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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满江湖全文阅读

作者:云封东流     侠义满江湖txt下载     侠义满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侠义满江湖全文阅读

第一回留书示警

    江南暮春,夜色微寒。

    湘西南重镇都梁,藏龙山庄。

    庄内大厅,灯火通明。今日乃农历三月十五,庄主吕俊五十寿辰。厅内所坐,尽是江湖豪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庄主吕俊起身,抱拳环拱一圈,然后朗声说道:“各位英雄,今日老朽贱辰,承蒙诸位垂爱,屈驾光临,老朽感激不尽,在此深表谢意!”

    接着吕俊又道:“老朽今晚有一事向各位说明,今晚`白衣杀手'要来我庄,取我性命。”群雄闻言,莫不大惊失色。

    “白衣杀手”是近几年才在江湖崛起的人物,武功高深莫测。自出道以来,已击杀了“辽东双怪”、“西北双魔”、“江南飞盗”……等黑道十余位高手。这些黑道魔头,武林正派人士曾组织数十位高手,多次前去截杀,却未能剪除,竟被“白衣杀手“一人除去。

    群雄明白,这些黑道魔头,论武功,超出在坐诸位许多,而“白衣杀手“一人能除去这些魔头,可想而知,这“白衣杀手“的武功,是何等的厉害。

    江南水路总舵主苏水湖问道:“吕庄主,恕老夫冒味一问。”

    吕俊微微一笑:“苏兄客气了,兄台有话直说无妨。”

    “好!据老夫所闻,这`白衣杀手‘只杀做恶多端之辈。而贤弟你藏龙山庄,百年根基,四代庄主,个个侠肝义胆,誉满江湖,这`白衣杀手'却为何要取你性命?”

    群雄闻言,皆以为然,当即议论纷纷。

    吕俊笑道:“苏兄所言极是,老朽也想不明白,这事还得从半月前的清明节那天说起。”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可今年的清明,却是天高云淡,春光媚明。三月初一清明那天,吕俊率吕家通族老小,来到庄西面的云山脚下,这里是吕家的祖坟。

    正当吕家老小焚香烧纸,准备祭拜吕家先祖时,众人耳内闻得:“吕俊老儿,你已是朝廷鹰犬,还有何面目来吕家先祖坟前扫墓?”

    吕俊闻言,面色苍白,但强做镇定,喝道:“什么人?有胆量出来一见?”

    吕俊话音刚落,只见一抹寒光奔面门急射而来。吕俊身为藏龙山庄第四代庄主,武功当然不弱,一口紫金八卦刀,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人称“八卦神刀“吕俊。

    吕俊见一抹寒光袭来,只把头一偏,右手早已扣住射来之物,原来是一柄小刀,刀尖上插着一纸条。

    吕俊取下纸条,打开偷偷一看,只见上面龙飞风舞书着:若仍执迷不悟,三月之望深夜,取尔首级!

    白衣杀手书。

    吕俊见此示警之书,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忙匆匆结束扫墓,打道回府。

    一进藏龙山庄,忙把妻子杜月娥叫进书房,然后声音哽咽地道:“月娥,为夫对不起你,你赶快带着吕刚及吕蓉这两个儿女,同管家吕同前往南岳,找南岳主持智能大师,他会安排一切的。”

    杜月娥见丈夫说得如此沉重,不觉泣道:“吕郎,这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呀?”

    吕俊双目赤红,见爱妻问及,于是才缓缓说出真情。

    原来,去年秋天,吕俊到京城拜访老友,一个月明星稀之夜,吕俊独自一人夜游长城,却遇到了两个青年,此二人武功匪夷所思。

    以吕俊的身手,尽管他的八卦刀法出神入法,可在此二人手下,走不上三招,如此反复多次,皆被人家“空手入白刃“夺下他的兵器。

    吕俊无奈,只得问道:“二位乃何方高人?意欲何为?“

    此二人皆黑纱蒙面,见吕俊如此一问,其中一位冷冷地道:“你就是藏龙山庄庄主吕俊?“

    “老朽正是。“吕俊答道。

    “加入朝廷,充当大内高手,你是否愿意。“那人冷冷地道。

    吕俊一惊,忙回答道:“不可。”

    “哈哈哈,这可由不得你,如你不从,藏龙山庄将从江湖消失,而你的妻子与儿女将……“那人的语气好象从冰窖里发出。

    吕俊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忙道:“不不不,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藏龙山庄。”

    “哼,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你为朝廷做事,自然藏龙山庄无忧,否则……”

    就这样,吕俊在这两个蒙面人的软硬兼施之下,为保藏龙山庄百年根基,数百口性命,只得含泪屈辱地答应了两蒙面人的无理条件。

    说完这些,吕俊哽咽道:“为夫虽答应了这两个恶魔的条件,但在这数月里,倍受煎熬,每每在睡梦中惊醒。”

    杜月娥掩嘴而泣:“吕郎,你好糊涂,吕家历代乃侠义之辈,而你却做了朝廷鹰犬,你不配做吕家子孙。”

    “月娥,你听为夫说,为夫也是为吕家通族着想,万不得已,才走此路。可为夫至今为止,未干过一桩坏事。”

    “吕郎,你不要说了,你可知:一失足成千古恨。你饱读诗书,应该记得孟子所言: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吕俊羞亏难当:“为夫记得,可是……”

    杜月娥哽咽道:“吕郎,你贪心怕死,为妻与一双儿女,即使苟活于世,在世人面前焉能抬起头颅?要在世人唾骂中苟且偷生?”

    吕俊既后悔又羞亏:“月娥,而今木已成舟,为夫悔也没用。你带两个孩子去南岳暂避一时,日后再图打算。”

    “不,我不走,如其苟且偷生,我杜月娥宁愿死在`白衣杀手‘剑下。”

    吕俊不悦地道:“月娥,这万万使不得,你听为夫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吕俊想不到平时温顺得似绵羊的妻子,此时却如此刚烈,大义凛然,大道气节了然于胸,竟使他这个做丈夫的有点无地自容。

    “吕郎,你贪生怕死,为妻与两个孩子可不会象你那样。既然`白衣杀手'半月之后要来,那日刚好是夫君寿辰,为妻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与她言明,吕郎只是口头答应,尚未酿成大错,请求他饶恕如何?“杜月娥哽咽着说道。

    吕俊面色一寒:“月娥,你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保全藏龙山庄数百口之命?百年根基?”

    杜月娥道:“但总比死后,背负鹰犬之名,遭世人唾骂要好。”

    吕俊无奈,趁杜月娥不备,点其昏睡之穴。然后与管家细细说明一切,令其打点行装,带领妻子及儿女,悄悄离庄前往南岳去了。

    吕俊向群雄讲述完之后,当然其中他成了朝庭鹰犬之事,早已瞒住不说。

    群雄听后,自然明白吕俊之意,要他们助拳,共同对付“白衣杀手“。

第二回白衣杀手

    杀手,其实早已记载,那时称为刺客。太史公在《史记.刺客列传》里写了五位著名的刺客(杀手):曹沫、专诸、豫让、聂政及荆轲。

    由此可见,一个合格的杀手,不但要武功高强,且要具备过人的胆识。

    今晚,这“白衣杀手”,名头响彻大江南北,藏龙山庄厅内群雄,虽有数十之众,却仍感势单力薄,生出无力之感。

    夜深露重,厅外虫鸣之声此起彼伏。已近午夜,众雄之心更加揪紧,知道”白衣杀手”将要到来。

    鼓交三更,子时!群雄闻得,屋外有人吟诗向厅内而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有人听得明白,这是诗仙李太白《侠客行》里的名句,顿觉稀吁不已。

    而吟诗者,初闻时,尚在十丈开外,可等“名”字音落,一袭白衣,犹如鬼魅般地飘入大厅。

    群雄见状,震惊不已,惊叹来人轻功之佳,生平仅见,皆心服口服。

    来人向厅内群雄一抱拳:“各位英雄,在下林树,寅夜造访,打扰诸位,心内难安,还请各位见谅。”

    吕俊见到此人,有点惊诧莫名:“林树?!你……你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个`白衣杀手’?”

    “林某正是!哈哈哈,吕庄主,别来无恙?”林树笑道。

    “啊!好好,托你的福,身体尚好。”吕俊不安地答道。心内却寻思,这是怎么回事?林树乃一介落泊秀才,乃都梁人,两人早已相识,怎么好端端的,林树却成了震惊江湖的“白衣杀手”了。

    此事说来话长。林树确是都梁城土生土长之人,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

    这林树自幼聪明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是一个读书奇才,十五岁本考取了秀才,小小年纪,就搏得秀才功名,应是前途无量。

    然后,林树家贫如洗,主考官暗示林树打点一二,无奈林树身无分文,主考官一怒之下,竟把他榜上除名。

    林树这一届自是名落孙山,当然是欲哭无泪。林树焉能甘心,后来考了几届,终因没孔方兄开道,虽有满腹才华,却次次名在孙山之后。

    尤其是最后一次,在至今尚在都梁流传。最后一次林树参加秀才选拔。尚未进考场,就被主考官拦住:“您还来考,人都老了啊。”

    林树没搭里他,就想进考场。主考官见状大怒:“你脾气倒不小,来来来,我出上联,如若你即刻对出下联,本主考官就取你为秀才,你无需参加考试。”

    林树止步,回头冷笑道:“此话当真?”

    主考官奸笑道:“当然当真,老朽当着全县这么多童生的面说了,难道还有假?你还不信?只怕你没这个本事对得出来!”

    “好!我答应你,请出题!”林树满脸傲气的道。

    主考官嘿嘿一笑:“小子,你听好了: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各地来考秀才的童生,听得此联,皆明白主考官是讽刺林树,考秀才已考老了。

    此联虽有讽刺之意,但亦不得不佩服此主考官有点真才实学。他巧妙运用考与老二字的笔画结构,把林树的当前境况讽刺得体无完肤。

    林树不理会主考官及众童生的不屑表情,只冷冷地道:“主考官大人,你听好了,我的下联是:一人成大,二人成天;天大人情,人情大如天!”

    此联一出,众童生早已闭口不言,而主考官更是面如土色,大有无地自容之感。

    主考官心里明白,他讽刺林树老大年纪了还在考秀才,只因他从中作梗,以致于他落到而立之年了尚在拚搏。

    而他自已,正是届届考试,只要“人情”到位,便可使童生榜上有名。林树的下联对他的可耻行径,真可谓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这是一副千古绝对,在都梁传为佳话。而林树也得了个不用考试,仅凭此下联,弄了个秀才的顶戴。

    这一切藏龙山庄庄主吕俊自然一清二楚。

    而林树得了秀才顶戴之后,知道科举之途黑暗,不是他这等穷困之人可以捞取的,于是老老实地在都梁城内以卖字画为生,与老母节衣宿食地度日。

    后来经人说媒,与一乡下伍姓姑娘成了亲,这乡下姑娘勤劳能干,操里忙外,林树见状十分欢喜,两口子相敬如宾,老母亲也十分满意这位儿媳妇。

    然后,老天单杀独根草,大水专淹独木桥。

    林树之妻十月怀胎临盆,却是难产——横胎,差点一尸两命。好在稳婆使尽浑身解数,才把孩子从腹内弄了出来,是个小子。

    可林树之妻,终因产后大出血,抢救无效,撒手人寰!

    林树给儿子取名林中鹤,可怜这孩子,才出娘胎,母亲就扶杖西游。林树看着这嗷嗷待哺的幼儿,悲从中来。

    而林树之母,本就身有旧疾,而今痛失儿媳,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过度,竟一病不起,不到两月,老母亲亦登往仙界。

    家庭连遭不幸,使林树这傲骨铮铮的汉子痛受打击。然而,更使林树难过的是,他这幼小的宝贝儿子,由于难产,产期过长,竟落下了呼吸道及肺部的疾病。

    小小林中鹤,三天两头,咳嗽连连,气喘吁吁,谁人见了都心痛。从此林树为儿子治病,踏上了漫长的求医之路。

    父子二人,迎风冒雨,披雪沥霜,寒来暑往。踏遍东西,去过南北,寻医问药,但此乃顽疾,诸多名医皆说只能治表,不能除根。

    但林树并未死心,凭自己的坚韧不拔之志,终于寻得当今天下神医张一凡。

    张一凡亦被林树这惊天的父爱感动了,免费替中鹤详珍之后,眉头一皱:“这病治是能治,只是我手上没这两味药材,因此无能为力。”

    张一凡接着说道:“如果能找到千年人参与紫貂血,此病可治矣。只要把人参与貂血加水煎熬,连服三剂,即可痊愈。”

    “好,多谢神医,我一定会找到这两味药材。”林树兴奋地道。

    张一凡笑道:“这是稀世奇珍,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在十三岁之前若还没找到,就不用找了。”

    当时林中鹤才六岁!

    从此,林树父子再次踏入茫茫寻药之路,好在这一次是有目的寻药了。

    父子俩寻了六年:荒村,野店,古刹,妮庵,每有传闻,总竭力以求,然两味药却如灵山缥缈,蜃楼虚无。父子寻药之途,良宵悲度,前路迷茫,真可谓舔犊情深。

    这六年时光,虽没找到这两味药材,可林树在一密林中捡到三页武功秘籍,分别是内功、轻功与剑法,可惜只是残谱,武功不全。

    但饶是如此,林树经过练习,却学得了一身惊人的武功,从此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由于他身穿一袭白衣,对于恶徒,从不留活口,因此赢得个“白衣杀手”的称号。

    六年里,林中鹤也没闲着,跟随父亲习文练武,这林中鹤禀承了林树的聪明,亦是过目不忘,因此饱读诗书,至于武功,只精招式,不敢发力。

    林中鹤终因肺脏受损,不敢运气打坐,因此,武功也仅记住招式而已。

    林树这等曲折人生,对于吕俊这种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大庄主来说,这十余年后的林树,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一介书生了。吕俊当然不知林树有这等奇遇。

    而今的林树,站在吕俊面前,已是一个轰动江湖的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第三回大侠托孤

    吕俊尚沉浸在回忆当中,林树却对他发声道:“吕庄主,你可知罪?”

