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命硬
高家村内,都是黄土和着稻草堆砌起来的屋舍。
半人高的院墙内,一个柳枝编成的圆筐被一根树枝半支在院子中央。
树枝上牵着一根细麻绳,细绳一路延申进高高的门槛之内。
“可以了吗?”稚嫩的男童声音询问。
“再等等。”清丽的女声回答。
粗糙的门框上趴着三个小脑袋,紧紧盯着院子中央圆筐下面的五六只麻雀。
“拉!”
随着一声指令,细绳被拽起,树枝倒下,圆筐扣住了四只觅食的麻雀。
三个小身影欢呼一声,鱼贯而出。
落后两步的女孩抬头望向飞走的两只漏筐之鸟,发出叹息:“唉,可惜了。”
跑在前面的两个男孩子,一个7岁,一个11岁。大一点的那个男孩小心的将圆筐里的麻雀抓出来一只,直接将正在挣扎的麻雀的脖子扭断了。
“哎!高峻!你干什么呢?!”14岁的女孩快走几步,皱眉看着那只耷拉脑袋的死麻雀。
高峻哼了一声:“你管我干什么,早晚都要弄死它吃掉,我就喜欢扭断它脖子,怎样?!”说着,还仰起下巴来挑衅的看向女孩。
女孩一巴掌拍上高峻的后脑勺:“你就这么跟姐姐说话!”
高峻似是从没被这位姐姐打过,先是不可置信的懵了一下,后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将女孩推翻在地。
“连栀!你敢动手打我?!”
连栀倒在地上,激起了一片扬尘。
年纪小的高飞更是落井下石的跑过来,对着倒地的连栀踢了几脚。“你才不是姐姐!”
高峻伸出黑黝黝的手指头指过去:“连栀,你就饿死在家吧。”
高飞跟了一句:“对,饿死你,才不给你米吃。”
本来连栀帮着两个小鬼抓麻雀,就是为了换高粱米来吃。现在两个小鬼要反悔,她岂能让他们如意?!
眼看着高峻又要将圆筐扣住的其他麻雀抓出来扭断脖子,连栀爬起来跑过去,一脚踢翻了圆筐。
麻雀得到自由,展翅飞远。
“你干什么?!”高峻嘶吼一声,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
“你管我干什么,我扣住的麻雀,我想放就放!”连栀拍拍身上的土。
说完这句话后,连栀还将高峻手里捏着的那只断了脖子的可怜麻雀抢过来,踮脚一个使力扔上了房顶。
直到高峻牵着高飞的手哭哭咧咧的跑远,连栀才蹲下身,将引诱麻雀的那几粒高粱米捡起来。粒粒皆辛苦呢,可惜了。
连栀抓着手心里的十三粒米,来到了似马棚般的厨房。
架火烧水,洗米下锅。
“十三粒,十三......兴许,那死鸟肚子里还有米?”
连栀拿着黑呼呼的木勺子搅动了一下锅里肉眼可见的几粒米,盖上锅盖,搬上院子角落的梯子。
等她费力的爬上房顶......
“哎?我鸟呢?!”
梯子好似被什么重物袭击,瞬间倾倒。连栀尖叫一声,从高处摔下。
被击飞的尘土落下,一人翻墙而入,走到连栀身边。先是用脚踹了两下,发现连栀没反应,又蹲下来将连栀翻过来,探了探鼻息。
确定连栀没了气息,才颠了颠手中的那只死麻雀,翻墙而出,消失不见。
“这么执着?”连栀坐起身来,抹了把被摔出来的鼻血。
要知道,她在憋气这方面,可是有天赋在的。
就是不明白,藏在暗处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一个小小农女赶尽杀绝。
记得她刚穿越到这个农女身上时,这农女就是跳井而死的。
村里的人都当连栀是因为不想嫁给村里的恶霸,才会想不开寻死。这么看来,跳井一事,也有蹊跷啊。
来到厨房,将那十三粒米煮的汤喝下肚,胃里总算舒服了些。
说来她也是可怜,居然是个没爹没娘还没粮食的孤女。
“连栀!连栀!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打我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院子里传来尖利的吼骂声,连栀咂咂嘴,将手里豁了口的碗放下。
见到院子里拿着鸡毛掸子,叉着腰的泼妇称呼一声:“姨母。”
她这个姨母姓霍名环,嫁来高家村后,大家都称她为高霍氏。高霍氏是连栀的外祖母的同胞妹妹所出,与连栀并不亲近。
啪!连栀的肩膀被鸡毛掸子抽了一下。
唉,也不是不亲近,是不友好。
啪!“你个贱蹄子,你再瞪我一眼试试!”
算了,她和这位姨母的关系确实有点恶化。
“你还瞪我!我抽死你...!”鸡毛掸子雨点般落下来。
要问连栀为啥不躲,连栀也很无奈啊。
自从发现自己穿越重生后,鬼门关走了一圈,居然在手腕上出现了个什么系统。手腕上的印记呈粉红色的勺子状,每次印记发热都会送给她一些新的东西。
刚才被摔的流鼻血,脑海里就看到了一瓦罐的盐。
现在被抽打,有一些瓶瓶罐罐出现,竟然是各种做菜的调料。
她之所以不躲,就是想知道,能不能出现一些顶饿的吃食。
“你还不服气是不是?!”高霍氏抬起脚踹在连栀的肚子上。
连栀摔倒在地,手掌捂着肚子傻笑。因为她发现,还真能出现顶饿的东西,一个鸡蛋!
亲亲好姨母,你快再来一脚......
可惜,村里老掉牙的神棍被那强娶自己的恶霸扶着站在了院门口。
“高霍氏,你这是做什么呢?”老神棍拄着拐棍,对着厨房的门柱说道。
好吧,这老神棍如今不仅豁牙子,还是个瞎子。
扶着老神棍的恶霸高壮尴尬的挠挠头,将老头抱起来挪动了一下,让他正好面对高霍氏。
“哎吆,老神仙,您怎么来了?”高霍氏将鸡毛掸子夹在腋下,笑的满脸褶子。
不得不说,这老神棍在高家村的愚昧村民心里,还是很有地位和威望的。
连栀趁机起身,用宽大的麻布衣服袖子遮挡,检查新得到的鸡蛋是生是熟。
“唉,我也不想出门啊。可此事关乎高家村,我......”老头子扶着拐棍跪下来。
高霍氏看着对自己下跪的老神仙,吓得舌头没咬掉了。“哎吆我的天老爷吆!要了我的命喽!老神仙您是要折我的寿吆!”
还不等高霍氏去扶,老神棍就自顾自的开口说话了。
“连家小娘子,还请你大发慈悲,不要祸害我们高家村啊......求求你离开吧...求求你了...”
连栀背对着身,听到老头子提到自己,下意识的向右跳开。
老头子这一跪一拜的,全被惊呆的高霍氏给接了。
恶霸高壮适时的解释道:“老神仙说了,连栀命硬,克夫!她竟然能死而复生,定然不能留在咱们高家村了。我不娶她是为了保命,赶她出村子也是为了村里的乡亲们。”
连栀宝贝的握着鸡蛋,对高壮翻了个白眼:你丫清高,你丫大义!
宝宝们
宝宝们,今天由于很多事情忙着,一个字没有码。请假一天,抱歉啦……歉意鞠躬。明天补上(ღ˘⌣˘ღ)
第2章 无妄之灾啊
因为村里一直窝在屋内修仙的老神仙出门了,村长带着众多村民来凑热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大事。
得知连栀这个外来的女娃竟然是个祸水以后,当即让两个粗壮的村妇给连栀扔出了村子。
“当初她娘抱着她来村子里的时候,我就看那娘俩不顺眼!”虽然这位村妇是嫉妒连栀和她的娘亲长得标志好看。
“是啊,你看她命硬的,给自己亲娘都克死了!”虽然连栀的娘亲是为了救村里的孩子落水淹死的。
“真是晦气啊,赶紧回去用艾草泡泡手。”村妇搓着刚刚架着连栀胳膊的手掌,还呸呸吐了点口水洗手。
...
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些人丝毫不管一个女娃如何在初春的寒夜里活下去。
连栀等看热闹的人走光了,才站起身拍拍土。貌似,今日总是被人推倒摔跤呢,真是晦气的一天。
不过,好在她有一个鸡蛋。要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躲起来把鸡蛋吃掉才是正经事。
沿着通向村子的那条土路,向着西面的树林走去。那里,还有点夕阳。
可等到连栀走到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副身体的素质啊,还是太差了。
连栀将散落在松树下的松针捧到一起,又捡拾了一些干柴,约莫够用一晚上的量。寻了两块坚硬的石头,开始打火。
一下,两下...十四五下......两百来下......
连栀将石头一扔,瘫坐在地面上。
肚子饿的咕咕叫,根本没有力气生火,反而越来越脱力。
就在连栀打算生喝了那个鸡蛋的时候,一只小松鼠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身边。
“我今日吃素,你最好快点离开。”连栀冲着松鼠摆摆手。
她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吃素,所以,今日的吃食才这么难以解决。
连栀将鸡蛋嗑了一个小口,将鸡蛋皮扒开一点,就准备喝掉。她想着今夜先将就一晚,明日天亮了,她就可以打猎吃肉了。
“鸡蛋属荤,你吃的哪门子素?”黝黑的森林深处,一道男声传来。
连栀手中一紧,鸡蛋差点捏碎了。
“什么人?!”连栀站起身来,警惕的望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树叶沙沙响,再无半点动静。
连栀迅速将手中的鸡蛋喝掉,然后拿起地上的两块石头打火。火星燃烧起她撕下的一片麻布衣角,接着引燃松针,这次不负所望,柴堆燃起来了。
她的周围亮堂起来,身上的寒凉也褪去了不少。
“屁的荤腥,只要它还没孵化,就是素食!”连栀对着黑暗的树林喊了一声。
那暗中的孙子竟然扔过来一块石头,砸中了火堆,火星木柴飞散,烫的连栀就地一滚。
粗布麻衣被烧了几个洞,手背和脖颈处也被烫起了两个水泡。
“不用谢。”一道黑影迅速掠过。
连栀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张开手掌扬过去。
压抑的咳嗦声渐行渐远......
连栀得意的哼了哼,将散落的木柴重新堆起来。突然想到刚刚被烫到的时候,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热。
这次是什么东西?
“打火石?!!”破系统,你是在搞我吗?
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两块普通的破石头生火的时候,你为啥不给我火石?!
不等连栀吐槽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那些人打着火把,将四周照的明亮。他们脚步极快,连栀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首一人在看到连栀的时候,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什么人?!”
连栀叹了口气,这不是刚刚她问那孙子的话吗。
“我就是一个露宿野外的农女,你们要追的人往东跑了,快点追还能追上。”
连栀也不怕这些人,席地而坐,开始用打火石重新生火。
那些人半信半疑的举着火把离开,隐约听见有人说什么公子之类的话。
连栀觉得,这些人追那孙子,应该不是有血海深仇的样子。但是,她跟那孙子的仇算是结下了。
来到这里,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低调做人才是活命的根本。
一路摸黑撞了几次树,被辣椒面糊脸的人对低调这个词表示质疑!
