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解了
满素就怕惊扰了殿内的人,又是一顿好言相劝。
却没成想,在包围圈中的小女娘,居然扔了那半个人,飞身而起脚尖点着护卫军的肩膀冲出来。一瞬间的功夫,就将贤妃捞进了手里。
贤妃吓得脸色发白,感受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上有粘腻的血液和腥腥的味道。
“呕......”
“憋回去!”
连栀一句话,贤妃立刻梗住,果真不再干呕了。
连栀钳制着贤妃的脖子,自然也是从她华丽的服饰上看出了她的身份不一般。
对着殿门高声喊着悠洺飨的名字。
殿内,悠洺飨在听到外面连栀的声音以后,手中的红绸掉落,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殿内大臣面面相觑,广北帝的脸唰的拉下来。
而第二个跑出去的,是沈如风。
连栀站在台阶上,看着跑出来的一身红色喜袍的悠洺飨,夸赞了一句:“储君殿下,这一身红衣,果然配你。”
连栀身后的台阶上,一路延申上来的血红色,刺激了所有从殿内出来的人的眼睛。
而悠洺飨的眼睛里,只有满身是血的连栀。
听到她对自己喜服的夸赞,心痛的睫毛颤动。“阿栀......”
这是第一次,连栀在清醒状态下,听到悠洺飨这么喊自己。
“储君殿下不如看看,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你喜不喜欢啊?”连栀举着菜刀,向一路过来的方向举了举。
广北帝和众位大臣随着手势看过去,发现台阶下的广场上,用红色的血迹绘出了一个喜字。
悠洺飨自然也看到了,他向前一步,一脸哀伤。“阿栀,你没受伤吧......”
连栀在他迈步过来的时候,将菜刀抵在了贤妃的脖颈处。
“退后!不然,我不介意再为你添点彩!”
悠洺飨停住脚步,却没有退后。
但是广北帝要疯了!
连栀手里挟持的,可是他的女人啊。
广北帝一声招呼,包围圈越来越小,护卫军的数量越来越多。
连栀却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悠洺飨攥着拳,一个字也说不出。
护卫军统领韩朔走近,劝悠洺飨和广北帝以及众位大臣先回殿内。并保证,一定会护贤妃娘娘安全。
韩朔腰间配着一把黑色剑鞘的长剑,剑上坠着一个红色的剑穗。
悠洺飨唰的抽出韩朔的佩剑,捏着剑尖,将剑柄递给连栀。“我知道你心中怨恨与我,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初那一箭,后来对你的隐瞒和欺骗,带你来到广北让你受蛊虫折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的一双手,本是来世上传厨艺,唤米粮救人的。不应该,用来杀戮。你今日的杀孽,是我的罪过。你杀了我吧。”
悠洺飨目光灼灼的盯着连栀的眼睛,有一丝哀伤。
连栀扔掉手中的菜刀,还真就接住了那把递过来的长剑。
一手钳制着贤妃,一手拿剑指着悠洺飨。“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杀人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们拦我的路,我杀他们理所应当。你若是觉得我是因为你才下手杀人的,那你真的太过自恋。”
“还有啊,虽然我种蛊是因你所起,却也不需要你来救。”
连栀收紧指尖力道,贤妃立刻呼吸困难的扒拉她的手指,想要挣脱钳制。
贤妃一脸痛苦的挣扎,可把广北帝心疼坏了。
转头就吩咐盖着红纱的芜桑,让她出手救人。
芜桑犹豫的抬起手腕,敲击了几下手腕上的银色铃铛。
同一时间,连栀唰的一下变了脸色,紧紧咬牙忍着心口的剧痛感。
贤妃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眼白一翻,晕死过去。
连栀磨着牙,额头青筋崩起来。“广北陛下,若不想她死,就把我体内的虫子拿走!不然,她不会有全尸。不信,我们就试试。看看是你的护卫军厉害,还是我的手快!”
广北帝从包围圈的缝隙中看见那个一半的人,闭了闭眼。实在不敢想,贤妃变成那个模样的惨状。
可是就此放过,又不甘心。
连栀疼的有些恍惚,手上举着的剑还是指着悠洺飨的心口呢。
只见悠洺飨上前两步,就要撞上剑锋,连栀下意识上移了一点。
韩朔的这把剑剑锋及其锋利,唰的穿进悠洺飨的胸膛。血液氤氲下来,喜服变成了深红色。
“父皇,我们两条命,换那一条虫子,够不够?!”
悠洺飨虽然话是对广北帝说的,但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摇摇晃晃的连栀。
他知道,连栀在忍着,她快坚持不住了。
广北帝用力的挥了挥衣袖,让芜桑去解蛊。
连栀这个人,若是行兵打仗的时候带在身边,那就是个移动的粮仓。广北帝对此,早就有了规划。
本想着,控制住连栀这个人,再有夷族的帮助,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如今,他的独生子和视为妻子的伴侣都有生命危险,那之前的那些坚持啊,野心啊什么的,都是云烟。
连栀跑了,还能再抓。
儿子和媳妇死了,可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本来晴朗的天空中,不知道何时聚过来一团团的乌云。遮住了太阳,让朝阳殿前的氛围更加肃穆紧张。
芜桑见广北帝终于答应了,也立刻上前去。
“殿下,我需要看到她的手腕,还请你帮忙。”芜桑见连栀虽然痛的恍惚,长剑却还是紧紧攥在手里。手背向上拧着剑柄,剑尖还在悠洺飨体内。
悠洺飨退后一步,将长剑拔出,然后躲开长剑,近前去抓连栀的手腕。
连栀却挥动长剑要砍他。“别过来!别碰我!”
她这么胡乱的一挥砍,另一只手上抓着的贤妃就如一个破布娃娃似的,飘来荡去的。看的广北心里揪痛,喊着芜桑快点。
悠洺飨闪开长剑,一把抓住连栀的手腕。
另一边,广北帝忍不住冲过来,想要解救贤妃。
可是连栀的手指像是铁钳一般,广北帝用上内力都没能掰动。
芜桑从头上摸了一根金色钗子下来,扎破连栀的手腕,然后再扎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一滴血液滴在了连栀手腕的伤口处。
摇晃着铃铛,指引连栀体内的蛊虫。
连栀一只手被按住,一只手还抓着个人。在察觉到心口撕裂般的痛的时候,下意识的松了手,贤妃被广北帝接住,抱到了一边,招呼着找御医。
连栀则是抓挠着心口的位置,像是要破开胸膛似的狠劲。
悠洺飨将人整个圈在怀里,抓住她抓狂的双手。
云层越来越厚,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一只红色的小虫子,从伤口处爬出来,那样子,有些像蜘蛛。
爬出来后,吸食了芜桑的那滴血,然后四脚朝天的像是躺在手腕上睡着了。
芜桑从腰间拿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将蛊虫捏着放进去。
咔嚓一声闪电伴着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广北帝抱着贤妃,一看连栀晕倒在悠洺飨的怀里,立刻想起来什么,招呼韩朔将人拿下。
韩朔还未上前,悠洺飨和沈如风同时呵斥:“我看谁敢?!”
第76章 同心蛊
在悠洺飨的掩护下,沈如风抱着大侄女出了宫。
因为悠洺飨向广北帝保证,只要放连栀离开,他就留下来完成婚礼。
夜晚,红烛燃烧的火光照亮婚房。
芜桑坐在红色喜床上,数着上头的红枣和桂圆。
“殿下,还在花园吗?”
芜桑身边的侍女上前一步回答:“还在喝酒,已经喝的烂醉了。”
那侍女是跟随芜桑一起从夷族出来的,是芜桑从小的玩伴。
见到芜桑落寞,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黑色方盒。“圣女,这个是族长交给奴的,要奴在大婚之夜拿出来。”
芜桑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睡着两只粉红色的蛊虫。
两只蛊虫即使睡着,也紧紧依偎在一起。
“这是,同心蛊?”
侍女点点头交待,族长怕圣女嫁到广北受委屈。于是把族中唯一的一对同心蛊拿出来,要芜桑在新婚之夜,为广北储君种上。
自此后,两人体内有同心蛊,将会恩爱不移。
芜桑却是啪的一声合上盖子,摇摇头。“不行,他心中有人,我不能这么做。”
“圣女,您现在是他的妻子啊,是要与他白首到老的人啊。他心里有别人,你应该生气的啊!种了这蛊,他就会慢慢忘掉那人,一心一意对你了。别犹豫,要为自己和族人考虑啊。”
“奴去将储君扶回来。”
侍女蒲尔手掌放在肩膀上弯腰行礼,然后退出房间,去寻找悠洺飨。
蒲尔出门后,芜桑捏着那个装有蛊虫的盒子发呆。
等悠洺飨被两个侍女扶回来的时候,已经醉的路都走不了了。
芜桑起身去帮着扶,将悠洺飨扶到床榻上躺好。
蒲尔为悠洺飨脱了红色的长靴,然后对芜桑眨眨眼,拉着另一个储君府的侍女出了门,将房门关好。
芜桑看着醉醺醺的悠洺飨,伸手去帮他脱外袍。
“阿栀......”
芜桑的手被抓,吓了一跳。
等听清楚悠洺飨喊的是谁的时候,紧紧咬着下唇,眼圈微红。
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也不继续帮他脱外袍了。而是坐在旁边矮桌的席团上,端起那杯酒水一饮而尽。
不一会的时间,一壶酒,全部下肚。
芜桑抹了把脸,呢喃道:“对不住,我在广北安稳,我的族人才能安稳。”
拿出小方盒,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
翌日清晨,悠洺飨揉着钝痛的额头起身。
见到屋内的红色装饰,才想起来昨天是他大婚的日子。
低头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喜服,居然松了一口气。
铜镜前,芜桑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红衣。此刻,正在辫辫子。
悠洺飨盯着芜桑的背影甩甩头,总觉得昨晚梦到人的,并非是眼前人。
可是他昨日醉酒的缘故?
芜桑转过身来,欣喜的说:“殿下,你醒了。快来帮我画眉。”
画眉?!
悠洺飨踌躇的走过去,站在铜镜旁,一脸的纠结。画眉这个事,他可是从未做过。可是,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走过来了呢?
“我,我出去晨练了。”悠洺飨扔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书房,让时剑伺候着换衣洗漱了一番。
三谨则是全程闷闷的站在一旁。
等一切收拾妥当,悠洺飨也没有晨练,而是坐下研墨练字。
时剑就很懵。
“少主公,您昨晚不是吩咐属下今日一早备车,去沈将军府上吗?”
悠洺飨写字的手顿住,抬头看向时剑。“去沈将军府上?做什么?”
时剑惊呆。
三谨更是扶着门框,斟酌着要不要去煮一碗醒酒汤。
昨日连栀被沈将军带回府,悠洺飨心中挂念着,喝了好几坛的酒。
这怎么一晚上过去了,好似失忆了似的,完全忘记了连栀的样子。
三谨试探的一脚迈进门。“少主公,你可还记得昨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悠洺飨继续低头写字,回答的漫不经心。“昨日不是我大婚吗,你们俩是昨日喝酒喝多了吗?要是脑子不清楚,就去井边打桶水清醒清醒。”
时剑三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到底屋内的三个人,谁昨日喝多了?!谁脑子不清楚啊?!
算了,反正悠洺飨不闹腾了,他俩也不太想提醒。
俩人正打算退出门去,悠洺飨放下毛笔,突然问他们。“对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我见自己胸口上有剑伤。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着伤口还未结痂,应该是昨日发生的吧。”
悠洺飨疑惑,成个婚,怎么还被戳了一剑?!
走到门口的时剑和三谨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一时间,两人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时剑想了想,回禀道:“少主公,你昨日和守卫军统领韩朔比试,被他刺了一剑。不信,你可以看看伤口的宽度。只有韩朔的剑,是比其他剑都宽一些的。”
悠洺飨听了这个回复,好似认同了,摆摆手让俩人出去。
时剑就要去找府上的医师询问,被三谨拉住。
“时剑,我曾听闻,有的人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就会忘记一些事情。你说,少主公不会是昨日受了刺激,今日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你这是在哪听到的?”
