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们还是一家人
萧琼枝写字很快,不足一刻钟,就把所有打算买野味的人、所说情况,都记录在表。
这时,已经午时末,即将过了用午饭的时间。
这些人说明情况后,都离开了县衙。
许年和众衙卫也不见了。
只有郑渊、郑邦、刘五秀、周大勇还站在萧琼枝身后,没有走,明显都在等她。
萧琼枝收起做好的记录,放入怀里,认真整理好笔墨纸砚,恭敬地递给郑渊,笑着对他说:“郑老先生,今天多亏了你帮忙,才能让我刘婶子和我二叔被抓的事,真相大白。”
“你看,方便赏脸,陪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午饭么?”
郑渊笑着摇头:“多谢枝儿。下次吧。许大人刚才在离开前,已经吩咐过我,等你这边忙完了,就带你们,去县衙旁边的家常味一起用午饭。”
“他现在,应该已经提前去了那里,先等你们了,我们还是一起去那里吧。”
“好。”萧琼枝很意外,但还是马上点了点头。
从许年今天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比较有政治头脑、行事原则、和做人底线的聪明人,值得结交。
现在,他能主动请吃饭,说明是有意示好,肯定不能推辞。
路上,刘五秀故意跟郑邦并排走,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悄悄问萧琼枝:“枝儿,你知不知道,跟许大人这样的大官吃饭,要讲究些什么规矩?”
“知道。”萧琼枝不假思索地说。
虽然她还没有跟这里的达官贵人,一起吃过饭,但是,她在记忆中那个世界里生活时,没少看涉及现在这个社会各个方面的历史剧、言情剧,自觉关于这些方面的知识,还是懂不少的,出不了差错。
“那都是什么呢?”刘五秀连忙又问。
萧琼枝想了想,说:“注意三点就行了。第一、刚吃饭时,别先动筷子,等许大人和郑老先生他们开始夹菜后,我们再动手。”
“第二、少说话,多吃饭,许大人和郑老先生如果没有问到我们,我们尽量不要开口,免得打扰他们,一旦问到我们了,就挑重点说,别东拉西扯。”
“第三、在许大人和郑老先生面前时,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大大方方地说和做,别畏畏缩缩的,把他们当了不得的大人物看,把自己当卑下的小人物看、或者不当人看。”
“好,我都记住了,你放心,枝儿,等下我一定会照你说的这样做,不给你丢脸,不让你多操心。”刘五秀仔细听完,像宣誓般,很认真地表示。
萧琼枝心里一热,又想哭了。
刘五秀这么好的人,居然只能活七天了,白灵灵,可真该死!
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悲伤、怨愤情绪,强笑着哄刘五秀:“刘婶子,你记不住也没事的,一切有我呢!你忘了,你说过的,我可是你的亲闺女,护不好你这亲娘,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嘿嘿,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你还小呀,现在,我还是要尽量护着你的。”
“等你大了,我老了,狗子、石头他们都不争气、护不住我的时候,你再护着我吧。”刘五秀听着舒心,说完,笑得都要见牙不见眼了。
萧琼枝更加心里难受,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善待狗子、石头,让刘五秀以下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瞑目。
家常味就在县衙门外、往南约摸百米远的地方。
郑渊带着萧琼枝、郑邦、刘五秀、周大勇赶到时,许年果然已经先在里面等着。
不过,整个大堂,除了他,只有陪在他身边的家常味掌柜、和两个伙计,显得很安静。
“郑师爷、枝儿、大英雄、大勇、刘夫人,你们几个来得正好!”
“饭菜我都已经点好,这边的菜马上就可以上桌,富贵家那边的菜,可能要晚一点,我们可以先边吃边等!”许年一看到大家,就显得很高兴,笑着打招呼。
他这副样子,完全没有了在楚府、以及在公堂时的威严和煞有介事,很是令人心情放松。
入席时,并不是在大堂,而是二楼的一个雅间。
许年没有虚假的客套,主动先就坐、先夹菜。
不过,他夹的菜,是一只鸡肘子,夹到后,并没有自己吃,而是放在了萧琼枝碗里。
萧琼枝吃了一惊,立刻笑着说:“许大人,你太客气了,枝儿今天给你添了一天的麻烦,除非这顿饭,你让我出钱请客,不然,这只鸡肘子,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许年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枝儿,我给你夹菜,自然有我的道理。”
“你不知道,我的岳父,就出自你们周家村,是你们周家村族长周远冬的长兄,论辈份,你是我的外甥女,还得叫我一声许姨父呢!”
“原来是样。许姨父好!长者赐,不可辞,那我不推辞了!”萧琼枝马上乖乖接受了,那只鸡肘子。
她本来就有心结交许年,现在,既然许年有意认作亲戚,那就更好了,何乐不为。
“许大人-啊不,许姑爷,我以前听我家那死鬼男人,说起过,周族长有个长兄,在楚京城里,做高官的事,原来,你就是那个周大伯的女婿,这么说,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只是,我又听我家那死鬼男人说,我们族里的规矩,只要有人在外做官,就永远再不许回村里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族里的老祖宗,怎么定下这样糊涂的族规。问我家男人,他也不懂。”
“许姑爷,你是周大伯的女婿,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刘五秀听得来了兴致,完全忘记了之前对萧琼枝的承诺,突然笑眯眯地问许年。
许年低头认真想了想,说:“这件事,确实很蹊跷,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八年前,我岳父,在我外放时,推荐我来这里,我曾经特意问过他,我和我夫人,可不可以顺便去你们周家村认亲。”
“我岳父当时说,不可以,但如果周家村里,遇到什么重大事情,来县里求我帮忙,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记得要照拂一二。”
“每个家族,都有一些特殊的规矩,这里面,往往还牵扯着祖辈们,一些事关大利大弊的不为人知过往。”
“许大人、刘夫人,关于周家的这个规矩,反正对你们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还是不要多说为好,以免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酿出什么祸害来。”郑渊听到这里,突然郑重其事地提醒。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放飞自我
“郑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周大勇马上瞪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
这令萧琼枝很纳闷。
周大勇虽然有时显得比较憨直,但行事比较粗线条,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郑渊都明确说了,关于周家村族人只要有人在外做官,就永远再不许回村里的规矩,不要多说为好,他还这这样追问,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勇,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事不要多说为好,你还这这样追问,究竟是为什么呢?”下一刻,郑渊就问出了萧琼枝的心里话。
看来,他作为周大勇的先生,还是很了解周大勇性格的。
“我也是周家人,我的祖父,当年也是因为跟周大伯一样的原因,才离开周家村的,所以,我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希望我的家人,有朝一日,可以都到周家村认亲。”周大勇连忙解释。
郑渊却蹙起眉头,良久,才告诉他:“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这事,当时,我就清楚告诉你,事情,并不是你祖父说的这么简单,要你不要再追查下去。”
“现在,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事,一直被蒙在鼓里,那我就据实告诉你吧。”
“我母亲,就是出自周家村。在你祖父,没有被逐出周家村之前,她也还云英未嫁,对于当年发生的一切,非常清楚,还当作怪事,说给我听过。”
“据她说,你的太祖父周勤,早在你祖父周仲阳考取功名、入楚京为官之前,就因为擅闯族中祖地,触犯族规,被举家逐出周家村。”
“不过,发生这事时,你祖父正在进京赶考,应该并不知情。可能,你太祖父后来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才会有了是因为你祖父在外做官,才举家永远再不许回村里的说法吧。”
“啊?怎么会是这样?郑先生,你家老夫人是不是记错了?”周大勇很意外,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事是在我儿时,我母亲就讲给我听的,那时,事情才刚发生没几年,不可能存在记错的情况。”郑邦很肯定地强调。
周大勇顿时不好意思再反驳了,只能沮丧地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碗里的饭出神。
萧琼枝觉得他这个样子,就跟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怪可怜的,故意夹了一筷子他不爱吃的蛋片,丢他碗里。
然后,在他看过来时,温声安慰:“二叔,你别难过了,你反正都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离开周家村的,太爷爷和太太爷爷是什么原因,离开周家村,能否重回周家村,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周大勇摇了摇头,说:“枝儿,你别担心我,我不是难过,我就是纳闷,既然我祖父和我太祖父,都是被逐出周家村的,为什么他们又那么想回周家村,想方设法,也要让我和我大哥,到周家村生活呢?”
“大勇,当初周老久把你和你大哥,带到村里来时,不是说,你们是因为带着你们的堂弟、堂妹,在湖边玩,不小心把其中两个,撞落水里,送了命,才被你们的祖父,逐出家族的吗?”
“为什么你现在,又说是你祖父和你太祖父,想回周家村,想方设法,让你和你大哥,到周家村生活的?”刘五秀听到这里,瞪大眼睛,不解地问。
“因为-算了,总之一言难尽,不说了。”周大勇话到嘴边,又摆摆手,埋头吃饭。
惹得刘五秀更加好奇,兴致勃勃地说:“大勇,你实话实说就行了,有什么一言难尽的,快说来听听!”
“刘婶子,我二叔既然不想多说,那就算了,我们还是快吃饭吧,你忘了,我们等下还得跟郑老先生,一起去楚府,找楚府管家赔医药费和狼肉钱呢!”萧琼枝也很好奇,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帮着周大勇说话。
毕竟,关于周大勇祖父和太祖父,想回周家村,想方设法,也要让他和周大智,到周家村生活这事,是她家家事,刘五秀也好,旁听的许年、郑渊他们也好,都是外人,没有知道的必要。
“好,我倒是把这正事给忘了。”刘五秀目光一亮,马上也开始埋头吃饭。
狼肉不说,光是那百两银子的疗伤费用,就是个大数目,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钱呢。
不一会儿,有伙计送过来一盘红烧牛排和一盘松子鱼、一盘翡翠玉米。
许年指着它们,告诉萧琼枝、郑邦、刘五秀、周大勇:“这些都是富贵家的招牌菜,你们好好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好的。”萧琼枝只在记忆中那个世界,吃过这些菜,在这里,还没吃过呢!
她马上伸了筷子,去夹其中的松子鱼。
因为,这道菜在记忆中那个世界,是她最爱吃的菜之一。
刘五秀看着,有样学样,也去夹松子鱼吃。
“真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尝到味道后,刘五秀立刻由衷的赞美。
萧琼枝本来也准备赞松子鱼好吃,看她这么喜欢吃松子鱼,反而改了主意。
她故意伸筷子去夹翡翠玉米,边吃边说:“我更喜欢吃这个,还是这个更好吃!”
“那不就是玉米吗,有什么好吃的?枝儿,你正长身体呢,得多吃鱼呀、肉呀什么的才好!”刘五秀不乐意了,急急拦着她,另夹了松子鱼和牛排,往她碗里塞。
“够了!够了!刘婶子,不要再夹了,再夹,其他人就没得吃了。”萧琼枝不忍却她的意,只好有些尴尬地笑着,乖乖接受。
暗地,她挺有些头疼:自从许年、自称也算半个周家村人开始,刘五秀就真把他当一家人,席上的言行,都挺放飞自我的,太实诚了!
“没事,没事,这几道菜,我吃过多回了,你们喜欢吃,就都不要客气,最好全部吃完,不然,剩下的都浪费了。”许年看着有趣,微笑着在一边提醒。
这对刘五秀是莫大的鼓舞,下一刻,她就夹了一筷子松子鱼,给许年:“许姑爷,这鱼确实好吃,你就算吃过多回,一定也还喜欢吃的,再尝尝!”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也太奇怪了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许年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笑容,也变尴尬了。
男女有别,刘五秀居然直接、用她自己用过的筷子,给他一个成年男人夹菜,实在是太奔放了点。
按规矩,这菜,他肯定不能吃。
但他要是不吃,自己另夹其它的菜来吃,又显得不尊重刘五秀。
所以,他才会说“已经吃饱了”。
“郑师爷,你也尝尝!”
