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半路上,南宫子熙又加入到了队伍当中。
就在连栀暗暗对着南宫欠欠的后背呸呸呸的时候,夜文锦在吴崖的护送下也来到了随行队伍中。
先是拜见了马车内的皇后,夜文锦就安安静静的在边缘骑马走着。
他看起来,马术不太好,座下的那匹马也不太安分。
连栀明白,夜文锦是被夜烟逼迫着来的,他躲到一旁当个透明人,挺好。
“连栀,喝点水吧。”东铭凑过来,伸长了胳膊给连栀递水袋。
悠洺飨一扯缰绳,马匹灰灰灰叫着仰起头来,差点撞掉了东铭手里的水袋。
东铭也是吓了一跳,在马背上堪堪稳住身形。
连栀看出来悠洺飨的小心思,只是她现在无心与任何人开玩笑。
这趟随皇后出门,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她去了,做顿饭,哄的老人家开心就好。偏偏路上出现这么多麻烦人,给她添堵。
尤其是那个南宫欠欠,聒噪的在马车旁,姑母长,姑母短的叫着。说的话,都像是不要钱似的,一刻也不停歇。
偏偏皇后还不嫌他烦,被他逗的咯咯笑。
人家皇后乐在其中,连栀也不能让南宫欠欠闭嘴不是?
“姑母,此处有条小河,还有一片树荫。我们不如停下来歇歇,吃些东西?”南宫欠欠笑眯眯的摇着扇子提议。
皇后也宠着他,立刻叫停队伍,原地歇息。
连栀溜达到河边,找了块石头坐着,看河里的一群蝌蚪。脑袋里,还想着昨夜邢翡的事。
“连栀,给你吃些点心吧。这里还有些开胃解腻的梅子干,你尝尝。”东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包裹,里面像是百宝箱。
将吃食塞进连栀怀里以后,又将一个软垫拿在手里,示意连栀起身,他想将软垫放在石头上。
连栀隔着油纸闻出来,东铭带的是桂花糕。这糕点,还是她教会宫里厨子做的呢。
连栀没有起身,而是一把将东铭手里的坐垫抢过来,抬头望着他。“大皇子,你为何总是在我身边转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东铭当即红了耳朵,呆愣在原地。
而另一旁坐在软垫上喝水的皇后,正盯着东铭这边。
皇后身边,坐着南宫子熙,他的视线,也落在连栀身上。
侍女给皇后打折扇子,微风吹起了鬓角的碎发,抚过皇后微抿的嘴角。
“子熙,你看东铭,对连栀那姑娘过分殷勤。你说,东铭这孩子,莫非喜欢上了她?”皇后将手中原木茶杯递给一旁侍女,眼睛里有温润之色。
南宫子熙回过神来,随即笑眯眯的转头回复皇后。“姑母,纵使东铭喜欢连栀姑娘,可那个叫连栀的小女娘并不适合东铭。”
皇后哦了一声,看向南宫子熙。
南宫子熙接着说:“姑母,东铭从小性格单纯,不谙世事。他若喜欢的人,就会舍得付出一切去喜欢。若是讨厌的人,也是固执的很难去转圜。这样的东铭,如果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儿子还好。喜欢哪个姑娘,娶了就是。”
“可是姑母,连栀女娘心思百变,此人可当不得皇子妃。若等东铭一心扑在她身上的时候,那岂不是她要什么,东铭都会照做?”
“子熙初见连栀姑娘的时候,她偷了皇城缉司的马匹在街面上贩卖,转手就将东铭骗了。东铭因此,受了陛下的罚。”
皇后眉头一皱,了然的点点头。
怪不得,东铭不肯说出是谁卖给他的马匹,宁愿受罚。
再望向东铭和连栀,只见二人身边多了个男人,皇后知道,那是连栀的侍卫。
悠洺飨站在东铭和连栀二人之间,一口一口的吃饼子。
饼子是连栀做的,豆沙馅的。
悠洺飨好似很没有眼力见,没看到东铭红彤彤的两只大耳朵,更没觉察到,东铭有话要说。
东铭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一个字。
他不说,连栀自然要说。
连栀将怀里的东西塞回给东铭。“大皇子,不管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都要提前和你说明。我只是一个普通民女,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贤淑温婉的性格。我高攀不起大皇子,大皇子也不应该自降身价来对我一个民女献殷勤。总之一句话,我们俩,不合适。”
连栀说完,伸手将悠洺飨布包里的饼子拿过来一个,颇为豪放的大口咬下来咀嚼。
悠洺飨正在咬饼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东铭受挫,抱着小包袱走开了。
悠洺飨将手里饼子吃完,拍拍手。“人家可是大皇子,以后会承袭皇位的人。你若是嫁过去,怎么说也得是个尊贵的妃子。怎么,不心动?”
面对悠洺飨的调侃,连栀背过身去,懒得和他说,继续看蝌蚪。还掰下一小块饼子,扔进水里喂蝌蚪吃。
悠洺飨蹲下来,和连栀一起看。
“难不成,你不喜欢权势?那你喜欢什么?”
连栀终于转头,回了他一句:“小食,你是不是闲的?!再多话,扣你这个月工钱!”
悠洺飨摸摸鼻子:“我知道了,你喜欢炒菜。”
连栀将手里饼子掰下一大半,迅速塞进悠洺飨嘴里。“错!我不喜欢做饭,我喜欢数钱!”
连栀站起身,一边吃饼子,一边向着马车走去。
悠洺飨蹲在原地,将嘴里塞的饼子拿出来。看着上边的一排小牙印,后知后觉的自言自语:“这是......她咬过的......”
喉结动了动,悠洺飨盯着那排小牙印出神。
“少主公,喝水!”
一个水袋猛地戳到眼前,水袋上挂着的塞子打到了悠洺飨的鼻子。
他回过神来,缓缓抬头望向缺心眼的三谨。
三谨咂咂嘴,心虚的撤回水袋:“不喝就不喝呗......瞪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随即眼睛一亮:“哎?豆沙饼!”三谨最爱吃豆沙饼了。明明之前看到厨房有连栀新做出来的饼子,他就回去拿个油纸的功夫,再回去就没了。
原来,是被少主公藏起来了。
悠洺飨见三谨目光灼灼的盯着手里的半块豆沙饼,像是怕他来抢,又或许是怕他看出什么来。一口塞进嘴里,快速的咀嚼,艰难的下咽。
看着悠洺飨被噎得快翻白眼了,三谨又好心的递上了水袋。
悠洺飨拿过水袋,咕咚咕咚将噎住的饼子顺下去。
“您吃这么急干嘛呢,又不着急赶路。”三谨不解。
后半段的路程,东铭蔫巴巴的进了皇后的马车内,说是困乏了,要睡觉......
皇后看了看身边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儿子,又掀开车窗看了看骑在马背上的连栀,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46章 胡萝卜的滋味
在接近雾游城的官道上,连栀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道路两旁,原本是河道,此刻看着却是不知道干涸了多久,都是茂盛的枯萎的杂草。
杂草太多,如同一堆堆稻草垛。
悠洺飨不着痕迹的靠近连栀一些,将长靴里的匕首悄咪咪拿在手上。
夜文锦的马格外靠近河道,他却对此一无所觉。
吴崖上前,小声提醒夜文锦:“小公子,往里走一些,跟紧队伍。”
许是吴崖的突然提醒,让河道里埋伏的那些人觉察到,他们已经暴露了。于是奋身而起,身上稻草翻飞之下,手中冰刃寒光闪闪。
“小心!护驾!”
“保护皇后娘娘!”
一时间混乱起来,拉着马车的马匹嘶鸣着,眼看着就要拉着马车歪进河道。
吴崖护着夜文锦,悠洺飨护着连栀,南宫子熙则是飞身站上车辕,打算去拽缰绳。
原本驾车的车夫早在刚刚被发狂的马掀翻,掉下车去。滚落在一旁后,又被刺客一剑穿心。
马车内的皇后脑袋撞到了车壁上,疼得头晕眼花的,还不忘去用胳膊抱着东铭。
东铭原来躺在马车里发呆,也是刚刚睡着。被突然惊醒,一时间有些懵。
等东铭回过神来,立刻将自己的母后护着,推开车门。
东铭和车辕上的南宫子熙,抱着皇后跳下马车。随即看到身后的马车歪进河道,摔的四分五裂。
皇后崴了脚,表情恐慌且痛苦。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随行的侍卫和刺客拼杀,血色时不时飞溅而出,随着夕阳的余光在空中留下一道诡异可怖的弧度。
皇后脸色煞白,嘴里喊着:“铭儿...铭儿...小心啊...”
马车周围不会武功的侍女和内侍全部死于刺客刀下,而皇后念叨着的东铭,由于武功底子不佳,胳膊上也挂了彩。
只听那些刺客大喊着:“活捉南金帝的妇人和儿子!杀!”
南宫子熙手中金属折扇旋转飞舞,此刻已经沾满了刺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
南宫子熙抽空回头对东铭喊:“东铭!这些人是冲着你和姑母来的,我护着你们冲出去!雾游城就在眼前!进了城就安全了!”
东铭一个分神,腿上又挨了一刀,顿时单膝跪地,痛苦的拧着眉。“子熙,你带母后先走!我知道你的武功高,你带着母后先走!不要管我!”
南宫子熙快要气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较劲!
于是挥出扇子割断一个刺客的喉咙,立刻后退,扯过一匹马的缰绳。拎起东铭,一下扔上马背。又拽过皇后,再次扔上马背。
“废什么话!我是做臣子的,保护你们安然离开才是本分!走!”南宫子熙狠狠拍了下马屁股。
东铭没办法,只能抓紧缰绳,护着怀里的母亲冲出包围圈,直奔雾游城城门。
连栀被悠洺飨护的很好,还有时间去观察周围的状况。
她见到南宫欠欠的行为,也是暗暗给他束了个小拇指。
要是换作她,她应该不会将皇后交给东铭那个蠢蛋。
南宫子熙若是自己带着皇后冲出去,胜算更大。
刚刚这么想着,东铭和皇后乘坐的马匹就被绊马绳撂倒了。两个人摔了个狗啃泥,灰头土脸的面对河道隐藏的第二波杀手。
东铭动作还算快一些,见到自己母后要被砍,立刻扑过去以后背抵挡。
唰的一下,被一刀划破后背的衣襟,长长的血线飙出。
紧接着,下一刀来袭,皇后又是大惊失色的将东铭推开,翻身护住东铭。
于是,俩人一人一刀,挨得那个均匀。
就在第三刀砍下去的时候,皇后和东铭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吴崖和南宫子熙同时赶到,大杀四方。
连栀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这俩人,要是自己的侍卫多好?
看看,打戏多帅,多拉风!
而那个刚刚下手砍了东铭和皇后的刺客,在死之前被领头的此刻怒骂着:“抓活的!谁让你砍死了?!”随后,领头的被南宫子熙一扇子割破了喉咙。
连栀看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的。
“你若是再用那种眼神看别人,我可就不管你了!”悠洺飨的声音冷幽幽的传来。
连栀转回头来,见到悠洺飨不知道何时抢了一柄刺客的长刀,正好反手一刀将背后的人刺穿肚腹。
好吧,她这个侍卫,也很帅。
连栀假假的笑了笑,拍拍手:“厉害厉害!”
见到连栀过分虚假的笑和赞美,悠洺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连栀藏拙,不如,给她个机会展现自己。
悠洺飨转身,冲进了刺客的阵营里,和时剑背对背作战。
三谨招架的正费力,见到少主公不帮自己帮时剑,立刻打翻了醋坛子。
“不公平!凭什么帮时剑啊?!时剑他都杀了多少人了,我这边才几个人头啊!”三谨扛下凭空砍来的一刀,用力上挑挣脱开,抽空抱怨。
悠洺飨没说话,时剑说话了。
“三谨,不如我们比比,看看到最后,我杀的人是不是你杀的三倍!”
刺客们呸的吐了口嘴里的稻草,下手越发狠厉。
这是不把他们这些刺客当人看!
连栀对着悠洺飨离她而去的背影竖了中指,然后迅速躲在马车后。
想让她公然出手暴露自己,不可能!
两个刺客见到连栀落单,立刻将长刀劈砍过来,大有一刀将连栀劈成两半的架势。
连栀心中不平:为啥那些人惹到你们了,你们偏偏找我报仇泄愤呢?!
不公平啊!
欺负弱小啊!
