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崩而亡
雪下了一日一夜,直到傍晚才停歇。
季妩已有孕三月有余,自从她有孕之后,楚辞便免了她去主母房中晨昏定省的伺候着。
主母不是旁人正是季妩的嫡长姐季蔓。
彼时,季妩与阿绿正在为她腹中的孩儿缝制小衣裳。
“哑……哑……”不知怎的院子里的红梅树上竟落了一只乌鸦,乌鸦一声接一声的叫着,格外的瘆人。
阿绿眉头一蹙刚要起身去驱赶那只乌鸦。
“妹妹!”怎料季蔓竟带着婢女施施然然的走了进来,她容色稍逊季妩一筹,却也生的花容月貌,她笑盈盈的看着季妩,只是眼中透着丝丝寒意叫人不敢直视。
“见过主母!”迎上她的视线季妩下意识垂下眸子,她起身对季蔓毕恭毕敬的行礼。
季蔓抬头扫了阿绿一眼。
“阿绿,你退下吧!”季妩扭头看着阿绿说道。
“是。”阿绿对着季蔓与季妩盈盈一福,她眼中略带担忧深深的看了季妩一眼,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季蔓亲热的上前拉着季妩的手坐了下来,她从一旁的婢女手中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对着季妩说道:“夫主在书房作画,他得知我要来看妹妹,特意叮嘱厨房给妹妹熬了一碗燕窝粥,让我给妹妹带过来,妹妹快趁热吃吧!”
季蔓将冒着热气的燕窝粥放到季妩跟前。
季妩低头看着那碗燕窝粥,季蔓数次谋害于她,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季蔓勾唇一笑,她略带讥讽的看着季妩淡淡说道:“怎的妹妹是怕我在燕窝粥里下毒吗?这可是夫主的子嗣,日后也要唤我一声嫡母的,再说了夫主已经应允等你诞下孩儿之后,养在我膝下,我可不会做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季妩脊背一僵,即便她楚辞已经对她说过这件事,可身为母亲世上最痛的事,莫过于不能亲自养育的孩儿,她用汤勺轻轻的搅动着那碗燕窝粥,还是一点吃下去的意思都没有,即便季蔓巧舌如簧,可事关她腹中的孩儿,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季蔓。
季蔓也不着急,该着急的人也不是她。
“夫主!”就在那个时候楚辞大步走了进来,季蔓与季妩一同起身向他行礼。
他略略看了她们一眼,一撩衣袍坐在季妩身旁。
见季妩没有吃那碗燕窝粥,楚辞眉头一蹙轻声询问道:“可是我让厨房做的这碗燕窝粥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季妩眼巴巴的看着楚辞。
季蔓嘴角微微上扬,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她怕楚辞会心慈手软。
“来我喂你吃。”在她的注视下楚辞没有丝毫迟疑,他接过那晚燕窝粥一勺一勺的喂着季妩,季妩只得吃下那碗燕窝粥。
季蔓双眼一眯笑的格外妖娆。
“夫主……”季妩才吃下燕窝粥,不知怎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砰!”在楚辞与季蔓的注视下,她身子一软人趴在桌子上。
楚辞轻轻的唤了她几声:“阿妩,阿妩……”
季妩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辞缓缓站了起来,他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扭头看着季蔓说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莫要叫太宰大人久等了。”
“夫主放心!”季蔓扬眉一笑。
片刻,一辆马车出了楚家直奔太宰府邸。
“哈哈哈,齐国第一美人总算在老夫榻上了!”季妩是在一阵放荡的笑声中睁开双眼的。
一个肥胖而丑陋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啊……”季妩瞬间清醒过来,她惊慌失措伸手就要推开身上的男人。
“啪……老夫愿意玩弄你,是给你面子!”见季妩醒了过来,身上的男人面容狰狞,他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季妩脸上。
季妩嘴角瞬间溢出血来,她这才看清楚这个男人竟是太宰大人徐宏,她满目惊恐颤抖着说道:“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嫁人了,而且有孕在身,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知道徐宏一直觊觎她的美色,曾数次对她出手,皆被她侥幸躲过,没想到她都嫁人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送你来的人都不在意,老夫何需在意?”徐宏勾唇一笑,他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
季妩瞬间瞪大了双眼,她死死的看着徐宏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谁送我来的?”
“嘶啦……”徐宏根本没有兴趣回答季妩的问题,他大掌一挥锦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啊……”下一秒从季妩口中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来:“夫主,救我……”
寂寂寒夜,她的声音格外的凄惨。
片刻,她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下身涌了出来。
她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一清二楚。
“孩儿……”她双目血红,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锦被,口中发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吼叫,她整个人如同一只悲鸣无助的小兽,只能任人宰割。
折腾了许久徐宏才抬腿下了榻。
季妩面色煞白,她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下身不断涌出的血染红了半个床榻。
徐宏看都没看季妩一眼冷冷说道:“送她回去。”
人要死也不能死在他这里脏了他的床榻。
随即季妩便被几个人抬了出去。
在太宰府的后门停着一辆马车,几个仆从把季妩抬了上去。
季蔓坐在马车上,她冷眼看着季妩,面上含着一丝冷笑。
一见季蔓,季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早该想到的,她双目滚圆死死的瞪着季蔓,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吼道:“是你害我!”
“呵呵……”季蔓轻笑出声,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半眯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指甲上的蔻丹淡淡一笑:“若我说害你的是夫主你信吗?”
“不,你骗我。”季妩想都未想她一口否决了季蔓的话。
季蔓轻轻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碗掺了药的燕窝粥,可是夫主一勺一勺喂给你的。”
“轰……”季妩脑中一阵巨响,她双目血红撕心裂肺的吼道:“我腹中还怀着夫主的骨肉,夫主绝不会这样对我的。”
季蔓一脸恣意的笑:“你想不到吧!你全心全意信任着的夫主,只为了一个军中参事的职位,便亲手将你送上了太宰大人的床榻。”
季妩浑身颤抖不止,她只觉得整个人被人一片一片撕碎,而后每一片血肉上都被人撒上盐巴,她痛的整个人都痉挛起来。
季蔓缓缓俯下身去,她单手扣住季妩的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都要死了,我不妨再好心告诉你一些事,是我牵线搭桥将夫主引荐给太宰大人的,姨娘生你之时之所以难产血崩而亡,是母亲动的手,还有你最在意的麻姑也是母亲派人杀害的,你能活到今天全是意外。”
季妩满心愤怒,她想上去把季蔓的脖子扭断,奈何她软绵浑身无力一下也动弹不得,她只能死死的瞪着季蔓。
“哈哈哈……”季蔓猖狂的笑了起来:“季妩,你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凭你也配与我争?不管是齐国第一个美人的名头,还有楚辞都是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季妩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她气若游丝,眼泪大颗大颗的划过她苍白的脸庞。
“夫人,太宰大人怎么说?”马车才停下,楚辞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他看都没看季妩一眼。
事到如今,季妩心中仅存的那点幻想彻底破灭。
她如坠冰窟的躺在马车上,眼中溢出一丝血泪来,不甘夹杂着愤怒将她整个人淹没。
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她,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太宰大人说了夫主明天便可去军中上任。”楚辞扶着季蔓下了马车,季蔓看着楚辞盈盈一笑。
楚辞一脸欣喜,他始终未曾看季妩一眼。
季蔓眼眶微红,她一脸不忍看着楚辞声音低沉的说道:“妹妹怕是不成了!”
楚辞扶着季蔓朝院子里走去,他始终未曾看季妩一眼,他边走边说:“既如此便把她草草葬了,切莫走漏风声坏了太宰大人与我的名声!”
他冰冷无情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季妩耳中,季妩眼睛瞪得大大的,血色染红了她的双眸,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都没有合上挂着血泪的双眼。
“啊……”随着一声异常惊恐的声音,榻上的少女猛地睁开了双眼!(未完待续)
第二章 污蔑
屋里的牛油灯瞬间亮了起来。
麻姑就在外面守夜,听着季妩的尖叫声,她快步来到季妩榻前,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问道:“娇娇,你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季妩神色茫然,她呆呆的坐在榻上,听着麻姑的声音,她缓缓的抬起头来。
视线落在麻姑身上的那瞬间,季妩一把抓住麻姑的手臂,她放声痛哭了起来:“麻姑……”
麻姑顿时一愣,娇娇虽然素常胆小怯懦,但却不是个爱哭的,她轻轻的拍着季妩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娇娇,没事了,没事了,梦都是假的一切都过去了,奴在这里陪着娇娇,娇娇莫怕。”
季妩一下子扑进麻姑的怀中,她哽咽的说道:“麻姑,你还活着真好!”
她知道那一切不是梦!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根本不给她一点幻想的余地。
麻姑听不明白季妩的话,她只能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季妩:“娇娇,你看奴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季妩拼命的摇着头,她眼泪滚滚而落。
她清楚的记得她死了,死后被楚辞随意葬在一处荒地,不知怎的她竟然活过来了,且重回十三岁在乡下庄子里的时候。
这个时候麻姑还在,而她也还没有遇见他。
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季妩根本不敢吐露,她只是拼命的落泪。
后半夜,在麻姑的陪伴下,季妩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早上不见她起榻,又见她双颊绯红,麻姑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
季妩突然便病了,她连着两日高热不退,嘴里又不断说着胡话,可把麻姑可吓坏了。
麻姑买了自己的银手镯,才会季妩请来大夫。
许是觉得她不成了,虞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服过药后,季妩虽然退了高热,却依旧昏睡着,麻姑心急如焚,寸步不离的照料着她,连着熬了几日,她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憔悴的很。
就在她也以为季妩熬不过这关的时候,季妩突然睁开了眼。
此时正值傍晚,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半个天空。
“娇娇,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奴了。”麻姑喜极而泣正准备去给季妩煮一些容易克化的粥。
怎料,季妩刚睁开双眼,虞婆便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你可算无恙了。”
麻姑把季妩从榻上扶了起来,又给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她淡淡的看了虞婆一眼。
季妩面无表情的看着虞婆,这几日她虽然浑浑噩噩的,可她们在她榻前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她都是一清二楚。
不知怎的在季妩的注视下,虞婆竟有些心虚,她缓缓坐在季妩榻边,她舀了一勺粥递到季妩嘴边,看着季妩说道:“奴给娇娇煮了一些容易克化的白粥,娇娇数日粒米未进,快用些粥吧!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季妩没有张口,她凝神看着虞婆。
她的目光令得虞婆心中发毛。
麻姑未曾多想,她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虞婆说的是,娇娇快趁热用些白粥吧!用过粥之后也好吃药。”
季妩还是没有动。
病了这么几日,她越发瘦了就跟山中的大眼猴一样,独显得眼睛大。
她面色苍白,一脸虚弱看着麻姑说道:“麻姑,姨娘留给我的发簪呢!”
麻姑与虞婆都知道季妩最宝贝的就是月姨娘留给她的发簪。
麻姑几步来到妆台前找出那根银质的发簪递给季妩。
季妩接过发簪,她牢牢攥在手中。
上一世,她也曾病了这么一场。
虞婆也是这样十分殷勤的给她煮了一碗白粥,那时候她未作多想,她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便把虞婆支了出去,让麻姑替她吃了这碗白粥。
如今她细思极恐,麻姑正是用过这碗白粥之后才病倒的,大夫也诊不出什么病症,只是一个劲的吐血,以至麻姑吐血而亡。
想来她们真正的目标是她!
