是诺艾尔她的同事,那个实验室的名字也和她一样,不过想到我们并没有那么熟络,还是先简单保持一下克制比较好。“这里十分欢迎高素质的人才前来,我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这么说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电话那头传来有点害羞的声音。
“我会安排运输的,那么您是今天就要到这边吗?”
“可能吧……”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定决心的样子。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她应该准备登船了。
“如果需要帮助请把住址发送过来,静候佳音。”
等待了一两秒后没有等到回应,我便挂掉了电话。恨不得马上把手机摔烂在地上,身上感觉有点发痒,这种像接线员一样恭恭敬敬的语气实在是让我感觉到不适。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恭顺过,即使是在别人手下的时候。不过这也许就是我沦落至此的原因和结果吧。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惊呼,是从零崎那边传过来的。是出什么事情了?我马上跑过去,帐篷里也探出看热闹的人头。一个紫皮的人半躺在地上,红色的血从耳边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嘴里发出求饶的声音,面前站着一个准备将枪托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的小矮个。
“T-14,你在做什么?”我大声喊道,让他立刻住手。
“他们都是恶魔,他们掳走了我的同伴,杀害了我的朋友,毁灭了我的家园……你不应该阻止我的,你也是来处理他们的吗?”他凶恶的眼光中带着一种想要把我拉过去的力量,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恨意。零崎躲在办公桌后面,人偶也不知道躲去哪了,现在没有人能够制止这个人了,除了我。
他又举起了枪,这次则是准备对准那个人抠动扳机。我没有别的选择,马上在耀眼的阳光下调动魔力,身后和右手上长出的触手将他的枪在一瞬间缴械,顺着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将他举到了三米高的地方。很快就坚持不住了,我立刻收回了触手,疲劳的感觉继续加深,而T-14则摔倒在了地上,用着愤怒和不解的眼光看向我。
“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他指向我和我的身后,那里还有一个紫色皮肤的人胆怯着缩回了头。
“为什么?你现在在想着一些什么?”我是他的上司,并且坚信着这一点,于是向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像老大一样训斥着他。“你知道在联邦法律里面随意使用暴力威胁和伤人是犯法的吗?难道你的那些‘朋友’没有教过基本的知识吗?”
“知道,可他们是恶魔,不是人。”
“他们都是人!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恶魔,即使是我们这个被魔法污染过的星球也是如此!在你没有见到过之前,就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没有恶魔!”
“人类不会是这个样子!”
“人类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一把把他向前推到了地上,向他展示我刚施展过魔力的右手,那团黑色与紫色虚无般的烟没有完全散去。“那你说我是不是恶魔呢?我会说人类的话,带有着人类的情感,做着人类的工作。但是我却学会了恶魔的魔法,也沾上了恶魔的恶意,那我到底是什么呢?”
我转身看向那些移民者,他们都害怕地缩了回去。
“记住,这里虽然没有传送门警察,也没有赏金猎人,但是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很久之后,我回忆起这件事情时想起来这么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恶比善更能带来稳定。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转头回去看向T-14,他捡起了枪,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擦去粘在上面的海沙。至少现在是让他情绪稳定下来了,征服一个带着傲气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比他强大。
“你和我过来一下,我要问你一些事情。”他点了点头,握好枪和我并肩站在码头上,向西看着联邦岛的方向。远处的飞鸟与蓝天白云,构成了暖季最后的明亮时光,到了过渡季,就会像马上就要到来的黄昏一样变得暗黄。“你对那次清扫这里的行动,还记得多少?”
“我只知道在我从康复室里面出来之后,就注意到了从门口大摇大摆进来的恶魔和军队们。门口的那些保安也都加入了他们,而在他们鸣枪示警和四处搜捕的时候我发现了能爬到上面的一个入口。另外两个同伴也想上去,于是就先让我踩了肩膀跳起来勉强抓住了边缘才上得去,不过在我想拉他们一把的时候他们被抓走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逃进了丛林,向着地形最复杂的地方跑去,就是在另外的一座山上面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出来的三个人。
后面的事情我也交代过了,我们躲过了搜查,因为你告诉过我的侦查飞行器和太空摄像都无法观测到这片大陆的大部分地方。”
“那这就是你想要屠杀恶魔的原因吗?”
“对,因为那些创造出我的人和各种不同的‘我’是我最亲近的伙伴,可联邦的恶魔却抓走了他们。不只是他们,还有奇诺的家乡,那个充满着信仰的魔法国家,她告诉了我,说想要毁灭掉那里。”
这个信息让我感觉到很意外,因为我在联邦岛寻找奇诺本体无果的情况下,只能从她的“产物”中了解到信息,可那次行动之后除了在雇佣兵会所见到的没有前代记忆的克隆人的复制体,就只有偷渡过来时见到的那四个人了。而且,他说的话与我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为什么?你要对那个天堂般的地方做些什么?”
“天堂不是属于所有人的,至少不是属于我。”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有点迷糊。
“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犯了什么错被驱逐了?还是说你——不对,奇诺她怎么说的?”
“我没有见过她,虽然她确实应该是和我在那个实验室待过没有错,但是大家长得都差不多,我也没有专门想过去找她。这是她留给我的记忆,一部分的记忆,可能是她最灰暗的部分。”
“但是我在洞察你的想法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我补充道,这种黑暗的魔法虽然有各种限制,但是也应该能察觉到一些事情的。
“那些事情连我都一时半会也回忆不起,她像是经历过什么,可那些景象只会突然在我梦中可能出现,散落成碎片一般,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醒来之后就记不清了。我也想忘掉这件事情,那种令人不快的过去就算是带着也没用,不过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那里不是家。带着一种恨意的语气。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从我出生以来就渴望着战斗,有的时候双拳空荡荡的,想要打在墙上放松一下情绪,但是却不敢也不想对着周围的人出手。自从我返回实验室在仓库里找到这把枪之后,我感觉一股力量注入了我的身体一样,精神变得好了不少,根本不想离开它一秒。但是能感觉到的,我渴望战斗,但是为了谁,和谁战斗,这种事情却一概不知。”
我看着他带着点悲哀的表情的侧脸,心想是不是刚才的举动打击到他了,不过他肯定能重新振作起来的,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种难受的表情,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上却感受到一种夹杂着怒火与迷茫的情绪。他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是我的计划中的产物,在这里孵化的他应该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意直视这个问题的关键。
“不过你既然已经在这里,加入了联邦的雇佣兵组织,也算是联邦的一员了吧。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战争狂或者嗜血杀人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你都已经向着所有人展现了你的想法,也许明天你就会被列为帝国或者哪个地方的危险人物黑名单,不过那种事情,还是等到发生了再说吧。你知道联邦的历史吗?”