“大勇,你也尝尝!”
“大-”
刘五秀根本听不出许年话里有话,乘兴又给郑渊、周大勇各夹了一筷子松子鱼,不过,轮到郑邦时,她的动作,被拦住了。
“刘嫂,这不是在你自己家里,男女有别,你还是自己吃吧!”郑邦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沉声提醒。
“是!”刘五秀下意识答着,赶紧老实埋头吃饭。
在她眼里,郑邦说的、做的,一直都是对的,所以,他说的话,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只要听就好了。
只不过,有了她刚才闹的这么一曲,不仅仅是许年,被她夹菜的郑渊,也已经装作吃饱的样子,放下了筷子。
倒是萧琼枝和周大勇,了解刘五秀的大大咧咧,仍然吃得欢。
其中,萧琼枝刚才就说了,最喜欢吃的是翡翠玉米,所以,他只需要不吃刘五秀夹的菜,同时无视她夹过的几道菜,继续夹翡翠玉米吃就好。
周大勇平时在家里时,就不是很给刘五秀面子,所以,只是不吃刘五秀夹的菜,至于她夹过的菜,他还是会若无其事地、自己去夹着吃。
至于郑邦,不论吃什么东西,他都显得既津津有味、又不紧不慢,根本就不受任何外界干扰。
饭毕,许年从怀里摸出一块金色令牌,双手拿着,很慎重地递给郑邦:“大英雄,这是太子殿下嘱咐我,转交给你的楚国上宾令。我们整个楚国,至今,只发出五块这样的令牌。这一块,是第六块。”
“有了这块令牌,你以后可以随时、随刻,自由出入楚国各地,让当地县令、府尹,为你提供持续三天的食宿、平安便利。”
“好的,多谢昭太子殿下与许大人。”郑邦毫不犹豫同样慎重地以双手接过来,转交给萧琼枝。
这可是个好宝贝,听起来,可比梦回还那个令牌,还要管用多了。
萧琼枝十分开心,赶紧把它给收入怀里。
“另外,我还代表我们丁子县,安排人去给你、定制了一块‘大英雄’的匾,应该要明天上午,才能做好,到时,我会派人直接送到枝儿家中。”许年随后又说。
“多谢许大人。”郑邦再次道谢,并冲他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大英雄,不必客气,我刚还说了,我是要算半个周家村人的,而你是枝儿的舅舅,现在陪她生活在周家村,应该也得算半个周家村人,所以,大家其实是一家人!”
“以后,你、枝儿、大勇、刘嫂子来县里时,如碰上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衬你们!”许年立刻很亲切地拍了拍郑邦的肩膀,含笑离去。
接下来,由郑渊,带着萧琼枝、郑邦、刘五秀、周大勇,一起去楚府,找楚管家。
路上,萧琼枝很好奇,之前在吃饭时,周大勇跟刘五秀谈及的,跟周大智一起到周家村生活的原因。
她故意从郑邦背上下来,让周大勇背着她走在郑渊、郑邦、刘五秀的后面,低声问周大勇:“二叔,你之前跟刘婶子说的、一言难尽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周大勇沉默了下,说:“这事我有些想不明白,你脑子机灵,要是愿意顺便帮我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时,不把这事,告诉其他人,我就可以告诉你。”
“二叔,你放心,我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事,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认真帮你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告诉别人的。”萧琼枝当即萧琼枝毫不迟疑地作出保证。
周大勇放心了,说:“其实,刘嫂子说起的,我那两个堂弟、堂妹,都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病出来的病秧子,他们根本不是我和我大哥撞落水里,才死的,而是自己病死的。”
“我太祖父和我祖父,当年是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把我和我大哥逐出家族,以便我们能够替他们完成,重回周家村的心愿。”
“啊?怎么会是这样?”萧琼枝大吃一惊。
这也太奇怪了。
周家村一穷二白,周大勇的祖父和太祖父,在楚京过得好好的,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机,试图重回周家村吗?
萧琼枝想了想,问:“二叔,太爷爷在楚京,现在是做什么官?”
“丞相。”周大勇答。
“爷爷呢?他又是做什么的?”萧琼枝接着问。
“武威大将军,正二品,相当于三军副帅,仅次于骠骑大将军。”周大勇怕萧琼枝不懂军衔的级别,回答得很仔细。
萧琼枝确实是不懂这些的,她赞许地看了周大勇一眼,问:“那么,太爷爷和太太爷爷,把你和我爹弄到周家村来,爷爷和奶奶是支持、默许还是反对?”
“我爹应该是默许的吧,他是家中长子,一向很孝顺,不会反对我祖父和我太祖父的决定。”
“还有,他一直在西塞戍边,每三年,进京述职时,才能看望我祖父和太祖父一次,平时,楚京这边的家事,本来就都是由我祖父和太祖父做主的。”
“而我娘,自从回到楚京,就因为路上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我和我大哥为了不让她担心,没有把这事告诉她。”周大勇很有耐心地答。
“那么,你和我爹到周家村的这十年,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和奶奶他们,有没有在周家村之外的、什么地方,跟你们见面,或者悄悄派人看望你们?”萧琼枝继续问。
“没有。他们就好像真的把我和我大哥,逐出家门一样,不但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还连银子都没有捎过一文给我们。我上乡学、县学的钱,都是我大哥辛苦打猎攒起来的。”周大勇有些郁闷地答。
第一百二十章 猫腻
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
周大勇与周大智,能文能武,是很好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如果不是周家村里,存在他们祖父和太祖父想要得到的、了不得的利益,应该不会舍得,把他们派过来。
可是派过来了,整整十年,怎么可能一直不跟他们联系?
这太不科学了。
得想办法好好查查,楚京那边的周家,所谓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都是些什么人,这件事,又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行。
萧琼枝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表面上,她则温声劝慰周大勇:“二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别不开心了。”
“等下,拿到楚府赔的银子后,我陪你去趟驿站,你到时写几封信,分别寄给奶奶、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问一下他们,这么多年,不跟你联系的原因,看看他们是怎么回复的,再说。”
“你说的这个方法,我大哥和我早就试过很多次了,根本收不到回信,没有用的。”周大勇摇头。
“那你和我爹有没有试过,自己悄悄回去,找他们?”萧琼枝不死心,又想到一招。
“试过了。周老久入赘时,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我和我大哥,实在没有办法,悄悄回过楚京一次。”
“我祖父和我太祖父见了我大哥,没见我,我大哥出来时,背上都是鞭伤,两手空空。”
“他告诉我,我们只有彼此,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以后周家村就是我们的家,这一辈子,不管我们是龙还是虫,都与他人无关,我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肯说。”周大勇说到最后,神情显得有些茫然。
看来,周大智已经掌握了这其中的真相,只是没有告诉周大勇而已,否则,不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只是,以前,楚芸娘说过,周大智以后,还是要回楚京的。
如果周大智已经与他楚京祖父、曾祖父他们诀裂,那么,他打算以后回楚京,又是为了什么呢?
“大勇,快点,马上要进楚府了!”这时,走在前面的刘五秀,突然转过头,冲周大勇招手。
萧琼枝抬头一看,发现楚府就在前面不足二十米处。
刘五秀、郑邦、郑渊三人,已经快要走到、楚府大门前面的石阶下。
而她和周大勇,为了方便说悄悄话,走得慢,不知不觉间,跟他们三人,隔了有近十米的距离。
她顾不得再考虑周大勇说的事,把注意力,开始放在了楚府。
楚府看门的,依旧是之前的那个小厮。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过错,之前许年跟昭太子一起带大家离开时,特意先把他给放了。
现在,看到郑渊带着大家再次过来,他生怕有所怠慢,屁颠屁颠地急急迎出来,冲着郑渊恭敬行礼。
郑渊温和地看他一眼,问:“你们管家在府里吧?”
“是的,大人,半个时辰前,知县大人、派了两位差爷过来,将他的判决,告知我们府里的牛管家,随后,牛管家就一直在府里,等着你们过来呢。”小厮笑着说。
“那好,你带我们去见他吧。”郑渊很平静地说。
看来,他已经料到,许年会派人,提前知会楚府管家。
这令萧琼枝对许年办事的稳妥、以及他和郑渊之间的默契配合,又多了一分认识。
接下来,就是跟楚府管家-牛管家,商量赔偿事宜。
由于许年已经事先、派人知会过牛管家,所以,牛管家已经把赔偿刘五秀与周大勇的疗伤费用,给准备好了。
至于被朱玉骗去的六只狼,据牛管家说,已经在朱玉之前的安排下,把其中两只,让楚府厨房里的人,用来做成了烤全狼,剩下四只,两只送到了朱县尉家。
还有两只,送到了朱玉自己家-距丁子县两百多里路的、林州城郊朱家。
这样以来,就只能用许年判决中的、第二个方法解决问题:如已处理,判楚府,根据市面上、狗的重量,来计算狼的重量;价钱上,以比市面上狗肉的价格,高出三钱银子每斤,来计算狼肉的价格,如数赔偿。
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市面上卖狗的人,应该不多吧?
难道大家还要临时一起去菜市场,看看狗一般都是多重?卖什么价?
萧琼枝正纳闷呢,牛管家从怀里拿出一叠账单,递给郑渊,指点着上面画红线的内容,说:“大人,你看,这是我们府里,今年每次买狗肉的情况。”
“我们府里夫人和少夫人,都不大吃狗肉,这狗肉,都是朱公子买的。我算了下,一共有十三次,是整只买,这十三只狗,有大有小,一共是730斤,折算下来,每只56斤。”
“你再看,这是三天前买的一只狗,以一两八钱银子每斤的价格买的。知县大人的意思,狼肉应该比市面上狗肉的价格,高出三钱银子每斤,那就是二两一钱银子每斤。”
说到这里,牛管家拿出准备在一边的算盘,边拨边说:“六只狼,56斤每只,是336斤,336个二两一钱,合起来就是七百零五两六钱银子。”
“如果大人你和这几位朋友,都对这个算法没有意见的话,我就照这个数,来赔。”
郑渊认真看了那些账单上,狗的购买情况,又看了下前天买狗的情况,觉得都没什么问题,侧头问萧琼枝:“枝儿,你怎么看?”
看来,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在家中,才是最有决定权的那一个。
好眼光!
萧琼枝心里赞叹了一句,表面上,并没有急着回答,毕竟这可是关系到钱的问题,在十三只狗重量的折算上、以及价钱的折算上,随便有一丁点差错,损失的就不是一点点银子。
她没用算盘,直接仔细翻看、账单上十三只狗的购买情况,用心算,算出它们一共是734斤3两。
然后,她又往前翻,翻到了账单上,楚府今天上午,购买十斤狗肉的情况,价钱是:二两一钱银子每斤。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正的善良
萧琼枝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指着账单,目前严厉地瞪着牛管家,一字一句冷冷地说:“这上面十三只狗,明明一共是734斤3两,你怎么给算成了730斤?”
“还有,我们家这狼肉,是特意拉到这附近的大街小巷零卖的,卖价,肯定不能以整只买的优惠价来算,得以你们楚府,今天零买的这十斤狗肉,每斤的价格,再高出三钱银子每斤,来计算!”