要知道,那一把辣椒粉顺着风飘来。别说眼睛鼻子了,就是嘴巴和耳朵甚至是微微敞开的前襟都未能幸免。
而连栀也还不知道,她随手抓的那把调料,不仅是辣椒粉,还是变态辣的那种。
接触皮肤以后,就会有强烈的灼烧感。
连栀身边的那只松鼠还没离开,而是抱着那颗空了的蛋壳耸动鼻尖闻嗅。
“小松鼠,你就这么喜欢留在我身边呢?刚刚那么多人过去都没吓跑你,胆子挺大啊,我喜欢。”
连栀出手如电的将小松鼠抓在手里,看着它张口要咬自己的虎口,立刻给了松鼠个脑嘣。
“看在你牙这么长的份上,留下来做我明日的早餐吧。”
松鼠翻着白眼,微张着嘴,门牙朝天:牙长也有错?
连栀将被一个脑嘣弹的晕死过去的松鼠扔到一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假寐。
森林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她不敢熟睡。
刚刚闭上眼睛,一阵风随着一人袭来。
连栀睫毛颤动了一下,装睡。
“不想死就给我睁开眼睛,我问什么,你如实答什么。”冰冷的话语迎头砸下来。
连栀心中不服。她装死都装的好好的,怎么装个睡还被人发现了?!
睁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蒙面的灰衣人。没错,他蒙脸的面巾和穿的衣服都是浅灰色的。
衣服上一个花纹或者图案都没有,很是寡淡。
“是否有一人和一群人先后经过?”面巾下发出的询问依旧清冷。
连栀觉得,这人脾气应该不太好,随时会出手将她灭口。
可为什么要灭她呢?
她不过是在树林里生了把火,吃了只蛋而已啊。
“是。”少说话,如实说,就应该招惹不到这家伙吧?
“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哈?他咋知道那孙子和她说话了?!
连栀挑了挑眉回答:“他说,鸡蛋是荤食。”眼角瞥向地面的鸡蛋壳。
蒙面人也顺着连栀的视线望过去,定定的盯着那只鸡蛋壳。
连栀好奇,鸡蛋壳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这人不喜欢圆形的东西?
唰一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
蒙面人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直指连栀的咽喉。
连栀屏住呼吸,眼睫眨动间,已经看到了软剑上反射的月光。
这剑,可是把好剑呢......
第3章 冤家路窄
黔方客栈院内,肩膀上搭着个汗巾的小伙计正一脸懵逼的站在水井边。
因为他刚接待的这位客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进门先要了一间客房和一桶洗澡水,洗完澡后又要了两盆洗脸水,现在......又将脑袋扎进了刚从井里打出的凉水桶内。
这...可是初春季节啊!
难不成,他想淹死自己,好赖上他们客栈?!
“贵人,您...您没事吧?”小伙计试探的伸出手,想要将人从水桶里拉出来,别真的憋死在里头了。
他家客栈的老板那么不是人,肯定要让他付全责的。他上有八十岁祖母,下有待字闺中的小弟弟......
哗啦一声,栽在水桶里的那颗脑袋抬起来,冰凉的水汽溅了小伙计一身。
“贵人......”小伙计递上了肩膀的汗巾。
“这毒,好生厉害!”沅陵擦了把脸上的水珠,眼睛血红的望向远处。
看来,他需要回去找那个小女娘要解药了啊!
可是,那样一来,就要碰到那位煞神了呀!
不要解药,他就得一直泡在冰水里才得以缓解毒性带来的灼烧感。这可真是左右都难决定呢!
于是在小伙计奇怪的眼神中,沅陵从地上捡起根树枝。掰成长短不同的两节,递给小伙计。
“你拿着,藏在手心里,我选一根。要是选中了短的,我就离开。”
小伙计在听到离开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亮,可以送走这位麻烦的客人,再好不过了。
沅陵闭上眼睛,等着小伙计藏好树枝。
“可以了吗?”沅陵问了句。
小伙计毫无声息,就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沅陵心中一紧,猛地睁开眼。在看到那位煞神面巾外露出的冷冰冰的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
等等,站在煞神身边的人......
沅陵转回身来,和那位树林里撒了他一把毒粉的小女娘对视上。
连栀扯了扯嘴角,心中哀怨:孙子,咱俩真是冤家路窄呢。
谁能想到,这里的奇葩规定居然还有一条是关于鸡蛋的。
普通人家不让养鸡,更吃不起鸡蛋。养鸡的事情居然有专门的衙门负责,还严查偷鸡蛋的行为。
据说这个规定,也是最近两年内开始的。
战事吃紧,所有的鸡蛋都要运送到战场,供给每个将士补充营养。
所以,她才会因为一个鸡蛋被身边这蒙面的家伙怀疑挟持!
“你来了正好,快给我解毒。你这毒性好强,可疼死我了。”沅陵将大大的脑袋伸到连栀面前。
连栀嘴角又抽了抽。
她就撒了把辣椒面而已,咋就成下毒了?
连栀的后脖领子被人拽起,整个人也不得不被迫跟着蒙面人的步伐走。
“看来,这女娘的故事还很多呢。沅陵,我们不如进去坐下慢慢说。”蒙面人一手拎着连栀,一手抓着沅陵的胳膊。
刚刚被一个眼神吓到忘了呼吸的小伙计回过神来,连忙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伺候。
三人回到客栈的房间之中,刚刚坐下,外头就吵吵闹闹起来。
隐约听到有人此起彼伏的喊着:少爷。
连栀斜眼瞄着沅陵,这些人不就是打着火把的那群吗?这位少爷,闹的是离家出走的戏码?
坐在一旁的蒙面人眉头皱了皱,带着些火气站起身来,打开房门。
连栀看着蒙面人的背影,挺拔的站在楼梯口,将面巾解下来。
楼下立刻轰动,像是凌乱下跪的声音。
“见过......”
“噤声!”蒙面人一声令喝,将那些人的话截住了。
接着又不耐烦的开口道:“我与你家少爷在一处,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说完这句话,重新蒙面,转回身进了房门。
连栀在房门关上的时候耳朵动了动,听到楼下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说吧!”蒙面人跪坐在席团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连栀对于这种跪坐的姿势很是反感,于是挪动下双腿,将屁股踏实点坐在席团上。
打算,看热闹。
她很好奇,蒙面人和这位叫沅陵的少爷是什么关系。
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连栀疑惑的看向沅陵,见沅陵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
再看向蒙面人,他也神情不愉的盯着自己呢!
所以,我要看的热闹,竟然是我自己?!
连栀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说,说什么?说鸡蛋的事,还是说辣椒粉的事?
咚咚咚...
客栈内的小伙计如救星般敲响了房门。“各位贵人,饭菜备好了。”
几乎是门外伙计的话音刚落,连栀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沅陵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好戏的瞅了下连栀的肚子,然后起身开门将伙计手里的托盘接过来。
“贵人们慢用。”伙计将房门小心合上。
连栀在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后,就过了几天饥肠辘辘的生活。她根本不知道,正常的吃一顿饭是什么光景。
看到托盘上的东西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盘白肉片,一碟绿油油的蘸料,半颗白菜和类似烤馕般的饼子。
这,就是正常的饭吗?
白菜,不用炒的吗?!
白肉片,蘸韭花酱?!
算了,先吃个顶饿的饼子吧。
连栀将手伸向比她脸还白的饼子......
唰!
软剑带着颤音横在桌面上,差点就削了连栀的手指头。
连栀吓了一跳,缩回手抱在怀里,挪动着屁股离那位脾气不好的煞神远一些。
沅陵幸灾乐祸的撇撇嘴,率先动手吃起饭来。
他先是在桌边的铜盆里净手,然后掰下一叶白菜,拿起两片白肉蘸了下碟子里的绿色蘸料,放进白菜叶里卷起来递给蒙面人。
连栀悄咪咪的看过去。这下,得解下面巾,让我看看你长的什么鬼模样了吧?!
“说正事!”蒙面人给了嬉皮笑脸的沅陵一个眼刀子。
沅陵将手中卷好的菜塞进嘴巴里,动作夸张的咀嚼。好似,嘴里嚼着的是对面正襟危坐的煞神。
随后沅陵拿起一个饼子,一小块一小块的掰着吃。
连栀在一旁看的直咽口水。
“那个...我说什么啊?鸡蛋是我捡来的,扬的那把也不是毒,是一种做菜用的调料。”连栀再次咽口水。
希望说完了,能吃饭。
说到毒,沅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和眼睛里,还是有微微的灼痛感的。
于是含糊不清的说道:“怎么可能不是毒,盐巴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而一旁的蒙面人则是问了句让连栀懵逼的问题:“若你给沅陵下的是盐巴,你又是如何会有朝廷管制的细盐?!”
啪!矮桌被拍响。
“还不说实话!”
第4章 铜币长什么模样
鉴于实力悬殊,连栀唯有乖乖的抓了把辣椒面放在蒙面人身前的桌子上。
给他介绍到:“这不是什么毒,就是一种做菜的调料,叫辣椒粉。”
“辣椒粉?”沅陵伏趴在矮桌上,凑近了瞧。
随即摸了摸自己还火辣辣的眼角,表示怀疑。
这玩意,沾上一点都痛不欲生的要去泡冷水才能缓解,能是做菜用的调料?做菜的调料,他只知道盐巴。
并且这种边远小镇上,都是没有盐巴,而是用咸菊的茎捣烂作为盐巴使用。
蒙面人就比较直接了。“既然是可食用的东西,你便食一个我看看。”
连栀嘴角抽了抽,认命的拿起一个空茶碗,倒了点水进去。将辣椒面和成了辣椒酱的样子,抹在白菜叶子上吃进去。
咀嚼了两下后,连栀就后悔了。
这玩意,也太辣了吧!
于是在蒙面人和沅陵的注视下,连栀咕咚咕咚将茶壶里的水全部喝光,又把那半颗生白菜吃光。尤不解辣的跑出门去,来到了沅陵打水的那口井边。
二楼的侧边窗口处,沅陵和蒙面人倚靠着。
看着楼下井水边连喝了两瓢冷水正在吐舌头的连栀,聊起天来。
“洺飨,你干嘛将人家姑娘一路带过来?你我之间的事情,你我可以坐下来解决的嘛。”沅陵笑眯眯的。
悠洺飨摸了摸脸上的面巾,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早些坐下来,我何至于追你到此?!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今日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
等连栀缓过来嘴里的辣劲,返回房间以后,发现屋内早就没了两个男人的影子。
她才不会去管俩人的去向。匆匆将桌子上的饼子吃掉,拍着肚皮环顾一圈。
找到角落的床榻,舒舒服服的扯过被子盖上。
时辰不早了,抓紧时间睡觉。
连栀睡梦中隐约梦到,有人踹了踹自己的后腰,接着天旋地转的,好似被人扛在了肩头。
再后来,好像窗口处飞进来一个黑影,将她抢过去扔在床榻上。
天光破晓的时候,连栀翻了个身醒过来。
“哎吆......腰好痛......”
做个梦而已,这么真实吗?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屋内的矮桌歪倒在一旁,茶碗破碎,床榻下的灰白色地毯也碎成两半。
所以,这屋内,昨晚上招贼了?!
猛地站起身来:“小伙计!”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连栀跌坐回床榻上。
门外传来伙计的敲门声。“贵人,您醒了吗?小的进来了?”