“茶楼,说书的讲的。”
说到说书的,时剑和三谨同时眼睛一亮。
两人一路找到茶楼,此刻还没营业,掌柜的和小伙计都在柜台上趴着打盹。
“我知道清野住在哪个房间,走,上楼。”三谨一步当先,迈上楼梯。
清野是这家茶楼的常驻说书先生,有着超然的地位。
所以二层的房间,一号房就是他的。
房间内,清野盘膝坐在席团上,端起小酒盅,咂摸了一口酒。然后夹上一片牛肉,就要送入口中。
咚咚咚!
敲门声几乎要将门板拍碎,清野被吓了一跳,筷子上的牛肉片也掉落在腿上。
“谁啊?!大清早的!”
清野非常气愤的起身去开门。
当看到砸门的是那日拎小鸡似的将他拎到储君府的三谨,清野一缩脖子。“哎?你怎么又来了?!”
三谨推开堵在门口的人,和时剑进入房间。
搂着清野的脖子,坐到矮桌旁。
时剑在后面关上房门,双臂环胸站在一旁,非常有压迫感。
清野看了看那抱着的膀子,衣衫都掩盖不住时剑硬邦邦的肌肉。这要是拎起他,不是轻而易举的。
“我问你,上次你在茶楼讲的,什么人受了刺激就会忘记什么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三谨将清野的脖子搂住,神秘兮兮的问。
清野咂咂嘴,刚刚喝了口酒,嘴里辣乎乎的。
“我讲的,当然是真的了。”随后反应过来,又反问三谨:“怎么,是有谁受了刺激忘了事情?!”
三谨拍了清野的后脑勺一下:“瞎打听什么!你就说,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需要怎么治疗?”
第77章 她叫我哥哥了
沈如风府邸。
府上侍女正用湿帕子给连栀擦脸,旁边还站着沈如风和他的儿子沈源。
沈源一身白衣,并未穿宽大的袍子。腰间束着一个玉带,双手背在身后。脸颊白皙俊秀,眉眼自带深情。
“爹爹,妹妹怎么还不醒啊?”
沈源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个妹妹,所以在街上闲逛着看到什么,都要买回来给以后的妹妹留着。
二十多年过去了,沈夫人别说给他生个妹妹了,就是弟弟都没有。
私下里,沈源还抱怨自己老爹不行,耽误事。
抱怨完,被沈如风追的满院子跑,挨了好一顿胖揍。
现在突然抱回一个小女娘,说是他妹妹,他怎么能不欣喜呢。昨夜,可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将以前藏起来的两箱子宝贝搬出来,数了一晚上。
就想着今日妹妹醒来,一股脑全部送出去呢。
沈如风则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急什么,再等等。”
这时候,一身绿色衣裙的妇人在一个妙龄女子的搀扶下进门。
沈源回过身来,立刻迎上前。“母亲,您怎么来了?”
沈夫人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那位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子说话了。“表哥,姨母身体不适也不见你守在床前端水送药的。这不,姨母只能亲自下床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小女娘勾了表哥的心。”
沈夫人转头呵斥了一声:“柔儿!乱说什么呢!”
沈源皱了皱眉,扶着沈夫人来到床榻前。
之前沈如风归家的时候就和其夫人说过寻到了连栀侄女的事,所以沈夫人也是盼着能见一见这个可怜的孤女。
可没想到,连栀居然脸色苍白的躺在那,更显得娇弱凄惨了。
“这孩子,真是命苦啊......”沈夫人坐下来,将连栀的小手捧在手心里。
沈如风也是赞同的点头,同时询问沈夫人身体如何了,若是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唉,我这身体,还是老样子,无碍。想想当年,若不是连副将以身挡刀,夫君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我们既然得连副将以命相护,临终托孤,就要好好疼爱她啊。”沈夫人说着,眼中已经蓄满了晶莹。
沈源蹲下来,握住沈夫人的手。“母亲放心,孩儿定然会将她视作亲妹妹来疼爱。”
一旁站立着的朱柔,手中粉色的帕子都要搅碎了。
却还是听到了之前偷听过的那句话。
沈夫人拍了拍沈源的手:“傻孩子,我和你父亲当初还商量着,要寻到连副将的女儿,就做你的媳妇呢。如今,你却还是惦记着要个妹妹?”
沈源嘀咕着:“母亲,我那些东西都是准备给妹妹的,不是未来媳妇......”
沈夫人只是笑笑,没有在纠结这个事。
倒是一旁的沈如风叹了口气。
“唉,她只能是做我将军府上的女公子了。等她醒来,你们谁也不要提什么婚约亲事之类的话题。她刚刚被情所伤,别再惹她难过。”
沈夫人哦了一声,打算详细询问,只听一旁的朱柔嘟囔道:“哼,定然是她不知廉耻的倒贴,才会被人厌恶。这算什么情伤,分明是活该。”
沈夫人被气到,指着朱柔,让她回房间反省。
沈源轻轻抚着沈夫人的后背顺气,对于这个表妹,才真真是厌恶呢。
许是他们将军府有什么托孤的吸引力,这朱柔表妹,就是家里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不得已,沈夫人才将朱柔留在府中。
按说,沈源一直想要个妹妹,朱柔的出现,应该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沈源一开始见到这个表妹的时候,就喜欢不起来。
后来的相处中,也确实验证了朱柔不讨喜的原因。
说话刻薄,心胸狭窄。不懂得尊敬长辈,在外还打着将军府的名号骄奢霸道。
胭脂买了一屋子,每天把自己化的像是花楼女子。
最可气的是有一次沈源在沐浴,朱柔竟然支走守在门口的侍女,闯进了屋子。不仅强行要帮沈源擦背沐浴,还故意将胸前衣襟拉扯的很低。
自此后,沈源几乎见到她就像见到了鬼一般的躲闪着。
实在躲不开,也是尽量保持着距离。
朱柔拧着帕子跺着脚离开后,屋内安静下来。
沈夫人这才把刚才没说出来的话说出口。“夫君,刚刚你说这孩子受了情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如风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将连栀和储君悠洺飨的纠葛简单的叙述出来。
他其实知道的,也是寥寥。
当沈夫人和沈源听到,连栀居然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的时候,都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若是这么说来,他们收连栀做女儿,还真是有些高攀了呢。
“说到底,她和储君殿下的矛盾,都是来源于陛下。你们也知道,昨日储君大婚,娶的是夷族的圣女。陛下心中所想,我能猜出一二。可惜了这两人的姻缘,怕是就此断送了。”
沈如风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还清晰的记得,城门楼上,连栀灵动洒脱的模样。
“咳咳......”
三人听到咳嗦声,一齐看向连栀。
只见床榻上的人缓缓颤了颤睫毛,随后睁开眼依次看向他们三人。
“叔父。”
“哎哎哎,叔父在呢。”沈如风瞬间转换表情,笑得那是一个慈善。
连栀又咳了几声,就见屋内的俊俏公子转身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随后在沈夫人搭手扶着起来后,那俊俏公子笑眯眯的将水杯递过来。“小妹,喝点清水吧。”
小妹?!
连栀重新打量面前的人。
“你是......”
“我叫沈源,今年二十。看你的模样,定然是比我年纪小的。我正好缺个妹妹,所以,你就是我小妹了。你不会,不愿意吧?”沈源期待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的。
连栀本来就喜欢好看的事物,见到沈家这位公子白白净净,玉树临风的,自然愿意。
脑海里闪现出昨日的情形,心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连栀低头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蠢。
随后甩甩头,将脑海里的那些污七八糟甩掉。
再次抬起头,对上沈源的眼睛。
“哥哥,我做你的小妹,可是有什么见面礼吗?”
连栀一声哥哥,把沈源高兴的蹦起来。
摇晃着沈夫人和沈如风的胳膊。“母亲!父亲!你们听到了吗?!小妹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
沈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摇晃,头晕眼花的。
不过,见到沈源此刻兴奋的模样,也是慈爱的笑,没有制止。
“小妹小妹,你等等我,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全在我屋子里呢。我这就去给你搬来!”
说完,一阵风的蹦跳出去。
连栀也笑了。
同时好奇,什么见面礼,居然还需要搬?!
第78章 稳重呢
将军府后院,听荷园内。
朱柔所住的房间,房门紧闭。
“当初我让你去杀了她,你给我带回来一只死鸟!如今人不仅活着,还住进了将军府!你说我留着你何用?!”
朱柔拿起矮桌上的白瓷水壶,砰一声砸在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脑袋上。
瓷壶碎裂,黑衣人脑袋流出鲜血。
“女公子息怒,是属下没用。我今晚就去杀了她,将她的头颅摘下来,看她还怎么活!”
朱柔坐下来,一拳砸在矮桌上,又因为砸的太用力,甩了甩手。
气恼的揉着手。“当初父亲将你留给我,你向父亲磕头保证,一定护着我一生无忧。如今,我心中的忧患不除,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若是这次还失手,你就自去寻父亲吧,我是不留无用的人在身边了。”
黑衣人抱拳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失手。在他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朱柔叫住他,让他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与这边氛围相反的连栀房间内,沈源满脸挂着不值钱的笑,将两个箱子墩在地上。
“小妹,这是之前我央着母亲做的虎头鞋。我小时候母亲就给我做了几双虎头鞋,我就想着,等我有小妹了,也要看小妹穿虎头鞋。”沈源挠挠头。“可是,你现在这么大了,这双鞋子你也穿不了了。”
见沈源有些失落,连栀将虎头鞋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着。“我穿不了没关系啊,等以后你成了婚,有了孩子,这双鞋就派上用场了。”
沈源张了张嘴,本想着说等连栀成婚后给她的孩子穿的。话在嘴边,立马咽了下去。
随后拿出一把木剑。
“小妹,这也是我央着爹爹为你削的一把木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小女娘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哎呀,看下一个吧。”
沈源将木剑放下,又拿起一个长条盒子。
“小妹,这个特别可爱,我留了五年了。你快打开看看!”
连栀放下虎头鞋,将盒子接过来。
盒子倒是精致,是红木的,外头打了一层油,光滑无比。
捏着盒子的卡扣掀开,连栀就愣住了。
首先,盒子里最显眼的就是一根棍。然后棍旁边的白布上,还有一滩脏兮兮的,像是水渍一般的痕迹。
这......哪里可爱了?
沈源本来等着连栀惊喜的表情呢,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伸着脖子往盒子里看了一眼,沈源嗖的将盒子抢过去。“不可能啊!我的小兔子呢!”
原来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用麦芽糖吹出来的小兔子形状。
五年过去了,早就化了。
两个箱子里,都是一些这样那样的小玩意。
听着沈源一个一个的介绍,连栀心里暖融融的。
什么男人,什么爱情,统统滚一边去吧。被骗了又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能有这样的家人,三生有幸。
“小妹,这个红头绳啊,是我逛街的时候见到别家的小女娘都绑在头发上。所以我就想着,我的小妹日后定然戴上红头绳也是个可爱喜庆的吉娃娃。所以我就一直留着,还特意和母亲学了编辫子呢。”
如今连栀梳着单髻,倒是可以将垂在后背的头发辫成细辫。
连栀背过身去。“哥,那你就帮我一边辫一根辫子吧,让我看看你学的手艺如何。”
沈源眼睛一亮:“真的?!我真的可以为你辫发吗?”
连栀转头对着傻哥哥笑。“真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妹了,你有什么愿望没完成的,我都会帮你完成。这第一个,就是辫辫子。”
还别说,沈源看来是真的认真学过了,编的细辫特别均匀好看。
随后连栀询问他的木剑还在吗,沈源跑回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又跑回来展示给连栀看。
连栀拿起沈源给她准备的木剑,拉着沈源出了屋子。
“哥,我们用木剑切磋一下,怎么样?”
沈源激动不已,没想到他的小妹居然这么全能,还会舞剑。
当即点头如啄米,笑得越发灿烂。
可等交手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连栀的一招一式之中,明显看出了游刃有余,甚至对他故意放水照顾。身法也是诡异又实用,在实战中,绝对是能出其不意躲避开攻击或者给敌人致命一击的。
打着打着,沈源变成了学习。
连栀像是有心教他,不断的用手中的木剑挑这沈源的木剑,让他顺着自己的身法和出剑的力度来走位。
俩人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正起劲呢,沈如风风风火火的跑进院子的拱门。
“臭小子!我说有人来向我禀报,说是这里有打斗声呢!你妹妹身体还虚弱着,你拿个破木剑瞎比划什么呢!”