“还有!你倒是说说看,你这又是短我们狼肉的斤,又是少算我们狼肉的卖价,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你自己另有不可告人目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没有人指使,我也没有任何目的。”
“是我刚才糊涂了,一时粗心,算的时候,只顾着论斤,忘了论两,小姑娘你别生气,我这就重新算总重量。”
“还有这狼肉价,我并不知道,你们是零卖的,我做整只卖来算,完全是误会,你放心,我马上就按照今日我们府里、零买狗肉的价,也重新再认真算一算。”牛管家听到最后,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赶紧边讨饶,边老老实实重新算。
其实,他做了楚府十多年的管家,天天在管账,每天楚府东西的来历、去向、该怎么算,心里都有数,并不是真的因为糊涂和误会,才算错。
之前,他已经通过许年派来的衙卫传话,得知萧琼枝、郑邦、刘五秀、周大勇都是乡下人。
他跟乡下人打过不少交道,知道乡下人大都没读书,不懂算数,更没有脑子,在价钱上留意细节,做文章,就以为可以借机给楚府省钱,才会在刚才,妄想蒙混过关。
现在,被萧琼枝怀疑受人指使、或另有不可告人目的,还了得?
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只要能洗脱这种嫌疑,哪怕多算点钱,他也甘心!
“枝儿,我刚才,都没大留意这两个问题,你很细心,算术很不错,管账很有水平!”
“只怕就是我那个、自认很有管账天份的女儿,在这方面,跟你一比,都要逊色不少!”过了一会儿,郑渊缓缓放下手里的账单,由衷地称赞萧琼枝。
他刚才从萧琼枝与牛管家的对话中,认识到自己也有失误,已经重新翻看了下所有的账单,并细细算过了十三只狗的重量,事实证明,萧琼枝说的,都是对的。
“郑老先生,你过奖了。其实,我很多事情,都是粗枝大叶的,只是在钱的事情上,会多用点心。”
“毕竟,我从明年开始,就得供养三十个、我们乡下的孩子,一起上县学,需要用的钱,很多,一文都浪费不起。”萧琼枝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解释。
“枝儿,你别谦虚了。如果论天赋,我这一生,也曾走南闯北,四处游学,见过的早慧孩子,不在少数,你不算特别突出的一个。”
“但是,如果要论风骨和行事的气度,我一生佩服的人,不多,你这孩子,却是我最佩服的一个!”郑渊想起萧琼枝打算供养三十个孩子、来县学读书这件事,就不由得要对她肃然起敬。
她不过才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已。
这世上,其他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富人家的,应该正在忙着好吃好玩,根本不会为钱发愁,更不会想到、要用钱来帮助那些没钱读书、生活的孩子。
穷人家的,自顾不暇,如果有了像她这样赚钱的本事和机会,肯定会把赚到的钱,交给爹娘,自己一家人,好好享受生活,同样更不会想到、要用钱来帮助那些没钱读书、生活的孩子。
“郑老先生,我哪有什么风骨和气度,我连聪明都很少有,需要向你老学习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快别夸我了,要是你再夸我,我就要不知天高地厚,变得更傻了!”萧琼枝被夸得实在是、不好意思,很诚恳地说。
她有自知之明。
她虽然算得上有风骨、气度,但毛病也不少。
又贪钱、又好吃,又有点小性子。
还时不时有点自私自利,爱打自己的小算盘。
以后,能不能坚持供养好三十个孩子,把他们培养成有出息的人才,她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枝儿,你这么心聪,怎么能算傻?再说,你心善,就算真有一天变傻了,也肯定会傻人有傻福的!”刘五秀却在一边着急了。
她听不得任何人说萧琼枝不好,包括萧琼枝自己。
“刘婶子,心善不一定就有福气,尤其是傻子,分不清是非,容易被人利用,就算真的心善,也难免干坏事,除非他们身边,一直有聪明人监管着、保护着。”
“真正的善良,是要学会让自己变聪明,因为只有聪明人,才不会把善良用错地方,用错对象;才能有办法让一切阴暗与丑陋,无所遁形。”萧琼枝由衷地说。
她明白刘五秀的好意,但不能认同刘五秀的说法,尤其不认为,心善,就一定能有福:刘五秀就是因为心善,不愿意向朱玉供出她和郑邦的下落,才被朱玉害得只剩下七天的生命了。
“枝儿所言极是!好!好!好!我等下回去,要把你最后说的这句话,记下来,天天悬挂在书房,时时看着它,好好自省。”郑渊目光一亮,如听天籁,非常钦佩地看萧琼枝一眼。
“枝儿最后说的这句话,确实极有道理,先生,我也要把它记下来,悬挂在我屋里,时时看着它,好好自省!”周大勇紧跟着说。
刘五秀本来因为萧琼枝的反驳,误以为萧琼枝不懂自己的一番好意,有些失望。
看到大家都这么赞扬萧琼枝说的,她立刻又高兴起来:“是呀、是呀,枝儿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我觉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好有道理!”
“小姑娘,我把狼肉钱算好了,你请过目!”这时,牛管家忽然停下手里的算盘,把记录好的一张纸,双手拿着,恭恭敬敬递给萧琼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吓唬
纸上,记录着计算狼肉钱的整个步骤。
萧琼枝认真看了下,发现牛管家在折算时,又做了点小手脚。
原本,十三只狗一共是734斤3两,平均是56.48斤每只,牛管家却给进位,算成了57斤每只。
原本,狗肉零买价钱是二两一钱银子每斤,加上许年的要求,高出三钱银子每斤的价格来算狼肉,就是二两四钱银子每斤。
也即,每只狼实际价值一百三十五两六钱银子,被他算成了价值一百三十六两八钱银子。
这还不算,牛管家又给进位,算成了价值一百三十七两银子。
最后,六只狼,按他的新算法,狼肉一共价值八百一十三两三钱银子,也就成了八百二十二两银子。
等于多给了八两七钱银子。
虽然这个数目不算多,但对于一个乡下家庭来说,就不算少了。
从表面看,也算是一种示好吧。
不过,有郑渊监督,牛管家玩这套,看似是示好,骨子里,更可能是把自己当成贪小便宜的人,让自己在郑渊面前,落个贪小便宜、不老实的名声。
毕竟,自己刚还能看出牛管家账目中、少算的问题,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多算的问题呢?
萧琼枝把纸摊开在桌子上,指着上面那几处牛管家故意多算的地方,告诉郑渊:“郑老先生,你看,牛管家之前在这些地方,把狼肉钱给算少了;现在,他在这些地方,又把狼肉钱给算多了。”
“他在楚府只是个管家,并不是主人,可他这随意想算少就算少、想算多就算多的作派,一点都不像是个管家,更像是个主人呢!”
“看来,芸卿长年不在家,这楚府的规矩,都让朱氏给败坏了。”
“不过,常安与朱氏的另案,里面一些问题,还需要芸卿亲自回来一趟,才能解释清楚,许大人应该已经派人给他送信,让他赶回来了。”
“到时,我会把这些事,也跟他说一说,提醒他好好处理下。”郑渊听出了萧琼枝的言下之意,面色一沉,严肃地说。
“大人,小姑娘,你们误会了!”
“小姑娘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问题,等楚大人回来查账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我是因为刚才不小心,得罪了小姑娘,想给她示好,才故意算错的,我心里早就打算好,这里面多算出来的银子,不用楚府的,直接偷偷用我自己的银子,填补。”
“这件事,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楚大人。我真的只是出于一片好意啊!”牛管家吓坏了,说到最后,直接跪倒在郑渊与萧琼枝的面前。
“哼,说得好听!你如果只是想给我示好,大可以好好把狼肉价算出来后,另外再以我舅舅的名义,堂堂正正地包个红包给我。”
“毕竟,我可是你主子的外甥女,于情于理,我来楚府,我舅舅给我包红包,应当应份!”
“这现成的理由你不找,却一再在狼肉的事上做文章,你当我和郑老先生,都是傻子呢?”萧琼枝根本不上当。
可牛管家哪里敢认罪?
“小姑娘-啊,不,表小姐,你说的极是。是我太蠢,考虑不周,一切都是误会,我这就把算错的价,都好好改了,以楚大人的名义,再另包个红包给你!”他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边说边重新拿了张纸,认真算。
“好好改就行,红包就不必包了,我和我娘,六月时,来这里认亲,可是被朱氏他们给打出门的!”
“尽管我舅舅不在家,不知情,但他识人不清,选朱氏这个恶毒女人来做他的妻子,总是他的责任!”萧琼枝冷冷扫牛管家一眼,淡淡地说。
在弄清楚,楚芸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之前,她是不打算、轻易就认回楚芸卿这个舅舅的。
“好、好、好。表小姐,你说了算。”牛管家生怕再触怒萧琼枝,吃了不兜着走,不敢再耍心眼了,老老实实说。
很快,狼肉钱就再次给算了出来,正是萧琼枝刚才算过的,一共是:八百一十三两三钱银子。
再加上应赔给刘五秀、与周大勇的一百三十两银子,一共是九百四十六两三钱银子。
萧琼枝让牛管家把其中九百两,换成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四两百两的银票,至于剩下四十六两三钱,全部给现银。
拿到这些后,她又特意向郑渊打听了下,县里最好的医馆和药店的位置,然后,跟郑渊告别,与郑邦、刘五秀、周大勇一起,走向楚府后门后面的小巷子。
那个之前偷偷看热闹的婆子,正老老实实守在香樟树下,看着两辆牛车。
被郑邦劈晕在地的中年男子,却不见了。
萧琼枝好奇地问那个婆子:“大娘,之前晕倒的那个大叔,怎么不见了?”
婆子正有话要说,连忙回答:“那个人叫阮继,我认识他,他在两个时辰前,就自己醒来了。”
“他从地上爬起,要走。我拉住他,说,阮继,你不能走,大英雄等下就会回来,你走了,大英雄万一以为、你是去跟坏人通风报信,就麻烦了。”
“阮继就说,他没那么傻,不会去通风报信,先悄悄找人、打听下楚府的动静去,要是楚府出事了,他就回来告诉我,没出事,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悄悄自己回家。”
“结果,才一会儿,他就回来告诉我,楚府出事了,楚府少夫人的弟弟朱公子被人杀死,少夫人自己跟少夫人表哥常公子,都被知县大人抓走了。”
“他让我老实在这里,等大英雄回来,他先回家去了,要是大英雄还有什么事要问他,可以去他家找他。”
“原来是这样。我们没什么事需要找他,谢谢你,大娘。”萧琼枝放心了。
看来,中年男子-阮继并不是朱玉的帮凶,不然,就会找朱玉家的人通风报信,或者悄悄逃跑了。
取了牛车后,萧琼枝让郑邦陪自己,带刘五秀、周大勇,一起去郑渊说的医馆和药店,看伤和抓药。
刘五秀和周大勇都大大咧咧的,本来不想去。
郑邦神色淡淡地告诉他们:“刘嫂你的伤,主要是伤在内腑,看着没什么事,要是不尽快治疗,活不了多少天,至于大勇的伤,更不用说!”
这下子,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接下来,无论是去医馆看伤,还是去药店抓药,他们都特别配合。
哪怕萧琼枝特意嘱咐医馆大夫开最好的药、和嘱咐药店小二拿最好的药时,他们都没有二话。
这反而使萧琼枝暗暗很难过。
如此热爱生命的刘五秀,要是不是只能活七天了,而是可以健康终老,多好。
从药店出来时,她为了让刘五秀在最后几天,活得开开心心的,故意悄悄把刘五秀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地说:“刘婶子,刚才在医馆时,大夫不是说你和我二叔的伤势,不是特别严重么?”
“我怀疑,我舅舅是为了你和我二叔能乖乖看病,之前,才把你们的伤势,说得很严重。”
“啊?那我们赶快去退药,太浪费了!”刘五秀立刻要掉头回药店。
萧琼枝赶紧拉住她,笑着说:“不用退药,你用了最好的药,才能早点养好身体,跟大家进深山里挖茯苓、淮山,或者帮我和我舅舅一起去深山打猎、背猎物回来呀。”
“哪怕你多背回来一只小野猪,就够买不知多少副、好药了呢!”
