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炸了旭帝余孽的老窝
连栀在带着欧阳不输进入的系统的一瞬间,就捂住了他的眼睛,随后用擀面杖敲晕了他。
等了好久,连栀从系统出来,落在原地。见到四面都没有了人,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在鹰嘴崖堆放的稻谷。
瞬间,那些稻谷就被连栀收回了系统。再次拿出来后,她将稻谷每个屋子都塞了一些,顺着各条通道扑过去。
里面像迷宫一般,要想找到出口,还真不容易呢。
所以,她要烧了这座地下迷宫。
拿起墙壁上的火把,连栀点燃稻谷。
地下迷宫内烟雾滚滚,很快有人发现了火情,呼喊着灭火。
连栀几乎每条通道和所见到的屋舍里面都塞了稻谷。那些人想要救活,别说一时间没有那么多水,就是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连栀用手帕捂着口鼻,在黑暗的浓烟中,随着慌乱的人群奔走。他们很快就带着连栀来到了出口。
“咳咳咳”
“咳咳咳咳.”
旭帝余孽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咳嗦声。
众人在刚刚逃出来的地道口寻了一圈,看到了被熏的脸颊黝黑的连栀。
连栀拿开手帕,龇着大白牙。“嘿嘿,多谢你们引路啊。”说完,嗖一下跑出去好远。
那些人后知后觉的喊着追,散乱的没跑几步的人群,突然被脚下炸裂的地面震飞出去。
地下迷宫内的火势太大,浓烟和热度都达到了顶点。闷在地表下面,突然就不堪重负的炸裂塌陷了。
连栀虽然跑的快,却没想到那迷宫建设的范围那么广,自己也被波及,被气流冲击的向前扑去。
护着脸,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储君府。
医师拎着药箱离开,芜桑坐在床榻边。
侍女蒲尔见屋内没有了外人,迫不及待的对芜桑说:“圣女,你快看看他体内的同心蛊如何了?怎么就吐血了呢?”
芜桑抿着唇摇摇头,头上麻花辫上的银色铃铛叮当作响。
“不用看了,他确实因为同心蛊的原因吐血的。看来,在真正的感情面前,同心蛊这种伎俩是没有用的。我会禀明族长,将同心蛊取出来的。再这么下去,恐怕我还没得到殿下的人,他就要吐血而亡了。”
“可是圣女.”蒲尔还要说什么,就见悠洺飨睁开了眼睛。
芜桑的手腕被一把捏住,疼得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悠洺飨缓缓坐起身,捏着芜桑的手腕问她:“告诉我,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芜桑痛的眼圈发红。
蒲尔却噗通一声跪下来。“殿下,都是奴胡说八道的,您别伤了储妃啊。”
悠洺飨看着芜桑泪眼婆娑的模样,斟酌了下,松开了手。
下了床榻穿上靴子,一路向外走。
蒲尔还欲拦着说着什么解释,被芜桑拉住了胳膊,对蒲尔摇头。
“圣女.你的手腕”蒲尔心疼的执起芜桑的手,看着被捏的手腕已经青紫一片。
悠洺飨来到院中,一把薅过时剑的领子。“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鹰嘴崖那的情况如何了?!还有,还有”
时剑靠近悠洺飨的耳朵回禀道:“少主公,鹰嘴崖那里一无所获,一个旭帝余孽都未曾抓到。您被送回来的时候昏迷着,属下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属下知道将军府的女公子也上了鹰嘴崖,所以派人去打听了。从昨晚到现在,那位女公子.还未归府。”
最后一句话,才是悠洺飨最想知道的。
他虽然昨晚昏迷了,可是昏迷之前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刚刚听了芜桑和那侍女的话,悠洺飨已经确定,自己的失忆,怕是跟什么蛊虫有关系。
“备马!”悠洺飨大步向外走,无视后背上的於伤。
“少主公,您要去哪啊?”
“鹰嘴崖!”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储君府门口,就见三谨急急慌慌的跑过来。
“少主公,最新消息,鹰嘴崖旁的一片杨树林内,发生了爆炸。听说地面出现塌陷,好似显现出很多地道。刑侦司的人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悠洺飨听后翻身上马,接过时剑递来的马鞭,啪一声抽在马屁股上。“驾!”
三谨后知后觉的问时剑:“少主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他听到我说话了吗?是不是我刚刚说的太快太急了,少主公没听到?”
时剑白了三谨一眼,也翻身上马。
“驾!”时剑紧追过去。
三谨问门口备马的马役:“哎!他们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这是要去哪啊?你知道吗?”
马役笑呵呵的回复:“三谨大人,殿下本就是备马要去鹰嘴崖的。”
三谨一听,眼珠子瞪起来:“什么?!怎么不早说啊!”
马役很无辜:“您也没问我啊。”
“那你还等什么呢,给我牵马来啊!”
三谨凶巴巴的刚嚷完马役,马役点头哈腰的进府去牵马。三谨叉着腰烦躁的皱着眉一转头,就见到了如酒挎着篮子站在一旁。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如,如酒?!你怎么来了?”三谨挠挠后脑勺,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无措的憨样。
如酒好笑的低头抿着嘴角,随后走过来,将竹篮递过来。“三谨,这是我照着开源酒楼的菜谱,学着烙的豆馅饼。你尝尝,可是你喜欢吃的味道?”
三谨却是曾经和如酒说过,自己喜欢吃连栀烙的豆馅饼。如今想吃,只能去开源酒楼花钱吃了。
没想到,如酒竟然放在心上,还特意去学了来。
三谨一把接过竹篮,拿开上边的白色帕子,看着一叠圆润的豆馅饼,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拿起一个馅饼塞进嘴里,就是咬了一大口。
“嗯嗯.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豆馅饼”三谨笑得像个智障。
如酒却是笑了,捂着嘴,笑得腰都弯了。
“三谨,上头的几个,是白糖馅的,不是豆馅的。”
三谨一愣,将咬了半个的饼子举到眼前一看,还真是白糖馅的。
这不就,尴尬了。
这时候,马役从府里走出来。“三谨大人,马匹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虽然替三谨解了围,可是,三谨却觉得突然不想走了。
竹篮的饼子,他还没来及吃呢。
“三谨,带上一个,路上吃。剩下的,我先拿回去,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如何?”如酒用手帕包住一个豆馅饼塞进三谨的胸口衣襟里。将竹篮拿过去,抱在怀里。
她仰着头望着三谨,眼里,都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三谨越看越口干舌燥。随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拉过如酒,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如酒脸颊上。
“我聘礼都准备好了,等我回来就和少主公请旨,娶你进门!等我!”
第106章 三谨重伤
连栀炸了旭帝后人建造的老窝,算是彻底得罪了那些人。
她跑回京都以后,就找来沈如风和沈源,告诉他们自己要跑路。
沈源则是揉着自己的后脖子,说睡落枕了,让连栀帮他揉揉。
“哥,你们这大汗淋漓的,出府干嘛去了?”连栀给沈源捏着肩膀,疑惑的问道。
沈源则是嘟囔着:“还不是为了寻你。一早发现你不在家,就猜到你是随刑侦司的人凑热闹去了。后来见你迟迟不归,才知道鹰嘴崖起火的消息。”
“我和爹爹跑去鹰嘴崖寻了一圈,那里已经被皇城守卫军包围了,说你早就离开了。”
“这不是,又寻了好久,没寻到你,才回府的吗。”
连栀松了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沈如风也是说着,连栀不该去掺和进旭帝余孽的事情中去。
“叔父,我这人好奇心重,爱凑热闹。这不是正好赶上了,正好得罪了嘛。你给我打造的马车怎么样了,能不能用了?我要跑路了,不然会牵连将军府的。”
沈如风一拍桌子,说将军府才不怕那些暗处的蝼蚁,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连栀却劝道:“叔父,我知道你不怕他们,可是叔母怕啊。我更怕他们伤害我的家人。只要我离开京都,他们的目光就会转移。我一人避祸,换全家安宁。出了京都,天高海阔的,他们抓不到我的。”
沈如风被连栀说动,却表示,马车还没开始打造。因为怕连栀离开,所以当初,他根本就没打算建造玄铁马车。
本以为连栀会生气,结果连栀学着沈如风的样子一拍桌子。“哎呀,还是叔父想的长远啊。你说我是出城逃命,不是游山玩水的。要是驾驶那么一辆扎眼的马车,那不是活靶子吗。叔父,侄女佩服佩服。”
给沈如风夸得,嘴角都差点咧到耳根子上去。
这边的连栀准备卷包袱逃走,那边乌克察的韩朔带着人追捕无处藏身的旭帝余孽。
悠洺飨来到鹰嘴崖旁那片塌陷的杨树林的时候,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般的地界,心中发堵。
那些稻谷燃烧后的草木灰,还有一些未燃尽的一堆堆的稻谷,预示着,这一切都是连栀所为。
地道内的旭帝余孽,有一部分人被闷在了废墟内,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留下来打扫战场的府衙的衙役们,正在刨着里面的尸体。将人拉出来,摆成一排。
悠洺飨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是男子,没有女子。应该说,没有连栀的身影。心下稍安了一些,却也还是不放心,自去废墟里寻找。
当看到一抹女子用的面纱后,悠洺飨拿起来,眉头拧在一起。
“少主公,连栀姑娘不带面纱,这不是她的东西。”
随着时剑的提醒,悠洺飨眉头松开来,手中的面纱也飘走了,落在草地上。
寻找了一圈,没看到连栀的影子,悠洺飨松了口气。低头沉吟了一会,问时剑。“我与连栀的过往,你现在,一字不差的告诉我。若是事后我发现你有所隐瞒或者欺骗,定不饶你。”
时剑也没想到,悠洺飨会突然问这个。
正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时候,三谨站在了一旁。
“少主公,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来说。”
当初若不是三谨偷偷传信给广北帝,也不会让广北帝知道悠洺飨的心思。再之后,也不会让连栀对悠洺飨失望,以剑相向。
时剑和三谨都以为悠洺飨忘记了连栀的过往记忆,是因为情伤太深所致,并不知道同心蛊的事。
所以将悠洺飨如何和连栀相识,期间有什么纠葛,怎么生的情都事无巨细的叙述了一遍。
悠洺飨越听,脑海里有些之前不解的事情越清晰。
怪不得,连栀见到他,总是有意疏远,甚至还有敌意。
原来,他曾伤她如此深。
鹰嘴崖出口的石壁上,两山石门缓缓打开。有十几辆马车蹿出,马车上拉着的,是点燃的一车车酒坛。
马车奔来的方向,是悠洺飨所在的方向。
鹰嘴崖这些人,看来是想和悠洺飨同归于尽了。
驾车的人站在车辕上,拼命的挥舞着马鞭,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狠色。
“少主公小心!”时剑大喊一声,就提剑冲了上去。
悠洺飨手指摸上腰间,抽出久不用的软剑,等着敌人到面前来。
此地留守处理的都是府衙的人,战斗力不论是跟韩朔的守卫军相比,还是和刑侦司的人都是没法比的。
若是真的打起来,这些人就是炮灰。
悠洺飨让那些衙役赶紧离开,去寻守卫军来。
可惜,那些衙役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鹰嘴崖下狂奔而来的近千人围了起来。
在人群后,是一位身穿白色纱裙的青提,骑在一匹黑色壮硕的马匹背上。
青提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悠洺飨,冷着脸,面上依旧带着面纱。
她眼神死死盯着悠洺飨说道:“今日并非我与你为难,而是你与我为难。我们在此崖中数十载,却被一朝倾覆。这个仇,只能找你来报。”
随后抬起手:“所有人,今日就将广北少主悠洺飨,留在此地。生死,不论!杀!”
没有喊杀声,只有刀枪相接的金属碰撞声。
悠洺飨以一敌百,软剑如游龙,收割掉一批又一批的人。
而那些旭帝余孽,却像是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样。抱着着火的酒坛子,向悠洺飨砸过去的同时,整个人也扑过去。
有人抱住悠洺飨,有人撒酒过去,想要以身为缚,活活烧死悠洺飨。
三谨大喊一声,砍掉抱着悠洺飨两人的胳膊,将人一脚踢开。酒水撒了他满身满脸,火光腾一下燃起。
三谨大喊一声少主公快走,随后躺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可是刀影如雨点般落下。他火没滚灭,身上却挨了几刀。刀刀抵骨,痛彻心扉。
三谨将手伸入心口衣襟,摸到那个圆圆的豆馅饼,忍着身上的剧痛,呢喃着:“如酒,我恐怕,要食言了.”