“我让你胡闹!没轻没重的!”
说了两句话,沈源屁股已经挨了五六脚。
连栀收了木剑,也不阻拦,只是笑着看沈源满院子躲闪。
这个家中的氛围,有些像在雾游城的南宫家的氛围一样。虽然打打闹闹,却温馨的要将她的心融化掉。
沈如风踢完沈源,连忙上前关切。
“大侄女,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再找医师来看看?”
连栀摇摇头,将手中木剑拿出来。
抚摸着上边光滑的纹路,一看沈如风在削木剑的时候就是用了心的。一点毛刺没有,剑柄宽度和长度握着也舒适。
“叔父,我的伤已经没事了。这把木剑,我很喜欢,谢谢叔父和哥哥。”
“我本想着,要离开这都城的。如今,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沈如风刚要说话,沈源就捂着屁股蹿过来。
“小妹,你走什么?!是他负了你,不珍惜你,还把你欺负成这副模样。储君怎么样,等我哪里见到了,非揍他一顿为小妹出气不可!”
“我的朋友很多都长得不错,家世修养也不错。小妹莫急,等哥哥给你挑个最好的!”
“哎吆!爹爹,干嘛又打我!”
沈如风追着沈源又是一顿揍。
一边揍,一边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更说他失了平日的稳重和谨慎,连储君都敢议论都敢揍了。
沈源禁不住他老爹的拳头,逃窜出了拱门。
沈如风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头向连栀说:“大侄女,别听这小子胡咧咧。你先安心住着,若是哪天想要离开,出去逛逛,就和叔父说。叔父,给你备车。”
连栀正好想起来,那日只顾着逃跑,沈如风那辆玄铁马车都仍在了南金。
沈如风不心疼,她还真是有些惋惜心疼呢。
“叔父,我想要你之前的那辆马车,可能再打造一辆?”
沈如风呵呵笑着:“能倒是能,就是打造起来比较费时。那你一时半会的,可就走不了了。”
连栀点点头,表示自己不着急,让沈如风慢慢打造。
刚刚还说沈源不稳重呢,听到连栀说暂时不着急走了,沈如风一蹦三尺高的拍着手。“哎呀呀,好好好!”
第79章 擦肩而过
沈源从小被培养成了文武全能,却死活很肯入仕。
在京都开了个书肆,也算是茶楼,每日悠闲自在的很。
他自称自己的书肆藏书是京都最全的,也是话本最多的。真诚的相邀连栀,一定要去看一看。
连栀反正闲来无事,能陪着沈源,让他开心,也不错。
因为考虑到连栀是小女娘,出门的时候沈源特意让人备了舒适的马车。
“哥哥,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相比于坐马车晃悠着,我更喜欢骑马。视野开阔,脚程快,最重要的是帅!”
虽然沈源用心准备的马车没派上用场,可他还是非常开心的为连栀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马。
宠妹妹什么的,他已经盼了十几年了。
别说连栀想骑马,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来。
连栀骑马走在前面,沈源随后护在左边。
都城的街道很繁华,周边除了各种商铺以外,还有成排的摊位。更让连栀惊讶的是,居然还有摆摊卖猪肉的。
半扇猪肉挂在空中,摇摇晃晃的。
“哥!一会回来我们买点猪肉吧,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沈源听了,哎了一声,随即在胸前掏出一个银币,扔给卖猪肉的摊主。让他将那半扇猪肉留着,一会回来再拿。
街面上行人颇多,马匹跑不起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街道这头,还有几道马蹄声从长街对面传来。
连栀本来高高兴兴的正在看路过的摊位都在卖些什么,一抬头,正好看到迎面马背上的人。
悠洺飨骑着马走在前头,三谨和时剑骑马跟在后头。
连栀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向别处。
两人的马匹擦肩而过,三谨和时剑都看向连栀。
连栀不看悠洺飨,就好像毫不在意。悠洺飨也没有看连栀,仿佛擦肩而过的是陌生人。
倒是沈源在见到悠洺飨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一夹马腹,喊着小妹等等我,追上去。
“吁。”悠洺飨勒马。
三谨和时剑也连忙拽住缰绳。
刚刚俩人还在疑惑,为什么少主公见到连栀可以这么淡定。这不,马上就不淡定了。
只见悠洺飨转头望向那道纤瘦的背影,眼神中带着疑惑。
“少主公,怎么停下了?”时剑试探的问。
悠洺飨呢喃了一句:“没什么,只是突然心口有些闷痛。或许,是昨晚没睡好吧。”
三谨和时剑对视了一眼。
可不是没睡好嘛。
自己的婚房不去住,住书房的窄塌。
“驾。”悠洺飨继续走。
走着走着,又回头去看。可惜,街道有弯度,现在已然看不到什么身影了。
悠洺飨皱着眉,回想着那道身影。他总觉得,他好像在梦里见到过这个女娘。
“时剑,过来。”
时剑打马上前,与悠洺飨并肩骑乘。
悠洺飨捻了捻手中的缰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可知,刚刚经过的那位骑马的女娘,是哪家府上的?我和她以前,是否见过?”
时剑梗了梗脖子。
这话,他应该怎么回?
斟酌了一下,避重就轻的回答:“少主公,这位是沈如风沈将军家的女公子。”
“沈如风?!他家不是只有一个独生子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公子?”
“这个...是沈将军身边的连副将的女儿。听闻,当初在战场,连副将替沈将军挡了一刀。所以,临终托孤。这位女公子,就被沈将军接回了自己府上。”
悠洺飨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追问。
...
清茶书肆。
沈源所开的这家书肆,不是在热闹繁华的地段,而是在偏远一些的侧街上。
他说,这里清幽安静,适合读书品茶。
几乎入目可见的那些捧着书看的入迷的人,都是老主顾了。
老主顾一般是包月,付一次钱,可以日日来看,直到书肆打烊关门。一个月,只需要付一个金币。
里面茶水随便续,免费。
连栀随着沈源进门,抬眼看着这座三层高的书肆。中间有一根六人合抱那么粗的廊柱支撑着,廊柱上安装着几层木制楼梯。
从一层到三层,墙面上全部都是一排排书架,几乎每个书架上都是满满的书籍。
沈源果然没有吹牛,这家书肆,应该涵盖了所有书籍的品类了吧。
连栀站在一楼,扫视了一下圆形布局的三层建筑。每一层低头看书的人,至少有四五十人。
三层,将近二百人。
“随便逛逛,看看喜欢哪一类的书籍,哥哥给你抱回去慢慢读。”
沈源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和连栀说话,一边将刚从后堂出来的书肆掌柜招呼过来。
掌柜的手里拎着一个大瓷壶,将茶壶放在一楼中间的圆桌上,才小跑着过来。
“东家,您今日怎么来了?”
沈源清了清嗓子,给掌柜的介绍。“于掌柜,这位是我的小妹,也是你的东家,还不赶紧打招呼。”
沈源仰着下巴的骄傲劲,好似显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把连栀看的笑出声来。
于掌柜年纪不大,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不着痕迹的打量一边连栀的同时,恭敬的弯腰拱手。“小的于同,见过小东家。”
连栀收住笑,让掌柜的不要客气,她随便看看就好。
于同笑呵呵的回了后堂。
随后,后堂的门帘处,多了三颗脑袋。
沈源一看,立刻将那三个给书肆烧水添茶的伙计叫过来,让他们一一认识一下自己的妹妹。
连栀就只是笑着应承着一句句的小东家。
随后转遍了三层,发现一层是科考需要的书籍,二层是天下的广文轶事,三层是各种话本。而话本,是最受欢迎的。
每一层的楼梯口处都放着一个圆桌,圆桌上摆着几壶茶水。哪个需要添水的,自己去倒一杯续上就行了。
这个经营方式,倒是新奇自在的很。
连栀逛了一圈,停在仙界话本的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
上面写着:神仙的规矩。
连栀翻开来看,说什么神仙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能成婚动情等等。
“这谁编写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源拿过来看了看书籍最后一页的落款,只有一个野字。笑了笑,将书放回了书架上。“他的书就别看了,都是脑子不正常的时候写出来的一些东西。看多了,容易走火入魔。”
连栀倒是对这个人挺感兴趣的,还要再问,就见一楼门口进来一人。
一身灰色长袍,怀里抱着两本蓝色封皮的书。
那人四下望了望,对着三楼的沈源喊了一声:“哎,沈源,我来了,快给我倒杯茶喝。”
沈源一看是清野,立刻将手指竖在嘴边。“嘘!小声些,不要影响了别人。”
说完,拉上连栀的手腕,一路从三楼下了楼梯。
走到清野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连栀。”
第80章 话本太水
沈源的书肆中,很多话本都是来自于清野。
清野写出一本新的,就来书肆卖给沈源。
连栀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清野,那日,清野可是在储君府呢。他,是悠洺飨的人!
清野抱紧了手中的两本书,警惕的躲着连栀。“你,你别这么看着我,看的我发毛。”
“你就是那个写话本的人?”连栀视线落在蓝色封皮的书籍上面。
清野则是整个将书护在怀里。
“拿来我看看,你这次写的是什么?”连栀伸出手。
清野摇头。
沈源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清野怀里抢。“你藏着掖着做什么,她是我妹妹,也是这书肆的东家。你要是不给连栀看,我以后都不买你的书了。”
清野躲闪着就想跑,嘴里还说着不卖了不卖了。
连栀上前,一把捏住清野胳膊上的那块肌肉,直捏的他嗷嗷叫唤。
书肆里的那些人立刻抱怨太吵了,看不进书了,沈源连忙去安抚。
等沈源再次看向清野的时候,见他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垂着手站着。
连栀则是看着封皮上的书名轻笑出声。
“仙法消失术,这本书,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是照着我的原型写的吧?”
清野不肯认,说自己还要去茶楼说书,就先走了。什么书先不要了,以后都不写话本了之类的。转瞬间就跑的没影了。
连栀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翻看起来。
两本书,一本是仙法消失术,一本是多情的少主殿下。
沈源殷勤的给连栀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陪着。
那本仙法消失术,写了女主人公是位下凡的仙女。世人都当她是普通凡人,世俗中的那些争风吃醋啊,陷害啊,刻薄啊。将女主人公欺负的对凡间太过失望,于是在众人面前,上演了原地消失的术法。
仙子回到天庭,想起凡间经历的事,觉得就此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太过不甘心。于是再次下凡,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位俊俏公子。
仙子貌美,公子俊俏。两人不久后便相恋,成婚。
可是凡人多贪念,那位公子又喜欢上了花楼里唱曲的花娘,背叛了仙子。
仙子一气之下,又消失了,并且发誓,再也不要下凡了。
写到这里,突然来了一个转折。
说那仙女在天庭发呆了二十日,心中忿忿不平,自己一个仙子,怎么就比不过凡间的女子了?她就不相信,寻不到一份真挚的感情。
于是再次下凡。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仙子再次见到那个负心汉的时候,发现他又老又瘦,狼狈的在街上乞讨。原来是那花娘骗光了他所有的财产,他还因为花娘惹上了官司。
看着自作自受的负心汉,仙子上前问他,可曾后悔。
负心汉从见到仙子原地消失的法术后,就在怀疑仙子的身份。再见到容颜未改的仙子后,悔的直磕头。
见仙子不动容,那负心汉上前纠缠,想要仙子帮他恢复容貌和富贵。
正在仙子气恼的想要出手教训这个死性不改的负心汉的时候,一位身穿铠甲的英俊少年郎出现,助仙子摆脱了那乞丐的纠缠。
最后一页写道:两人的故事接下来会如何,请看下一本多情的少主殿下。
连栀扔下书,喝了口茶。“哥,他写这东西这么无聊,还有人看啊?一个故事套着下一个故事,他倒是会卖书。”
沈源也喝了一口茶,深深觉得,陪着妹妹坐在一起喝茶,茶水都比往日的香醇。
“他写的话本,追读的人还是很多的。毕竟,他写的这些,比较新奇。而且,正常人的脑袋,可想不出这些东西来。”
剩下那一本连栀也没有再看。
...
广北的都城,名叫武昌城。
城门口,一书生打扮的人拉着板车,形容狼狈,脚步虚浮。
书生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娘,蹦蹦跳跳的东张西望。
“小公子,这里比南金都城还要繁华呢。你看你看,有卖糖人的,小公子吃不吃?”