在长刀马上砍到脖子的时候,连栀一个诡异的偏头,脚步轻挪,躲开了致命一击。
另一个刺客刺过来的刀,连栀唰的蹲下,让那刀扎进了马车车窗。随后连栀站起身,从系统里拿出一根胡萝卜,起身的瞬间给那刺客来了一记千年杀!
刺客本来想将卡在车窗的长刀拔出来,突然被爆了菊花,痛的嗷一嗓子。也顾不上什么长刀了,撒开手就捂着屁股像个袋鼠似的蹦跳。
连栀手里拿着断了半截的胡萝卜,对着另一个看愣了的刺客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刺客立刻回过神来,对着连栀追砍过去。
连栀将半根胡萝卜扔过去,刺客轻松躲开。
连栀又扔过去一颗土豆,被刺客一切两半。
接着,一个苹果......一切两半。
一个番茄,汁水四溅。
刺客忍无可忍,从腰间捏出来一枚黑色飞镖,对着连栀的脸扔过去。
他是在杀人!不是在玩削削乐。
他本来想的是,就算连栀再扔出什么蔬菜水果,他的飞镖都能穿透,直中连栀面门。
可惜了,他想错了。
连栀扔出一把辣椒粉,同时旋转一圈躲开飞镖。
刺客被辣椒粉呛到,眼睛当场就如同瞎了。鼻子痒痒的,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就在他张嘴的时候,连栀扯出卡在窗口的长刀,扔进了他嘴里。
长刀穿入口腔,力道贯穿后脑骨。
噗通...刺客倒地,脸上火红一片。
一旁捂着菊花刚刚缓过来劲的刺客看看惨死的同伴,再看看摊着手一副无辜样子的连栀,顿时怀疑人生。
连栀对着刺客摊摊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47章 来日方长
在连栀和一脸懵逼的刺客僵滞的几秒钟内,连栀眼角余光瞥见了夜文锦那边。
夜文锦没有了吴涯的保护,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肩膀上被砍了一刀,心口上还有个大大的鞋印。躺在地上,抬着手臂闭着眼睛来迎接迎面而来的砍刀。
连栀扔过去一坛子醋,咣的砸在劈砍夜文锦的刺客脑袋上。
哗啦一声,醋坛子碎裂,那刺客也是应声而倒。
夜文锦睁开眼,惊魂未定的看向连栀。
而连栀对面站着的那刺客,又被突然出现的醋坛子惊呆了。
凭空变物?!
妖怪啊!
连栀颠了颠手,手中多了把菜刀。干脆利落的向前冲两步,一刀抹了刺客的脖子。
刺客捂着冒雪的脖子,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菜刀。
只见连栀左手又多了块磨刀石,自言自语的:“唉,这菜刀钝了啊,脖子都切不动了。得磨磨......”说着,竟然旁若无人的磨起菜刀来。
悠洺飨一直注意这连栀这边,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皇后那边的刺客较多,南宫子熙和吴涯的压力很大。
吴涯胸前被划了一刀,有血迹将衣衫晕染,看那出血量,伤口应该不深。
南宫子熙脸颊有一道血线,增添了几丝妖冶的战损美感。
所有人向着皇后和东铭的方向靠拢,边打边退向城门那边。
城门处终于有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一队兵士冲过来接应。
残存的十几个刺客一看情况不太妙,打了个手势全部撤退。
城兵接应到的时候,皇后已然昏厥过去了。
东铭腿部受伤,抱了一下自己母后,没抱起来不说,还将皇后又摔了一下。
南宫子熙将扇子别在后腰,扯开东铭。“你起开,我来抱姑母进城。”
连栀看着南宫子熙潇洒的一撩袍子,轻松的将皇后抱起来,大步向着城门走去。瞬间看的星星眼,若不是南宫子熙嘴太欠,她一定会追过去跟他表示一下赞美之情。
星星眼里,突然出现一半土豆。
连栀转头看向拿着土豆的悠洺飨,瞬间心虚不已。“干什么?”
“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悠洺飨将土豆又贴近了连栀眼前一些。
连栀抖了抖袖子:“就是在这里装着的啊,你没看到吗?我是个厨子啊,备点食材在身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悠洺飨将手里土豆扔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碎裂的醋坛子。现在周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醋味。质疑的眼神上下扫视了连栀两遍,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
连栀对着悠洺飨做鬼脸:你是我的侍卫!我给你开工钱!你还质问我......!没大没小!
三谨路过连栀身边的时候,莫名觉得菊花一紧。
好巧不巧的,他正好看到了胡萝卜那一幕。
实在很难想象,连栀看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娘,怎么会知道这么损的招数?
还有啊,三谨很想问问,那被胡萝卜残害的刺客,到底体会的是什么滋味?可惜,刺客已经死了。
三谨夹着屁股,紧紧跟上自家少主公。
一行人进城后,直接被送到了城主府内。
城主是皇后的弟弟:南宫邱冶。
见到皇后受伤,跪在床边眼圈微红,一直抓着皇后的手,姐姐姐姐的喊着。
医师正在给皇后止血包扎呢,室内突然冲进来一个老头。
“妍儿啊......我的妍儿啊......”
老头是皇后的父亲,叫南宫萧。
南宫萧冲进来,扑到床边就开始捧着皇后的脸哭。
哭着哭着,突然站起身来,在屋内寻觅一圈,奔着南宫子熙走去。
“你干什么吃的!怎么保护你姑姑的!”南宫萧喊着,拽过南宫子熙就是一脚。
“平时让你好好练武,你就是知道贫嘴耍滑偷懒!我让你偷懒!”一脚接着一脚,直到把南宫子熙踢到了门口。
南宫子熙一脚跳出门槛:“爷爷,你是不是跑题了,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啊。再说了,我也受伤了啊......”
南宫萧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就在连栀以为,南宫子熙接下来要挨骂的时候,南宫萧一改刚才的态度。
张开手,颤抖的去捧南宫子熙的脸。
南宫子熙比南宫萧高了不止一头,只能弯下腰来,让南宫萧捧着脸端详。
“哎吆......我的宝贝孙子吆......这不是破相了吗......以后怎么讨婆娘吆......”
连栀咂咂嘴,很是无语。
这老头,精神分裂啊。
不过呢,看起来,这家人还挺暖的。
正在南宫萧可怜见的捧着南宫子熙的脸心疼的时候,躺在床榻上的皇后醒过来了。
呼唤着父亲。
南宫萧听到女儿喊他,立刻抛下南宫子熙,又冲到了床榻前。
皇后见到南宫萧的那一刻,眼泪唰的留下来。“父亲......不是说您身体不好吗,怎么下床了?女儿不孝,让您受惊吓了......”
南宫萧看着皇后哭的稀里哗啦,立刻焦急的解释:“哎呀哎呀,别哭别哭,爹爹没事...哪个混球说的我身体不好?!等爹爹抓到他,非得把他牙打掉!妍儿别哭,爹爹心疼死了......”
站在门口的南宫子熙嘴角抽了抽:爷爷,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筹划的事情了。
盼着姑姑回家看你,你就让人说你身体不好,最好说的严重些,快要死了那种。
现在倒好,见到姑姑哭,立刻叛变了!
造谣的混球,不就是爷爷你自己吗!
连栀见到门口的南宫子熙一副忿忿不平的小模样,立刻凑过去。
“哎?!没想到啊南宫欠欠,你武功还挺厉害的嘛。这脸虽然刮花了...还有点......”
连栀话没说完,就被跑过来的三谨打断了话。
三谨一下插到南宫子熙面前,将连栀和他隔开,用后脑勺对着你南宫子熙。“连栀姑娘,小食让我来找你过去,他受伤了,需要包扎。”
连栀挑眉看着三谨:“他受伤了?我怎么没发现?再说了,你们不会帮他包扎吗?!”
三谨撇撇嘴:“他嫌弃我们手重,非要让我请你过去。”
其实三谨在心里腹诽:受什么伤?!分明是看到连栀姑娘和南宫子熙站在一处说话,他家少主公心里受伤!
看看一会连栀过去给他包扎,他怎么展示自己的伤口。
连栀对着南宫子熙笑了笑:“那个,我刚才想说,你这脸刮花了,还有点残缺的美感。不过呢,你爷爷说得对,你以后啊,恐怕不好讨婆娘。毕竟,长得再好看,人太欠,招人厌。”
连栀说完,哼了哼,潇洒的走了。
三谨跟在连栀身后,回头望了南宫子熙一眼。
正巧,也看到南宫子熙在看连栀。
完了,这看起来,连栀和南宫子熙有点情投意合的意思啊。
打情骂俏的,好像就是这样了。他家少主公,危险了。
第48章 勺子胎记
连栀找到悠洺飨的时候,他正坐在花园的台阶上。
“三谨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连栀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悠洺飨面前。
悠洺飨拍了拍旁边的台阶,示意连栀坐下来说话。
连栀耐着性子,乖乖坐下。
悠洺飨在连栀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抓过她的手腕。
手腕上,橘黄色的勺子印记尤为明显。
“你干嘛?!”连栀想抽回手,却被悠洺飨死死攥住。
“这是什么?”
“胎记!”
“胎记?!我见过黑色胎记,红色胎记,青色胎记。可是这橘色的胎记,倒是第一次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浅薄。”连栀用力,将手腕挣脱开来。
“你喜欢南宫子熙?”
“哈?!”连栀懵了。这话题,是不是转换的太快了些?
等等。
“小食!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啊!虽然我没让你签卖身契,可我是你的雇主啊,给你开工钱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来质问你的雇主?”
悠洺飨再次执起连栀带着印记的手腕:“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
连栀喉咙动了动,哑火了。
“是不是?”悠洺飨又问。
“是什么?!”
悠洺飨不说话,就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连栀。
连栀妥协:“哦,你说南宫欠欠啊,我怎么会喜欢他?!”
随即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下风,连栀立刻反问:“不对啊,我喜不喜欢他,或者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次,换悠洺飨哑火了。
是啊,她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论长相,连栀长得也没有多惊艳。论年龄,连栀刚刚十四岁,身板平平。论修养,连栀根本就跟修养俩字不沾边。
他悠洺飨,为何要这么关注连栀呢?
是因为当初误会她是奸细,而误射了她一箭,感到内疚?不对,他堂堂广北少主,怎么会内疚?
对了,因为连栀身上有太多难以解释的秘密。他想要探究,所以才会如此关注。
就在悠洺飨哑火的时候,三谨又跑过来了。
“连栀姑娘,今日我们打了一架,体力消耗的有些严重。晚上的饭菜,能不能......”
连栀心中正恼火呢,听到三谨厚脸皮的来让她做晚饭,更加恼火。
蹭的站起来:“能什么能,小食这么能,让他做饭!”
看着连栀气哄哄的走了,三谨挠挠后脑勺。
“少主公,你怎么惹到她了?怎么还,生气了?”就算发现少主公其实没受伤,骗了她过来,也不至于吧?
悠洺飨不说话。
三谨又问:“少主公,连栀姑娘不做饭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吃白水煮肉片了?要不,你去劝劝?”
三谨最近的嘴,也吃叼了。
他觉得,就算是连栀教出来的徒弟,做出来的菜也没有连栀做出来的好吃。
悠洺飨其实也不想吃白水煮肉片,可是......为了自己的肚子,要不,去哄哄小姑娘?
三谨在悠洺飨刚下定决心,要去找连栀的时候,突然一拍大腿。
“哎呀,少主公,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就是刚刚我去找连栀姑娘的时候吧,我亲耳听到,连栀姑娘夸南宫子熙长得好看。”
“少主公,看来他们俩人已经......”三谨接触到悠洺飨的眼神,立刻捂上嘴吧。
悠洺飨戳了戳三谨的肩膀:“不要胡乱揣测!我对连栀,没兴趣!她喜欢谁,谁喜欢她,与我何干?!”
三谨害怕的捂着嘴,点头。
悠洺飨一路回到城主府内安置的房间中,从房间搜寻一圈,找到了一面铜镜。
他拿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
在广北的时候,总是有大臣家的女娘见到他,含羞带怯的望着他。
他能从那些女娘的眼神里,看到爱慕。
可是如今,他竟然有些怀疑自己的长相了。
当真是,没有南宫子熙好看吗?
吱呀,门被推开。“少主公,我来陪你来了。城主府的管家说,没有那么多房间安置,让我与你住一间。没关系,属下可以打地铺.......”
