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差点断粮
大萧诸侯国之楚国南城丁子县泉陂乡周家村。
明明时值深秋收获季节,家家户户的人,却只能呆在家里,看着屋外一刻不停的大雨,唉声叹气。
两个多月前,楚国邻邦齐国,向楚国发动侵略战争。
楚国与齐国兵力势均力敌,战局僵持不下。
为了保持物资供给充足,支援前线大军作战,楚国国君在一个月前,勒令民间百姓,提前上交五成秋粮为皇粮。
这个时候,粮食根本还没有成熟,百姓们无奈之下,只好把手里积攒的全部存粮,都充皇粮上交。
然而,屋漏偏逢连阴雨,赶在稻子快要可以收割时,楚国绝大部分地区,居然遭遇持续近半个月暴雨,稻子全部被淋得发霉、发芽!
这期间,只有周大智家,在发现有稻子发霉、发芽时,率先连日冒雨去把所有稻子,收割回来,用炭火烘干,没有蒙受什么损失。
周大智还把这个方法,及时通知所有村民,让全村同族受益。
“周大哥,家里的干柴已经用完了,这雨却还在下个不停,明天我们烧什么呢?”厨房里,在把最后几块炭扔进灶膛里后,楚芸娘一脸忧愁。
她是新嫁娘,虽然来到周家村快三个多月了,但嫁给周大智还只有两个多月。
在嫁给周大智前,她习惯叫周大智为“周大哥”。
叫顺口了,成亲后,仍然改不了口,继续这么叫他。
“要是明天不出太阳,我就把家里的几个篮子、背篓、箩筐都劈了,先当柴烧着,等天放晴时,我再从山上砍竹子回来,编新的。”周大智早有打算,一边用小铁锹飞快翻动着灶上大笸箩里的谷子,一边笑着回答。
楚芸娘倒是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干,立即也笑了:“还是周大哥事事想得周到!”
“确实,我爹真厉害!”七岁的小萝莉萧琼枝正在换牙,说话时,嘴里有点漏风,但声音还算清脆。
她穿越过来三个多月了,没能接收原主的任何记忆,原本还每天小心翼翼行事,生怕被人发现这具身体换芯子的事实,当成妖孽,给一把火烧了。
后来发现,她娘楚芸娘和她爹周大智,简直就是宠女狂魔,不论她说什么,都信以为真,不论她做什么,都引以为荣,好像她所说所做,都是天经地义似的。
时间一长,萧琼枝也就放心了,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该做做,总之,怎么自在怎么来。
周大智很受用萧琼枝的赞美。
他微弯起嘴角,用手摸了摸萧琼枝的头,低下身子,温声说:“爹再厉害,也没我们家枝儿厉害呀,要不是你提醒爹,在十来天前,把地里的谷子给及时割回来,用炭火烘干,那我们家,再过两天,就得断粮了呢!”
“可不是,要不是有枝儿提醒,我们家早就断粮好几天了!”萧琼枝的跟屁虫之一,东邻周有种的儿子狗子,也跟着周大智一起夸萧琼枝。
他比萧琼枝大三岁,今年十岁了。
萧琼枝听着好奇,问他:“你娘平时那么精打细算的,怎么你家会比我们家还早断粮呢?”
“因为我娘她吃里扒外,太顾外家人!”狗子的老弟石头,在一边尖声插话。
他比萧琼枝大两岁,个子还没萧琼枝高,在萧琼枝面前说话时,喜欢踮起脚跟,以为要这样做,才显得像个哥哥的样子。
而狗子怕石头说得太含糊,萧琼枝听不明白,还特意替石头解释:“上个月催皇粮时,我舅舅家交不出来,我娘就偷偷趁夜背了一筐米,送给舅舅家。”
“后来被我爹发现,把我娘给打顿死的,躺床上好些天下不了地,所以,那阵子,她才一直没来你家玩。”石头有样学样,替狗子解释。
可真是一对活宝,全然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得外扬。”。
萧琼枝听着可乐,又问:“那你们家还有干柴吗?”
“本来早就没有了,可我娘会顺呀,最近她这家顺点,那家顺点,加起来也挺多的,起码还能烧个十天半月。”石头说起这事就得意,毕竟萧琼枝家明天就得劈篮子、背篓、箩筐来当柴烧了。
好吧,一个才被打得躺床上好些天下不了地的人,就能有精力和胆子去别人家偷柴,这也算本事了。
萧琼枝挑起眉头,追问石头:“那你娘,有没有顺我家的柴?”
石头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肯定顺了!你别听她时常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鬼话,她在我们面前,才不是这么说的呢,她会说,‘连窝边草都不懂吃的兔子,一般都是蠢死的。’!”
呃,这个说法还怪有道理的,果然贼有贼道。
不过,狗子和石头,摊上这样的娘,居然没长歪,也是个奇迹。
萧琼枝内心挺感慨的,没再多问,只在心里,盼着老天不要再下雨,早点出太阳,免得更多的人,为没柴做饭而发愁。
到第二天,一大早,天居然放晴了。
周大智起得早,砍了个用旧的背篓,作为今日早炊的柴,然后,不等楚芸娘做好早饭,就大步上山,砍回来一担细细的枯树枝,摊到屋顶上,顶太阳曝晒。
萧琼枝这时已经起来,正在厨房里看楚芸娘做菜。
周家村是很落后的小山村,家家户户都穷,根本没人有钱买可口的油、盐、酱、醋之类调味品。
用的油,多半是从猪皮或者猪下水里,炼出来的,不仅特别油腻,还透着一股子油毛屎臭味或者猪粪臭味。
用的盐,是直接从矿山里挖出来的、大颗大颗形状不规则的颗粒盐,没经提炼加工,味咸而涩。
至于酱、醋之类,完全没有,姜和葱,家里倒是有种,不过,姜因为最近雨水多,基本在地里烂掉了,只有葱,比较好生长,有不少。
早餐,楚芸娘做的菜,是肉末丝瓜。
里面用的肉末,是从家里仅剩一小块腊肉上,切下来三个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肉,砍碎而成,聊胜于无。
尽管楚芸娘,不止一次地告诉萧琼枝,她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一等厨娘,可基于上面所述情况,导致她做出来的菜,其实并不好吃。
萧琼枝初来乍到时,基本每顿都食难下咽。
现在,历时三个多月,虽然渐渐习惯,却一直在心里,萌生着要改善生活的计划。
吃早餐时,她正准备将自己的计划,讲给周大智与楚芸娘听,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西邻周有种,很焦灼的声音:“大智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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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久藏锋刃于俗世,涤荡心神不啻仙。
它日沉吟成气象,黄泉碧落自招还。
其二
天地为炉具,烧成磊落身。
平添刚正气,将养浩然人。
造化钟灵秀,归元出本真。
何愁情不寿,大爱永无垠。
其三
岁华曾识我,明月是知音。
浏览青云史,通达磊落心。
参天何昊昊,悟道更沈沈。
运命无穷止,随宜掷令箴。
其四
天地垂光于我辈,浩然之气自长生。
河川造化丹田力,日月开达炼体功。
眸熠熠消千载雪,袂飘飘卸万斛风。
凭谁携手凌霄殿,坐镇沧桑起复中。
其五
家在和时必有成,国无战后更峥嵘。
百年何患无知己,一路偕来尽老同。
其六
褒贬长归真,因缘自可循。
江湖青眼少,正道赤心纯。
有度容天下,无情毁本身。
谁言蒲柳弱,飞絮满红尘。
其七
江湖险恶谁无咎?热血盈怀不可潸。
倾尽精诚为赤子,长留正气在人间。
其八
永州之野蓝山雨,因势随流汇入吴。
踵趾穿行来雁塔,弹冠飞射洞庭湖。
三分天下谁还在?六代皇朝梦已弗。
惟有多情湘楚水,纷说昔日笑和哭。
其九
澹然不觉又重阳,扶竹西窗竟受凉。
兄弟渐从多到少,青丝错落雪和霜。
忆初执手时怀远,值此并肩共考量。
若许流连平淡处,何来锦衣对冯郎?
其十
静夜光如雪,莹莹透翠烟。
知吾怜雅曲,下树漫调弦。
遂记心难老,长挑担一肩。
笃行而未倦,竟是忘婵娟。
十一
明月穿窗入凤楼,抹匀一地桂花油。
吾怜其意行猫步,谁识冰心挠鬓头?
夜冷瑶光淋沥酒,天开雁影剪裁愁。
晓来不听松鸡唱,何似佳人眇美眸。
十二
独坐西窗看夜灯,绮怀入酒化青藤。
牵来心底嘉莲出,托举灵枢旭日升。
遂识不才穷乐乐,更因后进自兢兢。
惟怜挥翼乘风后,贯击长空比大鹏。
十三
闻鸡啼不止,复忆少年时。
种种心头好,殷殷赤子痴。
别来多忘我,惟是有相思。
何日双成悦,恬悦漫画眉?
十四
岁月沉柯久,江山信手揖。
徒愁清梦少,而就故村居。
种菜西园子,开荒北废墟。
适逢茶水贵,捋袖选黄菊。
十五
群山稽绝顶,万木起青篷。
人近云开眼,天高路接风。
游方年少志,修远老来聪。
环顾儿孙绕,熏然夕照中。
十六
不强难为汉,心正梦辉煌。
明鉴烽烟耻,恢宏国士光。
十七
生是炎王后,不应软骨头。
精忠无限代,代代应同仇!
十八
不求和为贵,必负信于孺。
历代而今看,营营尽傍夫。
十九
仁怀必执和为贵,高义长存信与孺。
今古沧波含笑看,长怜杯酒解兵符。
二十
料此一生多妙趣,岂无心气御骄阳。
情倾流水行云处,缘尽安然终老乡。
斗室深深深蕴养,虚名省省省流长。
来朝春老人明艳,犹可拈花笑夜郎。
二十一
世道沧桑孰可逆?多维一体各油然。
还须浩气涤濯命,始得真知造化缘。
心入流光情是月,梦得无忌我成仙。
兴来饱醉东篱下,敦任西风绕瘦肩。
二十二
霾雾不遮山岳秀,天机鼎助好儿郎。
甘罗游说怜乎少,白起成名贵自强。
鏖战雄关真胆色,垂纶史海大文章。
廿年锻造麒麟尾,一扫而销累世伥。
二十三
问鼎中原逐鹿流,垂涎青史几时休?
疮夷满地藏机运,战火连天出孟侯。
盖世英雄不畏死,无能鼠辈讵知羞。
可怜一干聊生者,烂醉萧墙似沐猴。
二十三
午夜收书眺远方,心神如缕缕如杨。
牵来久旷梅花引,钓出平川皎月光。
知我惟琴琴袅袅,关山皆水水汤汤。
直须山水磨成镜,高挂清斋鉴瘐肠。
二十四
清风兀自入帘来,卷我眉心结数堆。
蒙住西窗明月眼,投之北国钓鱼台。
王朝更替今犹是,宦海沉浮梦不回。
谁记当年牛衣泪,依然还湿杏花腮?
二十五
埋骨荒芜桑梓地,寻常呼吸尽沾亲。
忝为世出良家子,争可消沉有用身。
少壮宜于修浩气,成年且莫负人民。
从来青史留芳处,不是荣华是正真。
二十六
高士由来不世出,匹夫自可滥沽名。
但凡馋口中伤处,多是痴顽与共声。
人困逆缘缘困命,事无章法法无情。
男儿治国平天下,且莫耽于意气行。
二十七
养晦情怀诚可敬,男儿血性岂能挪。
眸光狭处阴私盛,道义亏时狗屁多。
讨虏长怜民奋勇,伏诛足见士蹉跎。
天生有我天之幸,大气昂然永不阿。
二十八
造谣非法能规避,见性何须遇宿仇。
应省江湖风浪恶,莫疑天地正形收。
从来牲畜无家教,自古忠良不下流。
一世为人矜贵处,在于坚守习相投。
二十九
饶是因缘深限度,不该邂逅了无期。
经年剩有玄霜鬓,久旷争堪寤寐思。
月下孤清天作背,生涯磊落自成诗。
阿谁困守长干里,为我沧桑懵懂时?