悠洺飨无视三谨身上的火苗,一把将人拽起来,胳膊夹住。“闭嘴!给我好好活着!”
眼看着悠洺飨腋下夹着个人还能冲出包围圈,青提坐在马背上紧紧攥着缰绳,非常不甘心。
今日,说什么也要留下悠樊的独苗。
对着悠洺飨即将闯出包围圈的背影说道:“悠洺飨,你的女人,你打算舍弃了吗?”
青提从腰后拿出一把稻谷,在悠洺飨回头看她的时候,晃了晃金黄色的稻穗。
悠洺飨将三谨扔出包围圈,唤时剑护着三谨,才和青提说话。
“你们抓了她?!”
第107章 送给刑侦司顺水人情
储君府。
青提夫人想用一把稻穗骗悠洺飨束手就擒,悠洺飨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鹰嘴崖一战中,三谨浑身烧伤生命垂危,时剑胳膊的筋骨伤了,恐怕以后都不能再提刀。而悠洺飨和青提夫人交手,也算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最终韩朔带着人前来将悠洺飨三人救走,青提夫人带着残余的手下仓惶逃了。
储君府忙乱一团,芜桑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悠洺飨,焦灼的抠着腰间的兔子尾巴。“怎么样了?殿下怎么还不醒啊?”
宫中的御医半跪在床榻边,唉声叹气的。
收起脉枕,跑到一旁写起了药方。
“你叹气做什么?!没听到储妃再问你话吗?!”蒲尔气恼的追过去。
宫中的御医本就自傲的很,对于一个小侍女,根本不想搭理。况且,他们做医师的,最抵触的就是行巫蛊的夷族了。
因此,就算对方是储妃,他们也不愿意多搭理。
芜桑性子还算好一些,缓缓走过去,轻声细语的又询问了一遍悠洺飨的状况。
御医则表示,药房已经开了,按方抓药就好。至于储君的伤情,他们自会回宫上禀陛下。几句话给芜桑噎的够呛,也把蒲尔气的不轻。
御医走出屋子后,蒲尔还在追着背后骂他们。
等蒲尔骂完了人转回身来,就见芜桑晃动着手腕的铃铛,将自己体内的同心蛊唤了出来。
“圣女!你这是做什么?!”
芜桑神色焦灼且担忧。“我想着,先把这个同心蛊解了吧。殿下现在身体虚弱,同心蛊在体内影响着,他心血不足有碍伤势恢复。”
“不行啊圣女!这种都种了,不能半途而废啊!”蒲尔将芜桑的手腕按住,拼命的摇头。
见芜桑还是有此心思,便又搬出了夷族的族长来劝芜桑。
“圣女,族长的叮嘱你忘了吗?若是取了同心蛊,等殿下醒过来,恐怕再不会对你百依百顺的了。到时候,他一心牵挂着别的女人,你储妃的位置岌岌可危。那夷族的兴旺,还有希望吗?”
“圣女,快收回去吧,不要辜负了族长和全族人的期盼啊。”
芜桑还在犹豫,却见床榻上的人已经有了醒来的迹象。
此刻也只能先将同心蛊收回去,暂停了想要取蛊出来的想法。
悠洺飨睁开眼,入眼看到芜桑,随即转开视线,坐起身来。
“殿下,您别乱动,身上都是伤呢。”芜桑要扶,被悠洺飨制止了。
“殿下,您去哪?”
悠洺飨无视掉身边的芜桑和蒲尔,一路出了屋门。寻了一圈时剑和三谨,才知道两人也是重伤还未醒来。
三谨的房间内,医师将纱布把他整个人包裹住。
开药方的时候,也是救救没有下笔,显得很是为难。
见到悠洺飨踉跄的扶着门走进来,医师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他怎么样了?”
悠洺飨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三谨的床榻边。看着只露着干巴巴的嘴巴和鼻孔的三谨,悠洺飨紧紧咬着牙关。
“三谨大人全身的皮肤都烧伤了,这治疗起来,实在是难啊烧伤的皮肤溃烂发炎.很难熬过去啊”
悠洺飨眉头动了动,张了张嘴吩咐:“不论如何,保住他的命。”
医师表示,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三谨的造化了。
出了三谨的屋门,悠洺飨吩咐府中侍卫,去将如酒姑娘请进府内。若是三谨真的熬不过去,至少最后的时光里,还能和如酒见一面。
时剑的胳膊上扎了很多银针,人也昏迷着。
悠洺飨一一看过,才回到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前往刑侦司。
“咳咳.”
翻身上马的时候,胸腔内气血翻涌,悠洺飨拳头抵在嘴角咳嗦了两声。
马役关心询问悠洺飨的身体,悠洺飨表示无碍,抄起马鞭,扬长而去。
来到刑侦司的大门口,黑豹正蹲在那。
黑豹的眼神望着东街的街道尽头,像是一块望妻石。
悠洺飨从它身边经过,它连一个眼角都没给悠洺飨。
悠洺飨后知后觉的在踏进门槛的时候向着东街尽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疑惑的走进门,再不管这只大黑犬的心思。
刑侦司前厅内,王天图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地板上的人。
见悠洺飨旁若无人的走进门,王天图站起身迎上去。
“殿下。”
“皇司大人呢?”悠洺飨瞥了眼地板上躺着的人,没在意。
王天图恭敬回答:“皇司大人进宫面圣了,这次围剿旭帝余孽,所抓到的无一活口。殿下也受了重伤,实在是得不偿失。不过好在,那些旭帝余孽的老巢被毁。清除他们,也是早晚的事了。”
悠洺飨点点头,就要转身走。
王天图就喜欢卖关子。
等见到悠洺飨的脚踏出门槛了,他才喊了一句。“殿下,您不好奇,地板上躺着的人是谁吗?”
悠洺飨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姿势别扭的扭过头来再次看向那半死不活的人。
瘦的,像是皮包骨。
将门里的一脚迈出去,声音清冷又飘渺。“谁?”
王天图笑了笑,斜靠在门框上,等着看悠洺飨接下来的表情。
“这人啊,是沈将军府上那位女公子,也就是炸了旭帝余孽老窝的人。她刚刚将这人送到刑侦司,说是,这人是旭帝的儿子。那鹰嘴崖中的旭帝余孽,喊他为主公。”
悠洺飨唰的转过身,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那人没穿靴子,只穿了一双白色靴袜。
悠洺飨重新走进门,将那趴着的人翻过来。
他曾见过旭帝的画像,这人和那画像上的旭帝,倒是又几分相似。
“你刚说,他是谁送过来的?”
面对悠洺飨的明知故问,王天图表示,老子懒得再说的拽样。返回椅子上坐下,端着小茶壶喝了一口。
悠洺飨瞪了王天图一眼,甩了下袖子,重新走出厅门。
王天图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殿下,要是想去将军府寻那位女公子,怕是有些晚了。她将这人交给臣下的时候说了,自己得罪了那些人,要出去避祸。她用这位旭帝儿子的命换我刑侦司保护沈将军府众人的命。臣下,答应了。”
悠洺飨脚步一顿,气恼的伸手掰下一块窗棂上的木头,甩到王天图的脸上。
王天图侧头避过。
“殿下若是想寻,不如现在快快追去城门看看,或许,还能看见一片背影。”
“臣下就不陪您去了,臣下还得带着这龟儿子,去宫中救皇司大人于水火之中呢.”
第108章 沈源他怎么了?
连栀出城的时候,去酒楼将秋灵带上了。
答应了要撮合秋灵和吴涯的事,连栀可没忘记。
城外一辆马车进城的时候,和骑马的连栀擦肩而过。车窗被打开,里面伸出一把金属折扇。
“公子,武昌城到了,您看咱们是直接寻个客栈吗?”
赶车的车夫见车窗打开,正好请示。
南宫子熙唰的打开折扇,笑眯眯的。“不,先去寻个酒楼,要好酒好菜出名的酒楼。填饱了肚子,才有精力想其他的事。”
车夫应了一声,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向行人打探这广北京都城内出名的酒楼。
酒菜都最好的酒楼,当属开源楼了。
虽然连栀的菜谱并没有保密,也被摘抄出去散播了不知道多少份。可是开源酒楼是连栀亲自监督着开起来的,还是亲自一点点教授的厨艺,其他的根本不能比。
那些学舍内的学生,连栀已经交给沈源,让沈源安排开源酒楼的后厨人员去学舍串讲。
至于最后学成什么样子,她也是管不得了。
南宫子熙来到开源酒楼门外,摇着扇子盯着上头挂着的金色牌匾。
“这酒楼的名字,看起来很普通啊。”
说着,迈步进了酒楼的门槛。
人刚进去,就被迎面跑来的一人差点撞到。
南宫子熙躲开的同时,还好心的将跑出来的那人拽了一把。
“夜文锦!”
看清手中拉着的人是谁的时候,南宫子熙一脸的欣喜。因为,他知道夜文锦来广北是寻连栀的。
夜文锦满脸的焦急,虽然见到南宫子熙也是惊讶了一些,可转瞬就挣脱开来,继续向外跑去。
南宫子熙紧跟而上,再次将人拽住。“夜文锦,你急慌慌的做什么?见到我这个老熟人,你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吗?”
“书读的太多,怎么越来越呆了?”
面对南宫子熙的调侃,夜文锦如耳边风一般没有理。
而是看到了南宫子熙门外的那辆马车,上前就去询问车夫,租车可以吗。
车夫刚刚将缰绳栓在马桩上,疑惑的用眼神去询问南宫子熙。那样子好像在说:公子,这个傻子你认识?
南宫子熙耸了耸肩。
“夜文锦,这是我的马车,你要用马车去做什么?”
夜文锦一听是南宫子熙的马车,毫不客气的爬了上去。
还喊着:“快走快走,出城!”
车夫看着那个像蛤蟆一般爬上车辕的人,无语的就要上前理论一番。
只听夜文锦又自顾自的说着:“连栀姑娘,等等我”
南宫子熙眼神一亮,大步走向马车,将刚刚爬上去的夜文锦推进马车内,自己也潇洒的跳上去。吩咐车夫掉头,出城。
“公子,我们还没吃东西呢”车夫表示非常不情愿。
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望香味四溢的酒楼,将缰绳解下来,调转方向。
沈如风的将军府内,今日特别热闹。
连栀走之前建议,今日最好就给朱柔比武招亲,赶紧将这个麻烦丢出去。
正好她今日离开京都,让那些盯着将军府的人都明白,她的离开,对将军府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朱柔也算是将军府的女公子,要招亲的对象自然不能太差了。所以,参加的人,最低也得是万贯家财的商贾。
若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倒是不论府上富裕不富裕,直接可以参加比试。
在将军府发布招亲消息的时候,朱柔就闹过一次上吊。
绳子都搭在房梁上了,结果被连栀的菜刀砍断了。连栀给她一把菜刀,告诉她,上吊的过程有多难受且难看。真想死,何必上吊,直接抹脖子来的痛快。
朱柔哭哭咧咧的蔫下来,不再寻死觅活的了。
今日前来将军府的人还是挺多的。
虽然朱柔在将军府骄奢蛮横,但是在外头装的还是很温顺可爱的。有的人单纯的喜欢朱柔的外貌,有的喜欢将军府作为亲家。还有的,只是来凑个热闹。
擂台就设在院子中央,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圆形比武场。
开始比武之前,说好了,点到为止。朱柔也是手捧着绣球,蒙着面纱来转了一圈,之后躲到了屏风后。
沈如风大刀阔斧的坐在正门台阶上的椅子上,笑呵呵的,等着看人比试。
沈源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把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嗑着。
一把瓜子嗑完,一场比试也告一段落。
沈源拍了拍手,弯腰在沈如风耳边告假,说自己内急,要去方便一下。
沈如风无所谓的摆摆手,看向第一局的赢家,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汉子。他喜欢这样的人,想着能不能拉到自己的军中。
屏风后,早已没了朱柔的身影。
今日这场无比招亲,注定会是一场笑话。
将军府后门。
沈源站在门口,斜靠着门框。
魏林和朱柔站在门外,朱柔的头顶带着一面白色斗笠。
“赶紧走吧。”沈源眉头微微皱着。
朱柔则是上前一步,就要去握沈源的手腕。
沈源躲开的同时,站直了身子,就要将后门关上。
“表哥!你今日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之前对我不假辞色,现在又送我离开,你心中当真没有我的位置吗?”