    吕俊方回过神来,早已额角渗汗,强装笑脸道:“林老弟,你我乃是熟人,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如何?”

    林树冷冷一笑:“放你一马?你说得轻松,我留书示警,你无半点悔过之心,你妻子苦苦劝你回头是岸,而你却仍一意孤行。”

    “老弟,你听我说,我也有难言之隐,这关乎我吕家数百口人命及本山庄的百年根基。还请老弟酌情处理。”吕俊近乎哀求地道。

    两人谈话声音极小,群雄听不明白两人之语。

    江南水路总舵主苏水湖,性格偏执,工于心计。见吕林二人轻言细语,不禁有点不悦地道:“吕庄主,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不必隐藏,大丈夫生又何欢?死亦何惧?”

    吕俊勉强笑道:“苏舵主,其实也没什么事,各位不要介意就是。”

    苏水湖大声问林树道:“林大侠,你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吕庄主究竟所犯何事,你不妨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说出来,以评个是非曲直,何必如此婆婆妈妈的。"

    林树本欲公开吕俊当了朝廷鹰犬之事,但考虑到其妻儿子女的声誉。于是只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吕庄主与我有点私仇,今日他必须死。”

    吕俊初时怀疑林树身份,但林树说出清明那日,与妻子在书房谈话之事,此事没人知道,而今日林树点出,可见清明节那日,其所做所为,尽在林树的掌控之中。此时才相信林树,真的是“白衣杀手”。

    其实吕俊本质不坏,只是受两个蒙面强者胁迫,才加入大内之中。他接到“白衣杀手”的示警之书以后,以其独有的联络方式通知了那两个蒙面人。

    吕俊相信,那两个蒙面强者,一定会来救他。

    他想到此,竟担心起林树的安危来了。于是对林树道:“老弟,你今日杀不了我,我有强大的帮手,这个你应该比我都清楚。”

    林树当然知道吕俊有强援,且这强援习得名震天下的邪功:“大魔手印”这种武林禁忌武功。

    为此林树把十二岁的儿子林中鹤,放入云山寺院好友枯木主持那里,并且与枯木大师言明,如若自己在寅时未回寺院,即要枯木大师马上把林中鹤转移。

    这有点托孤之味,枯木大师与林树相对无言,唯有内心沉重。这云山寺院之别,大有当年荆轲刺秦王,燕国太子丹易水送别荆轲之悲壮。

    此地别枯木,壮士极似古。

    昔时人荆轲,今日乃林树。

    林树辞别了枯木,一路上吟唱着此诗,一袭白衣,义无返顾地直奔藏龙山庄而来。

    此行凶多吉少,林树心中了如指掌。闯荡江湖十余年,武林中旧事秩闻,林树也知道不少。

    近几年在江湖上传得最多的就是“肖氏双煞”兄弟投靠朝廷,当了大内正副统领,受制于权宦金克木控制。

    而皇帝却不理朝政,只知观鸟赏花,游山玩水,一个好端端的朝堂,竟被金克木搞得乌烟瘴气。

    朝中上下,人人自危,却敢怒而不敢言。“肖氏双煞”仗着习得“大魔手印”这种邪功,虽才七八成火候,却已是武林几近无敌的存在。自入大内以后,帮助大宦金克木剪除异己,为虎作伥。

    林树听吕俊如此一说,笑道:“是么,我知道你有强援,但在你的强援到来之前,你必须死。”

    吕俊全身发抖,他的强援来不来,他无把握。但此时林树已身形晃动,如离弦之箭向他扑来,手中不知何时已执剑在手,剑尖直指吕俊左胸。

    吕俊大吃一惊,见林树身法之快,出剑之狠,且准。想拔刀已然不及,忙把身下坐椅拿起掷向林树。

    林树见木椅迎面而来,左掌轻挥而出,击碎木椅,右手剑路未变,仍指向吕俊。

    而吕俊在此时刻,趁林树被木椅一阻的刹那,早已拔出紫金八卦刀。

    而群雄也有七八个拔出了兵刃,挡在了吕俊面前,大有同仇敌忾,誓死如归的气概。

    林树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只见他右手手腕抖动,挽起九朵剑法,紧接着只闻一阵砰砰之声,林树身前的七八个人手腕皆已中剑,兵器掉在地上。

    而林树长剑却仍然指向吕俊左胸,吕俊虽执刀在手,却无济于事,只听噗的一声,长剑已插入吕俊左胸,再入三分,吕俊将命赴黄泉。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林树发觉身后有人偷袭。有一股强大的劲力向他的后心大穴击来。

    如果他不躲避,吕俊必死无疑,毫无悬念。但他自己亦将不死也残。

    林树当机立断,身子向左滑出半步,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右手长剑向上微抬,剑尖遥指对手左胸,左手捏剑诀,左足前跨半步,右腿微曲。此时林树已看清身后偷袭之人,黑纱蒙面。

    林树这一架势拉开,厅内群雄包括从后面偷袭的那位蒙面人,皆大吃一惊。众人皆感到整个大厅,都在林树这一剑的攻击之下,且隐隐有风雷之声。

    林树已来不及细想,长剑早已攻向此蒙面人,他心里明白,此人定是双煞之一。

    蒙面人见林树长剑攻来,眉头一拧,竟不躲不让,双掌贯满真力,拍向林树前胸。

    林树暗叫一声不好,蒙面人竟采用此等拙劣之法——两败俱伤。而林树招式用老,未能变招,只听“呯呯”两声巨响及“噗”的一声闷响。

    林树中掌倒地,嘴中已溢出血沫,倒在地上。

    蒙面人左胁下中剑,血流如注,他撕下一块衣衫,包扎了一下伤口,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吞下。

    接着走到中剑倒地的吕俊面前,伸手一探鼻息,见有一息尚存,忙点吕俊胸前几处大穴,把血止住,接着捏开其口,丢了一粒药丸于吕俊口中。

    蒙面人回头看了看林树,接着一手抓起吕俊,如风一样地出了大厅,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其实从林树转身,向蒙面人攻击,到林树中掌倒地,蒙面人中剑裹伤吃药,再到蒙面人带吕俊离开只有眨眼功夫,写来却如此大费周章。

    而厅内群雄此时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见蒙面人与吕俊不知去向。只见“白衣杀手”林树,正艰难地向厅外爬去。

    群雄皆无声地看着这一幕,知道林树已是强弩之末,都不忍心打扰其这最后的时光,“白衣杀手”林树,一代大侠,爬行了数丈,出了大厅。

    群雄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然而林树左手指向西南方向,终于无力再动。

    苏水湖忙抓住林树手腕一探,知已逝去,无力回天。忙撕开其前胸衣襟,见其胸前赫然印着两个如墨的黑手印,深入肉内盈寸。

    群雄见状,皆大吃一惊,都知道,这就是名震天下的邪功“大魔手印。”如此看来,蒙面人必是“肖氏双煞”之一了。

    今日之事,群雄震惊,林树虽死,但他那招剑法,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有点似是而非。有许多人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这等剑法。

    江湖数百年之咒:大魔手印现,武林有大难!

    今日“大魔手印”出现在藏龙山庄!而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似乎被林树似是而非的使出。

    江湖,真的要发生大事了。

第四回旧事重提

    群雄震惊之余,皆心中明白,武林动乱将至。而今见藏龙山庄主人吕俊,被蒙面人救走。已是群龙无首,只得陆续离去,不在话下。

    且说那黑纱蒙面之人,击毙了林树,救起吕俊,一路忍着疼痛,向都梁城中奔来。

    当他到达都梁城东门时,天已微明,城门已打开。蒙面人早已脱下蒙面纱,露出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蛋,年纪约摸三十左右。他背着吕俊,快速奔向宾至如归客栈。

    来到客栈二楼二0二房间,敲了敲门,开门者与外面这人面目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双胞胎,他忙把他与吕俊引进房间。

    “这吕俊怎么伤成这样?你也受伤了。“房中人问道。

    “哎,大哥,别提了,差点我回不来了。”那救回吕俊的人答道。

    “哦,怎么了,难道那`白衣杀手'有这么厉害?”房中人问道。

    “说来话长,等我处理好伤口,再帮这吕俊处理一下,有时间再和大哥详谈。”救回吕俊的人道。

    “嗯,你处理好后,睡一会儿,我去云山把林树之子林中鹤带来。”房中之人说道。

    “大哥小心点,江南乃藏龙卧虎之地。”救吕俊的人说道。

    “嘿嘿,没事。”房中人说完已出了房门,向云山奔去。

    这两个一问一答之人,看官也许猜到了是谁!他俩就是武林中谈之色变,修练武林禁忌之功——“大魔手印”的肖家兄弟。大哥肖改过,小弟肖自新。

    兄弟两名字取得甚怪:改过与自新。这名字是他们的母亲沈氏所取,今年兄弟俩刚好三十岁,是一对双胞胎。

    三十年前,武林发生了一场惊天动乱,而动乱之罪魁祸首就是这两兄弟的父亲,当时江湖上称之为“黑心魔头”的肖烈。

    肖烈本是沧州卧虎山庄庄主,历代先辈皆负侠名。肖氏先祖曾在二百年前,剿灭练成不世邪功“大魔手印“的“无敌山人“冉兴起而英勇捐躯。

    也许是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二百年后,也就是三十年前,肖烈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别的原因,竟得邪功“大魔手印”的手抄本,从此日夜修练,竟被他修至大成。

    肖烈邪功大成之后,野心日益膨胀,欲一统武林,成就不世之业。

    于是乎,肖烈犹如一个疯子一般,拚命扩充实力,逼迫各帮各派俯首称臣,如若不从,血洗门派。

    当时的武林盟主,欲召开武林盟会,商量对付肖烈的对策。被肖烈带人闯入盟主的府里,杀了个鸡犬不留,盟主也未能逃脱。

    武林盟主死后,天下各帮各派更是群龙无首,人人自危。

    魔头肖烈抓住时机,趁机发下英雄帖,邀请各帮各派于五岳之首泰山举行会盟,选出盟主。

    各大门派迫于魔头肖烈淫威,只得硬着头皮,派出代表,由帮主或掌门人带领,奔赴泰山,参加盟会。

    盟主大会定在九月初九重阳。

    三十年前的重阳节,在东岳泰山,上演了一场武林史上最残酷的杀戮。肖烈自魔功大成之后,性情大变,暴戾怪张,凶残成性。

    那日,在泰山南天门,设立了比武擂台,肖烈高坐在雷抬中央,俨然以盟主自居,两旁各站立四人,肖烈称这八人为其八大金刚。

    这八大金刚,是肖烈亲传弟子,人人都习了邪功,最高的习到了七重,最低的也习至五重。

    八大金刚,为魔头肖烈南征北讨,东挡西杀,打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旗帜,双手沾满了武林人士的鲜血。

    肖烈见各帮各派都已到齐,于是朗声道:“各位同道,肖某发下英雄帖,请各位来泰山一聚。为的是选出武林盟主。

    众所周知,前任盟主意外身亡,武林不可无主,所以今日在这泰山之巅选出盟主。

    今日盟主竞选,为了公平起见,人人皆可上台竞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现在比试开始,先由我卧虎山庄出来一位,抛砖引玉,请各派赐教。

    不过,我在这里向各位参赛者沉重宣布:一上擂台,生死自负。怨不得别人,阿飞你先上台,与其他门派的英雄较量一番。”

    台下群雄议论纷,而被称做阿飞的人已跃入擂台中央。

    阿飞:二十五岁,未婚。身高八尺,体重一百四十斤,擅使一对虎头双钩,“大魔手印”已达六重巅峰。

    他上得台来,阴阳怪气地道:“各位,谁想上来送死?”

    此话一出,台下英雄震惊。此人小小年纪,口舌却如此毒辣。

    台下青城派一年轻高手,早已按奈不住阿飞的嚣张气焰,飞身而上。

    阿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道:“报上名来,小爷不杀无名之辈。”

    “青城剑客杜发前来领教。“杜发向阿飞抱拳道。

    阿飞抬起头,面无表情,双手虎头钩一分,如箭离弦,直取杜发。

    杜发拔剑迎敌,双方错身而过,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再定睛看时,杜发慢慢倒下,脖子几乎断裂。群雄方才明白阿飞恐怖如斯。

    “下一个!”阿飞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小子不必狂妄,待老夫来会会你。“一个五十开外的汉子跃上擂台。

    “何名?”声音犹如地狱之音,却是出于阿飞之口,实乃与勾魂无常无异。

    那中年汉子答道:“岷山派护法何重是也。”

    阿飞已动了,这一次他没用兵刃,只是双掌猛地推出。一股凶猛的内力外吐。

    何重亦双掌拍出,四掌相对,只片刻功夫,何重脸色由红变紫,接着由紫变黑,最后口吐黑血而死。

    这就是“大魔手印”天下至邪之功。中者尸体如墨。

    据说修练此功,极其阴毒,邪门,要用死人尸骨浸泡在一种特制的药水里,然后修练者处在其中,吐纳打坐,日积月累,整个能量全是阴寒毒气。

    且修练的尸骨,每半月要换一次。所换尸骨从何而来,当然是去伤害无故生命而来。

    正因为此功修练邪门,因此被武林列为禁忌之功,严禁习练,一旦发现,将合整个武林之力而灭之。

    而“大魔手印”一旦习成圆满,据说天下无敌,因此是武林之浩劫。才有武林诅咒:“大魔手印”现,武林有大难。

    “谁还敢上台送死?“阿飞鬼魅般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阿飞,站在擂台之上,脚下是两具冰冷的尸体,阿飞其实看上去犹如一具站立的僵尸,只是偶而会说话而已。

    “黑心魔头”肖烈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征服**,不如征服灵魂来得有作用,阿飞做到了,但肖烈却想更进步。

    于是他站起身子,看着台下天下英雄,而今他身处泰山之巅,此情此景,脑海中竟浮现出诗圣杜甫《望岳》中的名句:

    会当临绝顶,

    一览众山小。

    肖烈的心情确是如此,他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群雄,处于权力绝巅,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

    肖烈拉回思绪,然后道:“没人敢上台来竞争了?”