腿有点酸,我便坐在了延长出的木架边缘上,脚底下一米处就是海水。我点着了一根烟,在海边这种惬意的感觉让我能够暂时忘掉工作上的烦恼,这时也没有烦人的电话打进来,实在是太好了。
“不知道,我才出生没多久,不过听说是一群疯子和罪犯创建起来的。”
“哈哈哈哈。”我听到之后不禁笑出了声,差点被烟呛到喉咙。“你是在哪里听说的?”
“我的记忆里面有这些方面的东西,好像是奇诺在帝国的时候别人告诉她的。”
“他们说的很对,但是不完全正确,和那些学生的考试不同,这样的回答在我以前的工作里也只会是零分的答案。我知道他们对于联邦的偏见来于何处,不只是你,就连我也没有办法完全参透联邦的历史,他们知道自己国家的那种劣根。所以我只能接受那些来自别人的结论,充满着额外的臆断和主观的见解,但是我也不曾去为它争辩什么,因为不可能说服他们的。
我成年后从帝国离开,之后就一直在两地直接来往着,不过最近几年的事情让我也没法正常地回去帝国了。那里确实有着很多的不安定的因素,很多人也告诉过我这个国家那些沾满罪恶的历史,可是我并没有见到一种地狱一般的景象,只是很多的人在默默地生活着而已,不少的人也在这样的环境和舆论氛围下追寻着美好。不过其中确实也有很多的‘恶魔’就是,那就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了。
说来奇怪,到我再一次被赶到这里为止我因为事务去过很多的国家,见识过很多的敌意的外交态度,虽然没有帝国那般的针锋相对,但是却没有看到一种能够把这个只是星球上的一个小城邦掀翻的预兆。”
他若有所思地听着,似乎有点羡慕我这样“自由”的人。
“你和那些恶魔是一伙的吗?”
“是,又不是,世界上可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在传说里面恶魔也是由人变成的,不过现在他们都生活在了人间而不是地狱里。他们都是普通的人,只是获得了恶魔那样丑陋的外表,不过据说很多人都是自愿接受这种带有点魔法的力量的,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就是‘代价交换’。我的手下也有一些恶魔在工作着,他们比其他人更加地勤奋,效率也更加地高,至少出于这点我就没有必要去多说什么。你也不要找他们的茬,在他们真的做出恶魔的行径之前。”
“那个人……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他创造出那些恶魔的吗?”
“恶魔其实哪里都有,在帝国的山林里面据说有吃人的妖怪,在石油之国也有秘密的恐怖组织,在我们这些普通的科技社会国的恶魔,也都是形容那些在应该被关在监狱里面的罪犯而已。没人找到过恶魔的祭坛,不然早就被魔法之息给激活放出可怕的东西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联邦的移民计划为什么不会有效果吗?”
他似乎有点迟钝,像是在分析着我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喂。”我把手在他的身前晃了晃,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魔法之息,是这个岛上的那种可怕的空气吗?”
“不不不,那些是破法之息,据说在四年之前出现的,和魔法之息混合在了一起,让帝国的魔法师患上不治之症,让联邦和石油之国的仪器失灵。这个星球从诞生之初就有了魔法之息,只不过它带来了很多超出人类能把握住的事情,现在只有帝国在使用着,通过一些方式节制地使用着,控制住了魔法可能带来的灾难。”
他的眼中那道微微的蓝光就是这个空气中魔法之息的精华,是我赋予他魔法,给了他双眼。正在用双眼抬头眺望远方的T-14,看起来有点郁闷。
“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的,知道这些东西的人不多,也不是什么必要的知识,就像是问别人空气中除了21%的氧气之外还有什么。没什么影响的事情,所以那些东西并不重要。”
说完这些之后,我们沉默了一会。
“我们的对面,是联邦的岛,是吗?”
“不对于没有去过的人来说是恶魔的巢穴,是地狱。”
“我是认真在问。”
“对,这里到那边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
“那些人是搬来这边住的?”
“联邦已经启动了移民的计划,会有很多人搬过来的。不过依我看,他们并不会待太久,除了那些真的想要在这里找到‘救赎’的人——或者只是想逃到这里,放弃自己的人。”我沉重地说出这句话,看向遥远的地方。在我眼里,“挑战者”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仿佛在刻意贬低自己的价值,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么这里会变得像那边一样吗?”
“一样?这里只是一些恶魔和闲散人等的归宿,他们要么会回去,要么就在这里枯萎腐烂。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资源,没有沃土,魔法与科技在这里都被抑制,染上各种各样的怪病。为了这块地区的争夺,两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这里变成了如同经历过核战争的灰土,最后这里几乎什么都不剩。”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看着它在空中翻腾消散。
“也许呢,这里至少留着地土地,也有着人。万一呢,万一……对了,借望远镜给我用一下。”
T-14从腰包里拿出望远镜向下递给了我,我对着前面的海面上看去,远处的联邦岛上的绿色与灰色隐隐可见,再远一些就是正在建设的海上堡垒,不过我更应该关注眼前的事物,比如船头正在向着这边缓慢驶来的一艘中型运输船。有一些人在船头瞭望着这边,和我四目相对,不过不算很小的船上面并没看到几个人,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什么期待,和我一样。
自新大陆(其二)
我没有登上那艘船。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我载着小西和“萤火虫”在港口的巨型停车场停了下来,这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便宜的“甲壳虫”在这里停着,有的司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上面的油漆已经逐渐褪去,如同病斑一般。
海港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风,十分地平静,除了下午时分的开渔号角的尾声从近海的海塔上传来,从港口中有几十艘大大小小的渔船从浅水港湾出行前往海上,一个个用渔网和打进水底的木柱形成的鱼圈里站着正在收网的渔夫。深水区是中型大型船只和战舰的停泊处,不过因为不是军港,现在只停着一艘中型的运输船,浅绿色的船身上用古部落联邦语和世界语写着“梅芙勒尔”的名字,银色的围杆和漆过白色的船头在阳光下刺眼地反射着。
我没有马上走下台阶,去到“梅芙勒尔”号下面的登船队列中,因为心里有一种思绪,让我在前往新的世界的船前停下脚步。明明应该是一个很重大的行动,可是登船处的人却并没有想象中那种万人欢呼庆祝和离别之时的相互拥抱拭泪的情景,倒是有很多的警察和其他种类的安保人员在队列外警戒着,有几个像是囚犯的人脱下了身上的囚服,穿上了普通人的衣着,在监视下由理发师简单地整理仪容,然后恭敬地鞠躬之后拿起准备好的小包小跑上了船舷。
远处传来能够勉强听到的乐曲声,在船头处站着一位小提琴手,而在下方是三个分别拿着萨克斯和长笛短笛的大学生一样的人,他们像是在为了这次航行做着简单的演出,是我在车载音响中听到过的一首经典曲目,好像是堪尼的萨克斯曲,还有几首石油之国的歌谣曲。在这个乐曲中,眼前的这副不是很美好的景象有了点成色。