连栀按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开口让伙计进门。
小伙计还是昨夜那身打扮,肩膀上搭着个汗巾。不过今日的伙计明显话多了不少。
“贵人呐,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昨儿夜里可吓死小的了,谁知道客栈里竟然来了窃贼。”
“您啊,睡得可是真香啊。屋里闹成这样,您都没醒!”
“多亏了那位壮士啊,身手厉害!”
叨叨叨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开始收拾屋内杂乱的东西。
连栀看着小伙计将矮桌扶正,碎片捡起包在汗巾里,最后和碎裂的地毯一起抱在怀里。
“贵人您要是没事,就下楼吃早饭吧。这屋子啊,小的还得打扫一番呢。”
小伙计说完这些话,就自顾自的下楼了。
连栀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梦境,感情那不是梦啊!真的被人踹了两脚?!
照自己现如今头晕眼花的情况,这是中了迷药了?!
等连栀简单的用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下楼后,就见到掌柜的和小伙计眉来眼去的瞅向自己这边。
她随意寻了个没人坐的矮桌跪坐下,等着小伙计给她上早饭。
等啊等......等啊等......
“贵人,我们客栈的规矩是,入住的第二日要交付昨日的房钱。”小伙计弯腰低头,干笑着。
连栀当即就懵圈了。“昨天住进来那孙子...不是,是那位公子。他没有付房钱?!”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客栈要讹您似的。那位公子入住以后,要了一桶洗澡水和两盆凉水。又在院中的井水处一阵糟蹋,对了,还有屋内的饭菜茶水。一共算起来,就收您二百二十个铜币吧。”
连栀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烧了几个洞的麻布衣服,哪还不明白这伙计的意思啊。
这是摆明了瞧不起自己啊!
唉...铜币,长什么模样啊?
就在连栀犯愁的时候,掌柜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贵人,还有那屋子内昨夜破坏的东西。茶具和地毯,一共就收您三百个铜币吧。”
小伙计转头看了看自家掌柜,暗中撇撇嘴。就知道掌柜的要不做人了。
人家小姑娘看起来身无分文的,这不是摆明了要坑小姑娘吗。
“冒昧的问一句,铜币长什么样啊?”连栀真诚的望着掌柜,看到掌柜的两撇小胡子颤抖的翘了翘。
于是又补问了一句:“能给我看看吗?”
掌柜的直起腰板,对着后堂呼喊一声:“来人啊,把这吃白食的给我绑了!”
后堂的门帘掀起来,走出两个强壮的汉子。一人手里拿着粗麻绳,一人手里捏着块破抹布。
“不给看就不给看呗,你们绑我干什么?!我虽然付不起钱,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干活抵饭钱啊。”连栀抗拒的盯着那块破抹布,一步步后退。
...
广北大营。
沅陵被悠洺飨抓到营内画图,一夜未睡。
“我饿了。”沅陵扔下毛笔,夸张的伸了个懒腰。
坐在矮桌对面的悠洺飨放下手中已经看了半本的地理治。“画完了?”
沅陵锤了锤麻木的双腿:“还差点。”心中疑惑,悠洺飨这煞神坐了一夜怎么腿不麻?!
“那便画完了再吃。”悠洺飨重新拿起书本,继续正襟危坐的看下去。
这本地理治,也是沅陵所写。
沅陵听到悠洺飨这毫无感情的话,立刻呈大字状摊躺下去。
面对强权,就要学会抗争。
不给吃饭,就不干活!
“一会,三谨便会回来。你若是不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吃。等三谨回来后,你便独自在营帐继续画图。”悠洺飨头也没抬的说。
沅陵一听说三谨,立刻精神起来。
三谨是昨夜被悠洺飨留在客栈盯着那位小女娘的护卫。
他若是回来,定能带回好玩的消息。
沅陵坐直身子,执笔醮墨,继续画图。
悠洺飨露在书本外的侧脸,能看到嘴角的一抹上扬的弧度。
之前磨磨蹭蹭一直没画好的图,片刻间就完成了。沅陵抖着画好的图,焦急的说道:“洺飨,快快快,拿着。三谨回来了没,我要出去看看。”
悠洺飨接过舆图,一寸寸的看着图中的建筑布局。
沅陵掀开厚重的营帐门帘,见到等候在门口的三谨,兴奋的上前搂住肩膀。
“三谨啊,快说说,那小女娘怎么样了?”
三谨恭敬的抱拳低头,回答道:“禀陵公子,那姑娘因为付不起房钱和饭钱,被客栈掌柜的发卖了。”
沅陵搂着三谨的胳膊一僵,眼睛瞪的老大。“什么?!发卖?!”
第5章 她只是在示弱
门帘被大力掀开,沅陵的话音也至。
“洺飨,这可是在你的治下。那客栈老板公然贩卖良家姑娘,你不管吗?!”
三谨也随之进入军帐内。
在沅陵说完后,他才回禀道:“少主公,昨夜有采花盗进入客栈。那姑娘对迷药毫无防备,若不是属下出手,她必然落入贼手。今早被客栈掌柜绑起来时,也是毫无反手之力。”
悠洺飨听完,淡淡的点点头,继续看手中的舆图。
沅陵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这就完了?不去救人吗?!
“行,你们不管人家姑娘,我去管!”沅陵觉得,客栈的房间是自己定的。那姑娘也是因为他才会被悠洺飨抓过去的,他有责任去救人。
刚气呼呼的转身,就听身后的悠洺飨冷冰冰的提醒他:“那你去吧,今日我就要带人进攻虞城。你那好友,我若不识得,失手伤了杀了......”
沅陵真是恨的咬牙切齿,每次都被这家伙一句话拿捏。
转身跪坐在悠洺飨身侧,将他手中的舆图抢过来捏在手中。“悠洺飨!虞城的图纸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子眉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你不许动他!”
沅陵横眉冷对的喊着,心中对于今日虞城一战颇为担忧。
悠洺飨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他血脉至亲的表哥。可虞城的子眉,也是他的挚友,是他最为志同道合的知己。
沅陵喜爱游山玩水,四处交友。
最要好的,便是虞城的城主之子:方子眉。
沅陵也是在外出游玩的路上认识的方子眉,两人相谈甚欢,于是结伴而行。
看遍了各处山川,共同绘画出了千万副风景图。
而那本地理治,也是在这之后,沅陵写出来的。
天下纷乱,两人已经许久未见。虽然未见,却也有书信往来。
方子眉不喜自己父亲贪恋权势,更恐怕自己父亲的执着而害的虞城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书信中的郁气难疏,沅陵看得出来方子眉的为难。
如今战火还是烧到了虞城,他作为方子眉的挚友,却将虞城的图纸绘出来给了悠洺飨。
他,算什么挚友?!
“你与我一起,前去说降。若是用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劝降了虞城的少城主,算你大功一件。这样,你的好友子眉不会死,虞城的百姓也不会有伤亡。”悠洺飨将沅陵攥的皱巴巴的图纸拿回来,铺在桌面上抚平。
虞城少城主几个字,提醒了沅陵。
是啊,子眉是少城主,他也可以决定虞城的存亡。只要将虞城城主那老头抓了,一切不就好办了?!可是,让子眉一个身为儿子的去抓爹,这......
“现在,还去救不救小女娘了?”悠洺飨抬头,挑眉,看向呆愣的沅陵。
沅陵没有说话。
“天下大事面前,一城百姓存亡面前,一个小女娘的下场,有那么重要吗。”悠洺飨说着,对立在一旁的三谨招招手。他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本以为那小女娘有什么蹊跷,才留下三谨看着。
既然这么轻易就被抓去卖了,也没什么可盯着的了。
无用的事情上面,不需要耗费精力。
今日,还有一场仗要打。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日子,应该就快分清楚了。
悠洺飨被三谨扶着站起身来,背着手站在原地。三谨蹲下身为悠洺飨按揉双腿。
“沅陵,你既然生在沅家,就逃不得这些责任。有些事情,你今日躲了,明日必要后悔。既然担心好友,就去将他拉过来,拉到正确的路上来。”
沅陵听了这话,重重的甩了甩袖子。“正确的路?!是广北帝的路,还是南金帝的路?!若不是你们贪心要瓜分天下,何来战乱?!”
三谨面色一白,立刻低声提醒道:“陵公子,慎言。”
悠洺飨眼神闪了闪,摆摆手,示意三谨先出去。
军帐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悠洺飨拍了拍沅陵的肩膀。“阿陵,我又何尝喜欢征战呢。形势所迫,不得不战。你难道想看到我们治下的子民,被南金占过去做奴隶?”
沅陵挥开肩膀上的手臂,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去。
悠洺飨眉头紧蹙,一屁股坐在席团上。锤揉着酸麻的双腿,抬脚将矮桌踢远。
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坐姿呢。
...
连栀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两个人贩子在抓猪。
没错,就是在抓猪。
两个从客栈掌柜那里买了自己的人贩子,在押着自己前行的路上,突然发现了林子边的野猪。
于是撇下她,去围攻那只母猪了。
母猪的身边本来跟着几只小野猪的,现在也被冲散了。
“这位大哥,你这样不行啊,你得从左边包围过去!”
“那位大哥,你弯下点腰,这样好进攻!”
“对对对,先把小野猪抓了,还愁大野猪不乖乖就范吗。”
连栀在一旁出谋划策着,被绑在背后的手也在趁机寻找绳结的解法。
就在她刚刚解开手上绳子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贩子被大野猪撞翻在地,手上抓的小野猪也挣扎逃跑了。
另一个人贩子看着同伴哀嚎倒地,大吼一声扑过去,被大野猪的獠牙顶飞起来。
嘭!摔得比前一个还重。
就是现在!逃跑的好时机!
连栀将粗麻绳扔在石头上,撒腿就跑。
前几日她的身边都有人盯梢,她只能示弱,装作很好欺负的样子。现在暗处没有人了,她何苦再委屈自己呢。
听着身后那两个人贩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连栀笑的像偷了腥的猫咪。
若不是怕盯梢的人再回来,她真的很想过去给那俩人贩子补上两脚。
哼哼,动人家母猪护着的崽崽,不顶死你们两个才怪!
荒郊野外的行走,连栀出了一身的汗。
四周一个村落镇子都没有,她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啊。
寻了处石头坐下歇息,将外头穿的破了几个洞的粗布衣服脱下来,在草丛里滚了几下。又在土地上滚了几下,重新披在身上。
然后将脑后的两个圆髻拆了,胡乱的揉了一通。
这下,应该没人认出她了吧?
“高家村想杀我的人...半夜想掠走我的采花贼...沅陵那孙子...蒙面人留下监视我的人...”连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对了,还有刚刚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贩子和卖了她的客栈老板。
她记仇,必须找机会一一报了。
正想着,耳朵动了动,听到左边有一人飞掠而来。
连栀抬头看去: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6章 饶你一命
采花贼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要看着他傻笑?!
拜托,他可是来找事的,能不能有个受害者应该有的恐惧?!
“你就是昨夜潜入我房间,试图将我掠走的采花贼?!”连栀掰了掰手指头。
采花贼一愣:他脸上莫不是写了什么字?
