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怎么来了
季蔓讥讽一笑:“纵然我是装的又如何?你倒是出去告诉父亲啊!”
“姐姐这苦肉计演的着实不错,真是令人叹服。”季妩双眼微眯。
季蔓想要甩开季妩的手,可季妩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腕,她根本抽不出自己的手来,她面色一沉冷眼看着阿瑶与阿乔说道:“你们是死人吗?”
阿瑶与阿乔正准备上前帮季蔓。
季妩松开了季蔓,她冷眼看着季蔓说道:“话说完了就请回吧!”
季蔓凝神看着季妩,她笑的瘆人缓缓说道:“我不是来与你说话的。”
季妩淡淡的看着季蔓。
季蔓不着痕迹的看了阿瑶与阿乔一眼。
阿瑶与阿乔心领神会,两个人突然对着季妩发难,一左一右的死死摁着季妩。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季妩很是平静的看着季蔓,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喊大叫。
在她的注视下季蔓笑的越发妖媚,她猝不及防拿出一条白绫缠住季妩的脖子。
“季妩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季蔓恶狠狠地看着季妩,她双手骤然施力。
季妩丝毫没有挣扎,她眼中没有一点波澜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季蔓,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在刑部杀人你好大的胆子。”
不知为何在她的注视下,季蔓心中发毛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季蔓冷冷一笑:“你就是死了又如何?别人只会当做你畏罪自杀。”
在来的路上季蔓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
不得不说她与姜禾公主想到了一处。
季妩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就罢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扬眉一笑:“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季蔓一贯养尊处优惯了,凭她那点力气想要杀人怕是有点难。
墙上插着火把,火光随风摇曳,散发出微薄的光,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风声从牢房的窗户呼啸而过。
季妩说着一顿不等季蔓开口,她接着又道:“听说这里有很多枉死的冤魂,专门缠着那些心肠歹毒之人……”
阿瑶与阿乔不由得心声胆怯,两个人瞬间抬头朝季蔓看去。
季蔓满目怒火,她声音一沉:“休要听她胡言,赶紧处置了她才是。”
说话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拽着白绫想要勒死季妩。
“咳咳……”季妩面色由白转红,她不由得咳了起来,纵然如此她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惊慌。
相反她笑的越发灿烂,她盯着季蔓身后,轻声说道:“姐姐快看你身后那是什么?”
“啊……”阿瑶与阿乔被她吓得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
季蔓下意识扭头朝后看去。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季蔓看的是真真切切。
阿瑶与阿乔同样看的一清二楚。
“啊……”她也控制不住的发出惊恐的声音来,与此同时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季妩。
季妩浅笑出声:“姐姐你可看清楚了,那是冤魂来向你索命了。”
阿瑶与阿乔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两个人也松开了季妩,她们满目惊恐的看着季蔓说道:“娇娇,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两个人就快要哭出来了。
季蔓眸光一冷,她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不过是她故弄玄虚罢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是吗?”季妩笑靥如花的看着季蔓说道:“姐姐可曾感觉到一双手拂过你的脸。”
季蔓正准备呵斥季妩。
怎料无形之中一双手竟真的摸了一下她的脸。
“啊……”下一秒季蔓吓得跌坐在地上。
阿瑶与阿乔见她如此吓得魂都快没了,两个人飞快的朝季蔓走去,声音颤抖的问道:“娇娇,娇娇,你怎么了?”
季蔓吓得面色煞白,她颤抖的伸出手落在自己的脸上,嗓子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瑶满目惊恐的四下扫了一眼,她哭着说道:“娇娇,我们回去吧!”
季妩冷眼看着她们,她视线飘忽随意一扫幽幽的说道:“这一次,他拿了一把匕首过来,寒光闪烁的匕首上还沾染着鲜血,你们看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啊……”季蔓吓得大叫一声,她一把推开阿瑶与阿乔就往外面跑,生怕跑的慢了那把匕首就会刺在她身上。
“娇娇。”在她之后阿瑶与阿乔也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往外面跑。
季妩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她活动了活动脖子,眼中满是讥讽的笑。
刑部的侍卫就在大牢门口守着,季蔓也不敢多言,她不着痕迹的看了阿瑶与阿乔一眼,带着她们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直到出了刑部大牢几个人还心有余悸。
特别是季蔓,她拿起锦怕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脸,直到此刻她的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
那双手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她说服不了自己一切都她的错觉。
刑部的侍卫很快重新将牢门锁上。
季妩勾唇一笑,她轻声说道:“有劳了先生,让你这般装神弄鬼着实委屈你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季蔓知道陆离的存在。
不知道就没有防备,她行事就会方便许多。
她声音一落,一道极其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无妨。”
整个下午姜禾公主都坐立不安,她生怕接到高寅返京的消息。
若是高寅一接到季妩入狱的消息便匆匆赶回,这说明什么?
季妩真真在高寅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高琛也命人时刻注意着高寅的动向。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高寅知道后,他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一丝返回的意思。
整个下午他都在天宁寺中饮茶听琴,逍遥自在的很。
夕阳逝去,夜色笼罩着整片大地。
姜禾公主正在自己殿中用晚饭。
惠夫人知晓季妩偷盗明珠的事情之后,她只派朱安过来给姜禾公主传了一句话,告诉她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务必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一丝把柄。
“高寅哥哥那边可有动静?”姜禾公主手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她凝神看着范婆子压低声音问道。
今日姜禾公主问这句话都问了不下百遍,范婆子回答的嗓子有些干了,她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回公主的话高家郎君那里始终未曾有动静,依着老奴看,高家郎君只怕从未将季氏阿妩放在心上。”
姜禾公主眉头一蹙,她看着满桌子菜肴挥手说道:“都撤了吧!”
她一脸疑惑,莫不是高琛哄骗了她?
可她转念一想高琛为何要哄骗她,凭他也不敢哄骗她。
一桌子菜很快被撤了下去。
阿珠伸手递给姜禾公主一杯果茶:“公主喝点茶润润喉吧!”
姜禾公主看都没有看一眼。
范婆子看了阿珠一眼,阿珠端着茶缓步退了下去。
姜禾公主一动不动的坐在软塌上,她一脸凝重一句话也不说。
“公主可还要对季氏阿妩用刑?”范婆子看着姜禾公主问道。
姜禾公主眼波流转,她勾唇冷冷一笑:“自然是要用刑的。”
无论高寅哥哥心中有没有季妩,季妩都得死。
范婆子点头说道:“是,老奴晓得了。”
姜禾公主凝神看着一旁的沙漏。
忽的,她猛地站了起来。
范婆子刚准备开口,姜禾公主看着她沉声说道:“若是高寅哥哥趁夜回来呢?”
“公主多虑了,高家主母尚在天宁寺中,高家郎君怎会弃她于不顾,再说了他们明日一早就回来了,高家郎君若是真忧心季妩,只怕一得知消息便会赶回来了。”盘婆子轻声细语的宽慰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定睛看了范婆子一眼。
范婆子接着又道:“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凭季氏阿妩一定过不了高家主母那关,公主就安心吧!”