书生停下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不吃,你若是想吃,自去买吧。”
那小女娘蹦蹦跳跳的跑到糖人摊位上,用两枚铜币买了一个老虎糖人。
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着:“不愧是都城,卖的糖人都比别处贵一个铜币。”虽然嘴上说着贵,还是欣喜的舔起糖人来。
走到板车旁,又嘟囔着:“小公子,你说你何苦呢,租一辆马车多省力啊。”
“秋灵,你能不能先去找个客栈,不要在我耳边叨叨叨的了。”这一路上,秋灵的嘴巴就没闲着。不是吃东西,就是不停的说话。
秋灵嘟着嘴向前跑去找客栈,夜文锦回头看了看板车上用灰布盖着的东西。
两个肩膀因为拉板车,已经被磨破了。
此刻汗水浸润,简直不要太疼。
夜文锦挪动了一下肩膀上的绳子,嘘了口气,继续走。
当初悠洺飨匆匆将菜谱交给他,夜文锦沉浸的看了一个遍。后来连栀走的匆忙,他也没来得及归还。
现在知道连栀是广北沈将军的侄女,他就直接来寻找了。
可是那叠菜谱太厚太重,背是背不动的。只能用车拉。他也试过坐马车,马车颠簸起来,菜谱就歪斜磕碰到车壁上。
夜文锦于是用了最笨的一个办法,不坐马车,自己拉车。
秋灵这侍女当初在夜府是跟着尚德仪的,后来转而被温夫人安排去了夜文锦的院子伺候。
听说夜文锦要来广北寻连栀,秋灵向温夫人请示,说是沿路没有人照顾小公子,她想随行。
结果,这一路上,秋灵吃得好睡得香。拉车这件事,秋灵连帮把手的动作都没有。
夜文锦停在最靠近城门的一家客栈门口,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等秋灵定好了房间,夜文锦让客栈的小伙计帮他将那灰布里包着的菜谱抬上楼。
小伙计在抬的时候还疑惑的问他:“公子啊,您出门怎么带这么些书啊?是来京都定居,还是赶考啊?”
夜文锦也不解释,只说自己太累了,让小伙计备些洗澡水和饭食过来。
秋灵自己一个房间,夜文锦也不管她。
夜深以后,客栈的窗口翻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同一时间,沈将军府内,连栀所住的院子里,跳墙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吱呀一声,窗子被拉开,黑衣男子悄声落地。
一步一步走向床榻边。
袖子里掏出匕首,对着床榻上的人狠狠刺过去。
第81章 跟着她没前途
狠狠刺下的匕首连同黑衣人本人,一起飞了出去。
屋内矮桌被砸碎,黑衣人闷哼一声。
“不可能,怎么会......”
连栀站起身,穿着一身白色蚕丝的里衣,走向黑衣人。
借着窗子射进来的月光,黑衣人确认,面前的小女娘确实的高家村的那一个。虽然身量长了,五官也更加精致白皙了。可是他不会认错,就是那个村里的孤女没错了。
连个梯子都踩不稳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内力呢?!
连栀走到黑衣人身边,光着脚将地上的矮桌的桌腿踢到一旁,蹲下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从高家村追到了这里,还真是执着啊。说吧,你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人没想到连栀竟然认出了他。这么说来,连栀当初在高家村,落井没死,从房顶摔下来也是在装死。
她竟然,隐藏的如此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来谋财的,技不如人,要杀要刮随便。”
黑衣人的嘴还挺犟的。
连栀眼睛转了转,站起身拍拍手。“算了,今日我心情好,放你一马。你走吧,别影响我睡觉。”
黑衣人本就没打算束手就擒,更不想死。一看连栀真的回去睡觉了,立刻捂着胸口从窗口逃走。
他被连栀一掌击飞,此刻气血翻涌,五脏都在疼。
一路翻墙躲避将军府的巡逻侍卫,来到朱柔的院子里。
站在窗口敲了敲窗棂,然后翻身进屋。
朱柔一直没睡,就在等着消息呢。
见黑衣人回来,立刻迎上来追问。“可成了?杀了她了!”
黑衣人缓了口气,捂着心口。“不仅没杀掉她,属下也差点交待在她手里了。那个小女娘,不知道为何如此邪性。不仅会武功,内力还不俗。我不是她的对手,女公子想杀她还需另想办法啊。”
朱柔听不进其他,只知道刺杀连栀再一次失败了。
扬起手给了黑衣人一个嘴巴,骂他是废物。
黑衣人被骂走,蹲在房顶上恨恨的揉着脸颊。他也不想跟在这样一个泼妇般的女娘身边,可是他没办法啊。他的弟弟还在朱柔父亲的手里,他只能听命。
“跟着她没前途,以后跟我吧。”
耳边传来连栀的声音,黑衣人头皮炸起来,差点脚滑掉下房顶。
一转头,就见连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房顶上,还是在他身后。
这人,着实邪性!
黑衣人颤抖着嘴唇:“你,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那个高家村的孤女。”
连栀咯咯的笑了,故意阴恻恻的说:“我不是那孤女,我是孤魂野鬼......”
黑衣人吓得撒腿就跑。
他跑,连栀就追。
若是将军府的巡逻护卫抬头看向房顶的话,一定会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飘过。那速度,想要不认为是阿飘都不可能。
差不多追了二里地,那黑衣人实在腿软。因为每次他回头,都能看到身后和自己只差一步的连栀的笑脸。
逃跑的紧张感,对于连栀轻功如此好的压迫感,和不符合一个小女娘的诡异笑容。最终击溃了黑衣人的心房,他停下来大口喘气,表示自己不跑了。
“早这样识时务为不就好了嘛,害的我多跑了这么远。”连栀顺势坐在墙头。
也不知道俩人究竟是跑到了哪家的院子围墙上,只听见房间内有清晰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只不过,墙头上的俩人,对此都没兴趣。
黑衣人也坐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跟着那位没前途,让你跟着我嘛。”连栀摊摊手,从墙头拔下来一根狗尾巴草。
黑衣人瓮声瓮气的表示不可能。
在连栀再三追问,软磨硬泡外加威胁之下,黑衣人最终交待了替朱柔卖命的原因。
原来黑衣人名叫叶壮,还有个弟弟叫叶染。都是当初朱柔的父亲买来的小乞丐,培养成了杀手。
在叶壮的叙述中,连栀又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南金有一股猿曲山的势力,威胁着南金帝。
而广北,也有一股势力,暗暗隐藏着,能威胁到广北帝的皇位。
朱柔的父亲假死后,就是参加了这股暗势力。
于是,将叶壮的弟弟带在身边,用来牵制叶壮保护自己的女儿朱柔。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连栀一脸认真。
叶壮将脸上的黑色布巾解下来。“我知道你的本事如此大,应该能助我救出弟弟。所以,我既然打算投诚换主,定然要告知你一些有用的消息。”
叶壮长得粗狂,从耳根到脸颊,都是络腮胡子。虽然刮干净了,可还是黑黑的一片胡茬。
连栀咂咂嘴,拍了拍叶壮的肩膀。“不错,还知道这个道理。行,那就这样吧。你还是跟着朱柔,她再有什么动作,你随时告知我。我会帮你查探那股势力的落脚之地,找机会帮你救弟弟的。”
叶壮惊呆了,就这样,就信了他了?
朱柔父亲还用弟弟的性命牵制与他,才能相信他会真心办事。
连栀倒是出其不意的,听了他的话,就相信他的投诚了。万一,他是编的瞎话呢。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既然信你,就不会再怀疑你投诚的真心。若是有一天直接发现你背叛我了,我就会直接杀了你的。所以,我信你。”
“走吧,该回去睡觉了。”连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侧耳倾听,那屋内的声音还未消停,身体倒是好。
叶壮也站起来,准备随着连栀离开。
谁知道,巷子里突然闪现出一群人来,没人手里还握着火把。
这么亮的光一照,墙头上站着的两人分外显眼。
跑在最前头的一人手里没拿火把,应该是个领头的。见到墙头上的两人,立刻飞身而上,拔剑袭来。
而那些举着火把的,则是踹开了院门。
呼啦啦涌进院子,房门紧接着被踢开,屋内有女人的尖叫声和打斗声。
连栀此时没空听屋内的动静了,而是转身就跑。
“站住!”
连栀脚下越来越快。你让站住就站住,你以为你是谁?
叶壮脚步慢,落后了几步,被那领头人追上。两人交手,金属碰撞声传来。
连栀回头喊了一嗓子:“还打什么打啊,快跑啊!”
叶壮抗下了一刀,非常无语。看来,新跟的这个主子,也不咋地啊。
遇到情况,撒腿就跑。
关键是,他还跑不过。
他也不想动手打啊,可是追过来的那人不依不饶啊。
打斗过程中,叶壮隐约看到了对方的腰牌。
刑侦司。
第82章 夜遇刑侦司
刑侦司与南金的皇城缉司差不多,都属于皇帝的直接管辖。
叶壮见到腰牌后,就已经心慌了。
于是任凭后背挨了一刀,也飞快的脱离战局,逃命似的跑了。
今夜领头的,是刑侦司的二把手:王天图。
院子里的人喊着人抓到了,王天图看了眼叶壮逃跑的方向,不得不暂时放弃追捕。
刑侦司的人扭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押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一路穿过巷子,离开。
连栀从房檐旁伸出脑袋看了看,咂咂嘴。“哎呀,这些人,也太没眼力见了。怎么着,也得让人温存结束之后再抓啊。这以后,还立的起来吗?”
叶壮的脑袋也探出来。
“我说新主子,你能不能别看热闹了,快帮我上点药包扎一下吧。”
他不知道那个被抓走的男人以后还立不立的起来,只知道自己再不上药止血,就得拜托连栀给他立碑了。
连栀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叶壮受伤了。
“你转过去我看看。”
叶壮转过身,将后背的伤露给连栀看。
连栀扯了扯被砍破的黑衣,嘟囔着:“就一道口子而已,上什么药啊。”说着,从系统捞了把泥出来糊在叶壮的后背上。
“什么叫就一道口子,哎吆!什么东西啊?”
泥水有些凉,激了叶壮一下,他浑身瑟缩的转过身。
只见连栀手上还粘着泥浆。
“你不会,是给我抹了一把黄泥吧?”
连栀点头。
叶壮真的很想掐自己的人中。
不过也就是说话的功夫,叶壮就发现了后背的伤不痛了。
连栀又打了个哈欠,说什么各回各家,各睡各觉,拍拍屁股就走了。
叶壮也迅速离开,回到自己的落脚处。
许是今日日子特殊,翻墙的人都扎堆。连栀刚回去躺下,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虽然很轻,却瞒不过她的耳朵。
连栀闭眼静静听着,等着那人进门来。
等啊等,等啊等,那人就是站在门口不动弹。
连栀着急睡觉,等不及了,气鼓鼓的光着脚丫下床,一路来到门口。
趁门外那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打开门。
“秋灵?”
连栀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夜府的侍女秋灵。
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来广北了,还寻到了她的门外。
看着小丫头一身寻常长裙,并没有换黑衣,也没有蒙面。能进入将军府,躲过巡逻的守卫,身手不容小觑啊。
秋灵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眼圈唰的红了。
“连栀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着,就要抱上连栀。
连栀虽然现在很困,却还没有迷糊。立刻推开凑过来的人,眼神清明。“等等,别急着套近乎,我们没那么熟。你先说说,你为何会来广北,又为何会知道我住在哪里?”
秋灵向后退开一步,抽抽噎噎的说,自己找了一晚上,才摸到连栀的房间门口。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连栀,所以不敢进门。
院门口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连栀将秋灵一把拽进屋子。
屋内没有点蜡烛,虽然看不清秋灵脸上是否有泪痕,却能听到她刻意压抑的抽泣声。
连栀烦躁的说:“行了,别哭了,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着急睡觉呢!”