其他的人也没有电影中那样衣冠楚楚,从容地等待着,他们中很多的人都是面色不太好的人,像是吸过毒或者过劳的样子让他们看起来并不正常。少数几个人看起来却显得落落大方,如同童话传说中那些准备踏上征途的冒险者一般兴奋,正在与显得有点不安的家人和朋友告别。
我现在反而有一种亲切感,这些人都不像是那些默默无语,每天都像是机器一般循环活动的普通人,也许只有不普通的人才会想要冒险去到那个地方吧。可是这只是我的想法,在这里的人都是普通的,他们都只是有一个能够指示出自己是“谁”的身份而已,可是我总希望自己是不普通的那种。
开船前的十分钟,从锅炉房直到烟囱传来了响亮的放气声,在大部分实现电力和醇类驱动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一种仪式性的行为,告诉我船就要启航或者停泊了。小提琴手收起琴来,向着船下码头上的伙伴们告别。我终究还是没有迈出一步,并不是出于乐曲的原因,这个地方有一种力量想将我留在这里。小西有点疑惑地看向我,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爬到了防波堤的围栏上从口袋中取出手帕,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萤火虫”也浮在空中担心地看着我。
我不是诺艾尔那样自由奔放的人,她比我更有想象力,有胆识去面对失败和质疑,在学术和其它的方面的造诣也比我高,而我只是一个有着博士证书的普通实验员,什么发明和发现都没有,空有几篇论文。在这个时代证书的价值一贬再贬,我羡慕起其它行业的人,他们有的时候只需要博君一笑就能收入如虹。
“这很公平哦,他们抓住了机会,我们也要加把劲。”诺艾尔毫不在意的语气有的时候会激怒我,但是她总是对的。可是我不想像她那样毫不在意,有实验室和合租房,还有女儿和宠物需要养,如果我还能再写出一篇能够影响学界的学术论文就好了,不过现在科技发展如此迅速,我已经被抛在了后面,为科学这个无理数添加着末位数。
她总是会不辞而别,先斩后奏,一副没有什么人情味的样子。我想,我至少应该和米亚说些什么,再见她最后一面,安排一下关于合租房的事情。或者说……我应该留下来。
我转过身去准备回到车上,但是小西在原地没有动,带着那种有点尖锐的洞察眼神看向我。“妈妈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今天先等等吧。”她点了点头,牵住我的手。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为我的爽约而道歉呢?不过也许她现在很忙,就先这样吧。
一来一回,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我站在石塔下方的木门,看着几年都没有换过的招牌,有种像是时间之砂流过的沧桑感。换了一身便装,把小西衣服上的红领结系正,再检查了一次每个装着仪器的箱子之后,关上门准备去找米亚,今天应该还是在加班吧,不过听她说公司的限制没那么大,应该可以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就算在大学,还是在几个人合租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几次聚餐。
米亚的公司在东川的贝塞商务区,这里的景象就算是在十几年前都是一种上流的象征,不过在里面工作的人就不一定了。通讯录中写着能够为特定的人公开的信息,我找到了她的公司,在楼下停下车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是米亚姐吗?”
“哦哦,是东云啊,怎么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来了,是房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要我和房东说吗?”她的话比平时那种没精打采的样子多了不少,看起来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样子。
“不是啦,只是想带着孩子和你吃个饭,讲点事情而已。”
“那我叫上几个同事一起来好吗?”
“呃……”我有点迟疑,本来只是想两个人谈谈话,讲一讲自己的事情的,不过那样的话就有点不方便了。但是看在米亚这么有精神的份上还是答应了吧。“好吧。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的霸弗来牛排这里吧。”
“诶,你已经到楼下了吗?等一下,我们打个报告就下来。”
我带着小西走进了霸弗来,有同事来啊,先选个四人的座位吧。店员领着我到了对座沙发的座位上,我和小西坐在了一侧,很快从门口就传来了女子说笑的声音,三个穿着公司制服的女性走了进来,米亚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我,马上带着她们就走了过来。我和小西回头看去,三个人,加上我们就是五个,座位可能不够坐了。
不过她们三个人直接二话不说地挤在了两个人宽度的沙发上,不过因为体型比较苗条,也没有相互拥挤着,不过就像是故意的一样,米亚的另外两个同事在相互地挤着对方开玩笑。
“抱歉啦,公司没有地方换衣服,所以就先这样凑合一下了。”米亚眯起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我还是有点害羞的,双手想去抓正在爬着红酒杯的“萤火虫”,不过它很快就逃到了一位同时的怀里。
“好可爱的宠物啊,你也是老家那边的人吗?”她的话让我有点意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只是让别人用低级魔法帮我做了这样一个宠物而已,只是因为科学研究去边境国区游玩了一两次。
“那这么说我们都是老乡了咯?”另一个戴着眼睛,两边的发梢用亮白色东西精心打理过的女子说道。如果说穿过那种仪式服就是的话,那我还是继续点头吧。
“萤火虫”很快就跑回了小西的怀里,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内向,但是不会说话阻碍了她的行动,于是就像是在装作内向的样子,她只是低着头抚摸着“萤火虫”。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纱奈,也可以叫我奈奈。米亚说我们好像是远房亲戚。”纱奈自我介绍道,给所有人一种很好的感觉。“这个是我的前辈……”
“我叫琉嘉。不要听她乱说,我也是新人。之前在大学时候当过教授助理和临时讲师,现在只是名义上管理这几个人的组长。”带着眼镜,那种冷静端庄的感觉确实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该有的样子。
“几位需要什么?招牌牛排还是现做小菜?”服务员走上前来询问。
“七成熟。”纱奈轻车熟路地说道。
“五成熟吧,琉嘉应该也是吧。”她点了点头。
“我就要九成熟吧,这个小孩要一份大份的烩面,另外还要一份点心。”我很少来西餐厅这样的地方用餐,不过还是勉强地记得住一些用餐习惯的。
“再来点一份红酒吧,这酒算在我的头上,今天工作干完发奖金了,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纱奈很快地补充道。
服务员的眼睛亮了一下蓝光,扶了扶耳朵后面的耳机,“明白了,请稍等。”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小孩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纱奈盯着小西说道,小西知道有人在议论她,便抬起头来看着纱奈,然后又继续低下了头。“这是你的孩子吗?”
