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回两全之策
且说欧阳扶苍等人,见小舟撞翻,早已离舟跃起,飞扑大船之上。那大船上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五人已飞落船上。
花如雷长啸连连,他自出道以来,从没象今日这样,受尽窝囊之气,先是被施舍金逼得失了尊严,这时又差点葬身鱼腹。
因此他一上来就大开杀戒,登萍渡水的身法展开,端的是犹如鬼魅,才一袋烟的功夫,施舍金的十个贴身侍卫已被其干掉了三个。
余者亡魂皆冒,被眼前这古稀老者吓破了胆。
施舍金这些贴身侍卫,其实武功皆不弱,只是一时没提防林中鹤他们还有这么一招。猝遭袭击,一下没反应过来,才变得如此被动,施舍金的十大侍卫已去其六,被欧阳扶苍、常悔及花如电各击毙了一位。
然后,这是施舍金一次有计划的狙杀,船上的实力何止十个贴身侍位这么简单。
在离此船三十丈处,有一所更加高大的楼船向此船快速靠拢,船上一把交椅上赫然坐着江南五省绿林之首施舍金。
欧阳扶苍左手抓住林中鹤,右手执剑。这船面上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船舱里面之人。这下面尚有十余个高手,皆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
这些亡命之徒听到上面有异常后,纷纷拔出兵刃向上面冲来。欧阳扶苍守住船面出口,里面一匪徒急冲而上,没料到上面出口有人守着,顿时左胁中剑,已失去反抗能力。
下面匪徒见状,知道上面有人守着出口,因此不敢硬闯。皆向出口发出暗器,趁欧阳扶苍躲暗器之际,已有五个匪徒冲了上来。
而船面除了十大贴身侍卫之外,尚有数十名匪徒精锐,他们在另四位侍卫的率领之下,已把花氏祖孙及常悔围在核心。
船舱下面五个匪徒冲上船面之后,立刻向欧阳扶苍展开攻击,顿时,欧阳扶苍以一敌五,由于要顾及林中鹤,一时险象环生。
而下面船舱里的七位匪徒,见船上面出口无人把守,也飞奔而上,这七人的加入,林中鹤等五人已没一丝胜算的把握了。
施舍金的那艘高大楼船也靠了过来,施舍金站在那大船甲板上,居高临下,哈哈狂笑道:“花家老狐狸,乖乖投降吧,老夫免你一死?”
花如雷勃然大怒:“施舍金,你好卑鄙,有本事。真刀实枪,面对面地大干一场,你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哟,老夫我施舍金可从来没自诩过为英雄,在你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一打家劫舍的土匪王而已。”施舍金自嘲地道。
“施舍金,老夫就是拚却这条老命也要杀尽这些贼子,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原来把我们的船帆染上墨水,便于追踪。”常悔恨恨地道。
“哈哈,常悔啊常悔,你当年也与我是同路人,按道理说,老夫得叫你一声前辈,江湖上能风平浪静么,你自己就认栽吧。”施舍金冷笑道。
湖面那些不相干的商船,渔船等船只,见这里发生火拚,都纷纷躲开,免得引火烧身,带来无妄之灾。
船上双方打斗已停止,但林中鹤他们五人仍被围在核心。
施舍金看了眼林中鹤,眼神十分复杂:这孩子,我用了三十年的达摩剑法,至今没人能过十招,想不到昨日被此小孩一语喝破,今日我倒要抓住此小子,问明究境。
施舍金想到这里,缓缓开口道:“你们把林树之子林中鹤交出,今日老夫就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欧阳扶苍怒叱道:“施舍金你这老山贼,我就是战到最后,也不会交出林中鹤的。”
施舍金微微一笑:“欧阳楼主武功盖世,当年项羽力能拔山,被淮阴侯韩信,用十面埋伏阵困住,最终全军覆灭,你应该知道。”
欧阳扶苍没有回答,这是历史事实,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确实兵败自刎乌江。
林中鹤此时冲施舍金喊道:“你这老土匪讲话能否算数?”
施舍金笑道:“老夫虽说是绿林出身,但一诺千金,从不戏言,不象那些自诩名门正派,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端。”
“好,我就信你一回,你把他们四人放了,我跟你走就是。”林中鹤微微一笑。
“好,痛快,我就喜欢林公子这种性格,来人,放一叶小舟下去,叫他们四人乘小舟离开。”施舍金命令道。
不多时,一叶小舟被匪徒们放下,由一匪徒驾着前来,不一刻已靠近林中鹤他们的船只。
欧阳扶苍见状,悲声对林中鹤道:“中鹤,你怎么做出这等选择,你可知道,一旦落入匪手,你将永无宁日。”
林中鹤一阵咳嗽,气息稍缓之后,然后道:“欧阳叔叔,做事有轻重缓急,眼前当务之急,不要做无谓死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两全之策。请放心,我没事。”
欧阳扶苍见眼前局势,敌强我弱,施舍金能做到这一步,已属难得了,于是对花如雷等人道:“我们走。”说着就走出包围圈,飞身跃进小舟里。花如雷等三人也跃入小舟。
林中鹤走到大船边,冲他们四人喊道:“谢谢常爷爷,谢谢花爷爷,谢谢欧阳叔叔。谢谢花大哥,再见。”
四人闻言,不觉心内一酸,虽说保护林中鹤不是他们的责任,但他们是侠义之士,为保大侠之后,他们义无反顾地去做。
然而,终因敌强我弱,最后林中鹤还是没逃脱魔掌。欧阳扶苍等四人深感自责,只对林中鹤说出两个字:“保重。”
两条大船已缓缓前行,欧阳扶苍四人在这两条大船后面尾随,他们仍不死心,想找机会营救林中鹤。
且说林中鹤见他们四人走了之后,笑着对施舍金道:“你还有点良心,没被狗吃了。”
施舍金道:“你以为老夫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哈哈哈。把他送到我船上来。”
有人早已抓起林中鹤,跃上了这艘高大的楼船。把林中鹤带到施舍金面前。
施舍金这才仔细看了一下林中鹤,见其面黄饥瘦,不时咳嗽,确实如江湖中所传,得了一种怪病,要两味稀世奇珍:千年人参与紫貂血。
林中鹤也仔细打量一下施舍金,见此匪徒,并未生下三头六臂。如果你不知道他身份的话,还以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林中鹤与施舍金两人,在船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聊一些江湖奇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祖孙二人在聊家常。
船行使了一柱香的功夫,忽听一喽啰来报:“启禀大王,前面被江南水路总舵的船只封锁了江面。大小船只都要盘查。”正是:
洞庭湖面搜船只,
岳阳城里查户口。
第卅二回抓捕钦犯
施舍金听到此话,不觉眉头一皱,知道事情有点麻烦了。
这江南水路总舵舵主苏水湖牵头举办此次武林大会,名震江湖,如日中天,而今风头正盛,武林中人,谁也没敢在此时得罪苏水湖。更何况,江南水路帮众,不下万人,一旦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老谋深算的施舍金对这来报者说:“传令下去,全力配合江南水路总舵的搜查行动。”
“是!小的立刻就去。”那喽啰走了。
林中鹤微微一笑:“你也怕水路总舵?”
“哈哈哈。这不是怕,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么?苏水湖也在找你。”施舍金笑道,“而你现在在我手里,我何必与他争较高下?”
林中鹤一笑:“如果他来搜船,搜出了我,怎么办呢?”
“林公子,请放心,我有办法把你藏起,他们是找不到的。”施舍金奸笑道。
“再怎么藏,也是在船上,他们难道不知道?”林中鹤微微一笑。
“没事,等一下你就清楚了。来人,把林公子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要让那些兔崽子搜到。”施舍金道。
接着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匪徒,把林中鹤带入到下面的船舱里。然后换了一身特制的匪装,穿上去林中鹤好象一个成年男子一样。接着又拿出一双足有一尺五高的木头鞋,叫林中鹤换上。
林中鹤换装以后,完全变了个人,好象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不过行动不方便而已,其它地方就是神仙来也看不出破绽。
两个匪徒掺扶着林中鹤来到施舍金面前。
施舍金仔细看了看化妆后的林中鹤,笑道:“嗯,不错,就这个样子,哈哈哈。”
说完连点林中鹤几处要穴,使林中鹤口不能言,也不能动作,静静地站在那里,好象一位站岗的士卒一样,谁也看不出他是林中鹤。
此时,江南水路总舵的船已慢慢靠近,且船上有人喊话:“对面船上的人听清楚,我等乃江南水路总舵的,奉命搜查江上过往船只,请务必配合,如有抗命不从者,杀无赦。”
施舍金发声:“请朋友过船检查。老夫施舍金定当全力配合。”
“好,施大王果然明智,那在下就得罪了。”说话之人是苏水湖的得力干将丰利。
丰利把话说完之后,带了八个人跃上施舍金的船,准备开始检查了。
林中鹤见有人来搜查船只,想尽量搞点动做。但心有余,力不足,眼睛盯着那几个搜船的,心急如焚。
丰利带领八个手下,把船里船外搜了个遍,没发现他们要找的目标。
原来苏水湖得到密报,白衣杀手林树之子,已前来岳阳,在洞庭湖面中心与绿林匪首施舍金遭遇,林中鹤已被施舍金擒获。
可丰利搜了几遍没搜到林中鹤。因为船上都是些三大五粗的成年男人,根本没小男孩,难道情况有误?
丰利左思右想,最后吩咐八人,从头再搜一次,要求船上每一个人都要走几步,说几句话。
施舍金闻言。笑着说:“丰兄弟,你这是何意?已经搜了三遍了,你们究竟在搜查什么东西?”
丰利回答适:“提拿朝廷钦犯林中鹤。”
“据老夫所知,林中鹤是个小孩,一看便知,丰兄弟何必这么辛苦呢?更何况,他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能耐,能兴多少风浪呢?”
丰利看着施舍金这只老狐狸,似笑非笑地道:“是么?”
施舍金呵呵一笑:“是呀,一个小孩而己,其父不是钦犯,他更不是钦犯了。”
丰利没有回答,他见那八人已经第三次搜完了船舱里面,现在已上来了。
甲板上包括施舍金在内共二十三人还没询问。
那八人已开始一个一个询问了,这一下真的吓坏了施舍金,可要露馅了。
施舍金飞快地思索着对策,现在就只剩下林中鹤与他自己没问了。
施舍金忙道:“这个人是个哑吧,可脾气古怪,不高兴时最好不要惹他,不然他一发哑性,就不得了了。”
丰利没理施舍金的唠叨,而是问八人道:“所有的人都没问题?”
其中一人回说:“没问题,可保万无一失。”
丰利笑道:“把这个哑巴带走。到我们船上仔细地问一下。”
施舍金面色不悦:“丰老弟,你凭什么带他走?他不能带走。”
“为什么不能带走?凭什么?凭江南水路总舵舵主的命令。带走!”丰利一声断喝。
施舍金岂能让到嘴里的肥肉被人拿走,也大喝一声:“谁敢动他试试?”
丰利冷笑道:“施大王,这里是水里,不是山里,由不得你做主。“
“这个我清楚,但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人?”施舍金问道。
“施大王,你就不必装了,他是林中鹤,下肢穿了高跟木鞋,上身穿了件宽大特制战服。你点其穴道,当然是哑巴。”丰利厉声道。
施舍金哑口无言,此时八人当中有一人发出了一支响箭,对面一字排开的的数十艘战舰,已飞快地向施舍金这艘船靠拢。
施舍金见事情不妙,权衡利蔽,于是笑道:“丰老弟确实利害,为了两家不伤和气,你把他带走吧。”说着连弹数指,解开了林中鹤穴道。
林中鹤解开穴道以后,一阵强烈咳嗽,直咳得眼泪鼻涕长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脱下了战服,脱下木鞋,现出了瘦骨嶙峋的身材。
而那些战舰已把施舍金的两只大船围在核心,船上强弓劲弩早已对准两艘大船。施舍金见此情景,好险,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为此小子送命太不划算了。
丰利八人把林中鹤带上舰船,然后令这数十艘战舰调头,向岳阳返程。
欧阳扶苍等人因那一叶孤舟太小,由于相距甚远,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仍然跟着施舍金的两只大船,来到岳阳城。
林中鹤下船后,被丰利带到岳阳城江南总舵苏水湖办事处。
苏水湖上下打量一眼林中鹤,微笑道:“你就是林中鹤?嗯,有点象林树林大侠。”
“前辈认识家父?”林中鹤心中高兴。
“嗯,认识,认识,只可惜你父亲死在藏龙山庄,死于大魔手印,好惨,但那人也被你父亲长剑所伤,”苏水湖回忆道。
林中鹤声音哽咽:“家父死时,前辈在现场目睹?”