三十
王谢高墙朱作古,桃源传说梦随流。
寒门好立修身志,帝胄难寻复国仇。
东市富商忙嫁女,西邻老伙爱吹牛。
区区会友归家晚,险被荆妻打破头。
三十一
春犹亲吻糯甜香,北国江南漫徜徉。
淬绿边城乌昧角,描红陌上耐冬妆。
年前家信时酣背,别后新疤恐细量。
万古风流惟大勇,横刀立马即为王!
三十二
黎民焉与负?鼠辈岂能留!
锄尽人间患,江山万世稠。
三十三
报国何时无烈女?为奸自古出男儿。
可怜天下英雄泪,未若佳人一展眉。
三十四
才盛难医国运伤,流离更著面无光。
沧桑已改山河貌,未免男儿少担当。
三十五
潦倒长存王者志,经心必有悦来时。
何愁杀伐多人恨,为帝不留无用棋。
三十六
忠义出于功败后,温柔尽在舍身时。
如蒙眷幸千般好,宁不垂成一首诗?
三十七
心大不愁儿女苦,情高忘羡乐鱼时。
起风犹爱扶摇上,聊慰平生漫展眉。
三十八
如成大智定不穷,滥做文章腹自空。
未腐清江流是血,脱离樊笼虎还雄。
人生没有多余苦,运命何来造化功。
从古南山皆比寿,几曾身在寿星中?
三十九
素心还似妙龄荣,浩气宁为诡谲轻?
自有韶光抻傲骨,来从内外养衷情。
悯农百度躬耕健,破虏经番祭剑明。
大器何愁无大鼎,老成不敢误垂成。
四十
会仙桥畔野泥香,抵足闲云别后长。
山杏发枝红扑扑,幽兰出浴水汪汪。
吟成句远诗生锦,漫话心雄字带光。
何患兢兢犹未已,青年自古少人王。
四十一
枭獍临渊徒壮胆,强龙有界自维艰。
功深尽在沧桑里,拼却刚强岂一般。
四十二
捐躯无畏者,浴火亦求仁。
全民为大爱,天下尽归臣。
四十三
川长归一处,体大鉴千秋。
心在光明里,时时月满楼。
四十四
山重流不腐,埂小漏千钧。
报国如无力,何来有用身?
四十五
欲穷绵力透三春,不使光阴至此贫。
洗净残阳红碧水,弹空五指绣风尘。
垂成有寄乾坤大,消得无边浩气茵。
何患生灵多小我,诲淫还把好花嗔。
四十六
长在韶华忙有益,韬光咫尺虑难全。
哪来功过无章法,消得沧桑出老千。
君子修行虹贯日,小人报复唾遮天。
若逢娼妓身多卖,但记轻浮不要怜。
四十七
惟使崎岖犹有趣,能教平稳亦不如。
弄潮无谓龙虾大,冲上高峰是鲤鱼。
四十八
举国如非少丈夫,神州岂会走匈奴?
直须屠尽孬包种,换取生生铁血躯!
四十九
安邦不释为今计,国土宁无寸寸伤?
造势终归非大体,长教往圣继陶郎。
五十
自古不强皆有辱,还须奋斗出英雄。
来朝练就如来掌,遍地孙猴似甲虫。
五十一
庸常难免干戈事,鏖战不惊赤子心。
若许升民知体统,何愁定海少神针。
五十二
血祭黄河水更清,遭逢进犯岂容情?
初心有鉴无不忍,誓破匈奴百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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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
生之乐处卿知我,死亦甘时我在前。
倘若来生还有梦,无卿只共月光眠。
伉俪
料系前生缘份重,修来今世两心知。
鸳鸯镜里偎犹抱,弦月窗前倚更痴。
山脉是潮潮是我,星光如你你如诗。
长吟既有灵犀在,坐对名花竟欲嗤。
咏月
侧卧瑶台夜夜思,幽怀难寄共谁知。
欲翻鹞子钻窗户,还敛蛾眉挂碧枝。
等等心情犹似水,涓涓流向惘然时。
伊人未减身之瘦,是否新添顾影痴?
阳光
暖暖柔柔团作影,斑斑点点串为光。
秋千架上来还走,绿树荫中剪更长。
欲取金樽琼酿引,愁无宝箧玉囊藏。
不如捉镜遥遥戏,印满兰闺与粉墙。
痴女【新韵】
韶光一去再难回,惜我而今渐忘谁。
生命里的无数美,纷嚣中亦点儿灰。
长愁月冷不温枕,尤恐心塞未养肥。
伫送窗前星斗没,迟挑杏眼画蛾眉。
痴男
暖霭不遮鬓上霜,霞红渐褪俊腮苍。
浮光幻影还如旧,淬血诗文已泛黄。
辗转明台身似寄,漂沦江海念逾殇。
安能偶遇倾城色,做我心中白月光。
独弈
花飞精舍香醅酒,月卧灵枝影画楼。
两袖春风无计解,一盘棋子半白头。
夫君
忆昔豪情似北流,而今惟剩小娇羞。
每逢掌勺偷亲我,窃问须加辣子不?
示儿
埋骨荒芜桑梓地,寻常呼吸尽沾亲。
忝为世出良家子,争可消沉有用身。
少壮宜于修浩气,成年且莫负人民。
从来青史留芳处,不是荣华是正真。
惜别
阶草簪情翠,梨花吐雪英。
水披罗帛卷,山顶白头荣。
鸿雁携家去,夫君独自行。
麟儿辰末醒,对此泪晶莹。
致爱人
浮生有你大不同,迟觉春来满眼中。
燕影翻飞匀细雨,茶花踊跃著嫣红。
连堤杨柳垂髫淡,出水新荷总角蓬。
惟有游丝如织女,生生世世系于空。
自恋
晨御蒹葭水上漂,清风带我过廊桥。
阳光洒满亲无间,垂柳飞来碧作绡。
已有初心匀袅袅,何妨斜影出夭夭。
卅年引爆无穷恨,砥砺风华别样娇。
真诗
千古难逢深自在,何妨惯养小顽皮。
经年褪了红酥手,消得沧桑便是诗。
伊人
月色轻凉若皎纱,莹莹漫入竹篱笆。
有人亭立西窗下,眉绾相思及鬓华。
谨慎
阳光之下双飞蝶,不是庄周梦不成。
且莫偏寻桃馥处,无端又遇李流氓。
借问
扁舟漫引至荒村,夜渡桥边柳色深。
追问更夫余百米,不知谁是采莲人?
晚春
江南三月好逢春,向晚归家款步匀。
夹路桃花非我种,缘何籁籁扑来亲?
小样
春色渐醇浓,珍池浪浣风。
云闲舒卷处,雀啭寂寥中。
折柳为青冠,拈花立绮栊。
忽然箫管响,又在女墙东。
仙境
云端亭立笑微微,襟袂沾风款款飞。
鸾凤迎来聆调训,星辰交错献淳辉。
隔河爆炒红烧肉,扶斗勤舂辣面灰。
置酒开席明月上,诸神不醉不能归。
戏赠老公
襟袂飘飘云朵上,满天星子竞温眸。
洪荒作古依然我,大道轮回几度休?
用万万年不负你,换千千世共白头。
何如安枕黄粱下,努力加餐致远猷。
慈和
少小读书郎,争知母意长。
为庆足盈尺,时时凝目量。
垂纶
霾雾不遮山岳秀,天机鼎助好儿郎。
甘罗游说怜乎少,白起成名贵自强。
鏖战雄关真胆色,垂纶史海大文章。
廿年锻造麒麟尾,一扫而销累世伥。
野望
问鼎中原逐鹿流,垂涎青史几时休?
疮夷满地藏机运,战火连天出孟侯。
盖世英雄不畏死,无能鼠辈讵知羞。
可怜一干聊生者,烂醉萧墙似沐猴。
怀远
午夜收书眺远方,心神如缕缕如杨。
牵来久旷梅花引,钓出平川皎月光。
知我惟琴琴袅袅,关山皆水水汤汤。
直须山水磨成镜,高挂清斋鉴瘐肠。
知足
清风兀自入帘来,卷我眉心结数堆。
蒙住西窗明月眼,投之北国钓鱼台。
王朝更替今犹是,宦海沉浮梦不回。
谁记当年牛衣泪,依然还湿杏花腮?
捉月
缱绻柔怀落笔空,凭窗抻指向梧桐。
捉来明月沉心海,长鉴相思寤寐中。
第二章 什么世道
周有种其实比周大智要大十来岁。
不过,周大智虽然也姓周,原本却并非周家村人,他的祖籍在金陵,周家村人祖籍在沧州,也就是说,跟周家村人隔了很多辈的支族。
双方要算辈分的话,一时半会,根本没法算清楚。
所以,通常,周家村人,都把他当作村中年轻人最多的有字辈一代来看待。
而有字辈的人,出于对周大智的尊重,明明比周大智年龄大,往往都会反过来把周大智作为兄长称呼。
周大智一开始被他们这么称呼,有些不好意思,会客套一下,现在时间长了,也就默认了。
他三两下扒掉碗里的饭,走到院子门口问:“有种,出什么事了?”
周有种哭丧着脸说:“国君下诏,除征收剩下的五成皇粮外,要加收三成的皇粮充军粮,从今天开始,家家户户都得去乡里上交,如果三天内交不及,就会被抓去充军。”
“那就交吧,只是多交三成,我们还能过得下去的,大不了从现在,到明年秋天这段日子,我们多找点杂粮来充饥。”周大智知道这种事,是没办法反抗的,倒是看得开。
周有种就不行了:“大智哥,你教会了我们周家村村民们如何冒雨收割稻子,用炭火烤干,我们每家每户要多上交三成军粮,是还能过得下去,可其它村没人教这种方法,基本上到现在都断粮了,哪里还交得出一斤粮食?”
周大智想想,也确实是这样,只好拍了拍周有种的肩膀,温声安慰:“有种,你能替别人着想,很不错,不过,这种世道,像我们这样的老百姓,也就只能求个养家糊口,独善其身,哪来的能力管别人过得怎么样呢?”
“我指的不是别人,不是别人呀!”
周有种着急了:“大智哥,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那个婆娘,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知道她娘家一定交不出皇粮,她哥她弟过三天就得被抓去充军了,一大早就给我在家里闹,说是我要不同意帮她娘家交皇粮,她就上吊。”
“可我算过了,要是帮她娘家交皇粮,我这一家子,就完全活不下去了,到来年二月,就得断粮了。”
“所以,我最多只能帮她娘家交五成,还差三成,大智哥,你看,能不能帮个忙,借这三成粮食给我,我等明年秋天收谷子时,一定还你!”
“有种,你我是兄弟,你家有难处,按理,我应该帮你,不过,借粮食这件事,不是小事,我得先跟你嫂子商量下再说。”周大智想了想,把目光转向楚芸娘。
楚芸娘素来心善,立刻不假思索地说:“乡里乡亲的,谁还没有个需要别人帮衬的时候呢?周大哥,不用跟我商量,你拿主意就行。”
“好,那我们就借吧。”周大智拿定主意,向周有种打听了下,他婆娘娘家三成粮食的份量,开仓取出来一担谷子,交给他带走。
萧琼枝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她认真数过,家里这次用炭火烘出来的粮食,统共才七担多一点。
上回交五成皇粮时,用了两担余粮。
这次交剩下五成皇粮和加收的三成皇粮,差不多得要用三担新粮。
七担减去借周有种的一担、再减去马上要交的三担,等于家里最后只能剩下三担多了。
自己刚刚还在准备跟爹娘,商量怎么来改善生活呢。
结果,现有的粮食都一下子要减少大半,什么世道!可怎么活!