她这么一说,姜禾公主倒是安心不少,可她依旧有些不放心,她眸光一凝看着范婆子缓缓说道:“让派去的那些人守在天宁寺外,高寅哥哥一旦有所行动立刻通知于我。”
“是。”范婆子盈盈一福说道。
些许月光从窗户透了过来,季妩靠着墙坐在地上。
晚上,牢头给她送来一碗飘着几片青菜的汤,远远的便闻到一股馊味,也是难为他们了,才刚刚入春天依旧冷的很,若想弄来一碗馊了的饭菜也着实不易的很。
季妩实在没有胃口,以至于她此刻又冷又饿。
陆离倒是来去自如,可他一刻也不敢离开季妩,生怕会有人对季妩下手。
季妩被关在牢房的最深处。
一旁的几间牢房皆是空的。
幸好有陆离在,季妩并不觉得害怕,她的十指火辣辣的疼着,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裙,令得她越发的冷了。
夜渐渐深了,她冷的牙齿不住的打颤根本睡不着。
“娇娇,有人来了。”兀的,陆离的声音从季妩耳边飘过,令得她瞬间打起精神来。
在她的目光中赫战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几个侍卫手中皆带着刑具。
季妩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她就知道姜禾公主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已经做好了受刑的准备。
“咔嚓……”一声,赫战带着人走了进来。
季妩所在的牢房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满目惊恐的看着赫战,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瑟的抖着。
“季氏阿妩如今已是人赃并获,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供签字画押的好。”赫战看着季妩冷冷说道。
季妩面色煞白,她摇头说道:“不,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招认的,我从来没有动过那颗明珠,也不知那颗明珠为何会在我身上。”
赫战勾唇一笑:“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招认了?”
“我是冤枉的,你们让我招认什么?”季妩声音颤抖的说道。
赫战看着拿着夹板的那个侍卫说道:“既然她不肯招就从夹板开始吧!一直到她肯招认为止。”
他说的云淡风轻,季妩吓得身子都僵硬了,她起身想要躲,可牢房就这么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两个侍卫一下子上前摁住了她。
“啊……”一个侍卫在她腿上重重一踢,她一下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季妩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眼中布满红血丝,惊恐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侍卫已经将夹板靠在她血肉模糊的手上。
季妩知道只要她喊一声陆离的名字,陆离就会现身救她免受酷刑,可是她不能喊。
季妩紧咬着唇瓣,她死死的看着赫战说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招认的。”
“用刑。”赫战也不多言,不听话的犯人他见的多了,几番刑具用下来没有一个不乖乖听话的。
季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是。”手拿夹板的那个侍卫正准备用力。
“谁?”就在那个时候一道剑光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赫战一惊,他飞快的四下扫了一眼,一个黑衣人从他面前一晃而过,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牢房中关押的可都是朝廷中饭,赫战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沉声说道:“牢中关押都是重犯,怕是有人来劫人犯,你们跟我追。”
赫战声音一落纵身消失在季妩眼前。
其他侍卫也跟着他追了出去。
季妩以为是陆离救了她,她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喘着气。
夹板从她手上掉了下去,若说不怕那是假的。
季妩双手抱着膝坐在地上,这一刻所有的软弱与委屈一股脑的袭上她心头,还有一种刻在骨髓的孤寂将她淹没其中。
她的恨也好,还有她的血泪也罢,皆无法与人言语,只能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先生谢谢你。”她声音很是沙哑,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从不轻易示人的软弱。
“我以为你该谢的是我。”回应她的并不是陆离,可这声音同时是季妩所熟悉的。
刹那间季妩猛地抬起头来。
月色寡淡。
高寅一身乌衣,他手中提着一个木盒,在季妩的注视下缓步走了进来。
季妩眼圈泛红,她看着高寅说道:“你怎么来了?”
诚然这一刻她是委屈的。
她从没有想过招惹高寅,更没有想过高攀高寅,可却招来如此横祸。
在高寅之后,江陵搬了一张方几进来,江风手中拿着两个蒲团。
高寅将手中的木盒放在方几上,他姿态优雅的坐在蒲团上,见季妩傻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眉头一蹙说道:“还不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形补形
季妩满身狼狈,素色的衣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她挪动脚步缓步朝高寅走了过去。
她走到方几前,瞥了一眼空着的蒲团并没有坐下。
她可不愿旁人再误会她与高寅半分。
高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吧!”
“郎君来这里有何事?”季妩依旧杵在那里。
高寅嘴角一勾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云淡风轻的说道:“可是惧了?”
季妩点头说道:“回郎君的话确实惧了。”
“我让你坐下,我不惯抬头看着旁人说话。”高寅看着季妩的眼中满是不容置疑。
季妩这才缓缓坐下。
高寅扫了她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个样子真是丑。”
“确实不如郎君芝兰玉树让人心生仰慕。”口舌之争季妩向来不落下风,她这些话一语双关。
高寅自然听的话她话中的深意,他定睛看着季妩问道:“依你之意是我的罪过了?”
“不敢。”季妩垂眸说道。
“伸出手来。”高寅伸手打开木盒,木盒有两层,上面的那一层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块白色的棉。
季妩面带疑惑的看着高寅。
高寅声音一沉:“不想你的手废了就伸出手来。”
他语气不佳,似带着一丝愤怒。
手指火辣辣的疼着,季妩素来不是那种与自己过不去的人,她缓缓将手放在方几上。
高寅拿起木盒中的棉布,他伸手握住季妩的手,他仔细将季妩的双手清理干净。
好似怕弄疼季妩,他的动作格外的轻柔。
昏黄的烛火之下,他神色格外的专注,两个人离得很近,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侧脸玉如,双眸深邃,细长的睫毛又卷又密,虽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小心翼翼都给季妩涂着药。
季妩看着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这算是肌肤之亲吗?”
高寅瞬间抬头看着她。
季妩扬眉一笑:“若是的话郎君此次准备如何负责?”
“陆离做大,你做小如何?”高寅随口说道。
“郎君可是有何吩咐?”他声音一落,陆离便现身了,他并不知晓上一次的事,故而他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高寅。
季妩看着陆离一下便笑了。
高寅淡淡的扫了陆离一眼说道:“无事。”
陆离又看了季妩一眼。
季妩垂眸不语。
陆离面带尴尬拱手说道:“我去外面守着以防有人进来。”
他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高寅便替季妩涂好了药。
季妩只觉得十指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她眉头舒展不由的会心一笑看着高寅说道:“多谢郎君。”
高寅淡淡的看了季妩一眼说道:“把脸凑过来。”
季妩一脸疑惑的看着高寅。
高寅不耐烦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把脸凑过来。”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季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她皱着眉头说道:“郎君要作何?”
高寅扫了季妩一眼:“你是准备让我亲自动手吗?”