三谨抱着被子,呆立在屋子中间,看着自家少主公神色尴尬的将一面铜镜藏在了身后。
三谨眨眨眼,脚下有些发软。“少主公,我,我错了,我忘记敲门了。”
悠洺飨有些恼羞成怒,觉得得给三谨长长记性了。
于是将藏在身后的铜镜,扔过去。
三谨不敢躲,生生用额头挨了一下。又不敢让铜镜摔碎,又扔了被子双手接住铜镜。他可太难了。
...
晚饭,城主府的厨子们早就做好了。
送到各个屋内以后,连栀还是没能逃脱做饭的安排。
皇后和南宫萧说了,陛下特意吩咐,带了一个小厨娘来府上,就为了给南宫萧做些可口的饭菜。
南宫萧立即兴致勃勃的说:陛下钦赐,那得尝尝!
于是,连栀苦哈哈的跑到厨房,开始做饭。
等饭菜上了桌,连栀也被邀请一同坐下来享用。
饭桌呈长条状,正位坐着南宫萧。
左边依次是皇后、东铭、南宫子熙。右边是南宫邱冶、其夫人李氏、连栀、夜文锦。
皇后的弟妹李氏,长得端庄持重,细眉大眼的。全程笑呵呵的,虽然不插话,却在表面上做足了功夫。让人看着她,就喜欢。
“父亲,连栀姑娘在都城,都被人称作神厨。您快尝尝,这些菜色看着美味诱人,吃到嘴里,也是回味无穷呢。”
皇后给南宫萧夹了一块红烧鱼块,迫不及待的等着看自家父亲的反应。
南宫萧性子跳脱,一惊一乍的。
连栀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被他一嗓子赞美吓一跳了。
只见南宫萧矜持的慢慢拿起筷子,加了碗里的鱼块,放入嘴中。
咀嚼一下,眼神瞬间亮了。
然后点着头赞赏着菜品的美味,接着一筷子一筷子的将一盘子的鱼块全部吃光。
皇后看着光秃秃的只剩下些许红烧汁的盘子,有些好笑。
“父亲,您慢慢吃,不用这么急的。”
南宫萧抬起筷子指着连栀:“嗯嗯嗯...这个小厨娘,我要了!跟陛下说,我要了!”
连栀刚要拿起筷子的手一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关键是,这老头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她只是过来,给他做几顿饭尝尝的,这老头还想贪得无厌了不成?
不过,南金帝是不会答应了。毕竟,南金帝也是要吃饭的。
在南宫萧即将消灭下一盘辣炒田螺肉的时候,身穿甲胄的兵士冲了进来。
“城主!不好了!城外被围了!”
南宫邱冶蹭的站起身来,南宫萧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第49章 被围城
连栀随着南宫邱冶一行人奔跑到城墙之上,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火把。
那些围城的人没有身穿甲胄,而是一身黑衣,胳膊上,都绑着一根红绸。
作为城主的南宫邱冶,当即一拳砸在城墙上。“糟了!是猿曲山的人!”
连栀想到那日在山上遇到的人,怎么也想不出,山上的匪徒竟然会公然围城?!人数看起来,至少三万人。
“城主,咱们的守城兵一共多少?”吴涯一脸凝重的问道。
南宫邱冶咬着嘴唇,不肯说。
南宫子熙用扇骨打在城墙棱角处,开口道:“叔父,此时情况紧急,你不如说实话吧。我们赶紧想想对策,毕竟姑母和东铭的身份在这里,若被猿曲山的人俘虏了......”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连栀觉得,其中必有什么故事在。
而且,南宫子熙竟然称呼南宫邱冶为叔父?!她还以为,他们是父子呢!
南宫邱冶深深的叹了口气,拳头紧握。“如今,城中守卫,只有八百。”
“怎么会只有八百?!其他人呢?!”吴涯急切询问。
南宫邱冶神色躲闪,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不是,被昭弈城借了兵?!若我猜的不错,应是今日上午借走的,对是不对?!”南宫子熙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南宫邱冶点点头,懊悔的又是一拳锤在城墙上。
吴涯神色也有些异常,紧忙岔开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要想想,怎么度过如今的难关。他们必然是冲着皇后和大皇子来的,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池。”
连栀还在胡乱猜测,这猿曲山究竟为何如此特殊?南金帝不派兵围剿,任其胡作非为。养出了三万人,敢来围攻城池?!
就不怕,周围的城池过来救援,给他们包抄团灭了?!
就算是南金帝与那猿曲山的什么女子有瓜葛,也不至于昏聩到将自己的媳妇儿子丢在外头不管吧?
城楼下,那些围着的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连栀扒在墙头向下看去,一眼认出了罗象。
而罗象身边骑在马背上的女子,一身白衣,纤瘦非常。火把映衬下,颧骨处金黄金黄的,看起来有些晃眼。
离地有些远,连栀看不清那女子的眉眼。但是可以肯定,这怕是猿曲山罗象的夫人了。
也就是,和南金帝有瓜葛的女人。
罗象和那女子同时抬头,望向城楼。
“南宫城主,我们此次来,要求很简单。不知,你允不允啊?”罗象粗着嗓门,嗷嗷的嚷。
南宫邱冶啪的拍在墙砖上:“罗象!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你休想!”
连栀吓了一跳。这个南宫邱冶,一惊一乍的,刚刚还懊恼的低着头像个鹌鹑。如今,倒像是发了疯的猴子,就差跳上墙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踩了他的尾巴呢!
罗象刚要喊话,别身旁的女子抬手制止。
女子高高束着发髻,发髻上,白色的飘带随风飘摇。
朱唇轻启,却字字清晰。“南宫城主,只要你交出南宫紫妍和东铭。”顿了一下,女子的目光转向只露出半颗脑袋的连栀。“还有,名号响彻柔城的神厨姑娘。我们带着三人,立刻回猿曲山。”
“若是你冥顽不灵,置一城百姓于不顾。那我们也不介意,在此安营扎寨常住下来。看看,咱们谁耗得起谁。看看,那京都稳坐高位的南金帝,会不会派兵来缴我们?”
“想必,城门紧闭三月,你们和城中百姓,将会尽数饿死。”
连栀在听到自己被点名的时候,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听到最后,又好奇的凑了过去,再次盯着那位女子。
她竟然敢赌,南金帝不会出兵?!
还有,这是什么战术?!不攻城,只围城?要饿死她们?!
罗象接着喊话:“你们若是为了这三人,撇下城中百姓不顾。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人饿疯了会不会管你是皇后还是皇子!活人吃人,你们恐怕没见过。”
南宫邱冶气的一直在锤墙,拳头上都是血迹。
连栀好奇,转头问南宫子熙:“哎?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反而选择困死我们?”
南宫子熙紧紧握着扇子,额角青筋暴起。“陛下曾答应过殷柔,万千山川随她挑,却不可越城池。陛下说过,今生,都不会伤及殷柔及其亲眷。”
连栀拧眉:“啊?陛下疯了不成?!”
此刻,没有人追究连栀冒犯的话。
南宫子熙类似自言自语的继续说:“殷柔带人围城,恐怕,陛下真的会放任不管......毕竟,妻子可以另娶,孩子可以另生...不是殷柔生的孩子,陛下不会在乎性命的......”
“三个月...城中的粮食储备,恐怕撑不了三个月啊......”南宫邱冶也在自言自语。
连栀不仅想起,系统之前提示她,啥来着?
升级可得良田,还是可日产的良田?!
此次围城的困境,莫不是为她量身定做?!
连栀仰起头,看着半轮明月:老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坑我?!咋滴,让我来当救世主来了?!
连栀看着愁眉不展的几人,清了清喉咙。“那个,我说句话啊。其实,围城也还好了,至少不是立马进攻。还有缓和,还有缓和。”
几人同时看向连栀,眼神里,颇觉的连栀简直是在说风凉话。
还有,连栀也是罗象点名要的人。
南宫邱冶动了动嘴角:“不如,我们把她交出去吧?”
连栀当即黑脸:你丫真行!我记住你了。
南宫子熙开口为连栀解围:“他们要的是三个人,你交出去一个,难不成他们还能答应少围城一个月不成?!叔父,想办法,也不是这么想的。”
南宫邱冶撇了撇城墙下,又撇了撇连栀,脱口而出问罗象:“我们若是交出三人之中一人,可否换减一月?!”
南宫子熙被气到,当即甩袖子下了城楼。
吴涯上下打量着连栀,看那眼神,连栀就知道,这家伙也在打将她送出去的主意。
城楼下,罗象扯着嗓子吼道:“别他妈废话!三个人,一个不能少!”
随后火把方阵的后方,咕噜噜推出来一个轮椅。
罗象立刻跳下马背:“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中好好养伤啊?!”
罗宜俊坐在轮椅上,一只左眼已瞎,蒙着一条黑布。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城墙之上,那道小小的身影,脸色肌肉抽搐,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想。
罗象见儿子不说话,立刻回头去看殷柔。
殷柔坐在马背上,只是回头看了罗宜俊一眼,随后转过身去。
罗象知道,殷柔正在伤心处,多看一眼儿子,就心痛难忍的忍不住掉泪。
罗宜俊缓缓开口:“父亲母亲,我只要那伤了我的姑娘。饿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第50章 冒险摊牌
南宫邱冶听到罗宜俊的要求,立刻扯着嗓子喊:“这个条件可以!这个条件可以!”
连栀幽怨的瞪了南宫邱冶一眼。
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不然就要被卖了。
那瞎眼的家伙恨她入骨,若是落到他手里,岂不是歇菜了。
于是,连栀扒着墙头:“你们这些匪徒,还与我们谈什么条件!想要我的命,不如问问我皇后义母答应不答应!有能耐,你们就围城一年,看看是我们先饿死,还是你们先按捺不住!”
连栀这番话,把墙头之上和之下的人全部惊着了。
首先,墙头上的南宫邱冶张着嘴巴:这女娘啥时候认姐姐为义母了?那我岂不是,她舅舅?!等等!围城一年!那岂不是饿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住口住口!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南宫邱冶急得跳脚。
吴涯显然淡定许多,他只是沉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楼下,罗宜俊狂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对着连栀喊:“小姑娘,你我的仇,不共戴天!你就算是胡乱攀扯了皇后又如何,那皇后如今也不过囚笼中的鸟儿。不过,我对你不止仇恨,还有好奇。不如,我们就打个赌,看看你在城中,能饿多久?”
罗宜俊曾被连栀用马砸的半身不遂,又被酱油罐子泼了一脸,还被弩箭射瞎了一只眼。
这些,他恨,可他更想知道,连栀是如何做到的。
凭空扔出酱油罐子,难不成,还真能凭空扔出一袋米来?!
这个赌局,他赌定了。
连栀踮着脚,扒着墙头:“赌就赌,谁怕谁?!那你说说,赌多久?赌资是什么?!若是我赌赢了,我能得到什么?!”
南宫邱冶捂着脑袋,嘟囔着:疯了疯了......
罗宜俊歪着脑袋,用那只完好的右眼盯着连栀。“赌资,可以是你赢了,我们的仇一笔勾销。若是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如此赌资,你说说,你想赌多久?”
连栀咂咂嘴回道:“光是这个赌资,多无趣啊!就算我们的仇没有一笔勾销,你杀我的几率也不大。不如,我们赌赌猿曲山如何?!”
“我赌,我们能在此城困一年,并且,不会饿死一个人。当然了,病死的不算。如果你输了,你和你的那些家人手下的,这辈子都不许出猿曲山!”
连栀和罗宜俊两人的操作,直把双方都搞懵了。
他们是如何做到,说大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罗宜俊指尖捻了捻,笑起来。“呵呵,果然有意思。比起杀了你,折磨你,我更喜欢你这副自信的样子。赌资我应了,不过,赌期为两年,如何?!”
罗象立刻制止:“不行!他们若是挖地道出城运粮,那我们岂不是要在猿曲山蜗居一辈子?!三万多人呢,猿曲山哪里有如此多的资源?!怕是到时候,我们就要饿死了!”
罗象惯会挖地道,所以觉得,城内的人也会挖地道。
可是刚刚说围起来三个月的时候,他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经过他一提醒,城楼上的南宫邱冶眼睛一亮:对啊,可以挖地道逃出生天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罗宜俊接着开口:“父亲不必担心,雾游城周边有条河流,滋润的周围土壤松散。若是他们挖地道的话,城中地势不稳,定会歪斜。到时,城墙倒塌,这城就自己破了。”
南宫邱冶的笑容一僵:完了,地道挖不成了。
连栀其实心里也没谱,但是吧,她就是有一种直觉,和一腔的不服输的孤勇。对着罗宜俊喊了一句:“可以!两年就两年,成交!”