“没有。”沈源毫不迟疑的关上后门,插上门闩。
朱柔小声的哭泣着,迟迟不肯走。
魏林伸手拉着朱柔的手腕。“女公子,我们快些离开吧。一会将军发现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朱柔一步三回头的被魏林拉着走。
“你说,表哥为什么要帮我?他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朱柔颤着声音。
魏林没有回答。
朱柔继续说。“魏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你也知道,我对表哥的心意。这几年,多谢你的照顾。可是,我不想离开表哥。”
“表哥不敢表露对我的喜欢,定然是有所顾及。我,回去帮他处理了那些顾忌。”
魏林不可置信的看着藏在斗笠白纱中的朱柔。
不明白,又似乎明白,她要做些什么。
“不可!”
魏林强硬的将朱柔抗在肩头上,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两人走后,将军府的后门重新被人打开。
沈源站立在门口,眸色幽深。
温润活泼的少年,仿佛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了一般,心如寒潭,气场阴郁。
看后门的守卫撒尿回来,见到沈源后,疑惑的凑过来,望着沈源看向的长街。“公子,您这是看什么呢?前头院里那么热闹,您怎么跑后院来了?”
沈源收回发散的思绪和视线,大咧咧的挥挥手。“哎呀,前头太吵,我来你这清净清净。有没有茶,给我整一口喝。”
“嘿嘿,公子,小的这里没有茶,只有酒。”
“酒更好,来一壶,喝点!”
第109章 见故人
悠洺飨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能见到连栀离开的背影。
反而因为伤势未愈,骑马颠簸的,肺腑剧痛不已。甚至觉得,心中某个地方空空的,有些失落和彷徨。
在广北都城由北向南相隔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处驿站,供过往的客商官家落脚歇息。
连栀带着秋灵,两人在驿站勒马,要了一间房,两盘牛肉和一壶酒。
进入房间后,连栀将背上的包袱拿出来,摊在桌子上。
包袱里,是两套男装。
“来,秋灵,换上。”连栀自己拿了一套深蓝色的长袍,给秋灵扔了一件灰扑扑的短袍。
秋灵展开看了看,满眼的嫌弃。
“你这给我的是什么啊?不仅是男装,还是个粗布的,这穿上去,就是个看大门的啊!”
连栀却已经手脚麻利的换好了。
“我是翩翩俊俏的公子,你是公子的随从,有什么不妥吗?”连栀挑挑眉。
连栀换上这一身蓝缎面的锦袍后,将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还真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就是吧,腰有些过于细了。
等秋灵磨磨蹭蹭的换好衣服,两人匆匆吃了点牛肉,喝了两口烧酒,出了驿站。
“驾驾驾!闪开闪开啊!”
连栀和秋灵刚刚翻身上马,就被后面疾驰而来的马车车夫呼喝了一句。
连栀嘬嘬牙龈,转头看向后边,丝毫没有勒马躲闪的意思。
“你这是着急投胎去啊?!你撞一个我看看!”
连栀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变换了男子的声调。清冷中,带着一丝桀骜。
那车夫一看路中间的两匹马不打算让路,只能吁一声死死拽着缰绳,企图将飞奔的马儿拉住。
眼看着车夫就要成功了,那拉车的马前蹄扬起来,就要停下来。
连栀指尖捏了一颗花生米,啪的弹在马脖子上。
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向着路边的沟渠翻过去。
连栀对着秋灵眨眨眼,嘴角无声的说着:快跑。
两人驾马飞扬而去,没有人回眸看马车里的人如何了。
南宫子熙将摔在自己身上的夜文锦推开,顺着侧倒的车门爬出来,跳在路面上,望着已经快看不清影子的两人。
车夫摔了腰,正躺在一旁哎哎吆吆。
“什么人?!如此蛮横?!真是害人不浅!”南宫子熙说着话,将车夫扶起来。
车夫嘶嘶哈哈的。“就是两个少年,一个公子模样,一个小厮模样。这两人实在可恶,居然下黑手!我看到那个公子模样的人弹暗器,才惊了马。”
南宫子熙哦了一声,随即在地面上寻找起来。
花生米在黄土路上,并不容易发现,可南宫子熙还是找到了,弯腰捡了起来。
在指尖捻了捻,随即立刻将拉车翻在路边的马匹牵过来,马车也不管了,马鞍也不要了。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一番操作,把车夫都给整懵了。扶着腰,呆呆愣愣的。
直到夜文锦费力的从马车里爬出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车夫才回过神来。
“夜公子,咱们俩今日,怕是得在这驿站先行落脚了。南宫公子他,骑马跑了。”
连栀很快发现有人向她们追过来。
“这人,还挺记仇啊.”连栀嘟囔了一声,手中又是一粒花生米,转头向后扔去。
在看到后边那人的长相的时候,再收手已然来不及了。
花生米擦着南宫子熙的脸颊而过,他的一根发丝被拦腰截断。
连栀看清他的脸的同时,南宫子熙也看清了连栀的长相,躲开花生米的攻击,不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的开心。
连栀勒马,原地等着南宫子熙。
两人站在一处,连栀打量着他,他打量着一身男装的连栀。
“你怎么来广北了?”“你怎么穿着一身男装?”俩人同时开口。
连栀仰着小下巴:“我愿意!”
南宫子熙也学着她的样子,抽处自己的折扇来。“我也愿意!”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而行。
南宫子熙说了,自己来广北是寻找失踪的东骁的。
“东骁,是东铭的弟弟?你为什么来广北找?”连栀偏头看他。
南宫子熙叹了口气。“南金都寻过了,只能来广北寻找了。和东骁一起失踪的,还有夜烟的小儿子夜语文。我查了他们俩人失踪的前因后果。与夜烟有关系,可是如今夜烟死了,死无对证。”
连栀想起夜烟和广北的旭帝余孽有通信。而旭帝余孽的人,若是抓了东骁和夜语文,定然会培养成杀手中的一员。可是他们为什么大费周章的,跑到南金去掠个皇子回来培养呢?
南宫子熙扔掉刚刚的情绪,询问连栀:“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还扮做了男子。”
连栀望了前面独自骑马的秋灵一眼,对南宫子熙靠近了一些,小声说:“我啊,一个是为了逃亡躲避追杀。一个啊,我为了去南金做一回红娘,撮合一段姻缘。”
南宫子熙则是调侃连栀,怎么到哪里都遭到记恨和追杀,简直就是天生的麻烦精。
被连栀追着好一顿锤。
路上多了个南宫子熙,打打闹闹的,路程也不觉得漫长了。
以前连栀觉得南宫子熙实在是嘴太欠,现在见到他,还有些亲近感。
“上次你帮我们离开南金,回去后,南金帝罚你罚的不轻吧?”
南宫子熙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是几军棍罢了,我身体这么好,这都不算事。”
他下意识的抓了把腰间的蓝色荷包。
连栀见他如今看着,确实没什么事,随即话音一转。“南宫欠欠,你一路跟着我做什么?这马上要到南金地界了。你不是来广北找东骁皇子的吗?怎么,不找了?”
南宫子熙双腿夹了下马腹。“南金是我的地界,你去南金,若是没有我的保护,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吧?!没关系,我这人心地善良,最是喜欢乐于助人了。我先帮你回南金办完你的事,你再陪我返回广北寻人。”
“如何?”南宫子熙的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连栀但笑不语,马鞭一挥,将南宫子熙和秋灵都甩在了身后。
渡江之时,连栀不禁想到了以前那些种种。
渡江到南金的时候,悠洺飨射了她一箭。从南金回来的时候,她和悠洺飨并肩作战。
如今,物是人非了。
“怎么,轻功不好?要不要帮忙?”南宫子熙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揽连栀的腰。
被连栀一巴掌打开。
南宫子熙哈哈笑着,先一步施展轻功渡江。
连栀转头看向秋灵。“轻功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秋灵噗嗤一声笑了。“你和那南宫子熙还真是像呢。”
“像?”
“像登徒子!”秋灵撂下一句,人已经飞出去了。
只留下连栀在原地跺脚,喊着秋灵和南宫子熙才更像,都是嘴欠之人。
第110章 南金的现状
吴崖下职回府,进入书房后,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抽出书桌后摆放的长剑,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语气冰寒。“出来吧。”
连栀从柱子后的帷帐边露出颗脑袋,小手抓着青灰色的蚕丝帷帐。“哎呀吴崖大人,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到访,不必这么凶巴巴的吧?”
另一头的帷帐后,秋灵也显出身形。
眼含秋波的望着吴崖,崇拜和爱意都要溢出眼眸了。
吴崖却像个木头一般,对秋灵的眼神一眼都没有多看。反而对连栀翻了下眼皮。
“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长剑入鞘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吴崖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本书籍来看。
好像丝毫没有在意,屋内多了两个人这件事。
连栀看了看吴崖坐着的那把椅子,觉得样式倒是和她在南金宫中教学的神厨殿的椅子一般无二。
看来,他们也知道了坐椅子比坐席团舒服多了。
“我来,做客啊!怎么,吴崖大人不欢迎?”连栀自来熟的抄起书桌上的另外一本书,上边写着案例记录。
翻动着看了几页,都是讲怎么破案的。无趣的扔下书本,等着吴崖的回复。
秋灵站在一旁,就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只拿着眼睛偷偷瞄吴崖。
吴崖不说话,自顾自的忽略掉俩人在看书。他手里的那本,写的是律例。
连栀用指关节敲敲桌子。“哎!吴崖,我们怎么也算是你府上的客人吧,你连碗茶都不倒也就算了,还将我们扔在这晾着。是不是,有失风范啊?”
“不请自来不算客。”吴崖头也没抬。
“那算什么?”连栀立刻接了句。
“算贼!算盗!”吴崖扔下书。
连栀斜靠在桌角上。“吴崖大人,贼和盗是一个意思。”
吴崖卸了全身力道,后背靠在椅背上,无语了。
连栀立刻换了副笑脸。“其实啊,今日我来你府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吧,你看你一个人住在这府上,怪冷清的。这位秋灵姑娘,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厨艺得到了我的真传。你将秋灵姑娘留在府里,绝对可以大饱口福。”
“我府上有厨子,厨艺也是你当初在南金教的。”吴崖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口,将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两排护卫。
“我府上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这许多人。所以.”
“所以,你的这些护卫,都不知道你的屋里进了人,府里留着再多的人有什么用吗?”连栀这话,确实有些扎心了。
不管是吴崖还是门外那些奇怪吴崖屋中为何多了两个人的护卫们,都是心口发堵,嘴角发痒想骂人。
连栀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在吴崖的府上留下来。
秋灵则是一脸愁容的表示,吴崖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冷情,真的会对她产生好感吗。
连栀也和秋灵说了,一见钟情固然美好,却易随着时光流逝。日久生情,才是王道。
还告诉了秋灵一点,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于是,在入住吴崖府上的这些日子,连栀都和秋灵泡在厨房。
等把秋灵教的差不多了,连栀也到了和秋灵告别的时候。
“连栀,你从这里离开,要去哪啊?”秋灵和连栀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有了身后的友谊。她担心连栀被人追杀,更感激于连栀对她的帮助。
连栀洒脱的摆摆手。“去哪还没想好,总之啊,得四处逛逛。你放心吧,专心留在这里攻陷吴崖的城池。女追男隔层纱,你们早晚会擦出火花的。我的安危你也不必担心,我是谁啊,我可是众人封的神女呢。死不了,走了。”
连栀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走正门,而是像来时候一样翻了墙头。
墙外的那头,南宫子熙站在草地上。
在连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离开吴崖府邸的时候,南宫子熙表示,自己猜的。
南金最大的酒楼里,连栀随南宫子熙坐在隔间中品茶。
“东铭一会会来,他说,有话想对你说。”南宫子熙依旧摇着扇子,视线却是望着窗外。
记得三年前,就是在这个窗口,他向下望见了街面上正在卖皇城缉司马匹的连栀。
那时候,连栀装的很无害。
“你告诉东铭,我来了南金?”连栀放下茶碗,也来到窗口。
东铭自从自己的母后离世以后,就低迷的待在自己的府邸里,平日里连门都不出。
南宫子熙也是希望,东铭得知连栀到了南金之后,能出门见见连栀。而连栀,能劝劝东铭振作起来。
没想到,他一说连栀来了,东铭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追问连栀在哪里。
隔间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东铭就站在门口。
东铭虽然来之前将自己收拾过了,可整个人还是有一种沧桑低迷的感觉在。
连栀倚靠在窗口的墙壁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东铭一步步走进门,身后的房门关上。
“大皇子,好久不见。”连栀主动打招呼。
东铭低下头:“好久不见。”
三人坐在一起,同步的端起茶杯来喝。
东铭犹豫着,还是开口了。
“连栀姑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经过东铭的叙述,连栀才知道,如今的南金很多百姓都食不果腹。南金帝将那些从广北投奔而来的百姓安排进各个村庄,当做牛马来使。
不出力的人,没有东西吃,没有房子住。和奴隶,没有什么区别。
而就算是努力耕作,拼进全力的百姓,也只能是堪堪裹腹。有些人想要渡江逃回广北,都被南金帝派人捉了回来。有的打死了,有的被困在一处,日日挨着皮鞭耕作。
不仅是那些广北渡江过来的百姓是这个待遇,就连南金本地的百姓,也有很多都是这种状况。
最近还发现了一处铁矿山,那里的百姓被奴役的,日日都有百人伤亡。
东铭在自己的母亲身死之后,本就对南金帝失望至极,现如今,更是有了推翻暴政的想法。
可是他想拯救那些百姓于水火之中,就得先保证百姓的温饱。
而连栀,就是这一关键点。
连栀听后,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南金帝,她也不爽他很久了。虽然东铭没有帝王之才,却也比南金帝那个毫无人性的暴君好些。
只不过,猿曲山的那方势力,若是见东铭和南金帝内讧起来,不知道要瞅准什么时机来钻空子呢。
所以,这股势力,必须先解决了。
正巧,她和那猿曲山的少主,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南宫子熙一直低着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连栀转头看他。“南宫欠欠,你为什么在路上不和我说南金如今的状况?”