季妩这才极不情愿的把脸凑了过去。
高寅从木盒中取出一个紫檀的方盒,在季妩的注视下他伸手打开。
刹那间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季妩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上好的烫伤药,用过之后绝不会留疤的。”高寅说着取了一些烫伤药,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季妩脸上轻轻的给她涂着药。
两个人这个姿态着实亲密的很。
季妩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她不由得往后退。
高寅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他开口说道:“莫动。”
说着他另一只手落在季妩肩头。
季妩这才被迫老实下来,她再不看高寅一眼,他越是温柔对她来说就像一种致命的毒药,沾之毙命。
她缓缓垂下眸子,任由高寅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移动。
“好了。”片刻,高寅缓缓说道。
季妩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方才对她来说恁的煎熬。
她抬头看着高寅说道:“多谢郎君。”
“咕噜……”就在那个时候季妩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再不看高寅一眼。
高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季妩说道:“伸出手来。”
季妩当下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寅。
“伸手。”直到高寅说了两遍,季妩才缓缓伸出手来。
“给。”高寅取走木盒上面的第一层,从第二层拿出一个油纸包,刹那间香气四溢。
“咕噜……”季妩的肚子叫的更凶了,她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油纸包,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给。”高寅将油纸包放在季妩手中。
油纸包还带着温度。
在高寅的注视下,季妩飞快的打开油纸包,两只带着温度的卤猪蹄出现她眼中,香味四溢引得她食指大动。
她抬头看了高寅一眼,高寅漫不经心的说道:“吃吧。”
瞬间季妩心中感动难言。
她撕了一块油纸拿起一个猪蹄啃了一口,而后她拿起另一个猪蹄说道:“陆先生也没有用饭,这个还是留给他的。”
怎料高寅说道:“他自然也是有的。”
她抬头看去才发现陆离也在吃东西,不同的是他吃的是烧鸡,而她吃的却是猪蹄。
“快些吃吧!这东西凉了就无法入口了。”高寅好心了提醒了她一句。
季妩未曾多想,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过片刻,她便吃下正正两个猪蹄。
她嘴角还带着油光。
高寅伸手递给她一块白色的锦怕。
季妩接过擦了擦嘴。
高寅含笑看着她说道:“听闻以形补形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咳咳咳……”季妩霎时咳了起来,她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反胃。
高寅眉眼不动的看着她,只是他眼中的笑意更甚,他抬手在季妩背上拍了几下说道:“不过是两只猪蹄,你也不用太过感动,更无需激动至此。”
季妩抬头瞪了高寅一眼:“你是故意的。”
若非他刚才那句话,她心中还有些许感动,如今她只觉得他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她伤了手,他便给她送来猪蹄,让她以形补形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季妩白了高寅一眼。
高寅将方才季妩用过药摆放在方几上,他一一指着两瓶药说道:“这是伤药,这是烫伤药,皆是一日三次,记得按时用。”
季妩看着那两瓶药,她面色缓和了几分,她轻声说道:“是,郎君,我记下了。”
高寅将木盒合上,他挑眉看着季妩说道:“你无需谢我,伤药与烫伤药一百两金,加上两只卤猪蹄十两金,一共是一百一十两金,你出来了记得还给我也就是了。”
“咳咳……”季妩瞬间咳的更厉害了,那些药也就算了,两只卤猪蹄怎么就值十两金了?
在集市上十两金足可买二十车猪蹄也不止。
“郎君是来趁火打劫的吗?两个卤猪蹄怎么就值十两金了?”季妩皱着眉头问道。
“两个卤猪蹄是不值十两金,可我冒险送进来担了多大的风险,我是以身家性命做赌,细细一想十两金当真是太便宜了一些。”高寅抚摸着下巴说道。
“咳咳咳……”季妩心中气血翻腾,她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她冷眼看着高寅说道:“郎君可知我这祸事因何而起?”
分明就是因为他,姜禾公主才会迁怒于她。
高寅一瞬不瞬的看着季妩,他嘴角一勾沉声说道:“难道不是因你偷盗明珠而起吗?”
季妩面色一黑,她气鼓鼓的看着高寅说道:“我倒是觉得因着郎君这张招人的脸,我才招此横祸。”
高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在季妩的注视下皱着眉头说道:“我这张脸是过于英俊了一些,可这与你偷盗明珠有什么关系?”
季妩从未见过如此自恋的人,她嘴角一抽,看着高寅一字一句的说道:“姜禾公主以为你与我。”
她说着一顿。
高寅看着她问道:“你与我怎样?”
季妩咬牙切齿的说道:“有奸情!”
守在门口的江陵,江风还有陆离听到是一清二楚,当下江陵与江风肩膀一抖一抖的。
陆离一向冷着一张脸,甚少有什么表情,季妩话音一落,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哦!”高寅听闻之后,他倒是没什么表情,他随口应了一声,单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季妩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
季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片刻,高寅缓缓说道:“也不知是姜禾公主眼神不佳,还是我老眼昏花了。”
他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揶揄季妩。
可季妩也不恼怒,她看着高寅一笑说道:“不如郎君去与姜禾公主解释清楚,郎君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以郎君这般风姿,我怎能入了郎君的眼,姜禾公主真真是高看我了。”
高寅漫不经心的看着季妩说道:“即便我去解释,她也未必会听,只怕还会越描越黑,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解你之危。”
季妩眼中一亮,她凝神看着高寅问道:“郎君有何良策?”
高寅随意扫了季妩一眼,他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如你冠了我的姓,入了我的后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情相悦
季妩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算什么办法?
这分明是要把她往刀尖上推。
她冷眼看着高寅说道:“郎君莫不是在开玩笑了,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在季妩的注视下高寅缓缓站了起来,他一脸惋惜的看着季妩说道:“那我便爱莫能助了。”
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寅。
高寅淡淡说道:“我便是想出手助你也师出无名,还会为你招来更多祸事。”
他这话说的不假。
如今很多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若是出手相助季妩,非但姜禾公主不会放过季妩,怕是连姑母,还有母亲都会出手,只怕连父亲都不会坐视不理。
季妩脸一黑,她反问道:“我若是冠你之姓,入你之院,你便能救我了吗?”
高寅下颚微抬,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是我的人,我出手相救自然合情合理。”
对于他这个法子,季妩可不敢苟同,她若是真真入了高寅的后院,只怕会死的更快一些。
“郎君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自生自灭吧!”季妩对高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索性她已经有所安排。
高寅微微颔首,他看了季妩一眼转身就走。
季妩伸手把那两瓶药收好,这可是一百一十两金,想到这里季妩一阵肝疼肉疼,偏偏她还不敢拒绝,经过狐裘之事她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凡事高寅给的她就得老实的接着,否则付出的代价会更多。
江陵与江风立刻进来手脚麻利的把矮几和蒲团收好。
来的时候是高寅亲自提着木盒,走的时候江陵提着木盒。
季妩淡淡的看着高寅的背影。
眼见高寅就要踏出牢房,就在那个时候他骤然转过身来,季妩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高寅。
高寅轻启唇瓣一字一句的说道:“莫要忘了你又多欠了我一百一十两金。”
季妩面色一黑沉声说道:“郎君放心吧!我定不会忘记的。”
她实在不明白,高寅明明是一个世家子,为何这么市侩比商贾还要看重银钱,这与他的身份着实不符。
高寅看了季妩一眼,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很快牢房之中又是一片黑暗。
赫战带着侍卫去追黑衣人了,此刻还没有回来。
季妩心中清楚,这不过是高寅的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牢房的门并未上锁。
季妩坐在一堆杂草上,她抬头透过狭小的窗户凝神看着外面。
“娇娇,你为何不应允了?”陆离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定睛看着季妩问道。
方才除了季妩,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拒绝高寅的,即便只是一个妾室的位置,也足可光耀门楣。
季妩扭头看着陆离反问道:“我为何要应允?”