“是哦、是哦,是这么个理。枝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养身体的。”刘五秀连连点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大滩血
从县城回到村里时,已经酉时初了。
狗子和石头,都站在村口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张望。
他们远远看到两辆牛车后,都愉快地飞跑过来迎接。
郑邦驾的牛车,走在周大勇驾的牛车前面。
萧琼枝料定狗子、石头,现在怕了郑邦,也不敢惹自己,是肯定要往周大勇的牛车上去的。
她特意从车上拿起一包桃酥,在狗子、石头经过时,递给他们:“狗子、石头,这个是给你们吃的!”
跑在前面的狗子,马上就想伸手接。
不过,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缩回手,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郑邦。
郑邦觉察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淡淡地说:“枝儿给你们吃,你们就拿着吧。”
狗子顿时放心了。
他赶紧回过头,冲萧琼枝轻轻说了声“谢谢!”,接着桃酥,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打开。
石头看了,立即使出手,想要拿块尝尝。
狗子却一把打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仔细擦了擦,数了数桃酥,抓起其中一块,壮着胆子,递给郑邦:“大英雄,你先尝尝。”
“你们吃吧,我不要。”郑邦赞许地看他一眼,温和的说。
狗子受到鼓舞,缩回手,转而递给萧琼枝:“枝儿,你尝尝!”
“好的,谢谢!”萧琼枝笑着接住,放嘴里轻轻咬了口。
本来,这包桃酥,她是特意买给狗子、石头吃的。
他俩这几天变得很乖了,又辛苦跟着刘五秀、周大勇,上山挖茯苓、淮山什么的,这算是她给他们的犒劳之一。
不过,狗子这次,居然懂得在他自己吃之前,先让郑渊和她吃,是十分难得的事,值得尊重,她肯定是要支持的。
狗子开心极了,又把桃酥分别递给后面的周大勇、刘五秀。
周大勇装酷,摆摆手,说:“这都是你们小孩子吃的东西,你们吃吧!”
刘五秀就不一样了。
她看那包桃酥比较大,不仅接了吃,还提醒狗子:“这包桃酥这么多,你才给枝儿吃一块,怎么够?得多分几块给她,另外,还得留几块给你芸伯娘。”
“好。娘,你也多吃几块。”狗子说着,又递了几块给刘五秀。
刘五秀有点受宠若惊:“狗子,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孝顺了?谁教你的?”
“大丫那个蠢丫头,前天,都能想着把枝儿给她的虎肚,拿回家给她娘吃,我又不蠢,我以后有好吃的,也要让娘多吃!”狗子瞪大眼睛,很认真的说。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开窍了呢?看到你这样,我死也瞑目了!”刘五秀十分意外,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娘,你别哭,我也比大丫那个蠢丫头聪明,我以后有好吃的,也要让娘多吃!”石头连忙也说。
其实,他本来是想跟刘五秀告状,说狗子刚才打他的手。
可狗子现在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他突然觉得,就不委屈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刘五秀养的儿子,不可能连她王春花家大丫也不如!这下子,我是真的死也瞑目了!哈哈哈!哈哈-啊-呕!”刘五秀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正笑着呢,嘴里突然就喷出一大口血来。
狗子、石头都在牛车下、正对她站着,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
他们吓坏了。
狗子一边伸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血,一边惶恐地大声喊:“娘!娘!你怎么了?”
石头则边抬袖子擦眼睛,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倒是刘五秀自己,没当回事。
她只是怔了怔,就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摆摆手,大大咧咧地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别担心,我没事。不就是吐口血吗?这是我上午被人踹时,咽回喉咙里的瘀血,吐出来更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吐血了,哪能没事呢?娘,你被踹哪里了?以前爹生气时,老踹你,也没见你这么吐血呀!”狗子有些想不通,还是很担心。
“笨!你爹踹我,跟别人踹我,哪能一样?我可是他女人!他那是看着用力,其实踹到我身上,很轻的,还不如我拧他一把有劲呢!”
“我告诉你,我跟他打架,从来就没真吃亏过!是故意每回又哭又闹,装可怜,好让他更加下不了狠手!”刘五秀说到这里,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
狗子却仍然很担心,指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说:“娘,你看,这口血好大!你别不当回事,得去看大夫!”
刘五秀慈爱地看他一眼,笑着说:“枝儿已经陪我、看过县里最好的大夫了。大夫亲口说的,我的伤,没什么大事,臭小子,放心,你娘我命长着呢。”
“而且,这点血算什么,你是不知道啊,你娘我每个月、都有几天要流血的,流的那个血,那才叫多呢,说出来,得吓死-”
“咳!咳!”前面的郑邦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担心刘五秀再继续说,会吓着萧琼枝,故意装咳嗽,打断刘五秀,提醒她适可而止。
刘五秀很快明白过来,眨眨眼睛,没再作声,低头去拉狗子、石头上牛车,抬起袖子,帮他们擦拭头上、脸上的血。
可狗子被刘五秀的话,给彻底吓着了。
他上了牛车后,不死心地追问:“娘,你是不是在哄我?你要是每个月、都有几天要流很多血,那为什么,现在还能活着?”
“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我先不告诉你,反正,等你长大,娶媳妇了,你就也知道了。”刘五秀卖了个关子。
“可是-”狗子还想问。
“别问了,再问我生气了!”刘五秀故意板起脸,打断他的话,别过头去,没有再理他。
狗子只得消停了,带着石头,开始“咯嘣、咯嘣”地啃桃酥。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萧琼枝在刘五秀吐出那口血后,突然低垂下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她在偷偷地哭。
哭得十分不甘心。
因为,她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刘五秀,一天天吐血而死。
哪怕有一线希望可以抓住,也好呀!
希望,你在哪里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商机
第三天,正吃早饭呢,王家村、徐家村、刘家村族长,就带着几十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到了萧琼枝家。
“小主子,这是我们村隔壁旷家村、梅家村、朱家村、以及跟我们同宗的九个王家村族长,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认山药蛋、茯苓的方法,告诉他们了。”王家村族长指着身旁的十几个老人,笑着说。
“小主子,这是我们村隔壁廖家村、木家村,以及跟我们同宗的三个徐家村族长,还有这三个徐家村隔壁袁家村、张家村、陈家村等十几个村的族长。”
“我们也已经按你的要求,把认山药蛋、茯苓的方法,告诉他们了。”徐家村族长指着另二十多个老人,紧接着说。
“小主子,这是我们村隔壁唐家村、花家村、郭家村、以及跟我们同宗的五个刘家村族长,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认山药蛋、茯苓的方法,告诉他们了。”刘家村族长指着身旁的八个老人,最后说。
“好的。那我现在就带你们上山,学会认其它的杂粮。”萧琼枝冲大家点点头,放下饭碗,准备出发。
“等等,小主子,他们说,他们也要当面认你做主子,你让他们先发个誓,再说吧。”王族长连忙提醒。
“好。”萧琼枝并不意外,微笑着,再次点点头。
正常人,都会有感恩心和同理心。
王家村、徐家村、刘家村都是因为主动发誓、认了她做主子,才得到认杂粮方法的。
他们在按她的要求,帮助其它村村民时,肯定会觉得,也要求对方这么做,才合理。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发誓!我旷求荣从今往后,都把周家村人当兄弟看待,绝不出卖周家村人,我还愿意把周家村的小福星枝儿,当我的主子,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王家村族长带来的旷家村族长,率先发誓。
他发誓的这些誓言,都基本上跟王家村、徐家村、刘家村一样,估计是早就被王家村族长教会了,背熟了的。
事情果然不出萧琼枝所料。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发誓!我梅久保……永世不得超生!”王家村族长带来的梅家村族长,连忙也发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发誓!我朱林光从今往后……永世不得超生!”王家村族长带来的林家村族长,跟着发誓。
……
等所有新来的各村族长,都发过誓后,他们还都从怀里,掏出一大撂纸,交给萧琼枝。
萧琼枝认真看了下,发现居然全部都是各村村民的誓言书,除了姓名不同,誓言书的文字内容,都跟各村族长的发誓内容一致。
而且,这些誓言书的字体,很多都一致,明显是请人代写的,但在誓言书右下角,都有完全不一致的一个歪歪扭扭画的押,和一个红色手印。
可真是一群非常淳朴又实诚的农民。
萧琼枝很慎重地把它们都仔细叠好,打算交给楚芸娘先收着。
“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放在外面不安全,还是我来收吧。”郑邦也很重视它们,适时伸过手来接。
萧琼枝立刻明白,他这是要收到、给自己建的那个地下小秘室里去,便递给了他。
“枝儿,我感觉我受的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还没大勇重,留在家里闲着,太不合算了!”
“不如,你这次就让我跟你们一起上山,顺便摘点山栗子吧?”刘五秀在郑邦离开后,突然凑过来,笑嘻嘻地对萧琼枝说。
昨天晚上,萧琼枝特意在晚饭后,把她跟周大勇、在楚府的遭遇,当众说了一遍。
楚芸娘和狗子、石头,已经都知道了。
萧琼枝还做出决定,七天内,她和周大勇,都得老实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养身体。
萧琼枝自己和郑邦,则继续去深山打猎,射杀野猪什么的。
至于楚芸娘、狗子、石头三人,是负责留在家里监督,什么时候发现有不对劲,就随时放鞭炮通知萧琼枝和郑邦。
当时,她和周大勇,就都嫌七天时间太长了,又嫌留三个人来守他们,太浪费人力了,不同意。
郑邦却说:“枝儿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谁再反对她的决定,我就制住谁的穴位!”
她和周大勇,才没敢作声了。
现在,总算逮着郑邦不在萧琼枝身边的机会,她别提多开心了。
萧琼枝却有些苦恼。
她特意把楚芸娘、狗子、石头都留下来,监督刘五秀和周大勇,为的是让他们,都能陪刘五秀,在天伦之乐中,渡过生命的最后几天。
但是,关于这个真相,她既要瞒着刘五秀,同样还得瞒着楚芸娘、周大勇、狗子、石头,因为他们都是、不怎么藏得住心事的人。
今天还是第一天,刘五秀就闲不住了,这后面的日子,肯定会更加闲不住。
这样以来,又怎么能感受到天伦之乐呢?
她低下头,认真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把刘五秀拉到一边,笑着说:“刘婶子,既然你闲不住,我找件很能赚钱的事,给你做吧!”
“从今天开始,你带我我二叔、狗子、石头他们,一起剥山栗子,剥好后,都放到桶里、盆子里,用清水泡着,每三个时辰,换一次水。”
“等所有山栗子剥完了,泡好了,我再教你和我娘,把它们做成山栗子豆腐,拉到县里去卖。”
“原来山栗子,是可以做成豆腐来吃的呀,枝儿,好不好吃?能卖到好价钱吗?”刘五秀立刻来了兴趣,目光晶亮地看着萧琼枝。
“这个山栗子豆腐,比黄豆子做的豆腐,好吃百倍。是一个很遥远的国家,用宫廷秘方做成、献给我大萧皇帝尝鲜的贡品,民间根本没有卖的。”
“不过,我亲爹,以前花重金,悄悄跟那个国家的使者,要到了秘方。”
“他还悄悄让人做了一些,拿到大酒楼去卖,只要巴掌大一块豆腐,就可以卖一两银子了呢!可惜,才卖了几天,我爹就因为送我娘回娘家,在路上出事了……”萧琼枝说到最后,一脸惋惜。
刘五秀信以为真,连忙劝她:“枝儿,你别难过了,你没了你亲爹,还有你大智爹,你娘,你舅舅,你二叔,和我呀!”