旁边的南宫邱冶眼前一黑,被身边的兵士扶住。
城楼下,罗宜俊又盯着连栀的小脑袋看了几眼,随后喊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在附近安营扎寨。
...
连栀回了城主府,就见皇后被南宫子熙背着,像是要逃跑。
“整个城都被围了,你想带着皇后去哪?”连栀问出话的时候,瞥见悠洺飨站在门口的暗影里。
南宫子熙回道:“从后门闯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将姑母和东铭送回皇宫。”
东铭跟在后头,因为腿受了伤,被人扶着。
皇后像是被南宫子熙强行背出来的,这时候拍着南宫子熙的后背,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南宫子熙不肯。
“子熙,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若非为了南宫家族,你以为,我愿意待在那座冰冷的宫殿里吗?如今,困于城中,也是我的宿命。”
“殷柔想要我的命,我给她便是了,何至于搭上你们和全城百姓的性命?!”
“陛下对我,本就无情意。这城,他是不会派兵来救了。”
皇后神情落寞,浑身散发着灰败的气息,像是一个等死之人。
南宫子熙还想说什么,连栀开口了。
“皇后娘娘,如此负心的夫婿,不要也罢。他既然能舍弃自己的妻子孩子,就不值得你因此伤怀。性命如此重要,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呢?”
“皇后娘娘,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晚?我向你承诺,明日,便没有危机了。”
连栀说的信誓旦旦,让皇后和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连栀又加了一句:“都说,我是天神下凡,神厨在世。何不,信我一次?”
南宫子熙愣了愣,总觉得连栀周身的气场,与平常不同。
那模样,到真有几分让人信服的吸引力。
皇后沉吟了一下,问连栀:“刚刚子熙说,猿曲山的人要你过去。你与猿曲山,可是有什么仇怨?”
连栀脱口而出:“那猿曲山的少主,曾见过我展露技艺。想要将我掠去,占为己用。我既然是带着传授厨艺的任务来到人世,便不可能为匪徒所用。我要造福的,是百姓。”
“之前多灾多难,我须得小心谨慎。如今,我便无法再藏拙了。”
连栀手掌翻转,一个胡萝卜就出现在掌心。
这一举动,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呆滞了。
连栀继续说:“乱世初定,我受命转圜人间,授业厨道。重任在身,磨难重重,还望皇后和诸位三缄其口。以后城中的粮食,我来解决,请诸位安心。”
连栀拱手低头,偷偷吐舌头。
说谎演戏的本领,再上一层。
既然注定要暴露,不如弄得玄乎一点,真的和神扯上关系。
以后,也好靠着传奇的威望行走世间。
皇后哆哆嗦嗦的让南宫子熙将她放下来,去扶连栀起身。“这这...如何使得?我就说呢,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脱俗的手艺。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不成想,竟是神明指示。”
连栀谦虚的笑笑:“皇后娘娘,其实,我也是个普通的百姓。会生老病死,也会受伤不愈。所以,这种事情,还是隐晦些比较好。就像猿曲山的人,见了我的特殊之后,就想抢回去。若我真被坏人利用,岂不是对不起天下百姓和肩上的重任?!”
“皇后娘娘,等咱们熬过了这次的难关,我帮你重返皇宫。陛下到时一定会后悔,不珍惜你。以后我们彼此,做对方的靠山。”
在皇后一知半解的时候,连栀突然对着东铭说:“回去我们就推翻陛下,扶你做皇帝。到时候,皇后就不会受委屈了。”
连栀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也能有一个权力的靠山了。
第51章 缺心少肺的南金帝
雾游城被围的消息,和皇后路遇埋伏受伤的消息,几乎同时送到南金帝的手中。
南金帝正如众人揣测的一般,得了信后,在殿内来回踱步。最后吩咐下去,时刻打探雾游城的消息。
却没有说一句,要救皇后和东铭的话。
南金帝如此举动,朝中大臣皆是纷纷上奏。
可是南金帝,竟然称病,不上朝,不接折子。
东骁是南金帝和皇后生的第二子,年仅九岁。听闻母妃被困雾游城,跪在承明殿前,哭的撕心裂肺。
东骁身边同跪着的,还有夜烟的小儿子,夜语文。
夜语文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神情。他是东骁的伴读,也是东骁最信任的伙伴。
昨夜,夜语文接到了父亲的亲笔信。
此刻,他很纠结。
旁边哭的涕泪横流的东骁,有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他羡慕东骁能拥有这样的母亲,他也曾被皇后温柔以待过。
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而夜烟传给他的信封里,还有一包拇指大小的药包。
他清楚,外祖父给南金帝下过毒。而外祖父,是猿曲山那位夫人的舅父。这事,还是外祖父告知他的。
可惜,外祖父和父亲目的不同。
夜语文抬起头,对哭的抽抽噎噎的东骁说:“陛下怕是,要舍弃皇后娘娘和东铭皇子了。小殿下,你的母亲和哥哥就要被困死在雾游城。你在这里跪到死,陛下也不会派兵的。”
“小殿下,我有一个办法,能救皇后娘娘...你要不要冒险试试?”
东骁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什么,什么办法?”
天空乌云压顶,聚集了很久的云层,突然咔嚓响了一记惊雷。
东骁耳边,清晰的传来夜语文的话:“迷晕陛下,偷到玺印和兵符。我们,去带兵救人。”
雨点啪嗒啪嗒砸下来,东骁瘫坐在地上。
让他去给父皇下药!这太疯狂了!
夜语文跪爬过去,接着说:“小殿下不要怕,我父亲会在城外接应。等救出了皇后和东铭殿下,陛下再想发难,也要看看天下百姓和臣子许不许。儿子去救母亲,本就天经地义。”
东骁看着陌生的夜语文白皙的脸,被雨水模糊的双眼。拼命的摇着头:“不行,不行,这个方法不行。我不敢,我不能。”
夜语文瞥了眼从承明殿台阶上打着油纸伞下来的内监,再次对东骁说道:“你是要一个冷血的父亲,还是要慈爱的母亲!你自己选!机会,只有一次,等我们被关起来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东骁趴在地上,地面的雨点飞溅他一脸,带着青砖缝里的泥土。
内监打着伞走过来,对东骁说:“陛下说了,请小殿下快快回到自己的寝殿去。小殿下年纪小,有很多事情不懂。若是小殿下执迷不悟,像那些昏庸的大臣一般,陛下就罚您去西北苦寒之地上任。以后,您就再也无法回到都城了。”
夜语文跪直了身子,对传话的内监询问:“去封地的规制,可是皇子年满十四周岁。陛下这是,要将九岁的小殿下往绝路上逼啊。”
东骁趴俯在地上,哭的肩膀耸动。
没多一会,他爬起来,站的笔直。“既然父皇要送我去封地,我去便是了。临行前,再见父皇最后一面。”东骁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把脸上混杂着泪水的雨水。
夜语文也站起身,赞赏的盯着东骁看。
夜烟曾经说过,东骁心肠太软,性格优柔寡断,不是个值得扶持的人。但是,也有好处,那就是,好摆弄。
内监进殿禀报请示,不多时再次走出来,示意东骁进殿面圣。
夜语文拍了拍东骁的胳膊:“小殿下,进门后,与陛下好好说,莫要忤逆陛下。我在外头,等着小殿下,我们一起出宫。”
夜语文说着,整理了一下东骁胸口的衣襟。一个拇指肚般大小的油纸包,掉进了东骁前襟的内兜里。
东骁接收到夜语文的眼神示意,紧紧攥着拳头。
...
雾游城内。
连栀用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为了神仙下凡拯救苍生的存在。
在雾游城,连栀俨然成为了城主。
发号施令,布置粮食用度规划。
统计完城中的粮食后,发现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月。
城内除了八百护城兵,还有五万多名普通百姓。
“城主,到底为什么会被别的城借去了大部分兵力啊?”连栀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着。
城中五万百姓,就留着八百护城兵?!
城主南宫邱冶到底脑袋好不好使?怎么坐上城主的?!兵力也是随便借就借的吗?
南宫邱冶不想说借兵的始末,于是说着让屋内人都无语的话。“若不是走了一万人,现在的粮食更加不够吃。”
皇后叹了叹气,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南宫邱冶当初能坐一城之主,完全是捡漏。
南宫萧总共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南宫邱岭,当年在天下大乱之时,曾和南宫萧一起跟随南金帝。
所以,南金帝打了胜仗,陆续收复各座城池后,登基称帝。因为南宫家出力良多,才娶了南宫紫妍为皇后。
南宫邱岭在战争中落下的病根,虽然被赐了一城,为城主。却因为身子不争气,在娶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南宫邱岭的夫人伤心欲绝,本想着随他而去。却发现,肚子里已然怀了南宫邱岭的骨肉,也就是南宫子熙。
南宫邱岭的夫人为了这个孩子日日哀伤的活着,在孩子出生后,她因气虚血崩而死。
所以,南宫子熙从小跟在爷爷南宫萧身边长大。
而南宫萧的次子南宫邱冶,接任了城主之位。
其实这座城,也算是南金帝送给南宫家养老的地方。
皇后知晓自己这个弟弟几斤几两,若是太平的守着城,还能安稳度日。若是像如今这般,遇到什么状况。南宫邱冶立刻慌了,什么对策,什么御敌,统统不会。
连栀扶着额头,不愿意告诉她借兵真相就算了。
“是昭弈城将兵力借去了,昭弈城城主,是当初陛下起事时,和罗象拜的异性兄弟,名叫袁宽。定是罗象提前通知了袁宽,让他调走了兵力。”南宫子熙依旧扇着扇子。
连栀见有人给她解惑,立刻追问:“他怎么如此强横?同为城主,他想借兵,就要借给他吗?!”
南宫子熙继续解惑:“因为,陛下曾经交代过,若是昭弈城有任何需求,周围城池必须全力相助。”
连栀一拍桌子:“又是陛下!他都干了多少缺心少肺的事啊!”
亏得她还动手给南金帝做饭吃!
早知道,应该在菜里放虫子,在绿豆饼里放巴豆!
听到连栀敢这么编排陛下,皇后吓得捂着帕子咳嗦。
连栀这个小女娘,真是敢说敢做。
也是,人家是天上的使者呢,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东铭端起茶杯,递给皇后。“母后,我有些担心东骁......”
第52章 自己伤自己
四方的刑台上,绑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此时的雨,越下越大,朦胧的雨雾中,恍惚看到一双不甘的双眼。
夜烟大步走向监斩台,身旁紧紧跟随着一个侍卫为他撑着伞。
那双小小的,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夜烟的方向。
夜语文此刻才明白,自己的父亲,给他的不是毒死南金帝的毒药。而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之前外公的事,南金帝已经对父亲起疑。后来,外公死了。
如今,怕是又有些什么事情导致南金帝对父亲丧失了信任,父亲才会安排这一出戏。
舍了自己的儿子,除掉了南金帝的一位继承人,重新获得南金帝的信任。
当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夜语文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没有早一点看清夜烟这位父亲的真面目。
他为了达到目的,真的什么都能舍弃。
可是夜语文同样疑惑了,夜烟图的到底是什么?
皇位?
可他为何还要获得南金帝的信任?直接杀了,取而代之,不是轻而易举?
皇城缉司的人,对夜烟马首是瞻。夜烟要夺皇位,并不难。
而讽刺的是,皇城缉司,是南金帝为了夜烟而建立起来的。
南金帝当初说过,夜烟舍身救他,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于是为夜烟创立了皇城缉司,直属于皇帝管辖。
什么官阶的官员,只要有证据,夜烟均可直接拘至皇城缉司。
曾经的心腹,如今,也变质了吗?
监刑台上,夜烟丢下一枚令牌,上面写着:斩。
刑台上,东骁哭的稀里哗啦,嘴里恐慌无助的喊着母后。
而一旁的夜语文,则是一直隔着雨幕盯着他的生身父亲。他要记住,将他父亲淡漠的表情刻在心里。
他不会哭,更不会伤心。
因为,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夜烟的血脉。他,也很冷情冷血。
刽子手高高挥起砍刀,对着两个孩童的脖子砍下去。
金属碰撞声叮叮两声,有四五个人闯进刑台,将两个孩子夹在腋下。
夜烟随后追去,却跟丢了人。
“大人!这些是什么人?”随后追来的侍卫,眯着眼瞧着雨幕中的黝黑巷子。
夜烟也眯着眼,神色中都是不解。
上次在巷子伏击他的人,是猿曲山上的人。他们的目的,是除掉他这个南金帝的左膀右臂。
而且夜烟也知道,伏击自己的主意,定然不是罗象的。若没猜错,应该是猿曲山那位少主的。
可这次,夜烟什么都没猜出来。
掠走东骁和夜语文,到底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势力?