“娇娇若是应允了,郎君便会救娇娇离开这里。”陆离想都未想说道。
季妩勾唇一笑:“我若是应允了他,只怕日后永无宁日了。”
即便高寅愿意护着她,可深宅后院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未必就护得住她。
最重要的是她不爱高寅。
高寅也不爱她。
她清楚的知道高寅对她的种种宽容与放纵,不过是看她有趣罢了,他只是日子过得无聊想要找点乐子罢了。
偏偏她不愿做他的乐子。
“娇娇难道就不想离开这里吗?”陆离看着季妩问道。
如今高寅对她来说就好似救命稻草,理应牢牢抓住不是吗?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季妩垂眸淡淡一笑:“我不会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陆离越发看不懂季妩了,他原以为她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同只是想要攀附高寅罢了,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陆离不在开口。
季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出声问道:“陆先生为何你面容沧桑,眼睛却如此清透,根本不像一个中年男子该有的眼睛。”
其实季妩心中早有疑惑,陆离一副中年男子的打扮,他容色极其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是那种丢进人群之中一眼认不出来的人。
“许是见惯了杀戮与血腥,眼中再也盛不下别的缘故。”陆离说着侧过脸去,他有意避开季妩的目光。
季妩淡淡一笑。
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赫战带着刑部的侍卫整整追了一夜。
一直到天大亮了回来,所有人筋疲力尽自然没有力气对季妩再用刑。
“怎样昨晚高寅哥哥可有什么行动?”姜禾公主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问范婆子,可见她心中执念何其深。
“启禀公主,我们的人一早便来报,昨晚高家郎君亥时便歇下了,江陵与江风在外面守着,车马皆未动。”范婆子如实说道。
姜禾公主舒心的一笑,她喃喃说道:“希望高寅哥哥不要让我失望。”
“只是昨晚刑部大牢进了刺客,赫战带着侍卫追了一宿,天亮才无功而返,季氏阿妩如今还好好的活着。”范婆子定睛看着姜禾公主说道。
怎料姜禾公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嘴角噙着浅笑说道:“昨晚只要不是高寅哥哥就好,其他的人与我何干?”
范婆子看着她问道:“季氏阿妩可要……”
说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禾公主想了想说道:“暂缓,我对季氏阿妩的命全无兴趣,看今日高寅哥哥回来之后什么态度再说。”
反正她已经将季氏阿妩毁了,死不死也就无关紧要了。
“是。”范婆子点头说道。
姜禾公主一脸雀跃笑着说道:“今日舅母与高寅哥哥就要回来了,我理应上门探望舅母才是,快给我准备衣裙梳妆。”
天一日比一日暖了起来。
姜禾公主收拾妥当,给惠夫人请安过后,她便带着人出了宫。
季妩一夜无眠,牢中阴冷她实在睡不着,若非昨晚陆离渡了些真气给她御寒,她身子单薄怕是都熬不过这一夜。
再这样下去不用人刑讯逼供,她也会死在这牢房之中。
早上牢头给她送来一碗飘着几粒米的冷粥,季妩接过便一饮而尽。
她大仇未报还不能死,只要能活着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自毁清名,此生不嫁。
昨日,趁着阿珠与阿桃禀告范婆子的时候,她咬破手指匆忙写了一封信,让麻姑想法子递给赵元。
她早已想好如何自救。
此时此刻临淄城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一个满身麻衣的少年站在刑部门口大声喊道:“阿妩,我要见阿妩!”
“这里是刑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两个侍卫立刻上前驱赶他。
“你们让我,让我进去,我要去牢中阿妩。”那少年眉清目秀,他脖子伸得老长无所畏惧的大声喊道,全然不惧挡在他面前的那两个侍卫。
“嘶……”两个侍卫见此一下亮出手中的长剑,其中一人看着那少年厉声呵斥道:“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们剑下无情。”
那少年急的面色通红,他看着两个侍卫一脸乞求的说道:“我求求你们就让我见阿妩一面吧!”
他说着朝那两个侍卫跪了下来。
“再不走我就让你血溅三尺!”两个侍卫一脸冷漠,说着其中一人已经把长剑架在了少年的颈项之上,只要他稍稍使力少年便会身首异处。
可纵然如此,那少年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惊恐。
他视线落在刑部摆放着门口的那面大鼓上眸光一凝,他一把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疯了一样朝那面鼓跑了过去。
两个侍卫未曾料到他竟这般胆大皆是一怔。
“咚咚咚……”那少年拿起鼓槌用力的敲击起来。
这面鼓是给有冤屈的人伸冤用的。
“发生什么事了?”街上的行人听着鼓声瞬间围了过来。
转眼刑部门口便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两个侍卫见此将手中的长剑收了起来。
“咚咚咚……”那少年一面击鼓,一面大声喊道:“季氏阿妩是冤枉的,我与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已然暗许终身,她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她绝不会偷盗明珠的。”
如今季妩可是临淄城中的名人了,她的名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下围观的百姓看着那少年皆是一惊。
他们才不关心季妩是不是冤屈的,他们关心的是季妩竟与这少年早已暗许终身,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不到季氏阿妩如此轻浮。
见事情闹大了,两个侍卫上前便将那少年擒下。
那少年一脸无惧,他大声喊道:“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阿妩,求求你们让我见阿妩一面吧!你们若是不让我见她,我就一头撞死在刑部门口。”
姜禾公主要去高家,刑部门口的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围观的人众多,已经将刑部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巧的是姜禾公主的车架正好被堵在后面。
“去看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姜禾公主急着去高家,她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是。”范婆子亲自下车去查看。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阿妩,我与阿妩两情相悦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那少年还在大声嚷嚷着。
范婆子很快问清缘由。
姜禾公主听闻后,她一下便笑了起来,她看着范婆子说道:“拿我的纱帽来,我们也去看看热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苦命鸳鸯
范婆子拿过纱帽给姜禾公主带上。
阿珠与阿桃扶着姜禾公主下了马车。
这前扶后拥的阵仗令得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
“你若是再大喊大叫无理取闹,我们就把你关进刑部大牢之中,治你一个私闯刑部的罪名。”一个侍卫沉声说道。
即便带着纱帽站在人群之中,姜禾公主依旧引人注目的很,很多围观的百姓不由得的多看了她几眼。
那少年依旧无所畏惧的大声喊道:“我要见阿妩……”
姜禾公主淡淡的扫了那少年一眼,她含笑说道:“这少年眉清目秀的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只可惜一身麻衣一看便知是山野中人。”
范婆子面带讥讽的说道:“能做出与人私定终身的事来,季氏阿妩还真是伤风败俗。”
姜禾公主扭头看了范婆子一眼,她云淡风轻的说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这个人素来心软,最见不得棒打鸳鸯的事,也罢就让他们在大庭广众见上一面。”
“是,公主,老奴这就去安排。”范婆子垂眸说道。
姜禾公主面带不屑,她淡淡一笑。
她倒要看看这是真是伪,就是给高琛一百个胆子,高琛也不敢骗她的。
焉知这不是一出戏。
一出专门演给她的戏。
有了姜禾公主的命令,两个侍卫放开了那个少年。
其中一个侍卫看了那少年一眼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把季氏阿妩带出来。”
“你们不是哄骗我吧!”那少年面带质疑的问道。
“我现在就去把人带出来。”那个侍卫冷冷说道,他大步进了刑部。
那少年一脸难掩的欢喜,他眼中一片深情喃喃出声:“阿妩……”
很快那个侍卫便把季妩带了出来。
季妩蓬头垢面满身狼狈,那少年远远的看见季妩便大声喊道:“阿妩!”
季妩猛地一惊,她瞬间停了下来,她东张西望不停的在寻找什么。
“阿牛哥!”忽的,她视线落在那少年身上,她眼眶一红大声喊道。
“阿妩!”那少年疯了一样朝季妩跑了过去。
季妩也提步朝他奔了过来。
在场那么多人,可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世间万物。
任谁看着都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季妩一下扑进那少年怀中。
那少年伸手紧紧的抱着季妩,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阿妩,阿妩……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妩泪眼模糊的看着那少年,她喃喃说道:“阿牛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看都是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
姜禾公主看着他们两人,她眉头一蹙冷冷说道:“莫不是高琛在骗我?”