南宫子熙抬起头来,回给连栀一个温润的笑。“因为我知道,你若是晓得南金如今的状况,定然会答应留下来帮忙。可是不论是陛下还是猿曲山,都将会视你为眼中钉。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111章 迷药媚骨
想要在南金帝的眼皮子底下谋划些什么,确实不易。
在东铭出了自己的府邸后,南金帝就派人盯着了。得知连栀回来南金,他心中喜忧参半。
以前,他根本就在指望着自己的儿子会如何继承南金的帝位。如今,东铭对他心中有怨,他此刻更多的是防范。
若是可以,南金帝都想除掉东铭,以绝后患。
至于以后的帝位谁来继承,南金帝脑海里浮现的,是猿曲山殷柔的面庞。
哪怕将江山送给殷柔和罗象的儿子,只要殷柔肯见他一面,肯答应原谅他,南金帝定然毫不犹豫的将南金皇位拱手相送。
所以在连栀摸向猿曲山的时候,南金帝就派人去猿曲山报信,提醒他们防范。
殷柔却是不领情,将南金帝派去的人砍了个半死不活,让他带话给南金帝,以后休要再派人上猿曲山。
连栀身后跟着南宫子熙,对此,连栀抗议过,可惜无效。她又不能绑住南宫子熙的腿,不让他跟着。
如果要是问他为啥跟着,南宫子熙一定会说,我愿意。
连栀心中对这份友情感动,于是,也就由着他跟在身后,保护自己。
虽然,也许到了关键时刻,她还得反过来保护南宫子熙。
猿曲山山脚下就有两队人交替的巡逻着,想要摸上山,确实不容易。
而站在山脚下的树林里,连栀清晰可见猿曲山上的木寨,建的倒真挺像土匪的。
整座山的形状,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猿猴般。那些杂草和树木,都像是猿猴身上的毛发。
这山起的名字,还真的挺形象的呢。
“我们,怎么进去?”南宫子熙靠近连栀耳边,低声询问。
连栀则是摸着光滑的下巴,嘿嘿一笑。
“既然是想毁了这方势力,那自然是火攻最好。走,我们去搞点油过来。”
两人悄无声息的隐没在树林中。
树林安静的只剩下风声,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酝酿着一场雪。
初春的这场雪,还真就在今夜下了起来。
扑扑索索的,百米内看不到人影。
这个天气纵火,显然不太理想。
连栀闷在客栈的房间里,苦思冥想。她觉得,老天在跟她作对。
南宫子熙则是安慰她,除掉猿曲山这股势力,不急在一时。
“你怎么不住自己的府邸,要和我一起住客栈?”连栀喝了口酒暖身,歪头问他。
南宫子熙也喝了口酒。“你为何不随我回府住,要来住客栈?”
“我怕给你南宫家带来麻烦。”
“我怕你半夜睡熟了被人扛走谋害了。”
两人相视一笑,酒壶碰撞在一起,咕咚咚就是几口酒水下肚。
连栀打开窗子,任由雪花扑面而来,闭上眼睛,感受着寒凉的微风。
“明日,又是月圆夜了”连栀呢喃了一句。
南宫子熙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色,别说月亮了,连远一点建筑都看不到。
于是只能低头看着连栀说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可不是赏景的好天气。明日,我们就在月光下,火烧了猿曲山。”
连栀摇摇头。“不行,明日不行,后日吧。”
“为何明日不行?”
“明日.是我的生辰不行吗,我不打算去杀生。”连栀胡诌了一句。
谁知道,南宫子熙却立刻回了一句:“下个月十一才是你的生辰呢,还想骗我!”
“你怎么记得我生辰?”
“我记性好不行?”
两人斗了几句嘴,最后连栀将人赶出了房间,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坐在床榻上,连栀盘膝运转内力,运转三周后,舒了一口气,躺下闭上眼睛。
指尖摸着手腕上紫色的勺子印记,渐渐入了梦乡。
猿曲山,罗宜俊的房间内。
一个长相猥琐,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笑得一脸阴邪。“少主,这可是我新研制的迷药,名叫媚骨。这药啊,前头是迷药的效果。别说一个人了,就是十头八头的牛,也瞬间就能倒下。等迷药失效,媚骨天成.这要是下到小女娘的身上,别说您腿脚有碍行动。就是您全身都不灵便,中药的小女娘啊,也能将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罗宜俊接过白色的瓷瓶,独眼中迸发出阴晦的暗光。
“她下榻的客栈已经摸清了,既然你将你这新药吹嘘的如此厉害,那便由你亲自去办吧。记着,务必将人不管死活的给我带回来。若是此差事办不好,你治不好我眼睛和双腿的账,我一并与你清算!”
猥琐男人点头哈腰的应承着,将罗宜俊手中的瓷瓶接过,消失在猿曲山的夜色里。
而罗宜俊却挫着手掌,唤了人进门。
“去,将山上强壮些的汉子给我找来十个。记着,越壮实越好。”
罗宜俊得意的笑着,脑海里已经谋算着,等连栀被抓来后,要如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如此随意进出他房间的人,这整个山上,只有殷柔和罗象了。
罗宜俊收敛了笑意,板起脸来。
进门的,是殷柔。
她今日穿了一身烟青色的长裙,垂至脚踝。身姿窈窕,脚步稳健。
“俊儿,听他们说,你晚饭没吃?怎么又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殷柔说这话,蹲在轮椅边上,手掌捧着罗宜俊的手。
罗宜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头撇向一边。
殷柔每当看见罗宜俊这样,心中就在揪痛。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变成了这样。别说她看着心痛难当,就是罗宜俊自己所受的打击,和日日忍受着汤药的治疗,也是苦了他了。
对于罗宜俊的态度,殷柔并不在意。
“俊儿,娘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娘这就去将那女娘捉来。”殷柔作势起身,就要冲出去。
她也知道连栀的落脚之处。
罗宜俊一把拽住殷柔的衣袖。“母亲,不必了,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还请母亲不要插手,回去休息吧。”
殷柔拍拍罗宜俊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背,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离开之前将房间桌子上冷掉的饭菜端走了。
此时的连栀,从睡梦中惊醒。
窗子大开着,冷风呼啸着刮进来,床上的帷帐随风飞舞。雪花落在窗台和地板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檀木般的香味。
连栀掀开被子下床,欲要去关上窗子,却在起身的一瞬间,眼前发黑的倒下去。
窗口出现一颗脑袋,整个脑袋和脸部都包裹着黑巾。
见到连栀倒下,翻身跃进窗台,来到连栀身边。
他毫无防备的,打定了主意认为,连栀肯定昏死的不能再死了。弯腰将人扶起来,就要扛上肩膀。
呲!
胸口往上,肩部以下的位置突然插入了一把剔骨刀。
若不是连栀此刻中了药,意识不清,手腕发软,定然不会刺偏。
“小贱人!”
啪!
黑布巾包头的男人佝偻着背,低声骂了一句,随即给了连栀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拔下剔骨刀,有滴滴血迹落在地板上。
门口,有人来了。
男人扔下剔骨刀,扛上连栀,翻身跃出了窗口。
第112章 救她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屋内的寒风也随之灌了过来。
南宫子熙皱眉眯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的剔骨刀和几滴血迹。
“连栀!”
床榻上空无一人,南宫子熙趴在窗台向外望去,灰蒙蒙的,什么都没见到。
而客栈楼下,刚刚冒雪到此的悠洺飨在听到楼上喊了一声连栀的声音后,慌忙将刚脱下的斗篷扔下,跑上楼。
此次他出门追过来,扔下了三谨和时剑在家养伤。
三谨由如酒照顾着,倒是暂时度过了危险,活了下来。只是全身被烧的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
悠洺飨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自己心中挂念的人离开了广北,他一心想要追过来,就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奔上楼以后,客栈门口又停下来一匹马。
沅陵抖了抖头上的雪花,将缰绳递给客栈的伙计,大步进了门。
沅陵心中虽然怪着悠洺飨,可听闻他遇险后,身边的三谨和时剑都重伤不起。他便第一时间扔下在家修养的父亲,追着悠洺飨出了城。
一路上,他在暗中保护着,不让悠洺飨发现自己。
在进入客栈后,也是寻了个隐蔽的一层房间住下,才向伙计打探刚刚入住的那位公子的动向。
“哦,您说刚刚那位俊秀公子啊。他进门就扔下披风跑上楼了。那房间里,住着一位小女娘。今夜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是赶路的人呢.贵人您需要热水泡个澡吗?”
沅陵摇摇头,视线穿过房顶,看向二楼。
二楼毫无动静。
这个雪夜,猿曲山动荡起来。
悠洺飨和南宫子熙两人,背靠着背,一路杀上山腰。
两人对上三万人,要说胜算,根本没有。就算是车轮战,他们二人也遭不住多少。
所以,在冲上山腰之后,两人只能靠着互相扶持才能站稳。
悠洺飨手中的软剑,却是不错,杀了几千人,剑身上没有挂住一滴血迹。而南宫子熙的扇子上,却是血肉横飞,滴滴答答。
罗宜俊被人推着走出来,包围圈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来的方向,是一座三角形房顶的木屋。许是他故意的,让木屋的窗子大开着,让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长方形的书桌上,连栀安静的躺在上面,双眼紧闭,腿弯自然垂在长桌边缘。
而长桌前围着的十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将上衣扯下来,一脸的邪笑。
悠洺飨双目渐渐染上血色,心口的痛觉从钝痛变为了锥痛。
南宫子熙紧紧握着扇子,对悠洺飨耳语。“我知她对你情深不移,就是不知道,你配不配得上她的这份情了。我来拖住他们,你只管冲过去救人。”说完,扇子出手,眨眼便收割了三条人命。
悠洺飨也冲向木屋放向,软剑直指罗宜俊。
罗宜俊的轮椅后退,一群猿曲山的杀手拦住悠洺飨的去路。
新一轮的杀戮开始。
木屋内,连栀腰带已经被拽开。
屋外,喊杀声震天,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
悠洺飨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被一人踢飞出去,刚好撞碎木屋的房门,他滚落进去。
罗宜俊大骂了一声蠢货,立刻招呼着人杀了悠洺飨。
不断有人涌进房间,悠洺飨也被房间中的壮汉一拳轰在后背心上。可最终,他尽管遍体鳞伤,还是将躺在长桌上的连栀搂进了怀里。
房间的空间越来越小,悠洺飨抱着连栀,更加难以抵抗。身上的各种伤不知道添了多少。
眼看着被众多猿曲山的杀手堵在墙角,逃生无望,猿曲山的山脚下传来喊杀声。有几支带着油包的火箭射到各处房屋上,火势燃气来,猿曲山也开始乱起来。
悠洺飨抱着连栀,杀了几人垫脚,以自己的后背撞开了窗棂,滚落出木屋。
堪堪停住身形,还没等站起身来,几把刀劈头砍下来。悠洺飨将连栀护住,打算生生挨了这几下。
马蹄声近前,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悠洺飨抬头一看,就见马背上一身白色狐狸毛披风的沅陵正对他伸出手来。
悠洺飨单手抱着连栀,将软剑别在后腰,拽着沅陵的手跃上马背。
沅陵却在悠洺飨上马的瞬间,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拍马屁股。“驾!”