如今的季妩再不似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一脸感激的看着虞婆说道:“我知道虞婆待我好,只是此刻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这白粥一搁便无法入口了,虞婆辛苦一场这碗粥就给虞婆吃吧!”
虞婆微微一怔,她端着碗的手细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她心中大惊莫不是这丫头发现什么端倪了?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季妩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断然不会发现些什么的。
虞婆看着季妩笑笑说道:“娇娇,你大病刚醒马上就要服药了,怎能空腹用药呢?即便没什么胃口,为了自个的身子,也喝下这碗粥吧!”
虞婆说的甚是有理,麻姑疑惑不解的看着季妩。
她总觉得娇娇自从梦魇之后,整个人便有些不对劲了,至于怎么个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娇娇给人的感觉变了。
季妩目光一沉,她淡淡的看着虞婆:“虞婆,我是主你是仆,你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奴不敢!”虞婆端着那碗粥一下子跪在季妩跟前。
“娇娇你这是怎么了?虞婆也是好意!”麻姑满目不解的看着季妩。
季妩抬头看了麻姑一眼:“你既不敢,还不喝下这碗粥。”
虞婆端着粥的手指泛白,就是不肯喝手中的粥。
季妩声音骤然一高:“虞婆,你执意不肯用这碗白粥,莫不是这粥里有什么致命的东西,才叫你如此退避三舍?”
她声音一落,虞婆瞬间一惊,便连麻姑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季妩。
“娇娇,奴好心好意给娇娇煮了粥,娇娇不愿吃也就算了,怎能如此红口白牙的污蔑奴?”虞婆很快镇定下来,她一脸委屈的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看上去十分可怜。
“我污蔑你?”季妩看着虞婆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你当着我的面喝下这碗粥,我便以三跪九叩之礼向你致歉可好?”(未完待续)
第三章 暴毙
虞婆当下面色一白。
麻姑看着虞婆说道:“虞婆,你若当真问心无愧,当着娇娇的面喝下这碗粥也就是了。”
直到此刻麻姑也未曾多想些什么。
在她看来虞婆虽然时常对娇娇冷淡了些,但也不至于下毒害她性命。
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虞婆,方才她也就是试探虞婆一下,虞婆如此推三阻四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就是麻姑心善如今也未曾怀疑过虞婆。
殊不知虞婆正是害死她的凶手。
“娇娇。”虞婆端着粥的手抖动越发厉害,她一脸委屈看着无说道:“好,既然娇娇让奴吃,奴就吃了这碗白粥。”
季妩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不信虞婆当真敢吃了这碗粥。
在季妩与麻姑的注视下,虞婆端着那碗粥正准备吃。
“咣当……”怎料就在那时,她的手猛地一颤,那碗粥瞬间落在地上,陶制的碗瞬间四分五裂,白粥撒了一地。
虞婆看着地上的粥,她嚎啕大哭了起来:“娇娇,奴在真的没有在粥里投毒,奴伺候娇娇多年,若要下毒害娇娇又何必等到今日。”
虞婆说的有理有据。
麻姑当下附和道:“娇娇,虞婆说的是,她一定不会害娇娇的。”
“是吗?”季妩面无表情的看着虞婆。
虞婆重重的点头:“是,奴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娇娇的。”
就在她开口的时候,季妩抬腿下了榻。
在麻姑与虞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发簪已经抵在虞婆的咽喉处,银质的发簪闪动着刺眼的寒芒。
这一变故令得虞婆瞬间大惊失色,她声音颤抖的说道:“娇娇这是要做什么?”
麻姑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季妩:“娇娇不可啊!”
“麻姑,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与你一般心善。”季妩抬头看着麻姑说道:“捡起地上的白粥喂给虞婆。”
寒光凛冽的发簪抵在虞婆咽喉处,令得她一下都不敢动弹。
“虞婆委屈你了。”麻姑用汤匙从地上舀了一勺粥,想要喂给虞婆,虞婆死死的抿着唇就是不肯吃。
麻姑的脸色也变了。
季妩声音一冷:“麻姑,给我掰开她的嘴喂下去。”
麻姑依着季妩所言掰开虞婆的嘴将那勺粥灌了下去。
下一秒,虞婆一脸惊恐,她拼命的把嘴里的粥吐了出来。
事到如今,麻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原以为只是娇娇多心罢了。
怎料虞婆竟真的在粥里动了手脚。
季妩嘴角一勾,银簪划过虞婆的咽喉血溢了出来,她冷冷的看着虞婆说道:“说你在这粥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是谁让你害我的?”
虞婆一言不发的看着季妩。
季妩也不恼怒,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你以为幕后指使你的人会放过你?若我是她必会杀人灭口。”
虞婆还是不说话,可她脸上的表情已然有些松动,娇娇说的不错,以主母的性子必不会饶了她的,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她的家人可还捏在主母手中,她就是死也不能连累他们。
对于秦氏的手段,季妩再清楚不过了,她看着虞婆缓缓说道:“只要你肯如实说来,我不仅保你无虞,还可保你家人无恙,从此再不受旁人牵制。”
季妩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着实令得麻姑刮目相看。
虞婆稍稍思略片刻,她缓缓开口说道:“是主母命奴这样做的,放在粥里的药也是主母派人送来的,送药给我的那人说过此药并不能一时三刻就毙命,毒发时与痨症无异,令人吐血而亡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蝼蚁尚且偷生她也不列外。
季妩面色一冷,上一世麻姑果然死在她们手中。
三日后,秦氏突然接到虞婆身染恶疾暴毙而亡的消息,虞婆对她来说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自然不会费心派人去给虞婆收尸,只是命人给了她家人一些银钱,让他们好生安葬虞婆。
季妩才好没几日便又病了,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咳疾,用了药也不见好。
这个消息自然也瞒不过秦氏。
秦氏知晓后,她满目讥讽冷冷一笑:“即便月娘是夫主搁在心尖上的人又如何?还不是人走茶凉,这些年他何曾提过她们母女半句!我养了那丫头十三年,也该让她们母女团聚了。”
虞婆一死庄子里就只剩下季妩与麻姑两个人。
这一日,日光甚好,用过午饭之后,季妩在院子里晒太阳,麻姑在一旁做针线。
四下无人,麻姑压低声音对着季妩说道:“娇娇明明没有用那碗粥,何故还要日日装出中毒的样子?”
季妩垂眸一笑:“只有我病着那些人才能安心而后放松警惕。”
一夜之间,季妩好像突然长大了,麻姑看着这样的她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心酸,所有的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夜!
季伯言歇在阮娘的院子里。
秦氏正坐在妆台前,阿碧在为她卸妆。
“主母!”就在那个时候季伯言身旁的服侍的李婆子走了进来,她对着秦氏盈盈一福。
秦氏抬头朝李婆子看了一眼,她看着屋里一众服侍的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屋里只剩下秦氏与李婆子。
李婆子可是季伯言小时候的乳娘,季伯言一向很是信任她,他哪里能想到李婆子早已是秦氏的人了。
她日日都背着季伯言来秦氏这里汇报他的一言一行。
秦氏淡淡的看着李婆子,李婆子压低声音说道:“主母,今日家主无缘无故的竟提起月娘来,还言阿妩已经十三岁了,就快要议亲了,他虽未言明但字里行间大有要迎回季妩的意思。”
秦氏面色一沉,她冷冷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李婆子盈盈一福转身离开。
“宋婆子!”李婆子一走,秦氏出声喊道。
宋婆子很快走了进来,秦氏看着她问道:“庄子里的那丫头可咽气了?”
宋婆子摇头说道:“回禀主母,那丫头还未咽气,想来也应该快了。”
秦氏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夫主无故提起她来,明日你亲自去送她一程,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她一刻也等不及了,若叫夫主迎回那丫头,她中毒的事只怕也会被揭出来。
“是。”宋婆子点头应道。
早上,麻姑为季妩熬了白粥。
将养了几日,季妩已经好多了,气色也尤胜前几日。
用过白粥之后,季妩坐在妆台前,她在脸上涂涂抹抹,麻姑看着她不由得笑道:“如今娇娇长大了,都知道装扮自己了,这样甚好。”
季妩没有开口,麻姑围在火炉旁给季妩做过年穿的新衣。
片刻,等季妩转过身来的时候,麻姑险些没吓的晕过去。
“娇娇,你这是……”麻姑目瞪口呆的看着季妩,寻常女子装扮都是越扮越美,为何自家娇娇装扮过后,面色煞白眼下一片青黑,一脸的死气跟随时都要断气了一样。
季妩看麻姑缓缓说道:“麻姑,无论谁问及我,你只说我已病入膏肓,其他的切莫多言。”
“是,娇娇。”麻姑点头说道,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娇娇为何要将自己装扮成这幅模样?”
季妩眼波流转她淡淡一笑:“因为今日有客要来。”
需得演上一出好戏。
麻姑微微一愣,她们这穷乡僻壤的会有什么客人。
“砰砰砰……”不等她开口发问,外面便响起一阵敲门声。(未完待续)
第四章 匪盗
麻姑一脸震惊的看着季妩。
季妩淡淡一笑:“麻姑切记,一会你只管把我的病往重里说,说的越重越好。”
麻姑点头转身去开门。
季妩勾唇冷冷一笑,如上一世一样秦氏知道她没死之后,又派了身边的李婆子过来,给她送来一碗燕窝。
她一直想不明白,秦氏为何如此憎恨她?
秦家不仅有她一个庶女,还有几个庶子都未得她如此厚爱!秦氏偏生如此容不下她,可是在害死母亲之后心虚?故而才费尽心思斩草除根!
这一世,她不仅要为自己报仇,更要为拼死诞下她,却素未谋面的母亲报仇。
“咳咳咳……”宋婆子才进院子便听到房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麻姑眼眶一红,已经摸起泪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宋婆子说道:“娇娇她怕是没有几日了。”
宋婆子极为老道,她骤然一惊,而后对着麻姑呵斥道:“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娇娇还小定能熬过去这关的。”
她故意压低声音不叫季妩听见。
麻姑一个劲的抹泪不再言语。
几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霉味,季妩双目无神的躺在榻上,她不停的咳嗽着:“咳咳咳……”
“哎呦喂,我的娇娇,你怎么就病成这幅模样了?”宋婆子眼眶一红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季妩脸色煞白,她眼下一片青黑,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可不就是一副垂死的模样。
“宋妈妈,大夫说我只是染了风寒,过几日就会好的。”季妩一脸天真,她笑盈盈的看着宋婆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咳咳咳……”说着她便又咳了起来。
宋婆子一脸心疼,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盅用炭火煨着的燕窝粥来,她端着燕窝粥坐在季妩榻前轻声说道:“娇娇,主母知道你病了,她忧心的很,特意命我来看望娇娇,除了这碗燕窝粥,主母还让我给娇娇带了四两干燕窝,娇娇可得早日好起来才是,莫要让主母再忧心了。”
宋婆子说的是情真意切,季妩两眼放光的看着那晚燕窝粥。
宋婆子见此暗暗一笑,果然她什么也不知晓。
“娇娇快趁热吃吧!”宋婆子一勺一勺的喂着季妩,季妩在庄子上生活了十三年,她从未吃过燕窝这等好东西,她吃的津津有味。
此情此景,季妩骤然想起当初楚辞喂她吃燕窝粥的情景,她心中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恶心起来,可她掩饰的极好,未叫宋婆子看出一点端倪来。
麻姑站在一旁那叫一个心惊肉跳,主母是个什么人,如今她们可是一清二楚,她巴不得娇娇早早死了才好,这燕窝粥里指不定加了什么害人的东西,娇娇怎能就这样吃下去。
“怎敢劳烦宋妈妈,还是奴来喂娇娇吧!”麻姑几步上前想要接过宋婆子手中的燕窝粥。
“不必了。”宋婆子淡淡的扫了麻姑一眼。
季妩抬头给了麻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若叫秦氏知晓她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怕秦氏会越发按捺不住。
所以她们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还要装的真,装的像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直到季妩吃完燕窝粥,宋婆子才满意的站了起来,这屋里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可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她对着季妩盈盈一福:“娇娇好生休养,主母那里还需要服侍,奴便先回去了。”
季妩柔柔一笑:“麻姑去送一送宋妈妈,宋妈妈一路小心!”