“大智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萧琼枝正暗暗吐槽,院子外面,居然又有人在叫唤。
而且,这个声音,萧琼枝非常熟悉。
它的主人,叫周有力,是村里有名的混混。
该混混平时动不动来找周大智打秋风,周大智基本上有求必应。
至于原因,据萧琼枝了解,是周有力爹周老久,生前曾有恩于周大智。
萧琼枝非常讨厌周有力这种挟父恩图报的行为,直觉他这次,恐怕也是来借粮的。
她一脸严肃地低声对周大智说:“爹,有力叔不是好人,你别总顺着他的意思,家里剩的谷子不多了。”
“嗯。”周大智也怀疑周有力是来借粮的,点点头。
这时,周有力已经进到院子里。
他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急吼吼冲周大智说:“国君下诏,除征收剩下的五成皇粮外,要加收三成的皇粮充军粮,从今天开始,家家户户都得去乡里上交,如果三天内交不及,就会被抓去充军。”
“那就交吧,你家只有你和你母亲两个人了,但你家的地比我家多得多,多交三成,应该问题不大。”周大智很平静地回答。
“可、可是,我前些天病倒了,并没有冒雨收割稻子,家里已经快要断粮,根本交不出一两皇粮。”周有力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沮丧起来。
他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低声下气:“大智哥,听说你最近冒雨,把你家稻子全收割了,那应该少说也有七八担谷子,可你平时一年的皇粮,也就是四担,估计这回,只要补交三担就够了,还能剩下四五担,不如借两三担给我,解解燃眉之急吧。”
“有力,你生病不能收稻子,可以告诉我,我年年都帮你家收稻子,不差这一回。而你现在颗粒无收,是你咎由自取,不用跟我解释,与我无关。”
“至于我家稻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你也来晚了,已经在你之前,有人找我借去一担谷子,没剩下多少,这回,我帮不了你。”周大智皱眉回答。
周有力立刻着急了:“那不行,你不帮我谁帮我?我告诉你,我爹临终前可跟我说了,他以前是楚京城里大户人家的管家,要不是因为帮了你和你弟,他正在楚京城享福呢,怎么可能流落到这里,陪你过多年的苦日子,还摔落山崖惨死!”
“你欠我爹的,你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今日我家这皇粮,你是交也得帮我交,不交,也得帮我交,不然,我就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官府,让官府来抓你俩兄弟!”
“呵,周有力,看来我义父,尽管被你和你娘蒙蔽,却根本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尽管把你所知道的告诉官府吧,我无惧无畏。”
“不过,有件事,我要在这里给你解释清楚:我义父周老久,虽然曾经有恩于我,但我爹,更是有恩于他,哪怕他跟你说的、那所谓楚京城里大户人家的管家身份,也是我爹赏给他的!”
“如果光论两家之间的恩情,我周大智家,从来不欠你周有力家,更何况,你还只是我义父的继子!我义父的死还是因为你!”
“当然,你虽不仁,我却不会不义。看在我义父陪我兄弟,来这里过了近四年苦日子的份上,我最后帮你一把,给你两担谷子。只是,你我两家,将自此恩断义绝,我再也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客气,明白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周大智的语气和眸光都变得犀利起来,连萧琼枝都听出和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冷意。
第三章 精打细算
周有力明显是有些怕了,垮下肩膀,更加低声下气地连连点头:“好、好、好!多谢大智哥,我保证这次以后,再也不来找你要任何东西。”
周大智这才收回犀利的眸光,转身从仓里分出两担谷子,给周有力。
萧琼枝感觉心都在滴血。
家里的七担多谷子中,减去借周有种的一担、减去马上要交的三担,再减去刚刚给周有力的两担,等于最后只能剩下一担多了。
来这的三个多月里,她注意过,家里虽然时不时拿土豆、红薯之类当杂粮吃,但平均每月,还是得吃掉,至少半箩筐谷子碾出来的米。
还有,上个月交了皇粮后,根本没米可吃,一直是在吃土豆、红薯,并且,在几天前,已经把所有储存的土豆、红薯都吃光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到明年秋收,家里只剩下一担多谷子,可以做饭充饥。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马上就要断粮,要饿死了!
怎么办呢?
她原来做好的计划,是先拿部分粮食卖钱,然后再用卖来的钱做点什么生意赚钱。
现在,仅剩下这么点粮食,肯定不能卖,做生意的计划只能暂时泡汤。
还是得先弄到足够吃的再说。
想到这里时,她恰好看到周大智背着锄头,锄头把子上斜挑一个小提箩,准备出门。
因为上个月提前交五成皇粮的缘故,地里的土豆、红薯,都不得不全部给挖回来,给充杂粮吃掉了,爹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萧琼枝有些好奇,问他:“爹,你去哪?”
周大智有些惭愧地看她一眼,说:“枝儿,不好意思,我刚刚在你面前食言了,害得家里没剩多少粮食,所以,打算出门,去土豆地里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出点小土豆出来。”
“爹,没关系,那个周有力就是个无赖,你这一次能跟他把恩怨彻底了结,是好事。我陪你一起去找小土豆吧,我眼神好,找小土豆方便。”萧琼枝说着,就也准备出门。
周大智连忙拦住她:“枝儿,你可是爹和娘的命根子呢,哪能干活?而且,最近连日下雨,外面到处都是泥,又湿又滑,我都走得不大稳当,你还小,腿劲不足,只怕一出门就得摔倒,还是乖乖呆家里陪你娘吧。”
“哦,那好吧。”萧琼枝倒是忘了连日下雨这茬。
她回转身,去里屋,看楚芸娘做针线活。
楚芸娘手巧,不仅衣服做得很好看,哪怕是在帕子上绣花,在衣服上打补丁,都很好看,萧琼枝曾一度想跟着学学她这手艺。
可楚芸娘不愿意教,说萧琼枝是她的命根子,只要有她在,萧琼枝什么都不需要干。
这实在是件很蹊跷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封建时代,只要是养有女儿的人家,按理,家人都得想办法安排学点女红。
她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搬条小竹凳,坐到楚芸娘身边,旁敲侧击:“娘,我听狗子和石头他们说,村里人娶媳妇,第一个要求是看着好生养,第二个要求就得是会做衣服、打补丁。像我这种长得太瘦、不会做衣服、打补丁的,长大了会嫁不出去呢!”
“你说,我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枝儿,你别信狗子和石头说的那些,姑娘家能不能嫁得好,最重要得看是不是有个好爹。而你爹跟娘一样疼你,还很有本事,早晚会出人头地,到时,你的婚事,肯定会很好的。”楚芸娘胸有成竹。
萧琼枝细想想这三个多月对周大智的印象,觉得他虽然只是个种地的,但说话显得很有文化,行事显得很有分寸和方法,似乎还会些武功。
他在周家村,是外来户,威信却很好,周家村的人,第一信任的是族长周远冬,第二信任的就是他。
而且,今天,听他和周有力谈话中,透露的消息来看,他本来的身份,应该比较高大上呢。
也许,做他的女儿,是比较有奔头的。
萧琼枝想到这里,不免兴致勃**来:“娘,我爹以前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要跟着周老久,不远万里,从楚京来到这里生活?”
楚芸娘摇头:“不知道,你爹没跟我说,我只知道你爹并没有打算,在周家村过一辈子,以后是要想办法出人头地,回到楚京去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萧琼枝心里有了底,不再多问。
中午,周大智回来,带回一提箩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土豆,还算收获颇丰。
楚芸娘正带着萧琼枝在厨房做饭菜。
周大智放下提箩,凑到楚芸娘跟前商量:“今日外面太阳很大,已经把路面晒得比较干了,我打算借族长家的牛车,下午去乡里一趟,把剩下的皇粮都给交了。”
“芸娘,你上回不是说要买几斤棉花,给枝儿做棉衣、棉鞋么?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带上枝儿,跟我一起去趟乡里吧。”
“好。”马上要入冬了,楚芸娘心里一直装着给萧琼枝做棉衣、棉鞋的事,立刻应下了。
不久,萧琼枝就跟楚芸娘坐着周大智架的牛车,赶往乡里。
这个乡叫泉陂乡,比较小,主街区,从街头到街尾,是由一条不足五百米的石板路贯穿。
石板路两边,是一溜儿土木结构小店铺,里面的商品很简单,主要是家常用品,从牛车上瞅过去,没发现有什么看头。
乡里负责收皇粮的乡粮仓,位于乡东头。
乡里卖棉花、卖布的几家店子,恰好都在乡粮仓对面。
而今天是持续十多天大雨后,初放晴的日子,赶往乡里来买日常用品的人不少,交皇粮的人却没几个,不需要像平时那样排长队。
楚芸娘干脆带着萧琼枝,等到周大智交好了皇粮,全家一起去卖棉花和布的店子里,挑选给萧琼枝做棉衣、棉鞋的棉和布。
顺便,她又拿出一方绣帕,向每个布店,打听店家是否需要收购绣帕,什么价格收购。
结果,倒是有个店家愿意收购她绣的帕子,还主动提出,可以提供做帕子的布料、花样和纱线、丝线。
只是,他要求每一块绣帕,都必须是上等做工,且每一块绣帕,他只肯付一个铜板的手工费。
萧琼枝平时注意过,楚芸娘绣这种上等做工的帕子,很辛苦,一天半能绣一方就不错了,嫌店家给的价太便宜,劝楚芸娘别接这活。
第四章 老泼妇
周大智并不了解楚芸娘绣一块帕子要多久,只是看萧琼枝反对,觉得她平时说话都在理,反对的一定有道理,也劝楚芸娘再好好考虑下。
可萧芸娘别看平时只要萧琼枝、周大智说什么,她都尽量听取意见照做,这次却是坚持己见,不仅跟店家谈定了,在一个月内,绣二十块帕子的生意,还马上签字画押。
萧琼枝心里明白,萧芸娘接活赚钱,是为了整个家,也就不好再说她什么。
忙完一切,楚芸娘看看天色还不算晚,低头从钱袋里拿出一串铜板,让周大智托乡驿站寄给在县学就读的周大勇,作为零用。
周大智不肯接:“芸娘,大勇是个懂事的,我们不需要给他零钱,再说,我们手里钱不多,得省下来买米和明年春天给大勇、枝儿交学费呢。”
“爹,娘,真的吗?你们说的是真的?”萧琼枝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打算送自己读书,听到最后一句,很意外,大声插话问。
周大智立刻转头冲她笑:“当然是真的。像我们枝儿这样天资聪颖的孩子,只有读了书,才能有出息,所以,哪怕砸锅卖铁,我和你娘也会送你上学的。”
“而且呀,我们不仅仅是打算送你读乡学,只要你能好好学习,我们还打算送你到县学、府学甚至楚京城最有名的女子学院-芝兰学院去读书。”楚芸娘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好象对萧琼枝未来的求学之路,非常有信心似的。
这令萧琼枝非常感动。
难怪她之前哪怕一个铜板的价,也愿意接那绣帕活,现在看来,肯定就是为了能给自己多攒点学费了,真是好伟大的母爱。
回到村里时,夕阳已西下。
只是,还没进家门,就能远远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足足上百。
这些人,全部都是村民,其中还包括周有钱、周有种、王春花、刘五秀等熟悉的大人,以及大丫、狗子、石头等熟悉的小家伙。
萧琼枝感到很讷闷,扶着楚芸娘的肩膀,从牛车上站起来,边踮起脚根细看,边冲大丫、狗子、石头大喊:“出什么事了?你们在看什么呢?”
“你家进小偷了!”