    等了良久,见无人应答,肖烈假装不悦地道:“这可不行,每帮每派,必须选出二人,上台比试。不然,日后你们还说没上台争夺个盟主之位。

    阿流,你下去,从东往西,一帮一派都请二人上来比试。”

    阿流答应一声,早已跃下台来,抓住崆峒的两名弟子,飞身上了擂台,丢在雷台之上。

    屠杀开始,一派两人!概不列外。被抓上台的,不管你还不还手,皆被阿飞击杀。

    阿流是八大金刚之首,习得邪功七重,在武林中除魔头肖烈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因此他出于各派抓人上台,如入无人之境。

    正在肖烈得意忘形之际,擂台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蒙面人,看上去六十岁左右。

    肖烈见此人出现,自己都不知道,心内骇然。于是对此蒙面人喝道:“你是何人?”

    来人不答反问:“你想当盟主?”

    肖烈冷笑道:“难道你也想当?”

    来人并没回答,而是看向擂台之上的阿飞阿流道:“小小年纪,却如此歹毒,也罢,老夫就送你们一程。”

    蒙面人长剑出鞘,阿飞双钩在手,阿流亦左掌护胸,右掌迎敌。

    阿飞与阿流,这两个杀人如麻的恶徒,面对此蒙面人,却感到一种死亡的威胁。

    蒙面人动了,手中长剑抖起九朵剑花,阿飞与阿流这两个恶徒,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皆身中九剑,命赴黄泉。

    其余六大金刚见状,早已抢出,四面围定蒙面人。蒙面人手中长剑轻轻一抖,同样是九朵剑花,六大金刚亦每人身中九剑,气绝身亡。

    蒙面人转身,长剑指向肖烈,剑尖微抬,左手捏剑诀,左足斜跨半步,右腿微曲,摆出了一个看上去有点滑稽的造型。

    肖烈面色凝重,不知天地间还有如此绝顶高手,八大金刚须臾毙命,肖烈自信百十招能战胜八大金刚,但一招毙命他办不到。

    蒙面人面对肖烈,也眉头皱紧,凝神静气。

    台下群雄这才回过神来,见肖烈正与此蒙面人对峙。

    蒙面人这一造型摆定,竟感觉天地间有滚滚风雷之声,人人内心恐慌,好象天下万物,皆在其攻击范围之内,无所遁形。

    肖烈倍感压力,蒙面人看上去也不舒服,双方对峙了一盏茶工夫,蒙面人动了,肖烈几乎同时也动了。

    蒙面人刺出九九八十一剑,而肖烈亦发出九九八十一掌,再看时,肖烈此魔头已然倒下,而蒙面高手已不知去向。

    “黑心魔头”肖烈身中八十一剑。亡!

    武林这场空前绝后的灾难,止!

    而在这一天,九月初九,肖烈夫人沈氏产下双胞胎儿子,沈氏怨其夫祸害武林,同时亦感武林宽宏大量,没为难卧虎山庄,因此沈氏把两个儿子取名改过与自新,以示惩戒。

    然肖氏兄弟,却背着沈氏修练邪功,这手稿被两兄弟在密室里找到。两兄弟知道父亲死于三十年前的泰山会盟,因此憎恨天下武林人士,欲为父报仇。

    两兄弟邪功已达七重,欲速报父仇,于是当了朝廷鹰犬,欲假朝廷之力,达到目的。从此,率领一班武林败类,开始做恶武林。

    当吕俊发出求援信后,刚好“肖氏双煞”就在宝庆府办事。宝庆府离都梁才三百余里,双煞在七天前已来到都梁。

    肖改过令手下人把“白衣杀手”的一切摸了个一清二楚,因此才有昨晚林树身死藏龙山庄一幕,今晨又去云山抓林中鹤,一切尽在“肖氏双煞”的掌控之中。

第五回义薄云天

    肖改过出了都梁城,向西南面的云山急奔而去。他抓林树之子林中鹤,有两个理由,其一是林树谋杀朝廷命官,已是钦犯;其二是林中鹤不言而喻乃钦犯之子。

    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遮人耳目而已。

    其实肖改过抓林中鹤真正目的是:据传林树有绝世神功秘籍。而今林树已死,想找到神功秘籍,最知情者莫过林中鹤了。

    肖改过快速赶到云山脚下,此时已远离闹市。他立即使出轻功,展开身法,向云山之巅攀登而上。

    湘西南云山,隶属雪峰山脉分支,海拔一千二百余米,在都梁府西南面突兀耸立,由于东南西三面是田园菜地,因此云山看上去尤显巍峨高大。

    相传当年秦始皇为寻不死之药,派人来此山寻访仙丹。寻访之人真的找到了仙丹,但又怕有假,于是试吃了一颗,竟化仙升天,在云山留下了美丽的传说。

    闲话休絮,言归正传。且说肖改过快速攀登,不多时已至半山凉亭。

    亭内肖改过安排其手下在此把守。云山共有两条道上下。一条在西面,一条在东面。半山亭处在东面山路的咽喉之处。

    当肖改过来到半山亭时,见其手下站在亭外。肖改过问道:“有情况么?“

    肖改过这个手下,也算得个狠角色,姓尚名义。未入大内之前乃一江洋大盗,武功了得。由于作恶多端,引发众怒,正派武林发下海捕令追杀。

    尚义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天下群雄追捕之下,无处藏身,心生退隐江湖之心。也许是天意,阴差阳错在中州遇到了皇上身边红人,太监总管金克木。

    金克木见尚义一身武功,且身上犯案累累,知道这等人正是自己收做心腹的上上之选,于是把他带回京城,放在大内供职,当了个小头目。从此江湖大盗变成了金克木的一条走狗。

    尚义见肖改过问及,回答道:“一夜无事。“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肖改过狐疑地问道。

    原来半山亭内的长椅上,睡了一乞丐,此时仍呼噜声惊天。

    尚义笑道:“呵,这个乞丐刚来此处,一进亭子,就在这木椅上倒下便睡,直到现在未醒。”

    肖改过皱了皱眉:“昨晚你确定没离开过半步?”

    尚义答道:“前不久,我见此乞丐太吵,就出了亭子,在离亭子八尺的地方站了一会儿。”

    ”后来呢?”肖改过问道。

    “后来我撒了一泡尿,又到亭子里来了。”尚义如实地答道。

    肖改过观察了亭子四周,见这半山亭修在山口之上,四面悬崖峭壁,若登云山,必过此亭。不然除非生有两翼,飞跃过去。

    肖改过又看了看此乞丐,然后说道:“我们上寺院去看看。”尚义点了点头,跟着肖改过前往云山寺院。

    两人皆为高手,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就到了云山寺院门前,只见上书四个楷书大字:云山寺院。且左右庙门各书一联。

    上联为:

    暮鼓晨钟惊醒千里执迷客

    下联为:

    黄卷青灯引来一路向善人

    肖改过可不是文人雅士,无心赏联,早已抬足踏入庙门,寺内众僧在做早课,只听经声佛号,一派祥和。

    肖改过一声长啸,内力浑厚,早以惊得众僧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滚,经声佛号嘎然而止。

    主持枯木大师高喧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此乃佛门重地,不可高声喧哗,以扰我佛心神。”

    肖改过冷笑道:“大师,林树把他儿子林中鹤托付给你,你把他交出来,一切好商量。”

    枯木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所言,老衲不知所云!”

    “老和尚,你还是老实点,乖乖交出朝廷钦犯之子。你应该明白,窝藏钦犯,按照天朝律法,当诛灭九族。”肖改过厉声威吓道。

    “阿弥陀佛,施主,我佛慈悲为本,我寺根本就没你所说的什么钦犯之子。不信,施主可以任意搜查本寺。”

    肖改过见枯木不肯承认,于是令尚义前去搜查,尚义领命而去,这云山寺院本就不大,才一正两横三座木屋瓦舍,外加一个山门,组成一个小四合院,里面总共才十余个和尚。

    尚义一会儿就搜查过遍,未见林中鹤的身影,出来给肖改过复命。

    肖改过见状,不禁对枯木勃然大怒:“老和尚,你把那小孩藏到哪里去了?”

    枯木始终面色和蔼地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真的不知,切莫强人所难。”

    肖改过大笑道:“枯木啊,枯木,佛经上曰: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这老和尚是闭着眼晴说瞎话,尚义,你和他说说。”

    原来,昨天下午,“白衣杀手”林树携爱子林中鹤,父子二人上云山寺庙而来。一路上走走停停。

    林中鹤由于体内有病,不时咳嗽阵阵,因此行走极缓。

    而尚义化作山民,一路上暗中跟着林家父子来到了寺院。

    林树根本就没料到有人跟踪,因此进得寺院,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枯木。枯木与林树二人是忘年交好友,当即一拍胸脯:“林老弟放心,老弟的事,就是愚兄两肋插刀也要办好。”

    林树被枯木大师的这等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的壮举,感动得热泪盈眶,得友如此,复夫何求?

    临别时,枯木与林中鹤送林树出了庙门,这一切被藏在暗中的尚义看个明白,但由于相距甚远,谈话内容没听清楚,但林中鹤与林树挥手告别的情景,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尚义见林树从东面下了云山,他忙从西面下山,把所见所闻告诉了肖改过。肖改过此时还不想抓林中鹤。只派尚义与另一名大内高手,守住东西两条山路。

    此时西面守路的那人,听到肖改过的啸声,也赶了上来,进入寺庙之内给肖改过复命说,一晚没人出进。

    肖改过知道林中鹤尚在云山,不曾远行,于是一把把枯木大师抓到身前,喝道:“说,你把林中鹤藏在哪里?“

    枯木大师刚才听了尚义的讲述,知道隐瞒不住了,于是冷笑道:“你们肖氏兄弟,甘为朝廷鹰犬,做恶多端,为祸武林,罪当车裂分尸。

    只可惜,老衲不会武功,不能为我林老弟报仇,不然老衲就是拚却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肖改过手中略一用力,枯木大师痛得周身冷汗直冒,但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肖改过见状,怒道:“老东西,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官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看你说不说。”

    肖改过手法一变,在枯木周身关节处连拍数次。

    尚义见此手法,不觉大吃一惊,心内暗忖:这顶头上司的心也够狠的,竟对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使用“分筋错骨”的极刑。

    枯木此时,真的是生不如死,汗透衣衫,两眼翻白,痛得地上打滚,但硬是没吭一声。

    肖改过见枯木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在这等酷刑之下,连声没吭一声,不觉没辙了。

    枯木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肖改过见状,一掌挥向枯木,枯木顿时全身发黑,早已中“大魔手印”而亡。枯木宁死不屈,也足慰好友林树在天之灵了。

    肖改过本想一怒之下,击毙庙内所有僧众,但抬眼看到佛堂里高高在上的佛祖,逐收了杀孽之心。然后对尚义等二人一挥手,肖改过率先出了庙堂,径直向山下而去。

    尚义紧随其后,轻轻地问道:“大人不搜寻那林中鹤了?”

    肖改过余怒未消:“还搜什么?林中鹤只怕早已下了云山了?”

    尚义不解地道:“这不可能吧?他从那里下山?”