宋婆子转身把四两干燕窝放在桌子上,麻姑将宋婆子送了出去。
“娇娇!”送婆子一走,麻姑疯了一样冲了进来,她急的眼都红了惊慌失措的说道:“娇娇,你等奴,奴这就去请大夫!”
“麻姑,把痰盂拿过来就好!”还好季妩及时唤住了她。
麻姑双手颤抖的把痰盂拿到季妩跟前。
“呕……”季妩把手伸进舌根深处,她爬在痰盂上拼命的呕吐了起来。
麻姑手忙脚乱的给她拍着背。
直到把吃进去的燕窝粥都吐出来,季妩才把手伸了出来。
秦氏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即便给她用毒,也只会用****,只要她吐出来也就无恙了。
上一世,宋婆子也是这样喂她吃下有毒的燕窝粥,只是那个时候麻姑刚死,她整个人伤心欲绝一点胃口都没有,在虞婆去送宋婆子的时候,她尽数吐了出来,因着怕虞婆责骂她,她并没有告诉虞婆。
以至于无人知晓她根本吃下那晚燕窝粥。
待季妩吐完,麻姑端来一大碗清水让季妩漱口。
季妩一脸虚弱的躺在榻上。
麻姑忍不住落下泪来:“娇娇,我们躲得了这一回,只怕还有下一回,只要娇娇还活着,秦氏她必不会放过娇娇的。”
麻姑只觉得这样日子没有个尽头,她满心绝望哭的格外凄惨。
季妩看着麻姑虚弱的一笑:“麻姑,你放心吧!我不仅有法子逼秦氏收手,还会让她亲自来迎我们回家。”
季妩说的言之凿凿。
麻姑当下一愣:“娇娇,你明知秦氏几次三番要取你性命,若是回到家中岂非更加危险,不若奴带着娇娇逃走吧!”
“逃?”季妩冷冷一笑,她双目冷若冰霜,逃走固然简单可她却从未想过逃走,满身血海深仇未报她怎能逃走呢?
麻姑看着季妩模样,她心中一惊,似乎从不曾认识季妩一样,她傻傻呆呆的看着季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麻姑,你这几日放下手中的活,多去村里走走,寻个由头与村民多聊聊,有意无意透露出近几日会有山匪下山抢大家过冬的粮食。”季妩凝神看着麻姑,她浅浅一笑,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杀秦氏一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第五章 热闹的夜
“是,娇娇。”麻姑放下手中的活便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季妩一个人。
她起身下了榻,将桌上放着的四两干燕窝丢入炭盆之中。
“轰……”火苗骤然一高,染红了季妩的双眸,四两干燕窝瞬间化为灰烬。
季妩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气。
秦氏,楚辞,季蔓,徐宏……
他们欠她的,她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这世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到底是装的,过不了几日秦氏就会知道她还没有死,势必会对她再度出手的。
上一世,宋婆子给她送过燕窝后,大约过了五日,夜里庄子里便进了刺客,好在前几日山匪在隔壁的村子大肆抢夺了一番,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这里与临淄不过相距数十里,大王为之震怒,官兵正在四处搜查山匪,那一日正好搜查到她们所住的庄子,她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如今想来真应了季蔓那句话,她能活着真是个意外。
可这一世她不要什么意外,更不要什么侥幸,她要做手执棋子操控一切的人。
麻姑这两日可忙了,用过饭之后,她就去与村里的村妇闲谈。
如今不是农忙的时候,山中村妇最喜欢道东家长西家短,且隔壁村子才出了那样的事,由不得他们不信。
短短两日,整个村庄已经人尽皆知山匪要下山抢他们过冬的粮食,这几日家家闭户,人心惶惶,街上连闲谈的人都没有了。
麻姑就是想出去,也无人与她攀谈了。
“娇娇,你为何要这样吓唬大家?”麻姑十分不解的看季妩。
季妩笑笑并没有多言,她看着麻姑说道:“麻姑,你使些银钱去村里给我买一面铜锣来。”
“是,奴这就去。”虽不知季妩要铜锣有何用,麻姑还是立刻就去了。
今日,日光甚好。
季妩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她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她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即便她在这里住了十三年,却依旧未曾融入这个村庄,这个村庄的人也未把她当做村里的人。
若说她家进了刺客,她便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前来搭救的。
可若是上匪下山抢过冬的粮食,这便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麻姑很快将铜锣买了回来。
季妩就放在她房中。
季妩还活着的消息早已传到秦氏那里。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
是夜!
麻姑服侍季妩上榻之后,准备回房去睡,怎料季妩执意让麻姑留在她房中与她作伴。
往日她们只是从里面插上门便可,今夜季妩竟叫麻姑将窗户封死,还把方桌抵在门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可把麻姑给吓住了。
麻姑也不傻,她只是太过善良了,以为这世间所有人与她一般从无害人之心。
“娇娇!”两个人躺在榻上,麻姑怎么也睡不着,她压低声音问道:“今夜到底怎么了?为何要这样做?”
她心中发毛,整个人紧张的很。
季妩淡淡一笑:“麻姑,无事,你且睡吧!”
话虽如此,可麻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寒风呼啸,院子里的树枝咯咯作响。
季妩与麻姑皆睁着眼,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子时一过。
季妩骤然从榻上坐了起来,麻姑也要起来,却被季妩用手势制止了,季妩示意麻姑不要开口说话。
她拿着铜锣轻手轻脚的下了榻,缓步来到窗边,隐在墙后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咚……”她才来到窗边没有多久,便听到有人翻墙进了院子。
“咣咣咣……”季妩冷冷一笑,两个刺客还未站稳,她双手用力敲击铜锣,顷刻间铜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村子里的人瞬间被惊醒了。
与此同时季妩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山匪来抢过冬的粮食了,大家快来抓山匪啊!”
才跳进院子里的几个刺客骤然一惊。
村子里的瞬间亮起星星点点的亮光来,且越来越多的灯亮了起来。
“山匪来了,大家快来抓山匪吧!”季妩又扯开嗓子喊了几声。
“老大,这可如何是好?”院子里的两个刺客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看着另一个人出声问道。
“我们既收了钱,无论如何先杀了她再说!”另一个人目光一沉冷冷说道。
“山匪来了,大家快来抓山匪啊!”接下来不用季妩喊,村子里的人便大声喊了起来,却越来越多的声音混在一起,真真是震耳欲聋。
“咣咣咣……”季妩用力敲击着手中的铜锣,给蜂拥而出的村民引路。
两个刺客想要破窗而入,才发现窗户从里面封死了,他们根本进不去。
村民们点着火把,有人拿着铁锹,有人拿着烧火棍,有人拿着镰刀,有人拿着锋利的石块,几乎是倾巢而出,他们循着铜锣的声音朝季妩的所住的庄子拼命跑去。
“砰……”两个刺客用力撞着门,然他们撞了好几下都没有撞开门。
“娇娇!”麻姑紧张不已的站在季妩身旁。
“咣咣咣……”季妩还在不停的敲击着手中的铜锣。
“山匪来了,大家快来抓山匪。”村民们大声喊着,他们的脚步由远及近,数百人蜂拥而来震得地面都微微晃动起来。
“撤!”见此为首的刺客不敢在耽搁下去。
两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砰……”可是已经来不及,蜂拥而来的村民已经撞开了庄子的门,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章 真相
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
“杀了这些山匪,杀了这些山匪……”村民们群情激昂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来,手中拿尖石的不在少数,他们纷纷将尖锐的石头砸向那两个刺客。
季妩与麻姑不过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秦氏根本未将他们看在眼中,故而她派人从市井随意找了两个刺客,他们不过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两个刺客黑夜蒙面,手中握着长剑与山中匪盗无异。
一想到家中过冬的粮食,村民们都急红了眼,对他们而言粮食便是他们的命,他们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招呼起两个刺客来,纵然两个刺客有些功夫傍身,却也寡不敌众!
不过片刻,两个刺客便被村民五花大绑起来,两个刺客浑身都挂了彩,简直是惨不忍睹。
村长手中拿着镰刀,他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个刺客厉声吼道:“说你们为什么要来抢我们过冬的粮食?”
村长声音一落,两个刺客一头雾水?
他们何时要抢他们过冬的粮食了?
“我们何时要抢你们过冬的粮食了?”为首刺客看着村长龇牙咧嘴的说道:“就你们那点粮食我们还看不上呢?”
“你说什么?”在场的所有村民顿时就怒了,粮食可是他们的命,他竟然如此羞辱他们。
几个暴怒的村民对着那两个刺客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两个刺客口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来。
另一个刺客哭着喊着说道:“我们真不是来抢你们粮食的。”
“吱呀!”就在那个时候季妩与麻姑推门走了出来。
麻姑带着厚厚的棉手套将屋里的炭盆搬了出来。
季妩手拿烙铁,她缓步走到两个刺客面前淡淡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是来抢粮食的,那你们又是来做什么呢?”
季妩问出来所有人村民心中的疑惑来,当下所有村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个刺客。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刺客声音一高:“我们……”
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个人一噎顿时没了声音。
他们总不能说他们两个是来杀人的吧!
比起杀人,偷盗的罪名明显更轻。
“村长!”季妩抬头将目光落在村长身上,她对着村长盈盈一福缓缓说道:“过冬的粮食可是大家的性命,依我看不动刑,他们是不会如实招来的。”
她说的有理有据。
麻姑不动声色的把炭盆放到了季妩身旁。
不等村长开口,其他村民便纷纷附和道:“是啊!过冬的粮食可是大家的性命,对待这种人就得用刑,他们才会说实话。”
两个刺客瞬间瞪大了眼,他们怒不可遏的看着季妩,这个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怎的说出的话如此狠辣,难怪有人让他们来取她的性命。
“也好!”村长微微颔首。
季妩将手中的烙铁放在烧的正旺的炭火之中。
片刻,烙铁便已经烧的通红,季妩举起烙铁对准其中一个刺客的胸前,她缓缓说道:“你们还不肯如实招来吗?”
两个刺客一口咬定:“我们绝不是抢粮食的。”
季妩一笑:“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两个刺客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季妩不着急,更不恼怒,她将烧红的烙铁在两个刺客胸前来回移动,她一脸犹豫皱着眉头说道:“先对谁用刑呢?”