秋灵在黑暗中抹了把脸。
“自从你离开柔城后,夜府就乱了套。夜烟大人死了,吴崖大人继任皇城缉司的缉司一职。吴崖大人搬出了府,有了自己的府邸。温夫人听闻夜大人身死的消息后,就伤心过度病倒了。”
“小公子现如今是夜府的家主了,可是他非要来广北寻你,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送还你。我就禀明了温夫人,随着小公子一起过来了。”
“如今,小公子已经到了武昌城,住进了客栈。这一路上,小公子怕送还你的东西被马车颠散了,所以一路拉着板车送来的。”
“连栀姑娘,如今小公子肩膀伤的严重,正在客栈发高热呢。你能不能,随我去客栈见见小公子啊。这一路上,我们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有钱请医师了。”
秋灵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连栀扶着额头,知道今晚的觉怕是要泡汤了。
于是答应秋灵,随她去客栈看看夜文锦的伤势。
在连栀去开门的时候,秋灵隐在黑暗中的眼神一变,一把匕首就直插连栀的后背心。
连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旋身躲开的同时,一拳哄在秋灵的左肩膀上。
秋灵摔在地上,匕首也脱手了。
连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唉,你说你,当我是傻子吗?虽然你说的那些话,有九成是真的。可是有一点,你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身怀武功。既然有如此功夫,为何还在夜府做一个小小的侍女。”
“还有啊,你说了夜烟死了,吴崖升职了。温夫人病倒了,夜文锦来了广北。可是,夜府里还有一个人你没有说。那就是夜烟的女儿,夜夏文。”
连栀围着秋灵转悠起来。
“让我猜一猜啊。你之前跟着夜夏文的亲生母亲尚德怡,后来你便跟在了夜文锦的院子里伺候。”
“之前,夜夏文曾经威胁我,说她身边有位高手,可以杀我。想必,说的就是你吧?!”
秋灵缓缓站起身,一改之前的无助可怜。“连栀姑娘果然聪明,一猜即中。不过,女公子已经因为心疾离世。临终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说着,秋灵赤手空拳的冲过来。
连栀游刃有余的和她周旋了一会,然后将人死死按在门板上。
“我说秋灵,人都死了,你何必还要搭上自己性命呢。你杀不了我,只会惹恼了我。我不杀你,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不如,就此跟了我,如何?”
连栀像个登徒子一般,话语也带着几分调戏的味道。
秋灵挣扎,却挣脱不开。
“别挣扎了,没用的。要么死,要么归顺于我。跟着我,不亏的。”
连栀的话音,带着些魅惑的味道。
秋灵不再挣扎,却也没说话。连栀知道,她是在犹豫。
于是,加一把火。
“之前在夜府,我见你看吴崖的眼神不一样。你,是心悦于吴崖的吧?如今,吴崖升职搬出了夜府,你再见他,也难了吧。你若是归顺成为我的人,我能帮你圆梦。”
“吴崖这个人,面冷心热。你若是想嫁给他,需得徐徐图之,才能慢慢走进他的心。这件事,我帮你。如何?”
秋灵哼了哼:“他对我无意,你能有什么办法!”
连栀松开手,信誓旦旦的。“我说有办法,自然就能办成,信不信随你。哈......困死我了,要不要过来一起睡啊?”
第83章 颠倒黑白的本事
储君府。
一早,芜桑就带着侍女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门口守着的是时剑。
“储妃,少主公还未起身,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先交待给属下。”
芜桑让蒲尔将托盘递到时剑手中,托盘上放着一碗银耳粥。
蒲尔松开手的同时交待时剑:“端稳了,这可是储妃炖了一早上的。”
银耳粥一般是女子喝的,里面会加入糖块。
时剑板着脸。“属下会送进去的,储妃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时剑心里明白,悠洺飨不喜甜食,这粥怕是不会喝了。
芜桑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略带失落的离开。
等芜桑的身影消失,书房的门从内打开。悠洺飨一身湛蓝色的衣袍,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早就起身了。
悠洺飨望着拱门的方向,背着手下了台阶。
“三谨呢?”
时剑眼神闪烁,一时间没有回话。
悠洺飨好奇的转过身来,盯着时剑。“怎么,三谨又闯什么祸了?”
时剑将托盘向前递了递。“少主公,储妃送来的银耳粥,您要不要喝?”
悠洺飨抬起手作势要打他,时剑缩了缩脖子,老实交待了。
今日是如酒姑娘出嫁的日子,三谨昨晚一夜未睡,还喝了不少的酒。那些酒,还是以前从如酒姑娘那里买来的,一直珍藏在屋子里的。
昨晚时剑看他实在太过伤心落寞,就开玩笑的说,若是舍不得如酒嫁给别人,就去把人抢过来。
结果,一早上就不见三谨的身影了。
时剑还要随侍在书房门口,也就没有追出去寻找三谨。
悠洺飨听后,气恼的抬脚去踢时剑。时剑怕托盘上的粥撒了,一手抓起碗,闪开踢过来的一脚。
“你还敢躲!”
“少主公,咱们还是先去找三谨吧。万一他把新郎官打出个好歹来,不好收场啊。”
悠洺飨想想也是,就暂时放过了时剑。
时剑抓着粥碗:“少主公,粥,你还喝不喝?”
“赏你了。”
时剑快速的将粥喝下肚,连同托盘和碗放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赶紧跑过去追上悠洺飨的步伐。
在储君府门口,芜桑站在那,像是在等悠洺飨。
看到悠洺飨走过来,立刻迎上来。
“殿下,今日可否陪我去街上逛逛?”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芜桑的眼睛,他就说不出口了。
悠洺飨点点头,竟然同意了。
把一旁的时剑惊的够呛。
芜桑开心的笑起来,上前抱住悠洺飨的胳膊。
时剑就等着,自家少主公像以前一样,大发雷霆的将人推开呢。结果,就见自家少主公只是身板子僵了僵,就任由芜桑抱着胳膊了。
这......还是他的少主公吗?
时剑都怀疑,最近的少主公是不是被人假扮了,掉包了。
想起那日三谨和他去找清野问的问题,清野也说了,人受了很大的刺激以后,会忘记一些事情或者一些人。
可是忘记归忘记,怎么这么快就能接受另一个女子的靠近了呢?
想不通,时剑便低下头,不看,不想了。
因为要去寻找三谨,悠洺飨依旧选择骑马。芜桑也是会骑马的,与悠洺飨并肩而行。
似乎芜桑很喜欢红色,今日穿的依旧是红色的衣裙。她的衣裙颇有些异域风情,不仅绣着不知名的小花小草,还带着各种奇怪的配饰。
腰间,依旧有两个兔子尾巴。
时剑跟在后边,总觉得这位夷族圣女和自家少主公不般配,很不般配。
三人一路来到城西,如酒姑娘家的巷子口。
此时,接亲的花轿已经停在如酒家的门口了。而院子里,正一片混乱。
时剑拨开围观的人群,给悠洺飨和芜桑开出一条路来。
到了院门口,就见三谨和一身红色喜服的男子打做一团。
怎么说呢,就像是两个街上打架的泼皮一般,毫无章法可言。挥拳头,扯头发,上嘴咬。滚在地上,脚也不闲着,互相踢。
三谨和那个新郎官脸上都挂了彩,衣服也是扯的稀烂。头发凌乱,上边还裹着地上的草叶和泥土。
时剑冲过去,将三谨拉开来。
三谨一身酒气未散,见到有人来撕扯自己,就要跟时剑动手。
“三谨!是我!”时剑捉住三谨砸过来的拳头。
悠洺飨走过去,对着刚被时剑扶起来的三谨肚子上就是一脚。
三谨挨了个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抬头看清楚踢自己的是谁,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
“你一个七品的武侍,在这里犯浑打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你是我储君府上的人?!真是丢我皇家颜面!”
训斥完三谨,悠洺飨转而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如酒姑娘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站在房门口,虽然脸上满是泪痕,却是在笑着的。
而悠洺飨的视线最后落在那位新郎官的身上时,那人立刻跪下,控诉三谨抢亲的行为。
“殴打朝中官员,按律当罚五十军棍,一千金币。时剑,让京府衙门来拿人。”
面对悠洺飨的处置,那新郎官先是怔愣住了,随后立刻跳起来。
“储君这是偏袒自己的手下吗?!明明是......”
“明明是你趁三谨武侍外出办公的时候,来抢了三谨武侍的未婚妻子。如今,三谨武侍得知你的小人行径,前来制止这场荒诞的婚礼。你却有胆子敢对七品武侍动手,还真是胆大包天,目无国法。”悠洺飨肃着脸,声音低沉且冰冷。
那新郎官还想说什么,如酒却突然扑过来,跪在悠洺飨的脚下。
“殿下您要为我和三谨做主啊。张家二郎想要娶我进门,我不从,他便直接将聘礼送来。还威胁我的母亲,若是我不嫁他,他便出去坏我名声。我母亲被恐吓的病倒在床,我寻不到三谨大人,只能暂时答应了这门婚事。”
“如今三谨大人回来了,我们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还请殿下做主,护我们几人的周全。”
如酒说着话,脸上又是几道泪痕。
一旁的张家二郎花着脸,惊诧的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他从不知,居然有人能如此编造故事,还编的义正言辞!
悠洺飨将一切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你们之间的婚事便不作数。将聘礼全数退回,此门婚事到此为止。张家二郎若是知错,本殿可酌情为你免些刑罚。”
如酒磕头谢恩,张家二郎也是绝望的跪下来。
他一个开杂货店的商贾,怎么可能和广北的少主抗衡。刚刚,也真是自不量力,还妄想与储君论个长短对错。
此时作何选择,除非他是个傻子,才不知道。
“小民知错,请储君殿下宽恕。”
一旁的芜桑这时候上前来,一把抓住悠洺飨的袖子。“殿下,念他是市井小民,不通律法,就从轻处罚吧。幸而没有酿成什么大错,有情人也没有被拆散。虽然这事是张家二郎的错,三谨打人也是不对。不如,两厢抵消,就不罚了吧?”
悠洺飨就坡下驴:“好,就听储妃的。”
第84章 我吃不到你也别想吃
连栀在将军府闲的没事情做,于是和沈源提议,想要开个酒楼。
沈源无有不依的,立刻张罗起来。
今日也是说着,看中了一家生意惨淡的酒楼,可以收购了它。带着连栀上街去看,若是满意,就定下来。
连栀今日没有骑马,而是慢慢的一边逛街一边走。
沈源则是前窜后跳的,一会从摊位上拿起个胭脂,一会拿起个钗子。见到连栀都摇头不喜欢,略有些失落。
连栀见他失落,偷偷笑了笑。
“哥,我想吃糖葫芦,你帮我去买一根呗?”
连栀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扛着稻草捆的糖葫芦商贩。
沈源眼神一亮,立刻穿过人群,奔着商贩跑过去。
因为最近天气略热,糖葫芦做的不多。等沈源穿过人群到跟前的时候,稻草捆上只剩下一根了。
沈源低头从胸前掏出两个银币,刚要递给小贩,稻草捆上的糖葫芦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拔走了。
“这根我要了!”沈源对着那位红衣女子喊了一嗓子。
随即,就见到了红衣女子身边的人。竟然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甚至想要揍一顿的,储君悠洺飨。
悠洺飨大婚,娶了夷族圣女。
现如今面前这位女子,看来就是悠洺飨的新婚储妃,夷族圣女了!
沈源将手里的铜币塞进一脸为难的小贩手里,就去夺芜桑捏着的那串糖葫芦。
芜桑躲开的同时,仰起头来,对悠洺飨撒娇。“殿下,我想吃这个。”
刚刚走过来的连栀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停下脚步,注视着那对夫妻。
悠洺飨听到芜桑的话,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币,也塞进了小贩的手里,并说道:“这根糖葫芦,储妃要了。钱,不用找了。”
那小贩一听钱不用找了,立刻眉开眼笑的将沈源塞给他的两个铜币还回去。扛着肩膀上的稻草捆就跑了。
沈源看着手心里的铜币,紧紧攥住,就要冲上去打架了。
连栀赶忙走过去,一把拉住沈源。
“哥,别冲动。”
一声哥,绝对是让沈源瞬间熄火的神器。
沈源一改满脸怒火,轻声对连栀说:“小妹,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买到糖葫芦。”
连栀无所谓的笑笑,执起沈源紧紧攥着的拳头,将手心里的铜币拿出来。铜币是镰刀型状的,将沈源手心硌出了深深的凹痕。
连栀揉了揉那道凹痕,同样轻声的询问。“哥,疼不疼?”