    “从半山亭!刚才我一时疏忽,没抓住那乞丐。”肖改过恨恨地道。

    这还真被肖改过说对了,原来枯木见寅时已过,林树未归,知道凶多吉少,忙带林中鹤出了寺院,向离寺院三里地的一个山洞走去。

    一老一幼,林密天黑,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林中鹤藏入山洞,同时告诉林中鹤三天之内不要出来。

    枯木给林中鹤放了几天的干粮与水。叫他三天后直接下云山,去西面靖州百花谷,找百花帮帮主。

    可当枯木返回途中,却碰上了刚上云山的西湖楼楼主欧阳扶苍,这欧阳扶苍乃林树的好友。几天前欧阳扶苍来都梁游玩,顺便拜访好友林树。

    林树又把欧阳扶苍介绍给枯木认识。因此两人在此相遇,自然欢喜。此时天色微明,枯木见欧阳扶苍到来,忙带欧阳扶苍去了林中鹤藏身之地。接着枯木大师返回寺院,刚到寺院,肖改过就来了。

    欧阳扶苍趁肖改过进了寺院,忙抱起云中鹤从东面飞奔而下,到了半山亭,与亭中那个乞丐会合,急速下山。原来那乞丐却是欧阳扶苍的管家常悔所扮。

    原来,在五更时分,趁尚义出亭一刹那,藏在暗处的欧阳扶苍,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云山。而在肖改过发现时,欧阳扶苍等三人已到了云山脚下小溪边了。

    欧阳扶苍这才仔细打量起林中鹤,见林中鹤比前几日更加消瘦。其实他们早已认识几年了,林中鹤与父亲同欧阳扶苍在天下第一楼——西湖楼,见个几次面。听父亲说这欧阳楼主武功十分了得。

    欧阳扶苍见林中鹤犹如一具琵琶骨头,不觉一酸。小小年纪,经受了太多的苦难。而今亡命天涯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此时,林中鹤突然问道:“欧阳叔叔,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欧阳扶苍看着这个身子单薄,脸上黄中透白,犹如一具小骷髅的少年,不觉心内一痛。

第六回落花含恨

    面对林中鹤的追问,欧阳扶苍这个武功一流的硬汉,心痛得不知怎么回答。

    欧阳扶苍乃天下第一楼——西湖楼楼主,年约三十一二,乃武林世家之后。

    江湖上有四大武林世家:蓬莱上官世家、西湖楼欧阳世家、四川唐门暗毒世家,黔南苗盅世家。

    这四大武林世家,源远流长,底蕴深后,有数百年根基,武林中人,一般不会招惹他们。

    上官世家位居鳌头,家族居住蓬莱仙岛,曾连续有六位家主,担任武林盟主共三百年之久,只因二百年前,“无敌山人”冉兴起以“大魔手印”,做乱江湖。

    当时的上官家主兼武林盟主的上官安只身迎敌,上官安身受重伤。

    自此上官安卸任武林盟主一职,上官世家弟子,从此很少走动江湖,此是后话,暂按不表。

    至于四川唐门与黔南苗盅,前者喂毒的暗器天下无双,后者苗盅毒独步武林。

    欧阳世家更有:内功、轻功,剑法号称三绝,在武林占有一席天地,历代出了两任武林盟主。由此可知欧阳世家亦非等闲之辈。

    欧阳扶苍的父亲。在三十年前死在泰山盟会,如若推算起来。欧阳扶苍的杀父之仇,比林中鹤丧父之痛,来恨更久。

    欧阳扶苍不想隐瞒林中鹤,于是悲声地道:“中鹤,你要坚强。你父亲是好样的,当得起大侠之名,世人仰慕,虽死犹荣。”

    林中鹤先前只是猜测,心里还抱一丝父亲尚活着的希望。但听欧阳扶苍如此一说,顿觉天旋地转,悲从中来,不由得“哇”的一声失声痛哭。

    生离死别,人间悲剧。怎不让人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林中鹤哭了一阵,在这期间,欧阳扶苍令管家常悔。去藏龙山庄收取林树遗体,找一个地方埋了,立下标记,以后好让林中鹤前去祭拜。然后来都梁客栈会合。常悔点头而去。

    此时欧阳扶苍说道:“中鹤,不要哭了,我们快走吧,‘肖氏双煞’正下山追来了。”

    林中鹤年纪虽才十二岁,但从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奔东跑西,深知江湖险恶,小小年纪,防备意识极强。

    听欧阳扶苍如此一说,早已擦干眼泪,点头道:“欧阳叔叔,我们走吧。”

    欧阳扶苍抱起林中鹤,展开一流身法,快如流星,不多时已入都梁城,进入一家名为“都梁客栈”的小旅馆。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欧阳扶苍与林中鹤入住都梁客栈,暂按不表。

    且说肖改过,上来云山,却一无所获,带领尚义等二人,飞速下山。到达都梁城后,令尚义二人去了都梁衙门,叫都梁县令,派人守住城中四门,只许进,不许出。自己来到如归客栈。

    肖自新已处理好了伤口,他自已伤势没多大防碍,可吕俊伤势颇重,昏迷不醒,得调养一些时日,如若不是肖家的独门疗伤圣药“还生丹”,只怕吕俊也活不到现在。

    肖自新这才对其兄讲述了昨晚的情景,虽与林树只交手一招,他却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话毕,肖自新拔出随身佩剑,摆出了林树昨晚那一姿式,让肖改过评点。

    肖改过看后大吃一惊,这一造型,令其无处可循,而毫无破绽可言,只是没有心法,不知此招意境与精髓。

    肖改过观后此招,惊道:“莫非江湖传言是真的,三十年前那个神秘蒙面人的招式出现了?难道林树真的有秘籍?”

    “有这种可能!“肖自生道。

    “这些暂放一边,我带几个人去趟百花谷,这百花谷有串连武林的意向,谷主凌雪花乃林树知己。说不定她知道秘籍的下落。”

    “嗯,大哥小心。”肖自新担心地道。

    肖改过笑道:“没事,你安心养伤好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天黑之前回来。”

    肖改过奔出门,直奔府衙而来,见县令杜威正在调派人手,肖改过吩咐了一番,然后带领尚义等八位大内高手向湘西靖州百花谷出发。

    这次南下,肖改过共带了二十位大内高手来到江南,都梁来了十人,包括自己两兄弟,另有十人在宝庆府待命。

    九骑快马,飞奔前行,都梁到百花谷三百余里,九人马不停蹄,人不卸鞍,于当天下午申牌时分,到达百花谷入口。

    肖改过看了看谷口,顿觉脊背发冷,这百花谷,选址真绝:四面悬崖,真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谷口仅有一条容一人过的通道,伸往谷里。

    百花谷相传创始人来自蓬来,与上官世家有些渊源,后由于种种原因,只身来到中原,几经辗转,定居此地,改名百花谷,百花谷中皆为女子。

    百花谷中的女子,皆有一段说来令人撕心扯肺的往事。谷规甚严,谷中女人不得嫁人,视天下男人为仇敌。

    为何如此,开派老祖群花,情路受挫,心灰意冷,才立此帮规,此是后话,容后再表。

    星转斗移,传承了近两百年的帮规变了,到了现任帮主这一代,由于林树寻药误入百花谷而彻底打破了。

    三年前,林树携爱子林中鹤踏入百花谷,中了机关,被众女子生擒了林家父子。

    谷主凌雪花亲自审问,一问一答间,这林树谈吐优雅,举止文明,口中滔滔不绝,时不时引经据典,讲得头头是道,直听得凌雪花心花怒放,谈吐之间,不知不觉喜欢上林树。

    从此凌雪花修解了谷规,谷中凡愿意嫁人者,谷主亲自奉送纹银百两,以做嫁资。

    然后谷中姐妹,以前看到人间百态,自已凄凉前事,皆无心婚恋。唯凌雪花暗恋林树。

    这林树虽也中意凌雪花,但知自己漂泊江湖,居无定所,无法给凌雪花幸福。因此二人虽有此意,也只能算做红颜知己而已。

    前天林树还到百花谷看望凌雪花,临行时告诉她,本月十五日晚,将在藏龙山庄一场恶战。

    因此凌雪花非常担心林树安危,昨日派出两姐妹,前去都梁打探消息,今日午时带回噩耗,林树死在藏龙山庄……

    凌雪花悲痛欲绝,拿出三年前林树写在丝绢上的一首七律:

    百花谷里遇佳人,

    吾本早已尘封心。

    岂知相叙情根种,

    只恨无期娶知音!

    睹物思人,却已是物是人非,肝肠寸断,心内发誓,欲与林郎报仇!

    然后,凌雪花亦知仇敌太强,百花谷不是对手,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欲联络武林群豪一致对付双煞,于是打算明日动身。

    人世间有许多事留下遗憾,凌雪花有这种心愿,却不知死神已降临到百花谷了。

    是夜,一场巨雨,突然而至,也许是为百花谷众姐妹提前悲泪,大有天地同悲之叹。

    三更时分,肖改过率领尚义等八个大内高手,狞笑着向百花谷中扑去。

    百花谷中姐妹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等急风暴雨之下,尚有强敌偷袭。

    七十二姐妹,除凌雪花被生擒外,全部一夜勾魂,死于睡梦之中,年龄最大的五十六岁,最小的才八岁。

    百花谷冤魂激荡,落花含恨。

    凌雪花痛不欲生,心似撕裂!

第七回都梁镖局

    且说欧阳扶苍与林中鹤进了都梁客栈,来到客房,安顿好后。唤来店小二道:“你给我们送两份早点上来。”店小二忙答应一声,不多时就把早餐送来房间。

    “吃吧,中鹤!“欧阳扶苍轻轻地道。

    林中鹤摇了摇头:“欧阳叔叔,我…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一点,吃过早点后,睡一觉。昨晚折腾了一晚,肯定没睡好。”欧阳扶苍慈祥地道。

    林中鹤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地吃了起来,只是吃得很慢很慢。

    欧阳扶苍见此情景,心内默然。随后也拿起包子吃了起来,心内却思绪万千:

    欧阳扶苍十五日下午,与管家常悔离开都梁。离别时,林树还为他们主仆二人送行,想不到才几个时辰,却阴阳两隔了,怎么不叫人伤心。

    林树击杀吕俊,他只告诉了枯木大师,其他的朋友,他一个也未通知。

    林树身为一代大侠,始终秉承一人犯罪一人当。他不想伤害其妻儿,“白衣杀手“林树,为何要杀吕俊,至今是个迷。

    欧阳扶苍十五日那天晚上,晚宿隆回,听一些江湖豪杰吃饭时谈起,林树要杀吕俊,肖氏双煞前来保护,只怕这“白衣杀手“要陨落了,可惜了啊。

    欧阳扶苍听得一惊,把近几日林树的所做所为,细细地推敲了下,觉得林树反常。

    十五日上午请他们主仆二人喝酒,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一同举杯了。下午来送行时,不见林中鹤出现。问林树时,他说睡着了。

    还有一条就是,林树突然问欧阳扶苍:人死后,是否可以见到死去的亲人?

    扶苍摇头,表示不会见面。当时林树好象很失望。原来如此,林树早已抱着必死之心了。

    因此主仆二人,吃罢晚饭后,立刻快马加鞭,往都梁回赶,希望阻止这次行动。

    然后,从隆回到都梁,三百余里,当赶到时,林树已遭毒手。欧阳扶苍十分后悔,今日为何不留在都梁。

    欧阳扶苍当机立断,主仆二人赶赴云山,营救林中鹤,希望再也不要造成什么遗憾……

    欧阳扶苍尚沉浸在悲伤之中,常悔已回来了。告诉主人事已办妥,把林树葬在东面云山脚下,背山面水朝阳,却也是块风水宝地。

    欧阳扶苍长长地吁了口气,对老友终于有个交待了。

    林中鹤哽咽出声,一拜倒地:“谢谢常爷爷,谢谢欧阳叔叔。”

    常悔道:“林公子不必多礼,你父亲乃我家主之友,常某出了点力气,不足挂齿。”

    “中鹤,起来吧。“林中鹤站起身来,早已泪流满面。

    人生三大悲惨之事,幼时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

    林中鹤才十二岁,丧父之痛,可想而知!

    外面此时传来敲门之声,常悔沉声喝道:“谁?”

    “我,店小二,外面陈总镖头找你们。“店小二道。

    常悔开了门,果然不假,店小二后面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跟欧阳扶苍年纪相仿。

    “呵,原来是陈总镖头,请进。”欧阳扶苍微笑道。

    被称做陈总镖头的青年,姓陈名虎,都梁镖局老板,前几天是林树介绍认识的。

    陈虎进了房间。店小二识趣地走了。

    欧阳扶苍示意林中鹤进入里间房中,常悔忙跟去,点了林中鹤的昏睡穴,仆明主意,知道欧阳扶苍不想林中鹤听到谈话。

    “陈总镖头,你想必不是特来拜访我吧。“欧阳扶苍笑道。

    陈虎性格豪爽,是一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物,只见他大嘴一咧:“那当然不是。我们都梁人有个特点:直来直往,我也知道你们可能遇到了麻烦。”

    “陈兄果然是干镖行的,我们是有点麻烦。本来我本可以带林中鹤先走,留常叔在后办理林树的后事。

    只是,我想了想,林兄英年早逝,做为儿子,林中鹤有必要去其父坟前一祭,以示孝意。“

    “老弟想得周到,只是这一心愿,只怕很难达成。“陈虎忧虑地道。

    “陈兄所言差矣,心诚则灵。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可不,陈兄早有良策了?”欧阳扶苍笑问。

    “嗯,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保林公子出城万无一失。“陈虎严肃地道。

    “陈兄想清楚了,林中鹤乃朝廷钦犯,窝藏包庇以同罪论处,株连九族,万劫不复。”欧阳扶苍亦严肃地道。

    陈虎闻言,情绪有点激动:“我陈某与双煞有不共戴天之仇。”

    欧阳扶苍一惊:“这从何说起?“

    陈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虎目赤红,说出一段去年的旧事,直听得欧阳扶苍主仆二人大吃一惊。

    原来陈家都梁镖局,生意的百分之八十,是给神京皇族押送贡品。押送贡品相对安全,劫皇贡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历史上像程咬金那样的人,确乃凤毛麟角。

    古时的都梁,也就是今天的武冈,以制做卤菜而驰名中外。君若留意,现今各大商场都有武冈各式卤菜,有些尚印有“贡品“二字。

    正因为都梁卤菜如此美味可口,皇室怎能少得了此味。因此每年都有都梁官府,托都梁镖局押送卤菜往京。

    去年八月,都梁镖局又押送卤菜前往神京,陈虎的父亲陈龙亲自押运,令陈虎在家打里镖局内的事务。

    镖行生涯,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货在人在,货丢人亡,这听上去就很悲壮。

    陈龙武功并未那么了得。可人缘极好,黑白两道,也结识了些有头有面的人物,平时沿途不少打点,因此,从南到北,遥遥数千里,舟马劳顿,尚未曾出事。

    去年,陈龙率领十余位镖师,晓行夜宿,历时两月,终达神京,如期交货。

    交货完毕,陈龙为慰劳众兄弟,来到神京最豪华的酒楼,神京酒楼。

    可谁知,陈龙踏入酒楼,真似踏入了森罗殿。

    祸起萧墙,

    变生肘腋!

    一众镖师进入酒楼之时,刚好碰到“肖氏双煞“两兄弟出来。

    陈龙见到肖氏双煞,认为这二人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顿时想起了,与三十前的大魔头肖烈神似。

    谁知肖改过当时心情不好,竟一掌拍向陈龙,陈龙还没反应过来,即中“大魔手印”而亡。真是:

    跋山涉水送皇贡未损毫发,

    兴高彩烈进酒楼却遭毒杀!