沅陵虽然人在广北将军府中侍奉父亲,外头的消息一点也没落下。
他知道连栀在南金和悠洺飨被围城两年的时间,更知道连栀收获了很多民心。
从客栈发现事情不对后,沅陵知道,能让悠洺飨失去理智冲上猿曲山的人,定然非连栀莫属了。
可是他沅陵和悠洺飨,一个广北的少主和广北的将军之子,在南金是没有援军可用的。
唯一可用的,就是连栀的那些民心。
所以,沅陵从客栈一路奔来的路上,手中拎着一面铜锣。一边敲,一边说着神厨姑娘连栀被猿曲山的土匪掠走的消息,望那些受过连栀恩惠的百姓能伸出援手。
这才有了山下那些喊杀声,和筹集来的箭羽。
沅陵虽然不认识南宫子熙,却也知道他在帮着悠洺飨和连栀。见到南宫子熙体力不支,浑身是伤,沅陵立刻靠近过去,给了他一个支撑。
“多谢。”南宫子熙见到连栀被救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现如今的状况,和之前也不差多少。依旧是,两个人被围捕在中间。
那匹撒了撅子跑掉的马背上,悠洺飨还在声声呼唤着沅陵的名字。
沅陵望着悠洺飨的背影,喃喃自语。“父亲给我洗脑了,我现在知道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了。做臣子的,不就是救主公于为难吗。”
罗宜俊那边已经气的砸着椅子扶手,大声喊着杀。
悠洺飨所骑的那匹马,被人拦着堵着,也是挨了几刀。在马腿被砍断的一瞬间,悠洺飨用尽力气,轻功施展到极致。踩着围攻人的肩膀,跑出了包围圈。
山脚下,一人自称是山下的猎户,让悠洺飨带着连栀姑娘去家里避避。
悠洺飨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婉拒了之后,带着连栀一路向东,寻了家药铺。
“医师,医师!”
浑身是血的悠洺飨抱着连栀翻墙跑进了药铺的院子,大声喊着,很快屋内就亮起了烛火。
药铺的掌柜当即吓得要报官,却被自己的夫人按住了。
一看悠洺飨和连栀,就明白过来两人的关系。药铺老板娘招呼悠洺飨进入客房,让自家夫君给姑娘看看。
药铺掌柜没办法,不情愿的给连栀把了把脉。
最后皱着眉头咂咂嘴。“这像是,中了两种药。一种迷药,一种媚药。可是,又好像还有其他的成分。一时之间,我还真分辨不出来啊。”
悠洺飨踉跄着单膝跪在床榻边,地上有他滴的血迹。
“你看起来,更需要医治啊”
悠洺飨握上连栀滚烫的手,让掌柜的先救她。
药铺老板娘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衫,提醒道:“她这个倒是好解,最简单的解药,不就是你吗。”
悠洺飨慢半拍的抬起头来。“什么?”
第113章 种豆得豆
悠洺飨不肯用最简单的方法,只能等着掌柜的去研究解药。
期间,他就守在床边一动不动。
药铺老板娘给他端了一碗治伤的药和一些外敷的止血药粉,就带着笑意离开了。
出了门,药铺老板正站在门口的廊柱下。
“药送到了,我们能做的也做了。走吧,回去睡觉吧。”老板娘抓上老板的手,就要离开。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
“夫人,我们既然解不了,为何不如实相告啊?”
老板娘将手指头放在嘴边,示意老板噤声,拉着人走远了一些才说道:“既然我们解不了,那就交给他去解呗。”
“哎呀夫人,这人家姑娘未必愿意啊。若是醒来发现清白没了,寻死可怎么好?”
老板娘戳了一下老板的腰眼子。“要我是那个姑娘,被人豁出性命的救回来,定然也是要以身相许报答的。你看那公子,一身风骨,即使浑身是伤,望着那女娘的眼神却都是深情。相信我,这桩姻缘啊,不会错的。”
两人半推半就的离开客房门口,房间内的连栀却已经过了迷药的劲,醒了过来。
说是醒,又不确切。
应该说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意识不清醒。
“连栀?连栀你醒了?”悠洺飨奔来在给自己的伤口上药,见到连栀醒来,立刻扔掉药瓶凑过来。
连栀眸光根本不能聚焦,只手指胡乱的扯着衣服。
悠洺飨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按住她乱动的手,呼喊着药铺的掌柜。
连栀被人按住手,挣扎着翻过身,滚烫的脸颊贴在悠洺飨的手背上。
灼到了他的心尖上。
“连栀,你醒醒,连栀!”
悠洺飨这几声呼唤,不但没有唤回连栀的意识,反而对上了连栀越发含情的双眼。里面星光流转,好似有一个漩涡似的,要将他的意识也卷进去。
悠洺飨松开按着连栀的手,双手捧着连栀的脸颊。“连栀,你醒醒,你醒醒啊!”她再不醒,他就要沦陷了。
连栀却顺着他的胳膊,攀上去,搂住了悠洺飨的脖子。
悠洺飨整个人瞬间僵住。就连被碰到的伤口处,都感觉不到疼了。
连栀仰起头来,吻住悠洺飨的喉结。
悠洺飨浑身颤了一下,就要将连栀拉开。
连栀的吻却落在了悠洺飨的下巴上,唇上随即辗转起来。
悠洺飨只觉得,她身上的香味特别动人,让他不自觉的下意识吞咽,心也在躁动着。
“连栀,你清醒一点,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如果这样做的话,你醒来会后悔的”
悠洺飨此时觉得,自己仿佛也中了药般,情难自控。
连栀吻着他的唇,呢喃了一句:“洺飨.”
“悠洺飨”
从耳边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始,悠洺飨的理智什么的,瞬间离家出走了。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月光照耀下来,反射出一片银白。
都说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悠洺飨却在拖着一副重伤的身体种豆之后,吐了一口血出来。
吐在地上的那口血里,一只粉色的蛊虫四脚朝天,死不瞑目。
悠洺飨披上衣服,走过去,将那只蛊虫捏起来端详。
随即从房间中寻了张纸,包裹起来,留待以后查询之用。
床榻上,连栀笑脸粉扑扑的,睡得正香。
“阿栀,我都想起来了.我们的过往”悠洺飨重新躺回去,将人搂进怀里。
就在刚刚将蛊虫吐出来的时候,之前忘掉的那些记忆,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因此,他更加害怕,明早连栀醒来,他会失去她。
咚咚咚。
“公子,姑娘,早饭好了,你们要不要起来吃一些?”是药铺老板娘的声音。
悠洺飨缓缓睁开眼,随即立刻坐起身,看向旁边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
他摸在床榻上,连栀曾躺过的地方,还带着些许余温。
悠洺飨慌了,他立刻起身穿好衣服鞋子奔出去。
“夫人?!你见到她出来了吗?!你见到她了吗?!”
药铺夫人的肩膀快被悠洺飨捏的碎裂了。挣扎着退后几步,摇摇头。“没见到有人出门啊,怎么,那位姑娘不在房间里?”
悠洺飨瞬间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嘴里喃喃自语着:她走了她离开我了她更恨我了吧
走在街上的连栀一边骂骂咧咧的,一手扶着酸软的腰,一手扶着墙面。走一步,骂一句。
她知道给她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一定是罗宜俊的手笔。她一边骂罗宜俊,还一边骂南宫子熙睡的太死,她在客栈隔壁被人扛走,南宫子熙都不知道。
还骂悠洺飨,趁人之危,臭不要脸。
更骂他身体太好,浑身都是伤还能将她的腰差点搞断了。
是不是还怪一句东铭。要不是东铭请她管南金的屁事,她也不会有了除掉猿曲山的心思。这样,也不会去猿曲山探查。
这样,就不会被罗宜俊那孙子盯上,又给她下药。
同时,还不忘骂自己。
什么身体啊,这么弱!说被迷倒,就被迷倒了。
早知道,下一次有什么异常情况,她就不先查探想要杀了贼人了。应该先躲进系统,管他什么迷药这那的呢。
一边懊恼着,一边往之前所住的客栈的方向走着。
期间,听到了街边的百姓在议论着什么猿曲山昨晚上怎样怎样的。
原来,她从猿曲山被悠洺飨和南宫子熙救了出来。而南宫子熙,被猿曲山的人俘了!
这怎么行?!
她还以为,南宫子熙那只猪睡得太熟,没注意到她失踪了呢。
听到说,猿曲山昨夜被烧。那今日,定然是个潜入进去的好时机。
只是吧.连栀扶着腰,后槽牙差点咬碎了。
也不知道,稻田里的黄泥治不治体力虚脱?还有那什么疼痛.
不管了,救人要紧,多少试试吧。
连栀意念一动,人就消失在原地。
在稻田里打了个滚,果然发现浑身都轻松了,精力充沛了,腰也不软了。
连栀舒服的在泥地里打了个滚,随即一手抓了一条鱼,走到岸边架起火烤了起来。
“嗯,等我救了人,正好给他吃。”
连栀出了系统,在一家胭脂店的门口马车上解下一匹马。就带着满身的泥泞,翻身上马,潇洒而去。
来到猿曲山脚下的时候,果然发现山腰处还有黑色的烟雾没有消散。
看来,昨夜的火势很大啊。
趁着自己满身泥水好隐藏,一路顺利的摸上山腰。
当她趴在一处完好的木屋窗口向里看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沅陵那张脸。
这位,可算是真正的老熟人了。
老的,不能再老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昨晚来救她的?不会吧?
那她要不要救沅陵呢?
第114章 摧毁猿曲山
沅陵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南宫子熙则是伤的太重,被捆成一个粽子扔在沅陵脚边。
罗宜俊坐在一旁的轮椅上,示意手下上前去给沅陵用刑。
而那个手下,连栀看着就恶心。长得猥琐,邋里邋遢。
“少主,小的又研究出了一种毒药,不如,给他先试试”那猥琐人佝偻着背,笑得邪性。
罗宜俊则是满脸的不耐烦。“你研究个屁!让你治我的双腿和眼睛,你到现在没有一次尝试是成功的!试什么毒药,给我把他腿打断,眼睛扎瞎了!拿他试药!”
连栀在窗外磨牙霍霍。看来,罗宜俊之所以有这样那样的药,都是这混蛋在背后捣鼓的。
抬头看了看木屋的高度,连栀将系统的稻谷全部堆在木屋周围。
这一次,就要彻底解决了罗宜俊这个祸害。
将系统储存的花生油倒在稻谷堆上,打火石点燃后,连栀蹿进了屋内。
屋内的人对于突然出现的连栀都表示惊诧。
最惊诧的,是那猥琐男人。
他嘟囔着:“不应该啊.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媚骨唯一的解药就是男人。就算你昨晚解了药,今日定然是爬不起来床的.哪里出了问题呢.”
猥琐男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算制药的步骤和药量,连栀却已经将柴刀架在了罗宜俊的脖子上。
外头熊熊大火燃烧,木屋马上就要变成一片废墟。浓烟渗透进来,视线越发朦胧了。
“你害了我一次又一次,该结束了。”连栀话音落,柴刀抹上罗宜俊的脖子。
罗宜俊不甘心的拼命后仰,轮椅侧翻,他躺在地上。脖颈处有血迹冒出来,他双手并用的爬向一旁,同时大声喊着来人啊。
连栀一脚踩在他的后腰处,柴刀再次落下,罗宜俊的脑袋就分了家。
而一旁嘟囔着自己的药方比例没错的猥琐男,也终于回过神来,看向浓烟笼罩下的罗宜俊分家的尸身。
噗通一声,猥琐男跪下求饶。说什么自己是被威胁才为猿曲山办事的。
连栀柴刀将困着沅陵和南宫子熙的绳子挑开,才对准那猥琐男。
“昨晚是你跑到客栈对我下药,还将我扛来猿曲山的?”
猥琐男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说着不是。他只是被逼无奈,才提供药物的。
连栀划开猥琐男的肩膀衣襟,昨晚她晕倒之前用剔骨刀扎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还撒谎!”柴刀挥砍而下,迎来的是一股白色粉末。
连栀早就有所防备,嗖一下进了系统,躲开了粉末的攻击。
猥琐男惊诧于连栀的突然消失,却也明白这屋子再待下去就要被活活烧死了。房门位置大火熊熊,他爬上的窗口。
唰!