“嗯,老夫亲眼所见。你父亲好样的,尤其使出那式天下无敌的剑法,威震住在场所有英雄。”苏水湖两眼放光。
“呵,前辈抓我就是为了那秘籍。”林中鹤冷冷地道。
“不不不,林公子误会了,老夫只是崇拜令尊,不忍心其骨肉忘命江湖才出手把林公子请到此处。”苏水湖嘿嘿笑道。
林中鹤正想说点什么,丰利刚好进来道:“舵主,官兵在查户口,说要捉拿钦犯林中鹤。”
苏水湖笑道:“由他们查吧,你配合他们就是。”
“是这样的,知府大人亲自带兵,已包围了总舵,说首先搜查此处。”丰利有点紧张地道。
“什么?是谁走漏了风声?”苏水湖一惊。
第卅三回夜探总舵
丰利答道:“不知道。”
苏水湖道:“你赶快带此小子从地下通道转移到城郊那处秘密点。“
丰利连连点头,马上带林中鹤来到大厅右边一角落处,按了一下按钮,显出地道口,然后两人进入地道内,苏水湖忙把地道口恢复原状。
一切安排好后,才不紧不慢地出来,见外面果然来了一队官兵,领头者正是艾知府。
苏水湖一抱拳:“艾知府大人到来,为何不通知草民呢?”
“苏舵主,打扰了,不好意思,本官也是奉肖大人之令,前来搜查,还请苏舵主务必配合。”艾知府笑着说。
“艾大人客气了,请进。”苏水湖十分配合地道。
艾知府带领这些兵丁,进入里面搜了个遍,自然什么也没搜到。这艾知府本来就是完任务式的,走走过场好回去交差。
苏水湖候艾知府走后,心里暗暗在想艾知府之言:肖大人?难道双煞已到此地,他们也走水路?难道是他们在洞庭湖湖中看到林中鹤?
苏水湖想来想去,没得结果,心里一直不踏实。现在盟会在即,如果被人知道我私藏林中鹤,只怕要成为众矢之的。
苏水湖这里暂按不表,且说欧阳扶苍四人来到岳阳城之后,发现施舍金并未带林中鹤下船住宿,众人心中好生纳闷。
四人寻了家叫“洞庭客栈”的酒家,进入房中,四人商议对策,都一致认为,施舍金已把林中鹤交给了苏水湖,尽管施舍金武功高强,一贯强势,但终究强龙难压地头蛇。于是决定派花如电夜探总舵,再行商量对策。
是夜二更,花如电一身青衣,黑纱蒙面,向江南水路总舵奔去。
不多时,花如电已来到总舵,只见总舵气派非凡,亭栏楼阁,雕梁画栋,占地面积足有数十亩,其间假山假水,仿效逼真,真不愧为江南水路总舵主府邸。
花如电无心赏景,此时虽已二更,但府内到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花如电贴在房檐之上,仔细辩听过往仆役丫环之语,碰巧听到两个丫环所说,其中一个说:“彩云你知道么?丰利大哥说,他今晚要去另一个地方守夜。”
被唤做彩云的丫环道:“采莲,你的丰利大哥真好,什么都对你说。”
“哼,好什么好,整天就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今天他说抓到了一个叫林中鹤的少年,关在城东郊外的大盛禅寺,派了重兵把守。”彩莲不悦地道。
“呵,林中鹤,你不是以前好象说了几次,名字有点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了。”彩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彩莲佯装嗔怒:“看你这记性,说了无数次了,林中鹤是白衣杀手林树之子,据说他有一部绝世武功秘籍,因此老爷才令丰利前往洞庭湖,从施舍金手中把人要了过来。你知道施舍金是谁么?”
“不知道施舍金是谁,你不是说白衣杀手林树是个大侠客么?怎么老爷却要把其子藏起来。”彩云道。
“哼,这你还不清楚,老爷想要秘籍呗,不想让天下英雄知道,他得了林中鹤身上秘籍。”彩莲悠悠地说。
花如电听到此处,心内冷笑:“原来苏水湖,也只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打着侠义之名,行着龌龊之事,真是卑鄙小人,却在人群面前自诩君子,这等人比施舍金那山大王更可怕。”
花如电所想没错,施舍金要什么明刀明枪与你对阵,使人一目了然,而苏水湖就不同,表面上一只手同你握手,称兄道弟;另一只手却拿了一把匕首藏于身后,随时都可以取你性命。
两个丫环边走边说,不多时已来到了大厅。
花如电跟着二丫环,最后在大厅对面房间的屋脊上潜伏着,看到对面大厅内坐着两人,一个是苏水湖,一个是丰利。他已把林中鹤藏入东郊大盛寺,叫两个心腹看管,同时在大盛寺周围埋伏了五百精干之人,都持强弓硬努,用以对付来犯之敌。
丰利按排好这一切,回来复命,刚好碰到丫环彩莲,两人对对方有好感,只是没挑明。
彩莲见丰利一天不见背影,于是问丰利去了哪里,丰利于是与彩莲说了实情。
闲话少说,且说彩云与彩莲两个丫环进入大厅,苏水湖道,你们今晚随小丰外出,赶快收拾行装,可能要到外面住一段时间。
两丫环不敢问为什么?只得齐声应“是”。
花如电听力极佳,听得清清楚,听苏水湖如此一说,心内大喜,决定尾随丰利等人前往东郊大盛寺,一探虚实。
两个丫环转身回到自已的房间,收拾停当,再次出现在大厅。
苏水湖对丰利道:“小丰,你跟随我已几年了?”
丰利答道:“回舵主,已八年了。”
“是呀,八年时光,弹指震雷,一晃而过。”苏水湖无限感慨。
“是呀,来时我才十五岁。”丰利回忆。
“可现在已是长成大小子了,你说说看,这八年里,我待你怎样?”苏水湖道。
“舵主待我恩重如山,丰利无家可归之时,是舵主收留了我,使我有今日之地位,此等大恩,没齿难忘。”丰利感激地回答。
“好,别说了,你记住就行,老夫也知道你喜欢彩莲,彩莲这丫头对你也有意,这很好,郎才女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这盟会结束,林中鹤为老夫所用。老夫将亲自为你们两个举行婚礼。”苏水湖呵呵笑道。
丰利不卑不亢地道:“多谢舵主成全,丰利在此谢舵主。”
采莲脸泛红晕,也忙向苏水湖表示谢意。
苏水湖嘿嘿一笑:“两位不必言谢,只要两位对老夫忠心就可以了。”
丰利与彩莲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道:“我绝无二心。”
苏水湖哈哈大笑:“好,好啊,没有枉费我的心血。”
接着,苏水湖又交待了一番,对于林中鹤,好象比他自已都重要了。
诚然,苏水湖身处江南水路总舵主的位置,虽说位高权重,深得人心。其实有些分舵舵主也不听他调度。苏水湖却敢怒不敢言。只因自己武功平平。武功不好,是他的致命硬伤。
八年前,收下丰利之后,情势大为改观。
苏水湖清楚地记得,八年前农历四月初九日的下午,一个少年在岳阳楼下与江南水路八大分舵舵主对垒。
这少年竟凭一柄竹子长剑,独战八人,却稳占上风,反观八大舵主,个个气喘吁吁,十分狼狈。
苏水湖见此情形,不觉一呆,回过神来后,立即喝止……
从此这少年跟随在苏水湖左右,八大分舵主见这少年都十分顾忌。
这少年正是丰利,一个标准的剑客。
苏水湖目送丰利与彩莲、彩云走后,仿佛放下一块心病。正是:
世事茫茫不大海,
人生无处不风波。
第卅四回高手丰利
丰利驾了辆马车,彩莲与彩云两个丫环坐在马车里。
“坐稳了,我准备驾车走了。”丰利微微一笑道。
彩云嘻嘻一笑:“丰公子,走吧,我们坐好了,路上小心驾驶,如果得罪了彩莲姐,有你好果子吃的。”
“不会的,请相信我的驾车本领。”丰利仍是微微一笑。
丰利驾车起程,此时差不多已交三鼓,街上人行已稀,一辆马车突兀出现,叫人产生诸多联想,且这马车重帘低垂,遮挡严实,人们一猜这里面一定是女眷,抑或是不宜露面的东西。
马车行到东门,刚好三更。可守城军卒却不敢睡,因为上峰有令,只进不出。
“站住,什么人?”一军卒喝道。
丰利朗声道:“江南水路总舵丰利有要事奉命出城,这是我们舵主的亲笔信。”
丰利其名,在岳阳城一带几乎家喻户晓,被称做江南水路总舵第一高手,甚至有人说丰利是江南武林第一高手。
守城军卒接过信,看了看道:“丰大侠,我们也奉命行事,不敢开城门放人,要不这样,我安排一个兄弟,拿着此信去通知艾知府,看他怎么说。”
丰利微微一笑:“好,有劳兄弟了。”
丰利没办法,只得就地等候,而车内两少女仍在细声私语,丰利看后摇了摇头:两个话篓子。
不多时,那个军卒回来了,后面还跟来了两个人,一个乃艾知府,一个是肖氏双煞其中之一的肖自新。
丰利不认识肖自新,只对到来的知府打了声招呼,然后对肖自新礼貌地一笑。
艾知府忙介绍:“丰大侠,这位就是大内副统领肖自新肖大人。”
丰利不卑不亢地对肖自新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肖自新笑道:“丰公子果然好胆量,有气势,不愧为江南水路总舵第一高手。哈哈哈。”
丰利答道:“第一高手确不敢当,丰某略识拳脚,只懂几招粗浅动作,在肖大人面前,自是井底之蛙,难登大雅之堂,还望肖大人切莫怪罪。”
肖自新仍笑道:“哪里。哪里,丰公子太过谦了。不知丰公子半夜出城,有甚么要紧之事?”
丰利答道:“我们舵主府中丫环彩莲彩云两姐妹,家中母亲去世,明日辰时就要出殡安葬,因此才星夜启程赶往乡下。”
肖自新冷冷地道:“你们几个去检查车内。看有没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车内。”
有三个军卒忙走过去,掀开车帘,见里面两个姑娘正掩面而泣。肖自新与艾知府也看到了。
那三个军卒又仔细地检查了车底、车身,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其中一人回话:“两位大人,此车已检查过了,没发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艾知府欠意地道:“丰大侠,对不起,我们也是奉令行事,抓捕钦犯林中鹤,据说他小小年纪,凶残成性,杀死三个朝廷命官。”
“哦,艾大人,我可以走了么?不然怕来不及了,生死就只这一回呵。”丰利轻轻说道。
艾知府看了一眼肖自新,然后道:“肖大人,你看……”
肖自新道:“既然车内没发现问题,你可以走了,不过,如果车外发现问题,那么,丰公子你也知道窝藏钦犯是什么后果?”
丰利不紧不慢地道:“丰某知道,告辞。”
城门早已打开,丰利驱车冲出城门,一路挥鞭催马,不多时已到郊外,丰利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车后,然后马车往左拐入一条叉道。
此叉道是通往大盛寺的唯一上山通道。大盛寺建立在一座不高的山上,但大盛寺却远近闻,相传有一得道高僧在此讲经,从此香火鼎盛。正如刘禹锡所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大盛寺也许出了个高僧而闻名了。
丰利驾车来到大盛寺前,已是后半夜了。彩莲与彩云两个姑娘下了车,跟着丰利进了寺院,来到东厢房。
有两个佩刀劲装汉子向丰利打招呼,丰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小子没事吧?”