第八回偷梁换柱

    酒乃神物,历代文人UU小说曾对酒留下脍炙人口的佳作: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李太白更是爱酒如命,为了酒,他什么都舍得霍出,君且看:

    五花马,

    千金裘,

    呼尔将出换美酒,

    与君同消万古愁!

    酒是好东西,人好酒,酒却误人误己。

    且看今日神京酒楼,双煞两兄弟喝得东倒西歪,只因陈龙多看了几眼,肖改过竟一怒之下,取人性命。

    陈龙为酒而来,却为酒丧生,而肖改过因酒而醉,愤然杀人。

    虽说肖氏兄弟,仗着内庭总管金克木之威,再加上自身武功独步武林,因此在京城里,是两个横着走的人物。但若不是好杯中之物,陈龙决不会因为多看几眼,就招来杀身之祸。

    而一众镖师,见镖头老板突遭横祸,义愤填膺,纷纷拔出兵刃,欲与陈龙报仇,讨个公道。

    此时,尚未全醉的肖自新一声大喝,声如奔雷,直震得一众镖师耳鼻流血,体似筛糠。

    肖自生大笑道:“不怕死的,尽管出手,不然,都给本官乖乖地躲到一边去,想报仇的,尽管找我们兄弟俩就是了。”

    众镖师已摇摇欲倒,虽有报仇之心,但无报仇之力,只得把陈龙尸体抬走,早已无心杯中之物了。

    一众镖师,把陈龙尸体运回,已是腊月二十八了,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可陈龙陈尸堂前,整个都梁镖局笼罩在悲愤之中……

    陈虎讲完这一切之后,声音哽咽,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杀父之仇,焉能不报?

    欧阳扶苍冷冷地道:“双煞之罪,足死万次,但双煞武功,出类拔萃,陈兄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老弟请放心,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非双煞之敌,只能智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你这样才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问罪,就在眼前。“欧阳扶苍轻轻一笑。

    陈虎点了点头,接着道:“现在我镖局要送一批皇贡去神京,我们可以把林中鹤藏在贡品之中,来个偷梁换柱,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欧阳扶苍问道:“这有几成把握?万一双煞打开检查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陈虎微微一笑:“老弟,请放心,双煞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拆贡品,一旦皇上知道,只怕金克木也担当不起。“

    “如此甚好,有劳陈总镖头操心了。”欧阳扶苍笑道。

    陈虎憨憨一笑:“老弟客气了,我与林兄相交甚笃,虽说林兄经年在外,但每当回乡,定与我陈某相聚一起,小斟几杯,得以述怀。

    今林兄之子有难,我陈某定当尽绵薄之力,以慰林兄在天之灵。”

    “陈总镖头此话说得好,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要似那些酒肉朋友,市井小人:有酒有肉多兄弟,急难不曾见一人!我欧阳扶苍就是拚却身家性命,也要保全林兄血脉!“

    陈虎听到这慷慨激昂之语,也不由得血脉喷张,心里暗暗佩服欧阳扶苍这等侠义情怀。

    接下来,陈虎与欧阳扶苍主仆二人,仔细商量了细节,觉得万无一失才做罢。

    陈虎临走时道:“二位在这里呆两天,后天官府要我们去拿贡品,那时我会通知你们前来敝镖局。”

    欧阳扶苍点头称是,于是送走了陈虎。转身问常悔道:“常叔,你觉得陈虎此人怎样?”

    常悔笑道:“我觉得他很可靠。”

    “何以见得?”欧阳扶苍笑问。

    “主人你想想,如果他心存恶意,早就告诉双煞抓我们来了,又何必如此转弯抹角呢?”常悔沉重地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好吧,就听他的,静候消息。”欧阳扶苍答道。

    欧阳扶苍他们在商量着,怎样把林中鹤带离都梁之时。肖改过与尚义等八人,押着凌雪花进了都梁衙门,把凌雪花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肖改过把县令杜威叫来,问明了情况,然后令杜威严守四门,务必要抓住林中鹤。杜威那敢懈怠,连连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忙进入如归客栈,此时吕俊已醒了过来,见到肖改过,想起来打招呼。

    肖改过摇手阻止,知道吕俊重伤,不能动弹。然后笑道:“吕兄,恭喜恭喜。终于醒过来了。“

    吕俊点了点头道:“多谢统领关心。“

    这一切,在今晨吕俊醒过来时,肖自新已与他说了个明白,因此肖改过进来时,吕俊已知道他是大内统领。

    吕俊对肖氏兄弟没有好感,有的只是恨,是他们两个,害得他有家难归,骨肉分离。

    “这次去靖州之行,顺利否?“肖自新问道。

    “还行,抓获了百花谷谷主凌雪花,今天下午,我将过去审问,希望从那贼婆娘那里,能得知一些秘籍的线索。“肖改过回答道。

    肖自新点了点头。接着两兄弟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大约午牌时分,肖改过就离开了如归客栈。去了衙们,把凌雪花提审了一番,没有问出一点线索。

    肖改过大怒不已,只得把凌雪花重新押回死牢不提。

    且说陈虎别了欧阳扶苍之后,回到镖局,请来几个木匠,开始做装贡品的木箱。

    其中一个木箱做了手脚,上面做了一层隔板,侧壁还开了两个小手指那么大的孔。这个木箱是陈虎亲自动手做的,是用来藏林中鹤的。

    木匠们一直忙到傍晚,才完成了十六个木箱的任务。陈虎感到很满意,立刻付清工钱,然后叫木匠们离开。

    陈虎候木匠们走后,立即把一只木箱换成了装林中鹤的那只。接着忙来到都梁客栈,趁着夜色,把欧阳扶苍等三人提前接入镖局,以方便行事。

    第二天辰牌时分,有一衙役来通知陈虎。叫他去衙门里装贡品。陈虎有点诧异:“怎么提前出发了?”

    衙役道:“小的不知,小的只负责带口信来告知陈老板。“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的车队随后就到。“陈虎说道。

    等衙役走后,陈虎挑选了十三位镖师,其中有两位,是欧阳扶苍主仆二人乔装的。加上自已一共十四人,而林中鹤早已被藏在木箱之中。

    另外,有两位镖师提前出了东门,出发上路了,以便在路上换回欧阳扶苍主仆,这一切真可谓天衣无逢。

    陈虎带着众镖师,赶着两辆马车,来到衙门前,众镖师七手八脚地把贡品装进箱子里。

    谁也没注意到,其中一个箱里,只装了一层贡品,下面藏了林中鹤,这只箱是陈虎亲装。当然林中鹤是点了昏睡穴的。

    装载完毕之后,杜威亲自贴上封签,写了官方文书,盖上官印,言明贡品,希沿途各州府顺利放行,不在话下。

    于是,一行人押着贡品,浩浩荡荡地向东门而来。这一招偷梁换柱,真是绝了,连常悔这等老江湖,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九回痛祭亡父

    当陈虎率领这十三个镖师,来到东门时,守门军士喝道:“干什么的?肖大人有令,全部下马,接受检查。”

    陈虎上前,陪笑道:“军爷,我乃都梁镖局陈虎,奉杜大人之令,押送皇贡赶往神京。

    这是杜大人的亲笔公文,还请军爷过目。”说着拿出文书,递给军士。

    军士没接,而是小声地对陈虎道:“陈镖头,我们也是奉命而为,还请不必见怪。肖统领就在前面不远处,你拿给他看吧。“

    陈虎闻言一惊,但不露声色地道:“好的,我这就拿给肖大人看。”

    陈虎看了一眼欧阳扶苍,欧阳扶苍点了点头。同时轻声道:“陈总镖头,千万记住我对你说的话。“陈虎点头会意地一笑。

    陈虎走到肖改过面前说:“草民陈虎拜见肖大人。”

    “你就是陈虎?陈龙的儿子?”肖改过似笑非笑地道。

    “是的,家父正是陈龙,去年在神京得罪了大人,被大人击杀。”陈虎的心在流血。

    见到杀父仇人,却对仇人无能为力。世界上最悲哀,最痛心的事,莫过如此了。

    肖改过闻言狂笑道:“你没想过要报仇么?”

    陈虎闻言一惊,冷汗直冒,轻声说道:“想过,但无能为力。”

    陈虎知道,此时若说假话,只怕生命不保。

    肖改过在与陈虎的对话中,已动了想一掌击毙陈虎的念头。

    但见陈虎此时皇命在身,实话实说,再看陈虎一脸憨厚之相,似乎人畜无害,因此放了陈虎一命。

    陈虎这才明白,欧阳扶苍所言不虚:在双煞这等绝世高手面前,不要心存妄想刺杀他们,因为你武功太弱,他们的强大罡气,早已护体。外界攻击之力,早已被挡在外。根本没下手的机会,反而会白白送死。

    陈虎现在才明白,何为绝顶高手!肖改过的气场,足可以摧毁陈虎的意志,陈虎已是汗透衣衫。

    肖改过笑道:“你怕死?”

    陈虎答道:“草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哈哈哈,你很有勇气,胆量也不小,你也确实不怕死,本官今日就杀了你。”肖改过说着,五指箕张,抓向陈虎的天灵盖。

    陈虎不躲不让,任由肖改过抓下来。肖改过五指在离陈虎的天灵盖三分之距,突然止住,陈虎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直袭脑门,却嗄然而止。

    “陈虎!本官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便留你性命,你若报仇,练好本领再说。但话说回来,如果你都梁镖局与那些江湖人士勾结,为害朝廷,本官格杀勿论,灭门九族。“肖改过冷冷地道。

    “是,草民谨记大人良训。大人,你看,我们可以走了么?“陈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急什么,我已派人去请杜大人来此,证实一下,就可以走了。这是皇贡,谁敢阻拦?“肖改过似笑飞笑地道。

    阵虎点了点头,心内寻思:这肖改过果然没放过皇贡,但又不敢强行检查,想请杜威来,难道要拆箱检查,再行盖印官封不成?

    如若这样,那就坏大事了。

    这时县官杜威已经来了,对肖改过施礼道:“下官参见肖大人,请问肖大人叫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下,这每一口箱子,都是在县衙包装的吗?“肖改过严肃地问道。

    “回大人,这十六口大箱皆在衙门填装,下官亲自查证亲封。“杜威如实地答道。

    “呵,既然如此,本官就放心了。“肖改过冷冷地道,“陈虎,你可以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草民牢记在心!多谢大人!“陈虎边说边飞身上马说了声走字,众镖师赶紧催马跟上,一行人飞快地出了东门,直奔官道,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约行了十余里,车队停了下来,欧阳扶苍把林中鹤从箱里抱了出来,解开其穴道。

    林中鹤清醒后,见周围都是人马,不禁疑惑地道:“欧阳叔叔,这是哪里啊?”

    “我们已经出了都梁城,来,叔叔带你去祭拜你的父亲。所需之物早已备好,只是祭文没写,你也知道,叔叔我是个粗人,只好舞枪弄棒,性喜谈兵,对于舞文弄墨,实感头痛。”

    “欧阳叔叔有心了,祭文到我父坟前,我自己写罢。”林中鹤说完一顿咳嗽,直咳得小脸发紫,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见状,皆生怜悯之心:小小年纪,都遭此变故,再加上身体也是病魔缠身,今后之途,只怕荆棘丛生。

    欧阳扶苍主仆二人,带着林中鹤抄小道前往云山,众镖师就地等候他们三人。

    且说欧阳扶苍,背起云中鹤,一路展开身法,使出绝顶轻功,常悔紧随主人。

    二十几里地,一盏茶的功夫即到。

    云山东坡,有一新坟,上面有一石碑,却十分粗糙,显然是匆匆而立,未经打磨。上书:林树大侠之墓。没立碑人姓名,只书上时间,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十六日。

    这字乃常悔用大力金钢指所书,能用内力在青石上写字,且一气呵成数字,可见常青非等闲之辈。

    常悔对林中鹤道:“林公子,那日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找石匠刻碑,因此老夫只得自做主张,刻碑于此,以做纪念,还望林公子见谅。”

    林中鹤已是泣不成声:“常爷爷言重了,您老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收我父尸骨,掩埋至此。此等大恩,我林中鹤没齿不忘。”说完向常悔拜了三拜。

    接着又要拜谢欧阳扶苍,被欧阳扶苍拦住道:“中鹤不必多礼,快抓紧时间祭拜你父亲吧。”

    常悔早已摆好了一应供品,点燃了香烛,只等林中鹤宣读祭文。

    常悔轻轻地问:“林公子,这是文房四宝,公子就在此作文罢。”

    林中鹤摇了摇头,此时已拜伏在父亲林树墓前,早已泣不成声,开口颂文道:

    时维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十七日

    不孝男林中鹤,敬献三牲祭礼,香烛环珮不典之仪,于新逝亡父:讳林树墓前,而祭以文曰:

    呜乎!青天苍苍,碧水茫茫,人生欢聚少,是生离,是死别,阴阳万里,长忆永难忘。

    父亲,您一生坎坷,命途多桀!自幼丧父,与奶奶相依为命,本可以踏入仕途,然阳错阴差,终难成功。

    看破仕途真相,却也息却此心,后娶妻伍氏,夫唱妇随,岂料十月怀胎难产。

    儿奔生,母奔死……恩爱夫妻一朝离,人间悲剧您来担!

    夫妻爱,今生未全来世再。

    儿子债,两人共负一人还。

    父亲,你命堪悲,幼年丧父,青年丧妻,从此携我,寻医问药,浪迹天涯,个中苦楚,又有谁懂?