两个刺客吓得脸都白了,他们不过混一口饭吃,与专门以杀人为生的刺客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季妩一笑,她尾音拉的长长的接着又道:“谁开口我便放了他可好?”
说着,她举起烙铁对着一个刺客的胸前就要烙下去。
“我说,我说……”那个刺客当下吓得连裤子都尿湿了,他忙不迭的开口求饶。
季妩勾唇一笑,她目光落在另一个刺客身上,与此同时她手中烧红的烙铁也落在他胸前。
她知道只要一个人心态崩了,另一人也撑不了多久。
“我也说!”果然,另一个刺客也开了口。
所有村民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刺客。
两个刺客对视一眼,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真不是来抢粮食的。”
在场的村民根本不信他们的话。
村长沉声问道:“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两个刺客视线飘忽,他们将目光落在季妩身上,极不情愿的说道:“我们收了别人的银钱来取她的性命。”
当下所有村民一脸震惊的朝季妩看去。
“你们胡说,我从下在庄子里长大,与人无冤无仇,更不曾与外人有过什么接触,怎会有人让你们来取我的性命?”季妩面色一白,她一脸愤怒的说道:“分明是你们所言不实!”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烙铁就要落在其中一个刺客身上。
那个刺客浑身颤抖大声说道:“是真的,雇佣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季家的人!”
季妩身子骤然一晃。
“娇娇!”幸好麻姑及时扶住了她。
“我不信!”季妩双目失神,她喃喃说道:“季家都是我的至亲,是谁要你们来取我的性命?”
所有村民一脸同情的看着季妩。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这两个人不是来抢粮食的便与他们无关了。
“咚咚咚……”就在那个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一队手持长戟的士兵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
“夜深人静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为首的士兵厉声呵斥道。
唯有季妩她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若是他们没有来,她这出戏怎么接着演下去。
季妩从人群中缓步走了出来,她走到为首的士兵跟前,对着他盈盈一福,她泪盈于睫娓娓道来:“季氏阿妩见过大人,今晚我这庄子闯进了两个黑衣蒙面人,还以为是山匪来抢过冬的粮食,怎料他们竟说是被人雇佣来取我的性命,还说雇佣他们的就是我家中之人,我不信家中皆是我之至亲,他们怎会派人来取我的性命。”
季妩说着跪了下去,她楚楚可怜看着那个为首的士兵,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大人,他们所言定然不尽不实,兴许另有图谋也不说定,请大人查明真相!还季氏阿妩一个明白。”
两个刺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傻了,他们极力辩解道:“大人,不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第七章 胜负
为首的士兵衣袖一挥:“来人啊!把他们带回去严加拷问。”
“大人,饶命啊!”两个刺客一下瘫软在地。
“走!”几个手持长戟的士兵几步上前将他们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大人英明。”季妩真心实意的对着为首的士兵磕了一个头。
为首的士兵放眼看着所有村民,他沉声说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是,大人!”所有村民尽数散去,临走时还不忘带走他们手中的东西。
很快庄子里只剩下季妩和麻姑两个人。
直到此刻,麻姑还云里来雾里去的,实在是这些事已经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娇娇,他们就这样被带走了,那些士兵能查出了幕后指使吗?”事到如今她只关心这个问题。
季妩扭头看着麻姑,她勾唇一笑:“会的。”
在刑部数十种刑具之下,凭这两个刺客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吐个一干二净。
麻姑将炭盆搬了回去。
她并未提出回自己房中去睡,诚然如今不敢一个人睡觉的是她。
临睡的时候,季妩轻声说道:“麻姑,明日起来之后,你收拾一下我们的东西,用不了几日便会有人来接我们回去了。”
麻姑才有了些睡意,怎料季妩声音一落,她骤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她难掩激动的看着季妩问道:“娇娇,当真如此吗?”
她一个老婆子在哪里都无所谓,可娇娇不同,她就要议亲了,若是一直在这里,她怎能嫁个好人家。
“嗯!”季妩点头应道。
麻姑高兴坏了,她一个劲说:“这就好,这就好,我总算不用为娇娇的亲事着急了。”
季妩没接麻姑的话茬。
她所思所想唯有报仇二字!
上一世,她是什么时候被接回去了呢?
在她侥幸逃过一劫之后,秦氏未在对她动手,反而命人送来很多滋补的东西,好吃好喝的供着她,那个时候她心思单纯从未多想过什么。
不过几个月她身段抽高了不说,身子也发育的极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容色渐渐显露出来。
直到来年三月,秦氏才命人把她接了回去。
她以为等待她的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一切是她想的太过美好了。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晓,在这悉心关怀之下是怎样的算计。
一直到她见了徐宏,代替季蔓成了徐宏的猎物,如今想来她真是可笑又可悲,被人如此算计还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中。
季蔓一直都认为是她抢了她齐国第一美人的美称,却不知她又替她挡了什么灾祸。
早上,用过早饭之后。
“麻姑,我记得虞婆说过秦氏派人送给她的那些药还留着些,你去她房中给我找出来。”季妩看着麻姑说道。
“娇娇要那些害人的东西做什么?”麻姑一脸不解的问道。
季妩勾唇一笑:“我自有用处,麻姑去拿过来就是了。”
麻姑转身朝虞婆的房中走去。
不过片刻,麻姑便一脸憎恨的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季妩。
季妩伸手接过。
麻姑细心嘱咐道:“娇娇小心些,可千万莫要碰到这些害人的东西。”
“麻姑,你去给我倒杯水来。”季妩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瓷瓶。
麻姑转身给季妩倒了一杯热水。
怎料,季妩拧开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入口中,就着水喝了下去。
“娇娇,你这是做什么?”麻姑大惊失色,她大步上前就去抢夺季妩手中瓷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娇娇,快吐出来!”麻姑转身给季妩拿来痰盂。
季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看着麻姑淡淡一笑:“麻姑,不用惊慌,这药并不能一时三刻就要我的命!”
“娇娇,你这是要做什么?”麻姑脸色难看极了,哪有自己给灌自己毒药的。
季妩嘴角一弯:“我自有盘算。”
她若是不中毒,秦氏便会疑心她。
她若是不中毒,怎能勾起他人的怜悯之心。
如今她只盼着那人并非全然冷血无情。
“秦氏呢?”季伯言下了早朝,一下马车便冲着守门的侍卫大声咆哮道。
“回禀家主,主母在房中。”守门的侍卫从未见过季伯言如此愤怒的模样。
季伯言大步朝秦氏房中走去。
彼时,秦氏正在慢条斯理的品茶,家中儿郎都去学堂了,季蔓,季茵,季媚,几个女儿都在秦氏房中。
阿碧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主母,家主朝我们这边来了,也不知因为何事他满身怒气,主母一会说话的时候仔细一些。”
秦氏眉头一蹙,她还未开口。
季伯言便走了进来,他冷眼看着满屋子的人,大声吼道:“你们都给我退下。”
屋里的仆妇和婢女匆匆退了下去。
季蔓,季茵,季媚起身对季伯言行礼:“见过父亲。”
季伯言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你们也都出去。”
季茵和季媚与季蔓不同,她们都只是庶女并不敢违抗季伯言的命令,两个人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是,父亲。”
语罢,她们抬头看了秦氏一眼缓步退了出去。
“父亲,今日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你就是在外面受了气,也不该对着我们撒火……”季蔓仗着自己是嫡女,又素来得季伯言的宠爱,她皱着眉头说道。
“你给我出去!”然,她话还未说完,季伯言声音骤然一高,吓得季蔓猛然一惊瞬间没了声音。
“阿蔓,你先出去吧!”秦氏看着季蔓说道。
“是。”季蔓一脸委屈这才提步离开。
“夫主。”房中只剩下季伯言与秦氏两个人,秦氏才开口。
“啪……”她话都还未说呢!季伯言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未完待续)
第八章 亲自迎回
秦氏猝不及防,她眼冒金星一下子摔倒在地。
季伯言面色阴沉的看着她。
“夫主……”秦氏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她双目滚圆的看着季伯言,浑身颤抖的质问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竟惹得夫主如此恼怒,夫主干脆杀了我算了。”
她与季伯言成婚二十载,为他生儿育女,兢兢业业的打理家业,两人虽没有如胶似漆,却也一直相敬如宾,季伯言从未对她红过脸。
秦氏实在想不通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叫他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你还有脸说。”季伯言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氏,他伸手指着秦氏的鼻子吼道:“你自己说你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氏一头雾水,她哭喊着说道:“夫主何故这样说?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令得夫主如此恼怒,对着我喊打喊杀,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要我的性命去。”
季伯言面色越发阴沉,他冷冷一哼:“今日早朝之后,刑部的人将我唤了过去,你可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又让我见了什么人?”
秦氏一脸委屈,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季伯言:“妾如何得知。”
季伯言冷冷一笑:“昨晚,刑部的人在城郊的乡下抓了两个可疑之人,你可知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
秦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她面上没有一点端倪,只是心中兀的咯噔一声,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早上起榻之后,她便询问过宋婆子季妩那个小贱人如何了,宋婆子已经去寻那两个杀手了,只是她还没有回来,所以究竟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阿妩一出生便养在乡下的庄子里,她如何招惹你了,你竟派人去杀她。”季伯言怒不可遏的看着秦氏厉声呵斥道。
早朝之后,他正准备回家,怎料刑部的人突然不动声色的找上了他,带他见了两个人,那两人刺客将一切吐得干干净净,纵然他们也不知晓究竟是谁买凶杀人,可偌大的季家除了秦氏,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的要阿妩的命。
“夫主,你怎能如此红口白牙的污蔑我!”秦氏一惊,她伤心欲绝看着季伯言,满腹委屈的哭诉道。
“我污蔑你?”季伯言冷冷一哼:“这个家中除了你,还有谁会买凶去杀阿妩?”
“我为何要杀她?家中庶女又不止她一人,我若真真容不下为何独独买凶杀她?家里这么多人,夫主为何独独认定是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买凶去杀阿妩?”秦氏哭的是肝肠寸断。
季伯言面色一沉:“你以为我当真没有证据,我是顾着我这张老脸,不想被天下人耻笑,才没有让刑部的人来拿你。”
“夫主,我冤枉啊!”秦氏匍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她不信季伯言有证据,宋婆子办事一向谨慎,依着季伯言的性子,若真有证据只怕早就扔到她脸上了。
事实上刑部的人并未给季伯言什么证据,只让他见了那两个刺客,这已然是给季伯言留了面子,倘若他们真亮出证据来,就是季伯言也不能徇私,所以他们在处理这件事上也是留了余地的。
“秦氏,今日我且念在你操劳多年的份上,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声张出去,未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你应该知晓该怎么做!”语罢,季伯言拂袖而去。
“夫主,我敢指天立誓,这件事绝不是我做的……”秦氏看着季伯言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
季伯言骤然转过身来,他凝神看着秦氏说道:“未免有什么流言传出来,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你莫要再叫我失望了。”
秦氏泪流满面,她气的浑身发抖。
未免这件事走漏出去,季伯言命人死死地守着秦氏的院子。
直到他离开,那些人才撤去。
季蔓,季茵,季媚,还有服侍秦氏的婆子和婢女才匆忙走了进来。
“母亲,到底发生何事了?”季蔓撩开帘子率先走了进去。
秦氏安然坐在椅子上,除了眼睛有些发红,脸颊有些微肿以外,她又是一副季家主母的模样。
“除了阿蔓,你们都退下!”秦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人说道。
“是。”除了季蔓,所有人皆退了下去。
“母亲,父亲到底怎么了?”季蔓看着秦氏狼狈的模样,她满目震惊的说道:“父亲他对你动粗了?”