连栀从系统出来的瞬间,见柴刀甩出去,正中猥琐男的后脑。
猥琐男爬上窗口的动作一滞,直挺挺的倒下来。
屋内已经呛得喘不过气了,屋外也是乱糟糟的喊着救火,救人。
连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抹在沅陵和南宫子熙的脸上,将两人带进了系统内疗伤。
至于外面的大火,让它尽情的烧好了。
等木屋变为灰烬,她再带着两人出去。
猿曲山再次失火的消息,很快又传遍了整个南金都城和四周的村落。
悠洺飨没寻到连栀,在听到猿曲山起火的消息时,立刻跑到山脚下观望。
从那些人的呼喊声中,悠洺飨得到了可用的信息。一个就是猿曲山的少主罗宜俊被大火烧成了碳,火势扑灭的时候,只看到了罗宜俊脑袋分家焦糊得分不清面容的惨状。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现场找出了跟在罗宜俊身边的药师的尸体,那尸体上插着一把柴刀。
木屋内就这两个人,没有其他伤亡情况了。
悠洺飨知道,那柴刀应该是连栀的。能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消失,肯定是将沅陵和南宫子熙都救走了。
而那方神秘的天地,悠洺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进去看一次。
得知连栀三人安全,悠洺飨从猿曲山山脚下撤了回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罗象和殷柔带着罗宜俊焦黑的尸体,前往南金都城,柔城。
殷柔要见南金帝,这可把他乐够呛。
当即沐浴更衣,亲自出宫门去迎接。
罗象用一团白布包裹着罗宜俊的尸体,一路小心翼翼的抱着,轻轻放在宫门口的地面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殷柔在见到南金帝匆匆忙忙走过来的身影的时候,将脑后的发钗摘下,发丝散落下来,随风飘荡着。
“柔儿!”南金帝张着两只手臂,跟个鸭子似的小跑过来。
殷柔噗通一声跪下,发簪脱手,掉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叮当声。
南金帝被殷柔这一出吓了一跳。
要知道,殷柔可是最骄傲的,怎么会主动向他下跪呢?还有那根发簪,是他送给她的啊。殷柔不仅还留着,今日也是戴着来见他的。
殷柔眼圈发红,却没有掉下泪来。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惹得南金帝心疼不已。
“今日,你我最后的情分也断了。俊儿,他是你我的孩子。如今被人杀死,连个全尸都没有。”殷柔看着南金帝,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柔儿!”
“阿柔你要做什么?!”
南金帝和罗象同时紧张的开口。
殷柔仰着下巴,依旧带着骄傲。“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从始至终都未曾背叛过你。你的儿子和你心爱女人的命,你记得向仇人讨回来!”话音落,殷柔毫不犹豫的抹了脖子。
血溅三尺,染红了宫门口的地面和南金帝的眼睛。
“柔儿!”
“阿柔!”
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趴在殷柔身边嘶声裂肺的咆哮着。
南金帝将殷柔抱起来,手掌捂着冒血的脖颈,哭的失了声。鼻涕眼泪混杂在口水里,滴滴答答的落在殷柔染红的衣襟上。
原来,当初殷柔嫁给罗象,是在跟他赌气。
原来,那时候的殷柔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让他知道真相?!
他和殷柔两人,彼此心中都有对方啊。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捉弄两人一辈子啊!
南金帝仰天长啸,死死抱着殷柔,将老天和那杀了罗宜俊害了殷柔的仇人骂了一千八百遍。
罗象在一旁哭过后,爬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南金帝。
“当年,阿柔发现你和别的女娘滚在一起,伤透了心。那时,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于是,阿柔问我,能不能娶她。我答应了。”
“这些年里,我们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我是个粗人,她不喜欢。她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俊儿虽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视若亲子的孩子。他是被那称为神厨的小女娘害死的,你记得,要为俊儿和阿柔报仇。”
“猿曲山的那些人,都是阿柔为你培养的助力。等你安葬了阿柔,我会将那些人交给你。我,也该退出了”
第115章 被全国通缉
南金的大街小巷还是村庄小庙,都贴着抓捕连栀的追捕文书。
上头写了,若是有提供连栀行踪线索的人,赏金一万金币。若是能抓获连栀的,赏高官厚禄,官位可世袭。
而追捕文书上给连栀安的罪名则是:残害皇子。
罗宜俊这个山匪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了南金的大皇子。而东铭,却顺位成了二皇子,且变成了个笑话。
大皇子东宜俊和其生母殷柔,都被追封,葬入皇陵宝地。
南金帝悲伤过度,罢朝一月,日日守在皇陵处醉酒。
连栀从系统出来以后,就见到人去山空的猿曲山上,疮痍遍地,尸横遍野。那些死掉的尸体,都是山下的百姓。
杀百姓都由头,是那些人帮着连栀谋害皇家子嗣,罪无可恕。特下旨令他们曝尸荒野,以赎其罪。
连栀站在猿曲山的山头上,一边骂着南金帝是王八蛋,一边掉眼泪。
在连栀和沅陵、南宫子熙挖坑,要将这些无辜的人下葬的时候,悠洺飨来了。
四人一言不发的将坟坑挖的很大很深,一个个将那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百姓抬进去,填土。
“是我对不住你们。你们放心,这笔账,我早晚要向那狗杂碎算清楚的。”连栀跪在大大的坟包前,又将南金帝那个王八蛋狗杂碎骂了一遍。
到了离开的时候,沅陵和南宫子熙自觉的先走一步,留给连栀和悠洺飨独处的空间叙话。
连栀却立起手掌,拒绝了悠洺飨即将出口的话。
“我知道事情不怪你,是我被人暗算中了药。我不需要你负责,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南金还有好些事需要我去做,我答应了我的朋友,要救南金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还有,我自己的仇,不需要别人来帮我报。你是广北少主,在南金多有不便。若是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请离开我的视线,爱做什么做什么。我希望今后,我们不再有任何交集。”
连栀说完这些话,就要越过悠洺飨独自离开。
悠洺飨一把抓住连栀的手腕将人拉住。“阿栀,你听我说。之前我失去了部分记忆,做的有些事情可能让你误会了。可是自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你。如今我们已经.”
连栀转了一下手腕挣脱开,打断悠洺飨的话。“怎么,你想趁着我中药的时候神志不清,就赖上我?!告诉你,就算那晚不是你,换作了别的男人,结果也是一样。说白了,你不过是一味解药的立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功夫在这里跟你玩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的游戏。”
连栀快步追上南宫子熙,招呼他一起离开去寻东铭。就迅速消失在了树林中。
沅陵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悠洺飨的好。
他从小和悠洺飨一起长大。没想到,一向做事果断,气场清冷的广北少主,会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说实话,看着有点可怜。
以前悠洺飨杀伐果断的时候,沅陵觉得他是个冷面煞神。如今却觉得,他傻的有些可爱可怜没人爱。
连栀随南宫子熙伪装了一下,来到东铭宫外的府邸,发现那里被守军层层把守,看管了起来。
东铭,竟然被南金帝软禁了!
“等天黑,我们翻墙进去。”连栀躲在巷子口,指尖捏着围在下巴上的面巾。
南宫子熙心不在焉的摸着腰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跟你说话呢。”连栀用手肘怼了下南宫子熙的腰。
“啊?什么?”
连栀气闷。
将人拽到一边,质问他。“你到底想不想救东铭和南金的百姓了?我在说正事呢,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南宫子熙摸着腰间,那里悬挂着的荷包不见了。
他不说话,连栀却注意到了。
随即试探的问了一句:“怎么,荷包不见了?是心上人送的?”
“不是,荷包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连栀歪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南宫子熙欲言又止。
当初连栀从南金离开的时候,送给他一捧泥。他舍不得用,捏成了泥人,一直随身带着。
如今,丢了。
连栀看他吞吞吐吐的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抓着他离开巷子,寻了处偏僻无人居住的院子落脚,等待天黑。
那处院落杂草丛生,屋内蜘蛛网密布,散发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有些难闻。
连栀从系统拿出两条鱼,架上火开始烤。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栀抓着木棍,视线从烤鱼的身上转移到南宫子熙的脸上。
“东铭因为和我有联系被软禁了,那你的家人”
两尾鱼砸落进火堆里,连栀和南宫子熙飞身上了墙头,一路向着雾游城飞掠而去。
雾游城内,可是有着南宫子熙的叔父叔母和爷爷。
两人来到城楼处的时候,城门早已关闭,想要出城,必须从城楼翻上去。
翻上去不难,难的是不被守城军发现。
“我有办法了。”
连栀说着,招招手,铺天盖地的稻谷从天而降。将城门连带着城楼全部掩埋进去,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群牛钻进去,一时半会都找不出来。
城楼上的守城军有些被埋住,顿时乱作一团。
连栀拽着南宫子熙,一头钻进稻谷堆。顺着登上城楼的楼梯,一路钻到城楼上。又从另一端钻出,顺着稻谷堆的坡度滑下去,出了城。
“不能便宜了他们。”连栀招招手,稻谷堆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多的粮食,连栀可舍不得丢下。
南宫子熙一边大步跟在连栀身边,一边赞不绝口的夸连栀厉害,不愧是下凡的仙女。
结果,换来连栀追着一顿拳打脚踢。
这么闹腾着,路上也不算沉闷。
可当两人来到雾游城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城门依旧紧闭,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城外守着一些等待进城的百姓,都焦灼的议论着,雾游城到底出了什么事,今日的城门为什么迟迟不开?
连栀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城中怕是有变。
南宫邱冶作为雾游城的城主,定然是被南金帝派人控制住了。所以,城中生变,城门才会迟迟不开。
这时候,城楼之上蹿出来一队守卫军。其中押着三个人按在城墙处,让城外的人看清三人的长相。
赫然就是南宫萧、南宫邱冶极其夫人。
南宫子熙拳头紧握,若不是还有理智,现如今已经冲上城楼去抢人了。
守城的将领拿着一卷明晃晃的圣旨,居高临下的对城外等待着开城门的百姓高声喊着。
说城主南宫邱冶一家叛国通敌,陷害皇子,罪无可赦。如今杀害皇子的罪魁祸首连栀,还未曾抓获。所以,城门不开。
若是连栀一日不自首前来谢罪,就一日剐三人一刀,以告慰大皇子东宜俊的在天之灵。
他这些话说完,连栀已经骂了一千八百遍的娘了。
第116章 盼你余生喜乐安康
连栀对雾游城的百姓们有着独特的情义。而这里的百姓与连栀相处了两年,感情深厚不说,对她的长相早就深深刻印在了脑海里。
城外等着进城的百姓里,就有人认出了混在角落中的连栀。
他们自发挪动着脚步靠近连栀,将她挡在人群里,不想让城楼上的人发现。
有一位年纪约六十左右的妇人,拄着根疙疙瘩瘩的木头拐杖。凑近连栀身边,眼睛盯着地面,话却是对着连栀说的。
“连栀姑娘,你不该来此冒险。若你信得过我们雾游城的人,就先找个安稳的地方落脚。我虽然进不得城,却也知道城中的人心中的想法。他们信你,念你,盼你余生喜乐安康。定然不会由着那些人,以城主大人和家人来威胁你的。”
“连栀姑娘,你快走,城主大人和他的家人,换我们来救。”
拐杖咚咚两声敲在地上。
老妇人的语气里透着急切。
连栀伸手抓住老妇人的胳膊,低声道。“婆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们手无寸铁,想要和朝廷那些兵士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我自己能救人,我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婆婆,谢谢你们。”
一旁的南宫子熙向上望去,和南宫萧的视线对上了。
好在,是南宫萧。
若是南宫邱冶发现了南宫子熙,定然会缺心眼的挣扎呜号,惊动押着他们的那些兵士。
南宫萧嘴上堵着破抹布,老眼浑浊的泛起泪光,对着南宫子熙轻微的摇摇头。
他们南宫家,如今就剩下南宫子熙这么一个后人了。可万万不能,就此断了。
老妇人不许连栀去冒险,连栀也不想让雾游城的那些百姓去送命。这一来二去的,眼看着就要争执出动静,引起城楼的上的注意了。
连栀没法子,只能先答应老妇人,去城外五里的村落先住下。
老妇人和连栀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都是雾游城曾经受过连栀恩惠的百姓。
西山村脚下,二十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炊烟。
老妇人姓赵,她的二女儿乔丹淑嫁到了西山村。如今,连栀整逗弄着乔丹淑的两个三岁的小娃娃。
小娃娃是双生胎男娃,长得粉粉嫩嫩的,鼻子下挂着两行清鼻涕。脸蛋圆圆的软软的,非常好捏。
赵婆婆和二女儿乔丹淑正在厨房做饭,二女婿据说上山砍柴了,还未归家。
“想不想吃啊?”