沈源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疼。”然后超级得瑟的抬头去看悠洺飨。
此刻的悠洺飨,视线一直黏在连栀的身上。他看着连栀笑颜如花,看着连栀对沈源嘘寒问暖,温柔至极。
心,在钝痛。
芜桑在一旁,视线游移在悠洺飨与连栀之间。见到悠洺飨走神,立刻挽上他的胳膊。“殿下,我们回去吧。”
悠洺飨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拨开挽着自己的那只手。
芜桑却瞬间抓紧了一些,几乎是拉着悠洺飨转身。
连栀在两人转身的时候,才抬起头来,望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刺眼。
芜桑捏着糖葫芦的竹签,抬手举起来,就要咬下第一颗山楂。
嗖的一声破空声,糖葫芦被打落在地。
和糖葫芦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一枚铜币。
芜桑和悠洺飨同时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到连栀挽着沈源的胳膊越走越远。
这下,换悠洺飨看着刺眼了。
悠洺飨抚上心口,那里堵堵的,很难受。
芜桑望着连栀的背影,嘴唇微微抿着。说实话,她很喜欢连栀的性格。若是二人没有矛盾冲突的话,或许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芜桑对于糖葫芦被打落的事情,丝毫不生气。
可随即就发现悠洺飨脸色不对劲,手掌按着心口,仿佛有些呼吸困难。
“殿下,你怎么了?”
悠洺飨松开手,摇摇头。视线落在地上的铜币上,蹲下来将铜币捡起来。
他也实话实说:“我总觉得,刚刚那位沈府的女公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上来,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心口不舒服。”
芜桑眼神闪了闪,说着回府去请医师瞧瞧,是不是近日太过操劳没有休息好。
趁机提议,让悠洺飨从书房搬到婚房来住。
若是两人一直不圆房,分居而过,时间久了,定然流言蜚语。芜桑害怕,族长若是知道了她如此不争气,定然要生气的。
悠洺飨拨开芜桑的手。“近日城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从今晚开始,我住在刑侦司内。晚饭,你便自行用吧。”
悠洺飨说完,瞧见路边等待的时剑,大步过去,翻身上马。交待时剑将芜桑送回府,他一人骑马向刑侦司而去。
芜桑失落的站在原地。本来,只是分房而居。现如今,连储君府都不回了吗?
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开始怀疑这同心蛊的效力。
...
刑侦司。
悠洺飨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地牢。
刑侦司的二把手王天图正坐在满是刑具的桌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抬头见到悠洺飨,王天图站起身,恭敬的弯腰行礼。
“殿下怎么来了?”
悠洺飨则是直奔主题。“可审出什么了?”
王天图抬眼望了望架子上绑着的人,手里颠着那把小刀。“他只是一个中间传信的,传信的内容是用蜡迹盖章封着的,他从未看过里面的内容。其他的,也问不出什么。”
悠洺飨看了眼浑身没一处好肉的人,随口说了句:“既然没用了,就杀了吧。”
王天图领命,走向那人。
待悠洺飨转身走出地牢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撕拉一声。他转身看了眼,只见王天图将那人后背的皮用小刀扒了下来。
厌恶的皱了皱眉,悠洺飨出了地牢。
就在他即将走出刑侦司大门的时候,王天图又满手是血的追了出来。
“殿下且慢,臣下还有一事禀报。”
悠洺飨停住脚步,不想回头看他的手。
王天图知趣的将手背在身后。“殿下,深夜我们抓人的时候,发现这人所住的院子墙头上有两个可疑的人。臣下派人去查了,只查到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身份。因为臣下曾见过她的长相,大概描画出了轮廓。手下人去调查之后发现,这人很可能是沈将军府上新来都城的女公子。”
悠洺飨听到这里猛地转身。
“殿下,若是这位女公子是和暗中的人有所关联,那就有可能是冒名顶替。沈将军府,危险。”
“臣下请示,派人暗中跟踪于她,调查清楚这位女公子的真实身份。”
悠洺飨捻了捻手中的那枚铜币,片刻后点点头。“去做吧。”
“谢殿下。”
第85章 娇弱的小女娘?!
连栀和沈源看过那家生意不好的酒楼后,当即就定了下来。
风风火火的置办起来,其他的都是现成的,只有食材和各种调料缺乏。
连栀带着将军府的众人上山寻了缺少的调料和食材后,就开始准备重新开张的事情。
在此之前,沈如风早就放出消息,说酒楼已经换了主子。开张之后,众人就可以品尝到人间美味。
连栀原来在南金的名号,如今在广北依旧响亮。
很多人对流言表示怀疑,觉得是南金夸大其词。
所以,很多人都在等着酒楼开张。
原来的酒楼叫西丰楼,连栀给改了牌匾,如今叫:开源酒楼。那个源字,取的便是沈源的名字。
沈源对此,高兴的好几日睡不着。
天下最美的事,不过是我在乎的人,她也在乎我。沈源越发疼爱这个妹妹,越发想要好好呵护她。
连栀将原来酒楼的人,除了掌柜的,都留了下来。
在即将开张的前几日,紧急培训那些厨子。有基本知识,还有一些简单的菜色炒制。
夜文锦将菜谱给她送来后,连栀就将秋灵留在了酒楼,做掌柜。
秋灵一开始推脱,说自己没有什么经营的经验,也不会算账,当不得掌柜。后来连栀说,只是暂时代理掌柜的一职,有了合适的再换她。
秋灵只能答应。
夜文锦本想留下来帮忙,不过连栀没留他。
“温夫人不是身体欠佳吗,你应该回去照顾。你千里迢迢给我送菜谱回来,我非常感谢。所以,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助你早日回南金的。”
连栀其实对夜文锦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自己杀了夜烟,夜文锦好歹也是夜烟的儿子。
夜文锦落寞离开,连栀也没当回事。
却不知道,夜文锦一出门,就被守在暗处的刑侦司的人给擒了。
王天图知道夜文锦的身份,乃是南金的皇城缉司夜烟的私生子。夜文锦来和连栀接头,必然能问出什么。
于是,夜文锦就被关进了刑侦司的地牢。
开源酒楼顺利开业,当天客人挤满了二层酒楼。
连栀虽然早有准备,提前预备了一些糕点和凉菜。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热汗直流。最后她一生气,将一口自动炒菜大锅架在了后厨。
炒制一个菜,够分给整个酒楼的人吃了。
每桌一盘,固定菜品。
几乎是上一盘,光一盘。
连栀说了,今日开业半价,很多人尝过之后,又点了一些外带的。说是要带回家,给家人尝尝鲜。
等连栀忙到华灯初上,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沈源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这一整日下来,沈源只能留在外面招呼客人,至于后厨,他帮不上一点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连栀送一杯茶水解渴了。
连栀咕咚咕咚喝光,舒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也不行啊,还是得教徒弟出来。”
连栀坐正了,认真的和沈源讨论开学堂的事。
沈源自然一万个愿意。
后厨的那些人虽然忙了一天,却依旧精神。
此时围在一堆,翻阅着连栀那摞厚厚的菜谱。有的人拿出小本本,抄写着。
这时候,听到前堂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厨子们将脑袋伸出门帘去看。
只见酒楼门口涌进来一批人,将连栀呈环形围住。
为首的,正是王天图。
王天图一身黑色劲装的外面,披着一面布料光滑的黑色披风。在烛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光泽。
他站在连栀面前,扭了扭胳膊上的护腕。
“你,叫连栀,对吧?”
沈源将连栀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对上王天图。“司长大人有何事,不妨与我说明白。我家小妹一个较弱的小女娘,可禁不住你们刑侦司的这个阵仗。”
沈源虽然不在朝中任职,可他是沈如风的独生子。就这层身份,王天图自然不可能粗鲁的对他如何。
至于连栀,王天图笑了笑。“是吗,较弱的小女娘啊。那请问这位小女娘,你可认识南金的夜文锦,夜家公子?”
连栀脸色一变,扒拉开挡着自己的沈源。
“你们抓了夜文锦!”
王天图侧过身,留出出门的通道。“还请连栀女公子,去刑侦司接受查问。”
“你们敢!”沈源怒了。
连栀按住沈源。“哥,没事,别生气。夜文锦是我在南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不能不管。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问些什么。”
沈源则是反手抓住连栀。“不行!刑侦司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不死也得扒层皮。凭什么他们想带走谁,就带走谁!今日,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涉险的。”
然后沈源对着王天图说:“有什么话不如现在问清楚了,去刑侦司查问什么?!我小妹流落南金,被我父亲救回来。之前在南金交个朋友怎么了,这也碍着你们刑侦司的事了!”
王天图却不和沈源说话,转而看着连栀。“那晚在墙头,一身白色里衣的小女娘,就是你吧?别来无恙啊。”
王天图说这句话,就是告诉连栀,他已经认出了她。并且,那晚见到她,应该就怀疑到了他。
今日说是带她去查问,想必和那晚被刑侦司抓走的男人有关。
而夜文锦,恐怕是他们对外给的一个理由。一个,顺理成章查问连栀的理由。
连栀自然不认那晚上的事。“这位大人,您说的话,是不是不太妥当。若是您能见到我穿白色里衣的场景,那也应该是你在墙头,我在将军府的院子中吧。难不成,我一个小女娘,还能深夜穿着一身里衣出外瞎晃?”
沈源听了连栀的话,突然嗷一嗓子。“什么!王天图居然敢趴将军府女眷的墙头?!小妹,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此的话,我们定然要去上报他的猥琐行径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影响了小妹的名声。不行,今日你绝对不能随他去刑侦司,谁知道他是不是见色起意!”
连栀差点就被口水呛到了。
这个哥哥,比她还猛。他这么一嚷嚷,怕是坐实了王天图趴女眷墙头的事实了。
王天图脸都黑了。
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是门口围观的人却不少。
不仅因为这家酒楼今日开张还爆满客源,还有就是他们好奇,为啥刑侦司的人会来。
此刻门口叽叽咕咕的,都在讨论王天图。
没想到平日里煞面的刑侦司司长大人,居然有这种不要脸的嗜好。
王天图耳力很好,听着门口的议论,手腕上的皮制护腕差点拧下来砸过去。
不过,他还是砸过去一个狠厉阴森的眼神。门口围观人群立刻做鸟兽散,一个都没留下。不过流言蜚语肯定明日会传遍大街小巷。
王天图如今明着肯定是不能带走连栀了,不然真的说不清楚了。
临走之前,给连栀传递了一个幽深的眼神。
好像在说:今晚你若是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你!这笔帐,早晚要算。
第86章 大黑犬
夜深人静之时,连栀一身黑衣的翻了将军府的墙头。
躲在廊柱后边的沈源见了,紧随其后。
他就猜到了,会是这样。
一路跟着连栀来到刑侦司的墙头上,连栀却突然停下来了。
沈源连忙躲闪,却还是被连栀发现了。
“哥,你跟着我做什么啊。”
“我担心你啊。你不了解王天图的为人,也不了解他奇怪的癖好。我都不敢和你说,怕吓到你。总之,我是要保护你的。”
沈源小手背在身后,晃来晃去的,似是耍赖。
连栀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让你保护还不行吗。正好我也不了解他那个人,你和我讲讲你知道的。没事,我不怕。”
沈源踌躇着刚要讲,就见一道黑影从刑侦司的角落向着两人所在的墙头蹿过来。
“小妹快跑!”沈源一把拉住连栀绕着墙头跑。
连栀抽空低头看了一下,院子里是一只身材修长的大黑狗。不过,它虽然追着俩人跑,可是怎么不叫呢?