秦氏冷冷一笑,她凝神看着季蔓说道:“阿蔓,旁的你不用知晓,你只要知道季妩那个小贱人就要回来了。”
“什么?”季蔓不由得双目微睁。
不得她开口发问,秦氏声音一高:“宋婆子呢?把宋婆子给我唤来。”
“主母!”片刻,宋婆子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她刚准备禀报那两个刺客的事,怎料秦氏双眼一眯,她沉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知晓了。”
“都是奴办事不利!”宋婆子扑通一声跪在秦氏跟前。
季蔓看看秦氏,再看看宋婆子,她忍不住出声问道:“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氏淡淡的看了季蔓一眼没有开口,她视线落在宋婆子身上缓缓说道:“你起来吧!这次的事不过是一个意外,与你无关。”
季伯言的意思她已经很清楚了。
也亏得宋婆子办事老辣,才没有叫他们查出什么证据,季伯言这一通发作,她且忍着,总有一日她要千百倍的还给季妩那个小贱人。
“多谢夫人。”宋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阿碧,进来为我梳妆!”秦氏出声喊道。
阿碧随即走了进来为秦氏梳妆。
片刻,秦氏妆容得体,她仪态端庄,再看不出一点狼狈,她一身当家主母的风范缓缓站了起来。
她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你先回去吧!母亲要出去一趟。”
季蔓凝神看着秦氏问道:“母亲你要去哪里?”
秦氏勾唇冷冷一笑:“我亲自去庄子把那个祸害接回来。”(未完待续)
第九章 归家
麻姑早已将东西收拾好了,实际上她们也没有什么东西,无非是些粗布麻衣。
麻姑本不准备带这些了。
她原想着娇娇到底是太史府的正经娇娇,日后自然用不上这些粗布麻衣了。
可季妩特意交代了她,让她一定把这些粗布麻衣给带上。
“咳咳咳……”季妩躺在榻上,她时不时的咳上一声,她面色极差,给人一种随时咽气的模样。
麻姑十分不安的看着她说道:“娇娇,你说真有人会来接我们回去吗?”
从前她日日盼望着能够回去,如今十三年弹指一挥,她已经不敢有任何奢望了。
若非娇娇提及,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季妩微微颔首:“麻姑,你就放心吧!”
她说的十分笃定。
季伯言一向都是个十分要颜面的人,此事已经闹到刑部,依着刑部一贯的处事方式,必会给季伯言留一个颜面,此事已由不得秦氏做主。
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为了彰显她的贤德,也未防日后传出什么流言来,她也定会亲自来迎她归家的。
麻姑还未开口,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她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探着头朝外看去。
秦氏从未想着让她们好好的活着,故而偌大的庄子连个看家护院都不曾给她们指派,幸好这里民风淳朴,她们才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日。
季妩嘴角一勾,她双眼微眯看着麻姑说道:“麻姑,你出去迎一迎她们。”
麻姑微微颔首,她提步走了出去。
秦氏带着李婆子还有随侍的婢女已经进了院子。
“见过主母!”麻姑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秦氏,她猛地一惊,赶忙上前给秦氏行礼。
“咳咳咳……”季妩的咳嗽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秦氏看都未看麻姑一眼,宋婆子上前推开了房门。
屋里很是昏暗,季妩病恹恹的躺在榻上不停的咳嗽着:“咳咳咳……”
“我儿这是怎么了?”秦氏一见季妩眼睛便红了。
季妩一直养在庄子里,她从未见过秦氏,此时她躺在在榻上怔怔的看着秦氏。
“娇娇,这是主母,也就是你的嫡母,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叫人啊!”不等麻姑开口,宋婆子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双目微睁,她眼圈泛红的看着秦氏:“阿妩见过母亲!”
她起身就要下榻给秦氏行礼。
“你还病着快不必拘着这些虚礼了。”秦氏拦着季妩不让她下榻。
季妩激动难言:“母亲,我终于见着母亲了。”
她一副情难自禁的模样眼泪一行一行的落下。
麻姑站在一旁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的真一些才是。
秦氏演的极好,她虚情假意的说了很多,若非季妩与麻姑知道她的真面目,只怕要被她给感动了。
庄子里粗鄙的很,秦氏自然不愿多留。
她紧紧的握着季妩的手,过了一会含笑说道:“我儿在这里受苦了,母亲这次来是接你回家的。”
秦氏声音一落,不管是季妩还是麻姑,两个人皆是猛地一惊,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惊喜。
“咳咳咳……”许是过于激动,季妩不住的咳了起来。
她憋得面色通红。
宋婆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氏一眼。
“我儿怎的病得如此重。”秦氏虚情假意的抹着泪。
“母亲不必担忧,大夫说了我只是染了风寒养上几日也就好了。”季妩一脸天真的看着秦氏。
怎料秦氏面色骤然一变,她扭头冷冷的看着麻姑沉声说道:“你这婆子是如何服侍娇娇的?好好的怎会让娇娇染上风寒?”
秦氏三言两语竟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麻姑身上。
麻姑面色一变,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不等所有人开口,秦氏接着又道:“来人啊!把这个懈怠偷懒的婆子给我撵出去,不准她再踏进我们季家一步。”
“主母,是奴的错,是奴没有照看好娇娇,还求主母不要赶奴离开。”麻姑一下跪在地上不停的向秦氏求饶。
秦氏看都不看麻姑一眼。
她声音一落,从外面进来两个仆从朝麻姑走了过去。
麻姑一脸慌乱的朝季妩看去。
“母亲,不可啊!”季妩小脸惨白,她惊慌失措的下了榻,满目祈求的看着秦氏说道:“母亲,前几日我病了高热不退,整整昏睡了三日,是麻姑卖了自己贴身的银手镯为我请来大夫,我的命都是麻姑救的,母亲若这样赶麻姑走,若叫旁人知晓,旁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季家,又会如何议论母亲?”
季妩在心中冷冷一笑,好一个秦氏三言两语便要将她最为亲近的麻姑打发掉,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季妩言辞恳切,一副为秦氏着想的模样。
秦氏眼波微沉。
方才她还可三言两语的打发了这个麻姑,可季妩说出这番说辞了,她若是在执意如此,定然与她的名声有碍。
麻姑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宋婆子抬头看了秦氏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
宋婆子上前一步,她盈盈一笑将麻姑从地上扶了起来:“麻姑快快请起,未曾想麻姑竟是娇娇的救命恩人,主母只是太过忧心娇娇了,还望麻姑莫要放在心上。”
“奴深知主母是太过担忧娇娇了,又怎会放在心上。”麻姑顺着宋婆子的话说了下去。
季妩梨花带雨的看着秦氏,她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秦氏暂时不会动麻姑了。
果然,秦氏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她扭头面带自责的看着麻姑说道:“麻姑护住得力,赏麻姑十两银钱以做嘉奖。”
“多谢主母。”麻姑也松了一口气,她赶忙对着秦氏行礼。
秦氏轻轻的握了握季妩的手,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回去吧!”
“是。”季妩一脸病色对着秦氏盈盈一福。
“咳咳咳……”说着她又咳了起来。
宋婆子上前扶着秦氏,秦氏以锦帕遮面率先转身离开。
麻姑赶紧起身上前扶住季妩。
“咳咳咳……”季妩不停的咳嗽着。
她扭头看了麻姑一眼:“记得带上我们的包袱。”
秦氏特地给季妩带了一身锦缎的衣裙,还有一件雪白的狐裘,,让麻姑给季妩换上,不管是衣裙还是狐裘季妩穿上都略有些大。
麻姑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裹,她一手背着包袱,一手扶着季妩,两人缓缓走了出去。
秦氏她们已经出了庄子,上了马车。
季妩轻轻的握了下麻姑的手看着她说道:“麻姑,你可惧了?”
在季妩的目光中,麻姑轻轻的摇了摇头:“奴,不惧!”
季妩勾唇一笑,在麻姑的搀扶下,她缓步走出了庄子。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秦氏自然不屑与她同乘一辆马车,事实上她也不愿多看秦氏一眼。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终有一日,她要将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千百倍的还回去。
“娇娇上车吧!”一辆马车停在季妩跟前,车夫对着季妩说道。
季妩扭头看了一眼住了十三年的庄子。
上一世,她离开这里的时候未曾有半分留恋,在她看来这里的日子清贫的很,着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可如今想来她那短暂的一生,在庄子里的日子纵然清贫,却是岁月静好。
一旦踏出这里,她便要踏上一条注定布满荆棘的路。
季妩在麻姑的搀扶下带着几分颤抖爬上了马车。
麻姑带着一丝不安看了季妩一眼:“娇娇。”
她眼中含着担忧。
不用她开口,季妩也是明白的,麻姑是担忧秦氏不过放过她们。
季妩对着麻姑微微一笑:“麻姑,我没有退路。”
麻姑定定的看着季妩:“奴,定与娇娇共进退。”
季妩含笑看着麻姑微微颔首,她双眸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宛若冰封。
马车缓缓朝临淄城驶去,寒风凛冽,前路漫漫……(未完待续)
第十章 不祥之人
已然是午后!
秦氏派人刺杀季妩的事,无论秦氏也好,还是季伯言也罢,两个人都捂的严严的,除了他们两人季家并无人知晓。
秦氏亲自去接季妩的消息已经在季家传开了。
一众人满腹疑问,众所周知季妩是个不祥的人,一出生便克死了生母,故而才被养在庄子里,这好端端的主母怎会想起来把她接回来?
还亲自去接她回来?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姐姐,母亲真的去接那个不祥之人了吗?”季媚看着季蔓皱着眉头问道。
几个人在季蔓房中说着体己的话。
季蔓也是满腹疑问,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季蔓过了年就要及笄,姐妹中她年纪最长。
季媚与季妩同岁,不过比季妩小了一个月。
“听说她命硬的很,也不知她回来之后,会不会克到我们。”姐妹里就数季茵最小,可她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她一脸厌恶的说道。
她一句话说进季蔓与季媚心中。
季媚一向最会讨季蔓的欢心,她一脸担忧喃喃说道:“克着我们也就算了,千万莫要累及姐姐与母亲才是。”
她的话令季蔓听着十分舒心,她扫了季媚与季茵一眼淡淡说道:“你们就放心吧!即便母亲去迎她回来又如何?这家里只怕她呆不久。”
她虽然不知母亲为何去接她回来,但此事肯定与父亲脱不了干系,父亲大发雷霆之后,母亲才去接她回来,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季蔓也是满心疑问。
“主母回来了。”就在那个时候季蔓身旁的贴身婢女阿瑶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时之间,除了季蔓,季媚与季茵皆站了起来。
季蔓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看着季媚与季茵浅浅一笑:“你们慌什么,母亲定会让她洗漱装扮过后,晚饭的时候才与我们相见的。”
她们说话间秦氏与季妩的马车已经进了家。
这一次秦氏将季妩安排进了秋水阁,秋水阁紧邻着季茵的揽星阁,只是比季茵的揽月阁略小了一些。
季妩与麻姑站在屋里,两个人下意识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麻姑四下打量过后看着季妩舒心一笑:“娇娇这里可真好!”