连栀拿着一罐麦芽糖,用削掉了外皮的小树枝搅动着麦芽糖。看的两个小娃娃眼冒金光的舔嘴唇,不小心将清鼻涕舔了进去,还咂咂嘴。
“咦,你们俩怎么还品滋味呢!快,先把鼻涕擦了。”连栀递过去一方手帕。
两个小娃娃胡乱的抹了抹鼻涕,眼睛就没离开过糖罐子。
连栀用两根小棍搅搅,最后一人分了一根麦芽糖棒棒。
正屋门槛上,两个娃娃肩挨着肩坐好,笑眯眯的舔着棒棒糖。
“他们叫什么名字啊?”南宫子熙凑过来,一人脸蛋上掐了一把。
连栀拍开南宫子熙的手背,责怪的瞪他一眼。男子手劲太大,都给孩子脸蛋掐红了。还是她温柔,手劲轻。
看着连栀拍开自己的手,顺便给两个娃娃揉揉脸颊的同时也掐了两把。“连栀,你过分了啊。凭什么我捏他们脸蛋,你就要打我,你自己凭什么就能捏?!”
连栀又瞪了他一眼。“稀罕啊,自己娶媳妇,自己生去。到时候,你想咋捏咋捏。”
“你给我生啊?”南宫子熙想也没想的接话。
回答他的,是连栀又一巴掌接一脚。“滚!”
两人闹腾了一阵,赵婆婆喊两人吃饭。
饭桌放在了院子里,此时天色还没完全黑,清风拂面,很是舒适。
有了之前连栀的传授厨艺和各种菜谱的广泛传播,现如今各家各户的饭食,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
餐桌上,再也不是单调的肉片沾咸菊汁了。
赵婆婆和乔丹淑今晚做的桂花鱼汤,鱼汤里不仅有白菜叶还有豆腐。炒了一个葱花鸡蛋和辣椒炒兔肉。
主食是米饭,是那种小米和白米掺杂的米饭。
找婆婆的女婿到吃饭的时候还没回家,连栀有些担心的询问了一句,赵婆婆说回来的晚是常有的事,不用担心。
晚饭期间,两个小娃娃双手抓饭,吃的满脸都是饭粒。连栀越看越觉得可爱,也不知道怎么了。
以前见到小孩子,她只觉得很讨人烦。
现如今.
连栀无意识的摸向肚子。
“怎么了,吃的不舒服了?茅厕在那边,我早就看好位置了。你去吧,我帮你把风。”南宫子熙的脸凑过来,依旧是欠欠的样子。
他说话,只能换来连栀的大大白眼或者一拳一脚。
等几人吃过了晚饭,赵婆婆的女婿回来了,扛着一大捆柴。
南宫子熙和人家凑在一堆,讨论什么劈柴的技术问题。连栀坐在院子门口的白色大石头上,望着天上的星星。
赵婆婆拄着拐棍走来,也坐到旁边。
“连栀姑娘,城主家,就只剩下这一棵独苗了。你与其冒险去救人,不如带着南宫公子远远离开。刚刚我女婿回来的时候偷偷与我说,雾游城内出现了混乱。很多人冲上城楼,想要救下城主及其家人。确实伤了一些人,城主的父亲也趁乱跳下城楼了。你如今再去,也没有什么用了。”
“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老婆子觉得,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更广阔的天地。不能,被这些宵小害了。我们南金的陛下确实荒诞,不如,你带着南宫公子回广北国吧。”
赵婆婆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能听出来,她完全是为了连栀考虑的。
连栀抓起赵婆婆满是岁月痕迹的粗糙的手,微微笑着。
“婆婆,谢谢你。”
“以前,我确实是很自私的一个人。对我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没有用处的人,我也不可能去救。可是如今不同了。”
“我喜欢现在有血有肉的自己,我若是不救人,会后悔。”
连栀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隐蔽的潜入城中去救人。
她转头望向南宫子熙,他也正好看过来。
别看他整个人像是不担心南宫萧和南宫邱冶的样子,连栀明白,他能陪着她忍到此刻,已经是极限了。
“婆婆,谢谢今日的帮助和款待,是时候说分别了。”
连栀站起身,走向夜色。
南宫子熙小跑着追过去,很快消失不见。
第117章 民心所向
雾游城内,长街上灯火通明。
本该睡觉的时辰,百姓们都聚集在长街之上。店铺门口的灯笼火红火红的,人们手里举着的火把火光在跳跃。
身穿铠甲的都城守军,由一郭姓将军带领着,同样举着火把站在城门方向和百姓们对立着。
守军中间,地上还躺着三人,两活一死。
和全城百姓数量相比,守军的人数明显劣势。而且,雾游城的守城军,在一旁安静做中立。
但是有一点,那些京都派来的守军,手中刀刃寒光闪闪。那位郭姓将军更是放话:阻碍抓捕犯人连栀者,同罪论处,杀无赦。
站在前排的几个男子,自发的手臂挽着手臂,组成人墙。后边的人皆效仿,一道道人墙,矗立在长街中。从城门口,一直延伸过去,看不到尽头。
“将军要杀,便屠城吧。”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紧接着,排山倒海的声音如浪潮一般,一声高过一声。
连栀用铁钩飞上城墙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同时,城楼上的京都守军将连栀团团围住。
城楼上的动静将下面的百姓浪潮的目光吸引,有人因为再次见到连栀而欢呼。有人担忧的呼唤连栀快些离开,天涯海角的逃命去。
还有些人,抬着袖子擦着眼泪。哽咽的肩膀耸动,眼神望向连栀的时候,透露着不舍。
连栀对他们露出笑脸,笑中带泪,就像是她离开雾游城的那天。
“将她拿下!”那郭姓将军抽出佩刀,指挥着城楼上的守军,自己则是要冲上城楼去。
这时候,在一旁观望的雾游城护卫军呼啦啦上前,各个抱着膀子,如石像般拦在城楼楼梯口处。
“你们要造反不成?!”郭姓守军挥着长刀,眼看着就要砍上离他最近的一名雾游城护卫军。
他若是砍了个把人,朝中自然不会有人追究此事。
但是,那个死掉的雾游城守军的家人,就会被牵连成叛国贼。他们,何辜?
连栀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缠在手腕上的铁抓钩飞出去,将那郭姓将军的长刀击飞。连栀用内力震开挡路的京都守军,脚尖点着墙头,衣诀翻飞的落下。
落下的同时,那郭姓将军正捂着发麻的手掌。连栀没客气的,一脚踹过去。
郭姓将军闷哼一声,砸在三米远的地面上,波及了几个京都守军。
连栀却一点不给他留喘息的机会,夺过一旁京都守军的长刀,倾身而上,长刀狠狠扎进那将军的心口。
“穿上这身皮,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我送你回炉重造一下,不用谢!”刀尖一拧,郭姓将军一命呜呼,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栀拔出长刀,用染了郭姓将军血的刀尖环指了每个京都过来的守军。“将领已死,你们,还要留在这里与雾游城的百姓对峙吗?!”
雾游城的护卫军很有眼力见的挤开那些京都守卫,将城门打开,送客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京都守卫军离开的时候,连个队形都没有了,散乱无章的挤出城门去。
连栀的话,随风灌入他们的耳朵里。“不管你们身在何职何位,要记得,自己的父母兄弟在哪里。做人,不能糊涂。”
雾游城城门重新关上,城内这次变成了雀跃的欢呼。
连栀被紧紧拥在中间,听着耳边乱哄哄的关心的话语,心里别提有多暖了。夜风,似乎都温柔了很多。
南宫子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此刻正扶着昏迷的南宫邱冶。
南宫萧今日跳下城墙而死,就躺在南宫邱冶身边,脑袋上一片血糊,看不清真容。
南宫子熙一手扶着南宫邱冶,一手胡乱的抹着南宫萧脸上的血液和污垢。嘴里呢喃着:爷爷,子熙来晚了。
连栀好不容易钻出百姓热情的包围圈,衣服都扯坏了好几块。脸上还被两位老大娘捏了几把,屁股上也被一位婆婆拍着说好生养。
发髻有些散乱的挤出来,就见到南宫子熙低头耸肩哭泣的样子。
连栀走过去蹲下来,手掌搭上他的肩膀。“南宫子熙,我们先带着他们回城主府安置吧。”
南宫子熙抱着南宫萧的遗体,连栀背着城主夫人。至于南宫邱冶,被两个汉子抬着,一路回城主府。
路上,有人弱弱的开口:“连栀姑娘,我,我家是开棺材铺子的。我想,给南宫老先生送一口顶好的棺椁,不知道行不行.”
接着有人说家里是做成衣的,有现成的寿衣,想要尽一份心意。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南宫萧生前的桩桩光荣事迹的叙述。
“南宫老先生,您上次嘴馋偷我家地瓜的事,我再也不挂在嘴边找你赔钱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家鸽子被你抓走烤了,我也不怪你了,真的”
“南宫老先生,你偷看我家嫂子洗澡那件事,我至今都没对别人说过,我.”一个左脸上有块三角形的青色胎记的汉子说到一半,突然觉察到自己正在被全程的人注视着。
包括,连栀。
这么忧伤的气氛下,有点想笑是什么回事?
这位南宫老先生,还有这风流韵事呢?
那位嫂子连栀顺着青脸汉子的躲闪目光看过去,立刻就发现了那嫂子的身影。
少妇头上抱着灰色布巾,头都快栽进地缝里了。
“是邢寡妇.”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被人点出姓氏来,邢寡妇通红着脸抬起头来,扫视着周围的那些眼光。最后,定在了连栀的脸上。
“连栀姑娘,你别听小方乱说。我是,我是在院子里洗头发,南宫老爷子爬墙头想要上树掏鸟蛋。被,被小方瞧见了,就乱说的。”邢寡妇说着话,还不忘狠狠的瞪那个叫小方的小叔子。
连栀知道,做了寡妇的人,自然就会心中怯懦,不会再为自己寻什么出路了。
那小叔子怕是因为青脸的模样,也不好讨老婆。
不如,撮合撮合?
虽然,现在是在给南宫萧送行的路上。
“小方是吧,你讨婆娘了吗?”
小方搓搓脸局促的笑了笑。“哪家小女娘能瞧上我啊。”
“不要妄自菲薄啊,有很多时候,看人,不只是看脸,更要看心的。你就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吧?”连栀略带蛊惑的语气,引着小方。
小方虽然没有说话,眼神却是瞥向了邢寡妇。
连栀心中了然。
怕不是,偷看嫂子洗澡的不是南宫萧,是小方这个做小叔子的吧。
第118章 临盆之日
连栀曾问雾游城的年轻百姓,不分男女,愿不愿意跟着她四处救济南金各处受奴役的百姓们。
他们无论老幼,不分病弱残疾,都表示愿意跟随连栀。
南金帝无德无仁,早就失了民心。
于是,在第二日南金帝亲自领兵到雾游城围剿连栀的时候发现,城门大开,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满城的百姓,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铁矿山传来消息,挖矿的那些百姓悉数消失,矿山也坍塌了。
一个月,南金国从东面开始,消息一条一条递进皇宫。南金帝一日比一日暴躁。
连栀身后的队伍,从十万人,到二十万人,到五十万人
这样下去,南金很快就被连栀给收服了。南金帝将变成空壳皇帝,手下没有一个百姓的千古笑话。
但是很快,连栀的队伍又开始迅速缩减。
所经过的地方,总有几万的百姓定居下来,不再随着连栀奔波。
南金帝又开始沾沾自喜,觉得他这个皇帝又行了。
腊月,大雪纷飞。
茱萸村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榆树,弯弯曲曲的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
连栀穿着一身白色雪狐毛的斗篷,脚步艰难的走到榆树下,扶着树干背靠着坐下。大口喘气的时候,水雾在空中迅速消散。
这八个月来,她走南闯北的救人,解救出了无数被奴役的南金百姓。
南金帝的暴政,也让举国上下的人不满。掀翻暴权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
经过连栀的不懈努力,百姓们如今不缺吃食,缺的是一个仁爱的君主。
连栀如今回来京都,就是想要去找东铭的。
谁知道,竟然会早产?!