其中一劲装汉子回答:“没问题,此小子还蛮好玩的。”
说着打开门,只见林中鹤躺在床上,并没睡觉。他见门打开了,进来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女人,不觉笑道:“丰公子,你还带两个姑娘来干什么?”
丰利微微一笑:“我们舵主特意派来照顾林公子的。”
“呵呵,这么说我还要谢谢苏舵主啊。”林中鹤冷冷地道。
这一切被跟踪而来的花如电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花如电见丰利驾车出了岳阳城,这岳阳城城墙,高不过三丈,凭花如电的轻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他只轻轻一跃,就下了城楼,然后尾随丰利而来。
花如电以为丰利自恃本领高强,见身后无人跟踪,才转入叉道。花如电心中得意,碰上花氏家族之人,你岂能逃脱。
花如电见自已这个兄弟,说话仍是那么的幽默,心里也暗暗一笑。兄弟,再坚持几个时辰,兄弟我一定把你救出。
丰利对林中鹤这冷嘲热讽的言语并未在意。只是微微笑:“林公子安歇吧,时候不早了。以后有什么需要,请告知这两位姑娘,她们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我的。”
林中鹤又是一声冷笑:“多谢丰公子,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出去,我要睡觉了。”
“好的,我们出去。明天见。”
林中鹤赌气道:“明天我才不想见你呢?一群卑鄙小人,还不如那五省绿林匪首施舍金来得豪爽。你们挂着侠义之名,却行驼子打屁弯弯曲曲之事。哼,你以为小爷我不知道。”
“林公子,不必气坏了身子,气坏了身子划不来。”丰利边说边出了房间。两个守卫赶紧把门关上,一左一右地站在那里。
丰利对这两个守卫道:“今晚二位就辛苦一晚上,明天我会安排人手替换你们,你们戍守晚上,另两人守白天。”
那两人连声称是,不敢怠慢。
丰利接着把彩莲及彩云两位姑娘安排在林中鹤房间隔壁,以方便照顾林中鹤的起居生活。
一切按排妥当之后,丰利一跃上房,嘴中一声轻啸:“朋友,好身手,如果丰谋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花家年轻一辈的高手花如电,人称追电驱风。”正是:
自认宇内无抗手,
岂料面前有高人!
第卅五回庙内激战
花如电没料到自己早已被丰利发现了,不禁大吃一惊。更使他吃惊的是丰利轻功似乎不弱于自己。
这时他才想到面前这个丰利何等可怕,难怪人称其为江南第一高手。而花氏一族就在江南,难道丰利排名在花家之上?
想到这里,花如电已长身而起,笑道:“兄台不愧为江南第一高手,在下花如电佩服得五体投地。”
丰利不冷不热的道:“你们想救林中鹤?”
花如电冷笑道:“兄台问这个不是废话么?在下不想救他,难道深更半夜来此找你聊天不成?”
丰利并没动怒,仍是不冷不热地道:“如果你们想救林中鹤,最好取消这个念头。”
花如电冷笑道:“你说不救就不救?”
丰利还是不冷不热地道:“因为有我在此守候,你们根本就没有机会。”
“哼,就凭你?你当真认为自己乃江南第一高手不成?,告诉你,林中鹤是在下兄弟,必须救他出来。如果不救他出来,对不起他死去的父亲白衣杀手。”
“哦,是么,他父亲是好样的,你做为他的兄弟也是好样的。可是我不得不和你说清楚,我在寺院周围埋伏了五百弓箭手。这五百人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
个个以一当十,可以说是敢死队,刚才你进来,若不是我提前打过招呼,只怕你已变成了刺猬。”丰利耐心解释道。
花如电嘿嘿一笑:“你骗三岁小孩是么?在下进来确实看到有伏兵,但好象他们没发现我。”
“你不信是么?我要你心服口服。”丰利不紧不慢地道。
“好呀,看你怎么叫在下心服口服?”花如电道。
“你刚才进来时。身上是否有种好象被线绊住的感觉。”丰利问道。
“这,好象有那么回事,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花如电说道。
“你碰到这些线,这些线是绑在埋伏者手臂上,你这边没多大感觉,可那些埋伏者手上却有较大的拉扯,自然就发现了你。”丰利仍在耐心解释。
花如电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想营救林中鹤根本不可能了。
花如电想到此,不禁对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丰利真有点佩服了。
但他强做镇静地道:“你胡说,如果你不把伏兵撤去,在下将大开杀戒。”
丰利此时似乎失去了耐心,冷冷地道:“信不信由你,我已做到仁至义尽了。如有不测,也不要怨我。”说完,丰利就想下房离去。
“你不许走,在下还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花如电轻声喝道。
他就不信这丰利小小年纪,就被人封为江南第一高手,他早就想来岳阳城找丰利一较高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爷爷也不准他找人家争个高低。
丰利刚想下房,听到花如电口气如此强硬,好象带有命令的口吻,脾气再好,也不禁有点不悦:“我要是拒绝回答呢?”
“这可由不得你,你必须回答。”花如电强势地道。
丰利冷笑一声:“那就看你的本领了。”说完人已飞跃而下,落入下面那个四合天井。
花如电不禁大怒,亦跟着跃下,两人几乎同时落地,相距八尺,双方站定,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丰利先开口:“你想与我较量?”
花如电笑道:“不知兄台能否赐教?”
“赐教谈不上,不过我看你还不会登萍渡水的轻功,还对我构不成威吓。”丰利不冷不热地道。
花如电冷笑道:“是么?好,现在就比试一番,看能不能构成威吓。看剑。”
花如电如流星一般地泻向丰利,手中短剑带起一片白弧,瞬间划向丰利小腹。
丰利冷冷一笑,身子似泥鳅一样向后滑开三尺,避过花如电划出的短剑。
花如电知道此一剑不能奏效,如一招制住丰利,只能说明丰利徒有虚名。
花如电见丰利滑后八尺,他毫不犹豫地跟进,手臂一振,短剑“白虹贯日”直点丰利咽喉。
丰利已拔出长剑,往外一撩,想挌开短剑,谁知花如电上刺是虚,见丰利长剑上撩,中下路门户大开,于是手腕倏翻,短剑直奔丰利小腹刺来。
丰利大吃一惊,想不到花如电变招如此神速,自已长剑回削已来不及了,只得往后再退五尺。
花如电得理不绕人,双脚猛一蹬地,迅速跟进。短剑照旧指向丰利小腹。
花如电使出的全是近身肉博,步步惊险,处处危机,招招逼命。神州武术,早已写明:一寸短,一寸险。
花如电身携短剑,敢于近身肉搏,自然有其过人的本领,在前面二十招,丰利处处被动,防不胜防,有几次差点伤在花如电的短剑之下。
这种近身挌斗的打法,丰利第一次按触,一时难以适应,竟觉得自己的长剑似乎多了一截。二十招后才适应下来。
但花如电仗着轻功绝伦,个小身轻,一味近身缠斗,始终把丰利压制在下风。
但尽管如此,丰利防守严密,一时间两人处在胶着状态,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这一切被丰利那两个看门的手下,借着星光看了个一清二楚,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少年是何许人?功夫如此了得,竟与丰大侠斗个平局。
丰利这是才领会到这些数百年根基家族的底蕴深厚,决不是一二人,抑或一两个小帮派能撼动的。看眼前这个花如电,才十四五岁,就武功如斯,如果是花家的顶尖高手,自己决不是对手。
丰利说得没错,当今花家的第一高手其实不是花如雷,而是他的儿子,花如电的父亲花如丝。这是后话,暂按不表。
且说花如电见久攻不下丰利,有点心浮气燥,心内暗忖:这斯武功确有两下子,仅平他这防御功夫,虽不敢说天下第一,进前五应该没问题。难怪他能在江南水路总舵排名第一,确实有真才实料的。
花如电想到此。对这姓丰的不由得产生出浓厚兴趣。他觉得丰利其实心地很好,如果换做别人,才懒得与你单打独斗,早已吩咐手下一拥而上了。
花如电与丰利在大盛寺斗了四五十招,平分秋色。
花如电跳出圈外,笑道:“丰兄武功如此高强,却被苏水湖这个笨蛋呼来喝去,兄台难道不想摆脱这种局面么?”
丰利不冷不热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一半是为我惋惜,一半是挑拔离间。”正是
兄长逼妹嫁地痞,
少年竹剑杀无懒。
第卅六回凄凉身世
“看来兄台明白在下之意,也许只因有难言之隐,不好得罪苏水湖。”花如电微微一笑。
“唉,此事说来话长,这苏水湖确实对我有收留之恩,且毫不怀疑地重用于我,使我在江南总舵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丰利凄然地道。”
花如电一笑:“据说兄台在岳阳楼下力战八大舵主,才十五岁。以当时兄台的武功,随处可以谋生,何谈苏水湖有收留之恩?你难道没看出苏水湖把你当剑使么?”
“这个我当然看出。我原以江南水路总舵是一个正派帮会,后来我加入之后,十分后悔。
这是一个无恶不做的帮会。对外挂着侠义之名,却行杀人越货等见不得人的勾端。”
花如电一笑:“兄台确乃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兄台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丰利一叹:“我丰某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以怨报德之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花如电冷冷一笑:“既然兄台如此一意孤行,在下也无话可说,在此在下只想问一句,你打算把我的兄弟林中鹤怎样?”
丰利凄然一笑:“兄弟误会了。不是丰某想怎样,而是江南水陆总舵主想怎样。丰某只是奉命行事,负责看守林中鹤。”
“兄台真是食古不化,白痴得不可思议,诚然苏水湖对你有恩,兄台已经对他卖力七八年了,也应该还清了,兄台对他如此忠心,其实是愚忠而已,是会被天下笑话的。好,在下不和你说了,只有一事相求,今晚在下见我兄弟一面。”花如电怒气冲冲地道。
丰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关押林中鹤的房间走去。
那两个看守见丰利到来,忙打招呼,丰利示意叫他们把门打开。其中一人忙打开门锁。
里面,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林中鹤侧身朝里而睡,看样子睡得正香。花如电看着这瘦骨嶙峋的身子,好一阵心痛:兄弟,你受苦了,是我等没保护好你。
花如电想到此处,伸手抓住林中鹤的肩膀,摇了几下。林中鹤已成阶下囚,只是浅睡而已。
因此经此一阵摇晃,早已醒来,以为又是丰利他们一伙人,于是不高兴地道:“你们烦不烦,小爷睡觉的时间也来打扰。”
花如电一阵苦笑,随即轻轻地说:“小兄弟,是我,我是你的花大哥啊。”
林中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跃而起,嘴中说道:“花大哥?花大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出去。”
当看到花如电就在床前抓住自己的肩膀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无语凝噎!
花如电见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兄弟,你倒是说话呀?”
林中鹤看清面前真的是花如电时,突然抱住花如电,“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花如电也眼泪夺眶而去。两个大孩子在庙中相逢,喜极而泣。
旁边丰利看到两个大孩子,如此情深意重,不禁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丰利出生在武当山山下一个小村落里,从他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
丰利见别人对他这样,他很乖巧,极力去讨好,巴结别人,但别人好象对他更厌恶,不是叫他“滚开”,就是骂他“野种”。他当时年纪还小,不明白“野种”是什么玩意儿。
后来他到五六岁了,他终于发现与众不同,同龄人都有父亲,而他没有,这是其一;其二是,他没有爷爷奶奶,他与他的母亲在外祖父家里居住。
外祖父家里本来就穷,添两个吃闲饭的,自然变成众矢之的,母亲自然遭到其兄弟姐妹的辱骂,说其母伤风败俗,勾引男人,好不要脸那,未拜堂就生下野种……总之世间上各种难听的言语几乎都往其母亲身上招呼。
其母忍气吞声,没有回应,只是逆来顺受,委屈求全。
丰利记得在六岁那年的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突然家中来了一个身佩长剑的英俊男子,当时母亲见此男子竟嚎啕大哭,抱住此男子使劲摇晃:“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你不是说来娶我的吗?”