因着事出突然秦氏还未派人打扫,但已然比她们之间所住的庄子好太多。
季妩看着麻姑淡淡一笑:“是吗?”
麻姑着手就要收拾屋子却被季妩制止了“麻姑,你什么都不要做。”
麻姑不明所以的看着季妩,她听话放下手中的活。
很快秦氏派来两个婢女服侍季妩,一个唤作阿朱,一个唤作阿绿,这个倒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上一世秦氏将季妩接回来之后,安排在最为偏远的芳华园,芳华园徒有一个虚名却是又小又破,只隔了一面墙便是街道,比起芳华园,秋水阁已然好太多。
只是季妩并不满意,她要的远非如此。
阿朱与阿绿在打扫屋子。
季妩让麻姑烧了一桶热水,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秦氏又命人给她送来几身锦缎的衣裙。
洗过澡之后,季妩换上一身浅绿色的衣裙。
秦氏还派人给她送来一件雪白色的狐裘,这些衣服比起之前的那一身明显合身了不少。
“咳咳咳……”她时不时的咳上几声,面色也极差。
许是受了秦氏的嘱咐,阿朱特意给季妩施了一层厚厚妆,令得她气色好了不少,季妩很是听话,任阿朱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太阳西沉,很快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季家求学的儿郎,季景与季州也回来了,两个人皆是秦氏所出,季景乃是季伯言的嫡长子,今年已然十七岁,季州比他小了三岁几年十四岁,纵然季伯言如今尚有两房妾室,季家也有几个庶女,但却没有一个庶子。
一家子人围在前厅,饭菜已然上齐,季伯言不开口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独独季妩还未到。
所有人都知道秦氏将季妩接了回来。
季伯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听闻阿妩已经回来了,怎么此刻她还未到!”魏氏环顾一圈,她漫不经心的浅浅一笑,她乃是季媚的生母,从前是秦氏房中的婢女,这些年秦氏待她甚好。
季伯言抬头看了秦氏一眼。
秦氏不着痕迹的看了魏氏一眼,她皱着眉头说道:“半个时辰前我已经派人去请阿妩了,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事实上她才命人去请季妩。
闻声,季伯言不由得眉头一蹙。
“她初来乍到的能有什么事耽搁了。”李氏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她是季茵的生母,与魏氏不同的是,魏氏是秦氏从外面买来的。
一屋子人都在等着季妩。
季茵早已经不耐烦了,她一脸不悦皱着眉头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难道就让大家饥肠辘辘的一直等下去吗?”
季伯言还未开口。
“对不起,我来晚了!”就在那个时候季妩姗姗而来。
她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虽与季媚年纪相仿,但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比季媚小了不少。
一屋子人都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有探究的目光,有鄙夷的目光,还有不屑的目光。
季妩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着痕迹率先将目光落在季蔓身上。
时光交错,埋在她心头的恨顷刻间尽数涌了出来。
那一刻,她恨不得什么也不管不顾上前扭断季蔓的脖子。
可是她偏上什么都不能做。
只看了季蔓一眼,季妩便移开视线。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步走了进去。
秦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故意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才派人去通知季妩,便是想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让她留给众人一个不好的印象,惹得季伯言厌恶,她深知季伯言最讨厌没有礼数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来了。
“阿妩,见过父亲,母亲。”季妩缓步走了进来,她毕恭毕敬的对着季伯言与秦氏磕了一个头。
季伯言看着她的目光冷冷淡淡的。
季妩一直都知道,季伯言并不喜欢她,他一直都认为是她克死了母亲,甚至很是厌恶她,不然他又怎会将她丢在庄子十三年不闻不问。
这一次不过事关季家还有他的名声,他才生出将她接回来的念头。
“起来吧!”季伯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秦氏安心了不少,她一脸慈爱的笑看着季妩说道:“阿妩,地上凉莫要冻坏了,你快些起来。”
“是。”麻姑将季妩扶了起来。
“阿妩见过兄长,姐姐,弟弟妹妹,还有两位姨娘。”季妩对着季景他们盈盈一福。
其他人都还未开口,季茵看着季妩冷冷说道:“你便是克死月姨娘的那个不详之人吗?”(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中毒
季茵话音一落,当下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这件事季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从未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
季妩瞬间愣在那里,她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季伯言身上。
季蔓眼中含着一丝嘲讽,她顶着一张伪善的脸,扭头看着季茵说道:“阿茵,你怎么说话呢?你看都吓到阿妩妹妹了。”
季茵还嘴道:“我有说错什么吗?这件事大家都知晓,若非她月姨娘怎么会死。”
季伯言方才还有些不忍,正准备出言呵斥季茵,可季茵这句话如一把匕首一样一下刺入他心窝。
李氏扯了扯季茵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她这才闭嘴。
“咳咳咳……”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眼圈泛红喃喃问道:“父亲,这些都是真的吗?”
她声音颤抖,连带着整个人也颤抖起来,她面色煞白一瞬不瞬的看着季伯言。
看着她这幅模样麻姑心疼极了,她伸手扶住季妩,奈何她人微言轻根本插不上什么话。
秦氏端着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所有人都看着季伯言。
“阿妩,你别听阿茵胡说,人都齐了也该开饭了,你快坐下吧!”季景心生不忍,他出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季妩紧咬着唇瓣,她眼泪一行一行落下,她凝神看着季伯言再度问道:“父亲,你告诉我阿茵说的可是真的?是我克死了姨娘。”
“阿妩,坐下吧!”在季妩的目光中,季伯言缓缓移开视线再不看季妩一眼。
“咳咳咳……”季妩浑身颤抖,她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上一世,她回到季家之后,一直过了小半个月她才见到季伯言这个父亲,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她,不准她与他们同桌吃饭,也不准她在府中随意走动,开始她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的风言风语传入她耳中。
旁人避她如蛇蝎,她也避这些风言风语如毒物,一个人越是怕什么,越不敢去探究真相。
他们不当着她的面说,她也就不问,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到死她也没有机会亲口问上季伯言一声。
这一世她想亲口问一问他这个做父亲的。
两个人僵持不下。
在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季伯言已经面露不悦。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不等他开口,秦氏已经开口说道:“阿妩,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吧!”
季妩充耳不闻,她死死的看着季伯言。
“咳……”她握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
“噗……”忽的,她身子骤然一惊,一口鲜红的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
“娇娇!”在麻姑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季妩眼前一黑朝后倒了下去。
还好麻姑伸手扶住了季妩。
秦氏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身旁的婢女说道:“阿妩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大夫。”
季妩脸色蜡黄,眉头紧锁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麻姑怀中。
季伯言眉头一蹙,他心中生出些许不忍,他抬头看了秦氏一眼说道:“不必了,阿景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徐太医来。”
秦氏面色一变不等季景开口,她看着季伯言说道:“阿妩如今情况紧急就去请我们惯用的钱大夫吧!他与我们只隔了两条街来的也快些。”
若是寻常秦氏既然开口了,季伯言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可有了刑部的事,季伯言生怕传出什么流言来,他让季景去请徐太医,是想告诉众人他们十分重视季妩这个庶女,他日就是传出什么流言来,也不足为信。
“阿景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季伯言看了季景一眼。
“是,父亲。”季景双手一叉大步转身离开。
几个婢女将季妩抬了回去,一众人皆守在季妩的房中。
秦氏在,季伯言也在。
秦氏十分不安,她一脸担忧的守在季妩榻前,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担忧季妩,却不知她担忧的是徐太医会不会诊治出来季妩并非生了什么病,而是中了毒。
季伯言见她担忧季妩的安慰,他看着秦氏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徐太医很快来了。
女眷不便见客,季伯言让其他人都去吃饭,房中只剩下他,秦氏还有季景,季州两个儿子,再来就是麻姑了。
徐太医是宫中的老太医了,医术十分了得,他抬手落在季妩的手腕处。
所有人凝神看着。
秦氏双手握在一起,大冷的天她手心满是汗。
片刻,徐太医离手看着季伯言说道:“季大人不必忧心,娇娇她并无大碍,不过受了些风寒,又急怒攻心人才昏厥了过去,吃上几服药也就无碍了。”
见他如此说来,秦氏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阿妩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由衷的说道。
“有劳了徐太医。”季伯言对着徐太医拱手一礼。
徐太医很快开好了药方。
秦氏打发人去取药。
徐太医起身告辞,季伯言说道:“徐太医来得如此急想必还未用晚饭吧!不如留在府中与我小酌几杯可好?”
从前徐太医都是想都不想便拒绝的,这一次他稍作思量竟点头说道:“也好!”
无人看见徐太医应允的时候,季妩紧锁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转眼房中只剩下麻姑陪着季妩。
阿朱和阿绿一个去取药煎药了,一个在门外守着。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季妩缓缓的睁开了眼。
“娇娇,你醒了!”麻姑一惊,紧接着红了眼眶。
若谁被这样说只怕都接受不了,她是真心疼惜季妩的。
季妩眼中一片清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麻姑压低声音说道:“麻姑,莫要忧心我是装的。”
麻姑一下愣住了,她四下看了一眼,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娇娇这是何意?”
季妩嫣然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兵行险着她亦是如此!
真因为她深知所有人的性格,才能步步为营。
季伯言要与徐太医小酌,自然不会同其他人一起用饭了,两个人去了季伯言的书房,他们才坐下酒菜便上来了。
季伯言抬手给徐太医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他端起酒樽看着徐太医笑着说道:“我敬徐太医一杯,今日有劳徐太医了。”
怎料徐太医说道:“季大人我从不饮酒,我之所以留下来是有些话想对季大人说。”
季伯言当下放下酒樽,他凝神看着徐太医说道:“徐太医请说!”
在他的注视下徐太医轻声说道:“娇娇并非感染风寒而是中毒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荷香院
“当真?”季伯言声音骤然一高,他凝神看着徐太医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的府中一向一团和气,秦氏虽然性子有些强,但与府中的几个姨娘一直都相处的极好,便是对几个庶女也都是和颜悦色。
徐太医缓缓道来:“太史大人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总所周知徐太医医术超群,不似其他太医一样汲汲营营,他一心专研医术从来都是心无旁骛,季伯言自然不会质疑他的医术。
“徐太医我不是这个意思。”季伯言急急开口解释道。
徐太医并未放在心上,他看着季伯言说道:“娇娇所中之毒很是歹毒,毒性初发与风寒无异,随着毒入骨髓便似痨症,极容易混肴视线让人误诊,宫中妇人争宠惯用此毒,所以我一眼便认出此毒。”
季伯言满腹震惊,他乃是当朝史官,为人有些迂腐又极重颜面,在他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无异于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那阿妩的身子!”他眼中含着担忧凝神看着徐太医。
“这个太史大人不用忧心,娇娇只需按时服药,不出五日身体必能康复。”徐太医开口说道。
季伯言起身对着他拱手一礼:“多谢徐太医,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徐太医也站了起来:“太史大人放心,我必不会对旁人多言一句。”
也是因此他才没有当面揭穿这件事,而是选择私底下告诉季伯言,一来给他留一个颜面,二来防止那些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季伯言这才放下心来。
徐太医留下并非为了吃酒,他的话已经说完便出言告辞。
季伯言差人把徐太医送了出去。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良久,今日这接二连三的事无异于给他当头一棒。
众人用过饭之后便散了。
秦氏还有些不放心,回到房中之后她命人把李婆子唤了过来。
徐太医与季伯言在书房之中都说了些什么,李婆子并不知晓。
李婆子走后,秦氏烦乱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她亲自去看了季妩,还命人给季妩煮了燕窝粥。
季妩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她实在虚弱用过粥之后便睡着了。
一直到她睡着,秦氏才离开。
夜深人静。
府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下。
季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娇娇你怎么醒了?”麻姑就在她榻前守着。
季妩看着麻姑淡淡一笑:“麻姑,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麻姑还想说些什么,季妩接着又道:“你若不走,他怎会来呢?”