可是两个孩子被掠,对他而言,绝对是毫无利处。南金帝定然会认为,他舍不得儿子,所以才会找人来掠走。
所筹划的一切,全部白费。
有侍卫觉得自己很有眼力见,立刻在夜烟头顶撑了一把伞。
夜烟转身,一脚将那侍卫踢飞。随后,尤不解气的上前猛踹。直到那侍卫吐血而亡,夜烟才算停下来。
“集结皇城缉司所有人!封锁城门,全力捉拿!”
夜烟走出巷子,直奔城门口。
...
两个月以后,雾游城。
城中米粮,还能维持一日。
上报城主府后,所有人都盯着连栀。
连栀不到万不得已,真的非常不想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升级系统的。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仅城内的所有人在眼巴巴指望着她,城外还有三万人等着看笑话。
连栀本想找悠洺飨帮自己一把,谁知道,这两个月来,悠洺飨总是闷闷不乐的躲到犄角旮旯。连栀多次寻找,累的满头大汗。
询问三谨他们,可知道小食为什么会这样,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解释。
连栀只能,去找南宫子熙了。
南宫子熙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袍,坐在花园中的圆桌上,正在自己喝自己对弈。
连栀走过去,站在南宫子熙面前。“哎?!能不能帮我个忙?”
南宫子熙手执白子,头也不抬。“什么忙?”
“打我一掌,最好是打吐血那种的。”连栀星星眼。
南宫子熙手中白子掉落在棋盘上,砸乱四五颗棋子的布局。“你说什么?!”
从没听过,还有这种要求。
虽然俩人经常斗嘴吧,可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深仇啊。
吐血?!那得多重的内伤啊?
连栀继续要求:“哎呀,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让你打你就打!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话了?如今给你个机会,看我重伤吐血,半死不活的样子。总能,满足你的好胜心了吧?”
南宫子熙蹭的站起身,身后的石凳都被掀倒了。“连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又没有虐待人的癖好,为何要看你重伤?!还半死不活?!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喜好不正常的人吗?”
南宫子熙甩着袖子离开花园,将连栀扔在原地。
连栀愣了愣,不知道南宫子熙为啥发这么大的风。不就是,给她一掌吗,有那么难?
于是,连栀又去找了吴崖。
吴崖表示,他不会对连栀动手的。若是想要切磋,倒是能奉陪。
连栀出手,都是杀人的招式,多一点都不想比划。互相切磋?点到为止?对不起,她没兴趣也做不到。
于是,她又找到了东铭。这家伙武功不怎么好,倒是可以勉强试试。
结果,东铭被连栀的话吓到,红着耳朵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连栀非常郁闷,只能选择,自己下手。
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连栀运气于掌心,非常不情愿的对着自己心口拍的一掌。
“噗!”
连栀后退几步,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后腰被人拖住,连栀捂着嘴角转头,就看到了悠洺飨的脸。
连栀腿软无力,心口疼得像是要撕裂。她就说嘛,不想自己动手,她下手太重。
“小食,麻烦你,扶我回去。”连栀脸色煞白,眼皮沉重,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厥。
悠洺飨眸色幽深的望着连栀,低声询问:“为何,要如此?”
他在听了连栀当初在城主府门口对皇后说的那番话后,心中便发堵。
他仔细想了,连栀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没有人会教她这些。
她认识如此多的调味料和食材,能做出千奇百怪的菜色。这世上,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了。
凭空拿出食材,也只有神仙才会做到。
不论是广北还是南金,都是信奉神明的。
他想到有一天,连栀完成了任务,离开了世间。或许,世上就再无连栀这个人了。
而他,根本不想去想,连栀消失的那一天。
这两个月以来,暗暗看着连栀在城中忙上忙下的。一边安抚百姓,一边照顾皇后。
仿佛,什么事情在她那里,都不算事。她胸有成竹,她果敢坚毅。
如今,竟然伤害自己?!
悠洺飨不懂连栀,他害怕懂她。
连栀又呕上来一口血,缓了口气回答:“你说我为什么?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城的人吗?”
此时连栀眼里的空气中,系统提示了一行字:恭喜升级,三级系统,为您服务。
第53章 南宫萧被抓
三级系统升级以后,获得菜园百亩,田地百亩。
不用播种,系统内的土壤里,钻出小苗,飞速成长。
连栀被悠洺飨抱回屋内,小心的放在床榻上。
“我去给你请医师来诊治。”悠洺飨扯过被子,为连栀盖好。
城中的医师,倒是有几家。
可如今城被围,药铺里的药材也被人抢购一空。就算药铺里还有些存货,恐怕如今药铺也不能轻易卖出来。
特殊时期,药材和粮食一样珍贵。
悠洺飨跑了几家医馆药铺,医师答应出诊,可药材没有一家肯卖。
在悠洺飨出门以后,连栀就坐起身,运转内力为自己疗伤。
伤势还没见好,系统里的秧苗越长越成熟,连栀就越来越虚弱。
水稻长成金黄色,可以收成的时候,连栀已经面无血色。坐在床榻上,摇摇欲坠。
菜田里的各样蔬菜也都成熟,连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系统内成熟的蔬菜和水稻收割移除系统。
屋内堆满了,挤破了房门和窗户,又堆满了院子。
连栀眼前一黑,晕倒在床榻之上。
等悠洺飨带着医师回来的时候,发现城主府内的异象。
所有人都围在稻谷堆旁,惊奇又兴奋。
“有粮食吃了!还是今年的新米!”南宫邱冶抓着一把水稻,龇着大牙笑。随后指挥所有人,将堆满城主府的稻子分给城中百姓,让他们自行处理。
悠洺飨飞身登上墙头,直奔被稻谷堆堵住的房间。
皇后也是急切的吩咐着:“连栀姑娘还在里面,快先救人。”
南宫子熙望着堆满的院子,想要尽快清理出来,一时半刻怕是做不到。于是他让人拿来铁锤,将连栀所在房间周围的墙壁全部破除。
城主府的外墙倒塌,稻谷堆溢到了街面上。百姓们看到金灿灿的稻谷,立刻开始疯抢起来。
悠洺飨站在窗口处,奋力扒开一个可以进人的空间,钻进屋内。
房间内,堆满了各种蔬菜,而连栀的床榻上,有一堆茄子将她埋住。
若不是悠洺飨眼神好,还真发现不了众多茄子中的那颗小脑袋。
屋内堆积的东西太多,悠洺飨直不起腰,只能从蔬菜堆上爬过去。将连栀从茄子堆里扒拉出来,夹在腋下,又顺着窗口爬出去。
窗口太小,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正好南宫子熙在外头接应,先将连栀抱了出来。
周围墙壁被砸,屋顶不稳,就在悠洺飨刚要爬出窗口的时候,房顶倒塌下来。
南宫子熙将连栀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住了全部灰尘。
等灰尘落下,南宫子熙才回头去喊悠洺飨:“小食?!你没事吧?!”
悠洺飨推开压在自己腿上的横梁,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和碎屑。“我没事。”
悠洺飨爬起来,抖落身上的脏污,伸手去要南宫子熙怀里的连栀。
“你腿受伤了,还是我抱着吧。”南宫子熙没有将人给他。
悠洺飨上前一步,近乎抢人似的,将连栀从南宫子熙的怀里抱过来。一瘸一拐的,绕着稻谷堆走。
皇后见连栀昏迷不醒,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连栀住。
医师看过之后,说连栀不仅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气血亏空,需要进补。
“怎么会这样?”皇后坐在床边,执起连栀的手来。
悠洺飨站在一旁,听着城主府内府外的欢呼声,觉得特别刺耳。
城中百姓的温饱是解决了,可是连栀却重伤至此。
原来,她就是这样自损八百的变出粮食的吗?
“皇后,连栀是用性命在接济百姓。所出粮食,会损耗她的气血。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不出半年,她就要伤重离世了。请皇后允准打开城门,让我带着人冲出去,也好过如此坐以待毙。”悠洺飨单膝跪地,询禀皇后。
皇后犹豫道:“外面可是有三万人,就算你带着城中八百人冲出去,也是以卵击石。”皇后低头看了看连栀,又道:“猿曲山那位,与我也算旧识。他们既然要我的命,那我便出城去吧。连栀身怀大任,不该困死在这里。说到底,如今之祸,都是我与陛下结下的旧怨。”
正说着,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一路跑,一路哎哎呀呀的嚷着。
逆着光,皇后一时没看清。
等看清的时候,那人已经扑到她脚下。
“阿姐啊!不好了!父亲偷偷带人从城中后门突围,说是要进宫找陛下要个说法。如今,被猿曲山的人擒了!”南宫邱冶跪着,眼圈急得发红。
皇后听了,站起身就要向外走,结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南宫邱冶抱着皇后,阿姐阿姐的叫着,根本就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
悠洺飨望了一眼连栀,转身出了屋子。
院中,三谨和时剑正在一人抱着一捆稻谷,向谷桶里打稻谷。
“三谨,时剑,你们过来。”
三人走到角落,悠洺飨神色凝重。“最近,可有信鸽飞来?”
三谨回道:“有倒是有,不过都是催您回去的信。您之前不是说了,这种的信就不要说给您听了,所以我们就将信烧了,信鸽也放了。”
悠洺飨抬头望了望天空:“下次记得,再有信鸽飞来,给父皇传信。告诉他这里的状况,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出去。”
时剑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少主公,这里是南金,广北的军队若是来接我们......恐怕...会引发两国战事。”
悠洺飨转回头来:“谁说,我是让父皇派兵来接广北的少主了?让父皇告诉沈如风,连栀在此城被困。沈如风不是一直在找连栀吗?连栀是他副将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伯伯找侄女,南金帝还能上升到国事吗?”
三谨了然的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那脑子,能想到啥。”时剑补刀了一句。
此时悠洺飨三人,根本没想到,广北帝竟然忍了三个月才放出一只信鸽。
等了三个月,悠洺飨收到的是广北帝告知他,尽快去夷族会和有要事。
他现在被困在城里,就算传信回去,让沈如风来交涉要人,这期间的过程怎么也得两个月。
悠洺飨想不通,自己的父皇为何会亲自去夷族?
夷族擅长巫蛊束,是所有人不喜的存在。
当初天下纷争之时,就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找来夷族的人,用了巫蛊术。
最后那人虽然没能成功,却也将另一位枭雄般的人物折磨的不成人样。
自此后,夷族地界,就很少有人踏足了。
如今的南金和广北,都对收服夷族没有兴趣。
所以,夷族成了无人管辖之地。
第54章 争强好胜
自从南宫萧被罗象的人抓走后,皇后就病倒了。
罗宜俊那个心狠手辣的,将南宫萧拷打了一番,终于得知,城中的情况。
既然连栀能凭空变幻出粮食,那个赌约,罗宜俊必输无疑。
这一日,连栀脚步虚浮的坐在花园石凳上,正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悠洺飨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捧野花,放在连栀面前的桌子上。“连栀,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
连栀睁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一束小花,扯着嘴角笑笑。“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辰?还有啊,你这礼物,未免太过寒酸了。”
连栀即使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无力,可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悠洺飨放在腿上的指尖动了动。昨夜,连栀高热,烧的神志不清。抱着他的这只手,一直在喊冷。
他将连栀抱在怀里,暖了许久。
直到,听见连栀均匀的呼吸,他才放下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世上的人,都在予夺予求,贪婪的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可是连栀,竟然牺牲自身,来成全他人。
这全城五万多人,都靠连栀供养着。
上一次给予的粮食和蔬菜,全城人只维持了半月。
而连栀,昏迷的七天。
昨日,是连栀第六次昏迷了。
不像第一次那样,这次只昏迷了一日。
悠洺飨看着往日满口谎言,古灵精怪的连栀变成如今这样,每日的饭菜,他真的难以下咽。
“那你,想要什么生辰礼?”悠洺飨也笑了。
连栀将那束小野花举在悠洺飨面前:“我想要,一把金色的花。”说完,笑得像只贪婪的小狐狸。
说来也奇怪,连栀虽然身体越来越差,身高却长了不少。
如今悠洺飨看着褪去脸上稚气的连栀,总会心率加快。
“好,我答应你。等出了城,我就给你补上这份生辰礼。”
连栀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即秀美紧蹙,捂着嘴角咳嗦起来。
花园的风吹乱连栀的头发,让她越咳越厉害。
看着连栀瘦弱的肩膀耸动着,悠洺飨心中像堵了一块石头。连忙起身,将外袍脱去,披在连栀身上。“院中风大,还是回屋去吧。”
连栀咳的两眼泪汪汪,按住要扶起自己的手掌。“我不想回去,屋内太暗,太闷。”
连栀也是最近才发现,她晒得太阳少了,系统内的粮食也长得慢。虽说可以达到日产,可她如今虚弱的身体,根本不能负荷一日一收的需求。
城中这么多的人,百亩良田,还是太少了。
若是能升级到六级,千亩良田的话,就够用了。
悠洺飨看着连栀几近透明的脸颊,最终还是妥协了,陪着连栀坐着。
一旁长廊端着托盘的南宫子熙,默默的注视着两人。随后整理情绪,笑呵呵的走过去。“你们原来在这啊,聊什么呢?算我一个呗?!”