季妩与那少年情真意切,范婆子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阿妩,我们曾月下起誓此生不离不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那少年定睛看着季妩,他眼中盛满深情说的格外缓慢。
季妩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阿牛哥,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不要你死,更不要你陪我一起死。”
面对这份深情,在场所有人皆有些动容。
姜禾公主再不看季妩一眼,她转身就走。
“公主。”范婆子急忙朝她追去。
姜禾公主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
范婆子,阿珠与阿桃皆不敢开口说话。
马车直奔高家。
“行了你们见也见过了,季氏阿妩跟我走吧!”一个侍卫大步上前看着季妩冷冷说道。
“阿牛哥,你珍重!”季妩恋恋不舍的放了那少年。
“阿妩!”那少年眼眶红红的看着季妩,眼中满是不舍。
季妩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瞬间她眼底拂过一丝深沉的笑,纵然姜禾公主戴着纱帽站在人群之中,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来。
事情的第一步算是圆满结束。
接下来就看赵元的了,依他之能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直到全然看不见季妩的身影,那少年才转身离开。
没戏可看围观的人也皆散去。
姜禾公主很快便到了高家。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只有苣氏一个人回来了。
高寅去了城外的别院。
苣氏说高寅想去小住几日。
姜禾公主有些失落,好几日没有见高寅哥哥,她心中甚是思念。
可失落之余,她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庆幸。
眼下高寅哥哥心中没有她不要紧,重要的是也不能有旁人,她有自信总有一日高寅哥哥会发现她的好。
“阿禾,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马上就要及笄了。”苣氏笑盈盈的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她自然看出姜禾公主有些心不在焉。
小女儿家家的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姜禾公主嘴边极甜,她挽着苣氏的手臂笑着说道:“阿禾虽然长大了,可舅母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苣氏含笑看着姜禾公主,她轻轻的拍了拍姜禾公主的手说道:“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
姜禾公主顿时一脸娇羞,她看了苣氏一眼垂下头去:“舅母这是在打趣阿禾吗?”
“我这是替你高兴。”苣氏怎会不知姜禾公主的心思,事实上她也巴不得姜禾公主赶紧嫁过来,她还等着抱孙儿呢!
姜禾公主只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出了苣氏的院子,姜禾公主看着范婆子压低声音问道:“去查一下高琛可在府中。”
季妩出了这样的事,若高寅哥哥与季妩真有什么,怎会不赶着回来救她。
高寅哥哥非但没有陪着舅母回来,还去了别院小住,可见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都是高琛误导了她,才让她做出这些事来。
范婆子指派了一个侍卫去查。
不过片刻那个侍卫便回来了。
范婆子几步上前看着姜禾公主压低声音说道:“公主,高琛不在府中,他院子里的人说他去天香楼饮茶了。”
姜禾公主定睛看了范婆子一眼说道:“走,我们也去天香楼。”
此刻刚刚下了早朝。
没有召见朝臣是不能入后宫的。
今日早朝赵元递了奏折,为了大王身体康健,齐国山河万世不朽,他想看一看王宫的风水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自从上一次白虹贯日之后,赵元几乎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齐王自然欣然应允了。
下了早朝之后,齐王特意给赵元指派了一个寺人,让他带着赵元在宫里四处转转。
不过一会赵元便转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修建的极为精致,假山重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不远处小桥流水,回廊弯曲,将北方的粗狂与南方的精致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此刻才刚刚入春,御花园中便争奇斗艳开着好些鲜花。
赵元一手拿着拂尘,他一眼望去将所有景致尽收眼底。
一旁的寺人一脸敬畏的看着他。
赵元伸手一指,他指着东面的一座假山说道:“有道是紫气东来,这座假山挡在此处使得龙气不能大振,夷平方为上策。”
那个寺人一惊,当下派人将赵元的话禀报于大王。
齐王随即下旨让少府派人立刻将这座假山夷平。
不过片刻,少府徐善便带着人来了。
浮灰阵阵,那座假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的在变小。
赵元微微颔首。
他让宫中寺人将他带到御花园最高处,他站在凉亭之中眺望着环绕着整个御花园的湖。
一旁的寺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忽的,他眉头一蹙指着湖中的一处小岛说道:“这湖犹如一条巨龙,而那座小岛就好似一把悬在龙身的剑。”
那个寺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还真是如此,那座弯弯的小岛还真像一把弯刀。
语罢,赵元提步就走,他扭头看了那寺人一眼说道:“你去禀告大王吧!我随意走走在看看别处。”
“是,赵提点。”那寺人拱手说道。
徐善带着人还在忙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座假山便只剩一半,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时辰这座假山便会被夷为平地。
赵元左拐右拐出了御花园。
他四下扫了一眼,貌似很随意的闲逛着。
忽的,他视线落在一个真正洒扫有些疯癫的婆子身上。
他状似不经意的走了过去。
走到那个疯癫的婆子身旁,他脚下一顿抬头看着天边的浮云漫不经心的说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赵元说道一顿,他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透彻淡然一笑接着又道:“天道昭昭,切莫作恶啊!”
那疯妇抬头看了赵元一眼。
就在那个时候赵元抬头朝她看了过去,他眉头一蹙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近日你可曾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疯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抬头看着天上的一朵云傻笑道:“蹄髈,我要吃蹄髈。”
赵元早已经这个疯妇的底细查到一清二楚。
这疯妇原是太后身边的婢女,太后将她指给了宫里的一个侍卫,有一年太后遇刺,那个侍卫为救太后而死,太后因着受了惊吓病入膏肓,过了没多久便驾崩了,从此以后她便变得疯癫起来。
大王念着她年事已高,且无依无靠便留她在宫中洒扫。
他知道她并不疯癫,她装疯卖傻不过是为了给太后还有她那死去的丈夫报仇罢了。
赵元忍不住叹了一声:“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
“赵提点。”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寺人匆忙朝赵元跑了过来。
赵元凝神看了那个疯妇一眼,他压低声音说道:“若想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今晚出宫来寻我!”
说着,他提步离开。
那疯妇目赤欲裂,她死死的看着赵元的背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问斩
那寺人几步走到赵元面前拱手说道:“赵提点,大王已经下旨要把那座小岛沉了,您可还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赵元四下扫了一眼,他看着那寺人说道:“除了这两处别的便没有问题了。”
那寺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真怕在这样下去,整座王宫都被拆了不可。
赵元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那座假山已经被夷为平地。
徐善已经带着人去沉那座岛了。
赵元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岛可够他们忙活几日了。
下了早朝季伯言原本准备再去刑部大牢一趟劝劝季妩。
怎料一出宫,他便得知季妩与人私定终身的事,他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几日因着季妩,所有人皆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大王虽然没有因为季妩的事怪罪于他,可在他文武百官之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真是家门不幸啊!
季伯言上了马车便直奔季家。
“阿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季伯言一进家门便见季蔓左手提着食盒要出去。
阿瑶与阿乔手中抱着棉被。
季蔓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父亲,我去牢中给阿妩妹妹送些东西。”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大声说道:“不准去。”
季蔓被他吼的一惊,她面上带着惊恐看着季伯言喃喃说道:“父亲这是怎么了?你一向最是疼爱阿妩妹妹的。”
季伯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看着季蔓神色缓和了几分轻声说道:“阿蔓,你身子还未好,快回去好生歇息,”
季蔓一脸担忧的说道:“那阿妩妹妹……”
季蔓一提季妩,季伯言面色一沉,他冷冷说道:“就让她在牢中自生自灭吧!”