她这句话说的麻姑一头雾水。
“娇娇,奴就睡在隔壁,夜里若想喝水,或是有其他的事你只需开口唤上一声便可。”麻姑交代了一番,在季妩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屋里燃着一盏昏黄的灯,季妩一个人躺在榻上,她背朝里一瞬不瞬的看着摇曳的烛火,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双眸格外的幽深,泛着刺骨的寒意。
忽的,她勾唇一笑,眼中射出一道寒芒。
“吱呀!”不过片刻,合着的门突然开了。
季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眨眼之间她泪流满面,忍不住抽噎起来。
季伯言一个人缓步进了季妩的房中,他本以为季妩已经睡下,怎料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入他耳中。
季妩翻了个身,她背朝外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看上去犹如被人抛弃的小兽,真真令人心疼不已。
她哭的专注全然不知季伯言的到来。
“阿妩!”季伯言看着季妩不停抽噎的背影,他心中一痛,脸上闪过一抹愧疚。
季妩骤然一惊,她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榻前的季伯言,她慌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怯怯的看着季伯言满目震惊的说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季伯言缓缓坐在季妩榻边,他凝神看着季妩,看着她蜡黄的脸色,瘦弱的身子,还有慌乱的神色,他缓缓问道:“阿妩为何哭?”
季妩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缓缓垂下头去,喃喃说道:“父亲,我知道我是个不祥之人,明日父亲还是差人将我送回乡下的庄子吧!这府里都是我的至亲,若是累及他们就不好了。”
季妩格外懂事,她处处替别人考量,便是她这幅模样令得季伯言鼻子一酸,他没有说话。
季妩忽然抬起头来,她看着季伯言嫣然一笑:“父亲,阿妩是心甘情愿回到庄子的,只要父亲,母亲,兄长,姐妹还有姨娘们都好好的,阿妩在哪里都无所谓!”
季伯言在看着季妩那张与月娘有三分相似的脸,他抬手落在季妩脸上,替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声音低沉的说道:“阿妩……”
“只是阿妩有一个要求。”不等季伯言说完,季妩楚楚可怜的看着季伯言说道。
“你说。”季伯言说道。
“我想要一副姨娘的画像,姨娘为我而死,而我却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季妩说着垂下头去,大颗大颗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
这些年季伯言从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月姨娘。
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已勃然大怒。
“好!”季伯言心中一痛,他抬手替季妩擦去脸上的泪,凝神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听着!”
季妩抬起头看着季伯言。
在她的注视下季伯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记住,你不是什么不祥之人,这里是你的家,你哪里也不必去,以后有父亲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忧。”
“父亲,好!”季妩眼泪磅礴落下,殊不知她等的就是季伯言这句话。
将季妩安抚好之后,季伯言转身走了出去,不过片刻他便回来了。
这一次他手中拿着纸笔。
就在季妩房中,在季妩的注视下,他开始作画。
每当季伯言扭头就能看到季妩笑盈盈的模样,看着季妩天真无邪的模样,季伯言心中的愧疚更甚。
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一味的将阿月的死怪罪在阿妩身上,将阿妩扔在乡下的庄子不闻不问,全然忘记了当日阿月难产,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的时候,阿月执意保全腹中的孩儿。
都是他的错,阿妩险些被人害死。
若是阿妩真真死于歹人之手,他日泉下相见他有何面目见阿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季伯言才将月姨娘的画像画好。
他拿着画像坐在季妩榻边,细细的给季妩说着月姨娘的事,他脸上的神色格外的柔和。
父女两人说了许久,季妩本想让季伯言把姨娘的画像挂在她榻边,这样她便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姨娘了。
怎料季伯言开口说道:“阿妩,明日一早你便挪到荷香院去,到时候再把画像挂在榻边也不迟!”
“父亲,我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季妩想都没想便拒绝了,除了秦氏与季伯言所住的院子,荷香院是季家最好的院子了,那里夏可赏荷,冬可赏梅花,季蔓身为嫡女她一直想挪到荷香院,季伯言都未曾应允。
“阿妩,听父亲的话。”季伯言轻轻的拍了拍季妩的肩头。
季妩这才不在开口,她双目泛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季伯言陪了季妩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季妩敛尽所有表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季伯言的背影漫不经心的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众人的反应
天还未亮,季伯言便去上朝了。
季伯言虽去上朝了,可他早已安排人去打扫荷香园,待季妩起身之后便将季妩的东西挪去荷香院。
一大早这个消息便在季家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父亲竟亲自开口让季妩挪去荷香院?”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季蔓面色尤为难看。
整个季家任谁都知道,她当着父亲的面提了好几次想搬到荷香院去,父亲都没有应允,可季妩一回来,父亲不嫌弃她克死了月姨娘不说,还让她搬进荷香院。
这让她这个嫡女的脸面往哪搁!
季媚和季茵知道以后也是恨得牙痒痒,她们同为庶女,为何独独季妩能搬进荷香院。
按着惯例两个姨娘也好,还有几个庶女也罢在自己院子用过早饭之后,都要去秦氏房中问安的。
今日也不例外。
除了秦氏指派给季妩的阿朱和阿绿,季伯言又给季妩安排了一个赵婆子,还有两个婢女,一个唤作冬雪,一个唤作夏白。
赵婆子领着冬雪和夏白已经在替季妩整理东西了。
季伯言还命人从库房挪了好些东西到荷香院,几个仆从进进出出的,在府中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秦氏又如何不知。
“这是为何?昨夜夫主分明是厌弃季妩的,怎么过了一夜便转了性子?”得知季伯言让季妩挪进荷香园,秦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心中忍不住的敲起鼓来。
“母亲,你可知道父亲让季妩搬进了荷香院。”季蔓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秦氏还未开口。
在季蔓之后,魏氏和李氏领着季媚和季茵走了进来。
“给主母请安!”几个人对着秦氏盈盈一福。
季蔓瞬间换了一张脸,她一扫脸上的嫉妒,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浅笑,又是那个温柔得体的季家嫡女。
“都起来吧!”秦氏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
“谢主母!”她们几个人站了起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李氏比魏氏小了几岁,性子一贯不似魏氏那般沉稳,她看着秦氏率先开口说道:“主母可知夫主让季妩搬进了荷香院?”
她真是多此一问,一大早便闹出那般大的动静,如今这府中谁人不知呢!
季蔓淡淡的扫了李氏一眼,她坐在秦氏身旁,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秦氏还未开口,魏氏便笑着说道:“妹妹说笑了,一大早便闹出那般的动静吵的人不得安生,主母又岂会不知!”
秦氏接过宋婆子递来的茶,她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既是夫主的意思,你们私下里莫要随意议论了,夫主总有夫主的道理。”
李氏四下扫了一眼,她压低声音说道:“妾虽愚钝,可心中总觉得十分不妥,明明昨晚夫主还十分厌弃她,不过一夜夫主怎就改了性子,让她挪到了荷香院,莫不是她与月姨娘一样有魅惑人心之术?”
她这句话说进了众人心坎。
从前季伯言是如何将月姨娘捧在手心的,他们可还记忆犹新。
秦氏带着一丝严厉冷冷的扫了李氏一眼:“你休得胡言,这般浑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
李氏盈盈一福只得应下。
魏氏一贯是个笑面虎,她接过婢女手中的暖炉亲自递给秦氏,咦了一声:“怎的不见阿妩来给主母问安。”
她声音一落,季茵便接着说道:“莫不是她仗着父亲的宠爱,全然未将母亲放在眼里。”
火上浇油她一贯做的极好。
季媚素来是个有心计的,她不着痕迹扫了众人一眼,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季妩搬进荷香院,她虽然也有不忿,但这件事打的是秦氏与季蔓的脸,不用她开口说些什么,依着秦氏与季蔓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季妩的。
秦氏眼底闪过一丝怒火,这么多年季伯言从不插手后院的事,即便是有事也会与她商量,可这件事却直接越过了她,这无疑于当众打她的脸。
刑部那边还未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若是刑部那里传出些什么来,岂非将那些言论坐实。
“阿妩身子不适,是我免了她过来请安。”秦氏到底做了多年主母,处事十分老辣。
她一句话便将其他人的嘴给堵上。
当着众人的面,她还让宋婆子又给季妩送去好些东西。
两个姨娘还有季媚与季茵稍稍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秦氏与季蔓。
“母亲,你明知我一直都想挪到荷香院,父亲偏心季妩也就是了,你为何还让人给她送去那么多好东西,某不是在你心中女儿也不配住那荷香院。”屋里唯有母女两人,季蔓当下发泄出心中的不满来。
秦氏拉过季蔓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她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缓缓道来:“阿蔓,你与她们不同,日后你势必会是当家主母,今日你没看见吗?她们一个一个的都想把我当枪使,可我偏不让她们如意,季妩搬进荷香院心里不忿的又何止你一人,你等着瞧吧!不用你我出手,也会有人坐不住的。”
季蔓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秦氏微微笑道:“阿蔓,你要学会借力使力,如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留给她们去做,万不可坏了你贤良之名。”
秦氏苦口婆心的说教,季蔓这才应下:“是,母亲!”
她给季妩送去的那些东西,旁人知晓了只会说她大度,可那些东西无异于火上浇油。
季伯言派去的那些人十分得力,季妩已经搬进了荷香院,荷香院收拾的十分妥帖,院子里的红梅开的正好,冷冽的风中含着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的很。
站在荷香院的房中,麻姑还有些不敢相信,住进秋水阁她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只过了一晚她们便搬到了荷香院。
“娇娇,夫主那里你是这么说的?”麻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季妩到底是怎么跟家主说的,昨晚家主明明十分厌弃娇娇的。
季妩站在榻边正在挂月姨娘的画像,她没有回答麻姑的问题。
她深深的看着画中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嘴角含着浅笑,神色温婉如水的女子,她眼中一片黯淡。
上一世,人前她从不敢提及她,以至于到死都不知道她的模样。
如今想来她真是不孝的很!
“母亲,你且等着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揭下秦氏伪善的假面,让她为您偿命。”季妩在心中暗暗发誓。
“娇娇该去给主母请安了。”麻姑在一旁提点到。
季妩背对着麻姑缓缓说道:“我如今身子不适,若将病气过给母亲倒不好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再去给母亲请安也不迟。”
“还是娇娇思虑的周到。”麻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若秦氏真病了,免不得又要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季妩,你给我出来。”麻姑声音刚落,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事非
“娇娇,我家娇娇刚用过药正在休息,你这是做什么?”阿朱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妩扭过头去就见季茵带着婢女气势冲冲的走了进来。
因着长期营养不良季妩的身量与季茵相仿,甚至还不及她。
季茵虽然年纪小却生的极好,又着了一袭红裙外面穿着雪白的狐裘,整个人冬日的骄阳一样气势逼人的很。
季妩双目澄净无波,她怯怯的看着季茵,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我哪里惹到阿茵妹妹生气了?”