“你等着,我一定好好帮衬你,把这个山栗子豆腐做出来,到时候,卖很多很多银子,让你做富家大小姐!”
“好,谢谢刘婶子!”萧琼枝亲昵地拿脸、蹭了蹭她粗糙的手。
“对了,还有,枝儿,既然这个山栗子豆腐,是你亲爹花重金卖来的、了不得的外国宫廷配方做的,你还是不要把这方法告诉其它人了。”
“不然,你亲爹在九泉之下,会骂你是败家子,而且,大家都会做的话,肯定也就不值钱了。”刘五秀大步离开、准备去剥山栗子时,突然又不放心地折回来,提醒萧琼枝。
“好。”萧琼枝受到启发,连连点头。
虽然山栗子豆腐,并不是她亲爹“花重金卖来的、了不得的外国宫廷配方做的”,但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没有的。
因为,据她记忆里那个世界、外婆家的亲戚说,这个是明朝时期,才开始有人找到方法,学会做的。
如果到时候,把做好的山栗子豆腐,拿到县里卖,喜欢吃的人多的话,等赚的钱多了,就可以考虑把这个方法,教给部分可靠的村民,以连锁店模式,在每个城市,都开一个山栗子豆腐店。
这样,不仅赚的钱更多,还能让不少村民,也跟着跳出农门,发家致富,一举两得。
至于其他村民,虽然因为没有学到方法,不会做山栗子豆腐了,也没关系。
到时,可以高价收购他们采摘的山栗子,让他们拿卖山栗子的钱,去换取更多其它的粮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可能有救了
由于现在只有深山里,才还有山栗子、淮山、山药蛋、茯苓,路途较遥远,王家村、徐家村、刘家村等几十个村的族长,在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都边走边聊些他们那里的一些新鲜、奇怪事情。
萧琼枝被郑邦背着,居高临下,很方便倾听。
她这里听一段,那里听一段,正听得有趣,郑邦突然低声说:“枝儿,你刘婶子可能有救了!”
“真的?”萧琼枝喜出望外,声音震天响。
走在郑邦后面的各村族长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闭嘴,好奇地看向他们。
郑邦趁机指着其中一个族长,对萧琼枝说:“我刚刚听到这个廖族长,在谈他们村,有人发现太岁的事,你可以仔细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萧琼枝立刻意识到,太岁,应该就是能让刘婶子有救的东西。
她看向廖族长,好奇地问:“廖族长,请问你们村,是谁发现了太岁,那个太岁,现在哪里?”
廖族长是个很有眼力的人。
他在萧琼枝说话间,大步走到郑邦身边,很慎重地回答她:“小主子,这事说来话长,你和大英雄只管继续往前走,我会紧跟你们身后,慢慢讲给你听。”
“好的,谢谢。”萧琼枝连忙说。
郑邦则马上继续往前走。
“我们村里,有一座大山,叫百宝山,山顶上有一个湖,叫百宝湖。那个湖特别特别深,据说,最深的地方,能直到山底。”
“早在几百年前,我们村当时族长廖长达的长子廖显,在百宝湖钓鱼时,发现里面有一只很大的奇怪东西。”
“那东西的模样,一部分看起来、像是猪头骨里面的猪脑子,一部分像刮了毛的猪皮,身边,还跟着很多大鲫鱼,一起在水里游来游去。”
“他觉得很奇怪,回家把这事告诉了他爹廖长达。廖长达是个很见多识广的人,说那应该是太岁,只在远古时期,出现过,据说,只要吃一口它的肉,就不仅能够起死回生,还能延年益寿。”
“第二天,父子俩就带着好些族人,拿着钓杆、鱼网和弓箭,打算去百宝湖抓太岁。可是,他们从早上呆到晚上,太岁再没有出现。”
“他们不甘心,从百宝湖附近找了个山洞,由廖显带十个族人,住在山上,每天白天、晚上轮流守在百宝湖,一边钓鱼,一边等太岁出现,就连吃的,都是另外派人,从下面每天送上去。”
“可就算这样,整整三个月过去,那只太岁,仍然再没出现过。”
“族里人就怀疑廖显当时是看错了,不同意再去守太岁。只有廖显,仍然不甘心,继续在那里守着。廖长达相信他,每天,都亲自给他送吃的,还从古书上,查到一种用来钓太岁的鱼饵,找出来,给廖显用。”
“七年后,有一天,廖长达早上上山送吃的,到中午还没有下山,他夫人很担心,把这事,告诉族中一起主事的两个老太爷。”
“两个老太爷带着几十个年青族人,上山找,最后,在百宝湖边,发现廖长达的衣服,衣服里有两张油纸包着的纸。”
“一张纸上画着太岁的样子,一张纸上说,湖中确有太岁,太大了,应有两、三百斤,廖显钓住时,被太岁反甩入湖中,他要下水救廖显,可能会凶多吉少。”
“他希望族人们看到字条后,把这事告诉他的家人,同时,嘱咐他的家人,想开点,不要试图为他们报仇。”
“廖长达的其他儿子,都是老实人,很听廖长达的话,照他的嘱咐去做,廖显的两个儿子却不甘心,他们有空就拿出钓太岁的鱼饵,去湖边垂钓,想钓上太岁,报仇,还都留下遗言,让子子孙孙,也这么干。”
说到这里,廖族长可能有点累了,停下来,缓了口气,接着说:“只是,几百年过去了,再没人发现过那只太岁,包括廖显的后代,虽然一直在坚持钓太岁,却一无所获。”
“直到上个月初三,我正带着族人在山上挖笋,突然听到山顶上,传来救命声,很像是廖显的第二十七世孙廖冲的声音,我怀疑跟太岁有关,连忙带着大家去看。”
“没想到,到湖边时,我们居然真的看到了,廖长达在纸上画的那只太岁。它个头很大,应该有四、五百斤,它身边围着一大圈的黑鲫鱼,个头也很大,得有近一斤一条。”
“廖冲就在太岁身边,手里拿着根钓竿,但整个身体和手脚,都好像是被太岁给粘住了,并不能动弹,只有头还可以转动,一直向我们呼救。”
“由于他们当时已经是在深水区,离岸上,起码有三、四十米远,我跟我带去的族人,手里只有锄头、钯头,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只能让大家从岸上捡小石头,打那只太岁。”
“这样做,用处肯定不大。廖族长,为什么你不让人下湖,游到廖冲身边,去救他?”萧琼枝听到这里,很是不解。
廖族长连忙解释:“小主子,百宝湖很邪乎,有一种古怪的黑鲫鱼,它们的牙齿特别锋利,平时,都在距离湖岸、约摸二十米远的地方游,不论是什么东西,掉到那里,它们都会一哄而上,狠狠地咬个粉碎。”
“我刚说到的、太岁身边围着的一大圈黑鲫鱼,就是这种鱼。”
“而且,当时,那只太岁很狡猾,游得也很快,不一会儿,就游出百来米远,带着廖冲潜到水底下去了。等我派去下水追他们的人,到他们潜水的地方时,早就寻不到他们的影子了。”
“我和我们村族人都不甘心,毕竟,我们都是眼睁睁看着廖冲,死在那只太岁手里的。”
“从上月初四开始,我跟廖长达当年一样,找到那个百宝湖附近的山洞,挑了十个人,住在山上,每天白天、晚上轮流守在百宝湖,一边钓鱼,一边等太岁出现,就连吃的,都是另外派人,从下面每天送上去。”
“只可惜,直到现在,那只太岁,再没出现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惊喜
“那么,在那只太岁几百年前出现的那一次,一直到上月初三出现的这次之间,你们村有没有人、因为在百宝湖钓鱼,而莫名其妙失踪的呢?”萧琼枝仔细听完,好奇地问。
廖族长摇头:“没有。百宝湖鱼很多,尤其现在大家缺粮了,每天都很多人去钓鱼,从来没人在钓鱼时出过事。”
“不过,百宝湖的鱼,基本上都是在早上寅时末、至辰时初这个时间,游到靠岸的水边透气,比较好钓,过了辰时初,就全潜到很远的深水里,没影了,很少能有人钓得到,哪怕撒网,也没有用。”
这么说,这只太岁,并没有主动恶意伤人的行为,跟老虎、狼这类野兽,还是很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要给刘五秀救命,萧琼枝是一点都不想、去打扰这只太岁的生活。
但现在,既然传说它能起死回生,郑邦明显也是认同这种说法的,那么,哪怕钓到它的希望,极其渺茫,也必须要试一试了。
接下来,进入深山后,萧琼枝在郑邦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淮山和山栗子,教会各村族长们认。
同时,她告诉大家,山栗子虽然可以用来做吃的,但做吃的方法,是祖传的,不允许自己外传,所以,只能换成以银子收购山栗子的方式,来帮助大家获得粮食。
至于具体收购价,要等大约八天后,才能告诉大家。
“小主子,原来山药蛋下面就是淮山,而且,一根山药蛋藤下,有这么多淮山,跟茯苓一样,真是太好了!”
“有了它,我们村过冬的粮食、和来年开春的粮食,基本上都不成问题了,至于这山栗子,你不用收购,我们到时都直接送给你就行!”没想到,王家村族长很容易满足,根本没把山栗子当回事,由衷地说。
“是呀,是呀,小主子,要不是因为你、肯告诉我们大家,认这些杂粮,我们这个冬天,都得饿死了,你说的这山栗子真不算什么,我们也愿意全部摘了,送给你!”刘家村族长马上随声附和。
“小主子,我们四个徐家村,也愿意摘下所有的山栗子,送给你!”徐家村族长紧跟着说。
……
很快地,所有族长,都作了表态。
这令萧琼枝很欣慰。
尽管,她以后肯定还是会坚持花银子来收购山栗子的,但大家这份感恩戴德、报桃报李的心,是弥足珍贵的,值得她好好珍惜。
下山路上,萧琼枝低声问郑邦:“舅舅,你愿意在接下来这几天,陪我去百宝湖钓太岁吗?”
“当然!枝儿,这可是让你和你父亲重返家族、恢复身份的最好机会。不仅仅是这几天,在钓到太岁前,我都会像廖星那样,守在百宝湖,直到抓住太岁为止!”
“舅舅,我爹他、是不是,其实还活着?”萧琼枝听出郑邦话里透露的信息,好奇地问。
“你爹是这世上最英明神武的存在,自然还活着,世人所知道的,死去的那个他,其实,只是你奶奶为他安排的替身。”郑邦的唇角勾了勾。
“那他为什么、不让我娘知道这事?我娘要是知道他还活着,肯定不会改嫁别人的。”萧琼枝有些郁闷。
郑邦很淡定地答:“楚芸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她其实并不是你的生母,而是你生母器重的一个厨娘。你家族出事时,你生母为了让你远避纷争,过上平静的生活,才把你托付给楚芸娘。”
“为了掩人耳目,当时,她是让我和楚芸娘两人,扮成夫妻,带你一起离开,楚芸娘对大家说的,她那个死去的夫君,其实说的是我,并不是你爹。”
“那我娘她,现在还好吗?”萧琼枝更加好奇了。
郑邦摇摇头:“她日夜牵挂你,思念成疾,身体不大好,不过,她现在跟你爹、你奶奶,隐姓埋名,在一个不太安全的地方生活,否则,你爹早就让我,把你接回他们身边了。”
“舅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写一封信,安慰下我娘,你既然能知道我爹、我娘的情况,能不能帮我寄一封信给她?”萧琼枝想了想,很恳切地说。
郑邦今天突然肯告诉她,这么多关于她爹娘的情况,实在是个意外惊喜。
也许是因为太岁的事,太开心的缘故吧。
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在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她妈妈有多爱她,她是知道的。
这个世界的娘,从郑邦透露的消息来看,明显也是很爱她的。
她一点也不舍得这个娘,就这样一直思念成疾。
郑邦又摇摇头:“不能,传递信件太危险了。我和你爹联系时,虽然用的是信鸽,但按照你爹的要求,从来不传递信件,都只是放不同颜色、不同数量的鸽子。”
“比如,白鸽代表平安,灰鸽代表不大安定,黑鸽代表出事了,花鸽代表否极泰来。”
“又比如,两只白鸽代表两个人平安,三只白鸽代表三个人平安,一只白鸽一只黑鸽,代表一个人平安,一个人出事了等等。”
这倒是个好办法,百分百安全。
那个还没有跟自己见过面的爹,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确实是有够英明的。
可萧琼枝从来没看到郑邦养鸽子,有些纳闷:“舅舅,既然你跟我爹联系,需要用鸽子,那么,那些鸽子,你都是养在哪里?”