说着他提步就走。
季蔓满目震惊的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父亲。”
季伯言连头都没有回,可见他心中有多愤怒。
待季伯言走的远了,季蔓冷冷一笑,她一脸阴霾,脸上的笑很是瘆人。
今日刑部的那出大戏她已经知道了,她是真心要去看季妩吗?
当然不是。
父亲最看重季家的名声,如今季妩做出与人私定终身的事,她是来火上浇油的。
“既然父亲不让我们去,我们只能回去了。”季蔓看了阿瑶与阿乔一眼,她扬眉一笑,那一笑格外灿烂。
“是,娇娇。”阿瑶与阿乔盈盈一福说道。
回到天牢之中,季妩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在她看来清名与性命相较简直不值一提。
今日的事一出,她与各大氏族的青年才俊便彻底绝缘了,更遑论高家这样的门第,便是做妾她也再高攀不上。
于旁人来说她这是自毁前程,于她来说是彻底断绝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可不想来日再因此惹上任何事端。
麻姑知晓此事之后,她险些没有晕过去。
她与季妩在乡下庄子朝夕相伴,季妩是什么人她在清楚不过了,在乡下的时候娇娇连门都甚少出去,怎会与人私定终身。
“不行,我要去找家主说明此事,娇娇一向克己守礼,从未与人私定终身。”麻姑看了赵婆子一眼,她提步就要出去,她可不能看着娇娇清名被毁,若是不能将此事澄清,娇娇的以后的人生便全毁了。
“你莫要冲动。”赵婆子赶紧拦住麻姑。
那一日,季妩写的匆忙,写好之后她便塞给麻姑,麻姑与赵婆子都没有看信上写了什么。
麻姑怒气冲冲的看着赵婆子。
赵婆子四下扫了一眼,她上前拉住麻姑的衣袖笑声说道:“昨日你把信递给了赵元,今日就发生了这样事,你怎知这不是娇娇故意安排的?”
麻姑想都未想开口说道:“娇娇怎会这样败坏自己的清名,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赵婆子也不知,可她知道的是季妩既然这样做了,这其中定然大有深意,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麻姑说道:“娇娇行事向来不同寻常,你切莫冲动坏了娇娇的大事,偷盗御赐明珠可是死罪。”
赵婆子最后一句话一下吓住麻姑了。
麻姑再也不说去找季伯言了,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不由得落下泪来。
季妩与人私定终身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好一个季氏阿妩!连壮士断腕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真是迫不及待和我撇得干干净净啊!”高寅得知此事后,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庞戎不知他是喜,是怒,他一言不发的看着高寅不敢轻易开口。
高寅扭头看着庞戎问道:“我让你找的人如何了?”
庞戎眼中一亮:“我这就带她们过来给郎君看看。”
高寅微微颔首。
不知怎的他心中恁的不是滋味,头一次一个女子避他如蛇蝎,他眉头一蹙不由得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房中放着一面铜镜,他一袭乌衣缓步朝铜镜走去。
他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他左看右看看的十分仔细。
“郎君。”正巧那个时候江陵走了进来,江陵见他在照镜子顿时心中满是疑惑,郎君何时多了一个这样的兴趣。
高寅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清了清嗓子,冷眼看着高寅问道:“为何进来的时候不敲门?”
江陵双眼微睁,他拱手说道:“属下敲门了啊!难道郎君没有听到吗?”
高寅方才只顾照镜子,他确实没有听到敲门声,当然此事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缓步走到桌案后,漫不经心的看着江陵问道:“最近你可看出我有什么变化吗?”
江陵缓缓摇了摇头,他眼中的疑惑更甚,郎君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行为举止皆怪异的很。
“郎君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你可要见?”江陵轻声问道。
高寅淡淡的点了点头。
“啪啪……”江陵一击掌。
“吱呀。”一声门来了。
四个衣着华丽,容色倾城的少女施施然然的走了进来。
“见过郎君。”她们对着高寅盈盈一福,视线落在高寅身上再难移开,几个人脸上满是痴迷。
四个少女身着不同颜色的衣裙,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犹如凌雪绽放的白梅,清冷之中自带一股高贵,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便犹如春风中摇曳的桃花,眼波流转间风华无限,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仿佛夏日在碧波中盛开的睡莲,顾盼间仪态万千,身着黄色衣裙的少女一入深秋中怒放的菊花,自有一身傲骨。
四个人站在一处,顷刻间便可揽四季之美。
然,这样美人也未曾入了高寅的眼。
他下颚微抬,云淡风轻的从她们脸上扫过,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尚可。”
江陵面色一黑,依他看各个都是沉鱼落雁之姿,他也懒得跟高寅争辩什么,反正天下女子无一能入他眼中。
高寅衣袖一挥。
江陵看了那四个美人一眼。
那四个美人对着高寅盈盈一福缓缓退了下去。
“郎君且放心,这四个女子皆是白璧无瑕。”江陵看着高寅说道。
高寅勾唇一笑看着江陵说道:“过了明日我便全赏给你如何?”
江陵吓得面色一僵,他拱手说道:“郎君切莫如此,属下可无福消受。”
高寅挥手遣退了江陵。
他独自坐在别院的书房之中,院子里的竹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高寅嘴角一样,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为何他就见不得季妩着急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叫他心中很是不爽。
姜禾公主已经到了天香楼。
范婆子已经问出高琛在哪个雅间。
姜禾公主带着纱帽,直奔高琛所在的雅间。
雅间门口守着两个侍卫,姜禾公主才靠近便门侍卫拦了下来,两个侍卫手中长剑一挥大声呵斥道:“我家郎君在里面饮茶,闲杂人等退下”
这阵仗比高寅还要气派几分。
“你们瞎了狗眼吗?姜禾公主在此也敢拦。”范婆子面色一沉,她挡在两个侍卫身前沉声说道。
“属下不知公主大驾光临,还望公主恕罪。”两个侍卫随即让开。
高琛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抬眼看了沐辰一眼。
沐辰大步上前打开了门,他看着姜禾公主拱手说道:“属下参见公主。”
姜禾公主看都没看沐辰一眼,她提步走了进来。
高琛起身对着姜禾公主拱手一礼,他面带浅笑,声音温和:“高琛见过公主。”
他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
范婆子上前取下姜禾公主头上的纱帽。
姜禾公主一脸倨傲的看着高琛,她缓步朝高琛走了过去。
高琛仪态优雅的坐回蒲团,他抬手给姜禾公主倒了一杯热茶含笑说道:“公主坐下饮杯茶吧!高寅兄长最喜欢这里的太平猴魁了。”
姜禾公主缓缓坐在高琛对面,她看都没有看那杯茶一眼,她面带怒火的看着高琛质问道:“高琛你敢骗本公主?”
高琛眉头一蹙,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公主此话怎讲?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公主啊!”
姜禾公主冷眼看着高琛说道:“你哪只眼睛看着高寅哥哥对季氏阿妩青眼有加了?”