“你家家门都被人打开了,粮仓也被人打开了,连你娘养来下蛋给你吃的两只鸡,都被人抱走了。”
“有力叔老娘柳奶奶,正坐你家院子门槛上闹,说是你爹对她不孝,导致你家遭报应了,以后,为了你家好,她就住进你家,让你爹给她养老了。”
大丫、狗子、石头听到萧琼枝的声音,齐刷刷转头看过来,然后,不约而同地跑到她跟前,争先恐后告诉她情况。
“那么,是谁最先发现我家被盗的,那个姓柳的老泼妇,又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家院门口的?”萧琼枝强忍着怒气问。
她对周有力的老娘,一向没好印象,直觉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可能跟周有力老娘有关。
因为,她和楚芸娘三个多月前,初到周大智家里时,周有力老娘曾一度莫名其妙地天天跑到院门口,以各种恶毒龌龊的脏话,骂她和楚芸娘,谁都劝不住。
直到,周大智对周有力老娘说,再骂,他以后不会再给予她家任何帮助,周有力老娘才收口。
但事情虽然解决了,关于周有力老娘莫名其妙叫骂的原因,还是一度令萧琼枝感到奇怪。
她曾就此特意问过周大智,可周大智在这事上,也没个定论。
后来,还是隔壁的王春花,悄悄给楚芸娘和萧琼枝解密的。
据王春花说,周大智、周大勇,是周老久九年前,带到周家村来的。
周家村族长周远冬,是周老久的远房堂弟。
周大智、周大勇当时能在周家村落户,还是多亏了周老久找族长帮忙。
名义上,周老久一直是周大智、周大勇的义父。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
第五年年初,周老久突然鬼迷心窍,看上又肥又算不上漂亮的周有力老娘,丢下当时才十四岁的周大智、十岁的周大勇,入赘周有力家。
第五年年底,周有力迷上吃野味,大雪封山时,还催着周老久,上山打野味给他吃。
结果,周老久野味没遇到,遇到一群狼,追着咬他。
幸亏,邻村一对猎人父子路过,把狼赶跑。
然而,周有久伤势太重,无力回天,被抬回家两天,就死了。
他临终前,特意让周有力叫来周大智,嘱咐他,好好照顾周有力家,还嘱咐他,打算娶妻时,得先把姑娘,带给周有力老娘这个做义母的掌眼,只有她同意了,才能娶。
周大智当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周有力老娘就当他是默认,从此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要看到有姑娘向周有力示好,她就以未来婆母的身份,找到对方,私下明示、暗示对方,多多孝敬她。
可她的胃口非常的大,是个无底洞,小恩小惠根本满足不了她,导致这些年来,许多心仪周有力的姑娘,都在她手里头吃过闷亏后,知难而退。
而楚芸娘,以前是直接入住周大智家里的,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好处,她不骂才怪呢!
“应该是有力叔先发现你家被盗的,有力叔老娘柳奶奶,是在有力叔从你家出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你家的。”大丫这时大声回答。
萧琼枝目前一亮,追问:“你怎么知道是有力叔发现我家被盗的,你又怎么知道有力叔老娘柳奶奶,是在有力叔从我家出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来我家的?”
“我亲眼看见的!我当时去找你玩,才出我家院门,就看到有力叔从你家走出来,往另一边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
“后来,我进你家院子找你时,看到你家三间屋子的门都打开了,粮仓也打开了,东西扔了一地,感到不对劲,想跑回家告诉我爹娘,出门时,遇到狗子、石头也来你家玩,我就先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我听大丫说了你家的情况后,让大丫和石头在你家院门口守着,莫让别人进去,然后跑去把情况告诉族长。族长马上就叫了几个人到你家,不过,他们也只是在院子里守着,没进你家屋子,说是要等大智伯和芸伯娘回来再说。”
“我插一句话,周有力老娘柳奶奶,就是在我哥跑去找族长时,到你家来的,她还想进你家里去,我和大丫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她就打我们,后来,族长带人过来了,她就不敢了,只是守在你家院子门口闹了。”
大丫、狗子、石头轮番回答。
第五章 患难见人心
萧琼枝根据大丫、狗子、石头他们的回答,综合分析了下,转头问周大智和楚芸娘:“爹、娘,这事你们怎么看?”
楚芸娘一脸愁云地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枝儿,我这次出门,只带了买棉花、布给你做棉衣、棉鞋的钱,剩下的钱,都放在家中五屉柜里,既然现在粮仓都被人偷了,只怕五屉柜里的钱也是没有了……”
“这件事应该跟周有力有关,不过,他相当狡猾,平时偷摸东西,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次,他既然敢大摇大摆从我们家院门口进出,那么,肯定是有备而来,应该也不会在我们家里留下什么痕迹。”周大智很是忧心忡忡,同时,还很愤怒。
萧琼枝注意到,他捏牛辫的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没再多问。
这件事肯定跟周有力有关,但周有力动不动来家里打秋风,周大智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包括今天上午,周大智虽然说了狠话,但其实还是满足了周有力的要求。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周大智到时又会顾念周老久昔日的一点情份,不会认真追究目前这被盗事件。
很快地,周大智把牛车赶到了院子门口。
村里围观的人,早在萧琼枝之前冲大丫、狗子、石头他们大喊时,就注意到萧琼枝一家人了。
这时候,他们都围上来,七嘴八舌说话。
“大智,你家被盗的事,估计刚才仨孩子都告诉你了,我已经跟我家婆娘商量好,当初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们,冒雨收割稻子,我家早就断粮了,所以,我们愿意送你半斗谷子。”一个个子高大、脸面黧黑的中年大叔抢先说。
“大智哥,我们家送你一斗,我婆娘刚刚已经回去拿了,马上就能拿来。”周有种紧接着说。
“大智,我婆娘娘家,上午来找我借走了一担谷子,一斗,我拿出来吃力,送你半斗,没有问题。”一个胖乎乎的大伯说。
“大智哥,我婆娘娘家,找我借走了两担谷子,我也送你半斗。”大丫爹楚有钱说。
“大智弟,我……”
……
才一会儿,几乎所有围观的村民都表态要送谷子。
除了周有种和另外少数几个人,是送一斗之外,其他人,全部是送半斗。
萧琼枝粗略估计了下,至少能收到近二十斗谷子。
一担谷子是十斗,百二十斤的样子,这二十斗,就是两担谷子,两百四十斤的样子。
村里有一百五十多户人家,这次过来的,只占小半,按目前这比例来算,有望因这次被盗,收到至少五担谷子!
哈哈,这可远远高于被盗的数量,也算因祸得福了。
萧琼枝越想越高兴,同时也感到很温暖,乖乖跟在周大智、楚芸娘身边,向所有送米的村民,表示感谢。
坐在院子门槛上的周有力老娘柳老泼妇,可能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原来还在闹着,这下子也不闹了。
她目光锃亮的看着周大智,大声说:“大智,你可是我的义子!现在你得了这么多谷子,起码应该分一半孝敬我!”
“你这个老泼妇,你要不要脸?我爹算你哪门子义子?我爹那个义父,当初可不是娶你的,而是入赘你家的!”
“自古以来,男人入赘,都是算出户,既然都出户了,我爹那个义父,已经不能再算是我爹的义父,而你,更加没资格来我家攀亲戚!”
萧琼枝知道在面对这种老泼妇时,周大智这样的大男人,不好跟她吵,楚芸娘又是个好脾气的,不懂跟她吵,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代他们出头,狠狠还击。
“你!你!你个小娼妇,插什么嘴?瞎说什么,啊?还有没有点规矩?大人说话,有你小娼妇插嘴的份吗?滚一边去!”柳老泼妇理亏,就来蛮的,边说,边伸手来推搡萧琼枝。
萧琼枝可不是好欺负的,趁机伸出双手,抓住她推自己的那只手,低头在她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放开她的手,躲到周大智背后,故意得意地冲她吐舌头。
“哎哟哟,你个小娼妇,你这牙口狠的,野兽投胎的吧!”柳老泼妇手腕被萧琼枝咬的地方,青肿了一大块,上面露出来的每颗牙印,都在渗血。
她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气得完全丧失理智,急吼吼冲过来,要打萧琼枝。
周大智立刻把萧琼枝护在身后,伸手抓住柳老泼妇双手,扭转到她的腰后,冲楚芸娘吩咐:“芸娘,去家里拿根绳子来,给我绑住她这双不安份的手!”
“爹,我跑得快,我去!”萧琼枝很乐意为这种事跑腿。
她迅速从院里找了根草绳,手脚麻利地将柳老泼妇双手,紧紧绕了几圈,交给周大智打结。
柳老泼妇在这过程中,一直破口大骂周大智、楚芸娘,甚至还试图扭头冲周大智吐口水。
不过,没有成功。
因为,她跟刘五秀是宿仇,而刘五秀,这时已经拿着一斗米过来了。
看到她在撒泼,刘五秀直接脱下脚上的鞋板,塞进她嘴里,让她既吐不了口水,也骂不了人了,只能不停瞪大眼睛作干呕状。
萧琼枝看着,真是好想笑。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刘五秀有一句口头禅,叫“半年不洗澡,保得元身好。”
也即,她是时常不洗身子的。
可想而知,她的脚和她穿的鞋,得有多臭。
不过,她是个很自觉的人,每次来萧琼枝家串门子,都会主动站到或坐到背风口,基本上是尽最大可能,减少了她身上汗臭味的散发。
“大智,你过来,陪我进你屋里各处看看吧。”这时,早就带着几个人,守在院子里面的族长周远冬,突然从院子里向周大智招手。
周大智连忙放下抓柳老泼妇的手,往院子里走。
“娘,我跟爹一起去看看。”萧琼枝明白,周大智和周远冬这是要看现场,查找盗贼留下的痕迹,匆匆跟楚芸娘打了声招呼,就小跑步跟上周大智的脚步。
周大智一直很欣赏萧琼枝的聪颖,看她跟过来,明白她是想帮自己,找出盗贼留下的线索,索性牵着她,一起走。
第六章 取证
周远冬共带了四个人过来。
其中有两个,很面生,不像村里人。
而且,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居然是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美少年。
他的着装虽然算得上朴素,面料看起来并不显眼,但上面的绣工非常精致,无论是衣领的云纹,还是腰带上的麒麟纹,都栩栩如生。
他的长相很俊,剑眉星目,蜜色肌肤,明明站着没动,却能给人一股明朗、通透的即视感,是萧琼枝这三个多月里见过的,最好看、最有气质的一个。
出于对美的事物一种很自然的欣赏心态,她毫不客气地多看了他几眼。
周远冬注意到了,以为萧琼枝是对美少年很好奇。
他指着美少年和另一面生男子,给周大智和萧琼枝介绍:“这是昨晚来我家投宿的两位贵客,他们听说了你们家遇盗的事,跟我说,他们曾经抓过盗贼,这方面有点经验,所以,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哦,那多谢了。”周大智对于抓出盗贼,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礼节性的致谢一下,就带大家进屋。
家里就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两间卧室。
粮仓是从地面开口的一个地窑。
周大智带着大家先看厨房,再看主卧室、次卧室和粮仓。
厨房里其实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一小块腊肉,相对显眼。
不过,现在,这一小块腊肉已经不见了,包括放在厨房里的几只菜碟、饭碗,几个阉咸菜的坛子,都被人给摔了个粉碎。
主卧室里除了一张床,有一个五屉柜、一个镜台、一个衣柜、一个米桶。
镜台被人打碎了,五屉柜、衣柜、米桶都被人打开了,除了补丁多的旧衣服被扔落一地,好点的衣服和米桶里原有的米,都不见了。
甚至,包括床上铺的被子,也被人给抱走了。
周大智还记得楚芸娘之前说过的话,特意查看了下五屉柜、及从五屉柜里扔出来的东西。
可惜,除了旧衣服,什么也没有,看来,楚芸娘藏在里面的钱,也都被盗了。
次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两个木箱子。
其中,两个木箱子里,分别装的是萧琼枝和周大勇的衣服。
它们也都被人打开了,不过,萧琼枝箱子里的衣服没人动,估计盗贼对小女孩子衣服没兴趣,周大勇箱子里的衣服,也是补丁多的旧衣服被扔落在地,好点的衣服就被盗走了。
最后看的是粮仓。
下粮仓前,萧琼枝留了个心眼,让周大智,另外再找邻居,借张梯子进粮仓,并把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低声告诉他。
他连连点头,很快把梯子借了回来。
而且,还特意把它放在粮仓原有梯子的对面,以免大家下粮仓时,衣服碰触到原有梯子。
周远冬不明白他们父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进入粮仓后,好奇地指着原有梯子,问周大智:“怎么了?那张梯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大智郑重回答:“那张梯子,应该会有盗贼留下的脚印和指印,我们不能用,不然,就破坏证据了。”
“刚才,三间屋子里,哪怕是扔地上的衣服上,都没有看到盗贼留下的任何脚印、指印,怎么可能那张梯子上,就会有盗贼留下的脚印、指印?”周远冬带来的一个族亲不信,提出质疑。
周大智答:“这次来的盗贼,应该都是有经验的惯偷,他们在进我家屋子前,肯定先用了特殊的东西,把鞋子擦得比较净,所以,我那三间屋子里,没有他们留下的脚印。”
“包括他们在下我这粮仓时,应该也这么做了。但是,他们是下粮仓来盗谷子的,上来时,背上背着重重的谷子,即使鞋子擦得比较干净,还是有可能留下浅浅的鞋印,以及下意识抓楼梯扶手的指印。”
“原来是这样,大智,想得真周到,真有你的!”周远冬懂了,冲他竖起大拇指。
周大智却腼腆一笑,指着身边的萧琼枝:“远冬叔,想得周到的是我家枝儿。我刚说的这些,都是我家枝儿,先前在上面给我说的。”
“虎父无犬女,就算这样,也是你教得好。”周远冬不相信,萧琼枝小小年纪,能有这种脑子,没把周大智的解释当回事。
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美少年,忽然转过脸来,认真看了萧琼枝一眼,目光晶亮。
接下来,大家开始观察粮仓里的情况。
由于家里,原本只剩下一担多谷子,所以,周大智是把它们直接用三个箩筐装的。
现在,三个箩筐倒是还在,里面的谷子不见了,同时,周围地面有明显的谷子散落痕迹。
估计盗贼是背了背篓或者布袋过来,把箩筐里的谷子给倒背篓或者布袋里,背走了。
萧琼枝转头去看家里那张梯子。
发现上面,有四种新鲜的男人脚印。
一种轻度带泥的深脚印,三种微微泛白的浅脚印。
那一种深脚印,有很多组,进进出出的痕迹很明显;那三种浅脚印,却都各一组,只有出的痕迹,没有进的痕迹。
另外,在楼梯的两边,还留有不少微微泛白的浅指印。
萧琼枝指着那轻度带泥的深脚印,问周大智:“爹,这是不是你的脚印?”