郑邦说:“我用的信鸽,是我在多年前,亲自养大的,它们早已具备了,自己外出觅食的能力,不需要我再喂养。”
“平时,不论我走到哪里,它们都会悄然跟随。一旦我需要它们传信时,只需要一声口哨,它们就会出现。”
“那么,你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想让它们去哪里,它们就去哪里,想让它们见谁,它们就去见谁?”萧琼枝越听越觉得有趣,瞪大眼睛追问。
郑邦微笑着,耐心地答:“县驿站、府驿站,通常都有负责、往各地送信的信鸽出租。如果我想让我的信、鸽往陌生地方送信时,只需要租一只驿站信鸽带队,我自己养的鸽子,就可以跟着一起过去,找到地方。”
“至于见谁的话,也不难。比如,我和你爹的信鸽,为了随时传递信息方便,曾经特意关在一起,养了一个月。”
“那么,就算他换了地方生活,我也换了地方生活,只要我知道他在哪一个大致位置,就可以让我的信鸽,在驿站信鸽带队下,去那个大致位置,寻找他的信鸽,再通过他的信鸽,找到他。”
呀,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诀窍!
真是不简单。
萧琼枝兴致勃勃地说:“舅舅,等明年开春了,我也要学你的方法,养信鸽,以便,跟我爹娘联系,给他们一个惊喜。”
郑邦有些意外地摇头:“养鸽子,很费时间,何况,你爹的信鸽,并不认识你的信鸽,不大方便,还是直接用我的信鸽就好。”
“我不怕费时间,也不怕不方便,我可以用你的信鸽,给我的信鸽带队的。等我的信鸽,跟我爹的信鸽混熟了,以后就方便了。”萧琼枝信心十足。
“行,那你就试试吧。”郑邦知道萧琼枝很有主见,并不多劝。
第一百二十七章 琼枝桥
下山后,各村族长特意把郑邦与萧琼枝,送到萧琼枝家院子门口,才开始一一告辞。
萧琼枝在廖族长要告辞时,笑着对他说:“廖族长,我对你们村百宝湖里的那只太岁,很有兴趣,想从它身上,借一点东西,你看,方便吗?”
廖族长很意外,有些为难地说:“小主子,如果我能抓到那只太岁,别说是你要从它身上,借一点东西,就是把它送给你,都没有问题。”
“只是,我之前已经说过了的,我们族里廖长达、廖显、廖冲,都死在了它的手里。那只太岁,实在很可怕。虽然,我现在安排了人在抓它,其实,完全没有把握,可以抓到它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打算让我舅舅陪我,亲自去一趟百宝湖,从太岁身上,借一点东西。但那太岁是你们村湖里的,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再过去。”萧琼枝意识到廖族长,弄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那当然可以。”廖族长立刻目光一亮。
他早在来之前,就听徐家村族长,跟他说起过郑邦的事迹,知道郑邦有多厉害,不由对萧琼枝与郑邦一起抓太岁的事,充满了期待。
“谢谢。那麻烦你在这里等下我和舅舅,我回家跟我娘他们打声招呼,再准备下行囊,很快就可以出发了。”萧琼枝说完,马上跟郑邦一起,进入院子。
未时初,隶属于廖家村的百宝山顶,百宝湖边,碧空如洗,碧水跟蓝天一色,透明如练。
湖岸两边,都是高大嶙峋的怪石,并没有一般湖岸常见的草木之类生物。
看起来,这个湖的前身,很可能是一个火山口。
难怪之前廖族长会说,这个湖特别特别深,据说,最深的地方,能直到山底。
萧琼枝从郑邦背上下来,在他和廖族长陪同下,走到他安排、负责在白天钓鱼,等太岁出现的五个廖家村族人跟前,探头去看他们的鱼篓。
意外的是,他们的鱼篓里,空空如也。
她不由好奇地问他们:“你们今天都没有钓到鱼么?”
“小主子,我们早上辰时前,钓了不少鱼,都被上山给我们送饭的人,带下山了,辰时后,在这个湖里,我们一向都很难钓到鱼的。”其中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廖家村人,神色恭敬地答。
看来,廖族长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辰时以后,所有的鱼,就全潜到很远的深水里,没影了。
估计那只太岁,平时也是在呆是深水里,很少游到浅水区,所以才极少被人发现。
这样的话,如果想尽快钓到太岁,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深水里钓。
可惜,廖族长之前说过,距离湖岸、约摸二十米远的地方,有一种古怪的黑鲫鱼,它们的牙齿特别锋利,平时不论是什么东西,掉到那里,它们都会一哄而上,狠狠地咬个粉碎。
不然,直接做一只船,划到湖心钓太岁,多方便。
她转过头,看了看湖两岸,目光触及到其中几块、数十米高的嶙峋大岩石时,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她指着它们,对郑邦和廖族说:“你们看,只要我们在大岩石朝湖面的方向,凿出一个长方形的洞,然后,把一块大木板放进洞里,上下两端压平整、固定好了,那么,大木板就会变成凌空的木桥。”
“接下来,我们再拿木板,拼接到木桥凌空的尾端,就可以用这种方法,一步步,把木桥搭到湖心,在湖心处垂钓。”
“这样以来,应该就比较容易有机会钓到、平时藏在深水里的太岁了。”
“确实,小主子,这主意太好了,你真是绝顶聪明!等这个木桥建成了,就把它叫做琼枝桥吧!”廖族长目光一亮,笑眯眯地说。
“可以呀!”萧琼枝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座桥反正是自己策划出来的,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也是应当应份。
再说,还别说,琼枝桥,琼枝桥,细细一品味,这名字还蛮好听的!
“这个主意,确实很不错,不过,这些大岩石,距离湖心,最近的,也得有近三百米。即使每块大木板,都有五米长,也得需要六十块。”
“而一块五米长的大木板,哪怕只有手板厚,一尺那么宽,约摸重二十斤。”
“六十块,就是一千二百斤。也即,放在从大岩石上凿出来的洞里的、那块大木块,必须得是能承重一千八二斤的木板。”
“据我所知,承重的木板,数落叶松最好。只要两个巴掌的厚度,就能承重两千多斤。而且,它不是很重称。两个巴掌的厚度,约摸三十五斤左右。”
“另外,为了方便承重,每块木板一端的接口,和另一端的卡子尖,都得格外长一点才行。同时,越是后面用的木板,可以越薄一点,以便经前面装的木板,减轻重压。”郑邦却认真想了想,才细细地分析。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先在大岩石上凿洞,同时,凿洞的时候,也得凿深一点,距离大岩石顶部远一点,便于大岩石承压。”
“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再借牛车,去县里,买落叶松木板。”萧琼枝仔细听完,很干脆地做出决定。
丁子乡太穷,她注意过,乡里平时根本没有多少像样的东西卖。
足足六十块又长又厚的落叶松板,估计也只有县里,才有可能买得到了。
“是!”
“行!”
廖族长和郑邦都没有意见。
接下来,就是按萧琼枝说的,在大岩石上凿洞。
这事,其实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第一,大岩石靠湖面的那向,往往是深嵌在湖里的,必须从大岩石顶上,用绳子绑着身子,让人帮着放绳子下去,凌空朝大岩石上凿洞,摇摇晃晃的,不好用力。
第二,大岩石很坚硬,凿穿不易。
第三,大岩石凿穿后,是用来放约摸两个巴掌厚的木板的,口子凿宽了,不便于固定木板,但如果刚够宽度,固然最好不够,可越往里面凿的时候,就会因为口子不宽,越难动手。
好在,郑邦是功夫高手,又智慧超群,还有一个锋利的好匕首。
他一下到目标位,就用匕首,在垂直的岩石壁上,靠左右脚旁,各凿了个小洞,方便踏脚。
又在左手上方,凿了个小洞,方便用手抓紧石壁。
忙完这些,他才开始,耐心地凿放木板的长方形石洞。
足足逾半个时辰后,总算大功告成。
其间,廖家村里的人,都听说了郑邦带萧琼枝过来,打算在百宝湖抓太岁的事。
他们明明要忙着挖淮山、茯苓、摘山栗子,还忙里偷闲,纷纷特意赶到湖畔来,看热闹。
他们看到萧琼枝后,在廖族长的介绍下,都一个个恭敬向她问好,热情邀请她和郑邦,有空就到他们家中做客。
萧琼枝笑着向他们回以问候,但却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打扰廖家村人的生活。
跟郑邦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打算好,等明天,去乡里买些木板,让人送到山上来,就在百宝湖边,选一处背风的岩石下,搭一座小木屋,方便长期守在百宝湖,钓太岁。
而现在,她既然已经决定买落叶松木板,在百宝湖上搭桥,那么,就更方便顺便再买些木板回来,搭小木屋了。
等周郑邦凿好放木板的洞后,她就和郑邦,一起回了周家村。
因为,周家村的位置,离县城更近,方便明天早上,早些进县城买落叶松木板。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笑的那蠢相
到家时,已经是申时末。
刘五秀、周大勇、狗子、石头,正坐在院子里剥山栗子。
萧琼枝凑过去一看,发现他们一人身旁,放了一个盛水的木桶,山栗子剥好后,都是直接扔木桶里去的。
其中,数刘五秀剥得最快,已经快剥满一桶了。
周大勇其次,也剥了近一桶。
狗子慢了不少,只有半桶。
数石头剥得最慢,还不足三分之一桶。
她搬了条凳子,坐到刘五秀身边,打算也帮着剥。
结果,才拿起一颗山栗子,就被刘五秀抢走了:“枝儿,你坐我身边看着就好,这山栗子一头带了尖角,剥的时候,很容易把手指扎伤。”
“刘婶子,你的手指……”萧琼枝下意识抓起她的手,去看她的手指。
直到这时,萧琼枝才发现,刘五秀几乎每根手指头,都带着密密麻麻的小孔,跟被许多根小针扎过似的,一些还在渗着血。
刘五秀却不肯给萧琼枝多看,马上把手给缩了回去,冲她裂嘴笑:“哈哈,我图快,不小心,被扎了几下,不过,我皮厚肉糙,蹭破一点也没事,枝儿,你别担心。”
“都被扎出那么多孔,怎么能算没事呢?大家都快别这么剥了,直接用锤子和石头砸吧,反正最后都要像豆子一样磨碎的,砸烂也没事。”萧琼枝摇摇头,立刻作出决定。
她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也是她粗心,没有想到山栗子一头的尖角会扎人,不然,早上就提醒刘五秀的话,刘五秀的手指,就不会被扎伤了。
“好!那我找棰子去。”刘五秀目光一亮,飞快起身,走到屋子里,找了两把木棰、两把铁锤出来。
上回家里挖地道,修秘室和地下粮仓,这些东西买了不少,现在,倒是又都派上用场了。
她和周大勇,一人分了一把铁锤,两把木棰则分别给了狗子和石头,萧琼枝没份。
萧琼枝明白,刘五秀就是偏心,不想让自己跟着辛苦忙活。
不过,她没有锤子砸,等下帮着把砸开的山栗子肉,取出来,也是一样的。
“嘭!嘭!嘭……”接下来,大家都开始砸山栗子。
这可要比用手剥快多了,砸一下,就能开裂一个,至少一分为二,用力大时,甚至一分为三、四。
大家只需要从裂开的壳里面,取山栗肉就行,远比之前那样一颗一颗剥省力气。
就是那些裂开的壳,跟小瓷片一样,也还是有些扎手,只比直接剥,好一点而已。
萧琼枝拣起几颗,边剥边思考,很快又想到个方法。
她冲刘五秀和周大勇说:“刘婶子,二叔,不如把没有剥壳的山栗子,也用水先泡着吧,等泡到明天早上再砸时,山栗子壳已经泡软了,应该就更加不扎手了。”
“好。枝儿真是心聪,狗子、石头他们剥了一整天,就会嘀咕扎到手疼,压根想不到这么多好的主意。”刘五秀嘀咕一句,马上照做。
周大勇连忙也去帮她。
狗子有些不服气,在他们走后,伸出双手,给萧琼枝看:“枝儿,我只是笨,但我没有偷懒,你看,我的手指,之前也被山栗子扎伤了!”