“那种事情还是太早了,我还没有结婚呢。这个小孩是我的同事在维斯特拉玛那边收留的,好像因为什么原因说不出话。”我急忙解释道,两人听完之后微微点头。
“也是呢,最近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又是魔法奔溃的预兆呢。”导师们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他们厌恶魔法,因为他们无法参透魔法的奥秘,而且还抢走了很多他们的饭碗。在历史上,魔法的力量在兴盛与奔溃中轮回,伴随着的是国家和区域的动荡。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限制甚至禁止魔法的使用,不过联邦反其道地允许和默认鼓励利用魔法加速发展,同时也在进一步地解析魔法的秘密。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嘛,我们只是普通人。安心,安心。”红酒很快就上来了,纱奈直接起开瓶塞,倒入了半杯红酒几乎一饮而尽,很快就看到脸上出现了醉意。
“不过总是会有一些那种紫色的人做坏事的报导啊。”米亚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
“总会有人犯事的,其他的人难道就少了?”她看起来真的有点醉了,米亚还要不时地扶一扶左右摇晃的纱奈,牛排都还没有上来呢。
“听说您是一位科学家?米亚说她和两个科学家住在一起。”听到这个名词我内心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尴尬。
“只是在做着一些小小的研究而已,也有一间自己的实验室。”
“听起来挺不错的嘛,以前我做研究还是要去借实验室做的。”琉嘉感慨道,“不过现在个人的实验室感觉……不太景气的样子。有参加过那种征募式的组织研究吗?或者说在哪个公司有过工作。”
她似乎比较关心我这样的情况,话说得足够委婉了,我也能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我只是摇摇头。
“嘛,总会有机会的,我们也在等着晋升的机会,到上级的直属办公室去。”
“是这样啊……”我忍住了要叹出的那口气。
“对了,不是说我们的上司换人了吗?”琉嘉突然提起一件事。
“我们上司不是还在办公室里面抽烟吗?刚才报告的时候还在的啊。”米亚有点疑惑地问道。
“什么跟什么啊,是说我们整个公司的管事那个,那个喜欢抽烟的,每天都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的女的,好像也是老家那边的人。”纱奈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这时热气腾腾的牛排也盛上来了,我和小西默默地吃着,我还要教她怎么样把意面在叉子上搅出形状。“萤火虫”则趴在碗边和小西抢着食物。
面前的三个人趁着酒劲开始畅谈着,我也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那种醇香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忘,连我都有点醉了,不过想到等下还要开车,于是便到此为止。只有琉嘉还是保留着充分的意识。
“月底还有几天,我们组的工作也办完了,是不是该去外面玩玩?”
“不想,我只想待在家里面睡大觉,睡大觉……”
“出去转转也挺好的……嗝。”米亚的酒劲也不是很好,以前入住宴会上她也是啤酒喝着喝着就醉了开始打嗝,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是噎着了,她马上用整杯的就来疏通食道。从纱奈的家人聊到琉嘉的大学社团同学,聊得不亦乐乎,我一点也插不上话。看着她们在那样愉快地聊天,我内心中感到一种失落的感觉,不过想到这是诺艾尔说的“科学家给人留下的印象”,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最后琉嘉架着已经喝到有点意识模糊的纱奈回去了,临走之前居然还想到了在柜台把那瓶酒的账给结了,同时包括整场饭桌的钱。在我结账的时候服务员会心一笑,留着我在柜台面前尴尬不已。
“东云亲,你看起来今天有点不对劲啊。”米亚有点不放心地对我说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说,不然不会平日拉我出来吃饭的。”
这是很明显的,我的生活作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和变化等待着我。“那你为什么要把朋友一起拉上?”我的表情变得有点难看,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那种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在我的心头,在我的双眼,在我的指尖聚集着,在我的压抑下没有在同居的朋友面前释放出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在外面被别人看见软弱的一面。不用逞强了,我明白的,你现在经济状况很糟,所以我事先就叫上了我的同事,大家一起凑了凑钱。这家店可不便宜。”
我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走着,她是对的,我的软弱早就被诺艾尔洞察了,米亚也看得出来,那么世界上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会感受到吗?小西在门外追着发光的“萤火虫”玩耍,我们走出了霸弗来,在公司的楼下停住了。
“所以呢,有事是指什么事情,如果经济困难的话我当然可以帮你,在允许的范围内。”
“不,不用了,我要去自己找机会。”我推了推手,把她伸进口袋中的手按住了。
“你和诺艾尔一样,有着那种人一样的情绪。”她没有把话说明白,这便是她对我最大的尊重。
“嘛,多多少少会有的吧。”
“所以你还会回来吗?不要那个实验室了?”
“去外面闯荡,就像我来到这个地方时那样。”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也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未知的路,如果给我更多的理由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我现在也会很高兴地去尝试。
“那我们的合租房就应该退掉了。不过能多问一句吗?去哪里?做什么?”
“不知道。”
听完我的话米亚轻轻笑了两声,像是为我的回复感到可笑,看起来她克制住了醉意和我聊了很久。
“那祝你好运,有机会的话常联系。”简单到不能被称为道别的话说完后她便走上了楼梯,消失在了拐角。
那种想要把我束缚的魔力消失了,我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前往可能是最后一块的机遇之地——维斯特拉玛。
“还有一个事情我想问……”
“先忙完这件事情再说吧。”我在锚柱上熄灭了烟,向后退到海滩边的沙地上,目视运输船缓缓驶进港口,在向外延伸的木板支架边停下。随着气鸣声响起,上方冒出蒸腾的白色烟气,登陆板也应声放下搭在支架上,这时那些先行抵达的人也纷纷走出来看。
走下了几个水手,在锚柱上将粗长的绳子绑定,把铁锚沉进了水里。接着走下来了几个像是工作人员的人,穿着像是公务员的制服的几个走上前来。
“你应该是这里的总管吧。”我点点头,他把挂牌和名片胸针交给我。“那么泰莎女士,准备好安排这些人基本需求的东西了吗?”
“食物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解决,但是你们来的这么急,他们只能住帐篷里面先了。他们有多少是来干活的?”
“那没问题,这里是船上的人的信息,你亲自确认一下吧。”他说着将插在脑后的信息储存芯片取了下来递给我,我接过之后先检查了一下安全性,然后从检验插口取出插进传感器里,眼前出现了大约一百份的数据,里面有犯罪记录或前科的人有六十多个。
“只有这么一点人吗?”我对这个数字感到有点奇怪。
“比我想的要多了,这个地方,说不定哪天又被帝国拿回去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开发价值。而且这里是不是信号不太好,我的手机网络有点卡顿。”
“你应该懂的多一点的,这里现在环境比较差,不过我也只是做着上面安排给我的任务而已。你们要留下来协助我吗?”