“它,它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王天图的特殊癖好。传闻这黑犬食人肉,除了王天图以外的人,见到谁咬谁。可是被咬的人都不敢还手,因为王天图待这只黑犬像是待自己的儿子似的。”
“那它如果那么凶,为何不叫?看家护院的狗,应该汪汪叫才对啊!”连栀还是不解。
对于这个问题,沈源也回答不上来。
两人围着墙头跑,那黑犬也不跳上来,就是一直追着俩人的位置跑。
连栀看着那犬身虽然细长,但若是站起来,定然是跟人差不多的高度。
刚好,她想起来,系统里好像储存着几根腊肠呢。
掏出来在那黑犬的眼前晃了晃,嗖的扔出去好远。
那黑犬先是立着耳朵疑惑的看了看腊肠落地的方位,随后耸了耸鼻子,狂奔过去。
“就是现在,快进院子,寻找王天图。”连栀抓着沈源的手,俩人跳下墙头,奔向正中的厅堂。
沈源在被拽着跑的时候,抽空回头看了眼那只大黑犬。只见它嘎吱嘎吱吃的正香。沈源立刻得意洋洋,还是他妹妹厉害。
一路来到正厅,连栀顺手将房门关上。
正厅内,王天图正老神在在的坐着品茶。
看来,刚刚那黑犬定然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连栀走过去,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沈源各倒了一杯茶。随后,她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
王天图掀起眼皮看了看连栀。“你喝的这么急,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连栀招呼着沈源也坐下喝茶,才接王天图的话。“下毒就下毒呗,既然到了你的地界,你对我做些什么,我也反抗不了啊。”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带些暧昧的尾音和眼神。
王天图想到在酒楼的事,顿时气恼。咚的将茶杯放下,脸拉的老长。
连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行了,有事说事,别婆婆妈妈的。”
这话说的,又给王天图气的够呛。
随即暗暗咽下这口气,换了副表情。“别急,还有人未到呢。”
几乎是话音刚落,院子中就传来一道声音。
“王天图!把你这只破犬牵走!”话语中,有压抑的怒气和嫌弃。
连栀却是听出来了,门外的人,是广北少主悠洺飨。
喝茶的心思没了,连栀站起身,望着紧闭的房门。
沈源则是攥着拳头嘟囔着:“怎么哪都有他!”
王天图对着房门喊了一声:黑豹。
连栀就见房门被那只犬扑开,黑色的身影直奔王天图。却没想到,那黑犬在中途瞄了连栀一眼,来了个急转弯,扑向了她。
连栀惊恐之下,立起手掌,对着那黑犬大喊了一声:停!
黑犬刹不住,撞到了她的腿上。连栀动作也快,立刻跳上了王天图喝茶的矮桌。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被连栀踢下去。
王天图看着那一套青瓷茶具,心疼的眼角直抽抽。让他更抽抽的是,一向凶狠的黑豹,居然对着连栀讨好的吐舌头!
“黑豹!过来!”
黑豹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王天图,随即又转回去,继续盯着连栀。
连栀站在矮桌上,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对着黑豹摊摊手:“你看,我没有了。就那几根,全给你了。要不,你等等,明日我给你做一些来?”
黑豹一听没有了,立刻收起了舌头舔舔嘴,夹着尾巴来到了王天图脚下趴着。
王天图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瞪着连栀质问:“你给它吃了什么?!”
连栀则是反问:“你平日里都给它吃什么?”
王天图咬咬牙:“人皮。”
连栀从矮桌上下来。“哦,那还真得换换口味了。哪里有那么多人皮给它打牙祭。再说了,你也不问问它,是不是喜欢吃。或许,它就是因为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才勉为其难的吃你给的人皮的。你看看饿得,这个瘦啊,都见骨头了。”
连栀说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黑豹的主人呢。
悠洺飨站在门口,对于他们的忽略,很是不悦。出声咳了咳,提醒屋内的几人,门口还站着个人呢。
谁知道,不管是连栀还是王天图,都没看他。而沈源,更是给了悠洺飨一个结结实实的后背。
“你给黑豹乱喂东西吃,若是它出了什么问题,我定要你的命。”
“它一条狗命,还想换我的命,想的倒是挺美!有能耐,你来取啊。”
王天图受了连栀的激怒,果然冲上去和连栀交手。
沈源闪到了墙边,一眨不眨的关注着战局。
被忽略掉的某人,还是站在原地,继续做个局外人,看戏。
之前王天图怀疑连栀,悠洺飨对此倒是没多大的意见。如今看连栀和王天图打的旗鼓相当,才开始认真考虑王天图的担忧。
唰的一下,矮桌飞过来,悠洺飨闪身躲开。
他刚刚虽然在走神,可也看到了,矮桌上连栀踢过来的。
既然如此,他也来试试这个小女娘的武功到底多深。
悠洺飨加入战局,沈源一看,居然一打二,还是两个男子打一个女娘。沈源摩拳擦掌,对着悠洺飨攻击过去。
他想替妹妹出气,想揍悠洺飨很久了。
于是,刑侦司的前厅内,砰砰邦邦的声音不绝于耳。
外头巡逻的司役聚在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打斗声,却不敢开门进去增援他家司长大人。
砰!
房门尽碎,碎渣飞溅在聚众的司役们身上脸上,他们急忙退后。
厅内的四人一边打,一边向宽阔的院子里转移。
司役们再看厅内,那是惨不忍睹啊。
而且,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不仅掉落在地上,还碎成了几段。
“完蛋了,咱们司长大人要完蛋了。那可是皇司大人最宝贝的一幅画啊!”
第87章 赔偿问题
四人在刑侦司打的酣畅淋漓,不但摧毁了屋内的东西,连院子里一缸金鱼都祸祸了。
那些司役又凑在一起,看着满地乱蹦的金鱼叹息。
这些金鱼,也是皇司大人最爱的宝贝啊!
怕什么来什么。
出去代广北帝体察民情的皇司大人,乌克察,居然就在今晚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亲眼目睹了院子里的惨状。
于是,四个打在一起的人,被乌克察一声哀嚎,暂停了打斗。
乌克察年纪和广北帝相当,也是当年随广北帝征战四方的把子兄弟。
悠洺飨虽然是储君,却也得给这位长辈三分尊敬。
乌克察一脸沉痛的瞅瞅屋内四分五裂的骏马图,再看看挺尸一般的金鱼。对着站成一排的四个人,挨个的骂。
首当其冲,就是悠洺飨。
“你说说你啊,一位储君,居然随便就出手斗殴!尊贵如你,想要收拾谁,交给手下去做就是了。你那两个随侍呢,用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倒是不见了!天天养着吃白饭啊!”
连栀撇撇嘴,不要命的接话道:“我说大人,您这是训人呢吗?这不是甩锅呢嘛......”
于是乌克察越过夹在悠洺飨和连栀之间的沈源,直奔连栀,手指指着连栀的脸。
“你还敢捣乱!一个小女娘,不在屋子里绣花,跑我刑侦司打什么架?!我看你,不仅拳头硬,嘴也硬的很。你不是喜欢打架吗,来,我来陪你打!”乌克察举起大拳头。
沈源一把将连栀拉到身后,傲娇的仰着下巴。“皇司大人,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吓唬我妹妹。”
乌克察用拳头锤着沈源的胸口。“你别以为我这些日子不在京都就不知道京都的事了。不就是得了个妹妹吗,至于满大街的嚷嚷吗?!你去看看谁家不是多个儿郎,多个女娘。偏偏你爹窝囊,就生了你这么根独苗。一个外姓的妹妹,瞧把你得瑟的!”
“带着妹妹来找刑侦司的茬,你很有种啊!别躲啊,有种你今晚上给我干趴下!”
一旁的王天图噗嗤一声笑了,随即立刻收敛。
乌克察偏头看了王天图一眼,随即放过沈源,一脚将王天图踹了个跟头。
“你小子还有脸笑!我那宝贝,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平日里让你拿掸子给我的画掸掸灰,你一百个不愿意。让你给我的鱼缸换换水,你敷衍的又加了一桶水来糊弄我!你是不是早就想着毁掉我这宝贝了!”
乌克察挨个的怼了一遍,叉着腰气的气喘吁吁。
最后指着四个人,让他们看着赔偿。
连栀才不想赔呢,抬手指着王天图。“皇司大人,都是他叫我们晚上来刑侦司的。他一早就想好了,借我们的手毁了你那麻烦的东西。这样他既不用掸灰也不用换水了。我想起来,刚刚那幅画是他一爪子拽下来的。还有鱼缸,也是他一脚踢碎的!”
“哥,是不是,你也看到了吧?”连栀还不忘再拉个目击证人。
沈源自然向着连栀,对着乌克察真诚的点头作证。
乌克察视线转到悠洺飨的身上。只见悠洺飨伸出一根手指,也指向王天图。
王天图脸都绿了。
画是连栀扯下来扔过去砸他的,他没看清是什么暗器,就给撕坏了。
鱼缸是悠洺飨一个回旋踢踢碎的,他还踩了碎片差点摔倒呢!
王天图说的一个版本,其他三人说的是另一个版本。
连栀本来以为,三人指控一个人,定然十拿九稳了。结果,居然败给了一旁看热闹的大黑狗。
乌克察喊黑豹过来,拿着碎裂的画问是谁扯烂的。黑豹颠颠的跑到连栀跟前,抬起前爪按在连栀的鞋面上。
再问鱼缸是谁踢碎的,黑豹又踩了悠洺飨的脚背。
于是,在连栀和悠洺飨幽怨的盯着黑豹的时候,乌克察让连栀负责修复他的画,悠洺飨负责给他搬来个鱼缸并且鱼缸里要有巴掌大的金鱼。
听起来,悠洺飨的事情更简单一些。
不过,还有个附加条件。
乌克察说了,他那一缸金鱼,一共有九条。其中有一条是金黄色的,尾巴尖上带点黑。
什么老大是红色背上有块猫眼一般的白斑,老二也是红色,白嘴巴。老三老四纯红色,却是鱼缸里眼睛最大的。
什么小五小六肚皮上的黑斑对在一起成桃心状。
小七小八是一对夫妻,最爱亲嘴吐泡泡。
小九就是那条金黄色的。
这些特征,要一点不差的给他还原了。
悠洺飨听到这些的时候,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真的很想将这口唾沫呸出去的,可惜他不敢。
连栀两厢对比,立刻眉开眼笑的抱着残破的画,一蹦一跳的进房间修补了。
悠洺飨望着连栀的背影,心中触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等处理完了这些事,乌克察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是干嘛的。他要进宫啊,有要事禀报啊。
于是,和悠洺飨前后脚的出了刑侦司的大门。
乌克察离开后,刑侦司内,王天图最大。
他可没忘记,找连栀来是干嘛的。
趁着连栀在屋内专心研究修补画的事,王天图让人去地牢将夜文锦提了出来。
连栀正和沈源说着,自己可以将这副画重新画出来。刚说完,就见两个刑侦司的司役架着一个人进门。
那人浑身血迹,发丝凌乱。衣衫还是可以辨认的,是夜文锦。
夜文锦被粗鲁的扔在地上。
连栀扔下手中的画,起身跑过去,将夜文锦扶起来。同时抬头看向进门的王天图。“你们给他用刑了?!”
王天图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以为他是个硬骨头。用了点手段,接过发现,他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唉,白费我一番心思。”
连栀怒目而视。
王天图也不恼。“既然他不说,那就找你过来刑侦司,来说说你在南金都干了些什么事,结交了什么人。不然,今晚,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刑侦司。”
沈源冲过来,要和王天图理论,被连栀拉住。
连栀将夜文锦平放在地上,站起身对上王天图。
“我结交的人可多了。南金皇帝,南金大皇子,南金皇后......怎么,你有意见?”
王天图邪邪的笑了笑,指了指地上躺着昏迷的夜文锦问连栀:“他父亲夜烟,也就是南金皇城缉司的缉司,可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你杀了他父亲,为何还要救他?!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仇人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连栀扬了扬下巴,那姿势和沈源得瑟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愿意杀,我愿意救,今天晚上,我还就不走了,就住你这了!”