季茵看着季妩这幅模样气便不打一出来,她指着季妩的鼻子厉声问道:“季妩,你说你是不是与月姨娘一样身怀什么狐媚之术?令得父亲让你留在家中不说,还让你住进了荷香院,你凭什么?你不过一个不祥之人,留你在家中迟早会克死所有人的。”
季茵的话十分难听。
秦氏不出头,魏氏与李氏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她们两人嘱咐了季媚与季茵一番便先回院子了。
季茵本来也没有这般恼火,奈何季媚挑拨她几句,说父亲这般看待季妩,同为庶女以后这家中只怕再没有她们的地位了,季妩又是不祥之人只怕会克的她们丢了性命。
季媚长吁短叹了一番便会自己院子里了。
季茵却不甘心,怎料她这般不管不顾的找上来,正中旁人下怀。
“阿茵妹妹你说什么?”季妩面色煞白,她紧咬着唇瓣,眼眶红红的看着季茵说道:“父亲都亲口说了,我不是不祥之人!”
“月姨娘就是你克死的,连清风观的清虚道长都亲口说了你乃是不祥之人,若非如此怎会在你一出生,父亲便命人将你养在乡下的庄子里。”季茵指着季妩大声说道。
她的话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娇娇,家主都亲口说了我家娇娇不是不祥之人,你怎能如此污蔑我家娇娇。”一屋子婆子与婢女皆无人开口,麻姑挡在季妩身前,她看着季茵大声辩解道。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何时轮得到你开口。”季茵冲着麻姑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眼见那巴掌就要落在麻姑脸上,季妩一把拉开了麻姑,那巴掌脆生生的落在她脸上,季茵用力之大,季妩一下子摔倒在地。
“娇娇。”麻姑一声惊呼,季妩的右脸火红一片,她嘴角溢出血来。
“我不是不祥之人!”季妩瘦弱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茵喃喃说道:“我相信父亲是不会骗我的。”
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李氏得知季茵去了荷香院,她带着婢女和婆子急匆匆的朝荷香院走去。
与此同时秦氏那边也得到消息。
秦氏嘴角上扬,她扭头看着季蔓说道:“走,阿蔓,也该我们登场了。”
这般热闹魏氏与季媚自然也不会缺席。
“呵呵……”季茵看着季妩冷冷一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整个季家谁人不知你便是那不祥之人!”
“不是这样的。”季妩用力的摇着头:“父亲不是这样说的。”
她眼泪一行一行落下,哭的格外凄惨,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季茵说道:“妹妹若是喜欢这荷香院,我甘愿与妹妹互换院子。”
季妩一声落下,季茵顿时如被点燃的炮仗一般火冒三丈,她们同为季家的庶女,难不成她还要她的施舍不成,她凭什么这样羞辱她。
季茵四下里扫了一眼,她眼光一凝视线落在床榻旁的画像上,画像的右下角提着浅月两个字,她冷冷一笑:“好你个季妩,父亲从不准任何人提及月姨娘,你竟敢将她的画像挂在房中。”
季茵说着朝那副画像走了过去,伸手便要取下画像撕烂。
“不,不要!”季妩满目惊恐,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连跪带爬的抱住季茵的双腿,令得季茵动弹不得。
“你给我滚开。”季茵毫不留情她一脚踢开了季妩。
“娇娇。”季妩一下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季茵还想踢季妩,麻姑奋不顾身的挡在季茵身前。
“你越是不让,我偏要撕烂这幅画。”季茵伸手从墙上取下画像,当着季妩的面双手骤然施力。
“嘶啦……”一声,画像成了两截。
“不要!”季妩双目哭的红肿,她撕心裂肺的喊道。
“阿茵,你这是做什么?”恰在那时秦氏的声音响了起来,季蔓,还有魏氏,季媚,李氏都出现在众人眼中。
“母亲,季妩私藏月姨娘的画像,未免父亲看见伤心,我不过是毁了这幅画像。”季茵全然无所畏惧,她振振有词的说道。
她随手将撕烂的画像扔在地上。
季妩跪着过去双手颤抖的捡起地上的画像,她将撕毁的画像死死的抱在怀中,呜呜咽咽眼泪汹涌落下。
李氏大步走到季茵身旁,她扯了一下季茵的衣袖,疾言厉色的看着季茵说道:“阿茵,你与阿妩是姐妹,便是嬉戏玩耍也要有个度,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将阿妩扶起来向她致歉。”
“姨娘。”季茵自然不情不愿,在她心中虽然她与季妩同为季家庶女,可季妩那个不祥之人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错的是我,而非阿茵妹妹。”李氏还在担忧季妩会咬着不放,怎料季妩抱着画像跪在秦氏面前,她紧咬着唇瓣满目祈求一字一句的说道:“母亲,阿茵妹妹说的对,我是个不祥之人,不配住在这荷香院,求母亲将我送回乡下的庄子吧!”
季妩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
一时之间所有人抬头朝秦氏看了过去,都在等着她开口。
就在那个时候季伯言大步走了进来。
“见过夫主。”
“父亲安好。”屋里一众人皆上前行礼。
季伯言面色阴沉,他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季妩身上,触及季妩红肿的脸颊,嘴角的斑驳血迹,还有残破的画像,他声音骤然一高:“是谁说阿妩是不祥之人的?又是谁说阿妩不配住在这荷香院的?”(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闭门思过
季妩抬头朝季伯言看了过去:“父亲。”
她面色煞白,脸颊红肿,嘴角挂着血迹,她双眼肿的如核桃一般,不等其他人开口说道:“父亲,是阿妩,一切都是阿妩的错,是阿妩不详克死了姨娘,阿妩本不该回来,也不回配在荷香院里,求父亲送阿妩回乡下的庄子吧!”
季妩对着季伯言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
季伯言大步上前,他伸手想要把季妩从地上扶起来:“阿妩,你起来,你一切与你无关。”
“求父亲差人送我回去吧!”季妩推开季伯言的手长跪不起。
她越是这样,季伯言心中的愧疚与自责越甚,脸上的怒意也是蹭蹭上涨。
“阿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吧!”秦氏上前虚情假意的说道。
对上季伯言的目光,季茵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
李氏站在季茵身前,她几步上前走到季妩跟前伸手想要把她从地方扶起来。
怎料,季伯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冷的推开了她的手。
季伯言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他不顾季妩的意愿强硬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凝神看着季妩一字一句说道:“阿妩,这里是你的家,有父亲在你哪里也不必去。”
“父亲……”季妩眼圈泛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麻姑扶着季妩,她一脸欣慰,有了家主这家话,娇娇在这个家算是站稳脚跟了。
季蔓听着这句话,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从前父亲最宠爱她了,如今季妩一回来,父亲眼中便全她的,哪里还有她这个嫡女。
季蔓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眼底闪过一丝带着血光的嫉妒缓缓垂下眸子。
季媚不动声色的看了季伯言与季妩一眼。
季茵依旧无所畏惧的看着季伯言,季伯言的话落入她耳中十分刺耳,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李氏扯了扯季茵的衣袖,示意她上前给季妩服个软,怎料季茵根本不听她的话。
魏氏如局外一人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垂眉顺目的站在一旁,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快去打盘水来给娇娇洗洗脸,在给娇娇涂一涂消肿的药膏。”秦氏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指挥着季妩房中的婢女。
“是。”阿朱与阿绿转身走了出去。
季伯言目光一扫落在季茵身上,他脸上含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季茵全然不知李氏心中的焦灼,不等季伯言开口,李氏上前一步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张口说道:“夫主,此事都是阿茵的不是,不过是姐妹间小打小闹,是她失了分寸,还请夫主看着阿茵年幼的份上饶了阿茵这一次。”
说话同时李氏不着痕迹狠狠瞪了季茵一眼,她扯着季茵的衣袖冷冷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阿妩道歉。”
季茵这才不情不愿的朝季妩走了过去。
几个女儿之间也不是没有起过争执,若是换作以往,季茵向季妩道一个歉此事也就过去了,季伯言一向甚少插手后宅的事。
“阿妩姐姐,是我的不是,还请阿妩姐姐原谅。”季茵很是敷衍的说道。
季妩怯怯的看着季茵刚准备开口。
“是你说阿妩不详,是你说阿妩不配住在这荷香院的?是你动手打了阿妩?”不等季妩开口,季伯言冷眼看着季茵问道。
“父亲,阿茵没有说我,也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季妩急急出言替季茵辩解道。
她越是这般季伯言越是心疼她。
在季伯言的注视下,季茵也开口辩解道:“父亲,你都听到了,我没有说她,也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季妩刚来,她料想屋子里的婢女与婆子断然不为会她出头的。
“啪……”众人始料未及之际,季伯言抬手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季茵脸上。
“父亲!”季茵瞬间被打傻了,她长了这么大,这是季伯言第一次动手打她。
李氏也吓傻了,季伯言对外对内一向都是温和有礼,莫说动手都甚少发火。
“阿茵!”季茵的嘴角溢出血来,李氏几步上前拿着锦怕替季茵擦去嘴角的血迹。
秦氏也吃了一惊。
还有季蔓与季媚皆是一怔。
季茵虽是庶女但她最为年幼,父亲一向很是宠爱她,未曾想今日竟动手打了她。
一时之间他们心中对季妩越发忌惮起来。
“父亲,你竟然为了她动手打我……”季茵捂着脸颊哭着对着季伯言说道。
季妩推开麻姑的手,她一下跪在季伯言跟前说道:“父亲,千错万错都是阿妩的错,父亲若要责罚请责罚阿妩吧!”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季茵看着季妩的双眸几乎喷出火来,她对着季妩大声吼道。
“阿茵,你闭嘴。”不等季伯言开口,李氏便厉声呵斥道。
季伯言冷冷的扫了季茵一眼,他一一看过屋里所有人沉声说道:“今日你们都在甚好,有些话我只说一遍,阿妩是我季伯言的女儿,从不是什么不祥之人,荷香院是我让阿妩住的,今后若是有人在说阿妩是不详之人,不管是谁我立刻打断她的腿,把她赶出季家。”
语罢,他伸手便季妩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屋子人面色各异,心思更是各异,唯一例外的是他们皆对季妩刮目相看了。
季蔓双手紧握,看着季伯言维护季妩的模样,她指尖陷入肌肤溢出血来都不自知。
季媚略略看了季妩一眼,她缓缓垂下眸子。
季茵更是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
没有一个人开口。
季伯言声音一沉:“你们可都听到了。”
“是,夫主。”秦氏率先开口说道。
“是。”其他人也出声附和道。
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怎料季伯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季茵说道:“阿茵,言行无状欺辱阿妩闭门思过一个月。”
季茵捂着发烫的脸颊一言不发的看着季伯言。
此事还未了,季伯言视线一转将目光落在李氏身上说道:“李氏教女无方也闭门思过一个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