硕大的肚子将斗篷撑起来一个圆溜溜的包,看着这个大小,恐怕不止一胎。
连栀抚着肚子,对里面尚未见面的小崽子说着:“你们着什么急呢?现在的天气寒冷,出生冻屁股啊!就不能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吗?”
嘭,肋骨上挨了一脚。
连栀本就肚子下坠的痛的快要喊出声音来,现在被小崽子踢了一脚,瞬间觉得一股热流下来。
这怕是,要生了啊!
大雪天,众人都躲在屋子里烤火盆,很少有人出来看看村口是不是有人正情况危急的要生产。连栀大口喘着气,想要扶着树干站起身来。
怎么样,她也得支撑到村里面,找到个温暖的屋子再生。
虽然气恼小崽子踢她,可她再记仇,也得等孩子健健康康平安生下来再算账啊。
茱萸村,是南宫子熙带着他叔父叔母定居的村落。她,在这里生产,放心。
扶着后腰,三步一歇的挪动进村子,拍响了村口第一家的房门。
腹部下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后腰酸软的即将支撑不住。听到屋内有人应声,连栀缓了一口气,等着房门打开。
“请帮我,找个稳婆.”连栀说完这句话,额头积聚的汗珠已经滑淌了下来。
“吆!连栀姑娘,您这是快进来快进来!”开门的妇人上前搀着连栀,一路扶到了东屋的火炕上。
妇人一边念叨着怎么几个月不见,连栀就要生孩子了。一边招呼着西屋的丈夫去王婆婆家寻了王婆婆来接生。
门帘处伸进一颗脑袋,看了看连栀鼓气的肚子和苍白的满是汗水的脸,转身跑出去,连个外衫都没披。
茱萸村南头的一处篱笆院内,南宫子熙正在劈柴。
栅栏被人推开,一道灰色小身影扑过来,一把抱住南宫子熙的大腿。
“南宫哥哥,你媳妇回来了,她要给你生娃了!”
斧头掉落,砸了南宫子熙的脚背。
“虎头,你说什么呢?!睡癔症了?”南宫子熙嘶哈着冷气,将锤子捡起来。
虎头紧紧拽着南宫子熙的外袍袍角,就向自己家的方向拉。
“南宫哥哥,你快去我家看,你媳妇疼得脸都白了。比话本里写的女鬼的脸还白!比白馒头还白!”
南宫子熙半信半疑的跟着虎头来到村头,就听到了虎头家屋子里王婆婆的声音高昂的喊着用力啊之类的话。
他以前被虎头问,想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南宫子熙也没对小孩子藏心思,自然的表露心意说,若是今生娶妻,定要娶连栀女娘。
自此后,虎头总是说,连栀是他南宫子熙的媳妇。
一开始他还纠正,后来越听,越觉得顺耳,且心生欢喜。
“连栀姑娘!用力啊,已经看到孩子的头顶了,快加把劲!”王婆婆的声音再次传进南宫子熙的耳朵里。
这次,他相信了,连栀在屋子里头。
可是,为什么连栀是在生孩子?!
南宫子熙猛然后退两步,积雪被他铲起来一些,露出冰冻的黄土。
他想起来了,连栀和悠洺飨之前
所以,连栀如今在屋内拼命生产的,是悠洺飨的孩子?!
“出来啦出来啦!恭喜连栀姑娘,是个女娃娃,和你长的一般好看。”王婆婆的声音再次石破天惊,像是能穿透房顶,直到九霄云颠。
南宫子熙快步走到门口,喉头干涩。
只听屋内的连栀虚弱的声音:“长得皱巴巴的这么丑,王婆婆,你什么时候得的白内障?啊怎么还疼”一句话没说完,连栀的声音就变成的压抑的喊叫声。
王婆婆将那刚生出来的女娃脐带上扎了根红绳,然后剪断。包进厚厚的棉被里,才伸手摸向连栀的肚皮。
随后惊喜的满脸褶子。“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之后,又是连连喊连栀用力的声音。
门口的南宫子熙紧紧攥着拳头,仿佛生孩子的,是他自己。
虎头双手揣在袖子里,鼻涕都冻了出来。
“唉可惜我是男儿,男儿不能进产房,否则长不高。不然,我还真想进去看看,生娃娃是怎么个生法。听王奶奶的声音,好似比过年吃糟糕还要开心呢。”虎头又吸了吸鼻涕。
南宫子熙只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之后,就是聚精会神的等着王婆婆一惊一乍的声音。
随着哇一声明亮的婴儿啼哭声,王婆婆的声音倒是慢半拍传出来。
“臭小子!嗓门还挺高,吓老娘一跳!刚刚你姐姐出声的时候,我敲了脚底板才糯叽叽的哼唧了两声。你小子倒好,又白又胖的,绝对的好小子!”
王婆婆处理完脐带,将男娃子送到连栀耳边的时候,小娃子还在嚎。
连栀眉头皱起来,知道每次肋骨被踹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闭嘴,吵死了。”连栀疲惫的说了一句,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王婆婆见连栀要睡着,立刻穿针引线。也不管连栀听不听得见,自顾自的说着。“连栀姑娘,你有撕裂伤,我得帮你缝缝。我针线活极好,保证让你长好了伤口和以前一般紧实。”
随着缝衣针入肉的一下,连栀唰的睁开眼睛,痛觉刺激着浑身疲惫的神经。
“你,住,手”
这缝针,竟然比生孩子还疼!
第119章 名字太随意了吧
暖屋热炕上,连栀温柔的侧头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当初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曾想过不留。那时候正在一处村庄救五千多被奴役的浑身是伤的百姓,她若是吃了堕胎药,体力肯定跟不上。
还有,她一边救人,一边将肚子里的生命除掉,那她不还是在杀害无辜的生命吗?她救人的意义在哪呢?
毕竟,孩子无辜啊,他们还没来得及看看她这个母亲,看看
算了,最后连栀不得不承认。多少次夜晚的烛光下,她抚着隆起的肚子。想象着,若是孩子生出来,长得像谁多一些?
“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你该给他们起名字了。”南宫子熙蹲在炕沿边,眼热的看着两个奶娃娃。
连栀回过神来,笑了笑。
“男孩叫小勺,女孩叫小椒。”
南宫子熙愣了愣,本想追问姓氏,却聪明的闭了嘴。最后说了句:“这么好看的孩子,起的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孩子长得好看,名字再好听,他们会骄傲。”连栀理所当然的说。
南宫子熙都惊呆了。
之前不是还说孩子长得皱巴巴丑的很,现在就开始夸上了?
南宫子熙笑嘻嘻的伸手去逗弄孩子,一个娃娃脸上用指头轻轻碰了一下。
“小椒,小勺。”
“哇”
“哇呜哇呜.”
小椒哭的声音弱,小勺哭的像是谁掰了他的牙一般。
吵得连栀对着南宫子熙发脾气,将南宫子熙撵了出去。
“你一个老爷们粗枝大叶的,手掌全是倒刺,别碰我家娃!出去出去。”
赶走了南宫子熙,王婆婆端着一碗鸡汤走进屋,盯着连栀喝下去,说是下奶水。
连栀闭着眼睛将油乎乎的一碗鸡汤喝下去,几次想要呕上来。可看了眼安静下来的两只小奶娃,又忍了下去。
第一次喂奶水的情景,连栀实在是想要像小勺那样嚎出声来。
小椒倒是还好,人家吃奶,就是温温柔柔的吸吮。颇有些小女娘的温婉气质。
而小勺则不同,那劲头,像是要将连栀整个生吞活剥了。
不仅如此,他吃着一个,还要用小手护着另一个。绝对的霸道护食,不可一世的小祖宗模样。
连栀午夜哀叹。
生娃喂奶什么的,简直比和一万个人打架还要累人。
连栀坐月子所住的这家姓沈,倒是和沈如风同姓。让连栀不时牵挂起广北的沈叔父和哥哥沈源来。
好事情,当然需要分享给重要的人。
连栀立刻写信,让南宫子熙托付可靠的人,送到广北沈如风府邸内。
广北,储君府。
悠洺飨舞着剑,将院子里的一棵腊梅树砍了稀巴烂。
长廊里,芜桑握着手炉,呆呆的盯着悠洺飨的身影。
寻找连栀的这段时间,悠洺飨没有和芜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过她。
芜桑清晰的记得,悠洺飨将那只死掉的同心蛊扔在她脸上的场景。他的眼神里,冰寒的似乎能冻死人。
此刻看着悠洺飨暴躁的砍着腊梅树,芜桑就觉得,她自己仿佛那棵树一般。
眼角余光瞥见时剑跑过来,芜桑识趣的抱着手炉离开长廊。
时剑和芜桑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有看她一眼,就和悠洺飨的态度一样。
时剑跑到悠洺飨身边,躲开悠洺飨的剑芒。“少主公,有连栀女公子的消息了。”
悠洺飨手中舞着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因为,这半年多来,他听过太多次消息了。每次去寻,都是扑空。
他知道连栀在南金声望越来越高,收服的民心胜过了南金帝。他知道连栀救南金百姓都种种事迹,也随着她走过的痕迹寻了一遍。
可他明知道,只要连栀不想见他,就会藏到那方仙境之中。他想寻,又去哪里寻?
唰!梅花枝落,激起雪花一片。
“少主公,这次的消息不是连栀女公子的位置消息,而是沈如风府邸收到了连栀女公子的来信。”
唰!长剑扫空,发出破空声。
悠洺飨停手,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信呢?”
时剑张张嘴:“这个.信,属下没拦下。不过,现在肯定在沈将军府上。”
悠洺飨扔下手中长剑,衣诀翻飞之下,人已经翻越长廊的栏杆,向着府门走去。
时剑紧随而上。
走廊拐角处,三谨带着一块黑色的玄铁面具露出头来。整个人藏在一个灰色斗篷里,浑身都透着落寞。
他全身烧伤,丑陋的根本无法见人。
所以,他也失去了陪在悠洺飨身边随侍左右的差事。
“想去,就去吧。”如酒站在三谨身边。
三谨吓了一跳,随即下意识摸上脸颊的面具,将斗篷拉紧了一些,就要离开。
胳膊被如酒拽住。
“殿下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又何必如此自怨自艾?三谨,这不是我认识的你。”如酒眼中,有泪光。
三谨挣脱开如酒的手。“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三谨了。我早就在那次被烧死了。你走吧,不要再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了。”
啪!
玄铁面具被打落,三谨的脸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他脸上的全部皮肤,都是纵横交错的疤痕,看起来,确实很恐怖。
三谨先是被如酒这一巴掌打愣住了,随后双手捂住脸,低下头去。
“你若是不娶我,我就去死。”如酒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三谨捡起地上的面具,蹲在那,哭的稀里哗啦。
随后抹抹脸,带上面具,向府门跑去。
三谨来到沈如风府邸的时候,悠洺飨正在打架。
“信拿来!”悠洺飨声音寒如幽潭。
“休想!”沈源白衣翻飞,游刃有余的旋转接招。却总是在悠洺飨手指探向他心口衣襟的时候,他用内力将悠洺飨震开。
沈如风站在一旁跺脚,喊着沈源要造反,居然跟储君殿下动手。还喊着,一会一定打死他。
沈源充耳不闻,下手越来越重。
悠洺飨和沈源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后,悠洺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看到了三谨出现,他立刻下令让时剑和三谨一起上,将沈源按住。
沈如风一看自家儿子要被群殴,立刻以拉架的名义参战。
将军府内,一时间混乱起来。
三个人打两个人,依旧是平手。
“殿下,阿栀的信在我这里。”沈夫人站在长廊上,一席墨绿色的冬装拖地。焦急的视线巡视在沈如风和沈源的身上,生怕再打下去两人受伤。
连栀的信,沈如风和沈源看过之后就给了沈夫人。
此刻沈源怀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悠洺飨快两人一步来到沈夫人跟前,一把抓过信纸。
信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署名人,不是连栀,而是南宫子熙。
“叔父大人,叔母大人,小表哥,安好。子熙唐突来信,是有事相求。
连栀女娘父母皆已不在世,婚姻大事,只能求叔父叔母和表哥应允了。
子熙不才,倾慕连栀女娘已久,盼望求娶。
若能得到叔父叔母和表哥的应允,下半生定对连栀珍之爱之。
望回信应允,子熙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