走到石桌旁坐下,将托盘上的药碗端起来放在连栀面前。“这是给你煎的补药,里面可是有棵百年人参呢,赶紧趁热喝了。”
悠洺飨对于突然出现的男人,表示排斥。尤其是,看到他左脸上曾经受伤的地方,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更是越看越心烦。
连栀端起药碗闻了闻,疑惑的问南宫子熙:“城中,不是早已没有药材了?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人参?”
一旁的南宫子熙从后腰将金属折扇抽出来,唰的一声打开,摇了摇。“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吗?!那些药铺私藏药物,不肯为城中百姓奉献,简直是自私的很。于是,我将他们胖揍了一顿,当即如实交待了。”
连栀听到这个,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人性本贪婪和自私,所以那些发出去的粮食,到底有没有人私下藏起来?
她若是如此消耗下去,而等到城门大开的一天,那些偷偷屯下粮食的人,应该就能开粮店了吧?!
“子熙,多谢你为我炖煮补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连栀正色道。
悠洺飨在听到连栀亲昵的称呼子熙的时候,喉头就开始发紧,发堵。在从两人旁边待下去,他真的要将自己憋死了。
连栀刚要接着说,就被突然站起身的悠洺飨吓了一跳。“你有事?”
“我,我没事啊,就是腿麻了,我起来走走。”悠洺飨说着,竟然围着石桌,绕着连栀和南宫子熙的身后转起圈来。
连栀无语的叹了口气,接着对南宫子熙说:“子熙,既然现如今城中的所有人共同度难,那就应该同舟共济。药材能藏着,粮食也同样能。你们也看到了,我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有人私藏粮食,恐怕我撑不到开城门的一天了。”
南宫子熙将扇子放在石桌上,下意识的去握连栀那只苍白的小手。“连栀你放心,我早在痛打药铺医师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去各家各户排查了。你如今,就只管进补身体,其他的,交给我们。”
一旁的悠洺飨瞪着眼珠子,瞳孔中的火光,差点就将南宫子熙的手背烧穿了。
还没等悠洺飨冲过去拉开那只碍眼的手,连栀就先一步抽回了手。
连栀将石桌上的双手撤回,放在腿上。“已经去查,就好了。我有点乏了,想回去睡会。你们聊。”
见到连栀走了,悠洺飨气呼呼的坐在石凳上,浑身都散发着看不见的腾腾火焰。
南宫子熙一改刚刚的温柔嘴脸,小下巴扬起来:“哎呀,我辛辛苦苦给连栀炖的补品,连栀还没喝呢。不行,我得趁热给连栀送回房里喝。”
见到南宫子熙去拿药碗,悠洺飨抬手按住。“我是她的侍卫,这种事,交给我就好。南宫公子,还是去忙要紧事吧。”
南宫子熙去抓药碗:“这东西是我煮的,难不成你想借花献佛,冒领功劳?”
“你以为我像你......”悠洺飨止了接下来的话。
两人虽然不再说话,可手上的力道都没有松的意思。
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正在俩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先眨眼认输的时候,一个侍卫跑过来,大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猿曲山的人反悔了,他们将老爷子绑到了城墙下!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南宫子熙立刻松开手,冲了出去。
悠洺飨单手拿着药碗,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南宫萧那老头的死活,他才不会在意。猿曲山的人反悔了更好,就算是冲出城去,他也能护连栀周全。
也比现在这样,耗费自身气血的好。
如此想着,端着药碗脚步轻快的走向连栀的房间。
第55章 气势上不能输
连栀喝着碗里的药,就听到城门上的大鼓被敲响。
这是集合的命令,城中出事了?
“外边这是怎么了?”
悠洺飨望着连栀嘴角挂着一滴深褐色的药汁,抬起手,用拇指抹掉。“猿曲山的人反悔了,如今绑着南宫萧,应该是要再谈条件了。”
连栀感受着悠洺飨的指腹拂过嘴角,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脑袋向后挪了一点,拉开距离。
连栀没想到悠洺飨会有这种举动,悠洺飨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简直是,尴尬至极。
两人顿时沉默,随后被第二阵鼓声吸引注意力。
连栀下床穿上绣花鞋,就要前往城门去看看。
“不行,城门之上风大,你这个样子,是还想高热昏厥吗?!你想知道什么消息,我去探,回来告诉你。”悠洺飨强行扶着连栀坐在床边。
离开之前,关门之际,悠洺飨对连栀说了俩字:听话。
连栀坐在那,愣神了很久。
她不是真的十五岁,她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悠洺飨最近待她,绝对不是一个侍卫或者朋友的情感。
连栀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家世的偏见。对于悠洺飨,她只是当他和其他人一样,是朋友,是伙伴。
虽然名义上,悠洺飨是连栀的侍卫,可是如今,已经几个月没有给他发过工钱了。他连提都没提过,足见得,他不仅不在乎钱财。而且,将她不仅仅当作雇主。
可是悠洺飨隐藏的身份,连栀一无所知。
就算她不在乎悠洺飨是何身份,可他连一个真实的姓名都不肯透露。她,怎么可能交付她的真心?!
连栀站起身,呢喃道:“听话?不可能。”
肩上还披着悠洺飨的外袍,连栀打开房门,扶着门框恍惚了一下。
“早知道,做好人这么痛苦,牺牲这么大,饿死这一城的人好了......”嘴上说着,还是迈步前往府外查看情况。
走到半路,遇到了被东铭扶着出门的皇后。
皇后的身体状况,也比连栀好不到哪里去。
“连栀,你可知道,外面这是怎么了?战鼓响了?!”皇后快走几步,一把抓紧连栀的手腕。
想到外面的情况,若是皇后知道城外的南宫萧被绑,一定会急坏了的。连栀微微笑了笑,说了个善意的谎言。“皇后,不必担忧。我怕城中这些人日日闲着,身体会像我们二人似的不禁折腾。所以,我让南宫子熙去集合兵士,从今日开始演练。”
皇后待人亲和,性格温柔。连栀喜欢这样的皇后,自然也希望她健康。
撒个慌而已,她最擅长了不是吗。
“真的?”皇后不确定的追问。
连栀拍了拍皇后紧张的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真的,我还能骗皇后不成?先让大皇子扶您回屋歇息,我出去看看他们操练的场面。等我回来,讲给您听。”
皇后放下心来,却突然反应过来。“不行啊,你怎么能自己出门呢。你如今身体也很虚弱,比我更需要休息。你是我们一城人的希望和信仰,可不能倒下。”
连栀其实有些累,在强自撑着呢。说话真的很费力,于是眼神示意一旁沉默寡言的东铭劝劝。
东铭自从皇后病倒,就开始担忧的夜不能寐。整日不说话,看起来性子倒是沉稳不少。
接触到连栀的眼神,东铭终于开口:“母后,连栀自然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她不会冒险的。儿臣先扶您回去休息,然后儿臣陪着连栀出门,这样,您该安心了吧?”
终于劝走了皇后,连栀捂着嘴角咳了咳。
心肺受损,没有良药,时间久了,怕是要落下咳疾了。
走在街上,城中的百姓都矗立在街道两旁,担忧的望着城门方向。见到连栀走过来,七嘴八舌询问城外到底什么状况。
他们普通百姓不能登城楼,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他们怕的,是城外的人突然打进来,烧杀抢掠。因为,历史的长河中,几乎城破以后,都是这样的场面。
连栀将百姓安抚下来,让他们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城主,定能护住城中百姓的周全。
让百姓相信连栀容易,相信那个草包城主?!还是算了吧。
有的人撇撇嘴,对城主意见颇深。
等连栀走到城门处,已经累出了虚汗。
守城的将士见到连栀,恭敬的行礼后,立刻跑上城楼禀报。
最先冲下来的,是悠洺飨。
他见到连栀额头细密的汗珠,顿时脸一黑。“不是叫你听话的待在屋内吗?怎么跑出来了?!”话音里,有责怪。
连栀无所谓的笑了笑:“别生气啊,你知道我的,怎么能待的住呢?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见到连栀的笑,悠洺飨的黑脸又挂不住了。
扶着连栀登上城楼。“城下的罗象等人,正将刀架在南宫萧的脖子上,叫嚣着说......说与你打的赌,不算数。”
连栀停下脚步歇歇,转头问悠洺飨:“为何突然说不算数了?他们这么无赖,可是要反悔?”
悠洺飨看出连栀力气透支,弯腰将人抱起来回道:“罗宜俊称,你是神女下凡,与他一个凡人打赌,就是作弊。南宫萧身上伤痕累累,应该是受刑所致。想必,城中的情况,他们已经知晓了。”
悠洺飨几步登上城楼,将连栀缓缓放下。
连栀已经听到,城下的人还在喊着。
悠洺飨视线一直不离连栀,突然见她将食指放在嘴边,用力咬了一下。
那一下,仿佛咬在了悠洺飨的心上。就像是当初,眼睁睁的见到,连栀自己对自己心口拍了一掌的时候。
心疼的感觉,就是这样。
“你这是做什么?!”悠洺飨一把抓住连栀的手腕,想要掏出手帕来包扎。
连栀摇摇头,推开悠洺飨。“那些人就在城楼下,等着我出面呢。气势上,不能输。”连栀将食指指腹的血迹,均匀的涂抹在双唇上。
不用照铜镜,连栀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个什么惨样。
远远的,看不太真切。
可是唇色,却不能是惨白。
连栀涂抹完,悠洺飨立刻掏出手帕,为连栀包扎上。
城楼下,喊声再次传来:“你们若是不交出那神女,我就砍了这老头的脖子!”
听声音,是罗象的。
连栀踱步到城墙边,发现自己如今不用踮脚,也能露出一颗小脑袋了。身高,确实长了不少。
“我来了,你们要如何?!”连栀清丽的声音,传进城楼下轮椅上,闭眼假寐的罗宜俊耳朵里。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连栀的位置。
神女吗......伤他、骗他至此,他怎么能放过她?!
第56章 三谨胆肥了
罗宜俊只说了一句话,用连栀换南宫萧。
连栀不出城,南宫萧就要被砍了脑袋。
若是他们手中没有人质,连栀大可以紧闭城门,与他们耗下去。可能还会激将罗宜俊,有能耐便冲破城门,打破和南金帝的约定。
可是南宫萧在他们手里,既是皇后的父亲,也是南宫子熙的爷爷。
连栀,不能不管。
“我若出去换南宫萧,你们可会撤了这围城的三万人?”
连栀问罗宜俊的时候,手臂被悠洺飨紧紧抓住。
罗宜俊用那只独眼盯着连栀:“你我之前的赌约,本就不公平。你身怀绝技,欺骗与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悠洺飨害怕连栀真的答应了罗宜俊,连忙拉着连栀,在她耳边提醒:“你万万不能答应他,他若是带走你,不仅仅是杀了你这么简单。况且,他说拿你去换南宫萧,未必可信!”