“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脂粉味了!啧啧,经常流连花丛,身体不怎么好啊。瞧瞧这蜡黄的脸色,你肾虚吧?!”连栀围着采花贼转了一圈。
昨夜虽然因为她体质的原因,弱到被迷药迷晕了。可这贼人身上的味道,那可是想忘记都难呢。
奇怪的是,早上听客栈里的人说,这贼被送进衙门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承认自己肾虚,采花贼也不例外。
“你说谁肾虚!我可是金枪不倒......额......”采花贼话没说完,就被连栀一个上勾拳打倒在地。
连栀吹了吹拳头,一脚踩在采花贼的心口上。“听着,不要打断我说话,更不要质疑我说的话。”
这几日的憋屈,此刻全部爆发出来。连栀的个头虽矮,气势却不矮。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会从衙门里跑到这里。是因为你越狱逃跑?”
采花贼嘴角动了动。
“不对,越狱的话,后边肯定会有追兵。你不可能会有闲情逸致,来找我的麻烦。”
采花贼咳嗦两声,心口的脚踩的他喘不过气来了。
“那就是客栈掌柜和你同流合污,根本没送你去衙门?!”
采花贼拼命拍打心口上那只草鞋的鞋面,酱红色的脸昭示着他现在不容乐观的情况。别说回答了,就连呼吸都难了好吗。
连栀松开脚,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就客栈掌柜那不是人的德行,绝对干得出来这事。
“咳咳咳......我舅父,咳咳,是衙门老爷......”采花贼终于喘上来一口气。
不过,这个结果,倒是让连栀意外。
“咳咳…你身边护着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轻松打赢了我,还把我送到舅父那里挨了一顿训斥。咳咳,这个仇不报,我千手摘莲还有什么脸面......咳咳。”采花贼抚着心口,偷偷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
连栀无奈的叹了口气,略带怜悯的摇摇头。此人作死,她也得成全不是?
“千手摘莲是吧,你看看,这是什么?”连栀摊开手,上面一团红艳艳的粉末。
采花贼都打算挥出匕首了,突然被眼前奇怪的粉末吸引了注意力。顺嘴问了句:“什么?”
连栀出手如电的扯开采花贼的腰带,将那把变态辣的辣椒粉撒了进去。还故意挑眉微微笑着说:“这是非常刺激的药物。”
采花贼懵逼了一会,随即开始满地打滚。
匕首掉落在草地上,被连栀一脚踢远。
连栀满意的拍拍手,想着就此转身离开。
谁知道那采花贼嘴里骂骂咧咧的,特别难听。这让连栀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返回来一把揪住采花贼的头发。
“哎?你会不会写字啊?”
采花贼此时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疼的他两眼昏花,什么写字?!他从小就没学过写字!
“不会写字的话最好,我就留你一命。”
连栀说完这句话,又抓了把辣椒粉,将采花贼的嘴巴捏开,撒了进去。
只要这人哑巴了,就不会出卖自己了。
这样,她还是弱者。
揉了揉凌乱似鸡窝的头发,连栀放眼远望,向着北方散发炊烟的地方走去。
...
广北大营外,全军整装待发。
沅陵身穿银白色铠甲,站在一身金甲的悠洺飨身边。
此处离虞城还有几十里,他们打算夜晚突袭,现在就必须出发。
等等,突袭?!
沅陵后知后觉的转头问道:“洺飨,你不是说让我去劝降吗?怎么又变成突袭了?!”
悠洺飨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悠洺飨!你不会是骗我呢吧!?”沅陵摸了摸腰间的佩刀,气愤不已。
军营门口一队人马绝尘而来,守营的兵士单膝跪地,尊敬的称呼着:沅将军。
沅陵看到自家老爹一身金甲,手拿长刀的奔袭过来,立刻躲在悠洺飨身后。还不忘埋怨道:“悠洺飨!你真是我好表哥呢!我爹要来,你怎么没告诉我?!”
悠洺飨将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拽出来,反而将沅陵盾牌一样的挡在身前。“沅将军是听闻自家娇滴滴的小公子披甲上阵,特命人快马加鞭来请示,想要助我们破虞城。沅将军勇猛无敌,我有何理由拒绝呢。”
话音刚落,一把长刀就插在了沅陵脚尖前的地面上。
入地两尺有余。
沅陵咬着后槽牙,略带颤音的说了句:“悠洺飨,你太过分了。”
不仅骗他上战场,还把他老爹找来了,更可恶的是讽刺他娇滴滴?!
他不过是从未杀过人而已!
“哈哈哈!好小子!老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哈哈哈...!老子的儿子也能上战场了!”
沅将军长了一脸的大胡子,竟还将下巴上稍微长一些的胡子辫了个小辫子,上头坠了个金铃铛。他在说话的时候,金铃铛一直在响。
翻身下马,将长刀拔起来,抬手拍上沅陵的肩膀。
沅陵被自家老爹两巴掌拍的差点种到地里面去。
“咳咳!爹,你怎么来了?”
沅将军收敛笑容,单膝跪地,对着悠洺飨拜下去。“少主公,沅满仓携亲卫到此,助少主公破虞城!”
悠洺飨双手将人扶起来,高喝一声:“出发!”
沅陵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上马,跟在自家老爹身边出发去攻打虞城。
半路上,想不明白这次进发虞城的真正目的的沅陵,后脑勺子被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行军打仗的时候,想什么歪歪愣呢?!”
沅陵只觉得脑袋有点嗡嗡的,耳朵也有点嗡嗡的。
死不死在战场的刀剑上不知道,跟这位亲爹待久了,绝对会被他给拍死。
“爹啊,你轻点!说了多少遍了,脑袋快打傻了。”沅陵将被拍歪的头盔扶正。好在,还有头盔护着。
沅将军低声骂了句什么,嘀咕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娶你娘那个娇滴滴的,把你教的跟个小女娘似的!”
“你敢在我娘面前说吗。”沅陵撇撇嘴,跟自家老爹叫板。
沅将军憨憨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大门牙。“哈哈哈,那自然是不敢。别说,还真有点想你娘了!”
沅陵正要趁机奚落自家老爹一番,却看到之前被派出去的探查兵回来了。
沅将军也正了正脸色,竖着耳朵倾听。
“少主公,虞城有异动......”
第7章 演戏怪累的
连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主要是鞋子太粗糙,将脚底磨了个血泡。
她走走停停的,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池轮廓。
“驾!”
就在这时候,身后疾驰而来一辆马车。
“闪开闪开!驾!”那车夫像是赶着要去投胎似的。
连栀本可以躲远点的,但是眼珠一转,立刻哎吆一声扑倒在地。
看这马车的行进方向,正好是那座城池。她脚上的血泡极疼,不如讹个代步工具?!
“哎吆好疼啊...马车撞人了......”连栀凄厉的喊叫着,发挥出了三分的演技。
马车内的人听到喊叫声,立刻让车夫勒马停车。
窗口布帘掀开,一位公子伸出脑袋来。“怎得撞了人了!”说完放下帘子,急慌慌的跳下马车。
连栀捂着脚脖,抬头瞄了眼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约莫年纪也就十七八。
心地嘛,看来是个善良的,好骗的。
“公子,您怎么下车了?!我没撞到她,她这个乞丐就是想骗钱的!”奈何车夫是个讨人嫌的。
小公子没听车夫的话,反而蹲下身来询问:“姑娘,伤到哪里了?”
连栀一脸委屈的看向自己的脚腕,刻意压低声音,柔弱的说道:“不要紧,只是崴到了脚腕。公子的马车并未碰到我,只是我太过胆小,被疾驰而来的骏马吓到了。这脚,怕是不能走了。”
站在小公子身后的车夫似乎见惯了这种绿茶凑近自家公子的招数,嫌恶的翻了翻白眼。
“姑娘是要去何处?我们去虞城,若是......”
“我也去虞城,正好顺路。劳烦这位公子,捎我一程吧。”连栀也不想继续废话了,演戏怪累的。
小公子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站起身来,自胸前掏出一块蓝色手帕。
连栀看着将手帕搭在自己手背上,将胳膊递过来要扶她起身的小公子,心里吐槽了无数句。
你嫌弃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连栀摇摇头,自己扶着地面,状似艰难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马车,然后双手按着车辕,唰的欠身坐上去。
这么利落的姿势,倒是把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惊呆了。
“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出发吧,时间要来不及了。”车夫适时提醒。
马车再次风驰电掣的行进起来,给连栀颠的七晕八素的。这车夫的驾驶技术不咋地,马车的质量也不太行。
等马车到了虞城的北便门,连栀跳下车就是一阵干呕,眼前都出现星星了。
“吆,公子你快看,这姑娘有身孕了吧!”车夫故意拿腔捏调的将小公子拽过来看连栀弯腰干呕的样子。
就在此刻,本打算一别两款的连栀,决定改变主意了。
你怕我赖上你家小公子?!哎?我偏偏还就要如你的愿了!
“阿青,休要胡说!”小公子呵斥了车夫一声,转而对连栀说:“姑娘,要不要送你去医馆瞧瞧?”
那叫阿青的车夫立刻插嘴道:“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虞城哪里还有医馆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别与她多说了!”
许是事情确实紧急,小公子转头望了眼重兵把守的北便门。“姑娘,我们是来投奔亲友的。你是否也有亲人在城内?入城若是没有路引......”
“我没有路引,请公子带我进城吧。”连栀接话不是一般的快。
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阿青嘴角抽搐,似是有话要说。
“不是特别着急吗?!我们快进去吧!”连栀没给阿青劝谏的机会,抬手拽起小公子的衣袖就往城门口走。
在阿青目瞪口呆之下,那位清秀的小公子则是踉跄着被拽着走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连栀才明白,原来之前他将手帕搭在手背上,不是因为嫌弃她像乞丐。而是因为男女之别,嫌弃她是个女的啊!
这么想着,抓着衣袖的手改为握住对方的手腕。
授受不亲?!就让我来治治你的臭毛病。“快快快,太阳都快落山了,进城进城!”
她们所在的北便门,是虞城的小门。此刻被两排身穿甲胄的兵士把守,看起来森严无比。
清秀小公子上前,先是对着两排兵躬身作揖。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铁牌,恭敬的递过去。
“还请各位兵爷行个方便。”阿青上前,从袖子里掏出沉甸甸的一包东西。
连栀耳朵动了动,从金属碰撞的声音听出来,应该是一包金锭子。
接了铁牌的那位兵士看了眼铁牌,又打量了下三人。随即抬了抬下巴,指向乞丐一般打扮的连栀。“她,也和你们是一路?”
清秀小公子点头确认:“确是一路。”
“你们可知城内的变动?”兵士将铁牌还给小公子。
“我们正是接到消息,为此而来的。”清秀小公子压低声音回复。
兵士挥挥手,北便门朱红色的门被拉开。
连栀紧跟着进门,随即身后的木门轰然关闭。
而入目可见的,竟然是凌乱似被洗劫过的长街。
两侧店铺时不时有人奔跑出入,怀里抱着各式包裹和物品。有的店铺已然着起了大火,火势即将波及到其他店铺。
长街上东倒西歪着一些货架和推车。
有人因为抢一袋米而大打出手,最终米袋破碎,金黄色的小米散落一地。
连栀眨眨眼,怀疑自己可能穿越到了战火连天的城池之中。为什么城外那么平静,城内,却是这番景象?!
“姑娘,快去寻找你的亲人吧。我们先走了。”清秀小公子的话语落在耳边。
等连栀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小公子和车夫阿青的影子。
她本想找个合适的落脚地,却进了这么个废城?!