    我身为你儿,每当午夜梦回,想起您十余年来,带我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为我这多病之体。操碎了心,您如此艰辛,愚儿几乎把泪流干。

    后来机缘巧合,有了武功,行走江湖,闯出了“白衣杀手“的名号!愚儿为此感到自豪。这名号曾使多少武林败类,闻名丧胆。

    天之风云难测,人之祸福无常。

    本月十五夜,您遭了毒手,长眠云山。愚儿从此孑然一身,好不可怜。

    好在有您生前好友,欧阳叔叔等人照看,才使愚儿有幸活到今天。

    父亲,愚儿在您墓前发誓,愚儿若能好此病体,定当报此血海深仇,还武林一片清明之天。

    悲情难诉,愚儿痛断肝肠!在您墓前,父通子意,不尽之处,汝可意会!血浓于水!

    父亲,愿您一路走好!九泉含笑!

    呜乎!

    尚飨!

第十回惊魂一剑 上

    欧阳扶苍主仆二人,听罢林中鹤即兴之作,竟出口成章,成就这篇祭父之文。

    主仆二人虽未全懂,亦听了个**分明白,心中惊叹林中鹤满腹才华,此时才相信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出口成章之功。

    林中鹤颂完此文,早以哭成一个泪人,心中悲痛万分,不由得一阵剧烈咳嗽,一口气接不上来,一时昏了过去。

    欧阳扶苍主仆二人大吃一惊,常悔忙掐住林中鹤人中,大约半袋烟的功夫,林中鹤才悠悠醒转,一口浓啖外吐,胸中浊气涌出,人真舒服了不少。

    林中鹤醒来之后,凄然一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好没用。“

    欧阳扶苍严肃地道:“中鹤,不许胡说,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将来定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林中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到自己只有一年时光,如果找不到千年人生与紫貂血的话,将与此世永诀。

    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竟哽咽出声。自已死不足惜,只可惜,父仇未报,心有不甘。

    欧阳扶苍安慰道:“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隐忍。“

    林中鹤咬了咬牙,擦干了眼泪,然后说道:“欧阳叔叔,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我父亲。”

    “傻孩子,你现在已被推到风尖浪口,正邪两派都在盯着你,你怎能留在此处?“欧阳扶苍语重声长地劝道。

    林中鹤何等聪明,知道欧阳扶苍所指何事,于是答道:“我知道,他们是在找所谓的秘籍,我父亲当年检到三页羊皮纸,上面分别写有轻功,内功,与剑法。

    那些功法,残缺不全,我父亲只会一招剑法,悟出了三种变法。那三页羊皮纸,早已烧了。

    不过,我虽不懂武功,但其中繁复之变,已知此剑招非常厉害,亦非常霸道。似有合天地阴阳之数,通乾坤日月之灵,视天下苍生如草芥。创此剑道者,已通神入化,不入凡流之列了。”

    “是呀,江湖上人人怀疑你父亲得此秘籍,你父亲虽在藏龙山庄遇难,但却用此剑招伤了双煞之一的肖自新。这是双煞出道以来的唯一败绩。“欧阳扶苍沉重地道。

    “可是那三页羊皮纸没了,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啊。“林中鹤生气地道。

    “林公子,本来老夫不该多嘴,如今天下武林,已处在风雨飘摇当中,对武功秘籍,武林中人,人人喜爱,所以我怀疑你父亲使出的那招剑法,可能就是当年在泰山南天门,一剑平江湖的那个蒙面高人的绝世神功。”常悔分析道。

    “咳咳咳……不说这些了。反正我不走。”林中鹤边咳边说。

    “中鹤,你如果是这样自暴自弃,你父若泉下有知,定会失望至极的,你之父仇不报了么?”欧阳扶苍有点急了。

    “林公子,走吧,不然你会没命的。”常悔也劝道。

    “你们不必劝了,我心意已决,反正也就多活一年的时光。欧阳叔叔,常爷爷,你们走吧。“林中鹤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林中鹤,你给我听好了。你的病,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能放弃,还有你父之仇,等着你去报呢。跟我走。”欧阳扶苍有点动怒了。

    林中鹤心生怯意,自言自语地道:“欧阳叔叔,走就走吧,别这么凶吗?”

    说完,在其父墓前连叩三个响头,然后说道:“父亲,你就安息吧,等孩儿凯旋而回的消息。”

    接着,昂头,挺胸,迈步,向前走去。

    欧阳扶苍见状,微微一笑,跟在身后,三人谁也没言语。

    走了约摸里许,常悔对林中鹤道:“林公子,我背你走吧。“未等林中鹤答应,早已背起林中鹤飞奔前行,欧阳扶苍亦展开了身法跟上。

    不一会已来到官道,常悔放下林中鹤。欧阳扶苍对林中鹤道:“你到箱里去藏起来。”

    林中鹤点了点头。于是欧阳扶苍点了其昏睡穴,把林中鹤放入箱内。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欧阳扶苍才与陈虎打招呼道:“陈兄,使你久等了,实在过意不去。”

    陈虎爽朗一笑:“没关系,我们动身吧。用不了多久双煞就会追赶上来的。”

    “是的,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欧阳扶苍答道。

    十二骑,两辆马车,一路马不停蹄,人未卸鞍。辰牌时分出发,至申牌时分,到达了宝庆府。

    陈虎寻了个靠近城门的客栈入住。一进店内,店小二忙把一众马匹引进后院饮水喂料,不在话下。

    而那十六箱贡品,陈虎命众镖师搬入他自已住的房间里。然后对众镖师道:“兄弟们一路辛苦了,去沐浴后,准备就餐。”众镖师相谢而去,不在话下。

    众镖师走后,欧阳扶苍进入房间,把门关好,忙把林中鹤从箱中抱了出来,解开穴道,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一会儿之后,欧阳扶苍道:“陈兄,我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现在就走?吃了晚饭再走不迟吗?“陈虎答道。

    “现在?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就是我们现在离开,明天卯辰之间,双煞定会追上我们。”欧阳扶苍道。

    “那,你们一路小心。”陈虎是个耿直汉子,做事干切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好的,你也要小心提防双煞,我们耍了他们。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欧阳扶苍提醒道。

    陈虎憨厚一笑:“没事,他又没抓到什么把柄。先前出发的那两个镖师已与我们会合,哈哈哈……”真是:

    披星戴月为亡友,

    跋山涉水躲鹰犬。

    欧阳扶苍带着林中鹤,从后院出来之后,一路急奔东门。出了东门,欧阳扶苍抱起云中鹤向东北面官道而去。

    来到官道上之后,欧阳扶苍放下林中鹤,然后说道:“中鹤,你去道旁的树林里偈息会儿,等一下常爷爷驾车而来,我们再走。”

    林中鹤依言进入林中,又咳了起来。欧阳扶苍皱了皱眉。

    大约两袋烟的功夫,听到马蹄声,不多时,一辆马车飞驰而至,在欧阳扶苍面前停了下来。

    常悔驾车而至。

    一行三人,上车后,常悔驾车拚命往前赶路。车厢内,欧阳扶苍与林中鹤在吃些干食,糖果之类,自然是常悔准备的。

    一夜马不停蹄,次日卯末辰初,将出宝庆地界,忽闻后面有马鸣之声。

    该来的来了!

    后面肖自新如风追了上来。同时口中喝道:“前面马车请止步!”

    欧阳扶苍对林中鹤及常悔道:“你们先走,我阻住他。”

    话一落音,人已似离弦之箭射出,早已落在肖自新的马前两丈处,阻其去路。

第十一回惊魂一剑 中

    肖自新见欧阳扶苍自车内飞出,身法绝妙,落地时轻如紫燕,不觉心内一惊,忙勒马提缰,强行止马,那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发出一串嘶鸣之声。

    肖自新飞身下马,在离欧阳扶苍处八尺远站定,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扶苍,然而冷冷地道:“阁下是何人?报上名来,本官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欧阳扶苍乔装易容,肖自新怎能一下子识得。只听他回答道:“你这条鹰犬,追得倒快呀。”

    肖自新确实来得很快!肖改过狡猾异常,正午时分,与杜威一同进食中餐,把都梁镖局去衙门装贡品的细节,仔细向杜威问了一遍,发现镖局老板陈虎疑点重重。

    平时这些装卸货物之事,陈虎不会干的,他在一旁指挥,动动嘴就了不得了。

    而这一次,陈虎很卖力,自己亲自装箱,表现得十分积极,加盖封条时,每一条都要经手,生怕出了差错是的。殊不知,陈虎只想把封林中鹤的木箱封条稍为粘贴,以便拆封不烂掉。

    另外,陈虎在东门口,心急如焚,只想着离开,好象要赶时间是的。

    种种迹象表明,林中鹤可能被藏在贡品里,早已出了都梁城了。肖改过想到此,不觉心内急怒。

    好你个陈虎,竟敢欺骗本官,你忘记了我的话,本官却没忘记,都梁镖局的厄运降临了,此是后话,暂按不表。

    于是,立即令在一同吃饭的肖自新道:“你的伤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有事?”肖自新问道。

    “嗯,林中鹤已逃出了都梁,你赶快备马起程追赶,沿途令驿官换最好的良驹,务必在明天凌晨追到。“肖改过语气沉重地道。

    “好的!”肖自新对其兄言听计从,从不问原因。

    于是,肖自新乘了一匹快马,一路拚命催马扬鞭,从午时出发,马不停蹄,一路累死了三匹快马,终于在此地追上。

    肖自新听欧阳扶苍如此一说,顿觉一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等为朝廷效力,光宗耀祖,显亲扬名,岂不美哉?阁下何出此言?”

    欧阳扶苍哈哈大笑:“好一个光宗耀祖!你若良心做人,正直为官,造福人民,心系国家。你不但可以显亲扬名,仍至可以名垂青史。

    而象你这俩兄弟,以朝廷之名,残害武林同仁,到处血案穷出,武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更可恶的是:修邪功大魔手印,不知有多少个冤魂,惨死在你兄弟俩手下。此等暴行,也叫显亲扬名,光宗耀祖?”

    肖改过无言以对,顿时勃然大怒:“好个能言善辩的狂徒,本官见你有几分本事,爱才心切,只要你归顺朝廷,前科可以既往不咎,没想到你还敢羞辱本官,真是找死。”

    肖自新话音刚落,嘴中一声长啸,内力充盈,直震得官道两边树上晨鸟乱飞,树叶纷纷下落。

    啸声刚落,肖自新已拔地而起,头下脚上,双掌贯满八成真力,居高临下,向欧阳扶苍直击而来。

    欧阳扶苍这次来湘,一为访友,其二就是想找双煞决一雌雄,年青人皆有争强好胜之心。

    见肖自新双掌直击而下,欧阳扶苍口中一声轻啸:“来得好!“

    只见他身子向左滑出三尺,避过肖自新锋芒,长剑斜封,剑尖直指肖自新的左掌掌心劳宫穴,同时左掌朝肖自新挥出,用上八成功力。

    肖自新见欧阳扶苍竟不躲不让,已是不解。再见其长剑外封,剑尖所指,同时左掌劲力外吐,双手招式,配合得妙到毫巅,两招皆是攻其要害。

    肖自新人在空中,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今日遇到对手了,双掌若直击而下,虽能重创对方,可自己只怕双手全废。

    肖自新想到此,忙一个空翻,飘然落下,仍是两人照面,相距不足一丈。

    肖自新冷冷一笑:“阁下武功如此高强,决非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欧阳扶苍冷笑道:“少废话,看剑,今日我就杀了你,为武林除去一害。”

    说着一剑刺向肖自新的咽喉,肖自新狡黠一笑:“你想杀本官,可没这个本事。”

    他见长剑攻来,只向右滑开半步,双掌贯满九成功力,向欧阳扶苍推出。力道暗湧,直扑欧阳扶苍。

    此时常悔已把马车停入官道旁,拿出一把一尺三寸长的短剑,丢给林中鹤,用以防身,自己已拔出长剑,直奔斗场而去。

    刚好碰上肖自新双掌击向欧阳扶苍,顿时一惊,知道主人危险,他来不及细想,脚尖一点,早已扑向肖自新,长剑直指其后心大穴。

    肖自新久经阵仗,闻身后劲风呼呼,知有高手偷袭,不得不撤回招式,身子向右滑出两步,三人刚好成三足鼎立之势。

    肖自新看清是个六十余岁的老头,心中不是滋味,想不到此次南下,接二连三碰到强手,江南不但风景如画,山清水秀,且人杰地灵,多奇人异士。

    肖自新轻笑道:“你是何人?你也不敢报上名来?”

    常悔冷笑:“诛杀败类,人人有责,何必留名。“

    肖自新不悦地道:“二位真是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人没回答肖自新之语。

    欧阳扶苍却心情凝重,对常悔道:“常叔为何不先走?”

    “主人,双煞武功邪门,非一人能敌,我们主仆二人联手,尚有一线生机。”常悔回答道。

    欧阳扶苍知道,确如常悔所言,只有二人联手,才有可能免今日之厄。不然今日只怕会血染黄沙,横尸荒野。

    “大魔手印”比传说中更可怕!

    欧阳扶苍原以为凭自身武功,可问鼎武林巅峰,对付尚只有八成邪功功力的肖自新,至少可打个平手。

    可今日甫一交手,才两个照面,自己已落入下风,如此下去,只怕很难全身而退,此时见常悔提剑杀来,也只能主仆联手,速战速决,不然,肖自新的援手一到,到那时,只怕插翅难飞。

    这常悔:原名常青,成名甚早,惜为江洋大盗,经常剪径西北一带,人称“大盗常青。”武功高深莫测,四十年前败在当时的西湖楼主欧阳胜,也就是欧阳扶苍的父亲剑下,常青性格暴烈,败后想自刎,被欧阳胜击落长剑,从此改名常悔,拜入西湖楼。

    今日主仆联手对敌,尚是第一遭,起初几招,尚配合不好,使肖自新略占上锋。十招以后,主仆二人武功一流,不多时已配合得天衣无缝,占了上风。

    肖自新长啸一声,拔出随身配剑,左掌右剑,全力施为,顿时扳回颓势,斗了个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这一切,马车内的林中鹤看得明白,他看到这精彩打斗,不知不觉出了马车,边看边在心里评点所出招式:

    常爷爷这一剑应向左刺三分,就对了,哎欧阳叔叔怎么这么笨,长剑往左一封,这魔头没有退路,自然会送上门来……正是:

    自古英雄出少年,

    从来点评乃高人!