萧琼枝低头一看,还真是!
而且,狗子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细皮嫩肉的,虽然看起来,手上被扎的伤,没有刘五秀多,但是,扎的伤口都比较深,很多还在渗着血。
一定很痛。
可真是受苦了。
如果换上自己,也许都不能像狗子这样、坚持剥一天的。
狗子真的是一下子、懂事好多了。
萧琼枝用嘴深吸口气,往他双手都轻轻吹了吹,由衷地表扬他:“狗子哥,被扎出这么多伤,你居然都没哭,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等我明天进城了,我让人捎松子鱼给你吃!”
昨天,从县里回来前,她想起刘五秀喜欢吃松子鱼,还特意带着郑邦、刘五秀、周大勇,一起去了趟富贵家酒楼,买了份松子鱼,带回家吃。
当时,刘五秀听到掌柜告诉萧琼枝,松子鱼要三两银子一份,可心疼了,猜出萧琼枝是要买给她吃的,还不让萧琼枝买。
萧琼枝哄她,说是自己跟她今天都吃到松子鱼了,楚芸娘和狗子、石头还没尝过呢,坚持要买,刘五秀才没说什么。
后来,晚上吃松子鱼时,萧琼枝想试试,狗子是不是真的懂事了,故意把松子鱼是买给他、楚芸娘、石头三人吃的事,当众说出来。
结果,狗子并没有让她失望。
他就跟之前分桃酥一样,先把松子鱼、给所有人都夹了一大块,才留下剩下的,跟石头一起吃。
而且,他和石头像刘五秀,特别爱吃松子鱼,因为有这道菜,兄弟俩晚上各整整吃了两大碗糯米饭。
这要是在挖淮山、茯苓之前,刘五秀肯定会骂死他们。
不过,最近,家里囤了近两千斤淮山、逾一千斤茯苓,粮食有的是。
萧琼枝又和郑邦打老虎、野猪和狼,赚的钱也不少。
刘五秀和楚芸娘都变得大方了不少,看到狗子、石头这么蠢吃,刘五秀只觉好笑,并没生气。
“枝儿,我也要吃松子鱼!你看,我手也被扎伤了!”石头这时目光一亮,也把一双小手,伸过来给萧琼枝看。
他才八岁,更加细皮嫩肉,虽然看起来,手上被扎的伤,没有狗子多,但是,扎的伤口并不浅,也有很多还在渗着血。
萧琼枝于是又用嘴深吸口气,往他双手也都轻轻吹了吹,笑着表扬他:“石头哥,你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我会记得要掌柜让人做条很大、很大的松子鱼,包管让狗子哥和你,又能吃个饱!”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枝儿妹妹,你终于叫我哥了,我真开心,哈哈哈哈哈哈……”石头注意到萧琼枝对他的称呼有所改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他一个劲地傻笑,根本没顾得、为将有松子鱼吃的事开心了。
狗子鄙夷地瞪他一眼:“石头,瞧你笑的那蠢相,没听到枝儿也在叫我哥吗?我也很高兴,可我就不会像你这样蠢笑,我是这样笑的,像大英雄那样。”
狗子说着,唇角微勾了勾。
乍看去,学得还蛮像的。
就是他那双一个劲不停眨呀眨的眼睛,出卖了他内心的小得瑟,显得特别滑稽极。
萧琼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身上有婚约吗
萧琼枝对于怎么挑落叶松木板,完全没经验。
第二天,进县城买落叶松木板时,全程由郑邦作主,她只负责掏银子。
她本来以为,郑邦是个靠谱的人,他买东西,一定会选价廉物美的,完全可以让人放心。
没想到,郑邦在县城东大街南边的几家木板店挑来挑去,最后,居然没有选价廉物美的,挑的是卖得最贵的一家。
理由是,这家的落叶松木板不仅承重性不错,长度、宽度合适,厚薄级别有六档,还都上好了一层上等桐油,非常经久耐用,应该五十年内,都不会坏。
萧琼枝有些想不通,把郑邦叫到一边,低声提醒:“舅舅,另外一家店,虽然没有刷上等桐油,刷的是普通桐油,但是其它方面,跟这家店都差不多。”
“那里每块木板,比这家店,要便宜足足一两银子。等于六十块木板,得便宜六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那家店的掌柜,听说这些木板是拿来修桥的时,不是特意承诺,保证它们、至少能经得十年的风雨吗?”
“作为一座木桥,能用上十年,我觉得差不多了。”
“毕竟,琼枝桥是为了钓太岁才修的,只要钓太岁的方法用好,运气也足够好,也许只需要几天,就能钓到太岁,到时,琼枝桥就没什么作用了。”
郑邦笑着摇头:“枝儿,也就是多六十两银子而已,还不到卖一只狼的价钱,你要是舍不得多出这个钱,我来出好了!”
“你要知道,这座桥,可是根据你的想法来修的,还是叫做‘琼枝桥’,代表的是你的脸面,能用得越久,才越好。”
“而且,就算以后不需要用了,你不觉得,让它高挂在百宝湖的空中,看起来也是一道很美的风景吗?”
“舅舅,你一共有多少私房钱?”萧琼枝认真听完,只对他的第一句话里透露的信息,最感兴趣,瞪大眼睛,很惊讶地问。
郑邦自从到周家村跟她和楚芸娘相认,一直穿着很朴素,平时也不见花一文钱来买东西。
上回,郑邦从周有力和周有力三个表兄弟身上搜来的钱财,都给了她。
这阵子,郑邦跟她一起打老虎、野猪和打狼卖得的钱,也都给了她,随她用,挺大方的。
同时,她也注意到,前些天,买宅子时,郑邦找路过的一个衙差,问庄宅牙行的路,塞了对方一小块碎银。
前天,郑邦让楚府后门那边巷子、那个大娘帮着看牛车时,也给了对方一小块碎银。
这让她,已经认识到,郑邦身上,还是有银子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而已。
而这次,郑邦一开口,就愿意倒贴六十两银子,给她买东西,实在不是个小数目,才终于刺激得她,趁机问。
“枝儿,女子名下的钱,才叫私房钱,我是堂堂男儿,我名下的钱,不叫私房钱。”郑邦有些失笑地纠正。
“那叫什么?”萧琼枝并不觉得私房钱这个说法,就非要女子,才能用,不过,还是照顾他的面子,随口问。
“就叫钱就行了。”郑邦说。
“那好吧,舅舅,你一共有多少钱?”萧琼枝问。
“这个,只能告诉我以后的妻子,不能告诉你。”郑邦很淡定地答。
看来,倒是个很尊重妻子的男人。
萧琼枝目光一亮,好奇地问:“舅舅,我娘以前跟我说,你其实是我爹的表弟,是不是这样?”
郑邦挑起眉头:“你是指楚芸娘说的吧?这其实是你娘和你爹,在楚芸娘面前的说法。事实上,我跟你爹并不是亲戚关系,而是朋友关系。”
“这么说,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萧琼枝又问。
“当然!”郑邦很肯定地点头。
“那你成亲了吗?”萧琼枝接着问。
“没有。”郑邦摇头。
“那你身上有婚约吗?”萧琼枝追问。
郑邦觉得不对劲,警惕地反问:“枝儿,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萧琼枝严肃地看他一眼,很郑重地说:“舅舅,我觉得,既然你跟我爹只是朋友,跟我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并没有护着我长大成人、帮助我努力挣钱、发家致富的责任和义务。”
“如果你要是身上有婚约,以后我们一起挣到的钱,我都会帮你留一半,等你以后成亲了,我再把它们,全部交给你妻子。”
“如果你要是身上没有婚约,那我就暂时都先用着,等你有婚约时,我再始认真攒银子,在你成亲时,分出你应得的一份,全部交给你妻子。”
郑邦没想到萧琼枝会想得这么远,有些失笑:“枝儿,你多虑了。你爹于我全家,有救命之恩,我为你为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乐意的,也是应该做的。”
“你记住了,我在你身边时,跟你一起挣到的每一文钱,都是我送给你的,不管我有没有婚约,你都不需要帮我留一文。”
“那好吧。”萧琼枝没再坚持。
反正,该怎么做,她到时候还是会怎么做,现在,为这个过多争论,没有必要,到时候再说。
“至于婚约,我自然是有的。不过,跟我有婚约的女子,现在还只有十岁,要五年后才能齐笄。”郑邦放心了,紧接着说。
哇塞,那以后就是老夫少妻。
可真是赚到了呢!
萧琼枝目光一亮,好奇地问:“舅舅,那我有没有跟谁定下婚约?”