那男子也眼中含泪:“对不起,紫娟,我因有要事,脱不开身。所以现在才来,使你们母子俩受苦了。”
一家人也算团圆了。然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记忆中,丰利只记得父亲叫丰益,他母亲要他叫父亲时,他足足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从他那张小嘴里吐出“父亲”这两个字。
一家人呆在一起不到一年,不过在近一年的时光里,母亲与他最开心,从那时起,他父亲每天教他习文练武,外家功夫从最基础的站桩马步练起,一步一个脚印,同时教其内功心法,还教他剑法。
虽然这些只是些入门基础功课,但为丰利以后的上乘武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也许真的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第二年的初冬,其父接到一封信,然后就与他们娘儿俩匆匆告别,毅然离去。
只是临去前,给他们母子俩留下一大笔钱财,同时其父亲也给丰利的外祖父、外祖母、离下了一笔养老金。
按理说。丰利与母亲本应衣食无忧,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丰利的两个舅舅染上赌博恶习,债台高筑,经常向丰利的母亲借钱,前前后后借了数千两银子。其母见如此下去,只怕今后他们母子俩也要沿街乞讨了。
于是决定带丰利远走高飞。谁知母子俩还未来到及逃跑,就被两个舅舅带着收赌债的人上门拦住。
两个舅舅扬言,不替他俩还钱,就把她妹妹卖给此人做妾。丰利就去别人家当童工。当时丰利才九岁,其母才二十六岁。
丰利母亲无奈,只得答应替两个兄长还上赌债。
这赌债债主姓牛名三,本就是个街头地痞,见紫鹃生得如花似玉,真的是个美少妇,竟不要钱,定要娶紫娟为妾,并且还答应给丰利的两个舅舅每人一百两白银。
丰利两个舅舅见有这等好事,输红眼的赌徒什么也顾不得了,眼中只有金黄银白,那还有什么亲情伦理道德。
丰利母亲紫鹃当然不会嫁给地痞牛三,她可是有丈夫的女人,他知道丈夫在外面是干大事的。
可两个兄长为了区区两百两白银,竟唆使牛三选上日子来迎亲。
成亲那天,丰利忍无可忍,挡在门前,他两个舅舅可不吃这一套,两兄弟齐上,冲破丰利阻拦,强行拉自己的妹妹上花轿。
紫娟誓死不从,在拉拉扯扯中,紫娟太阳穴不幸重重地碰在一木桌的角上,顿时血流如注。
紫鹃香消玉殒了。众人大吃一惊。
丰利见母亲死了,顿时失去了理智,在屋中摸索了一阵,把家中仅剩下的两百两银票揣在怀里,接着把父亲留给他的剑谱带上,然后手中提了一把竹剑走出门外。
“牛三,你拿命来。”丰利哭喊着提剑冲向牛三。
牛三见出了人命,闹了个人财两空,正在发愣,见丰利拿竹剑直刺其咽喉,吓呆了,被丰利一剑毙命。正是:
庙中三结金兰,
寺外双战人妖。
第卅七回义结金兰
且说丰利,手提竹剑,一剑刺死牛三这个地痞,拔出竹剑,两眼猩红,瞪着刚从屋中走出来的两个舅舅,大喊着:“还我娘的命来。”提剑奔向两个舅舅。
他两个舅舅吓得早已瘫在地上,连喊:“饶命。”
丰利口干舌燥,双眼喷火,一步一步迈向两个舅舅。他脑海浮现出他母亲平时对他所说:“舅舅再坏是娘的兄弟,今后即使你有武功,也不许你伤害他们。”
丰利想到此处,停下了脚步,“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不已。
草草处理了他母亲的后事之后,丰利做为少年杀人犯,被收押牢房。好在那县太爷是个清官,经过调查取证,认定丰利是出自自保杀人,而牛三本就是一街痞,无恶不做,罪有应得,少年丰利无罪释放。
而丰利的两个舅舅就没那么轻松了,被判刑一年,罚银二十两,赔给牛三做为安排后事费用。此等结果,当然皆大欢喜。
可丰利从此没了容身之处,外祖父一家人不欢迎他。九岁的他流浪江湖,山洞,寺庙是他的栖身之所,好在尚有两百两银票,吃穿几年时间倒不用担心。
因此,丰利昼夜勤奋练功,练了六年时间,加上先前的几年,差不多十年时光,终于把父亲留给他的剑谱练成。
丰利六年时光,身上已没多少余粮剩米,因此一路南下准备找点事做,用以为其生计。
这一日来岳阳,想去岳阳楼里一玩,谁知在岳阳楼下碰到江南八大分舵舵主,见丰利拿了把竹剑,八人潮笑他,于是发生火拚……
丰利拉回思绪,眼中已是湿润,见眼前这少年林中鹤,身世与其有许多相似之处,不由得惺惺相惜,多看了几眼林中鹤。
花如电根本不知道丰利内心已起了质的变化。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丰利,然后道:“你好好招待我兄弟,如果损一丝毫发,在下将把你这个白痴碎尸万段。”
接着回头冲林中鹤一笑:“兄弟,你等大哥的好消息。大哥想办法,一定把你救出来。”
林中鹤也一笑:“我相信大哥有这个本领。”
花如电刚欲转身离去。只听丰利说道:“花兄弟等等,我有话要说。”
花如电止步,冷冷一笑:“你还有何话可说?”
丰利一笑:“林兄弟与我儿时的处境有点相似,他要比我幸福得多。虽没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却是个多病之体。”
花如电不耐烦了:“你说这些屁话有何用?在下可没时间听这种废话。”
丰利微微一笑:“花老弟,你听我说完,稍安勿躁。我与林老弟相比,虽有父亲,但象没有一样,与母亲相依为命。林老弟的父亲死于大魔手印,而我的母亲却死于母亲自己的娘家,且还是被其亲兄长逼死的。
从此我与林兄弟都成了孤儿,当然,其实我不是孤儿,但我不知我父亲在哪里,这与孤儿何异?”
花如电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你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丰利双眼微红,眼眶湿润地道:“花兄弟,林兄弟,其实我们三人的人生有许多共同点,就是缺少母爱与父爱,我听人说,花兄弟与父母十多年来也没见过几次面。”
花如电见提起自己的父母花如丝与杜鹃花,不禁心生怨恨。长这么大了,在记忆里见到父母两次,一次是七岁那年,一次是十二岁那年。十五岁了,才见两次面,这与孤儿没什么区别。
花如电在十二岁那年问过父亲在外面干什么?父亲笑着说:“你小孩子不用问,快点长大,学好本领,将来你就知道了。”
从此花如电没有再问父母的事。
而今,若不是丰利提起他父母,他真的心里没父母这个概念,父母多么神圣而伟大的两个字,可在丰利、林中鹤与花如电的脑海里,几乎没多少印象。
当然,丰利对其母亲的印象是深刻的。林中鹤对其父亲的印象也是深刻的,但从记忆到离去,才短短几年时光。唯有花如电,爷爷花如雷就是他的父母。
林中鹤见他俩没做声,于是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了,花兄,这位丰大哥对我很好呀,我还没谢谢他把我从老匪首施舍金那里救出呢。丰兄弟,林中鹤在此谢谢你了。”
丰利微微一笑:“林老弟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林中鹤亦笑道:“昨日丰兄弟好胆识,这施舍金好狡猾,那样也被丰兄弟识破。”
丰利笑笑,然后对林中鹤及花如电道道:“两位兄弟,我们这是叫不打不相识,我们三个身世如此相似,又如此有缘碰到一起,也许佛祖慈悲,有意成全我等三人,莫若我们三人在此庙中结为异性兄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花如电与林中鹤相视一眼,连忙点头同意。
于是三人来到外面四合天井里,三人按年纪从大到小一字站定,然后令那两个看守到大雄宝殿里拿了三根香点燃,只听三人依次高声地道:
“我丰利!”
“我花如电!”
“我林中鹤!”
接着三人异口同声:“黄天在上,我们三人愿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背叛,不得好死。”接着向上苍做了三个揖。
三人依年龄依次排序:丰利为大哥,花如电为二哥,林中鹤为三弟。
花如电见三人已结为了异姓兄弟,好不高兴,于是对丰利道:“大哥,今晚我就把三弟带走。”
丰利微微一笑:“不行。三弟暂时不能走,先留在这里,我得想个办法忽悠苏水湖,使他抓不了我的把柄。”
花如电正想说什么,此时由庙外跑进一个劲装汉子,对丰利道:“启禀丰大侠,外面有强敌入侵,已经死伤了十几个弟兄了。”
丰利看了看天色,天已微明。丰利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那人答应一声,很快奔去庙外。
丰利微笑着对两位弟弟道:“两位老弟能否随大哥一起外出看看,到底是那路人马,胆敢强闯埋伏。”
花如电与林中鹤欣然答应。于是三人并排走出,见在庙前十丈处,一个黑色衣衫的蒙面人被数十人围在核心。
可此蒙面人根本全无惧色,举手投足间便有人伤亡,此蒙面人的身手,令林中鹤等三人大吃一惊,此次武林大会,只怕江湖中的那些不知名的顶尖高手全部云集于此。
丰利一声断喝:“住手,给我退下。”
众人退往原地隐藏起来,不在话下。
丰利冷冷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来人不答反问:“你是丰利?江南第一高手?”
“丰利是我,第一高手却不敢当。”丰利答道。
“好,很好,交出林中鹤,饶你不死。”蒙面人道。
花如电冷喝道:“你好大的口气,待小爷来会会你这个狂徒。”
“二弟,不可大意。”丰利说着也已抢出,他知道面前这对手非一人能敌,决定与二弟花如电联手对付。
林中鹤心情沉重,眼前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每一步似乎经过精密计算,这种武功听常悔爷爷讲过,是一个叫“人妖”的魔头孟浪,在一本古籍里习得。这么说,眼前此人是“人妖”孟浪了。正是:
天纵奇才破古籍,
心灰意冷隐江湖。
第卅八回古籍武功
花如电手执短剑,扑向蒙面人时,丰利也拔出长剑,兄弟俩联手斗此蒙面人。
这蒙面人确是林中鹤所猜的“人妖”孟浪。
提起这孟浪,上了年纪的人才记得,他可是一个老怪物,是一个武痴,行事介于正邪之间,全凭一时好恶,在老前辈中排名前五的人物。
“人妖”孟浪有数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也许为这次盟会,有备而来?林中鹤心中在想着常悔对孟浪的评说。其中有一句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常悔说:“这孟浪,不知在何处得了一本古典武功秘籍,好象与八卦有关,但孟浪研究了数十年,没研究出什么名堂。”
今日孟浪重出江湖,难道他已参透古籍,学成神功?
林中鹤想到此处,心内大惊:刚才我看这厮步法,确实有点象八卦之象,但又不完全像,如果这厮参透古籍,那么只怕大哥二哥两人也不是“人妖”孟浪的对手。
林中鹤还在这里苦思冥想,那边“人妖”已经与花如电、丰利交上了手。
林中鹤连大气也不敢出,双眼紧盯“人妖”步法招式,凭着自已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再结合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的成因,很快对“人妖”孟浪的招式有个初步判断。
而斗场上,丰利与花如电虽说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一顶一的高手,就是与老一辈的名宿相较,也逊色不了多少。
但在“人妖”孟浪面前,两人联手,不过三十招,早已被“人妖”孟浪打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好在二人身具绝佳轻功,才不致于血染黄砂。
林中鹤手心捏了把汗,现在自己的兄弟有难,可又帮不上忙,这还是兄弟吗?
林中鹤想到此处,也已差不多看出了孟浪的步法招式。因此清了清喉咙,朗然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我的的口令,一定可以打败他。“
丰利与花如电一愣,听他的?丰利不敢置信,虽有传闻,林中鹤在逃亡途中,一柄短剑一招之间击毙三个大内高手。
而花如电与林中鹤认识才三五天,看他一身病恹恹的样子,走路也有点困难。
而今与“人妖”孟浪这等绝世高手对阵,生死攸关,竟听这个嘴巴没毛的三弟之言,行吗?