第十二回惊魂一剑 下

    这就奇了,林中鹤不会武功,但其父林树在习练时,他也在一旁揣摸。他天生聪明绝顶,悟性奇高,非常人可比。

    当年天下第一神医张一凡,替林中鹤把脉,顺便摸遍林中鹤全身骨骼,啧啧称奇:

    老夫行医数十载,唯见此子骨骼清奇,是块绝等习武之料。却缠上此病?真是造化弄人!其病未愈,绝难行功习练,可惜了。

    林中鹤没习练过武功,只因支气管与肺受损,不能运气吐纳。神州武学,源远流长,想有内力,必先习练内功,也就是俗说的气功。而人之内外运气,皆以肺之舒张,由气管连接内外。

    而如今林中鹤肺部严重损伤。行气受阻,自然不能习练。但他能看,能辩,能分析,能记忆,能依葫芦画瓢。

    只因智力超群,乃天纵奇才,有超乎寻常的目力,及过人的敏锐洞察能力,因此对于场中三人的一招一式,他都可以判断左右前后的路径,从而做出应对准备。

    闲话少絮,言归正传。且说欧阳扶苍主仆二人联手,与肖自新斗得难分难解之际。官道上有三匹快马飞驰而至。

    肖自新见状大喜,立即命令道:“抓住那少年,重重有赏。”显然肖自新强援已到,局势危也。

    “林中鹤,快回车里去,外面危险。”欧阳扶苍急呼。心里却十分不快,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只怕林中鹤难逃厄运,要落入魔掌了。心内一急,不由得使出西湖楼的镇派之宝:“浓妆艳抹”剑术。

    此套剑法其实只三招,但威力无穷。这三招剑法,不到万不得已,欧阳先祖明令禁用,这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加持剑上功力,类似于自残,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主人,万万使不得,你一旦使出。只怕下半辈子就会成为废人。”常悔惊道。

    “今日我已别无选择,决不能让林中鹤落入鹰犬之手,决不能使林大哥在九泉之下还要担心其子的安危。”欧阳扶苍义无反顾地道。

    三骑如飞而至,三人飞身下马,成拱围之势逼近林中鹤。

    欧阳扶苍双目赤红,“浓妆艳抹”剑法第一招“开石裂碑”蓄势已完成,眼看就要一击而出。

    可这时场中已发生了变化,三个捉拿林中鹤的高手已然到下,咽喉处血流如注,

    而林中鹤手中的短剑,剑尖殷红,不用说三人皆死在林中鹤之手,而这一切,被肖自新看得明白,不由得脊背发怵,心内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原来三大高手依肖自新之言,扑向林中鹤,林中鹤见三人向自己扑来,知道危险将至,当三人离他八尺距离时。

    林中鹤想都不想,把以前从秘籍中学到的那招剑法,依葫芦画瓢使了出来。不过他使出的剑法,比其父使出的剑法,威力大了几倍。

    由于林中鹤没有内力,因此场中变化没那么强烈。但饶是如此,三个捉拿林中鹤的高手,在林中鹤摆出这一剑的起手势时,已感到身前空气凝固,通体透凉,三人因恐惧而止住了脚步。

    就在此时,这一冠绝天下的招式,已然从林中鹤手中使出,三人只在一瞬间倒地。若仔细看,三人咽喉各中了九剑。

    欧阳扶苍与常悔背对林中鹤,但象他们这等高手,当然看到了场中发生的一切,场中局势瞬间逆转。欧阳扶苍所蓄之势自然消失,强敌已除,没必要再拚命了。

    而林中鹤杀罢三人,由于动作太快,用力过度,早已蹲在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会儿,林中鹤气息恢复了平静,缓缓站起身来,右手执短剑,慢慢地向欧阳扶苍他们三人靠近。

    肖自新已吓破了胆,他十分清楚。如今欧阳扶苍与常悔联手,他堪堪敌住,如果林中鹤在他们两人的配合下,奋力一击,自己必败无疑。因为林中鹤刚才的剑法,真的是太邪门了,简直不可思议,真的是惊魂摄魄。

    常悔久历江湖,见林中鹤靠近,知道肖自新已心生怯意,于是大声道:“林公子,就按我们商量好的办,我们联手杀了此败类。”

    林中鹤早已会意,答道:“知道了,常爷爷,他跑不掉的。”

    两人一唱一和,早已把肖自新吓得半死,他已无心恋战,瞅住个机会,跳出圈外,一声长啸,跳上了一匹骏马,留下话语:“这笔账本官暂且记着,还有你们两个是西湖楼的,这笔账本官也记下了。”

    欧阳扶苍大声叱道:“姓肖的,你胆敢动我西湖明楼,我暗楼的兄弟们决不会放过卧虎山庄。”肖自新见欧阳扶苍使出“浓妆艳抹”此套剑术,终于知道他们是西湖楼的。

    肖自新听得明白,知道西湖楼有明暗两楼,暗楼谁也不知道设在那里,但你不必怀疑它的存在。

    肖自新扬鞭催马走了。

    欧阳扶苍见眼前之情形,犹如隔世之感。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欧阳叔叔,我杀了几个坏蛋。”林中鹤兴奋地道。

    “中鹤,好样的。”欧阳扶苍道,“如果今日不是你出手,只怕我们皆已生擒。”

    “是的,我见当时情况危急,所以用我父亲所习的那招剑法,依葫芦画瓢,使了出来。这些坏蛋,死有余辜。”林中鹤嘿嘿地笑道。

    “林公子,刚才好险,好在林公子身怀绝技,不然……“常悔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林公子,刚才那惊魂一剑,是那秘籍上的?”

    “是呀,那秘籍上就这一招剑法,上面有三种变化,我当时就觉得这剑招还有变化。应该在后面记载,只可惜,没有了,是一本残籍。”林中鹤回答道。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谈,已耽搁了一个时辰,说不定肖改过已追上来了。我们赶紧赶路吧。”欧阳扶苍沉重地道。

    常悔与林中鹤点了点头,三人奔向马车,常悔照样驾车,飞快地向东而去。

    车内,欧阳扶苍看着林中鹤,心内一声轻叹,好一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不会武功,仅凭记忆,竟能一招之内,连毙三大高手……

    欧阳扶苍不敢想象,假如此小子身具一流内功,再使出这独一无二的神招,岂不是逆天了,此小子只要病体痊愈,一旦际遇,定能一飞冲天,正是:

    金麟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

    而车内的林中鹤,他终究是个孩子,昨晚一夜折腾,此时已进入梦乡,睡得极香。

第十三回侠盗家族

    三人在通往去株州府的官道上行驶,于申牌时分,到达一座名曰拖坪的小镇。

    欧阳扶苍道:“今晚就此歇宿,明日再行不迟。”

    常悔道:“好的。”说着把马车停在一客栈门口。上书花家酒肆。

    三人刚下了马车,店小二早已迎了出来,把三人领入店里,接着把马车赶入后院喂养。

    不多时,店小二返回店内,忙给林中鹤他们三人沏茶,然后问道:“三位想吃点什么?”

    “你们店里有什么特色小吃?”欧阳扶苍问道。

    “嘿嘿,客官,不瞒你说,我们此店虽小,但要说吃的,无一不备,只要是天上飞的,水中游的,样样齐全。”店小二吹牛不怕吹破肚皮地道。

    林中鹤笑道:“这位仁兄吹大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你们店里都有?”

    “那当然,这位小客官说吧,天上的?还是水里的?”店小二得意地道。

    “既然贵客栈如此豪气,一应俱全,我就点两样,你们给我做好送来。我点天上飞的云。水里游的船。赶快去准备呈上来。”林中鹤笑了笑对店小二道。

    “这,这位客官,我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嘿嘿,客官对不起,请原谅。”店小二连忙陪不是。

    林中鹤一笑:“没关系,我也是开玩笑的,不讲不笑,阎王不要呢。”

    欧阳扶苍也笑了:“好了。别闹了,来个清蒸排骨,家常豆腐,爆炒猪肝,红烧鲤鱼,三斤左右就可以了。小菜随便上,有小白菜更佳。另外来两斤衡洲老白干,到了湘地,也尝尝这湘产名酒。”

    店小二一声长应:“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说完眨眼工夫就去了。

    欧阳扶苍一惊:这店小二何许人也,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可一身轻身功夫了得。

    林中鹤没习轻功,但看了那秘籍,只一眼便看出此店小二轻功运行路线,不觉暗暗称奇:想不到如此偏僻小镇,真有这等高手!

    常悔也看出了店小二不是等闲之辈,小声地说道:“主人,此人的轻功好象出自花家。”

    “嗯,有点象,不过花家乃侠盗世家,尤其是近一百余年来,出了几个杰出人物,花如画,花如雷。花家轻功,武林公认头把交椅。”欧阳扶苍回答道。

    店内客人越来越多了,店小二如穿花蝴蝶般,来回应酬客人,却也忙中不乱,好轻功,好身法。

    林中鹤暗暗称奇!

    欧阳扶苍他们这一桌的菜上来了,这店小二单手托了个大木盘,身法灵巧地避开障碍物,瞬间来到桌前。

    出手如电地把所点之菜放在桌上,正欲离开,林中鹤终究是孩子,又见店小二比他大不了几岁,于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花如电。不好意思,等一下再来和你详谈。”花如电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你去忙吧,等一下再谈。”林中鹤好高兴。

    殊不知,林中鹤这一问,得了个左膀右臂,生死朋友,花如电为他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此是后话,暂按不表。

    三人用餐,林中鹤精力分散,以前他为自己的病,感到无所谓。他觉得生老病死,人所必经。自其父身亡,他整个人变了,有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父仇未报,岂能轻生?

    “中鹤,你在想什么?”欧阳扶苍问道。

    “哦,没想什么?”林中鹤答道。

    “抓紧时间吃吧,吃完早点安歇。”欧阳扶苍慈爱的道。

    “好的。”林中鹤收回思绪,认真地吃了起来。

    但一双小眼始终盯着花如电,但见花如电来回穿梭,身轻似燕。凭林中鹤的眼力,自然能看清其运行的轨迹。

    不多时,用罢晚餐,店小二走过来收拾碗筷,嘻嘻嘻地对林中鹤笑道:“小兄弟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如何?”

    林中鹤十分高兴,刚想答应,可欧阳扶苍抢先答道:“他叫伍鹤,还是个孩子,象花公子如此身手,伍鹤弱不禁风,且一身病体,恐怕连累花公子,我们高攀不起,公子美意,谢谢了!”

    林中鹤不解:……?

    欧阳叔叔怎么能这样呢?花如电一片诚心,欲交林中鹤为友,怎能拒绝,还示人以假名,真是太不应该了。

    林中鹤想到此处,刚想澄清,谁知花如电却开口了:“这位叔叔言重了,我花某人微言轻,乃一下人。穿堂跑腿,何谈高攀之语,实感惭愧。

    至于交友一事,是这位小兄弟的私事,他自有主张,岂能容旁人做主?”

    林中鹤有点难为情地道:“花兄弟,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只是现在我有点身不由己,摊上了一点事情。”

    “走吧,我们回客房。”欧阳扶苍己拉起林中鹤的手臀,往二楼而去。

    花如电冲林中鹤做了个鬼脸,然后道:“伍兄弟,我交定了你这个朋友了。”说完向林中鹤招手。

    林中鹤点了点对。亦向花如电招手回应,嘴角挂满了笑容。

    进入客房后,林中鹤面色不悦,小嘴嘟着。

    “你想与他交朋友?”欧阳扶苍问道。

    “想!”林中鹤答。

    “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欧阳扶苍不悦地道。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林中鹤脱口而出。

    “这么说,你不管他是好是坏了是么?”欧阳扶苍面色严肃地问道。

    “交朋友交的是眼缘,是一颗能换彼此的心,与双方所做所为无关!”

    林中鹤这一回答,简直有点惊世骇俗,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直听得欧阳扶苍主仆二人目瞪口呆,怔立当场。

    “好了,这交友之事,暂搁一边,我告诉你花如电是什么人。使你明白:

    画虎画皮难画骨,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仔细听着。”欧阳扶苍已担心林中鹤离经叛道,误入歧途了。

    云中鹤没有做声。

    江湖上的花氏家族,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被武林中人称做侠盗花家,行事介于正邪之间,有一联为证:

    花氏满门皆为侠,

    祖辈世代全是盗。

    横批:侠盗家族

    花氏子弟,个个身手了得,行事全凭一念好恶。尤以轻功,居武林头把交椅,无人能居其右,他们干的虽说是偷盗之事,但行的是劫富济贫之业,

    花家,在人们的口中,褒贬不一,莫衷由是。行事放荡不羁,百年前的花如画,更是演绎到极至。

    花如画看上了一兰姓家的姑娘,于是托人说媒,可兰家乃大户人家,虽说花如画长得一表人才,但给人的印象却似一个瘪三样,得不到兰家家主同意。

    花如画无奈,只得每晚出入兰家,去兰家小姐房中见面。表达相思之苦,有道是日久生情,兰小姐竟也爱上了花如画。

    后来事情败露了,兰家花重金聘请高手护院。然而花如画轻功天下第一,这些号称高手的护院,在花如画面前如同摆设。

    花如画把兰小姐偷了出来,在花家举行了隆重的婚礼,遍请武林同道,大宴宾客三天,在武林中传为佳话。

    而武林中却戏说花家的祖母是偷来的!