哒哒哒...几匹马从长街尽头奔驰而来。
一路上,马背上扛着长刀的兵士高喊着:“速速去南便门!过时不候!”
快接近连栀的时候,高喊的台词突然改了:“滞留在城内的人,终会沦为广北的奴隶!不想死,不想屈辱的死,就速去南便门渡江!”
喊声落,马蹄声止。
连栀的脸被长刀刀背拍了拍。“哎!小乞丐!你聋了不成?!”
连栀抬起鸡窝头,望着马背上的兵士。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打呢,也不是打不过。但是,没必要。
连栀伸出手指头指了个方向:“军爷,南边,是这边吧?”
她这副傻啦吧唧的模样,当时就将五个人逗笑了。
还是那个拿刀背拍她的兵士,弯腰薅住连栀后脖领子,一把将她扔在马背上。
“来来来!让爷送你一程!”
第8章 被迫渡江
自从天下群分之乱起,历经几十年,基本分为了南朝和北朝两个国家。
还有小股想要自立为王的,也都被两国分别收复。
紧挨虞城有一条江,名为须臾江。
以此江为界,南面是南金国的地界,北面是广北国的地界。而虞城,属于广北国。
可虞城城主的心,一直摇摆不定,甚至更偏向于南金国。
若不是一江之隔,恐怕虞城城主方厉早就投靠了南金。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方子眉一身青衣,张开双臂拦在方厉面前。
方厉一身炫黑色铠甲,粗眉大眼,鼻子下留着两撇小胡子。见到自己的儿子还是这么不懂事,立刻招来手下。
“来人啊!将少城主带下去看管好。一会渡江之时,给我把他捆了扛过去!”
说罢,将方子眉扒拉开,翻身上马。
一队亲卫军紧跟上去,独留被按住双臂的方子眉在原地急得青筋暴跳。
他看过南金皇帝给父亲的信件,南金承诺,若父亲带着虞城的百姓投奔过去。赐相国之位,赏金万两,豪宅美姬随便挑。还附加了一条,按投奔过去的百姓人数,加以额外赏金。多一人,多千金。
他父亲只一时被金钱迷惑了双眼,没考虑到入了南金之后的处境。
手下的兵士定然会被收缴,相国之位,还不就是个文官?手下无兵,岂不是任人拿捏?!
南金经过多年的战乱,真的有那许多金银赏赐吗?!
“父亲!”方子眉嘶喊着,望着自己的父亲消失在城主府门前的街道尽头。
...
连栀本以为自己被**子掠走,定然要打一架才能解困。
没想到她竟然将人想的狭隘了。
那兵士一路带着她来到南便门,将她扔进了出城的百姓队伍中。
连栀只能随着人流,一路来到江边。
此时的江边,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
那些扛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百姓,一见到江面上漂浮的一排晃晃悠悠的竹筏的时候,就开始躁动了。
按照周围维持秩序的兵士的说法,他们这些百姓是要从这些竹筏上渡江过去的。
那些竹筏被粗麻绳捆绑在一起,随着江水浮动,好似随时都会被冲走。这样的状况下,要如何渡江?
哒哒哒......
方厉骑马赶到江边,自有人为这位城主大人开路。
方厉站在高高的石墩上,对着躁动的百姓开口解释道:“乡亲们!将手中的身外之物全都抛下。现在随着我渡江过去!只要过去了,我们每人都会得到南金分得的房屋,土地,金钱,美娇娘!”
“只要有命在,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放下手中的累赘,与我渡江!”
方厉的话让在场聚成堆的百姓更加踌躇和慌张。
因为,他说渡江要有命在才能有那些东西分。看着江中飘摇不定的竹筏,谁能保证都活着到达江对岸?
连栀更是扣扣手指头嘀咕着:“我要美娇娘有个屁用?洗脚丫鬟吗?!”
江边的方厉率先走向竹筏,回头一看,竟然没有人跟上来。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马上虞城的城门就会被广北大军攻破,到时候你们想要逃,可没有后路了!”方厉暴躁的振臂一呼。
随后方厉也不管身后的百姓跟不跟上,率先迈上竹筏,打算给这些百姓打个样。
等他站到竹筏上才知道,没点武功底子在,根本就不可能走的过去。
于是他退回来,安排一些下盘稳的兵士站在竹筏上,两步站一个。
“乡亲们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功夫极好的。你们一个个上去,由他们护送你们过江!”方厉看着密密麻麻的足有两千多人的百姓们,这都是钱啊。
看在钱的份上,他留下来殿后吧。
“来,我亲自护送你们登筏子。”方厉伸出手,向着自己面前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丈招手。
老丈胸前挂着个灰布包裹,颤颤巍巍的被方厉扶上了竹筏。
有了年纪大的打头带领,陆续的百姓跟在后面。将自己的家当斟酌一番,不能带走的都留在了原地。
连栀踮脚瞄了瞄,正巧又看到了那位清秀小公子。
小公子身边有个身穿酱紫色衣裙的妇人,正一脸慈爱的捧着小公子的脸说着什么。
连栀当然也看到了一旁那个讨人厌的车夫,坏笑了一下,挤过人群。
“嗨,阿青小哥!”
车夫阿青被拍肩膀,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团乱发的连栀。见鬼般的跳开,却不小心踩了其他人的脚。
好一顿道歉后,才正视连栀。“你个没脸的,竟然又贴过来了!”
连栀对着向自己看过来的小公子笑了笑,随即回嘴道:“阿青小哥这话说的,咱们这难道不叫缘分吗?”
阿青正要回怼,南便门出口的百姓一阵混乱的拥挤过来。
连栀险些被挤倒,当机立断,不计前嫌的拽了把阿青的衣袖。
连栀站稳了脚跟,阿青倒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
有人高声喊着:“城主!不好了!广北大军攻进来了!”
“快渡江!快渡江!”
一阵拥挤接着一阵,连栀只能随着人群挤向江边。
南便门处传来刀枪相接的声音,连栀也顾不上回头去看。
虞城城主方厉高坐在马背上,眺看南便门的战况。
亲卫中有人劝他:“城主,您先渡江吧,这里交给我们殿后。”
方厉却抢过亲卫手中的长枪,眼神流露出贪婪的光芒。“你们说,我若带着广北少主的人头去南金,得到的就不止是相国这个位置了吧。”
这时候被捆绑着按在一旁正要渡河的方子眉拼命挣扎着吐掉了嘴中的布团。“父亲!你莫要贪婪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
方厉一个眼神,押着方子眉的亲卫军立刻又拾起布团塞了进去。
连栀已经踏上竹筏,听到越来越近的打斗声,回头看了一眼。
这时候,一身金甲的人正挥动长剑和方厉对上。
金甲人的面部还带着一块和盔甲质地一般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了眼睛在外头。
从方厉打斗中放出的狠话听来,这位金甲人,应该就是广北国的少主了。
连栀转回头去,继续走。
身后传来一声悲怆的呼喊:爹!
紧接着,连栀脚下的竹筏突然断裂开来。
她扑倒抓住竹筏上的粗麻绳的时候,抽空回望了一眼。她想记住背后放冷箭断掉竹筏的仇人的脸。
那金甲人正搭箭拉弓,箭头直指自己......
断开的竹筏甩飞了很多人,他们在江水中呼喊挣扎着消失不见。
连栀虽抓着竹筏上的麻绳,却也随着水流的冲击被甩向对岸,中途呛了几口水。
嗖的一声破空声,连栀的肩头中了一箭。
第9章 自己做饭
战乱持续的这几十年,百废待兴。
不论是广北还是南金,很多土地都荒废着,急需开垦播种。
这时候,人力,就成了重要的资源。
虞城接近三千人的百姓,最终只有不到一千人成功渡江。
而虞城的城主和少城主,都留在了江对面。
南金国紧邻江边的涪城内,连栀正躺在床榻上养伤。
“如何,温度恰当吗?”
身穿酱紫色衣裙的妇人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前,期待的等着连栀的回答。
这位妇人姓温,是那清秀小公子的母亲。那小公子姓姚名文锦,是个爱读书的书呆子。
当日渡江之时,两人本在连栀的前面走上的竹筏,却在竹筏断开的时候被甩进了江内。
连栀肩膀受了一箭,当时脱力的差点松了抓着竹筏上麻绳的手。
见到要被冲走的两人,连栀用受伤的左手拽住一个,又用双脚夹住一个。
最终被岸边的人拿绳子套过去,都救了起来。
温夫人在听闻那日被冲走的百姓尸体全部在下游找到后,心中后怕的同时对连栀感激不已。
虽然装有重金的包裹被冲走了,她还是用自己头上的金簪换了客栈最好的上房和最好的吃食。
连栀咂咂嘴里的白米粥,暗自叹气。
这最好的吃食,也不过如此啊。
她算是知道了,这里的餐饮行业啊,太过落后了。
食材只知道用水煮和用火烤,调料更是匮乏的只有盐巴,普通人连盐巴都吃不上。
所以,这就是她手腕上的系统存在的原因?!
让她来拯救落后的餐饮?!
话说,这次肩膀受伤,系统里出现的是一本菜谱。那菜谱厚厚厚一摞,恐怕涵盖了所有菜系了吧!
更重要的是,不会每次想要什么东西,她都得受伤一回吧?!
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啊呸!凭什么?!
“来,再吃一口。”温夫人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连栀嘴边。
连栀偏过头去:“不吃了,没味道。”
随即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温夫人新给她买的粉色步履。
养伤就要有个养伤的样子,吃白粥算什么养?!顶多算管饱而已。
“连栀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呀!”温夫人匆匆放下粥碗,等追出房门,已经看不到连栀的身影了。
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人,眉头紧皱。
温夫人看到自家儿子,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去。
“文锦,外头如何了?可是有文书下来了?”
姚文锦扶着自己母亲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倒了两杯茶。
“母亲,文书是张贴在外了。可是与之前说的,毫不相干。”姚文锦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
原来南金对外说,只要是投奔南金的,都会分到屋舍田地和金钱。
若是读书人,来到南金便会分配合适的官职。若是生意人,也会有相应的店铺相赠。
可此时外面张贴的文书却说,手中有钱的可自行置办房产。无钱的,统一分配田地,自行搭盖屋舍。
若是如此,他们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渡江的人,又何必折腾这一遭?!
“母亲,早就劝过你,不要偏听偏信。如今这样,可怎么是好?!”姚文锦猛的喝了一口茶水。
本来在广北,母亲开了一家成衣铺子,生意不错。他日日只管读书,还有阿青陪着。如今,阿青下落不明......
温夫人绞着手里的白色帕子,眼神闪烁。
开成衣铺子,哪里能赚那么多的钱。
“文锦,娘给你的那个铁牌可还在?”
姚文锦不知道自己母亲突然问铁牌是什么意思,摸了下心口突然想起来,他交给阿青收着了。
可是阿青......
“母亲,铁牌在阿青手里,不知道阿青如今,是否还活着。”
被冲到江水下游的人,听闻没有一个人活着。
也有可能,阿青留在了广北。
温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一块牌子而已,不重要。日后,娘带你去见一个人......”
姚文锦刚要问是什么人,突然闻到了一股奇香无比的味道。
不仅是他们两人,客栈中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寻找着味道传来的方向。
...