两人还在犹豫之时,这“人妖”孟浪,已踏着熟悉的步法前来,直取花如电。
林中鹤发声:“二哥,左边滑开三尺,抬剑向右推出。”
花如电见“人妖”攻来,步伐奇特怪异,好象你随便怎么躲,都只有挨打的份儿。此时见林中鹤出声“指点”,反正也没有好的法子,就依言一试。
花如电左滑三尺,抬剑向右挥出。他也是豁出了:三弟,我依你了,你可不要害我呀,二哥两个月后才十伍岁呀。
花如电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这个人就是自己才认识几天的结义兄弟林中鹤。
然后,花如电依林中鹤之言,奇迹出现了,当花如电长剑挥出,刚好指向“人妖”下一步所踏位置,
人妖大吃一惊,见落脚位置被长剑所指,正欲原路返回。
林中鹤恰在此时发声:“大哥右足踏前一尺,长剑向左平挥而出。接着左足踏进八寸,长剑撤回往右平刺而出。”
丰利见花如电依林中鹤之言,一招奏效,截断了这老东西行云流水的步法。于是想都没想,依林中鹤之言,踏步挥剑。
“二哥,右足往前跨半步,短剑微抬,向左击出,再左足跟进半步,短剑回撤。”
林中鹤依次发言提醒。花如电与丰利依言照做,倒也顺利,两人联手终于扳回了颓势。
“人妖”孟浪心内也大为恼火,自己苦研一个甲子的神功,竟被这个乳臭未干,嘴巴没毛的的童子军给破了。
想到这里,步法再变,这一次步法错踪复杂,繁复古怪,林中鹤一时难以看清。
而场中两个哥哥,已是险象环生,命悬一线,两人还在东躲西避。等候林中鹤下达指令。
天已大明,“人妖”的步法能看得更加清楚了,林中鹤心念电转,这老东西难道有两套步法?不可能吧?这一套步法有一半是刚才的步法。难道这老怪物物在原有的步法基础上,又揉进了一种步法。
可揉进来的步法与原步法配合得天衣无缝。我试试把后面的步法剥离开来。
“三弟,你快出声,我们快不行了,这老怪物比刚才更加利害了。你想出破解之法了吗?”花如电狼狈地问道。
花如电与丰利联手虽然被“人妖”孟浪击得七零八落,但两人武功也算一流高手行例,这孟浪尽管步法精妙,一双肉掌掌法招式古怪,但花、丰二人仗着轻功了得,虽说处处被动,但还不至于倾刻丧命。
林中鹤听到花如电求救,也心急如焚,但口中却道:“二哥,你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破解。”
花如电苦笑:“三弟,你快点,二哥与大哥这后半生交给你了。”
林中鹤没有理会花如电,他正在凭记忆全力剥离第二套步法。
好个林中鹤,他终于把两套步法剥离开了,原来是正反八卦两套步法的融合。
林中鹤感叹神州文化的博大精深,同时更加叹服神州武功的神奇,竟能把正反两种完全不同的方位融为一体。
林中鹤尚处在高度兴奋之中,斗场中的花如电与丰利可坚持不住了,花如电再次发声相催:“三弟,破解了么?”
“破了破了。这老怪物还真有两下子。”林中鹤由于兴奋,不由得一激动就咳嗽起来。
等咳嗽平息之后,林中鹤正想发声,却闻“人妖”孟浪发话:“你就是林中鹤?果然是绝顶聪明的小子。老夫研习此古籍近一甲子,想不到你才半个时辰就破了。
如果老夫这套功法再被你破解,老夫从此封掌归隐,再不踏入江湖,因为有你林中鹤这等人在,武林迟早在你的掌控之中。”
“人妖”孟浪嘴中说话,可手脚丝毫不慢。
林中鹤发出指令:“大哥听好了,出剑向右斜刺,左足进一尺五寸,回剑平胸,右足进八寸,剑平衡向右快速挥出。
二哥听好了,你出剑向左斜刺,右足向前迈进一尺五寸,回剑向右平举,左足进八寸,短剑向左平衡疾挥而出。”……
正是:
才驱豺狼去,
又遇虎豹来。
第卅九回舵主野心
书接上回,且说丰利与花如电,在“人妖”孟浪面前招无可用,两兄弟联手也节节败退。
后依林中鹤之言,大败“人妖”孟浪。
孟浪年届近百,本来以为凭此古籍武功,趁这次武林盟会,在有生之年,夺下盟主之位,也过把盟主之瘾,取得天下第一的美誉,也对得住上苍所赐的百岁高龄。
然而,似乎冥冥中早有定数,他本就是来找林中鹤的,江湖传言,林中鹤身揣绝世武功,乃三十年前神秘高手,斩杀“黑心魔头”肖烈的绝世剑招。
“人妖”孟浪,自习成古籍武功之后,武功大进,具体而言,在“肖氏双煞”的“大魔手印”未成时,天下武林,黑白两道,论单打独斗,真还无人是其对手。
此次盟会,“人妖”孟浪,如若没林中鹤出现,他真的可以夺得盟主,过一把天下第一高手的瘾。也对得起上苍赐其百岁高龄,不虚度也。
“人妖”孟浪,一个甲子后重出江湖,就是找林中鹤,索要武功秘籍的。
江湖传闻,林中鹤曾一招击毙三位大内高手,这种无差别攻击,武林中,只有正邪两种武功能做到,那就是:神秘高手的剑术及“大魔手印”。
而今“人妖”孟浪与林中鹤相遇于此,竟在短短的两盏茶的功夫,就窥破自己用了六十年时光才有所成的古籍武功。
因此,“人妖”孟浪已相信,林中鹤已学成了神秘人的武功。也正如他前面所说,林中鹤能败他,他将封掌归隐。
“人妖”孟浪败了,他败得心服口服。
只听孟浪大笑道:“罢了罢了,
有本领不在年高,
无本领空存百年。
此古籍武功,老夫穷究六十余载,以为窥破真谛,殊不知,还不如林少侠二盏茶的功夫理解透切,武林中有此等少年才俊在,我等已无颜再现江湖了。”
“人妖”孟浪真乃性情中人,说完掏出一本线装古书说道:“林少侠,此书给你,供你深究,老夫只习得皮毛。”
说完把书丢给了林中鹤,人早已在薄幕的晨曦中只留下了一串残影。
“老前辈,你……”林中鹤想挽留孟浪,多聊一会,然而孟浪却如此直接,说走就走,古籍武功,说送就送。
林中鹤很无奈,看了一眼手中的所谓古籍武功,只见封面上书:“正反八卦真经”。
林中鹤没有翻阅,随手丢给丰利,然后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拿去习练吧,小弟我不会武功,拿着没用。”
丰利看也没看,顺手丢给花如电道:“二弟拿去习练吧,刚好与你习练的轻功是一路,掌法也是近身格斗的,与你短剑相搏同路。”
花如电刚想说什么,只听有人来报:“丰大侠,舵主驾到。”
丰利很是吃惊,没料到苏水湖老奸巨猾,来此竟不告诉自己,可见苏水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真的是多事之秋,“人妖”孟浪这豺狼刚走,却来了更凶猛的虎豹。
丰利叫花如电暂且避开,叫两个守卫把林中鹤带回原地。
花如电依言,把那本《正反八卦真经》藏好,早已消失在密林当中。林中鹤亦回到了原来的那房间中。
一会儿,苏水湖满面春风,文质彬彬,满脸堆笑地来到丰利面前,先开口打招呼:“没什么情况?一切还好吧?”
丰利答道:“回舵主,一切正常,只是林中鹤不肯开口说出秘籍的下落。”
“呵,这个在预料当中,不用着急,慢慢来,把他交给我就好了。”苏水湖皮笑肉不笑地道。
丰利答道::“也是,不过舵主把林中鹤带回岳阳城,如果被双煞知道,岂不弄巧成拙?”
“哈哈哈,丰利,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双煞。你去把林中鹤带出来,我现在就带他离开这里。”苏水湖奸笑道。
丰利看了一眼跟随苏水湖而来的十八位劲装汉子。见十八人全部黑纱蒙面,个个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内家高手。
丰利不清楚,这老奸巨猾的苏水湖,何时收养了这样一批武林败类,象这种武林败类,还收养了多少?
苏水湖见丰利看着这十八人,似乎在若有所思。于是忙释疑道:“这些人是我近几年招募的,因为你有时确忙不过来,所以为减轻你的负担,才招了他们。”
丰利一笑:“呵,还是舵主想得周到,谢谢舵主的好意。”
苏水湖似笑非笑:“丰利你不必这么客气。今日来此,有两个目的:其一带林中鹤走,其二吗,你带你的手下去岳阳楼,把比武场地抓紧时间建成,武林盟会召开距今日只有二十余天了。”
丰利闻言,连忙点头:“请舵主稍等,我马上把人带到。”
边说边往庙内走去,来到林中鹤的房间。却见花如电也在,不禁吃了一惊:“二弟,你怎么不走?”
花如电一笑:“大哥,我放不下三弟,要不我们三人一起走吧。”
丰利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走,我总觉得苏水湖召开这次武林盟会,似乎有着天大的阴谋,天下群雄不仅要对付肖氏双煞,还要对付苏水湖这个老奸巨猾的卑鄙无耻的小人。真可谓提心吊胆,险象环生。”
花如电急道:“那三弟怎么办?就这样交给苏水湖?”
丰利偷偷地在花如电耳边如此这般一说。
花如电听后眉开眼嘻嘻一笑,然后回头对林中鹤道:“二弟,那暂时委屈几个时辰,晚上我与大哥来救你出去。”
林中鹤微微一笑:“苏水湖这个伪君子,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一次武林盟会,只怕其狼子野心,天下人要尽知了。”
丰利点了点对:“好了,三弟,你跟我走,二弟具体计划实施你就把握好。晚上见。”
“晚上见。”花如电笑道。说着已没入庙后树林。
丰利带着林中鹤出得庙来,只见苏水湖满脸高兴地迎了上来:“林公子,委屈你了。”
林中鹤冷冷地道:“前辈有事找我?”
“林公子,现在你在敝帮,老夫苏水湖要绝对保证公子你的安全。老夫此次来,就是想把你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林中鹤不冷不热地道:“谢谢苏舵主想得如此周到。”
“好了,林公子上车吧。”苏水湖指着庙旁昨晚那辆马车道。
林中鹤依言,进入马车里,一黑纱蒙面人飞身跃入驾车位置,一声“驾”字,马如箭样奔驰而去。正是:
苏水湖动刑逼供,
花如电含怒出手。
第四十回血溅总舵 上
且说苏水湖押着林中鹤,一路上从大盛寺回到岳阳城中总舵。
一入总舵,苏水湖已迫不及待地把林中鹤带到审讯室,此时的苏水湖,已完全撕下那侠义的伪面具,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只听他冷冷地对林中鹤道:“林公子,老夫也不转弯抹角了,老夫想要秘籍,你把藏书之地告诉我,你就自由了。”
林中鹤一笑:“苏舵主还是忍不住了,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苏水湖闻言,老脸微红,奸笑道:“老夫也是武林中人,对秘籍当然会梦寐以求,还请林公子见谅。”
林中鹤笑道:“这个我理解,就象我坚持把秘籍藏起来一样。”
苏水湖微笑着点头:“老夫相信林公子是聪明人,你自己由于身体原因,修不了武功,拿着那秘籍徒增风险。”
“这个我当然清楚得很,只是这秘籍得来不易,是我父亲的命根子,你也知道,我父亲死于藏龙山庄,我虽体质不行,可我还有年余时光,如果万一有奇迹发生,我病痊愈,就可习此秘籍,为父报仇,诛灭双煞。”林中鹤据理力争。
苏水湖闻言面色微愠:“如此说来,林公子是不肯配合老夫了?”