“那边那几个新人会留在这艘船上,每天早上9点返航,在那边是8点,还有一些人会到里面的基地进行报告工作。在这段时间会协助你的业务和监督工作。这些人没有配备武器,所以你这里有雇佣安保部队吗?看来是有的。”
他从我的肩膀看向后方,T-14正在握枪警戒着。
“不过还是不太够的样子,毕竟有一百多号来历可疑的人聚集在这里。”
“我只是负责联系两边业务的联络人,没有这方面的责任,而且雇佣部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种事情和你的上司反应吧。你的背后应该有哪个财团的支持的吧。”
他的这句话有种耐人寻味的意思在里面。
“当然,不然我可没资格当总督。”
“那请和他们联系解决。”
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从踏板上走下来,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很简单明显地就能通过携带的东西判断他们中哪些是要来“赎罪”的。几个公务员正在重新确认身份,零崎也在旁边帮着登记住宿和工作信息,背后站着两个背着防爆装备的人偶。不停地有人偶从巴斯科特那边飞来,背着简易帐篷的背包在海边和旧营地上搭起帐篷,在上方标上门牌号。
“有扩音器吗?”我问道,他招呼了一下,一个女性公务员把扩音喇叭拿了过来。
“我先声明一下,这里是秘银联邦的控制区域,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虽然没有传送门警察,但是也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理由。我不关心你们的出身,只需要你们多考虑别人,做好自己,那么就可以在之后获得这里的身份和合法定居权。”
但愿不要出什么问题,我看着这些人找着自己的临时住处,一排一排的帐篷和散乱的包裹就像电视上那些报导里战乱和灾难后流亡的景象。不过来到这里,何尝不是一种“流放”呢。作为这里的老大,我应该做出样子来,戴上联络员发的名片胸针在一排排帐篷前巡视着,他们中有的人对我表示敬畏,不过也有不少的人眼角上扬,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还有一些人并不认识我,这些我都无言置之。
不过总想着无事发生,那就会有事情找上门来。
“这是什么?!”营地里传来T-14响亮的声音,他声音里那种沙哑的感觉在这个时候消失了,这一声直接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那边离我不远,我赶紧跑过去确认情况,不然他一定又会做出什么“蠢事”。
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淡黄色的药丸颗粒和粗加工过的细棍状物,看起来是药物。不过有过一点阅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大麻,看起来在这里的日子他学会了许多。那个有点佝偻的中年人正跪在T-14面前,双手微微举起抱头不敢直视他,帐篷里看起来是他的妻子的人也躲在最里面。
“停下来,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立刻制止了他,他看向我,有点不情愿地收起了枪。从手中接过那袋东西闻了闻,看起来是纯度比较高的那种。
“谁指派你做这种事情的?”他一言不发。我早应该猜到的,这种远离世俗的地方,比起建一个乌托邦,肯定还是当一个犯罪窝点来的简单。不过我意识到这件事情最好就这样结束了,只需要小小的警告就行。
“老大,我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每个人的行李。”T-14这样和我建议道。
“不用了,那样太浪费时间了。”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做。”他的意志似乎非常坚定。
“不不不,我会在之后考虑解决这种事情的方法的,现在最好就是这样。”
现在那些人都还在关注着这里,我便抓住这个时机马上拿起喇叭:“听着!这里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地方!如果有人再做这样影响工作进行的事情,我将会依法处置!”
说完之后,我示意他跟着自己回到车上。刚才的那些动静虽然不会有多大的效果,不过我希望刚才见识过我的魔法的人人能够讲讲有多么的恐怖,这样带来的震慑力可能会高上许多。人偶点了点头,然后启动了高尔夫场地车,我们准备返回基地,至于零崎,她会飞。
“看起来你对我的处理不太满意的样子。”我看到T-14有点郁闷的样子,很容易就能猜出他的想法。
“这样子肯定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们中肯定还有藏着各种违禁物品的人。您也说过的,他们中很多的都是‘不正常’的人。”
“是‘来历不明,动机未知’。”我加上了后面的半句话,这是会长形容那些棘手的人的词。“他们只要不闹出事情,对于我来说就是很好的事了。不过总会有改过自新的人,我见过的,他们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在被审判惩罚之后就变成了那种积极向上的人。我希望他们中有这样的人能够稍微劝导一下,而且他们那样的身份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比我要关键。”
“不过这种人还是少数吧,我觉得那些做过这种事情的人肯定会有做下一次的隐患。”
“我也是这么想过,但是我总是希望自己和别人都不要这样去想,因为总感觉这样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我猜的。而且我不去处理这件事情的原因,你认为有什么?”
“是觉得处理起来太麻烦了,还是会影响到那些无关的人的生活?”他看起来真的只是有那种单纯的正义感,真好啊……我在心里感叹道。
“当然,有这么些因素在里面。不过我觉得你更应该关注一下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那些东西可能才是影响最大的因素。这种东西可是不菲之物,虽然比起宝物珍品和魔法制品来说还是比较贱的,但是这是人类能够用最普通的原料制作出来的超高价的货品了。”
“所以呢?”
“这种带来暴利的门道背后肯定有一些触手在控制着,那个人肯定只是最不重要的触手末端,我了解过相关的运作,这点损失在他们看来是一种‘沉没收益’。如果我们做的影响太大,那么就会打草惊蛇把触手的主人给吸引过来,说不定就是像上古怪物一样的势力把我们直接湮灭掉。我在这里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呢,想过几天大人物的生活。”
“这也太……”看起来他还没有了解到整个世界复杂的程度。
“你现在是雇佣兵公司的人,对吧。如果世界各地哪个大团伙看上了你们,那你也是要为他们效劳的。”我这样提醒他,他的表情变得有点难受。
“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但愿如此。我们这些人可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权力,就算是我这样的,也只能够听从上面安排当一个名义上的区长。”
“所以我们真的就什么都不去管吗?”
“至少在影响不大的情况下最好如此,如果这里被感染成了罪恶的温床的话,联邦的议会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记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考虑,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政治风暴中心都是如此——对了,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你们两个上了车,我就安静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烟味并不好闻。”
我掂量着这个袋子,重量还不少,不过该怎么处理还是一个问题。这时前面的路边出现了几个人影,是刚才的那些公务员中的几个在路边走着,参观和记录着这里的工作进程。路面又被拓宽了一些,地面上那些树墩也都被挖掉填平了。
“停,叫一下他们。”司机人偶慢慢停车下来,对着前面的人按了按喇叭。那些人听到之后立刻回头看向我们,我从旁边探出头去伸手招呼他们上车。他们很高兴地坐了上来,穿着白色衬衫的像是组长的人坐在我的旁边,其他的人坐在我这一排的后面四处张望着。
“为什么要走路啊,到基地要一两个小时啊。”我有点嘲笑的意味在里面。
“没办法啊,那个司机听不懂我们说的话。”组长有一点尴尬地笑道。
“她们应该只听我和零崎的话,到时候我和她说说吧,不过人偶就像是机器一样,没有平常人类的那种意识的。”
“这倒也是……”
“怎么样,很厉害吧。”我指向正在向外扩展的道路,地上已经画有了公路上的标志线,还有准备打下去的路碑正躺在路边的标识处,空中还有正在运送路灯组件的人偶如同蜜蜂般在两边来回跑着。
众人看到之后都赞不绝口,有的人拿出手机和相机拍照记录。
“这可是个大工程啊,看起来联邦议会在这上面投资了不少啊。这里准备规划成什么样子?”