连栀身形晃了晃,被悠洺飨扶住。
可是她还是倔强的说:“如今城被封,除了有皇后和陛下的关系,还有我的原因。我若是没伤罗宜俊,他也不会如此恨我。皇后待我不错,若是皇后的父亲出了什么事情,皇后那个身体,恐怕也撑不下去了。”
悠洺飨还要说什么,被连栀抬手制止。“好了,其他的你不用劝我了。若是城楼下被绑的人是你的父亲,你也会选择拿我去交换的。”说着,连栀推开悠洺飨的手。
站在城墙上,对着城楼下的罗宜俊说道:“我答应交换,但是,要三日后。”
旁边的南宫邱冶噗通一声向着连栀跪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呜呜哭着感谢她。
悠洺飨看着这一幕,真的有在想,若是换作他是南宫邱冶的位置。城楼下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会不会舍出连栀。
答案,是肯定的。
用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性命,去换自己父亲的性命,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如何选择呢?!
望着背脊瘦弱,却迎风挺直的小女娘,悠洺飨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年纪小小,却舍已为人。这份格局,怕是一般男儿都不及她三分。
也是了,她本就不是世间的普通人。
在悠洺飨走神的这段时间,连栀和罗宜俊交涉了几句。
罗宜俊不答应三日后,只要求现在换人。
连栀以皇后身体不好,她需要侍奉一日为由,争取到了一日后交换的条件。
听到皇后情况不好,罗象在一旁拍手叫好。
连栀也不明白,罗象既然娶到了南金帝念念不忘的女人,又为何会对皇后如此记恨呢?
皇后得不到南金帝的爱不说,还在宫中蹉跎了半生的岁月。如今,不仅被南金帝轻易舍弃,还即将会丧父。
连栀喜欢皇后母家的氛围,其乐融融,彼此在意爱护。不似她上一世,从没体会过何为亲情。
若是能换回南宫萧,让皇后她们父女团聚,才是美好的结局吧。
况且,她未必落到罗宜俊手里会死。
系统若是升级,她就可以进入系统内生活躲避。
所以,争取的一日时间,她只为了能让系统升级。
下了城墙,连栀腿一软,差点跌倒。还是悠洺飨眼急手快,将她接住,抱了起来。
回到城主府,连栀将悠洺飨留下来,关上房门。
“小食,我感谢你陪伴了我这么久。如今,我们也是朋友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悠洺飨望着连栀那过分红艳的嘴唇,摇着头拒绝。“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在自己离开城中之前,给城中人留下足够的粮食?!”如此的话,便又要伤害她自己了。
连栀如今的身体,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
连栀也摇了摇头:“你猜的,不全对。我确实会为城中百姓留下足够的粮食,但是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保命的法子。这个法子,必须要身受重伤才行。”
悠洺飨明显不信。
连栀说谎习惯了,他早就知道,连栀十句话,有一句能信就不错了。
尤其是,她有诉求的时候。
连栀站起身,牵起悠洺飨的手掌。“小食,你帮帮我,我现在没有力气,不然,我就自己来了。给我一掌,重重的打。”
悠洺飨盯着连栀捏着自己手掌的纤细的手指,一寸寸的看。
随后点头答应:“好,我帮你。你,闭上眼睛。”
连栀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多谢。”
悠洺飨见连栀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羸弱不堪的身形摇摇欲坠。
抬起手,一记手刀将连栀砍晕,将人搂在怀里,轻飘飘的。
抱着她放在床榻上,随手牵起连栀的手放在掌心。
“我决定了,要带你离开雾游城,离开南金。你想要帮助这些人,我不许。”
说完,为连栀盖上被子,轻轻合上房门。
寻来三谨和时剑。
“将信号放出去。”悠洺飨神色冰冷,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决的金甲少主。
三谨听了悠洺飨的吩咐,惊的嗷一嗓子:“不行啊!那是......”
“你要是想让我们三人死在这里,就再大声些喊。”时剑给了三谨一拳。
三谨捂着嘴,四下看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
随后小声说道:“少主公,不行啊。那个信号万不得已,不能放啊。放出去,就证明您有生命危险。广北的所有人,将会拼尽全力冲过快来的。到时候,岂不是两国开战?!我们偷偷潜入南金,本就破坏了盟约。到时候说起来,咱们没理啊。”
三谨最近吃的脸蛋溜圆,白胖的脸上,两根又黑又粗的眉毛挤在一起,有些搞笑。
不过,现在没人能笑得出来。
悠洺飨则是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开战,便开战。广北少主被困南金,广北帝将士还不能来救了?!去发信号!”
三谨则是一脸不情愿的嘟囔:“虽然连栀姑娘做饭非常好吃,可也不值得少主公为了她一个小女娘,挑起两国战争啊......”
悠洺飨一把拽过三谨的领子:“你说什么?!”
时剑一看悠洺飨发火,立刻单膝跪地求情。“少主公,三谨也是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他.....”
悠洺飨没理时剑,而是追问三谨:“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三谨原先有些怂了,可随即想了想,攥着拳头直视着悠洺飨。“说就说,自从少主公遇到连栀姑娘,整个人都变了。原来,我觉得少主公脾气变小了,人也随和了,是好事。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色迷心窍!”
时剑跪在地上,扶着额头,觉得三谨真是胆子太肥了,这下他完了。
第57章 稻田捉鱼
在三谨即将被揍的时候,扑棱棱飞来一只白色的信鸽。
时剑将信取下来展开。
“少主公,沈将军明日便会抵达雾游城。”
悠洺飨松开三谨的领子,接过信纸又看了一遍。
随后将信纸攥在手心,警告了一下三谨。以后若是不管住了嘴,再胡言乱语,就罚他去宫里做内监。
悠洺飨一路脚步极快的向着连栀的房间走,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沈如风到城门口。
吱呀一声打开门,悠洺飨本来以为连栀会躺在床榻上昏迷着。
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人。连栀腿上,肩上,都是鲜红的血迹。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连栀!”
悠洺飨跑过去,将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随后对着房门口喊三谨和时剑,让他们俩去寻医师过来。
坐在床榻上的连栀,嘴唇苍白的笑着。
早知道扎大腿管用,她也不用给自己一掌,导致受了内伤了。
扎一刀,系统升一级。
她扎了自己三刀,从三级升到了六级。
不仅获得了自动炒菜的大锅十二架,还获得了千亩良田。并且,她现在能进系统生活了。
就在悠洺飨转头对着门口喊的时候,连栀意念一动,整个人唰的在床榻上消失。
所以,悠洺飨回过头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环顾屋内,哪里有连栀的影子?
这么大个人,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连栀!连栀!”悠洺飨慌了。
在系统里的连栀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所以也不知道悠洺飨在喊她。
她逛了一圈系统,发现天空是浅绿色的,像是柳树抽出的嫩芽般好看。
四周全部都是稻田,绿油油望不到头。
连栀光着脚,踩在稻田的泥地里,感觉到有几尾鱼擦着脚边游过。
她蹲下来去摸鱼,却扑了个空,整个人摔进了泥水里,裹了一身的泥浆。
反正也脏了,不如,抓一条出去送给悠洺飨?!
连栀在稻田里扑鱼,玩的不亦乐乎。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疼痛难忍的伤口和胸腔憋闷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用手掌擦掉腿上的泥浆,只见深可见骨的刀伤,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这稻田里的泥水,还有这种功效?!
也是了,水稻都能一日长成,这泥水里的力量,定然是不俗的。
那这鱼......
连栀又开始抓鱼,好不容易摸到一尾,刚抓起来,就被那条鱼尾巴抽了脸。泥水糊脸,连栀急忙闭上眼。
手中滑溜溜的鱼儿逃脱,钻进泥水里看不见。
“行啊你,敢抽我!”连栀抹了把脸,顺着那条鱼游走的轨迹扑去。
最后抠着一条鱼的嘴巴,唰的出了系统。
连栀的系统,从哪里进去,再次出来还是在原处。
所以,连栀掉在床榻上的时候,悠洺飨正在床榻上摸索着有没有什么机关。
突然出现的连栀,顶着一身的泥巴,脸上也糊的像个花猫。
“嚯!”
悠洺飨吓了一个趔趄,跌坐在床榻边。
连栀对于吓到悠洺飨这件事,顿时乐的哈哈哈大笑。笑的时候,还不忘将手里正在疯狂摆尾的鱼递过去。
那条鱼的鱼尾巴,正好给悠洺飨的左脸来了一下,拍的啪唧一声。
看到悠洺飨呆萌的被鱼尾抽了嘴巴,连栀更是笑得趴俯在床榻边,手里的鱼也脱手跳出去,落在悠洺飨的脚边。
“哈哈哈哈......”连栀感觉,她笑得停不下来了。
笑容最具有感染力,悠洺飨也在怔愣之后,捂着被拍痛的脸跟着笑。
这一幕,确实很搞笑。
房门口,三谨和时剑架着一位医师赶来,很远就听到了笑声。可是当亲眼看到屋内的场景的时候,三个人站在门口都懵了。
这时候,连栀还在捂着肚皮笑。而悠洺飨,则是盯着连栀捂着脸颊在笑。
“那个黑糊糊的人,是连栀姑娘吧?”三谨张着嘴,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
时剑没理三谨,而是拽着医师进门。“医师来了。”
那位医师背着个药箱,看看笑得停不下来的小泥人,又看看旁边坐在地上的悠洺飨。“你们,谁要看病?”
悠洺飨抬手指了指连栀。
连栀趴在床榻边,缓了口气,捂着酸痛的肚皮哎吆哎吆的。
医师放下药箱,坐在床榻边。“姑,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连栀裹了个泥猴,要不是从声音辨别,还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
连栀也是认真的捂着肚子回答:“我,我肚子疼。”
医师示意连栀将手腕伸过来,同时问她:“你肚子是怎么个疼法?”这怎么肚子疼,还能给疼笑了呢?
答案正好相反。
连栀扑哧一声又笑出来:“哈哈哈...我是笑得肚子疼......哈哈哈....”说完,捂着肚子翻过身去,蹬着两条腿笑。
整个屋内的人,全都无奈了。
...
晚饭的时候,连栀喝着鲜美的鱼汤,哼唧出声。
这些日子,被浑身无力的虚弱感折磨的太痛苦了。食欲都不佳了,吃饭也不香了。
今天这顿饭,是悠洺飨亲自下厨做来的。
他跟在连栀身边久了,连栀下厨的时候,悠洺飨在旁边也学会了。之前在学舍的时候,跟着旁听了一节节课,各种调味料也认个齐全。
连栀洗干净的脸,悠洺飨才发现,她虽然还是很瘦,脸上却有了血色。不似之前的惨白,像是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似的让人见了心内发慌。
悠洺飨真的很好奇,连栀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多喝点,这个鱼汤味道特别好。”悠洺飨见连栀的碗见了底,立刻又盛了一碗鱼汤。
连栀心情愉悦的招呼悠洺飨:“小食,这条鱼是我为你抓的,你也多吃点。”
连栀一边啃鸡腿,一边琢磨着手腕上的破系统。如今手腕的勺子印记呈浅蓝色,就是第六级的标志了。
原来消耗体力和身体内气血的时候,连栀就在想,这个破系统是想搞死她吗?
割了几茬庄稼,她人都快嗝屁了,这算什么系统?!
结果今日才知道,只要升到五级,宿主可以进入系统,那稻田便可补充能量和气血。疗伤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这样的话,她心里平衡多了。
悠洺飨喝了一口鱼汤,顿时精神一震。他明显感觉到,一口鱼汤进肚,立刻精力充沛。而且鱼汤的鲜美程度,比他以前喝的任何汤类,都要鲜美,入口生香。
想到连栀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跟着我,有肉吃。
在她身边,好幸运。
第58章 被打成了乌眼青
有了保命的底牌,连栀彻底不慌了。
甚至还有些期待,明日交换人质的交易快点到来。
她很想再给那个形容凄惨的猿曲山少主上一课。有些时候吧,不要逼人太甚,否则会将敌人逼迫的越来越强大。
悠洺飨也和连栀说了,明日事情会有转机。但是具体的,他没说。
连栀虽然好奇,悠洺飨为什么会知道,城外明日会有别的转机存在?
却也明白,他的身份本就隐瞒着比较神秘,自然,他也有他的渠道知道一些消息。
连栀身体好了,也不愿闷在屋子里。
吃过晚饭后,先是去看了看皇后,安慰她好好保重身体。隐瞒了今日城外的情况,更没有提明日交换人质的事情。
当然,其他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在皇后面前提起。
南宫子熙为了防止他舅父那个大嘴巴说漏了,将南宫邱冶按在屋子里下棋。
南宫邱冶本就不太会下棋,急得抓耳挠腮。
连栀出门溜达散食的时候经过门口,见到南宫邱冶的样子,差点就笑出了声。
今日的夜空很美,繁星闪烁着,像是在和抬头仰望的人打招呼。
连栀托着下巴,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望着浩瀚星河。“这么美的星星,若是能摘下来就好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同步传来:“若是能摘下来,你打算用它做什么?”悠洺飨说着,走到近前,挨着连栀坐在石凳上。
连栀转头看了看夜色下的悠洺飨,笑了笑。“我呀,准备把它挂在床头。这样,躺在床上就能欣赏,多美?”