“是的。”周大智边回答,边把脚踏入其中一个脚印里,示范给大家看。
大小刚合适,确实是他的脚印无疑。
那么,可想而知,剩下的三种脚印,就是盗贼们留下的了。
萧琼枝兴致勃勃地问周大智:“爹,你能借到尺子、墨块和白纸吗?”
“不用借,秦风这里就有。”周大智正准备回答,美少年突然抢先回答了。
并且,他说完,马上把手伸向他身旁的陌生男子。
那个叫秦风的陌生男子,也不含糊,伸出右手,朝他自己的左手袖袋里摸了一会儿,分别拿出来一根玉尺,一块墨和几块白纸,交到美少年手里。
美少年则在下一刻,又把它们转交到了萧琼枝手里。
萧琼枝蹲到楼梯边,先用玉尺,把第一级楼梯上的三种浅色脚印脚跟、脚弓、脚尖三个位置以及整个脚面的长度,都量了一遍,用墨块,在其中一张白纸上,分类记录下它们的尺寸。
紧接着,她又拿墨块,沿着第一级楼梯上的三种浅色脚印轮廓,耐心地细细用力描了一遍。
描好后,它拿出三张白纸,轻轻盖住它们,让周大智用手压住两边,她则用玉尺,隔着白纸,从脚印的脚趾部位,往脚跟部位,一点点地微微用力轻按。
不一会儿,三张白纸上,都很清楚地拓印出来,盗贼留下的三种脚印。
第七章 以身相许
为了保险起见,萧琼枝依样画葫芦,沿楼体二级、三级……十级,各拓印出来,两组盗贼留下的三种脚印,另又拓印了不少扶梯上的指印。
然后,她站起身,看向周远冬,问:“族长爷爷,你能派人封锁出村的路口吗?”
“你是认为盗贼还在村里,没有离去?”周远冬正准备回答,美少年突然又抢先回答了。
看来,这小子不仅长得好看,人还挺热心、聪明的。
萧琼枝素来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甜甜冲他笑了笑:“是的。”
“理由呢?”美少年好奇。
“两点。”
“第一、村里已连续下雨大半个月,今天才转晴,很多人肯定都憋坏了,在下午,地面基本快晒干时,出门走走,所以,这时,既是盗贼们,入室行窃的好时机,又是他们盗得很多东西后,不方便背人耳目潜逃的不利时机。”
“第二、我家钱物,不仅全部被盗,连我家灶屋的碗,都被全部砸碎了,这说明这三个盗贼,在我们村里,有内应放风,因为,砸碗的动静比较大,只有有内应放风,知道附近没人来,才不会害怕闹出大动静,暴露行踪。”
“另外,三个盗贼盗得财物后,不可能不跟内应分赃,而内应,既然敢带人盗我家财物,自然是为了报复我家,看我家笑话,所以,在他心里,分赃不如看笑话重要。”
“他很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里,一直盯着我家的动静,还没有来得及参与分赃,导致那三个盗贼,也因此还走不了。”
“枝儿,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马上安排人守村口去。”周远冬在一边听完,立刻拍板。
他知道,周大智在村里,素来与人为善,对他有所不满的,自私至终,只有周有力母子。
周远冬之前过来时,就已经从大丫、狗子、石头他们嘴里,打听到周有力在萧琼枝家被盗后,从萧琼枝家里出来的情况,同时,也亲眼见到了周有力老娘柳老泼妇,在周有力离开后,突然跑到萧琼枝家院子门口乱闹的情况。
他心里其实已经明白,萧琼枝所说的村里内应是谁,不过,他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在证据确凿之前,他不会多说什么。
“谢谢族长爷爷。不过,族长爷爷,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萧琼枝没想到周远冬能这么快就答应了,赶紧趁热打铁。
“什么事?”周远冬温声问。
他刚刚已经见识过萧琼枝取证的方法,和分析盗贼去向的逻辑,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小神童。
无怪乎周大智,能把她当亲生女儿宠爱,就是他,以前不大认识这小丫头时,还不觉得怎么的,现在认识了,也是很喜欢的,恨不得自己能有个这样的孙女才好。
“麻烦你把这九组拓印脚印的纸,拿出去,多带几个人,挨家挨户比对,而且,除了我们自己村里人,包括那些来村里走亲戚的人,也不要错过,以免出现疏漏。”萧琼枝说完,就把纸递给了他,只留一组在自己手里。
到于那些拓印的指印,萧琼枝暂时没给萧远冬,打算等查出脚印时,如盗贼狡辩只是巧合,再拿出来打脸。
“好,这事,我会亲自监督办好的。”事不宜迟,周远冬说完,就带着两个族亲和美少年、秦风一起离开。
半个多时辰后,周远冬派人来找周大智,说是三个盗贼都抓到了,人赃并获,让他去认领失物。
周大智平时有钱或者值钱的物什,就交给楚芸娘,随便她用,心里并不清楚,家里具体丢失多少钱物,去认领的时候,索性把楚芸娘与萧琼枝都一块儿带过去了。
没想到,认领的地方,居然就在周有力家院子里。
而且,周远冬、美少年和秦风等人,都在。
周有力老娘柳老泼妇、周有力、以及另外三个跟周有力年龄相仿的男子,这时的处境非常狼狈:他们都被跪绑在杨柳树下,嘴里塞着破布,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明显的伤痕和血迹。
估计在被抓住前,曾出现过反抗、打斗行为。
院子中间,分别堆放着从萧琼枝家里盗来的钱物、衣服和谷子等。
周大智一看到,就立刻带着楚芸娘上前清点。
萧琼枝并不清楚家里具体丢了些什么东西,没有帮忙。
她指着那五个被绑着的家伙,好奇地低声问周远冬:“族长爷爷,这五个人,都是盗我家财物的盗贼吗?”
周远冬点头。
萧琼枝又问:“他们都是在这里被抓的吗?”
周远冬答:“不是,只有柳氏是在这里抓到的,其余四人是在村口树林里抓到的。”
“啊?好险,那等于说,他们差一点就逃出村了呢。”萧紫娆瞪大了眼睛。
“是呀,幸亏你提醒我安排人去守村口。”周远冬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倒是一边的美少年,这时,兴致勃勃地走过来,告诉萧紫娆:“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因为,我是最先发现周有力四人的。”
“那么,你怎么发现的?”萧紫娆有些意外。
美少年不无得意地答:“我也怀疑盗贼还在村里,离开你家后,就带着秦风跟周族长安排守村口的人,一起去村口。”
“路过村口树林附近时,秦风听到里面有动静,进去查看,恰好发现周有力和另三个人,在里面分赃,于是把他们都抓起来,交给周族长的人处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谢谢你和秦风了。”萧紫娆由衷地说。
美少年却不以为然:“这种口头道谢,诚意有限,我不稀罕,你要是真有心,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那你想要我拿出什么样的实际行动?”萧紫娆感到有些不对劲。
“以身相许呀,你们小姑娘报恩,不都这么报的?”美少年眉头一挑,开始弯眼笑。
笑得倒是俊。
不过,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借故调-戏美少女,太不像话。
萧琼枝煞有介事地说:“没有的事!据我所知,以身相许的前提是,男方不仅要么出身良家子,要么是有名大英雄,还得长得高高俊俊,玉树临风。”
“而你,就算是良家子吧,可个子太矮,眉眼也没长开,距离高高俊俊和玉树临风差太远,万一以后长歪了,更是坑死个人,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来祸害我了。”说着说着,萧琼枝故意露出一脸为难与嫌弃的样子来。
第八章 修理老泼妇
“你、你这蠢丫头,真是没眼光!你以后才会长歪呢!你还嫁不出去!”美少年素来都是被人恭维着,还从来没被这么奚落过,立刻暴躁了,转过身去,不理萧琼枝。
萧琼枝心里好笑,转头继续问周远冬:“族长爷爷,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五个盗贼?”
周远冬很郑重地答:“家有家法,族有族规,村有村纪,我会按族规村纪处置。除了之前,让他们就供认偷盗你家财物一事,签字画押之外,等下,我还会没收周有力和柳氏,在我们周家村的一切东西,将他们跟另外三人,全部逐出周家村,永远不许再回来!”
“太好了!”萧琼枝非常满意。
她直夸周远冬:“清理掉周有力他们这种害群之马,就能长期保证我们村村民财产安全,有利于大家安居乐业,族长爷爷依照族规行事,是在造大功德!”