“不会太大的,最多就是在两个地方建两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就差不多了。”
“也是啊,毕竟这块地的归属还是不确定,万一谈判之后又还回去了的话就不好办了。”
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正好要问问这些土生土长的联邦人。
“联邦的历史上有过海外领土吗?或者说就是在哪次战争后仍然留置为核心领土的情况。”
“基本上没有,联邦的传统‘血与剑’只是在战争和政治的方面,在战后一般只是把一些有用的东西带回来,就像以前石油之国大陆中部的游牧民族一样。而有军事占领的只有旧欢乐堡的各国军事占领区中的一部分,这次据说有主动鼓励移民的政策我们也是很惊讶的,看起来这届群体会议有了新的打算。”
我低头思考着一些问题。群体会议突然作出这样的决策,看起来不是一个人的想法就能左右的——没错,就是指海德·西奈,我也利用职务之便秘密调查过他,他以前就是一名普通的北线士兵,后面是一个商人,经过几次机遇之后就一步登天,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和其他的一些元老级的部落后裔发展成的家族财团有着鲜明的对立。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我似乎也在他的棋局之中,扮演着比较大的那个棋子。
“现在两方的军事占领区怎么样?”我继续问道,他们的消息应该比我的要新不少。他拿出纸板,在上面歪歪斜斜地画了一个正方形,然后以左下顶点为圆心,从左上到右下画了一个四分之一圆。
“我们现在是在左下这边,然后联邦的营地建在西北角,而东北角是帝国的前哨基地,因为那里没有破法之息的波及。双方的战场基本上都是集中在海面上,所以中间这一大片区域要么是没有势力控制的,要么就有一些联邦的小股部队或者民间组织在四处散布着。不过我们收到的一些情报表示似乎有着一个和联邦和帝国都保持着警戒和敌意态度的群体在这片大陆上四处活动着,也许是‘挑战者’。”
“在这里?他们是来寻宝的吗?大概是来自哪个国家的?”
“根据记录来看他们有的是没有作为‘追随者’身份的帝国人,有的是联邦人民,也有少量在石油之国和其他的独立城邦中见到过的人种。也就是说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这也是我们认为他们是‘挑战者’的原因。”
“算了,反正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为了方便众人进行参观,车速有意地降下了一些,快要到天黑的时候我们才抵达基地,那里两边的山谷上的破旧哨塔都被拆掉,已经被开拓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地面上也摆满了准备动工的建材。我们在坡下停下,已经闻到了晚饭的气息。他们四散而开去到各个工点去参观了,不过看起来他们有人还是没有记住人偶不会说话的道理。
呀,你在这里啊。我看见蹲在大门口的京极的猫,它正摇着尾巴看向我。我一把把它抱了起来走进大门。
“这只猫,看起来有点奇怪。”T-14盯着它的脸说道,“狮子”做出一副生气龇牙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我淡淡地说道。
晚饭是胡萝卜炒肉和青椒土豆,说实话味道很一般,真的就像是机器做出来的那种食物的味道一样,少了一些什么感觉,不过看起来那些刚来的人觉得味道不错的样子。零崎在这时例行地汇报工作。
“我们已经将两边的路又拓宽了一米,路中央也画好了线,其他有关的材料也都准备好了。明天起我们会集中力量在营地那边建起长久居住的房屋。”
我边听边点头,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来应对检查。“大概要建多少?”
“预计满足三百人,一百五十户的村镇级别的建设。”
听完之后我差点被饭菜噎到。“这么多吗?钱哪来的?海德他付得起这么多?”
“本来只是准备拿海德大人的钱只是建设一下这里的,但是后来又由议会的名义要求在这里和海边建起两个区划的居民点。不过这样一来工期可能就要延长一些了,明天我会安排那些工人加入工作的。”
“行吧。”听到零崎的团队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那食物问题怎么解决,不可能一直都靠运输吧。你们试着种田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还可以,已经能勉强种出一些东西了,不过长势比经验来看慢了差不多一倍的时间,这样的话收成远远不够支撑那么多的人。即使我们现在还在开荒。”
“嘛,如果让他们自己去种田,我觉得事情可能要更麻烦一点。”
“那我可以让她们去教。”
“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他们的问题。你能不能多派一些人手去做这种事情?”我内心中还是感到隐隐不安。
“可以是可以,不过工程的期限可能就要延长一点了。”
“反正是联邦那边出钱,你也就找一些理由敷衍一下就行了,就说这是工程计划的后勤部分。”
“好吧……”她勉强是接受了我的提案,这时有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我示意零崎稍等一下,清了清嗓子做出营业的姿态,不过看到电话上是熟悉的名字时就没有故作姿态的打算了。
“喂,是东云博士吗?”
“对对对,我今天有点事情所以推迟了计划,所以有把我实验室里的东西搬过去的方法吗?不然我觉得那样叫……哦对,‘移民’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她的话听起来支离破碎的,毕竟做决定之前都会紧张和犹豫。方法自然是有的,而且就站在我的旁边。我把电话交给零崎,把大概的要求和她说了一下,以我的名义去做这件事情。
“您好,速易团队,请问是要搬运大批量物资吗?”零崎也做出一副接线员的样子,我后来知道因为只有她会说话,所以接线客服这种事情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她边听边点头。“好的,请把地址传输过来,我明天就会安排工作——记住不要把门锁上,不然就会有一扇门遭到不幸哦。”这是什么新式笑话,我只觉得有点冷。不到半分钟就发来了一条信息,我直接在她的那个小人偶上一扫,消息就转到了她的传感器里面了。
忙完这些后零崎接着回去大门处继续指挥工作,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决策。让他们自己耕种,结果就会变成毫不用功和互相抢夺的乱象,在这一点上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档案里面都有前科可以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这时T-14接着走了过来,这饭也没法吃了。
“你说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对吧?”我先发制人地提问道。
“嗯……是关于我的同胞的事情。”他有点迟疑着看着我,似乎在怀疑我隐藏了一些关于他的那些克隆人的秘密。
“他们现在在联邦里加入了雇佣兵会所,你也应该被告知过了才是——好像就是我告诉你们的,之前见你们的时候说的。”
“不是这个问题,是那些地底下的,还没有出生的那些。”
“他们现在只能保持那样的状态,解除冷冻之后不即使唤醒也只会让他们快速死亡。只能等一个会操作这种装置的科学家来处理了——或者,一个会魔法的人也许可以做点什么。”
“是吗?那您可以帮帮我吗?”
“我是说会掌控生命的魔法师可以创造一些奇迹,不过这种人在哪都是黑魔法师,基本在明面上是找不到的。我也没有涉猎过这方面的东西,最多只能帮你们传输一些必要的魔力……”我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一些不该提起的事情,便马上停下了话语。
“这样吗……”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脸上那种昂扬的表情就会变得消沉许多。不过我确实需要一个充满活力的人来负责一些工作,这个没什么希望的地方也需要更多这样的人,不然连我都会感到无力和绝望。
“算了,我陪你去看看他们吧。”
走过清洁如初的石台阶,两边立起了如同神社一般发着清冷灯光的石柱灯,“朽木”正在落日之时发出微弱的灯光,这是在抓住落下的太阳最后的光芒积蓄能量的结果。在树下站着那些检察人员,他们正对这里的景象啧啧称奇,这些人应该不知道这棵树的含义,它的下方正在埋着一个秘密,鲜为人知的秘密。
“泰莎大人,这棵树是帝国每个国区都有的那种吗?为什么这里也会有?”