悠洺飨也笑了,随即特别自然的抬手揉了揉连栀的小脑袋。“我以为啊,你要将星星摘下来炒了呢。答应你的金色花束我可以实现,但是摘星星这件事,我可是做不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今日在街上,见到一家店铺门口有个小娃娃耍赖,说是要吃糖。那家店铺,之前开着的时候,应该也是卖些小玩意的。老板给孩子找糖的时候,被我看到了。所以,厚着脸皮给你讨来了一块。”
“店铺掌柜的说,这糖是麦芽做的,比之红糖口感更好。你尝尝......”
看着悠洺飨递过来的拇指腹般大小的油纸包,连栀还没从刚刚被揉脑袋的状况下回过神来。
刚刚悠洺飨揉她脑袋的时候,带着几分宠溺。
连栀虽然略懂男女之事,可情投意合的相恋,她还没体验过。
于是,在悠洺飨见她没有接过去,他就动手将外层的油纸剥开,想要送到连栀嘴边的时候,连栀直愣愣的问出口。
“小食,你是不是喜欢我?”
悠洺飨手一抖,指尖捏着的糖块直接戳到了连栀的嘴唇上。
此刻,两人近在咫尺。
连栀甚至能听到悠洺飨咚咚的心跳声。
月光为两人打出来一片阴影,连栀的睫毛眨动的影子,落在悠洺飨的脸颊上。
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而悠洺飨,已经丧失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他心跳如鼓,慌乱的坐正身子,躲闪的目光看着手中剥开的那块麦芽糖。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他的这份心意到底算不算喜欢。毕竟,他之前也没有什么经验。
你若是问他,怎样将人一击毙命,悠洺飨或许能说出很多种方法和致命的穴位。
以前经常在战场,接触的都是男人。
后来定居京都后,没有那么多仗可打了,确实有很多小女娘表示想要嫁给他。
可是那些小女娘不是挤在街边红着脸盯着他,就是凑过来一脸娇羞的问这问那,都是些无脑问题,只是为了和他搭话。
自此后,他避那些小女娘如洪水猛兽,才迟迟不肯成婚。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连栀表示不理解。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就是一个答案而已呀。
若是他说喜欢,那她就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他试试。毕竟,就算不成婚,积累些经验也是好的。
若是不喜欢,他如今的这些亲密的举动,和陪伴照顾她的一切,就是把她当做妹妹了。
那样的话,她以后只需记着这份人情,好好回报他就是了。
悠洺飨的长相,和南宫子熙各有千秋,都是不错的人选。但是吧,南宫子熙那个人太欠,总觉得不是个长情的人。
对于连栀的追问,悠洺飨捻了捻指尖的油纸,将糖块包起来。
踌躇着,抬起头来看着连栀的眼睛。“我......”
“连栀姑娘!”三谨嗷一嗓子喊着,打断了悠洺飨的话。
三谨跑过来,墩的坐在连栀另一边的石凳上。“连栀姑娘,既然你身体好了,能不能下厨房给我炒个菜吃啊?这些日子,可将我馋坏了。我特别爱吃你做的那个椒盐泥鳅,泥鳅我已经去河里抓来了,就在厨房。能不能......”
“不能!”悠洺飨真的恨得牙痒痒。
“你刚刚吃过晚饭,吃什么泥鳅!连栀身体刚好,你怎么说得出口,让她下厨给你加餐!我看你是找打!”悠洺飨蹭的站起来,就要去揍三谨。
三谨跳开,一路躲闪着。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处。
连栀仰头再次望向星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有得到答案,就算了吧,她也没有多想知道。
悻悻的站起身,心情略有些低落的走回去。
而花园角落的暗影里,三谨被一条胳膊抵在墙壁上,憋的圆脸通红。
悠洺飨抵着三谨,冷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三谨脖子被抵,呼吸有些困难。“少主公,我确实是故意的。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但是我不后悔。”
“少主公可记得八年前,在东北方位的宁城称王的那位。那位北安王胸怀大志,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若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最后怎么会被那女子欺骗的灭城!而北安王也是被那细作女子所杀。”
“血淋淋的先例在前,今日少主公不管不顾为了连栀姑娘在后。就算您今日杀了我,这番话我也要说。”
“能让您丧失理智的决定的姑娘,不能留在您身边。”三谨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悠洺飨也没有惯着他,松开手臂,扯着他的领子拽过来,一拳对着三谨的面颊轰过去。
三谨被一拳揍倒在地,还嘴硬的喊着不后悔。
悠洺飨将人拎起来,又是一拳。
等时剑闻声赶来的时候,三谨已经被打成了乌眼青。
时剑跪下求情:“少主公,三谨也是关心则乱,我们二人对您的忠心是真的。三谨虽说平日心直口快习惯了,可心绝对是为少主公好的。”
悠洺飨搓了搓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斜躺在地上的三谨。“以下犯上、口无遮拦、替主子做主的人,我悠洺飨不会再用。等此城开了,你自行回京都。你身上有官职,随便去哪个司衙任职。”
三谨一听悠洺飨不要他了,顿时眼眶发红。
可等悠洺飨走远了,三谨也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时剑站起身,将三谨也拉起来。“我早就提醒过你,我们的身份,不得干涉主子的决定。少主公平日里待我们好,你便不知轻重了。要我说,你这些时日消停一些,过段时间少主公气消了,我再帮你求情留下来。”
三谨瘪着嘴:“我没错,是少主公变了。”
时剑无奈,只能拍拍三谨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
钻牛角尖的人,一时半刻的,劝不动的。不如,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第59章 大侄女
第二天一早,连栀起了一个大早,在院子里跑跑跳跳锻炼身体。
她太兴奋了,于是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可能是注意力都在琢磨着一会见到罗宜俊以后,要怎么跟着他回猿曲山,然后怎么整的他怀疑人生。所以,长廊上站着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连栀都没有发现。
站在长廊中的夜文锦,见连栀压腿、练拳、往复的从地面跳到石凳上。
他一直看着,直到连栀停下来歇息,他才上前。
夜文锦走过去的时候,连栀正拿着一条白巾擦汗。见到他,有些惊讶。“哎?夜文锦,你怎么来了?”
昨夜在房间练了几遍的话,今日一见到本人,夜文锦顿时变成了结巴。
他不敢直视连栀的眼睛,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连栀拿着的那块白布巾子上。“我......”
“我听说,你今日要...要去用自己换南宫萧...所以......”
连栀瞪着眼睛等着听夜文锦的下文,可是下文迟迟说不出来,给她急得顿时没了耐心。
“那等你想好再说吧!”连栀转身回了房间,出了一身汗,她要沐浴。
独独留下夜文锦,站在原地呢喃着:“所以,我想来劝劝你...不要去...”
还好连栀没有留下来听夜文锦说接下来的话,不然,肯定是要影响她兴奋的心情了。她这边斗志激昂的,可不喜欢给她泼凉水的人。
罗宜俊那人也是没有什么耐心。
等连栀洗完澡换了一身粉白色的衣裙后,就听到侍卫来报,说是猿曲山的人在城门外叫嚣。让连栀尽快出城,不要言而无信什么的。
连栀立刻表示,赶紧带着我上城楼,我要去看看对方那急不可耐的模样。
可惜,她还没走出二门的拱门,就被悠洺飨给拦住了。
悠洺飨托盘上端着一碗粥,一碟菜,说是做了一早上的,不吃不让她出门。
连栀没办法,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就站在拱门下,端起粥来就喝。结果鸡丝粥入了口才发现,是刚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特别烫。
连栀将滚烫的热粥吐在旁边的草地上,吐着舌头用手扇风,还不忘埋怨悠洺飨没提醒她。
悠洺飨只是笑了笑,将手里的托盘顺手交给旁边等候的侍卫,然后摸出怀里的蓝色手帕,去给连栀擦嘴角的米粒。
“你干嘛?!”连栀躲开。
悠洺飨将人拉过来,仔仔细细的将嘴角给连栀擦干净。然后温柔的眸子盯着她:“连栀,一会出城,我陪你。”
“不行!”
连栀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有系统,遇到危险可以躲进去,但是悠洺飨不行啊。
带着他,不是徒增伤亡和困难吗?!
“为何不行?”
“就是不行!”
连栀想了想,拿出那叠比凳子还高的菜谱来,交到悠洺飨的手里。“这个你拿着,是所有菜系的菜谱。你若是闲的无聊,就将这本菜谱誊抄一千份。我保证,没等你抄完,我就回来了。”
悠洺飨虽然已经对连栀凭空变物的本领见怪不怪了,可还是被这么高一摞菜谱给惊着了。
翻开两页看了看,上边不仅有做菜的步骤,还有成品菜的图画。
“最近你做饭,我吃着手艺还不错。看来,你对做菜这门技艺还是有一些天赋的。你誊抄的时候,正好也学习一下。抄出来的份数,以后我教学的时候用。”连栀拍了拍悠洺飨的胳膊,颇有点哄小孩的架势。“听话。”
随后端起粥碗,用勺子搅合搅合,囫囵吞枣的喝光。
也不等悠洺飨反应,扔下粥碗就向外跑。
那名本来是传信的侍卫见到连栀跑了,也一把将托盘怼在悠洺飨怀里,紧紧跟上去。
悠洺飨一手托着厚重的菜谱,一手端着餐盘,一时间还真有点寸步难行的感觉。
正在他有些为难,是将这菜谱先放回房间,再去追连栀,还是扔了托盘,抱着菜谱直接去追的时候,夜文锦的身影出现了。
夜文锦本来也是担忧连栀,要跟去城门的。结果被悠洺飨塞进怀里厚厚的一摞书,那书实在太重,他一点武功底子没有,当即就被菜谱压倒在地。
一旁的悠洺飨见夜文锦这么没有,咂咂嘴,嫌弃的将托盘扔到一边。交待一句:“菜谱先帮我保管着,等我回来找你拿。”
悠洺飨嗖一下消失在原地,夜文锦将被菜谱压住的衣角抽出来,掀开菜谱来看。“这么多,居然是菜谱......”
夜文锦瞬间被里面写的东西吸引,也不说站起身,就这么坐在原地一页一页的专心看着。
此处安静无声,城门口却喧闹的很。
原本只是罗象在叫嚣的扯着破锣嗓子喊,如今,又来了个破锣嗓子。
“你笑什么?!在笑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那颗金牙掰下来?!”罗象拎着个砍刀,比比划划。
另一边,一辆黑色玄铁马车上,站着一身黑衣的男人。黑衣衣襟上应该是缝了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怎滴?!我还怕了你不成?!你当老子是吓大的!”男人叉着腰,中气十足。
城门楼上,连栀看的津津有味。
本以为,她上来要和城楼下的人交涉一番,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罗象和那玄铁马车上的男人,都是扯着嗓子,隔着三百来米对喊。话再狠,却没有一个人冲过去,直接开打。
看的连栀着急的锤墙。
“这俩人,真墨迹,倒是打啊!”
悠洺飨见连栀急得快要跳起来,觉得好笑。
随即对着城门楼下马车上的人喊了一声:“连栀在这!”
几乎所有人,瞬间将视线转移到连栀的脸上。而连栀,却嗖的转头去看悠洺飨。
不明白,这家伙喊这一嗓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拉仇恨呢?!
那两个男人,叫骂的不是挺热闹的吗,为啥要将战火引到她身上?!
玄铁马车上的男人叉着腰,眯着眼睛望向城楼。高声询问:“小姑娘,你可是名叫连栀,家住高家村?!”
连栀紧蹙着眉,回答道:“你来找我,不应该先报上名号吗?!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
沈如风听后,先是哈哈哈大笑,随后伸手指着连栀,直呼这个侄女他喜欢,有意思!
侄女?!
连栀疑惑,她不是从小跟着母亲,住在高家村的吗?父亲都不知道在哪,怎么还多了个叔叔?!
“大侄女,我乃沈如风,特来寻你的。”沈如风笑呵呵的,金色大门牙有些晃眼。
连栀特别萌的嘟着嘴摇摇头:“抱歉,我没听过你的名字。再说了,我父亲姓连,你姓沈,我算你哪门子的大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