林中鹤冷冷地道:“苏舵主真是强人所难,这秘籍本来就不在我身上,那秘籍一直在家父身上。你想想,我不会武功,家父为什么要放秘籍在我身上,更何况那晚家父也没未卜先知之能,知其必死,把秘籍留下给我。”
“那你说秘籍在哪里?是何人拿走?是西湖楼主欧阳扶苍?还是花氏家族的花如电?”苏水湖厉声道。
“他们都不是!当晚家父死于双煞之手,你说你也在场,你没看到秘籍?是不是被在场的哪位武林人士,拿走了家父藏在身上的秘籍。”林中鹤故作疑惑地道。
苏水湖听到此言,心内寻思:也许真有那回事,现在思来,真有点后悔没搜林树之身,也许那秘籍当时确在林树身上。
只是他发现“大魔手印”及神密人的招式重现江湖时,忙抽身返回总舵,没想到忘了一件重要事情:林树身揣绝世武功秘籍,当时却不知道搜查一番。
但在当时的情况之下,即使搜出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一定会发生一场火拚,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鹿死谁手?
苏水湖知道,凭自身勉强挤入二流武功的行列,此“鹿”绝不会死于他之手。但苏水湖老奸巨猾,不相信秘籍会在林树身上,一定藏在一处林中鹤知道的地方。不然如果在林树身上,被群雄搜出,早就传遍江湖了,而今江湖传言:林树之子林中鹤怀揣绝世武功,亡命江湖,引来黑白两道及朝廷三方各动心机。
苏水湖拉回思绪,对面前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林中鹤注视了良久,林中鹤被其一盯,起了鸡皮疙瘩,浑身有点不自在。
“林公子,你不要和我捉迷藏了,那晚在藏龙山庄,你父亲身上根本没武功秘籍。”苏水湖笑道。
“你搜过家父的身?”林中鹤问。
“没有。”苏水湖说,“但我可以断定你父亲,不会把如此贵重的秘籍带在身上。”
林中鹤嘿嘿一笑:“这就奇了,既然苏舵主没搜过,又焉能断定秘籍不在家父身上。”
“好了,这些就不必纠缠了,既然林公子不肯配合,我给你几个时辰的考虑,现在是辰时,老夫今晚亥时来要答案,如果到那时林公子若还不肯配合,那么只怕林公子要受点皮肉之苦了。哈哈哈……”
苏水湖狂笑着走出审讯室,然后吩咐四个黑纱蒙面人看住林中鹤。由此可知,苏水湖对林中鹤何等的重视,他对武功秘籍志在必得,也认定林中鹤知道武功秘籍的下落。
这也怪不得武林中人,认定林中鹤身揣绝世武功秘籍。一路从都梁至岳阳,林中鹤制造了一路传奇:一招击杀三位大内高手,出言相助花如雷,大败江南五省绿林之首施舍金。今日又在大盛寺指点花如电与丰利两位兄长,击退习练过古籍武功《正反八卦真经》的“人妖”孟浪。
这一切,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瓜田李下,林中鹤已变成了最大嫌疑,若不习得绝世武功秘籍,林中鹤焉能做到上述系列之事。且件件名动江湖!
闲话少絮,白日林中鹤在审讯室一日三餐,倒也无事。
是夜亥初,苏水湖准时来到审讯室,对林中鹤道:“林公子白日在此尚习惯么?”
林中鹤答道:“还好,不过谁也不想呆在这种地方。”
苏水湖微微一笑:“你对老夫所言考虑得怎样了。”
“今晨就考虑好了,武功秘籍绝对在藏龙山庄失踪了。”林中鹤回答说。
苏水湖冷哼一声:“既然林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老夫使些手段了,来人。”
随着一声“是”。两个彪形大汉大步迈入,异口同声地道:“舵主有何吩咐?”
苏水湖道:“林公子不太听话,你们两个适当地开导开导林公子,也好让林公子醒悟醒悟。”
两彪形大汉会意,同时上前,各抓林中鹤一条手臂,向后反剪绑了挂在屋中一横梁之上,然后不由分说,两人手执皮鞭,狠狠地往林中鹤身上招呼。
刹时,林中鹤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林中鹤咬着牙,没吭一声。
苏水湖见状,喝道:“既然林公子不肯招供,只得大刑侍候,我不信你能扛多久。把他坐上老虎凳,狠狠地抽打,直到他招出秘籍为止。”
两个大汉走过去,搬来老虎凳,把林中鹤解下房梁,正准备往老虎凳上按时,忽见一瘦小的身影飘入门内,一柄短剑左右一挑,两个大汉早己一命呜乎,然后扶住满身是血的林中鹤。
“你是何人?胆敢闯老夫的总舵?”苏水湖厉声问道。
苏水湖与门外十八大高手颇感意外,审讯室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岗哨不说,单是门口这十八大蒙面高手,就是一只蚊子也未能飞入审讯室。
然后,有人却轻易闯入,且杀了两个打手,这令苏水湖与这十八大蒙面高手匪夷所思。
此人不用说是花如电,他从大盛寺一路跟踪至总舵,凭超卓一流的轻功,无人发现。
花如电与丰利约好,今晚三更救林中鹤,但想不到苏水湖在二更时,竟对林中鹤动用极刑,想屈打成招,因此一时没忍住,愤而出手,杀了那两个打手。正是:
兄弟联手杀出重围,
正邪两道追抢秘籍。
第四十一回血溅总舵 下
书接上回,且说话如电凭绝顶轻功,冲入审讯室,杀了那两个刽子手。
然后才缓缓地回答苏水湖:“好一个江南水路总舵主苏水湖,武林中人都称你苏水湖乃仁义君子,乐善好施,行侠仗义。想不到今日一见,却是个浪得虚名之辈,欺世盗名之徒。”
“哈哈哈,臭小子,你就是知道老夫的为人,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去江湖上说么?”苏水湖得意地笑说。
“苏老匹夫,小爷进得来,自然出得去。”花如电冷笑道。
“嗯,是老夫老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很自信?如此天罗地网,就是你插翅亦难飞!臭小子,你自信从何而来?哈哈哈!”苏水湖狞笑道。
花如电没理会苏水湖,转头对林中鹤道:“三弟,你受苦了。”
林中鹤咧嘴一笑:“没事,只是皮肉伤,不碍事。二哥你不该来的。正如那老匹夫所言,这里确乃天罗地网。”
花如电摇了摇头:“三弟你别怕,没关系,世上能困我的人还没出生。”
林中鹤一阵剧烈咳嗽,好一会儿才道:“二哥,你走吧,你一个人也许还可以脱身,如果带上我,只怕脱不了身的。”
花如电当然知道今日凶多吉少,苏水湖这老狐狸早已料到有人要来救林中鹤的,因此暗中布下天罗地网。
审讯室很宽敞,里面放着各种刑具,十八个蒙面人与苏水湖站在花如电与林中鹤的对面。
门外,岗哨林木,两边房脊之上各埋伏了五十个弓箭手,稍有风吹草动,将百箭齐发,死无葬身之地。
苏水湖见林中鹤与花如电称兄道弟地说得意浓情重,好象把这一干人当做不存在一样,因此心中一阵烦燥,冷冷地对林中鹤与花如电道:“你们两个讲清楚了么?”
林中鹤道:“讲清楚了,老匹夫,你将动手了是么?”
苏水湖是笑非笑地道:“林公子,你最好交出秘籍,不然你将身不由己。”
花如电边给林中鹤身上撒药粉,边说道:“苏老匹夫,你真是心黑手毒,林中鹤才是个孩子,又是如此瘦弱,你却对其下如此狠手,你的心真是被狗吃了。
当日,林中鹤被施舍金抓住,他对林中鹤客客气气,没动过大刑,你挂着侠义之名,行如此心黑手毒之事,真不如一个五省绿林盟主施舍金。”
苏水湖厚着脸皮笑道:“花如电,你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们花家与我苏水湖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如电笑道:“我们花家虽不敢以大侠自居,但至少没象你苏水湖这样,尽做些伤天害理的勾端。我们花氏一族,干的是除暴门安良,劫富济贫的事。”
鼓打三更,苏水湖眉头一皱,然后厉声道:“时候不早了,逞口舌之能没用。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回头对十八个蒙面人道:“拿下两人,要活的,不可伤害他俩。”
十八人齐声应“是”字。于是有五人走出,把林中鹤与花如电围在核心。
花如电拦在林中鹤前面,右手拿出短剑,两眼环示围着他与林中鹤的五人,冷笑道:“今日小爷我就大开杀戒了。”
他话音刚落,身似离弦之箭,向对面一人窜去,对面之人见状,忙拔剑拦截。
然后,花如电身法一变,却往右边飞快滑行而去,短剑早已挥出,右边那蒙面人还没来不及反应,一剑封喉。
众人正在诧异之时,花如电右滑身子早已滑回,原正前方之人没料到花如电杀回马枪来得这么快,刚才尚在看自己的同伴,想不到才瞬间自己已被短剑穿心而过。
须臾,花如电连毙两大高手,其余十六个蒙面人才感觉到,面前这花家少年的可怕。
苏水湖见状,面色铁青,不由得大发雷霆:“一群饭桶,这么多人,连个小毛孩都对付不了,老夫真是枉费心机。”
花如电没理苏水湖,从身上掏出另一种药粉,丢给林中鹤,然后说道:“三弟,你自己把这一包药粉洒到伤口上,坚持一会儿,大哥马上就到了。”
林中鹤苦笑:“大哥二哥,你们这是何苦呢?”
花如电看了一眼林中鹤,然而笑道:“三弟忘了我们昨日义结金兰时的誓言了么?”
林中鹤很是感动:“二哥,三弟没忘,只是而今时势有变,有些事也应该变通。”
花如电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一张英俊的脸上坚毅无比:“三弟记住就对了,既然是兄弟,就什么也别说了。”
林中鹤正想对花如电说些什么,只见门外跑进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色劲装汉子,对苏水湖道:“舵主,不……不好了,来了一蒙面人,武功高强,我们埋伏下的岗哨已被他杀完了,只留下我……我一个来给你报信。”
苏水湖闻言大吃一惊:“你知道此蒙面人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那受伤劲装汉子道。
苏水湖十分恼怒:“去三个人到外面看看,到底看是何方神圣。”
审讯室里有三个黑纱蒙面人应声而出,与那受伤的劲装汉子准备动身去对付那个来袭的蒙面人。
却听门外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你们不必去了,我已经送上门来了。”一个声音忽左忽右地飘入众人耳内。
苏水湖暗吃一惊:此人胆子也够大的,单人孤剑竟敢独闯江南水路总舵。于是苏水湖一声断喝:“来人,给我拿下此恶徒。”
花如电与林中鹤看了一下门外的那个蒙面人,心中窃喜,知道丰利来了。
丰利如期而来,由于他熟门熟路,只一柱香的功夫,就解决了所以的明岗暗哨,外加所有埋伏。
丰利见到苏水湖后,没有说话,然心情复杂,苏水湖确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今反了苏水湖,看苏行事违背侠义之道,已经容忍了很久。而昨日得遇花如电与林中鹤,一见如故,三人结为义兰,使丰利下决心要彻底摆脱苏水湖。
因此与花如电设计救林中鹤,两人约好三更动手,里应外合。事情的发展如原预料。
审讯室外,三黑纱蒙面人已向丰利发动了进攻,攻势凌利,但丰利并未把此三人放在眼中,而是压着声音对苏水湖道:“苏舵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苏水湖喝道:“大胆狂徒,你是何人?”