郑邦说:“有。你一生下来,就有很多人、托媒向你爹娘求亲,不过,你爹娘行事谨慎,只在三年前,对外透露,已经给你定下婚约,没有明说,是哪一家。”
看来,这事有点悬。
萧琼枝并不担心那虽未谋面,却深受郑邦爱戴的爹、以及那个深爱她的娘,会给她定一门很不靠谱的亲事。
但她脑子里,毕竟多了一个世界的记忆,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态度,有自己的主张。
多的不说,她的丈夫,那一定是要很耐看、很有能力、很有胆识、很有魄力、很豁达、很风趣,但感情上却很传统、很顾家,不动辄怜香惜玉、处处留情,且能坚持从一而终的男子。
比如像周大智那样的,从目前来看,就很不错,楚芸娘能嫁给他,无论是人才、能力、还是出身,都可以算是大大的高攀了。
希望,周大智能像周大勇说的那样,真的跟楚京的周家,断绝一切往来吧,否则,只怕他的爹、爷爷、太爷爷,都容不下他跟楚芸娘的亲事,到时,又会多出不少的麻烦,需要她来解决。
第一百三十章 钓太岁
由于郑邦表示愿意倒贴给萧琼枝六十元,接下来,萧琼枝就按他的意思,买下了最贵一家木板店的、六十块落叶松木板。
又由于之前,郑邦在百宝湖就提到,为了方便承重,每块木板一端的接口,和另一端的卡子尖,都得格外长一点才行。同时,越是后面用的木板,可以越薄一点,以便给前面装的木板,减轻重压。
紧接着,萧琼枝和郑邦又花钱、请掌柜安排木匠,照郑邦的提议来加工松木板。
等待完工期间,两人抽空去富贵家,买下一份萧琼枝承诺给狗子、石头吃的松子鱼,又在回来路上,一路打听,买到了能承压五、六百斤的特制钓钩。
至于钓竿,根本不用买,因为琼枝桥本身,就是最大的钓竿,到时,直接站在琼枝桥靠湖心处,往下垂钓就行。
倒是钓绳,也需要买,可能拉几百斤的,都是粗麻绳,不合适。
萧琼枝正发愁呢,郑邦却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有一种叫白蜡杆的藤条,不仅又细又长,还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可弯曲到180度不劈裂,到时我去百宝山上找找,就拿它做钓绳吧。”
“好。”萧琼枝很佩服郑邦的见多识广,赞许地点头。
这时,已经近午时,考虑到要赶时间回去,萧琼枝跟郑邦就近找了家小吃摊,随便点了几样小吃,提前当中餐吃饱,回到木板店。
这时,松木板恰好加工好了。
萧琼枝让掌柜帮忙,叫来两辆专门拉木板的加长牛车,拉着六十块木板,一起赶往百宝山。
路过泉陂乡时,萧琼枝本来打算雇乡里负责跑腿的伙计,把松子鱼捎回家给狗子、石头吃,没想到,凑巧遇到族长。
他正带人在乡里购买石灰和沙子,准备砌村墙,于是乎,就让他帮忙捎松子鱼,然后,继续赶路。
等抵达百宝山脚下,已是下午未时末。
廖族长和廖家村里的人很热心,早就都等在山脚下,准备帮萧琼枝和郑邦,把木板抬到百宝湖了。
人多力量大,约摸花半个时辰,木板已都被整整齐齐,列好在要搭琼枝桥的、那块大岩石背湖的一面。
郑邦拿着廖族长早就让人、准备好的绳子,纵身跃上大岩石,再把绳子放下,拉了八个廖家村人上来。
他自己则让八个人中,其中两个人帮拉着绳子,下到了大岩石向湖的一面,落在昨天凿的、那个放木板的岩石洞底下、约一米多的位置。
这时,被拉上大岩石顶上的八个人,已经开始接了其他人、从大岩石下递上来的一块木板,传递给他。
他站起身,接住木板,把它缓缓放平,再蹭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的一端,对准昨天凿的那个放木板的岩石洞,然后,使劲往前一送。
随着“”的一声重重闷响,木板顺利被紧紧嵌进了大岩石里。
他在下面,伸手用力压了压,感受了下木板的平衡性和承压力,发现都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跳到木板上,叫负责在大岩石石顶上传递木板的人,再递一块木板给他。
就这样,在他和廖家村众人的帮助下,花了仅仅半个时辰的样子,距离水面五米高的琼枝桥,便被顺利搭好了。
它看起来,就像镶嵌在大岩石上的一条凌空走廊,显得挺俊秀的。
萧琼枝不由感叹:“这琼枝桥,看起来真漂亮。可惜时间上来不及,不然,要是叫木匠,在木板两边,都打上孔,安装两排木护栏的话,平时,村里人就可以很方便走上去散步、或者垂钓了。”
“枝儿的想法,很不错。等钓上太岁后,我来解决这个问题吧!”郑邦目光温和地看萧琼枝一眼,才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已经在之前村民帮忙抬木板上山时,从百宝山上,找到了一根纤细白蜡杆,现在,正在细细地削去上面的小分叉和叶子。
廖族长就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块鸡油-这是廖冲爹,昨晚特意找到廖族长,贡献出来给郑邦用的、廖家世代用来钓太岁的鱼饵。
它不是普遍的鸡油,是从山上打来的野鸡体内、靠鸡胸位置取下来的,最香的一块油,
听了枝儿与郑邦的对话,他由衷地说:“小主子与大英雄想得真是周到,我替我们所有廖家村族人,谢谢你们!”
萧琼枝不觉得这能算什么事。
她笑着摆摆手:“廖族长,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们都叫我小主子了,我为你们着想,也是应该的,大家是一家人。”
“小主子说的极是。”廖族长立即欢喜地点头。
这样能替他们着想,且毫无架子的小主子,对于他和村里所有族人来说,实在是大福气。
他非常庆幸,能够有缘,认下萧琼枝,为他和村里所有族人的主子。
与此同时,湖岸,廖家村其他人,也都感到十分兴奋。
其中一个大胆的村民,在两个村民拉着绳子帮助下,爬下大岩石,跳到桥上。
他一路走到桥尾处,低头往下细看了看,就突然转过头,一脸惊讶地打着手势,告诉湖岸上看热闹的所有人:“我看到太岁了,它就在下面,它身边围着一大群黑鲫鱼!那些鲫鱼好象都在抬头、看我们的琼枝桥!”
这下子,湖岸上看热闹的所有人,都变得兴奋起来,纷纷转头看向廖族长和郑邦、萧琼枝。
他注意到那个打着手势村民的动作后,神色中也流露出来淡淡的兴味之色,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很快,钓钩就被系好。
廖族长适时递过来鸡油。
郑邦把它不偏不倚地挂好在钓钩上,背起萧琼枝,纵身跳到大岩石顶上,再从大岩石,跳上琼枝桥,往桥面的靠湖心位置走。
琼枝桥尾端,那个打着手势的村民,正在缓缓往回走。
郑邦经过他时,让他蹲下身子,然后,伸出双手,抓住他双肩,一个漂亮的转身,就把他安然放在了自己背后的桥面上。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其实挺惊险的,惹得岸上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猛
郑邦却不以为意,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至距离琼枝桥尾部近二十米的位置时,他突然蹲下身子,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开始缓缓倾身蹲行。
这时,天上的太阳,已经西斜了大半,人的身影,如果是站立的,就会被拉得很长,投射到湖面,容易引起湖里鱼灯的注意。
郑邦蹲下身子后,蹲行的角度选得恰到好处。
萧琼枝侧头看了下,发现自己和他的影子,居然大半都完美的被琼枝桥给挡住了,心里十分佩服郑邦的细心和睿智。
在距离琼枝桥尾部近一米的位置时,郑邦突然停住脚步,微侧头往下看了一眼,轻轻把白蜡杆抛到琼枝桥尾部,开始慢慢往下放。
萧琼枝对太岁,充满了好奇,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趁机微侧过头,顺着白蜡杆垂直位置方向,认真往下看。
湖面比较平静,往下不足一尺深处,有一个一部分看起来、像是猪头骨里面的猪脑子,一部分像刮了毛的猪皮的大家伙-太岁,带着身边围绕的一大群黑鲫鱼,在原地浮游。
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到太岁有眼睛、鼻子、耳朵什么的,整个就是一大块猪脑子形状的躯体,并不能辨识,它是否在抬头看琼枝桥。
不过,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身边所有的黑鲫鱼,都在抬头、看向琼枝桥!
看来,一切正如刚才那个打着手势的村民所说。
这时,郑邦还在慢慢放白腊杆。
由于他和萧琼枝的身影,藏得很好,下面的大家伙和那些黑鲫鱼,似乎都没有发现他们。
它们的注意力,正缓缓被白腊杆所吸引。
萧琼枝突然想到一件事,低声问郑邦:“舅舅,你昨天说的一块两个巴掌厚落叶松木板,具体能承受两千几百斤重量?”
郑邦摇摇头,说:“我的祖父,以前渡江作战时,试过用两个巴掌厚落叶松木板,在江面上搭浮桥,骑马渡江,他的马有近两千斤,他有近一百五十斤。”
“所以,我昨天说,两个巴掌厚落叶松木板,能承受两千多斤重量,不过,具体是两千几百斤,我也不知道。”
萧琼枝不由蹙眉:“照这么说,可以确定的是,两个巴掌厚落叶松木板,能承受的重量,应该是在两千两百斤左右了。”
“你昨天说,它们每块基本上有三十五斤左右,虽然我们今天让人、按计划逐渐削薄不少的落叶松木板,又凿了接口和尖头,但平均下来,每块应该不可能低于三十斤。”
“等于琼枝桥上的六十块落叶松木板,至少有一千八百斤重。”
“两千两百斤,减去一千八百斤,仅剩下四百斤。而那只太岁,据说就有四、五百斤,再加上我们两人的重量,已经超过琼枝桥确定承重量两百斤左右。”
“这样以来,我们就算钓到了太岁,也没有办法从琼枝桥上,把它带回湖岸的。”
说到这里,萧琼枝想起廖族长昨天说过,这只太岁虽然活了几百年,却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的事。
她又说:“舅舅,不如,我们留它一条命,只从它身上割下一块肉,等以后,我们万一又需要太岁肉时,再来这里钓吧。”
“行。”郑邦很爽快地点头。
萧琼枝这个主意,很不错。
一只四、五百斤的太岁,目标太大了,就算琼枝桥承重力不错,能顺利钓到它后,带回湖岸,也很难确保这事不走漏风声。
如果只是带走它的一小块肉,那么,就算这事走漏风声,相信大家都会因为贪心,没有什么兴趣,来抢自己手里的一小块肉,纷纷选择来这里,直接钓太岁。
白腊杆在放到水里不足五厘米处时,郑邦就不再继续往下放,开始悄悄把白腊杆的首端,往琼枝桥上绑。
湖里,有几只大胆的黑鲫鱼,试探性去咬了下,白腊杆所拴钓钩上的鸡油。
过了一会儿,大概已经发现这块鸡油是无毒的,它们退让到了一边。
而太岁这时,突然高仰起身子,露出身子底下,一张超过一尺长的大嘴,向那块鸡油,咬了过去。
郑邦抓住这个时机,抽出腰上的宝剑,紧走一步,飞快跳下琼枝桥,顺着垂下的白腊杆下滑到、距离湖面不足一尺的地方,朝着下面太岁的右侧躯体,干脆利落地斜挥了一剑。
太岁这时已经发现不对劲,直接咬着钓钩,用力甩动躯体,试图躲开郑邦挥来的剑,往后撤退。
好在,郑邦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它没有成功躲开,右侧有近半尺宽、一尺长的躯体,被郑邦的一剑,给斩进去近两指深,斜划而出。
而且,钓钩是连着白腊杆的,白腊杆是被郑邦绑紧在琼枝桥上的。
琼枝桥重逾一千多斤,太岁用的力气,只是扯得琼枝桥尾端的那块木板,“吱戈”一声,轻摇晃了下。
它咬着钓钩一起撤退的企图,也失败了。
它似乎很生气,从嘴里发出一声“嗷”的低呜,更加用力甩动躯体,试图往后撤退。
围在它身边的那些黑鲫鱼,却没有后撤,居然全部争先恐后地从水里跳出来,张开大嘴,咬向郑邦的头脸和手臂。
萧琼枝连忙抬起手腕上的弩箭,对准它们,射了过去。
至于郑邦,他根本顾不得避开黑鲫鱼的攻击,便再次抓住时机,往太岁躯体右侧,刚刚被他斩过的地方,又干脆利落地斜挥了一剑。
这一次,终于成功斩断,刚刚那段半尺宽、一尺长的太岁躯体。
他动作迅速地用剑挑起它,放入怀里,顺着白腊杆,往琼枝桥上撤退。
下面的太岁,似乎更生气了,再次从嘴里发出一声“嗷”的低呜,疯狂用力甩动躯体,试图把白腊杆、郑邦、以及琼枝桥,都给扯下水。
“吱戈、吱戈、吱戈……”琼枝桥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最靠近尾端的那块木板,开始发出越来越快的剧烈摇晃声。
而这时,郑邦才刚刚爬到琼枝桥尾端的、那块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