“不好意思,远冬伯,有件事要麻烦您一下。”这时,楚芸娘突然走到萧琼枝身边。
不过,她虽然是对着周远冬说话的,但说话后,低头看向萧琼枝的眼神,却带着深深自责。
萧琼枝很讷闷,但当着周远冬的面,她只能忍着,没有作声。
周远冬也注意到楚芸娘的眼神,也很讷闷,直接问出口:“大智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楚芸娘说:“我以前那个失散的相公,留了块折二铜钱大小的玉佩给枝儿,我把它和大智给我的钱、送我的一对玉镯,都用一块帕子包着,锁在五屉柜里,刚刚我看了下,帕子里其它东西都还在,只有玉佩与玉镯不见了。”
“那一定是周有力他们几个,给藏起来了。”周远冬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安排人,把周有力家搜一遍,又安排几个人,去搜周有力等人的身。
搜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搜到。
不过,萧琼枝注意到搜身的人,并没有认真搜柳老泼妇的身。
她心里明白,周远冬可能顾忌柳老泼妇是女的,他带来的却都是男的,有些私密地方,不大方便搜,特意指着柳老泼妇,自告奋勇地对周远冬说:“族长爷爷,我可以去搜她的身吗?我觉得东西有可能是藏在她身上。”
“可以,你去搜吧。”周远冬没有意见。
柳老泼妇在一边听到,却着急了,立刻绷紧她被反缚的双手,向内使劲地撞来撞去。
等萧琼枝走到她身边时,发现她衣袖里、戴在手腕上的一对玉镯,都被撞碎成几段了。
这个该死的老泼妇!
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那一对被撞碎的玉镯,一定就是刚刚楚芸娘提到的、周大智送给她的那对玉镯。
萧琼枝被激怒了,决定好好羞辱这老泼妇一顿。
她反正现在也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就索性装不懂事,故意把手伸进柳老泼妇上衣里,毫不客气地左抓右掐,东摸西捏。
柳老泼妇没想到萧琼枝会来这一手,很窝火。
但她被反缚双手跪绑在树脚,嘴里也有破布塞着,打不了萧琼枝,也骂不了萧琼枝,只能拿双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瞪萧琼枝。
萧琼枝又不是吓大的,才不怕柳老泼妇瞪呢。
她继续装不懂事,眼睛则紧盯着柳老泼妇面上的表情,嘴里煞有介事地嘀咕:“奇怪,脖子上没有,这里也没有,难道在下面?”
柳老泼妇明显心里有鬼,目光突然飞快闪烁了下。
萧琼枝其实是诈她的,自然没有错过她的目光,立刻目光一亮,毫不客气地又去解她的腰带。
“枝儿!”正在这时,楚芸娘突然大喊一声。
萧琼枝闻声,转头看她。
她冲萧琼枝,重重摇了好几下头。
萧琼枝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萧琼枝还注意到,在她身边的周大智、周远冬以及美少年等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背对着自己这边了。
也对,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至少在公众场合,按规矩,成年人的男女大防还是必须要守的,否则,于名节有损。
他们应该都注意到了柳老泼妇现在的样子,为了名节,才一个个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这样更好,既方便做目击证人,又方便由着自己,继续给柳老泼妇搜身。
她冲楚芸娘回了个“放心”的眼神,转过头,边继续解柳老泼妇的腰带,边高声问:“柳老泼妇,你怕不怕被我脱光衣服搜身?”
柳老泼妇愣了一下,重重点头。
“那如果我不再脱你的衣服,你会告诉我,我的玉佩在哪里吗?”她又问。
柳老泼妇又愣了一下,才重重点头。
萧琼枝马上停下解柳老泼妇腰带的动作,扯出她嘴里的破布,大声吩咐:“说吧,我的玉佩在哪?”
柳老泼妇却突然狠狠白她一眼,冲一边的周远冬高喊:“周远冬,你个杂毛猪,少装糊涂!我看到你不时往这边看了!”
“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啊,你在干什么?啊,你个小娼妇,你个女流氓……”
她骂得欢,根本没料到,萧琼枝其实是故意让她说话,令她分心,对自己不设防,好从她身上找玉佩的。
现在,萧琼枝已经利用她说话的功夫,三两下解开她的腰带。
分享灵枝的部分咏花诗
梨花
其一
心似梨花带雨飞,飘飘而向夜之帷。
墙头明月留不住,化作清光一路追。
其二
轻拈兰指漫颦眉,心似梨花带雨飞。
飞过红墙寻燕子,借来刀尾剪轮回。
其三
韶光不与故人追,每入良辰盼梦回。
心似梨花犹带雨,长朝北国塞边飞。
其四
亿万蚍蜉幻为灰,得成今古岂由悲。
**尽在沧桑处,心似梨花带雨飞。
其五
层层雪玉拢明黄,更著风情适裸妆。
多少早春烟雨日,亭亭伫立破天荒。
桃花
其一
红透斜阳下,夭夭自丽华。
本源无软骨,岂有烂桃花。
其二
去年斜倚此树旁,人面桃花竞鲜红。
今年夕照还如旧,惟剩桃花欲语中。
其三
越过清溪到塔楼,一枝香艳竞玲珑。
要数刘郎缘份重,缘何惆怅立风中?
其四
欲穷绵力透三春,不使光阴至此贫。
洗净残阳红碧水,弹空五指绣风尘。
垂成有寄乾坤大,消得无边浩气茵。
何患生灵多小我,诲淫还把好花嗔。
牡丹
天生矜贵自纯真,不蔓不枝亦不臣。
除却温柔皆错爱,任它为帝或为民。
樱花
其一
占取春光独一枝,闲闲照水暖和时。
觉来应使东风醉,漫步江南更有思。
其二
抗战碑前欲语呆,樱花有劲浩然开。
疑知那些英雄事,要使倭奴不敢来。
其三
亏盈一度少人收,漫卷芳华垒彩球。
倏尔当空倾大雨,淋漓散作小扁舟。
其四
余光向晚夜将深,风送樱花落锦衾。
只是春愁不一处,无端辜负这番心。
其五
樱花还似去年红,惟是心声不尽同。
那时花好人无伴,却有相思在梦中。
其六
阿婆三五樱花下,各挑羊毛织美衣。
旁有两条乖小狗,时追蝴蝶去还归。
其七
一条如旧青苔路,几许长门闭雨天。
因恨春深不解语,摇摇欲坠下秋千。
其八
外子新传不日归,纱窗夜雨亦心飞。
披衣撑伞樱花下,漫忆年前结袖衣。
梅花
其一
不期竟入隆冬末,万树红梅略有开。
可是前情犹未已,殷殷指待立春来?
其二
除岁还须三两日,立春仅剩不多时。
为谁拳抱尖风里,欲待春来占一枝?
其三
碧水垂纶皓月光,浑然仕女戏潘郎。
腊梅会意娇羞出,献祭心中小太阳。
其四
雪紧风轻路有冰,临窗久坐渐成僧。
忽来馥郁欺桃面,始觉梅花夜点灯。
其五
郁馥清芬绵密处,鹅黄骨朵乍开时。
如非少女扬唇笑,争教痴儿有绮思?
其六
谁留腊月万行诗,寒夜吟来句句奇。
更著无穷清贵气,乘风扑上烟眉。
其七
山长青处水长邻,雨雨风风拭更匀。
蕴养一枝红似火,亭亭独立出嚣尘。
其八
剪开心底千千结,种下人间一脉香。
宁与琼花添作锦,不因春色误红妆。
其九
何必春来试靓妆,为欢几度不成狂?
愿倾万万清明意,留些人间默默香。
其十
黄云渐矮月微泯,转霎琼华下碧尘。
如何乍放非荣色?心有相思不与春。
十一
俗艳原该滥蝶思,孤芳只在贵人知。
欣欣俏立凌寒处,妆点时光更出奇。
十二
呢喃鸟雀踏虬枝,惊落琼华散若诗。
欲接些些吟几句,徒留满手暗香奇。
十三
一样孤标为自重,几番绚烂不清奇?
人间喧嚷须长调,眷与同销飒爽姿。
十四
谁留腊月万行诗,寒夜吟来句句奇。
无怪天花尊为贵,年年下界拥盈枝。
十五
既无常道飞升去,便抱初心向自知。
风刀霜剑何须惧,定取阳关春满枝。
十六
春风腊月荐令芳,绝胜天宫诸萼香。
信手折支簪鬓上,微挑媚眼看夫郎。
十七
连夜飙风肆虐时,因谁出雪赎相思?
容华未褪朝晖色,眉眼全无碧月痴。
一样孤标为自重,几番绚烂不清奇?
人间喧嚷须长调,眷与同销飒爽姿!
桐花
朱户春深寂不言,桐花逐雀过亭轩。
随风麾指长干里,脱力憩栖芳草园。
小子着足踢踺子,姑娘簪鬓缀罗幡。
何时重返虬枝上,无误朝夕共凤暄。
其一
终生不坠青云志,本性全无叛逆心。
漫话风情倾嚣世,争如浩气养天真。
其二
青莲昂鹤首,丹藕横泥流。
日月倾怀育,江湖革面求。
全然无媚骨,注定不轻浮。
自闭斜阳下,长辞夜佞柔。
其三(并蒂)
用我三生缘未已,赎君一世梦长痴。
情关纵有千千阙,无碍两心倾慕时。
其四
一池云水铺青叶,万盏莲灯照碧空。
为使仙郎脱歧路,长留俗世献生生。
其五
纤纤水上荷,偎翠曳婆娑。
起复风云翼,离合光影梭。
蜻蜓飞点点,红鲤戏么么。
来日添佳藕,双双奏凯歌。
其六
南风泛泛柳翩翩,锦鲤交相倩影穿。
更著贞静如渊峙,不喜不悲不抱团。
其七
暮枕夕阳合,朝迎晨雾开。亭亭淤泥里,默默出水来。
衣袂甘露转,云鬟蝴蝶飞。锦鱼藏又露,微雨扑还垂。
岁月长离落,尘缘争追。西风吹渐瘦,惟抱藕心肥。
桂花
昨夜频闻丹桂香,今朝晴好有名堂。
若非王母新添寿,便是娥归故乡。
蔷薇
蔷薇在郊,艳艳夭夭。独行略看,心有舜尧。
蔷薇在邻,灿灿阴阴。独行且看,心有风云。
蔷薇在梦,郁郁葱葱。独行深看,心有玲珑。
玫瑰
玫瑰玫瑰,南园芳菲。择之折之,赐入香闺。
美人独兮,忧心痴痴。怜我助我,随侍旦夕。
玫瑰玫瑰,馥郁芳菲。受之簪之,喜上蛾眉。
君子贤兮,小意迟迟。爱伊恨伊,平添相思。
玫瑰玫瑰,盈室芳菲。铺之枕之,何乐不为。
明月圆兮,呓语丝丝。乾兮坤兮,生死不疑。
第九章 大不敬
很快,萧琼枝就摸出,她那个位置的里裤,从内开了一个斜长的小口袋,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可惜,柳老泼妇虽然蠢,但不是太蠢,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两片屁股夹得死紧,萧紫娆硬是费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小口袋,从她屁股缝里扯出来。
萧琼枝算是服了柳老泼妇这份藏赃物的心机、护赃物的剽悍了。
不得已,她只好转头喊楚芸娘:“娘,柳老泼妇把东西都藏在塞屁股缝的小口袋里了,我虽然摸得到,可她两瓣屁股夹太紧,我实在扯不出来,你来帮我下!”
“好。”楚芸娘没想到萧琼枝真能搜到东西,又惊又喜,快步过来帮她。
然而,柳老泼妇实在是个人才,明知事情已经彻底败露,却还要坚持到最后,硬是继续死命夹紧了两瓣屁股,让楚芸娘扯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把小口袋,从她屁股缝里扯出来。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萧琼枝只得看向周大智,大声问:“爹,你会不会,那种让人浑身不能动弹的武功?”