此时门内传来两声惨叫,门外三个黑纱蒙面人亦被丰利所杀,三具尸体缓缓倒下,门内门外血流如注。
所剩苏水湖及十一个黑纱蒙面人及另一个劲装汉子,早已吓得似噤若寒蝉。正是:
脱险江南总舵府,
遭遇郭平魔刀煞。
第四十二回魔刀再现
且说苏水湖所养的十八个高手,被花如电杀了四个,丰利杀了三个。
丰利望了一眼倒下去的三具尸体,然后回答苏水湖道:“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苏舵主,到此为止吧。不然,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死无葬身之地?我苏水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苏水湖面目狰狞地道。
丰利看了眼面前这个为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的老人,竟觉得有点可怜。
苏水湖已年过花甲,两鬓苍苍,额头上有几条刀刻一样的皱纹,显示出其岁月沧桑,历经风雨与雪霜。
他膝下无儿无女,早年娶了个妻子,由于在江南水路总舵上摸爬滚打,在一次权力的倾轧之中,其妻成了陪葬品。
从此,苏水湖已无心再娶,一心用在江南水路总舵的事务之内,年深月久,苏水湖凭着出众的管理才华,及处事公正严明的手段,赢得了江南水路总舵的大部分人的尊重,因此被推为首领,坐了头把交椅。
苏水湖深深知道,在这权力巅峰的背后,一步不慎,将步入万丈深渊。
因此,他极力拢络下属,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心腹,同时又暗中招纳武林英豪,培养自己的势力。
江南水路总舵,以前确是一个侠义联盟。这苏水湖在未当上舵主之前,确为民做了些好事,侠名远播。
但自其任舵主之拉,他为敛钱财,已不择手段,在长江流域及珠江水系等江南几大水系之内,只要是过往船只,一律交钱才能通行,否则便有血光之灾。
因此,苏水湖的这种行径,引起舵内正义之士的反感。舵内于是分成了两派。江南水路总舵共分成八个分舵,以十天干前八个字命名:甲舵、乙舵、丙舵……辛舵。
第一大舵甲舵,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甲舵舵主吕钦,为人憨厚,生就一副侠肝义胆,且武功了得,善使一根四十斤的熟桐棒,力大无穷。
吕钦跳出来反对苏水湖,庚舵舵主孔照立即响应,其它六位舵主却站在苏水湖一方,支持苏水湖。
眼见江南水路总舵内部将发生火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在这等关键时刻,丰利那年刚好十九岁,来江南水路总舵四年,他不忍心舵内弟兄相互残杀,因此在吕钦、孔照、苏水湖处极力斡旋,才使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平息这场兵延祸乱。
苏水湖从此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有人想动摇他的舵主之位,因此更加抓紧时间培养自己的心腹,时时防备甲舵与庚舵的一举一动。同时对另六位舵主亲睐有加,那六位舵主竟成了苏水湖的死党。
不过自丰利那次斡旋之后,丰利名声在舵内大噪,成了江南水路总舵的福星,舵内从上到下皆对丰利尊敬有加。
闲话休絮,言归正传。
且说丰利听到苏水湖这等破缸破摔之言,不由得冷冷地道:“苏舵主,我今晚不杀你,如果你仍一意孤行,可不保证今后不杀你。”
接着丰利对林中鹤与花如电道:“我们走。”
花如电笑嘻嘻的道:“三弟,我们走嘞哟。”
花如电左手拉住林中鹤右臂,在经过苏水湖的面前时,嘻嘻一笑,同时向苏水湖做了个鬼脸道:“苏总舵主,告辞了,后回有期。”
说着走到审讯室门外,丰利对花如电与林中鹤点了点头。花如电会意,抓起林中鹤的手臂,一跃上了房檐,消失在夜幕当中。
丰利再次看了苏水湖,冷冷地对苏水湖道:“苏舵主,你好自为之。”说着亦飞身上了房檐,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苏水湖见丰利三人,竟逃出其所布下的天罗地网,自是不悦,此时暂按不表。
且说丰利在总舵不远处一条大街上追上花如电与林中鹤后,关切地问道:“二弟三弟没事吧。”
林中鹤答道:“没事,大哥来诗得正是时候。”
花如电嘻嘻一笑:“苏老匹夫见我们全身而退,那只老狐狸要气死喽,嘻嘻。”
丰利与林中鹤也被花如电这种乐观心态感染了,也笑了。三兄弟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
夜过三鼓,大街之上,异常冷清,远处村庄偶而传来几声犬吠,听上去,在这夜深人静时,显得格外肃杀凄凉。
然后,在这空荡的大街之上,从林中鹤三兄弟的对面,走来了两条鬼魅般的人影。
林中鹤等人大吃一惊,以为是“肖氏双煞”,三人皆一皱眉,正在猜测这两人是谁时,对面一人发声:“好戏啊,一场精彩的好戏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花如电早已听出声音,嘻嘻一笑:“小爷还以为,在这深更半夜里碰到鬼了呢,原来是两个老猴子。两个老猴子别来无恙?”
这两人正是通天猴郭平、钻天猴白占一。他们二人在陨落镇中伏之后,郭平被逼得魔性**了半日,在第二天响午被肖改过后队人马赶上,肖改过制住郭平,向白占一问明了情况。
肖改过听后悠悠一叹:“真是一帮饭桶,数十个高手,竟奈何不了林中鹤区区几人。”
郭平气息平缓之后,悠悠醒转,自然少不了被“肖氏双煞”一顿训斥。
郭平也曾是岭南一方霸主,何曾受过如此鸟气,差点想暴怒而起,挥刀相向双煞。
但理智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只得小声地向双煞陪着不是,同时向双煞保证一定要抓住林中鹤及其同党。
因此,他们一进城,郭平就主动与肖改过请缨,要求巡查岳阳城,抓捕林中鹤等,肖改过准允了他的请求。
这郭平办事也从不马虎,这两天巡逻在大街小巷,简直是日以继夜,废寝忘食,不敢丝豪大意,同时派人紧盯江南总舵。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采取行动。
因此,江南总舵的一切动静,郭平了如指掌。林中鹤等人一现身就被盯上。
郭平见花如电嘲笑自己,他却并末介意:“小兄弟,那晚的伏机你也参与了?”
花如电笑道:“你这老猴子聪明。”
郭平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你就接招吧。”
郭平说完,已拔出了金背砍山刀,早已展开刀法,他一上场,就用上了魔祖刀法。
只见刀风呼呼,刀影重重,一片森寒,把林中鹤及其两个结义兄长罩在刀光之下。正是:
魔祖刀法失灵,
丰利剑招有效。
第四十三回刀法失灵
丰利第一次见郭平使出这等诡异刀法,不觉大吃一惊。
丰利虽说年纪轻轻。但已入一流高手的行例。见郭平这一路刀法使出,端的是了得:攻守兼备,攻势凌厉,守招泼水难进,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杀气太重,血腥味十足,直压得喘不过气来,足可以使对手窒息而亡。
丰利观看到此处,郭平早已蓄势的刀意澎湃,刀浪已滚滚向三人湧来。
丰利对花如电道:“二弟,你带三弟先走,这厮就交给我了。”
花如电嘻嘻一笑:“大哥说哪里话,这猴子非常恐怖,还是我们兄弟联手拒敌吧。”
丰利闻言不悦,大声喝道:“听话,你们快走,这种刀法对我没用,赶快离开这里,与花爷爷他们会合。”
花如电见丰利说得如此沉重,于是说道:“大哥。这刀法是四十年前的魔刀老祖郭坦,也就是此老猴的父亲所创。叫魔刀刀法,你真的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丰利头了点头,手中长剑不时挥出,魔刀虽猛,但在郭平的剑招指引之下,变得温润起来,虽有时难免狂燥,但比先前,则柔和了许多。
林中鹤观察了一阵子,忙对花如电道:“二哥,我们走吧,大哥的剑招,竟是那老猴子的刀招克星,大哥至少可以全身而退,我们先走,如果我们在这里,反而使大哥分心。”
花如电听林中鹤如此一说,点了点头,他十分佩服林中鹤这个三弟,虽说不会武功,但记忆力,眼力及判断力乃武林一绝,无人能居其右。
因此花如电拉着林中鹤走了,临行前,花如电对丰利道:“大哥,千万要小心。”
林中鹤也道:“大哥保重,不可恋战。”
丰利大声道:“两位弟弟保重,再见。”
花如电带着林中鹤迅速撤离了,向洞庭客栈飞奔而去。
且说丰利见花如电与林中鹤安全脱险,心中高兴,大笑道:“你就是通天猴郭平?”
郭平见自己的魔刀刀法,一路展开,却在丰利面前失效,因此非常愤怒:“你是何人?剑招从何学来?”
丰利笑道:“你这魔头,四十年前,你父亲被神密高手所杀,魔祖刀法被列为武林禁忌,任何人不得研习。
想不到,你不吸取教训,反而习此邪功,难道你又想步你父亲后尘不成?”
郭平见久攻不下丰利,知道自已刀法在此年轻人面前无用,于是冷冷道:“你可否报上名来?”
“名字只是个符号,你已过知天命之年,何必在一个字符上徒费时光?”丰利微微一笑,英俊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只可惜黑纱蒙面,郭平未能见着。
郭平见丰利不肯透露真名,不禁狂怒,此魔刀刀法,本就心魔奇重,刀意煞气弥漫。而今见久攻不下丰利,又见丰利逸然自得,郭平之眼慢慢由白变红,至最后变成了赤红,两眼犹如喷火。一声大喝:“老夫不信,此刀法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说着,金背砍山刀,一刀劈向丰利,面前再现一片白茫,空气好似撕裂,竟嘶嘶有声。
丰利不敢大意,早已气沉丹田,左手捏剑诀,右手长剑斜封外挂,然后右手腕倏翻,长剑剑尖外吐,直指郭平小腹丹田要穴。
郭平本已魔性大发。心魔失控,正介于似醒非醒之间,见丰利长剑直指丹田,不觉大吃一惊,心中一颤,身体从魔道中拉回。
郭平已意识到死亡的威吓,忙提刀急封,接着暴退八尺。早已冷汗直流。他才真正感觉到眼前这年轻人来历非凡,决不是无名之辈。
丰利当然不是无名之辈,被人称江南水路总舵第一高手。这第一不是被人封的,而是凭实力一步步踏出来的。
不过丰利所使的这一套剑法,是其父亲丰益临走时留给他的,这是单独一套剑法,在那剑谱里用文字特别注明:道家灭魔剑法十八式。其后面详细记载了此剑法的来龙去脉。
原来此剑法乃一道教高人,自称黄真人所创,由于四十年前魔祖郭坦,独创魔祖刀法,从此称霸武林,后虽被神秘高手所杀,但并未留下一招半式对付魔祖刀法。
因此,这位黄真人经过多年的推敲,创出这套“道家灭魔十八式”剑法,用来专门对付魔祖刀法的。
这剑法尚有一大好处,能使修魔祖刀法之人,从心魔所控中拉回,不致于理智全失,魔性失控而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这黄真人是丰利的师祖,不用说就是其父丰益的师父。其父当日离开时,就是接到黄真人的信而离去。
在金利的印象中,只知道父亲在外面干大事,每当谈到父亲在外面所做的事,母亲十分兴奋,但当丰利问及父亲所干何事时,母亲只是笑着说,等他长大了,他自然就会明白。
闲话少絮,且看郭平暴退八尺之后,心烦意燥,但仍能控制。他心内寻思:这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了得。
魔祖刀法虽说只有七成火候,其实在武林中,已是少有人敌了。今观此小子,一套剑法,似乎专为魔祖刀法而习,是魔祖刀法的克星,尽管魔祖刀法展开时,惊天地,泣鬼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在此等剑法面前,完全磨平了棱角,失去了锐气。
郭平此时已完全恢复了神智,仔细看了看面前这蒙面人,仍心有余悸,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天已微明,只听丰利冷冷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你舍此刀法,不然你害人害己,追悔莫及。”
郭平没有做声,站在一旁的白占一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第一次见其大哥郭平的魔祖刀法失效且惨败,而且也是第一次郭平使用魔祖刀法而未被心魔所控。
白占一想到此,不敢相信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郭平笑道:“大哥没事,你放心好了。”
白占一道:“大哥没事就好,眼前这小子坏了我们的好事,不如我们兄弟联手毙了他?”