连栀手拿着长勺,正在灶台上忙活。
刚刚炖上一锅当归红枣母鸡汤,现在正在炒香葱鸡蛋。
广北对鸡蛋有管制,南金却没有这一条。所以,她终于可以随便吃鸡蛋了。
这里的厨子从没见过,鸡蛋还有这种做法。
厨房里没有菜籽油,连栀只能切了肥肉炼油,然后将油渣捞出。
打四只鸡蛋,放入葱花、细盐、花椒粉搅拌均匀。下锅翻炒成金黄色,香喷喷的盛到盘子里。
厨房内的两个厨子已然馋的眼冒金光了。
连栀举着大勺子警告道:“离远点,别偷吃啊!”
然后掀开炖着鸡汤的木制锅盖,香味扑鼻。
她也是才知道,自己的系统里,居然还有当归、枸杞、党参、黄芪、莲子以及红枣这种调味的东西。
看来,只要是跟做饭有关的,不管是打火石还是药材,都可能出现。
想到这个,还真要感谢她那位表姨母的鸡毛掸子啊。
连栀在做菜的时候,其他人没有看到她放调料的动作。于是在发现她煮的鸡肉没有腥味的时候,都很好奇的伸过脑袋来闻。
他们只是求知若渴,才不是谈恋这鸡汤的香味呢。
“姑,姑娘。您煮的鸡肉,为何没有腥味?为何,会这么香啊?”
连栀用勺子舀了一口鸡汤,尝了尝咸淡。“想知道啊?花钱来学啊,我教你们啊。”
厨房的门帘被掀开,客栈掌柜的带头,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人来围观。
“什么味道这么香......”
“怎么做到的?”
“这是在做饭吗?!这是在炼香吧。”
其中还不乏懂药理的,见到锅内的药材,一一认出来。
“这不是在做菜,这是在熬药啊。”
立刻有人质疑:“熬药?若是汤药都能这么香,我宁愿日日喝汤药。”
连栀不客气的将锅盖盖上,用大勺子将周围的人挥退两步。别一会哈喇子滴进锅里了。
“连栀姑娘,你这是在自己做饭吃吗?”姚文锦指了指那盘金黄色的鸡蛋。
“当然了。这里的饭菜寡淡的难以下咽,我要养伤,只能自己动手了。”连栀将勺子扔下,从一旁抄起一双筷子。
“这个呢,叫香葱炒鸡蛋。”说着,夹了一筷子吃进嘴里。
所有人看着连栀陶醉的闭上眼睛回味的表情,齐齐咽了口水。
他们只知道炒茶,并不知道炒鸡蛋。
原来,鸡蛋也可以炒的吗?
第10章 救命之恩慢慢报
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连栀将香葱鸡蛋和鸡汤分给了在场的人尝了尝。
夸张的是,客栈的掌柜和厨子居然抹泪哭了。
说什么,这辈子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即刻死掉也值了。
“什么要死要活的。你若想吃,聘请我做你客栈的掌厨,不就日日都能吃到了!”连栀将碗里最后一口鸡汤喝掉。
再看锅里,连个鸡骨头都没有了。
温夫人则是一脸怪笑的盯着连栀看。
客栈掌柜是位年约四十左右的大叔,胡子倒是刮的干净。此时听了连栀的话,当即一抹脸,兴奋的拨开人群冲出去。
“我马上去请示东家!”
刚刚还随着掌柜的掉眼泪的两个厨子见了,立刻紧张的抓着围裙的衣角。
这怕是,要失业了吧。
这两个厨子年纪都不大,一个约莫二十多,一个约莫三十多。一高一矮,长的也挺齐整的。
连栀见到俩人的样子,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看着他们还算顺眼的份上,自己胳膊的伤还没好的份上,就好心收了他们做徒弟得了。
“你们可愿跟着我学习做菜?”
连栀十四岁的年纪,个头也低,看向两人的时候,还得仰着脖子。
可就是这么一句询问,换来的是两个男人的双膝大礼。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我们真能跟着你学手艺?!师傅,请受徒弟一拜!”
额......
用她那表姨母的话咋说来着?你们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连栀忙用自己没受伤的胳膊,一一将人扶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以后别总是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呢,值钱的很呢。再说了,我教你们做菜,可是要收钱的。”
你们这么跪,我还怎么要钱呢?!
乱世之中,钱很重要的,多多益善。
就像温夫人,手中有钱,就不怕没地方住,没东西吃。
她昨日掀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街面上都是渡河过来的百姓。
他们躺在长街各处,没有住处,更没有吃食。
“收钱也使得,我们学手艺,自然是要给学费的。”两个厨师倒是懂事的很。
那些尝过了美食,也看够了热闹的,立刻七嘴八舌讨论着出去宣传去了。
温夫人更是笑容满面的过来扶着连栀的手。“呵呵呵...连栀姑娘啊,还没问你,年芳几何了?”
之前连栀将自己弄的跟个乞丐一般,脸上也抹的都是黑泥。
现在被温夫人照顾的,发髻梳理整齐,衣衫柔软服帖。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肉,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子,丰润的嘴唇,还有挺翘的小屁股......是个生儿子的好身材。
最重要的是,谁家娶了这样会做菜的媳妇,那后半辈子的口腹之欲不是就满足了?!
连栀被温夫人看的头皮发麻,瞄了眼走在一旁心如止水的姚文锦。“夫人,我今年十四,定亲后夫家掉井淹死了。村里的算命老头说我克夫,所以才被赶出了村子的。您不会是想......”
温夫人扶着连栀的手一僵,嘴角的笑容也凝滞了。
转头看了下自己的宝贝儿子,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呵......我这不是想着,你和文锦年纪相差不大。文锦自小一个人玩耍,要是能多个妹妹,岂不是好事。”
“你看,渡河之时,你对我们母子俩伸出援手。这个可是过命的缘分啊,理应多一层亲近的关系,是不是?”温夫人重新拾起笑容,慈爱的拍着连栀的手背。
连栀抽回手,淡淡的说道:“夫人,你看我这条胳膊。这是拜广北那位少主所赐的伤,以后有没有后遗症还不知道。这个仇,我肯定是要报的。你确定,要做我义母,帮我报仇?”
温夫人的笑容再次僵住,似乎额角有冷汗般,抬手用帕子擦了擦。
连栀直接说道:“不论是做您的义女还是儿媳,我都没有兴趣。我一个人,不管生死,都是自由无牵挂的。若您只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可以随时来吃,不必如此套近乎。至于......我对你们俩的救命之恩,以后你们慢慢报就是了。”
姚文锦和温夫人同时惊诧的抬头看她。
救命之恩......慢慢报?!
难道不应该是,大恩不言谢,施恩不图报吗?
这小女娘,怎么不按套路说话?
...
连栀记恨上的仇人,此时正在和沅陵吵架。
虞城收复,城中剩余的百姓也全部安置。
可沅陵的父亲,沅将军,却在和虞城城主方励对战的时候受了重伤。
沅陵从没有杀过人,却在看到自己父亲被方励一枪捅穿的时候,刺出了手中的佩刀。
沅陵那一刀,刺中了方励的心口。
而方子眉就在几步远的地方,被捆绑着,堵着嘴看着这一切。
“我爹爹为你拼杀,现如今奄奄一息的躺着!我当着子眉的面,杀了他的父亲!你满意了?!悠洺飨!你满意了吗?!”
沅陵发丝凌乱,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染了自己父亲和方子眉父亲鲜血的铠甲。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一直守在床边等着父亲醒来。
悠洺飨安排好虞城的一切,才抽出空来看望沅将军的情况。
却被疯癫般的沅陵推出房门,一直推到了庭院的廊柱上。
“沅将军英勇杀敌和负伤在床的消息,我已命人传至京都。你出手拿下贼首,立下了大功。回到京都后,自会得到封赏。至于方子眉,不可放走。”悠洺飨挺直脊背,目光灼灼的盯着沅陵,一字一句的说着。
方子眉的父亲被杀,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放走他,可能日后便会成为一头恶狼。待到他反扑之日,必然是个大麻烦。
而沅陵和方子眉之间的交情,从沅陵杀了方励的那刻起,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沅陵听了悠洺飨的话,暴怒中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嘲讽的一笑。
“呵!行啊悠洺飨,你真的不愧是广北少主!你还有人性吗?!你是想要赶尽杀绝吗?!”
沅陵说完,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悠洺飨自然知道沅陵的脾气。
立刻招来三谨。“快去跟上,看好了他。若他敢去劫狱,就捆了关起来。”
三谨抱拳得令,立刻追过去。
悠洺飨猜的不错,沅陵一路向着关押方子眉的牢狱走去。
在大狱门口,将守门的将士打翻,一路怒气的直奔方子眉关押之处。
三谨追上来,拦在前头。“陵少爷,请止步。”
沅陵将身上束缚的铠甲掰开脱掉,眼睛微眯。“你觉得,你拦的住我吗?!”
第11章 谈条件
高家村。
一辆玄铁打造的马车,由两队黑衣护卫护送着,驶进高家村并不宽敞的黄土路上。
“魏林,还有多久到?!”马车内,一道沧桑沙哑的男声传出来。
骑行在最前面的护卫听到后,拽紧缰绳,调转马头走到车旁回话。
“禀将军,已经到村口了。”
马车上玄铁所制的镂空车门向两侧推开,一人弯腰钻出来。
此人年约四十左右,黑发束于头顶。眼神凌厉且深邃,周身散发着森严的气息。
马车很高大,这人站在车辕处,背脊挺直,望向村子。
“魏林,你先去寻找村长,让村长带着我们去寻。对了,说话客气点,莫吓着人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只见门牙处有若隐若现的金光。这人,竟然镶嵌了一颗金色的门牙?!
魏林打马先行,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巡视着小小的村落。
脑海里浮现出战场之上,连副将为自己挡住的那致命一刀。
连副将拼着最后一口气交代,有个女儿在高家村,叫连栀。他将妻女托付给自己的时候,眼里是有着温和的光芒的。
正回想着,就见几个孩童奔跑着凑过来,好奇的打量着马车。
男人对着孩子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近些看。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来我们村子?”
“你的马车好气派,好威武啊!”
“我可以摸摸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一点也不惧怕。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男人笑了笑,露出那颗耀眼的大金牙。
“你们可听说过,沈家军?”
孩子们摇摇头。
就在男人失望的散掉笑容的时候,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晃了晃手。“我知道沈将军!沈将军是广北的大英雄,是最厉害的人!他打的都是胜仗!”
男人挑了挑眉:“哦?你这小娃娃竟然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子跳了一下,更靠近马车。“我叫高峻,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哈哈一笑,双臂环胸,大声说道:“我叫沈如风,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沈将军。”
几个孩子惊讶的张大嘴巴,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沈如风收敛笑容,一屁股坐在车辕上。“你们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谁若是答的上来,我便让谁到车上来坐坐,如何?”
高峻第一个拍拍小胸脯:“问我问我!我最大,知道的最多!”
“那好,我来问你。村里是不是有位叫连栀的小姑娘?”沈如风盯着高峻皴的通红的小脸。
高峻一时愣住,没想到大将军居然问那个被赶出村子的臭姐姐!