“想来公主也知道我那兄长一向对所有女子都是冷冷淡淡的,便是公主也不例外,可他竟愿意与季氏阿妩一起饮茶?这说明什么?”高琛既不惊慌也不恼怒,他依旧一副温和如水的模样。
他一下说到姜禾公主的痛处,的确高寅一贯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姜禾公主眼中怒火更甚,她冷眼看着高琛沉声说道:“是本公主错信了你的鬼话,若高寅哥哥真对季氏阿妩青眼有加,从她入宫到她入狱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禾公主说着一顿,她声音一高接着又道:“你可知季氏阿妩早已与人私定终身,这样的人怎能入了高寅哥哥的眼,胆敢欺骗本公主,你说本公主该如何处置你?”
姜禾公主话说的这样重,高琛依旧一脸从容,他眼光一凝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公主可知昨夜刑部侍卫准备严刑逼供季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衣人闯进牢中引开了刑部侍卫,令得季妩逃脱一劫。”
姜禾公主定睛看着高琛,她只知昨夜刑部入了刺客,其他的知道的并不详细。
高琛一笑接着说道:“想必公主已知今日发生在刑部门口的那一幕了吧!难道公主不觉得一切来得太过巧合了吗?”
经高琛这么一提点,姜禾公主心中也不由的起了疑惑。
高琛含笑又道:“想必公主也查过季氏阿妩的底细,怎为查出她早已与人私定终身了呢?”
“与人私定终身这样的事自然要藏着掖着,难不成要闹得人尽皆知?”姜禾公主扫了高琛一眼冷冷说道。
“不如公主与我赌上一局可好?”高琛右手握着茶盏,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在姜禾公主的注视下,他含笑说道:“就以季氏阿妩的性命做赌,看看我那兄会不会出手相救于她可好?”
姜禾公主双眼微眯。
“若是我那兄长出手相救季氏阿妩便算我输,若是我那兄长没有出手相救季氏阿妩便算公主输了,届时公主要打要杀高琛悉听尊便,如何?”正因为深知高寅的脾性,高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姜禾公主面带讥讽,她冷冷一笑:“如今季氏阿妩已在牢中,而高寅哥哥什么都没有做,本公主以为胜负已分。”
高琛垂眸一笑:“公主是不敢与我做赌吗?”
被他这么一激,姜禾公主扬眉一笑,她定睛看着高琛说道:“你既然要自寻死路,本公主就成全你。”
高琛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他笑着说道:“好。”
他附身在姜禾公主耳边低语几句。
姜禾公主凝神看了他一眼。
房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听到高琛说了些什么。
姜禾公主缓缓起身。
高琛起身拱手看着她说道:“高琛恭送公主。”
范婆子几步上前为姜禾公主戴上纱帽。
一上马车,姜禾公主在范婆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范婆子定睛看了姜禾公主一眼,她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不动声色的下了马车。
季妩本以为姜禾公主已经不会置她于死地了。
怎料还未到用午饭的时候。
赫战突然带着侍卫走了进来。
这一次赫战并未多言。
两个侍卫上前他们伸手一左一右的擒住季妩。
赫战从衣袖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供词,他一把攥住季妩的手粘了一下朱砂,在供词上按下一个手印。
季妩一脸惊恐的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赫战缓缓起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妩冷冷一笑:“季氏阿妩偷盗御赐明珠,如今证据确凿,即刻拉到菜市口问斩,公主仁慈便不治季家株连之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来了
赫战话音一落,季妩已经被带上手链还有枷锁。
一个侍卫给她套上一件囚衣,她背上写一个鲜红的死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真杀了季妩一个措手不及,她原本已经算计好一切,且有把握定能洗刷罪名,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出去。
她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之中,脸上的慌乱没有掺半分假。
“走!”两个侍卫狠狠推了季妩一下。
“咣当!”季妩一下子摔在地上,手链发出一阵响声。
她咬着唇瓣从地上爬了起来。
赫战看都没看季妩一眼,他大步转身离开。
踏出牢房的那瞬间,日光晃得季妩几乎睁不开眼睛。
囚车已经备好。
竟有数十个手持长剑的侍卫守在囚车旁。
季妩被粗鲁的押上了囚车。
赫战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囚车在后行驶的极为缓慢。
季妩被锁在囚车之中,她面色煞白,眼中尽是惊恐。
囚车所经之处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围观。
“这不是偷盗明珠的季氏阿妩吗?想不到她这么快就要被问斩了,可见偷盗明珠之罪是真的。”人群中有人指着季妩大声说道。
“真是想不到季氏阿妩竟是这样的人。”当下所有人看着季妩的眼中皆是鄙夷。
“我们砸死她这个小偷。”几个孩童从地上捡了石头朝季妩砸了过去。
“砰……”其中一块一下砸在季妩的额头上,血瞬间流了出来。
“砸死这个小偷!”街上围观的妇人纷纷将篮子里的菜砸向季妩。
街上人声鼎沸,一眼望去乌泱泱的满是人。
季妩紧咬着唇瓣,一张张面孔在她眼前乱窜,一丝绝望从季妩眼底溢了出来。
她知道陆离就在她左右,只要她开口陆离就能救她离开这里。
可这样她便会坐实偷盗的罪名,以后便会过上如丧家之犬一样的日子只能东躲西藏。
何谈报仇?
“我没有偷盗明珠,我是冤枉的。”季妩大声喊了起来。
可但凡下狱的哪个嘴里不是含着冤屈,她的话根本无人可信。
季妩要被斩首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郎君,季氏阿妩就要带到菜市口问斩了。”庞戎拱手看着姜策说道。
姜策坐在书房之中。
今日,他难得没有在批阅公文,而是坐在软榻上在与自己对弈。
方几上搁置棋盘,棋盘上黑白分明,小小的棋子之间处处布满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姜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他看都没看庞戎一眼淡淡说道:“高寅那里还是没有一点动作吗?”
庞戎拱手说道:“高寅新得了几个美人,此刻正在城外别院赏美人呢!”
姜策勾唇一笑:“孤也很是好奇高寅当真不在意季氏阿妩的生死吗?”
“属下明白了。”庞戎拱手退了出去。
姜策手执黑棋,他淡淡一笑:“知道一个人的弱点才更好下手不是吗?”