周大智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那是点穴,我没学过,不会。”
“那你-”
“秦风会这个,我让他来帮你。”这时,之前被萧琼枝因气到,而一直没作声的美少年,突然开口。
萧琼枝本来是想说,让周大智干脆直接往柳老泼妇后脑勺,劈一掌,直接劈晕她算了,听到美少年不计前嫌地开口,她挺意外的,连忙甜甜笑着,冲美少年行了个谢礼。
美少年眉头一挑,毛病又犯了:“行谢礼就不必了,仍然诚意有限,我不稀罕,你要是真有心,还是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那你想要我拿出什么样的实际行动?”萧紫娆感到有点头疼。
“以笑相许呀,你虽然长得丑,但是笑起来,倒也能一笑遮百丑。”美少年又开始弯眼笑。
萧紫娆郁闷。
果然又是这个调调!
不过,看在这臭小子一再主动帮忙的份上,这次就给他面子,不打击他了,换个策略应对吧:“小子,我的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自己做不了主,你还是死了心,别再拿这个说事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顾虑,才不能对我以身相许的呀,没事,我明天早上就去你家提亲。”美少年居然趁机继续耍无赖。
萧琼枝忍无可忍,又跟他杠上了:“好,你记得早点来,我爹要出门干农活,可没时间为了拒绝你,而在家久等。”
“你又不是你爹,你怎么知道你爹会拒绝我?”美少年不服气,目光灼灼。
“答案告诉你就没意思了,你自己慢慢去猜吧。”萧琼枝故意卖关子,说完就转过身,没再理他。
这时,秦风过来帮忙,点了柳老泼妇的穴位,使她陷入晕迷。
楚芸娘轻而易举就把柳老泼妇那个小口袋,给扯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不少,分别是一块玉佩、一对金耳环、一只玉板指、一个玉坠子和几粒金、银瓜子。
萧琼枝指着它们,问楚芸娘:“娘,这些都是我们家丢的吗?”
“就这块玉佩是我们家的,其余都不是。”楚芸娘说完,收起玉佩,又去捡了被柳老泼妇撞碎、散落在地上的那对玉镯碎块,放入袖袋里,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用帕子包着,交给周远冬。
周远冬本来对萧琼枝的搜身行动,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根本没料到她居然能搜出这么多赃物来。
他仔细看了下那些东西,说:“我们村里没人会有这些贵重东西,这应该是周有力他们从别处偷的。”
“那就是无主之物了。远冬叔,我今天去乡里交粮,听人说,国君早已就齐国入侵一事,修书向皇帝求助,然而,皇帝轻信妖道魏丰,让他把持朝政,对诸侯国,只问纳贡多少,不理一切纷争,已经回绝了国君的请求。”
“齐国原本跟我国国力相当,各有六十万大军,如果是单打独斗,我国自然不惧,可是,就在十来天前,齐国国君向其妻弟燕国国君,借得二十万大军,凑成八十万大军入侵我国。”
“我国国君没有燕国国君这样的姻亲,无兵可借,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所以这次加征皇粮时,才会拿交不上皇粮人家的成年男子充军。”
“只是,就算充军成功,这二十万新增大军的新增军粮,又是个问题。不如我们把这些无主之物,拿乡里当掉,换钱买粮食,捐军粮,助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卫国将士们,一臂之力吧!”
周大智一口气说完上面的话,目光恳切地看向周远冬。
周远冬也是深明大义的人,立即不假思索地拍板:“行!我还不知道齐国向燕国借兵这事,既然这样,就按你说的办!”
“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楚国能有周族长和大智贤叔这样的老百姓,实为国君之福。”美少年听到这里,又开口了,看向周大智和周远冬的眼神,颇带几分赏识的味道。
萧琼枝注意到后,心里有些讷闷。
这小子只是一个小辈,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崇拜周大智和周远冬才对,不应该是赏识,那是上位者对于下属的的态度,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小丫头,你在想什么呢?”美少年突然话锋一转,朝萧琼枝看了过来。
“我在想,我们的大萧皇帝是不是已经很老了?”萧琼枝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美少年却唇角一勾,来了兴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爹说他轻信妖道呀。”
“你想想看,大萧皇帝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轻信妖道?除非是妖道能有既让他信服、又让他倚重的某种特别本领。”
“而自古以来,要数道士的特别本领,第一就是长生术。你再想想看,需要倚重长生术的人,除了老人,还能是什么人呢?”萧琼枝一本正经地反问。
“好吧,被你蒙对了!大萧皇帝,确实年事已高,他的长子,如果现在还健在的话,今年应该有七十三岁,至于他,年龄一直成迷,就我的了解来看,至少也得有九十岁以上。”美少年嘴上说萧琼枝在“蒙”,却对于大萧皇帝的实际年龄,分析得很认真。
“这么老!居然还在位!权力欲太旺,是个老糊涂-”
“枝儿!”
萧琼枝话还没说完,楚芸娘突然厉声叫她。
萧琼枝吓一跳,转头看向楚芸娘,好奇地问:“娘,怎么了?”
楚芸娘很严肃地说:“你亲爹很重视家族,他与我们的大萧皇帝,是同族,论辈来排,大萧皇帝算是你的太爷爷,你作为族中小辈,这样背后非议他,是大不敬,如按族中规矩处理,你得被掌嘴,我和你爹得被罚跪祠堂三天。”
“啊,这么严重?娘,你放心,我以后再不背后非议这个大萧皇帝太爷爷了。”萧琼枝连忙乖巧地保证。
第十章 偷着乐
第二天一大早,美少年居然真的带着秦风,提了很多礼物来萧琼枝家,大有上门提亲的架势。
周大智没大注意美少年昨天在周有力家,跟萧琼枝都说了些什么,不知道他们的约定。
他从粮仓挑出来一担谷子,打算出门,把它们一一还给昨天去周有力家前,赠送谷子过来的族亲们。
正在院中晾衣服的楚芸娘心细,清楚美少年跟萧琼枝的约定,只是没想到他今天真的会上门。
她叫住周大智,悄悄把情况迅速跟他说了下。
然后,两口子上前,迎了美少年和秦风进屋子。
由周大智留下来陪他们说话,楚芸娘则回厨房,准备待客的东西。
至于萧琼枝,平时都是在周大智、楚芸娘起来不久后,就听到动静也起来了。
不过,今日,由于昨日坐牛车往返乡里一趟,比较颠簸,累着了,睡得很香甜,到现在,还没有起来。
美少年进屋后,让秦风把手里拎的礼物,都搁在五屉柜上,才坐下来。
周大智不愿意收他的礼物,指了它们,笑看向美少年:“无功不受禄,小公子,你能光临寒舍,我很欢迎,但是这些礼物,还请你等下记得要带回去。”
“大智贤叔,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来上门提亲的吧?”
“我告诉你,我昨天跟琼枝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在逗她好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至于我今天带来的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我这次游学途中,买的有趣小玩艺,并不值钱,只是觉得琼枝可能会喜欢,才带了过来。你要是非觉得受之有愧,可以考虑帮我一个小忙。”美少年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
“那么,请问,你有什么事,是需要我效劳的呢?”周大智想了想,好奇地问。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陶放翁的墓地在哪里,我准备过几天去拜祭一下。”美少年说。
“为什么?”周大智神色大变,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因为他老人家是我太外祖父的知己。”
“三十年前,我太外祖父游学至梁国昭阳时,正是金秋八月,遇到了陶老先生,两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约定以后每十年,到昭阳见一面。”
“然而,今年八月,我太外祖父在昭阳接连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陶老先生。我太外祖父很担心,找人打听,才知陶老先生在九年前,遭变故,早已不在人世,连墓葬何处,都无人知晓。”
“我太外祖父很难过,再加上呆在昭阳那三天,感染风寒的缘故,一下子病倒了。病中,他得知我游学要途经楚国,于是,委托我代他查找陶老先生下落,拜祭陶老先生。”美少年很耐心地解释。
“照这么说,你是梁国太傅聂峥嵘的重外甥?”周大智仔细听完,温声问。
“正是。”美少年点头。
“我外祖父曾经跟我,提起过你太外祖父聂老先生,说他是这世上少有的真君子之一。既然你是代他来拜祭我外祖父的,我现在就可以草拟地形图,把他墓地的具体位置标注出来。”周大智放心了。
说完,就去找来笔墨纸砚,画地形图。
而隔壁屋里睡觉的萧琼枝,早在周大智试图拒绝美少年带来的礼物时,就被他们的谈话给吵醒了。
这时,索性起来,溜到这边屋里的五屉柜边,踮起脚尖,伸手去拿那些礼物。
“喜欢吗?”美少年注意到她的动静,也走到五屉柜边,含笑问。
“喜欢是喜欢,不过,都是些稀烂便宜的玩意儿,显得太没有诚意了。除此之外,你应该拿出更多的诚意来。”萧琼枝故意学着美少年昨天在周有力家时,跟自己说话的口气,揶揄他。
他立刻又挑眉了,弯眼笑:“没问题。我愿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以身相许。”
“好!我接受!”萧琼枝想了想,突然爽快答应。
她从埋头画地图的周大智身边,拿过一张纸,递给美少年:“等我爹的地图画好后,你拿起笔,就你的以身相许,在这张纸上,给我签字画押吧!”
“啊,你来真的呀?”美少年吓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真的假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说话算话!”萧琼枝故意板起脸。
小样儿,敢再三戏弄本美少女,不让你有怕惧,以后还得了!
“可是,我跟你的情况其实是一样的,我的婚姻大事,也由父母做主,我自己做不了主。”美少年理亏,说着说着,俊脸都红了。
萧琼枝心里偷着乐,表面上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给他们讲道理,讲到他们愿意为我们做主为止。”
“可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们身为晚辈,不能为他们分忧,还明知我们不对,仍坚持给他们添乱,岂不是大不孝?”美少年勉力反驳。
“但君子一诺千金,更是自古以来最重要的传统和规矩,还是一个人人品、素养、气节的体现。历朝历代,多少人为此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你的父母要是死守小规矩,而忘了最重要的传统、规矩,那就是在反人类、反社会,会被千人骂、万人唾的,我们劝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萧琼枝振振有辞,步步紧逼。
“可是-”
“行了!你还打算说多少个可是?啊?”
萧琼枝不耐烦了,懒得再给他搪塞的机会,一脸嫌弃地说:“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要对我以身相许的,又不是我逼你的,现在却这么一再推三阻四,像什么样子?难道你身为梁国太傅的重外孙,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连君子一诺千金的道理,都不懂不成?”
“我-”
“我什么我?男女有别,你既然做不到真的以身相许,以后,就不要动不动拿以身相许来说事!你不嫌丢人,我都还嫌你丢了你太外祖父的人!毕竟,他可是我太外祖父的知己,我太外祖父,可是夸他为真君子的!”