郭平摇了摇头:“我魔祖刀法失效,即使你我二联手,也未必是他对手,走,以后再从长计议。”
说着郭平当先留去,白占一连忙跟上。
丰利候他们二人走后,再也站立不稳,颓然倒在地上,早已不醒神事。正是:
花如雷碰巧救丰利,
苏水湖到来派任务。
第四十四回舵主之令
书接上回,且说丰利使出黄真人独创的剑招:道家灭魔十八式剑法,大败郭平,使郭平知难而退,带着钻天猴白占一灰溜溜地跑了。
而丰利由于对付魔祖刀法,看似轻描淡写,波澜不惊。实则消耗内力巨大,郭平若依白占一之言,联手对付丰利,那么丰利情势危矣,因为此时的丰利,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因此,等郭平与白占一走后,丰利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大街地面之上。
天已大明,恰在此时,花如雷见花如电去了一日,未见音信,在五更天时,再也按耐不住,与欧阳扶苍主仆二人说了一声,然而顺道往江南总舵方向搜寻而来。
由于花如电带着林中鹤飞檐走壁,高来高去,当然与花如电相错而过。
当花如电带着林中鹤回到洞庭客栈时,花如雷刚好看到丰利一身夜行衣倒在地上。
花如雷目闪精光,见左右前后无甚动静,把丰利抱到一偏僻处,探了探丰利鼻息,见尚有一丝游气。忙把丰利扶起坐在地上,然后双手按住其后心大穴,给丰利推血过宫。
一会儿之后,丰利一口污血自嘴中喷出,人已悠悠醒转,见面前一白花苍苍的老者,年逾古稀,但耳聪目明,精神饱满,中气充沛,自然是一位武功一流的人物。
丰利想站起来,但由于身有内伤,挣扎了两次没站起来。
花如雷嘿嘿一笑:“不要乱动,你内息很乱,内伤颇重,至少要调息几个时辰。”
丰利看了一眼花如雷,然后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丰利在此有礼了。不知前辈高姓大名,能否告知晚辈,好容日后丰利结草衔环相报救命之恩。”
花如雷一笑:“小子你不必介怀,老夫此乃举手之劳之事。只不知是何人伤了你,据老夫观察,你小子武功当数一流高手,能伤你的人自然功夫了得。”
丰利苦笑:“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花如雷见丰利不肯说出实情,也没强求,只是对丰利道:“你说你叫丰利,你就是江南水路总舵的第一高手丰利?”
丰利点了点头:“见笑了,不才正是丰利。如此狼狈,惭愧!”
花如雷微微一笑:“小子你这是哪里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据老夫看,你的对手输得更惨。”
丰利头了点头,然后强行站了起来,就想往前走去。
花如雷见状,忙道:“小伙子且莫逞强,如果内伤未愈而强行运动,恐怕日后留下后遗症啊。”
接着花如雷又道:“小伙子,要不这样,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洞庭客栈,小伙子若信得过老夫,就跟老夫移步去客栈疗伤。”
丰利看了看花如雷。凭直观,花如雷不是甚么大奸大恶之人。现在天已大亮,如果自己在已时之前没赶到武能盟会现场,到那时,苏水湖每日午时必定亲自来到现场,必与丰利交流一番,计议盟会现场的修建方法。
如果见丰利不在,只怕苏水湖会起疑心。丰利思前想后,权衡利蔽,于是点头答应了花如雷。
花如雷见状,微微一笑,出手如电地点了丰利穴道,然后抱起丰利,跃入房上瓦面,飞也似的向洞庭客栈而去。
当花如电抱着丰利进入洞庭客栈房中时,林中鹤与花如电刚回来,正在与欧阳扶苍主仆二人讲述所发生的事情。
四人见花如雷抱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回来,不禁大吃一惊。
而林中鹤与花如电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大哥……”
花如雷闻言一惊,欧阳扶苍主仆二人亦是如此。
花如雷疑惑地道:“你俩叫他是大哥?”
林中鹤高兴地道:“是呀,他叫丰利,江南总舵第一高手,我们的大哥。”
花如雷早已解开了丰利穴道,丰利见林中鹤与花如电两人都在,顿时犹如在梦中,忙问道:“二弟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林中鹤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丰利才清楚了一切。于是众人重新认识了一番,不在话下。
丰利内伤颇重,由欧阳扶苍与常悔两人轮流给丰利疗伤近一个时辰,丰利内伤大有好转。
欧阳扶苍又给了一颗专治内伤的约丸,叫丰利服下。然后对丰利道:“丰少侠只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莫动内气,一日之后必定痊愈。”
丰利连忙道谢,准备返回盟会现场,督促众人抓紧时间建造盟会会场,因为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临行前,丰利直言不讳地对林中鹤他们五人道:“此次盟会,危机四伏,肖氏双煞已通知本省巡抚方大人率精兵前来,而苏水湖亦心怀颇测,具体怎么行动尚不清楚,所以各位要小心行事。”
林中鹤微微一笑:“大哥放心,我们会见机行事的。”
“嗯,我在此告辞了,盟会上见,谢谢花前辈及常前辈及西湖楼主对丰某的救助之恩。”说完,一抱拳,然后转身向岳阳楼盟会现场而去。
花如雷目送丰利走后,感慨良多:“真是后生可畏呀,郭平那魔刀刀法,恐怖绝伦,这丰利竟能大败郭平,使其畏惧而走,真是不可思议。”其余四人也连连点头,皆佩服江南总舵第一高手丰利。
林中鹤他们在议论丰利时,丰利已到了城西岳阳楼下,众人正在忙碌着盟会会场之事。
一负责的小头目见丰利到来,忙向丰利打招呼,丰利点了点头,问了些情况,见无甚意外情况,于是放心不少。
正午时分,江南水路总舵主苏水湖准时到达盟会现场,身后跟着其贴身保镖:十一个黑纱蒙面人。本来是十八人的,昨晚被花如电与丰利宰了七个。
丰利见苏水湖到来,忙迎了上去:“舵主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苏水湖爽朗一笑,故做大方的道:“小丰不必多礼。怎么,不用几天,盟会筹备事宜将完毕了吧。”
“禀舵主:东南西三面已建造完毕,北面在七天之内亦将完成。”丰利如实禀报。”
“好,这是大功一件,到时本舵主定给你丰厚的赏赐。”苏水湖高兴地道。
“功劳与赏赐属下不敢奢望,这是属下该做之事。”丰利回答。
“小丰你就不要谦虚了,本舵主向来赏罚分明,此次前来,向你分派一个新的任务。”苏水湖缓缓地道。”
丰利问道:“舵主请说,什么任务?”
苏水湖道:“从明日起,你带五百精壮汉子,日夜巡逻岳阳城,现在盟会在即,各路英豪陆续到来,其间恩怨情仇,难免冲突,你将担起和事佬的角色。”
丰利听后皱了皱眉:“属下保证不辱使命。”正是:
林中鹤笑谈梨园事,
花如电尽说题外话。
第四十五回戏文之争
苏水湖给丰利分派了新的任务之后,在丰利的陪同下顺便参观了整个盟会现场。
也正如丰利所言,东南西三面已建造完毕,三面搭起凉蓬,以做遮阳及避雨之用,坐位是阶梯状的。由低而高,一级级设定。每面有千座之多,每座前有一茶几,供群雄摆放果蔬茶水之用。
整个场地设施一流,不难看出,如此修造,耗资巨大,也只有江南水路总舵才有如此雄厚才力,不然一般帮派,即使有办武林盟会之心,却没办盟会之力。
苏水湖看了一圈之后,甚为满意,临走时又嘱咐了丰利一番,然后才离去。
丰利送走苏水湖,然后把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自已另有事情,以后这里由他们几个负责,要他们务必在农历四月三十日之前提前完成。
几个小头目表示一定完成任务,不会使丰利失望。丰利听后十分满意。
申牌时分,丰利回到了岳阳城总舵内自己的住处,运功疗伤两个时辰,这内伤总算痊愈,丰利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丰利一大早起来,选上他自已亲自调教出的五百壮士,这五百人,可谓能征善战,个个骁勇无比。
丰利把五百人分成五十组,每组十人。城外十组巡逻于城外,城内四十组巡逻城内大街小巷。
五十组人马川流不息地巡逻,上午城外倒也无事,在下午未牌时分,城东“最佳戏园”出事了。
这几天,武林各路豪杰已来了许多,岳阳城内这些商贾笑得合不拢嘴,商家坐地起价,整个岳阳城物价飞涨,一个包子都要一钱银子。
所来皆是三山五岳群雄,个个豪气干云,挥金如土,几十年才有的盟会,因为来此天下闻名的岳阳楼处,自然不吝惜金钱。
不是么?在东城“最佳戏园,”两个武林人物为争戏名的先后花了上万两黄金,最后金钱竟解决不了,因为双方都是有钱的主,于是提出拳脚上解决。
这可倒好,其它观众戏没看成,却要看一场真正的刀光剑影,生死较量。
这两个有钱的主:一个是冀北梅林山庄的梅庄主梅重开;一个是闽南呼延山庄庄主呼延号。这两人,武林中人皆知,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富豪世家。
梅林山庄世代经营奇花异草,由于独家经营,利润颇丰,当然赚了不少钱财,富可敌国;而呼延山庄经营钱庄,按现代人说法,就是开银行,数代经营,源远流长,赚钱无数。
也许是冤家路窄,梅重开与呼延号两人吃罢午饭,两人皆在随从的陪同下由西城向东城走来。两人几乎同时行至东城“最佳戏园”,也几乎同时步进戏园。
这两人也有相同的爱好,就是看戏。
当两人坐下之后,早有人前来分别向二人打招呼,这梨园老板,久经风浪。自然看出此二人身份不凡,是两个气大财粗之辈,自然令人小心侍候。
有一老者早已跑到梅重开面前,给梅重开倒上茶,且满脸堆笑地问道:“请问客官欲看那一曲?这是戏名,烦请客官指点一曲。”
梅重开微微一笑:“不用看了。就演《三岔口》。”
那老者忙应一声“是”字走开了,准备开演《三岔口》。
然而,呼延号这边是个年轻后生,行动迅捷,早已把呼延号要看的戏名《长生殿》报给了班主。
班主根据先后顺序先演《长生殿》选段,接着演《三岔口》。
可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今日戏园来的大多数是江湖人士,其中林中鹤、花如电等五人也刚好进入园来看戏。
台下观众正在等台上大戏开演,只见《长生殿》乐音响起。接着一群披红挂绿的女子簇拥着一位绝代风华的女人出现在台上。
众人当然看得明白,这就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杨玉环。
这戏一开演,可气坏了梅林山庄庄主梅重开,他一声断喝:“停停停,为什么不演《三岔口》?谁叫你们演《长生殿》的,叫你们的班主滚到这里来回话。”
梅重开这一声用内力发出,整个戏园都听得清清楚。
戏园班主闻言,忙到台前陪笑道:“这位老板,是这样的,《长生殿》戏单在前,我们是按时间先后顺序演出的。”
林中鹤微微一笑,对花如电道:“有好戏看了,一个点《长生殿》,一个点《三岔口》。有好戏了。”
花如电对看戏不感兴趣,听林中鹤如此一说,好奇地问:“这也什么争的,这两曲戏是不是很闻名?”
林中鹤道:“当然,这两曲戏不但闻名,且很难演,自古有文怕《长生殿》,武怕《三岔口》。”
花如电摸了摸后脑勺,嘻嘻一笑:“三弟,我不懂你说的文怕武怕的,不过是一曲戏么,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那当然,我刚才所说的文怕武怕,是这样的:《三岔口》所演的全部是打斗戏,从开头出场到最后,一路打斗到底,未曾停歇。”林中鹤解释道,“讲述的是北宋大将,焦赞因杀人遭发配,任堂惠奉命暗中保护焦赞,有一晚任堂惠投宿三岔口刘利华店里,两人发生误会打了起来……”
花如电对焦赞之名倒是听说过,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中鹤。
花如雷嘿嘿一笑:“怎么样?以前要你读书,你一万个不愿意,现在在你的兄弟面前,一问三不知了吗?”
“这有什么,读书有点吃力,我只是不用功罢,不然这些还不是一学就会。”花如电狡黠一笑。
“二哥说得对,其实读书还没习武难。以二哥这等聪明才智,只要读书,一代文豪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林中鹤忙帮花如电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花如电笑道:“知我者三弟也。”
花如雷盯了花如电一眼:“不学无术,还自鸣得意。”
花如电冲花如雷做了个鬼脸,没再言语,因为点戏的双方已经剑拔弩张,越吵越凶了,看样子要动武才能解决。正是:
争戏名一掷万金,
比骨气两人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