“这只是一个模型而已,以前这里的管理者不知道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模拟生命之树而做出了这个东西吧,虽然它确实起到了一些用处——为这个地方的研究提供电力。不过另外一个实验室我只知道在上面或者后面的森林里面的哪个秘密的地方,电路也在那个事情发生之后被有意地切断了。”
“是葛城利的那个实验室吧,我记得他已经被告示者协会的人做掉了,看起来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泄露了。”葛城是这个秘密计划的执行者和名义上的负责人,而我只是背后的控制者。不过听到他的这句话我明白了协会已经秘密地改过口供,没有把我的名字泄露出去,即使我是一个叛徒。
“那么那个实验室在哪里呢?”有一个人提问道。
“不知道,不过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从发现的电池来看那边也应该只是葛城想要秘密做些什么把戏。主要的实验研究都在在这两边的房屋里进行,不过现在已经被拆除了,之前里面的仪器设备都已经被查封带走了。”我巧妙地撒了一个谎,因为我只在外面见到了一个电池,而地下实验室里藏着另外三个,电路也让T-14重新连接上了。
正说着,有一个微小的摩擦声和撞击声传来,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到。这是T-14悄悄地从旁边的工地贴着岩壁摸到了“朽木”的后面,那里有他摆放起的几个空木箱,遮住了地下的入口,现在他应该已经悄悄下去了。
他们这个时候开始移动起来,绕着树向着后面走去,这让我心头一紧,马上跟上去跟在他们后面。这里背后没有光照,脚底下一片昏暗,他们都仰着头看向正逐渐变暗发出微弱紫光的太阳能板,避开了那几个木箱。走回正面之后,一个记录员正在向着传感器里口语输入一些信息记录。
“很厉害吧,很厉害吧。”我问道,他们同意地微微点头,然后就回头走向拐角,我也装作检查正在旁边的起重机下粉碎石块的人偶们的工作,接着马上闪回暗处,从那里爬了下去。T-14就在下面举枪戒备着,看到我下来之后便收回了枪,下面已经完全点亮起来了。我们直接走进了人体培育室。
“他们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状态了。”我说道,以他的想法来说,他肯定回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可是眼前的这些培养罐里面蓝绿色的液体还是凝结静止的状态,发出微弱的蓝光。
“对,在生与死之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怨念感,但是应该不是对我,看着眼前的这些“自己”身体上出现絮状物和灰黑病变细胞,就如同长在自己身上一样痛苦。
“明天,或者一段时间之后会有一个科学家会来,希望她能解决这个问题吧。”我更在意的那个实验室里另外的那个看起来就不是常人的人,可是怎么也拨不通她的电话,应该是回到了这片大陆的哪个地方,不过之前那件帮她准备船的事情她也没有联系过我。“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很久,我一个月里面也没有感觉过自己有什么变化,时间被凝固的他们更加没有。但是我知道每天每个人都会有恶化的可能,即使可能性很低,我只希望能够早日见到他们活着的样子。”他的手放在玻璃罩上,微弱的寒气在慢慢从指缝间逸出,它的眼睛是闭上的,但是能够透过培养液看到有浅蓝色的魔力流从里面冒出来。
“我不知道把你们的身世公之于众有没有危险,但是他们想要正常地活着,可能只能把这一切都说出去。”我有点沉重地说道。他们是我计划中的战争武器,不是告示者协会的,不是联邦的,而是我的!
“这些我明白的,我们是邪恶的恶魔的产物,将来会变成他们的长戟去做恶魔的勾当。”T-14叹了口气,他的想法完全正确,但是我应该多解释一些什么。
“当然,不过那个恶魔是我。”我缓缓关上了背后的铁门,依靠在上面点起了一根烟。
“你?你只是这个实验室的管理而已,而且你也说过的,在其他人消失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里是联邦的实验基地,但是也是我的协会的秘密实验的地方,而你们,其实是我的协会,也是我的计划中的一部分。会长想要你们去和联邦战斗,可是作为执行人的我,却希望你们做别的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警戒地看向我。
“我以前来过这里——或者说,我的一部分来过这里,那就是我的魔力。那是我还在联邦的时候,这里给我寄来了一盒液体,要我向里面放出魔力储存起来,说需要这些东西来让你的那第一批的克隆体获得视力和体能的恢复和进行魔法研究。不然你就会像后面的那些被破法之息影响过的个体一样,很大的概率变成一个‘残次品’,被所有人都回避和抛弃的‘残次品’。”
“这就是说……是你创造了我们?”他的语气开始颤抖,一种愤怒的情绪从他的牙缝中挤了出来。得知自己的身世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无论怎样都无法很好地去接受那种记忆被破损的现实。“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果然是个恶魔啊。”
他将枪口对准了我,我也很配合地在这样的暗处发挥我尽量大的魔力,将触手爬上墙壁做出抵挡的姿势。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而你们很不幸地成为了我的计划的产物。”我轻描淡写地说着。“是我给了你们生命。”
“我不想要这样的命!”
“所有穷人和罪犯的小孩都会这样想!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得到那部分的记忆和想法吗?”