萧琼枝急吼吼说完,以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转过身,反背双手,大踏步走出屋子。
美少年被气得彻底端不住。
他快步追到门口,正准备回敬萧琼枝几句,萧琼枝却突然回过头来,笑嘻嘻冲他吐了下舌头,撒腿往厨房方向跑。
美少年立即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她给戏弄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出神。
第十一章 从军
下午,美少年拿着周大智给他画的图,带秦风离开了周家村。
不过,在离开萧琼枝家时,他特意让周大智捎话给萧琼枝,表示自己之前一再拿以身相许跟她开玩笑,确实不对,下不为例,又特地让秦风从他住处,找来几本幼学启蒙书,送给她,当是赔礼。
萧琼枝得知后,倒是对美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白天,周大智会在上午抽半个时辰,教她学幼儿启蒙书上的字。
其余时间,周大智基本上是在田间地里挖鳅鱼、黄鳝,以及还没被翻挖干净的小土豆、小红薯。
偶尔,周大智还会上山打猎,主要是猎的兔子、野鸡之类小动物,运气好的话,能摘回一小背篓的野柿子或者野柴李(其实就是一种野生板栗,只是板栗颗粒很小,往往才小指尖那么大。)。
萧琼枝觉得有趣,有一回缠着要跟过去,楚芸娘不同意,理由是山上蚊虫蛇蚁黄蜂都多,叮咬到了,易得要命的急病,太危险,得等到冬天,这些东西都冬眠了,或者藏起来了,才能去。
萧琼枝觉得在理,没有坚持。
她在跟周大智识字读书之余,每天要么看楚芸娘忙活;要么带着大丫、狗子、石蛋,到田埂上去逮蚱蜢、到溪水边去抓小鱼儿;要么跟着周大智外出,去田里帮他找鳅鱼、黄鳝洞或者去土埂找小土豆藤蔓、小红薯藤蔓。
除此之外,她还做了两件比较有意义的事。
第一件事,是提醒周大智,把被柳老泼妇打碎的那两对玉镯碎块,打磨成十二生肖小挂件,拿到乡里首饰铺子寄卖。
它们很快被乡绅家的小姐看中,换来半两银子,买回五十斤米,为改善家庭生活,作出了小贡献。
第二件事,是指点周大智改建茅厕,凿了块四方石,做成蹲便器,又用好几块长方石,凿成凹框,上下对接,铺作下水道,从蹲便器尾部,接通到茅厕外面,再在外面的下水道底部,造个简易化粪池。
从此,上厕所时,再不用提防苍蝇扑面而来,也不会在低头时,看到下面粪池里,无数蛆虫蠕行的恶心景象。
转眼到了月底。
楚芸娘已经把跟布料店家约定的二十块绣帕都绣好。
她让周大智从周远冬家借来牛车,带上萧琼枝,拿上周大智近期捕猎得来的几块兔皮,以及用野鸡毛扎出来的几根漂亮鸡毛掸子,赶往泉陂乡乡里。
布料店家对楚芸娘绣的帕子很满意,这次,索性一口气跟她续订了三个月的新约。
每月仍是要求绣二十块帕子,估计这个店子一月绣帕的销量,也就只有二、三十块而已。
从布料店出来时,恰好赶上对面的乡粮库,有两个人在张告示。
周大智感到好奇,带着楚芸娘与萧琼枝过去看。
告示上的内容不算多,就两段。
上段讲本月楚齐之战中,楚国只有六十万大军,齐国却有八十万大军,导致楚军寡不敌众,节节败退,至今,已被夺走五座城池,死伤近二十万。
而齐军除了占领五座城池,死伤也远低于楚国,只有十万左右。
为了保家卫国,挽回败局,收复城池,现楚国国君下令,面向民间征兵三十万。
所有年满18岁以上、50岁以下的成年男子,皆在应征之列。
凡主动报名从军者,可全家免赋税一年。
凡不从军者,以人头计算,每人加征皇粮三担,在告示出来的七天内交齐,否则,全部抓去充军,且不予享受全家免赋税一年的优惠。
周大智看完后,发愁了。
家里现在只剩不足两担谷子,根本交不出又要加征的皇粮,他只能参选择从军。
但他一旦从军,家里就剩下楚芸娘一个人在养家。
楚芸娘出身小乡绅家庭,只懂安于后宅相夫教子掌中馈,不会干农活,尽管女红不错,能绣帕子赚点钱来补贴家用。
但这点钱,养活她自己没大问题,无法养活周大勇和萧琼枝,更不用说送他们上学了。
沉思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跟楚芸娘商量:“芸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们也交不出三担皇粮,我只能从军。”
“只是,我走之后,你一个女流之辈,不方便独自担当养家糊口的责任,我不放心。大勇今年已经有十四岁,时逢乱世,读书在其次,先过好日子才是正理。我打算去趟乡驿站,捎信让他马上放弃学业,回来帮衬家里,等他回来了,我再来乡里应征从军。”
“这……”楚芸娘有些犹豫,转头看萧琼枝。
萧琼枝略想了想,对周大智说:“爹,村里人待我们都很好,就算你不在家,左邻右舍应该也会与我们,互相帮衬的。”
“我算了下,家里还剩有近两担谷子,你这一个月又寻回不少杂粮,我和娘捱到明年二月没问题,还是让小叔把今年的书,读完再说吧。”
“枝儿,你考虑的这些,我也考虑到了,但是,你要明白,村里人再好,也是平时,现在是非常时期,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比如,附近村里,上个月遇暴雨时,没什么人抢收粮食,现在各家各户,基本都快无米下锅,根本不可能交得出又要加征的皇粮,按理,只能让家里的壮年男子从军,但如果这些壮年男子从军了,他们无米下锅的家中老少,要依靠谁来活下去?”周大智循循善诱。
“爹的意思,是指这些人家里的壮年男子,有可能会为了养活家中老少,逃避从军,带领全家落草为寇?”萧灵枝听懂了,蹙眉问。
“是呀,而且,不仅是这样,他们在落草为寇后,首先要打劫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村。因为,上个月交皇粮时,我们村早就有人,把我们村及时冒雨收割稻子的事,传出去了,人尽皆知,我们村粮食最多。”周大智有些无奈地说。
“可就算这样,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提前让小叔回来。”萧琼枝坚持己见。
第十二章 城砖饼
“一则,小叔要是现在回来,交去县学的学费和伙食费,就都浪费了;再则,小叔才十四岁,打不过强盗,回来也不抵事。”
“还有,最重要一点,这次,虽然我国只剩四十万大军,加上国君这次征兵三十万,看上去才七十万,但总兵力,应该会远远不止这个数,要战胜齐国,收复城池,大获全胜,希望很大。”
“也许,根本不用等到明年二月,就在今年年底,我们楚军就能凯旋而归了!到时,爹也一定可以回来主持家中大局。所以,我和娘在家里再苦再难,也就是捱三个月的苦难时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萧琼枝越说越轻松。
“可是,枝儿,四十万加三十万,就是七十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国的总兵力,远远不止七十万,有希望战胜齐国呢?”楚芸娘听到这里,突然好奇地问。
“原因很简单,上个月,国君就有令,交不上皇粮者,得充军。爹刚才也说了,附近村里,上个月遇暴雨时,没什么人抢收粮食,那么,就意味着,上个月交不上皇粮充军者,必不在少数。”
“今天这张告示里,完全没有提及上个月充军者的情况,就说明他们极可能正被国君安排秘密集合训练,还并没有送往边境参战。”
“国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想来想去,应该还是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事半功倍。”萧琼枝不无赞佩地说。
“是呀,枝儿分析得很有道理,那爹就依你所说,不叫你小叔回来了,现在,就去报名从军。”周大智认真听完,果断表态。
“好。”男子汉大丈夫,行事果断,也是优良传统与作风之一,萧灵枝非常推崇。
等周大智忙完一切,驾牛车回村时,萧琼枝对周大智说:“爹,我刚想了下,想到一个可以保住我们家粮食,不被其它村的人打劫走的办法。”
“什么办法?”周大智很有兴趣。
“把家里的谷子全部碾成米,再去别人家或者镇上,把米全部换成糯米,磨碎成米粉,跟土豆、红薯一起,用慢火煮一天一夜,拌匀成糊,像打土砖坯一样,把它们打压成三指长、两指宽、半指厚的方砖,搁竹笸箩里装着,放太阳下曝晒。”
“晒干后,把这种方砖,用来砌炕床,砌高一点,砌厚一点,另外,每砌一层,就在每个砖头之间,刷一层薄薄的、糯米跟石灰搅匀的糊糊,以起到固形的作用。”
“等炕床砌好,它将会比真的炕床更牢固。没有人会想得到它其实是用粮食做出来的。我们平时可以铺上被褥,在上面睡觉,没东西吃时,就用木棰把它们砸下一块,放锅里煮软了吃。”萧琼枝仔细讲述,没有漏过每一个细节,以免周大智操作时,出现失误。
“这个方法,你从哪里得知的?真的有用么?”周大智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藏粮方法,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这个方法,是我亲爹以前讲给我听的,他说是我家的乡下亲戚,在闹饥荒年份,用的藏粮方法,很管用。”萧琼枝煞有介事地回答。
这其实是在现代时,萧琼枝外祖父家那些乡下亲戚,讲的民间藏粮方法。
当时听着有趣,就记下来了,虽然从来没有试操作过,但应该是真的。
毕竟,从理论上讲,无论糯米、土豆、还是红薯,都是富含淀粉的食物,粘性强,密度大,晒干后,既坚硬,又不易开裂,确实是做砖头的上好材料。
不过,为了让周大智信服,她只能说是她亲爹讲的。
因为,楚芸娘曾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和周大智,她亲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不论说什么还是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楚芸娘生性老实,从来不会说谎话,无论是萧琼枝还是周大智,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好,既然是你亲爹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我们也试试。”果然,周大智相信了。
他一回到家里,就忙着把家里的谷子全部碾成米。
至下午,米碾完了,足足有一担加一斗的样子。
他从周远冬家借来牛车,拉着米去了乡里一趟,换回一担加四斗糯米。
萧琼枝看到,非常惊讶,问他:“爹,你明明只拉了一担加一斗大米去乡里,为什么却能换回一担加四斗糯米?”
“因为大米比糯米贵。”周大智回答。
“那么,为什么大米比糯米贵呢?”萧琼枝还是有些想不通。
糯米比大米含的淀份,要丰富很多,煮出来香甜软糯,味道也好很多,而且,还可以酿甜酒,在现代,普通大米,往往比普通糯米,要便宜近一半的价钱呢。
“因为糯米不耐吃,三斤糯米煮出来的饭,只有两斤大米煮出来的饭那么多。”周大智说完,留下一斗米,搁里屋米坛子里,用来给楚芸娘早上煮粥吃。
剩下的糯米都搬进厨房,放到石磨上,磨成粉。
由于糯米比较多,周大智直忙到当夜两更多,才全部磨完。
第二天一大早,他留下两斤糯米粉,为后面糊墙做准备,把其余的糯米粉,都跟家里剩下所有土豆、红薯,放进两口大铁锅里,交给楚芸娘煮。
他自己则趁这个空隙,去找族长周远冬,把自己对于邻村村民,有可能落草为寇,打劫周家村的担忧,细细说了下,建议周远冬提醒下所有族人,把家里的粮食,都妥善藏好,谨防变故。
周远冬深觉他的担忧很有道理,当即照他的提醒行事。
从周远冬家出来后,他上山砍回几根竹子,做了好些比家中竹笸箩要大得多、并容易透风的竹筛子,又找来一块木头,制做出两个方砖模子。
第三天一大早,糯米、土豆、红薯煮好了,香喷喷。
萧灵枝闻香早起,到厨房里,看周大智把它们拌成糊糊,搁进方砖模子里,一个个压成方砖的样子,搁竹筛子里,放到屋顶晾晒。
一共压出近八百块方砖,呈现浅褐色,看起来挺漂亮的,萧琼枝给它们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叫城砖饼。
剩下的锅巴,较厚,富含糖分,粘得很紧,楚芸娘根本铲不下,要周大智帮忙才行。
不过,这锅巴非常香甜脆可口,很好吃,也容易饱肚。
萧琼枝才吃了三块巴掌大的,就吃不下了。
周大智与楚芸娘也很喜欢吃。
只是,明明锅里还有很多锅巴,他们却也是只吃了两、三块巴掌大的,就没有再吃了。
萧琼枝看在眼里,有些辛酸。
这几天,她已经注意到了,可能是因为知道家里存粮少的缘故吧,楚芸娘每顿煮的饭,都不如从前多。
吃饭时,楚芸娘只给萧灵枝盛的部分,不比过去少,至于她和周大智盛的部分,都有所减少。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琼枝觉得自己还是太小了,能力也太弱了。
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撑出一片天地,让可爱的爹娘,跟着过上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