虽然不想说,更不想承认,但是看到威武霸气的马车,还是妥协了。
高峻先是说明了,自己是连栀的表亲。然后将连栀被赶出村子的事,简单的说了两句。
沈如风听到自己要找的人被赶走了,神色立刻黑沉下来。
经过询问,也将事情问的七七八八。
得知连副将的妻女在这里过得竟然如此凄苦,还差点双双殒命,沈如风拳头握起。
不知道一个孤女,如何在外生存下去。沈如风站起身,喝令手下掉头。
魏林正好带着村长过来,不明所以的上前询问。
“将军,这是......”
沈如风瞟了眼村长,冷声哼了哼。“哼!连兄弟家眷在此受到苛待,如今,只剩下一个孤女了。高家村的人,竟将一个孤女赶出村子!若我得知连栀女娘身死在外,定回来端了你们!”
村长被沈如风吓得嘴唇哆嗦:“这这这......大人...您听小民解释......”
沈如风一个手势,马车掉头,两队护卫驾马追随而去。
尘烟滚滚,高家村村长跌坐在地。
高峻牵着高飞的手,向前追了几步。“大将军,我还没上车呢!”
...
连栀此时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台阶上,和人...谈判。
她今日穿的是温夫人给她置办的襦裙,裙摆站着拖在脚面上,坐着拖在地面上。很是不方便。
她斜对面坐在席团上的,是一位摇着折扇的公子。
未到夏日呢,摇什么扇子?!一股股的凉风,惹得连栀心烦。
“姑娘为何不坐席团要坐台阶?”公子摇扇询问。
连栀撇撇嘴:“席团太难坐,我不想委屈自己的两条腿。台阶挺好的,坐着舒服。”
俩人现处在一个静室,室内燃着沉香。
据客栈掌柜的说,这里是东家每次来巡查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屋内陈设简单,进门是擦的干干净净的地板。靠着窗口有几层台阶垒起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两个席团一个矮桌。
左侧有一个软榻,右侧摆着个两米宽的衣柜。
“也好,姑娘喜欢怎样坐着,便怎样坐着吧。我们来谈谈正事。”
摇扇公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小饮了一口。
连栀也懒得和他废话,直奔主题。“你既然让我做掌厨,条件就得我来开。你同意,我就留下,你不同意,我就去别家。”
扇子不摇了,传来公子的轻笑声。“姑娘的条件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连栀伸出三根手指头。“我不要固定的工钱,我要你客栈盈利的三成分红。”
窗口有阳光洒进来,将三根手指照的透明。
“三成,口气倒是不小。”扇子伸过去,点了点那三根手指头。
连栀收回手,掰扯掰扯,又伸出了五根。“三成口气还大?我本来想说五五分成来着。后来想着,一个人日日做饭太累,总要教出点徒弟来替我干活。所以才要你三成的。”小语气说的,还有点委屈的意味。
这副样子成功将那公子逗笑。
“你可知,外头都称呼我为什么?”
连栀挑挑眉:摇扇公子?!自恋狂?!
扇子又开始摇,好似很享受很自豪似的说道:“他们都称我为铁公子。”
连栀切了一声,无语的撇撇嘴。“你姓铁有什么稀奇的?”这也值当拿出来说一说?!
“我姓邢,名翡,翡翠的翡。他们称我铁公子,是因为我向来爱钱,视钱如命。若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那是不容易的。”
连栀翻了翻白眼:不就是抠门吗,不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吗,说的这么多是什么意思?!谈崩了?!
邢翡接着说:“既然你这么大口气,为何不带着你做的菜来见我?我不见到你的手艺,如何知道你的条件值不值得?”
连栀站起身,胡乱的整理下裙摆。“等着!”
第12章 小师傅不一般
邢翡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纵使他好脾气,也已经气坏了。
招来掌柜的一问才知道,连栀这女娘竟然带着人上山去寻做菜用的调料了。
此时的连栀,正背着个竹筐下山。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她现在就是这个状况。背上背着满满一竹篓的东西,身后还跟着两个徒弟。
若是无人跟着,下山还能方便些。
高个的那个徒弟叫榆钱,矮个的那个叫吕池。
连栀虽然答应他们,要教授做菜的手艺。可也不能暴露手中有系统的事情啊,只能带着他们上山采食材了。
好在上山后,系统自动指引,哪个方向有什么。
连栀越采越上瘾,直到三个竹筐都装不下了才算停手。
“小师傅昨夜给咱们烤的那个肉,是真香啊......”榆钱还在回味着。
昨夜天色黑了,连栀就随便抓了两只兔子烤了。烤的时候,是偷偷在系统里抓了细盐和孜然还有辣椒粉的。
辣椒粉微微辣,味道正好。
这里的人没有尝试过辣椒,昨夜榆钱和吕池对这个新奇的味道都很惊喜。
若不是那兔子骨头太硬,两人差点连骨头都啃了。
“以前只知道调味的有盐巴,穷人家用咸菊汁液代替。现如今,我们认识了......”吕池掰着手指头数着。
连栀每采一样,都会告诉他们这是:红辣椒、花椒、紫苏、薄荷、芝麻......
吕池掰着手指的动作一愣:“完了,榆钱,我想不起来了。”在山上睡了一夜,昨天认识的那些东西,都忘记了。
榆钱则是略带得意的晃晃脑袋:“瞧你那记性,我可是都记得的。”
连栀小心翼翼的在陡坡上行走,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她既然要收徒弟,肯定也要看看这俩人的脾气秉性如何。
这两日也算看出一些端倪。
榆钱,学东西比较快,好胜心强。人嘛,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是个可以教的。
吕池,记性不怎么好,学东西也慢。为人憨厚老实,耐吃苦。他家境不好,上有老母亲需要养,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需要照顾。
昨日连栀的竹筐,就是吕池从头帮她背到尾的。
今日若非连栀制止,吕池还要帮她背呢。
所以,对于这个徒弟,连栀是更上心的。
吕池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生子,着实可怜了点。若是他学会了厨艺,赚的钱多了,自然能过上宽裕的日子。
“啊呀小师傅快闪开!”
连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重响,紧接着就是吕池惊恐的喊声。
下山的坡度太陡,昨夜的露水湿润,脚下打滑。吕池没踩稳滑倒了,整个人带着沉重的竹筐向连栀撞过来。
这要是被撞翻滚下山,不死也得重伤。
连栀当即蹲坐在地面上,以自身和身后背着的竹筐来抵挡撞过来的吕池。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连栀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想要用弱小的身躯去抵挡一个成年男子加五十斤有余的竹筐。
榆钱站在陡坡上呆愣住,他都能想到连栀被吕池撞翻,俩人双双滚下山坡的场面了。
他刚刚开始的拜师生涯,就要这么快的结束了吗?
一声闷哼,吕池撞在连栀背后的竹筐上。
连栀脚下滑了滑,还是挡住了这一击。
“小师傅,你没事吧?”吕池爬起来,第一时间关心连栀。
连栀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我没事。”肩膀上还没好的箭伤被撞了一下,现在很疼。
吕池确认连栀没事后,立刻手忙脚乱的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蘑菇捡起来。
他的竹筐里,大多都是各种蘑菇。
以前他们只敢捡拾白色的蘑菇吃,其他颜色的怕有毒。
如今,连栀教他们认了几种没有毒的各种颜色的蘑菇。其中有一种绛红色的,连栀称之为肉蘑。说是炖出来,跟肉一样鲜嫩好吃。
最大的一朵肉蘑,滚落到了连栀的脚边。
连栀想到那射了自己一箭的混蛋,随手抓起脚边的蘑菇,用力捏烂。
那个混蛋,早晚是要收拾的。
吕池却被连栀的动作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惹了小师傅不开心。
榆钱靠近过来,悄声和吕池说:“完了完了,你气到小师傅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能滑倒?!”随即偷偷瞧了瞧站起身继续走路的连栀。“吕池,你觉没觉得,小师傅不是一般人呢。”
吕池将竹筐收拾好,重新背回背上。“小师傅当然不是一般人。”
望着紧跟上连栀脚步的吕池,榆钱摇了摇头。他说的不一般,不是厨艺不一般,是刚刚能以小身板挡住巨大冲击力的不一般。
三人回到客栈,掌柜的满脸便秘的迎上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东家都等急了,已经走了!”
连栀有些疲累的掀了掀眼皮:“走就走呗,大惊小怪。吕池,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厨房,我去洗个澡睡个觉。”
连栀住在一楼的房间,径直走回去,关门之前还不忘吩咐客栈伙计送洗澡水进去。
掌柜的挠挠头:这究竟,谁是东家啊?!
转头看了看竹筐里的东西,掌柜的更无语了。这一天一夜的,上山采了点树枝回来?
“背些树枝做什么?”
“掌柜的,这不是树枝,这是花椒和麻椒。”
“这绿油油的叶子呢?”
“这是薄荷,你闻闻,很清香的味道。”
掌柜的摆摆手,烦躁的甩着袖子回柜台了。
等连栀舒舒服服睡醒一觉后,已经是午后了。
打开房门,就和掌柜的对上了眼。
依旧是沉不住气的掌柜的从柜台跑出来,换上了笑容。“连栀姑娘,东家来了,就在楼上。你快去厨房做菜吧。”
刚刚东家来了后,掌柜的说连栀在睡觉,正要让人去叫门。东家却说,让她睡吧,不介意再等一会。
此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东家估计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连栀伸了个懒腰,又扯痛了肩膀的伤。于是语气就有些不好:“知道了,废话这么多。”
掌柜的......到底,谁是掌柜?谁是东家?谁求着谁?
好吧,是他们客栈求着人家姑娘。
那菜,确实好吃。
连栀来到厨房,想着看看菜谱上都有什么菜色,挑选个简单的。
如此想着,面前的空气中就展现出来那本厚厚厚的菜谱。
“小师傅,需要我们做什么?”榆钱伸过脑袋,不解的望了望连栀看着的墙面。小师傅,这是在发呆吗?
连栀摆摆手:“先别打扰我。”
连栀翻了前几页,都是炖汤类的。转头看了看竹筐里的蘑菇,有了主意。
楼上那家伙,今日就给他来个蘑菇大餐。
第13章 听墙角
“第一个,蘑菇浓汤。主料是香菇,配料有鸡胸肉和小白菜等。”
“第二个,炒蘑菇。这个就比较简单了,只有鸡腿菇和香葱,再辅以调味料。”
“第三个,红烧口蘑。制作过程我嫌累,就不给你说了。”
“主食呢,我给你做的红糖馅饼,尝尝吧。”
连栀斜斜的坐在席团上,将盘子向邢翡推了推。
邢翡在饭菜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香味了。此刻也不再矜持,毕竟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执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红烧口蘑。
入口咀嚼之后,邢翡的眼睛就亮了。
连栀勾着唇角笑了笑: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怎么样,三成的分红,还给你教出两个厨子来,多合适啊。”连栀起身,小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向门口。
邢翡忙着吃饭,暂时腾不出嘴来回答。
连栀一路走下楼,出了客栈的门,看着大街上还未得到安置的百姓们或躺或坐的瘫在大街上。
这南金的皇帝如此做派,以后哪个还敢信他的话!
上位者说话不算话,就没什么威望可言了。
转身回到大厅,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正拿着账本噼里啪啦的算账。
“掌柜的,外头那些人还没有得到安置呢。他们,一直没吃饭吗?上头,也没有派人来解决?!”