第88章 应县洪灾
连栀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将那幅画一点不差的重新临摹了一副出来。
沈源查看了夜文锦的伤势,说是前胸和后背的肉都被皮鞭抽烂了,还有烙铁的痕迹。若是再不救治,怕是小命不保。
连栀非常不情愿的,掏出了黄泥,给夜文锦来了个全身涂抹。貌似,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救夜文锦。
连栀撇撇嘴: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天还未亮的时候,连栀招呼沈源,准备从刑侦司跑出去。沈源背着夜文锦,刚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口趴着只大黑狗。
“小妹,它,它在这守着呢,怎么办?”沈源有些怕它。
连栀说了声没事看我的,然后蹲在大黑狗跟前。
黑豹抬起头看了看连栀,立刻伸出舌头来,讨好似的带着笑。都可以看到它的牙了。
连栀缓缓伸出手,摸上了黑豹的脑壳。
“黑豹啊,你是不是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想要出去走走啊?王天图给你吃的那些东西,都不好吃,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黑豹似乎很享受连栀轻柔的抚摸,闭上眼睛,乐的嘴角更大了。
王天图让黑豹守在门口,他自己回去补觉了。等他醒来,定然会后悔。
连栀如此想着,嘿嘿的笑了。
回到将军府,天色微微亮。沈如风正在院子里挥舞大刀晨练,突然见到一条大黑狗,吓了一跳的同时架起刀防御。
“叔父,起这么早啊?”连栀自然的打招呼。
连栀虽说现在是沈府的女公子,但是那些对女娘设置的规矩,对她一点没用。夜不归宿什么的,沈如风也是管不了。
沈如风管不了连栀,也不会训斥连栀,但是,他可以训斥沈源啊。
“早啊大侄女。”
“臭小子!整日不干正经事,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沈源回嘴:“我怎么不干正事了,我这不是和小妹一起去救人了。”说着,还侧了个身,让沈如风看到自己背上背着的人。
沈如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试探的问了句:“你们这是,从哪救的人?”眼神落在那条大黑狗身上。
那大黑狗,他虽然没见过,却听说过。
刑侦司王天图就养了京都城内唯一的一条黑犬,而且,日日喂食人肉。
沈源自豪的说:“我们从刑侦司把人带回来的,厉害吧?!”
“厉害个鬼!你就知道闯祸!我看你是皮痒了!”沈如风差点气的当场中风。
刑侦司的皇司乌克察,那可是连广北帝都礼让三分的人。他们两个小崽子竟然敢去刑侦司偷人,这不是找死吗!
沈如风冲过来打沈源的时候,沈源一下将背上的人扔给连栀,撒腿就跑。
院子里回荡着沈如风暴躁的咆哮声。
“你知不知道刑侦司是什么地方?!你嫌命长了是不是!不用别人打死你,今天老子就打死你!”
“大晚上不睡觉,你去招惹乌克察的人做什么?!那王天图是好得罪的人吗?!”
“你还把人家黑犬偷过来,你真是要气死我!”
眼看着沈源屁股上挨了几刀背,连栀出声解释:“叔父,你别怪哥哥,是我拉着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我手上扶着这人是我在南金的朋友,我不得不去救。”
“叔父,其实刑侦司也没那么可怕,这黑犬也乖巧的很。”
“还有啊叔父,那个什么皇司大人乌克察,我也见了,挺有意思的一个老头啊。”
沈如风停下手。“什么,乌克察回来了?”
...
早朝过后,沈如风回到府邸。
早饭是连栀下厨做的,色香味俱全。
“叔父,饿坏了吧,赶紧喝点瘦肉粥。”连栀给沈如风盛了一碗。
以往,沈如风见到连栀做的饭菜,那是眼冒金光的。今日回来,一直在走神。
连栀见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叔父?”
沈如风回过神来,先看了看连栀,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略有些忧愁的说道:“今日早朝,乌克察上禀陛下,说南边的应县发生了水灾。应县二十几万人,损伤惨重。过不了几日,流民就会流窜到京都。”
“陛下却下令,沿途设防线,不许流民靠近京都。说是,怕有瘟疫传进来。”
“储君请旨,想要亲自带着物资和医师前往应县救灾,可陛下不允。”
沈如风叹了一口气。
连栀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叔父宽心,吃过早饭我立刻出发前往应县。我就是行走的粮仓,我去应县救灾,那些百姓就有粮食吃了。不过,还得请叔父为我寻几名医师,随我同去。”
沈如风应了下来,拍着连栀的肩膀说她是好孩子。
沈源一听连栀要去,立刻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小妹一同去应县救灾。
沈如风并没有阻拦,还嘱咐他们兄妹二人互相照应着。若不是没有陛下指令他不得妄动,沈如风更想现在就出发去应县。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门口守卫来报,陛下旨意到了,让连栀出去接旨。
宫中来传旨的内侍停在将军府门口,举着圣旨等候着。
饭桌上,连栀将筷子扔在桌子上。
“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让门外那人从哪来滚回哪去!狗屁圣旨,我才没功夫接!”
虽然沈如风很喜欢这大侄女的性格,可是公然怼陛下,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连栀站起身,说是回房间收拾几件衣服即刻启程去应县。
沈源屁颠颠的跟上。
没办法,沈如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门口接旨了。
在连栀和沈源背着包袱躲开正门,从后门离开的时候,沈如风惊讶的捧着圣旨。
那旨意是传给连栀的,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终极意思就是让连栀去赈灾。
连栀不想听广北帝指挥她做什么,但是无形中却合了广北帝的意。若是连栀知道,怕是要赌气不想去了。
在路上,连栀扯着马缰绳。
“哥,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你本想去做某件事,在你准备去做的时候,别人突然吩咐你去做。瞬间,你就失去了对这件事的兴趣,并且想要抗拒。”
沈源想了想,点点头。“有啊,小时候,我经常是正准备去练拳,父亲就催促我赶紧去晨练。我也是瞬间就不想去练了。”
连栀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在听到叔父说朝中对赈灾的态度的时候,就想到了广北帝的意思。他下旨意过来,肯定是想让我去灾区的。我虽然心中明白,却也不想去见那老什么子圣旨!我去灾区,心甘情愿,不能赌气。”
沈源凑近过来:“我小妹心胸豁达,有菩萨心肠啊。为兄,佩服。”
“哥,你找打是不是?!”连栀挥出一拳,沈源躲开。
看着策马狂奔逃跑的沈源,连栀笑着追上去。
第89章 软硬兼施
随着两匹马狂奔的,还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连栀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只黑犬居然跟过来了。
这要是随着马匹跑一路,它那爪子怕是要磨烂了。
连栀勒马,喊黑豹跳上来。
黑豹跳到马背上,窝在连栀怀里。
“驾!”
“汪!”
“原来,你会叫啊!”连栀哈哈大笑。
还没等到应县,路上就已经有很多的难民了。
他们形容狼狈,有得躺在草地上,有得靠在树干上。还有一些,拄着木头做拐棍,一点一点挪动着走。
看样子,这洪灾发生的时间,不止一两日了。为何地方官员没有上报,还是刑侦司的乌克察发现上报的呢?
说一个刑侦司的大人去体察民情,连栀是不相信的。乌克察以体察民情做幌子,定然是在查暗中势力的情况。巧了,连栀也想查呢。
答应了叶壮的事,她肯定是要做到的。
连栀四下望了望这些人,应该都是饿得如此虚弱。等解决了这里的情况,她再回去和乌克察套近乎。
“哥,帮我砍些柴来。”连栀递给沈源一把柴刀。
沈源看着连栀凭空变物,惊讶了一下,随即答应着,跑去砍柴。
连栀寻了一处河边,见河水还算清澈,将三口大锅架起来。这大锅不仅能自动炒菜,煮饭也不错。
随手在系统里抄了两个空坛子,开始向锅内舀水。
她系统里脱壳的大米没有太多,今日只能煮粥分给这些人先填填肚子了。
等沈源砍柴回来,连栀将米下锅。
锅底架上木柴,锅内的米很快就软烂了。
米香味飘出来,那些饥饿的难民纷纷奔向河边。
“不要急,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每人都有。咱们站成三排,一个一个来。”连栀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疯了似的涌上来。
看样子,似是要用手捧着去抢锅里的热粥。
“小妹小心!”沈源怕那些人冲撞了连栀,一把将人护在怀里。
连栀略有些生气的动了动手腕,三口大锅嗖一下消失了。
从沈源的怀抱里出来,连栀对着那些躁动的百姓喊道:“你们饥饿难忍我明白。可是再饿,也不可能饿坏了耳朵吧!我说了,排成三队,依次领粥,你们是听不见吗!”
“想要喝粥,就给我排队!”
那些百姓本来就对突然消失的大锅惊吓又疑惑。现在再看连栀,有人立刻跪下,求连栀救救他们。
还有人说着,连栀就是那位神女,什么济世救民之类的。
连栀却还是那句话,想要喝粥,就排队。不许挤,不许乱。
等三队排好,连栀张开手,三口大锅再次出现。同时,三把勺子和三叠海碗也出现了。
此刻锅内粥的温度正好,连栀拉着沈源站在一旁。让他们自己盛粥喝,因为海碗没有那么多,要轮换着用。
虽然后边的人看到前边的人喝的吸溜吸溜的香的很,却也只能等着。
悠洺飨带着三谨和时剑到此处的时候,就见到了和谐的这副场景。
连栀和沈源站在一旁,脚边蹲着只黑犬。他们面前的百姓,排成三排,有秩序的依次上前盛粥喝粥。
悠洺飨看着看着,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少主公,我们上前吗?”
“不,我们直接前往应县。”悠洺飨揉了揉心口,抓紧缰绳赶路。
马蹄声渐行渐远,连栀转头望了望那个方向。
“小妹,看什么呢?”
“没什么。”连栀收回视线。
三口大锅的米粥全部吃了个干净,众人纷纷要下跪感谢连栀。
连栀摆摆手,让他们起身。
“我们要前往应县救援,你们若是有了些力气,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粮食不是问题,但是人力是问题。”连栀手中多了一把稻子。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将稻谷去壳,帮我去应县救人。”
有很多人犹豫着。
应县如今连个房子都没有了,到处都是淤泥。若是回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想着去下一个县城落脚。可是你们想想,别的县城会接收你们这么多人吗?去了,你们就和乞讨的乞丐没有分别,还会挨饿受冻。”
“随我回应县,我供给你们米粮,帮你们一起重建家园。”
人群骚动了一会,有人领头答应,回去重建家园。
很快,所有人都同意了。
与其去别的县城点头哈腰的乞讨,不如跟着连栀这位神女,至少管饱。
连栀和沈源骑马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群百姓。
有人摔倒,连栀就招呼身强体壮些的汉子去扶着老弱。她说,此刻的大家,都是彼此的家人。
只有患难与共,互相扶持,才能有未来。
没过一会,一位妇人晕倒了。
连栀下马去查看,见那妇人小腹隆起,应该是有了身孕。于是将自己座下的马让给了那妇人坐,那妇人虽然醒转过来,却不会骑马。
没办法,连栀只能坐上去,环住那妇人一起骑马。
而本该窝在连栀怀里的黑豹,此刻幽怨的走在旁边。是不是,抬眼瞄一下那妇人。
连栀转头,正好看到。
“黑豹,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敢伤人,我就把你做成狗肉腊肠!”
“汪汪汪!”黑豹不服气的吵架。
“闭嘴!”
“呜......”
在去往应县的路上,不断遇到难民。
经过连栀和其他百姓的劝说,那些难民也随着队伍一起,返回应县。
连栀到了那所谓的县城以后,见到遍地的残垣断壁和痛苦呻吟哀嚎的百姓。
而在众多人群里,连栀还是一眼就见到那位身姿笔挺,气质不凡的储君殿下。
他,正在扶着一位老丈坐在横倒的树干上。
随后,又撕下自己的里衣衣角,为那老丈包扎腿部的伤口。
连栀撇开头,不去看他。
抬手将系统内的稻谷收割出来,堆成了堆。
本在哀嚎哭泣的百姓们,唰的全部看向稻谷堆,有的人抬起满是污泥的手掌,揉了揉眼睛。
没错,不是幻觉,确实是稻谷。
“大家听我说!粮食管够,你们不必心焦。有力气的过来帮把手,把这些稻谷打出来,我们熬粥喝。”
连栀喊了一嗓子后,将十二口大锅全部拿出来,架在空地上。
距离远的那些百姓,呼啦啦跑过来围着大锅和那成堆的稻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还有一些饿极了的,竟然直接抓起稻谷就放进嘴巴里嚼。
连栀还是用老办法,张张手,成堆的稻谷和大锅消失不见。
在那些人迷茫的时候,又说了一遍规矩。
“我说了,粮食管够,但是大家要同心协力的度过此次难关。你们若是不听我的,胡来的话,那粮食就没有了。受难的人很多,若是都胡来,一个人也活不了。”
“现在,听我说!”
虽然应县很多人都被洪水冲走遇难,但是活下来的依旧有十几万之多。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在远一些的根本听不清连栀的话。
连栀只能站到马背上。
“所有人!老弱病幼全部到右边休息!身强体壮的,有力气的,全部到左边打稻谷!今晚上,我不仅让大家吃上饭,还会让大家吃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