第十四回讨煞檄文

    林中鹤听完后,不置可否。

    欧阳扶苍微微一笑:“你认为花如画这种行为对吗?”

    “我至少认为这位花家前辈没错,敢爱敢恨,此乃真男人,《诗经》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都上了儒家经典的,难道有错吗?”林中鹤为花如画打抱不平。

    “好了,我讲不过你,总之,你不许与花家的人来往,花家之人,不是名门正派,专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端。”欧阳扶苍已下了最后通牒。

    林中鹤不服气地道:“人家花家,再怎么说乃侠盗,虽说钱财来得不太正大光明,但那是劫富济贫。正义武林人士,也在干这样的事呀。”

    “好了,花家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会清楚的。

    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以后你慢慢地理解这句话吧。”欧阳扶苍在林中鹤面前感到有点理屈词穷,无能为力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

    一夜无话

    次日,三人一大早起来了,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客厅大堂,花如电身如闪电般地在擦拭桌椅。

    身法之快,匪夷所思!

    见他们三人,忙热情地打招呼:“三位早上好,想吃点什么?”

    “来三份小笼包,三碗稀饭。”欧阳扶苍故意威严地道。花如电却不当回事,仍是嘻嘻哈哈,拖着长声道:“好嘞,客官请稍等,马上就来。”说完,瞬间就消失了。

    “欧阳叔叔,我不吃包子与稀饭,我想吃面条。”林中鹤说道。

    “好的,等那小子来时,与他说一声。”欧阳扶苍微笑着说道。

    “不,我自己去拿,我饿了。”说着已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

    欧阳扶苍无奈,他环视厅内一周,见没什么可疑之人,就由林中鹤自己去吧。

    林中鹤快速来到厨房,刚好在转弯处碰到花如电,他轻轻地对花如电道:“花兄,我姓林,名中鹤。伍鹤是我那叔叔骗你的。”

    “你是林中鹤?!你是`白衣杀手’林树之子?”花如电吃惊地道。

    “嘘。”林中鹤示意花如电禁声。

    “你要小心,黑白两道及官府都在抓你。据说你身藏绝世神功秘籍,人人都想据为己有。”花如电正色道。

    “花兄也想要不?”林中鹤半假半真地道。

    花如电笑道:“我才不稀罕,天下再好的武功,也触不到我花如电的衣角,我花如电来去无踪,我想宰谁,那怕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逃不脱我花家的手心。”

    “花兄很自信。”林中鹤也被其豪气干云的豪情感动了。

    “当然要自信。我们花家历代做的是无本买卖,为人所不耻,但我们乃劫富济贫,所劫才物都是些贪官污吏及奸商的,我家历代先祖没做过对不起天下武林的事。”花如电慷慨激昂地道。

    “好,花兄,我相信。”林中鹤轻轻一笑。

    “走吧,等一下你的叔叔他们等急了。”花如电心知肚明地道。

    “花兄厉害,小弟我佩服。”说完冲花如电一笑,快速回到大厅。

    “他们今天不卖面条。”林中鹤坐下说道。

    欧阳扶苍正想问什么,花如电高声吆喝道:“三位客官,你们的早点来了,请慢用。”说着早已摆下了所点之物。

    林中鹤道了一声:“谢谢!”

    花如电笑道:“太客气了。”

    三人低头用餐,其间听到两个江湖人士谈话,大意是江南水路总舵舵主苏水湖,发出讨伐双煞檄文,通告天下武林人士,在岳阳楼前会盟,选出三十年来缺失的武林盟主,联盟讨伐双煞。

    欧阳扶苍听到此信,不觉一惊,当即移坐上前,微笑着问道:“打扰二位了,刚才你们说要在岳阳楼前举行武林会盟。这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这是我们舵主决定的,在我们的地盘上举行盟会,不怕肖氏双煞来捣乱。”其中一人道。

    “哦,终于有人牵头了,三十年武林没盟主的时代早就该结束了,”欧阳扶苍有点激动地道。

    原来群雄自藏龙山庄赴吕俊寿宴,有头无尾,无疾而终。

    但却见到了“大魔手印”及三十年前那种惊天剑法的出现。

    武林魔咒:大魔手印现,武林有大难。

    于是群雄回到各帮各派之后,各做打算,以防不测。

    苏水湖回到总舵之后,一夜未眠,想了很多,这肖氏双煞不但当了鹰犬,还习了大魔手印,比其父肖烈更坏。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三十年前的泰山武林盟会,苏水湖当时才二十几岁,跟父亲参加了那次盟会,目睹了肖烈之凶残,而今忆起,仍心有余悸。

    至今来思,武林正义人士一念之仁,放了这两个畜牲,他俩不知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两人之名,改过自新,白号了,没起一点警示作用,枉费了其母沈氏的良苦用心。

    第二天天一亮,苏水湖就亲自执笔,别看这苏水湖,三大五粗,却有一肚子文墨,当年曾考取了秀才,也算得个文武全才。

    苏水湖写下的《讨煞檄文》如下:

    昔时肖氏一族,自肖烈之前,肖氏列祖列宗,确乃忠勇可嘉,侠骨丹心,堪做武林楷模,可名垂青史,彪炳千秋。

    然肖烈出世,执掌山庄,初时可圈可点,兢兢业业,与武林各帮各派,同呼吸共患难。

    后肖烈不顾家族荣辱,偷习“大魔手印”,致使尸骨累累,流血漂橹。

    肖烈魔功大成之后,野心勃勃,欲一统武林。从此武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黑心魔头”肖烈,手段残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好在邪不胜正,三十年前的武林会盟之日,却是“黑心魔头”肖烈丧命之期。

    武林群雄,宽宏大量。除处死几个帮凶之外,未对卧虎山庄镇压,放了肖烈一双幼子。

    熟料,养虎为患,养狼白眼。肖家孺子长大,竟视武林如仇敌,不但甘当鹰犬,却还走上其父肖烈之路,习练“大魔手印”。

    象这等忘恩之徒,凶残之辈,武林同道应联手以诛杀。现趁“肖氏双煞”,邪功尚未大成,羽翼还未丰满之际。老夫苏某通告武林,于今载五月初五瑞午,定在岳阳楼前,举办武林盟会,选出缺失了三十年的武林盟主。

    盟主选定,群龙有首,众志成城,力杀双煞,讨还公道。

    届时,希各帮各派,务必派出高手,来岳州一聚,武林安危,还望各位重之,老夫恭候各位大驾降临!

    江南水路总舵主:苏水湖呈!

    苏水湖一气呵成,书写完毕,命人拓印了数百份,派出帮内精干之士,送往天下武林各帮各派,不在话下。正是:

    气蒸云梦泽,

    波憾岳阳城。

    岳阳楼,林中鹤来也!

第十五回正邪之分

    欧阳扶苍弄明了来拢去脉之后,深深佩服江南水路总舵主苏水湖的勇气与胆量。

    而今的武林,在“肖氏双煞”的血腥杀戮之下,已是人人自危,力求自保,都只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苏水湖却敢振臂一呼,虽说尚没有应者云集,但响应者定大有人在。殊不知苏水湖,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志在天下武林,此是后话,暂按不表。

    苏水湖身为江南水路总舵主,武功虽只二流水平,登不了大雅之堂。但他有超强的组织能力与管理才华,深得帮众信服。

    此次会盟,定在江南名城岳阳,实属罕见。以往每届武林盟会,都设在名山之上。

    这其中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江南总舵在岳阳。苏水湖选在此处,得天时地利人和,以防不测。

    林中鹤等三人,匆匆用完早餐,回到客房之中,打点行装,欧阳扶苍准备出发东进前往浙江西湖楼,尽快回到故里,免得夜长梦多,徒生节外之枝。

    可林中鹤刚才听到,在岳阳楼前,举行武林大会,因以前听其父讲过,武林大会如何热闹、精彩、刺激与激动人心,因此想去岳阳看看武林盟会

    于是开口道:“欧阳叔叔,我们去岳阳武林大会上去看看,好吗?”

    欧阳扶苍闻言脸一沉:“不行,武林盟会,天下英雄云集,鱼龙混杂。而你又是黑白两道及官府的关注对象,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代?收拾东西,快点走吧。”

    “欧阳叔叔,要不这样好么,我们乔装打扮,又有谁识得?武林盟会,多少年才举办一次,不去,岂不可惜了。”林中鹤仍在据理力争。

    常悔见林中鹤如此强烈要求,他也想去看看。三十年前的泰山会盟,他曾跟随老主人,也就是欧阳扶苍的父亲参加了那次大会。

    只可惜,回来时,是提着老主人的几件换洗衣服回来的,老主人欧阳胜死于阿飞之手,那时惨景,对于常悔来说,真的是伤心欲绝,毕生难忘。

    当时欧阳胜与阿飞甫一交手,就拚上了内力,但“大魔手印”内力霸道,虽说欧阳胜功力深厚,但在此等邪功面前,只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整个人被邪功所废,尸骨无存。

    因此,欧阳胜的墓里,所葬只是衣冠墓,一代楼主,结局却是如是状,岂不令人心酸。而这一切都是拜“黑心魔头”肖烈所赐,时年欧阳扶苍才两岁。

    常悔于是轻声道:“主人,我们就依林中鹤之言,乔装易容,只要我们低调点,不过份张扬,量也无人能晓。”

    “常叔,你也想去?”欧阳扶苍一声长叹,“唉,其实我也想去,这样的盛会,真的是很难看到的,几十年,仍至近百年才有一次。”

    “是呀,是呀,欧阳叔叔是不是答应去了。”林中鹤兴高采烈。

    “那好吧,但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准乱跑。第二,不准高言大语。第三,不准使出那招剑法。”欧阳扶苍沉重地道。

    “好的,我保证做到。”林中鹤高兴得合不拢嘴。

    三人收拾妥当,出了店门,只等店小二赶马车过来,然后取道北上,去岳阳参加武林盟会。

    不多时,店小二花如电赶马车过来了,他下车后,把马鞭扔给常悔,然后从身上取出一把长一尺二寸的短剑,交给林中鹤道:“做个纪念,还请笑纳!”

    林中鹤接过短剑,爱不释手,此剑剑身长七寸,剑柄五寸,削铁如泥,吹发即断,端的是锋利无比,剑鞘剑柄皆为鹿皮所制,小巧玲珑,短小精悍。

    林中鹤拿着剑,看了一会儿之后,不好意思地道:“我可没什么东西赠给你?”

    花如电嘿嘿嘻笑道:“没关系,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再送我不迟,你记住我这个兄弟就行了。”

    “一定记得,一定记得。”林中鹤高兴地道。

    正当两个少年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欧阳扶苍却冷冷地道:“花公子还是收回此剑吧,伍鹤消受不起。”

    花如电闻言,并末买欧阳扶苍的账,而是针锋相对,口气冰冷地道:“我念你是伍鹤的长辈,所以尊重你一声。可自昨日进店以来,你好象对我们花氏一族成见颇深,处处与我过意不去,刻意阻拦我与伍鹤交往,你是何居心?”

    欧阳扶苍听花如电如是说,竟无言以对,好在常悔出来圆场:“花公子,是这样的,伍鹤体弱多病,他又不会武功,不好舞剑弄刀,恐伤自身。因此叫花公子拿回此剑。留与伍鹤,没多大好处!”

    “我花某送给伍鹤的东西,如果他不喜欢,自然他要对我说,还轮不到旁人来管。”花如电脸色铁青地道。

    “我知你们嫌弃我们花氏一族,不想伍老弟与我交往,可我花氏一族,忠烈满门,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花如电冷笑着道。

    欧阳扶苍陪笑道:“对不起,花兄弟,刚才言语冲撞,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你送的东西,如果伍鹤喜欢,他就留下吧”

    “唉,算了,也难怪,我花氏一脉,只因侠字后面有个盗,武林中人就不待见。”花如电冷冷道。

    “花兄,别往歪处想,你送的东西,我很高兴地收下,谢谢花兄,很高兴交上你这个朋友。”林中鹤笑道。

    此剑后来伴随林中鹤纵横江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立下了赫赫战功,此是后话,暂按不表。

    花如电被刚才欧阳扶苍的那一席话扫了兴,尚在气头,见林中鹤如此高兴,当即也开怀一笑:“伍兄弟喜欢就好,多谢伍兄弟不嫌弃我这个侠盗弟子送的东西。”

    林中鹤微微一笑:“哪里,哪里,花兄请不必介意刚才言语,我叔他知我多病,不会武功,所以才出此言语。

    其实,对于武林正邪之分,依我看,没有严格定义,有些名门正派,也出屑小之辈,武林败类之徒。而有些被认为是邪派之帮的,却行正义之事。

    例如,象你们花氏一族,干的是为国为民的侠义之事。

    再比如,被认为名门正派的卧虎山庄,肖家两代都为人不耻了。

    所以正邪只是相对而言,行事全凭一念,人本就有正邪两种观念,这就看你能不能掌控它们。”

    “想不到伍小弟小小年纪,对正邪二字有如此精僻的见地,真是: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花某虚长几岁,仍是愚昧无知,伍老弟实在令人佩服。”花如电开心地道:“只可惜未能与伍老弟足膝谈心,教化愚冥。来去匆匆,又要天各一方,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花如电言罢,怅然若失。真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

    话不投机半句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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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满江湖介绍:
这是一个传统武侠故事,无系统,无穿越!林中鹤有过目不忘之能,识招断招之智!与高人亦师亦友!无人敢为其师!可以说是个无师自通的不世武学奇才!欲知详情,请君垂阅。方知孤儿林中鹤亡命天涯后,重回江湖的气吞山河!侠义满江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侠义满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侠义满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