掌柜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望向门口一眼。“嗐,上头的事,谁又知道呢。他们这些人啊,有钱的自然能买来吃食,没钱的,找份工也能生活。你看那些躺着坐着傻等的,都是太懒惰贪心的。不值得同情。”
连栀却不认同:“当时渡江,我听闻这些人都是因为南金帝的招安保证,才撇下身家性命赌这一把的。现如今却被扔在街上不闻不问,南金帝还想不想要名声了?”
“嘘!哎吆喂,姑娘你可小点声吧。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掌柜的吓得一把抓起算盘,稀里哗啦的摇晃着。
连栀撇撇嘴,就要回房间。门口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携带佩刀的官差。
刷啦啦进来两排,皆是一身青色衣袍,腰间抓着佩刀。
掌柜的脖子一缩,眼神紧紧盯着门口。
随即从正门走进来的,是一名身穿玄黑官袍的人。袍子的心口处,有祥云图案。袖口上,有几个金线绣的字。
连栀歪着脑袋去看那字,呢喃出声:“皇城缉司。”
领头人腰间没有佩刀,进门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铁牌,对掌柜说:“我乃皇城缉司吴崖,领命来寻邢翡回去问话,邢翡何在?!”
掌柜的猛咽了下口水,眼神不自觉的瞟向楼上。
连栀可能不知道皇城缉司是干什么的,掌柜的却是知道。以前只是听说他们的威名,如今,倒是第一次见。
见,倒不如不见。
掌柜的像是被谁掐住的喉咙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位叫吴崖的,阴沉着脸色,一路带着人咚咚咚登上楼梯。
连栀站在楼梯边,仰头望上去。
别说,还挺帅气的。
她什么时候,身边也有这么两队人护卫着,多拉风。
温夫人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向上瞟了眼。“连栀,刚刚上去的,可是皇城缉司的人?”
连栀疑惑的转回头看向温夫人。她如何知道的?看那样子,像是认识皇城缉司的人?!
“没错,他们自称是皇城缉司。领头的,叫吴崖。”连栀关注着温夫人的神情。
温夫人在听到吴崖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嘴角也带了笑意。
转身向着姚文锦的房门走去,脚步急切。
姚文锦这几日都闷在屋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咚咚咚......那些人又下楼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吃的满嘴油光的邢翡。
连栀咂咂嘴:这刚谈好的东家,就要被抓走了吗?
不过,看皇城缉司那些人还算客气,并没有给邢翡上枷锁或者押着他之类的行为。那邢翡犯的事,应该就不大吧。
邢翡下楼见到连栀,微微笑了笑。手中的折扇也没了,却依旧一副自恋的模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暂代管理之值,等我回来再谈粉红的事情。”
连栀不客气的回嘴问道:“你还能回来吗?”
吴崖听了这话,转眼扫视了连栀一遍。
“听你这话,是不想我回来了?”邢翡说着话,将双臂抱在胸前,傲娇的不行。
连栀却将这话当做了耳边风,注意力在楼梯的另一边。
温夫人对着吴崖使眼色,想让吴崖进屋一叙。
吴崖眉头紧促,低头犹豫了一下,随即吩咐手下先带着邢翡出门。
掌柜的这时候从柜台钻出来,冲到邢翡面前。“东家,这......”
邢翡摇摇头:“没事,有事也是我那老爹的事。我就是过去听个问话,无碍。这些日子,按照连栀姑娘的安排,咱们客栈开始上新菜。以前那些垃圾肉片什么的,不要再上了。”
掌柜的瘪瘪嘴,像是要哭了。
眼睁睁的看着邢翡被人带出门去,掌柜的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连栀看着对面姚文锦那间紧闭的房门,瞳孔收缩。
她竟然不知道,这位广北渡江到南金的温夫人,还有如此神秘的身份。
难不成,那姚文锦,是温夫人和皇城缉司吴崖的私生子?!
不对,吴崖年纪看起来比姚文锦大不了多少。
房间内,吴崖正一脸愁容。“这事,有些难办。您可与大人通过书信?”
温夫人急切的回答:“自是通过书信的。烟郎他送给文锦一块铁牌,可惜渡江之时遗落了。还好今日遇到了你,不然,我也不知怎么好了。我知他府上有正牌夫人,不好直接找上门去。”
姚文锦在一旁听着,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认识,皇城缉司的人?”
皇城缉司,专为皇帝办事,只听皇帝吩咐。
温夫人咬着嘴唇,尴尬的看向姚文锦。这话,也是时候说了。
“文锦,皇城缉司的缉司大人夜烟,是,你的生父。”
在门口偷听的连栀眼珠转了转,挑挑眉。原来,这姚文锦是个私生子?!
那什么夜烟大人,还挺风流啊,跑到广北留了个种子。
躲在柜台的掌柜攥着手里的账本,看着偷听墙角的连栀,急得直跺脚。
这连栀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皇城缉司的墙角也敢偷听,不怕脑袋搬家啊!
第14章 出门没看黄历
等温夫人随着吴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连栀正斜靠在柜台和掌柜的叙话。
“先定这几道菜吧,其他的以后再说。”连栀手里拿着一根毛笔,在黄色的纸张上涂涂画画着。
掌柜的则是没沉住气,抬眼瞅了瞅吴崖。
温夫人指引着吴崖走过来,掌柜的隐藏在柜台下的腿肚子都在哆嗦。
因为倚靠在柜台上的连栀,是在吴崖和温夫人出门之前匆匆跑过来的。至于说的什么几道菜,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吴大人,这位是渡江之时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的连栀姑娘。”温夫人笑呵呵的介绍着。
随后又询问连栀:“连栀姑娘,我们即刻就要随吴大人去京都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还有个照应。”
连栀扔下毛笔,漫不经心的站直身子。“夫人,我如今已经是这家客栈的厨子了。现在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就不随你们离开了。长途跋涉的,我不喜欢坐马车。”
说着话,眼角余光瞟到姚文锦慢吞吞的拿着个包袱出了房门。
温夫人只能是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才拉着姚文锦和客栈的掌柜告别。
连栀望着三人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连栀姑娘,你没事吧?”掌柜的被连栀笑得发毛。
“没事,来,我们继续讨论菜谱的事。”
...
广北国,京都,储君府邸。
悠洺飨站立在书房窗口,看着窗外的细雨沉思。
三谨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少主公。”
“进来。”悠洺飨回过神来。
三谨一瘸一拐的进门后,将手中一个卷纸双手恭敬的递过去。
“少主公,这是您让属下调查的那个女娘的所有资料。目前,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悠洺飨展开纸张,粗略的看了一遍。
那日在江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到了等待渡江的百姓中间那道纤瘦的小身影。
之前因为她手中有管制的鸡蛋怀疑她,紧接着又发现她在叛逃的队伍中。心里突然腾起愤怒,就下意识的向她射出了一箭。
当他还打算射第二箭的时候,发现那小女娘正在救人。
肩膀中了一箭的情况下,自己都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连救两人。他手中拉满弓的箭,突然就射不出去了。
此时看到调查的结果,才知道这个小女娘活的有多不容易。
连栀,她的父亲叫连向杰,是沅将军手下的副将。
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因救人坠河而死。剩下她这个孤女被表姨母苛待,被村中恶霸强娶。
为了逃脱恶霸,跳井寻死,被人救起后,又因为所谓的克夫之言被逐出村子。
路上捡个鸡蛋吃,还被自己怀疑。
悠洺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最后这小女娘想要一条生路,却被他一箭射穿了肩膀。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至于她说的什么辣椒粉做调味料的行为,应该也是饿极了胡乱吃的吧。
悠洺飨杀人无数,第一次对手上染了一个小女娘的鲜血而懊恼。
“少主公,最新消息来报。陵少爷,将方子眉送过江了。”三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因为私自做主放走了沅陵和方子眉,被打了三十军棍。
“知道了。”悠洺飨将手里卷曲的纸张扔在案几上。
三谨低下头,委屈的瘪瘪嘴。
他就说吧,他猜大牢守卫那么松懈,就是给沅陵机会救走方子眉的。少主公不承认,还说他胡乱揣度,打了他军棍做惩戒。
“少主公,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先下去了。”三谨抱拳请示,他屁股疼,要回去趴着去了。
悠洺飨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三谨正一瘸一拐的迈出门槛,就和前来禀报的时剑走了个面对面。
时剑瞄了眼三谨的屁股,随即面无表情的抬手敲门,请示。
门内悠洺飨让时剑进去禀报,三谨特意放慢了脚步。
只听门内时剑清亮的声音:“少主公,陛下口谕,若您现在无别的事情要忙,就进宫去。陛下说,臣下们府内的女公子画像都送来了,让您去挑挑。”
三谨一听,就知道不好。少主公肯定会跑,他这屁股,可不方便啊。
于是加快脚步,捂着屁股想逃。
“三谨!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去将沅陵和逃犯追捕回来。”悠洺飨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的传到三谨耳朵里。
逃跑什么的,真是多余。
出发的时候,悠洺飨贴心的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说什么,三谨伤势未好,不宜骑马。
于是,言明要去追捕逃犯的悠洺飨,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前往须臾江。
随行的,只有三谨和时剑。
宫内时不时有飞鸽传书过来,大多都是广北皇帝骂儿子的话。
悠洺飨如今二十有三,换作别人,早就子女成群了。
他躲着成亲,广北帝如何不知道。
只是知道归知道,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难不成,最近这些年在战场上,伤了哪?
偏偏悠洺飨不让医师诊看,才是愁人呢。
不管广北帝如何生气,悠洺飨都在时剑念完信的时候,转个头就忘记了。
车外的风景,不好看吗?马蹄声,不好听吗?打个野味吃,它不香吗?!为何要去在意那些不开心的事呢。
咯噔.
马车颠簸了一下,三谨捂着胯骨闷哼一声。
“时剑,你能不能好好驾马车!”三谨唰的推开车门。
时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勒马停车,跳下车去检查。
当发现马车坏了以后,才抱拳对着窗口禀报:“少主公,车轴裂了,马车不能走了。”
悠洺飨扶了扶额头,像是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
掀开车帘向外望了望,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算了,弃了马车吧。”
悠洺飨率先下了马车,时剑又将三谨扶下来。
拉车的马匹有两匹,卸下来可以骑乘。
只不过,三个人,两匹马,还有三谨这个人是屁股不能颠簸的。这,怎么分呢?
“我骑一匹,三谨趴一匹,时剑你就自己走着吧。”悠洺飨毫无感觉的安排着。
时剑毫无异议,将车辕卸下,递给悠洺飨一根缰绳。
在卸第二匹马的时候,时剑注意到这匹马的异常。
于是略显尴尬的指了指马蹄:“三谨,看来,你得和我一起走着了。这马,脱掌了,得找个地方重新钉蹄铁。”
三谨捂着后腰,都气笑了。“不是我说你啊,时剑,你是故意的吧!先是马车出问题,后是蹄铁脱了。你好好交代,是不是陛下给你私下命令了?”
时剑一听三谨挑拨,立刻变了脸色,一本正经的表忠心。
“少主公,属下的心日月可鉴,绝对不会背叛的。”
悠洺飨无奈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行了你们俩,还嫌我不够烦吗?!这马给三谨,时剑,把三谨扔上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