“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你应该把自己看作奇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不,我只是有一个那样的过去,而现在的我应该是崭新的人。”
“可是你的想法难道不是报复联邦和帝国吗?就像奇诺告诉你的那样。”
“那是我自己的打算,而不是和你这样的恶魔做的交易。”他的手指已经抠住了扳机。
“如果不和恶魔交易,那么你觉得只凭你一个人和一把枪能掀起什么风浪呢——你甚至都没法击败我!还是说,你想要当个无忧无虑正常生活的人?”触手在墙壁上摩擦发出声音,如同疯长的藤蔓一般即将吞噬这里的光明。
“我当然有想过。”
“但是世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应该比我更应该了解这点。”
“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啊……”哭腔,退却,一个不符合他的情绪开始影响着他。“但是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我的身世,居然是一个,一群……恶魔的产物。”声音和开始颤抖,手中的枪口在微弱地上下震动。
我明白他现在在恐惧什么,每个人都是在彷徨中活着的。“你的出身不能决定一切。”
“但是我这样只会被别人看不起,被所有人……”
“你知道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我问道,触手开始缩回消失。他静静地看向我,枪口也指向了地面,等着我的答案:
“在黑暗中的光明。”
“可是我的想法一点也不光明。”
“当然,我也没资格这样说。但是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看成一个普通的人,在这种黑暗中做一些光明正大的事情,在以后的哪个时机洗去身上与生俱来的污秽来作为以后避免前往地狱的赎罪劵。这么说来我也是要下地狱的那种人啊,哈哈。”
“你……”
“至少现在,为我,你的造物服务吧。我和你一样,有着一样不切实际的目标。”只要在帝国生活过,都会在意识中残留下一种信仰的痕迹,在这时就会变成一种被转化的力量。我慢慢靠近他,他就像放弃抵抗一般虚弱地看向我,虽然手中仍然在紧紧地抱着枪。
手中散发出黑魔法特有的阴暗的气息,这团黑紫色的烟雾开始涌入他的体内,身体不停地微微颤抖。“我会告诉你一些我的想法,不过记住,任何其他人都不能知道。”洞察的魔法将我的一部分思绪通过魔法流让他明白我的想法,我也看到了在这些“子弹”击穿他的心锁之后在深处都见不到的东西,那个叫做奇诺的伪追随者的暗面。
“那么,誓言。”我继续做着做过的事情,这次是右手维持着魔法,将暗影形成的佩剑压在他的肩上肩膀上。
“我将为您战斗,直至生命终点。”他如同被控制了一般说出这种话来,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他潜在的意志的体现,我需要将他的这层枷锁打破,但是笼子中的野兽并不会马上奔逃出来。请原谅我。
“我们无尊无贱,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合作,记住这点——我们彼此之间毫无责任之分。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背叛我,如果你需要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么我将是献给从地狱通往天堂的血路最好的祭品。誓言作废!”我模仿起神殿的仪式来,即使我没有见过,这种形象也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那是魔法师的一个终点,可是不是我的终点,我已经快要到那个地方了。“但是你将和自己订立一个契约,那是只有你才能感知到的。”
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没有强大的魔法和力量,没有财富,没有地位,没有荣誉。那么,他就会渴望一种东西,我几乎可以保证,但是这只有他自己能够去争取得到,我帮不了他。我抬手一挥,魔法的烟雾随着手甩开来的方向快速散去,T-14接过了枪,背回了背后。
回到屋里后,梅兹似乎不在的样子,游戏机也只是暂停着,空地上那些人偶正在做着像是篝火晚会一样的事情,几个公务员和她应该在那里。我也暂时没有睡意,便又走出了门,坐到了梅兹的身边。看着人偶眯着眼跳着一些动作简单的像是原始舞蹈的滑稽动作。“真有趣啊。”我试着搭话,不过梅兹只是无神地看着,没有回话。
从海边的方向升起了几簇烟花,甚至吸引了正在跳舞的人偶的目光,动作突然变得不整齐了。那些在空中炫丽地炸开了花,似乎是展示出了什么形状,但是很快就消散了。没有海关真是好啊,这些人怕不是什么都带上了船,我在心底里苦笑道。
这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给海德发了一条讯息,很快就收到了助手代办的回复。
“行。”他的简短的回复让我感觉到一点不对,以往来说都会口述一大段信息和要求来进行一番戏谑和信息轰炸,不过这次似乎少了点意思。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抱怨声,她不停地用手指戳着屏幕,似乎被这里糟糕的信号“屏蔽”折磨着。唉,我可没有当原始人的那种觉悟啊。人偶们慢慢地回到了营帐中休息,几个公务员也在零崎为他们准备的帐篷里面休息下了,我抢在梅兹脱衣服的时候马上抢占了洗浴室,露出一阵坏笑的鬼脸。从呼满热气的窗户向外看去,在高高的地方有一个两个反光的亮点,一个是月亮,一个是在山顶的T-14。
“看起来你的手下似乎并不反对做这种事情啊。”我看向充满烧过树木的灰烬的田地里面说道,零崎安排了更多的人偶在里面劳作着。
“没办法,毕竟只是人偶,不会有人那样复杂但是情绪。过几天运一些犁地车来,她们就会轻松许多了。”零崎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
我们又搭上了车,在早上9点左右又来到了海边,这次T-14没有跟来,而我抱上了“狮子”。从海边的方向传来了细微的乐声,是小号,小提琴和手风琴混杂在一起演奏着同一乐章。在海边的浪所不及的地方聚集着一大群人,他们像是在用各自带来的东西一起准备着早餐,还有一些人摆起了摊,陈列着一些小玩意。
人群的最外面是几个乐师光着脚站在海浪所及的地方进行着陶醉一般的表演,虽然有点杂乱和不整齐,就像是业余的人在即兴演奏一样,不过所有人看起来都挺满足的样子,在他们的面前,乐师的身后就是隐隐约约出现的科尔岛。我听得出一些旋律,是有名的乐师德·萨维克创作的一首曲目,但是我还没有那么高的修养知道更多的信息。
零崎在营帐中点名,身后有着防爆队的保护,还有一些人从我的身旁走过,他们都是精气满满的冒险家,或许有一些“挑战者”混在其中。
“早安,大人。”有的人认得出我,和我打着招呼。
“要去探险了吗?”我微笑点头示意,“还会回来吗?”
“或许吧。”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不过很快被那种期待的情绪掩盖了过去。未知,人们向往的地方,无论如何,总会有一些人试着去到那个地方的。
“对了,对了,我先说明一下。”我走到比较近的地方打开了喇叭,他们听到声音之后注意都被吸引了过来。“在工程还在进行的时候我们会提供足够的菜类满足需求,不过想要吃肉的人,最好请教一下有水性的人怎么捕鱼,或者去附近安全的森林里面打猎,这附近已经被清理过危险生物了,再不然就只能打电话让那边的渔夫送鱼过来了。好了,继续吧。”乐曲声继续想起。
他们会不会吃人呢?这个念头如同幽魂一般出现之后就消散了。下一艘船什么时候到呢?有的人看到“狮子”那张扭曲的脸,没有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有点“特别”,招呼着更多的人来一起看。
我正在享受着这个短暂的安宁之中的清晨,似乎没有什么好烦恼的,正准备回到车上去农田仔细视察一番。但是眼前的两个人的身影让我感到了一阵的不快。他们像是有所向地向我慢慢走了过来,穿着一身的黑袍,在外人看起来就像帝国的一类追随者或者石油之国里的哪个沙漠国邦的人,但是很明显在我的印象中只可能是一种人——告示者。
“看起来你飞黄腾达了啊。”一个低沉的女生响起,即使是女性会员,那种特有的阴沉低调的声音也十分能够反映出这些人的身份。
“在这个我们的沃土上。”另一个人则是沧桑的男声,他们的兜帽都向前垂下遮住了双眼和半个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也只是奉海德·西奈的命令行事管理这里,你们应该清楚在那里是没有出路的。”我试着和他们解释自己的动机,“而且我觉得你们的上面也没有给你们处理我的命令吧,不然我现在就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你们也不会这么明显地走上来。”
“当然,我们只是来到这一片土地上寻找以前不慎丢失的东西而已,而你,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男子一副不屑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把我这个“外人”放在眼里。
“我们会全知,全能。而你,只是一颗棋子。”他们走上了和那些冒险者一样的路,身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带,似乎很信任自己的魔法的样子。这些人肯定是新人,很快地学会了一些魔法,只是哪个委员会成员的命令而来到这里。我想提醒一下他们这里的情况的,可是这时他们中的那个男人微微转过头来,嘴角留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你会感谢我们给你的这一切的。”
不会,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