那夜围杀他可是拼了命的要就季氏阿妩。
季妩就要被斩首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季家。
“阿妩就要被斩首了吗?”吴生话音一落,季伯言一下子跌坐在圈椅上。
吴生看着季伯言拱手说道:“家主,娇娇一路不停的喊冤,家主可要进宫面圣替娇娇求情?”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骤然起身说道:“已经人赃并获我如何进宫为她求情。”
季伯言一脸失望。
吴生沉默下去。
“家主,求你救救阿妩啊!”就在那个时候季媚搀扶着魏氏走了进来,她哭的双眼红肿一脸乞求的看着季伯言说道:“阿妩她到底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在她之后,李氏,季茵,还有季蔓都来了,屋里站满了人。
季伯言长叹了一声:“事到如今已是无力回天,我劝过她的让她赶紧认罪,姜禾公主便会既往不咎放她出来,路是她自己的选的,我能有什么法子。”
魏氏看着季伯言说道:“可是阿妩……”
不等她说完,季伯言便出言打断了她:“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家主。”魏氏只得作罢,实际上她也是来季伯言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在她们眼中季妩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可是她们若不来岂非显得太过薄情。
唯有季蔓不肯死心,她哭的梨花带雨扑通一声跪在季伯言面前,她泪眼模糊的拽着季伯言的衣摆苦苦哀求道:“父亲,求你救救阿妩妹妹吧!无论她做了什么终究与我们都是血脉相连啊!”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血脉相连这四个字一出,季伯言面色一白,他只觉得一把剑悬在他的颈项之上。
偷盗御赐的明珠这可是滔天大罪,若是大王知晓怪罪下来,只怕整个季家都难逃干系。
季伯言心不在焉的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息吧!阿妩的事你就别管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他说着匆匆出了书房。
阿瑶与阿乔将季蔓从地上扶了起来:“娇娇。”
季蔓妖娆一笑,她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锦怕云淡风轻的擦了擦脸上的泪,她满目阴霾冷冷说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季妩是如何身首异处的。”
“呵呵……”她说着轻笑出声,脸上是遮不住的得意。
如今她也想通了,季妩死在谁手里不重要,只要她不在这世上便好。
季伯言换了官服匆匆入宫请罪去了。
季妩已经被押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在场的百姓皆指指点点的看着季妩,他们脸上尽是鄙夷。
一旁的刽子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站在季妩身旁。
季妩跪在冰冷的地上,她一脸苍白不停的喊道:“我没有偷盗明珠,我是冤枉的……”
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人相信她,她喊的嗓子都哑了。
姜禾公主就在不远处茶楼,她坐在二楼的雅间,从窗户望去正好可以将菜市口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季妩一眼,眉头一蹙看着范婆子说道:“你说高寅哥哥会来救她吗?”
范婆子盈盈一福说道:“回公主的话老奴也不知晓,可这季氏阿妩除了琴技尚可之外,这样的人老奴估摸着怕是入不了高家郎君的眼。”
姜禾公主眼光一凝缓缓说道:“一会答案自会揭晓的。”
离午时只剩一盏茶的功夫了。
姜禾公主不知的是高琛就在她旁边的雅间中。
从他这里望去也可以将菜市口的一切尽收眼底之中。
高琛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随意扫了季妩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希望我那兄长不要让我失望。”
沐辰面带不解的看着高琛问道:“郎君为何非要置这季氏阿妩于死地?”
高琛目光落在沐辰身上,他嘴角一勾:“这些年我一直在试探高寅,他不喜女色,更不看重权利与富贵,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祗一样,仿佛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能入了他的心,如他这般清心寡欲,我连他的一个弱点都寻不到,想要对付他都不知从何下手。”
他说着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双眼一眯接着又道:“我要的并非是季氏阿妩的命,我只是想看看究竟什么才是他所在意的。”
“可季氏阿妩容色寻常,身份卑贱,如她这样的人怎能入了大郎君的眼。”沐辰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高琛意味深长的一笑:“试一试就知道了。”
刽子手已经在磨刀了。
季妩嗓子沙哑,她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娇娇……”忽的,麻姑与赵婆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可是要劫囚?再不退下小心刀剑无眼。”她们还未靠近季妩便被几个侍卫拦了下来。
季妩看着她们两个人鼻子一酸。
此时此刻还肯赶来送她的怕是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麻姑疯了一样,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季妩大声喊道:“娇娇,旁人不信你奴信你,你是绝对不会偷盗明珠的。”
季妩眼中一涩,她喃喃说道:“麻姑。”
“娇娇奴也信你。”赵婆子也大声喊道。
季妩忍不住落下泪了:“婆婆。”
“再不退下便以劫囚之罪论处。”赫战冷冷说道。
几个侍卫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剑来。
季妩看着麻姑与赵婆子摇着头说道:“听我的话你们快点回去。”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往后退了几步,她们重重的跪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阿妩妹妹!”就在那个时候季蔓缓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季蔓眼睛红红的看着季妩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她们的。”
她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从衣袖中拿出锦怕不停的拭着脸。
季妩一瞬不瞬的看着季蔓。
视线相交的那刻季蔓眼底闪过一丝胜利的笑容。
季妩看着一清二楚,她更听出季蔓话中的弦外之音。
她定睛看季蔓一眼。
那一眼森寒刺骨。
季蔓微微一怔,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午时已到行刑!”就在那个时候监斩官大声喊道。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看着季妩瞬间放声痛哭了起来。
季妩凝神看着麻姑与赵婆子一眼,她眼波一转仰头看着天大声说道:“这世道天理何存?季氏阿妩从未偷盗过明珠,刑部却以强硬的手段逼迫我在供词上画押,苍天鬼神何在?难道这世间便无处可伸冤吗?”
此时此刻她只盼着陆离能明白她的心思。
季妩字字铿锵,她大声质问着苍天鬼神。
当下所有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季妩眼中带泪,她嘶声力竭的喊道:“季氏阿妩有冤,请苍天鬼神明鉴!”
刽子手看着监斩官拱手说道:“是,大人!”
他手中拿着大刀朝季妩走了过去。
“轰隆……”怎料,季妩话音一落,离菜市口最近的那间房顿时轰然倒塌了。
季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陆离与她配合的极好。
“啊……”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他们看着轰然倒地的那间房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连监斩官也是一愣,他抬头朝赫战看了过去。
赫战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他沉声说道:“即刻行刑。”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已然对准了季妩的脖子,只要他一刀下去季妩便会身首异处。
“苍天鬼神明鉴,季氏阿妩有冤!”季妩看着苍天嘶声力竭的喊道。
刽子手看着季妩挥刀下去。
季妩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手中的大刀,她眼中一点惊慌都没有。
“咣当……”眼见刽子手中的大刀就要落在季妩脖子上,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刽子手手中的那把大刀瞬间断成了两截,一截重重的落在地上。
刽子手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顿时愣在那里,握着那半截刀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人群之中死一样的沉寂。
“可是苍天鬼神显灵了?”赵婆子眼中一亮,她瞬间大声喊了起来。
经她这么一喊,麻姑也反应过来,麻姑不停的叩拜着苍天,她大声喊道:“定是苍天鬼神知晓我家娇娇有冤,故以此警示众人。”
这一下连赫战也愣住了。
他就站在季妩不远处,他能当上刑部侍卫首领功夫自然不在话下,可他方才并未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
他一脸凝重四下扫了一眼。
围观的百姓素常人云亦云,当下所有围观的百姓都炸开了锅。
“苍天鬼神示警,可见季氏阿妩真有冤屈。”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在场围观的百姓皆跪了下去。
监斩官抬头看着赫战。
民声四起:“想来定是刑部冤枉了季氏阿妩,苍天鬼神才会示警。”
赫战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菜市口发生的一切姜禾公主都看在眼中,她定睛看了范婆子一眼说道:“午时已到即刻行刑,一刻都不能耽搁。”
范婆子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高琛双眼一眯他抬头看着沐辰说道:“你混迹到人群之中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作祟。”
他才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苍天鬼神,他不信命,不信鬼神,只信奉事在人为。
“是。”沐辰双手一叉,他转身消失在高琛面前。
范婆子随意找了个刑部侍卫低语了几句。
那侍卫立刻大步朝监斩官走了过去。
片刻,监斩官声音一沉,他大声说道:“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刽子手怎敢违令,他只得换了一把大刀。
麻姑与赵婆子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她们看着季妩大声喊道:“娇娇,娇娇,我家娇娇有冤啊!刑部怎能如此草芥人命。”
刽子手拿着刀一步一步朝季妩走了过去。
“季氏阿妩有冤啊!”季妩一脸无辜的哭着喊道。
那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他们凝神看着四周生怕在发生什么怪事。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很多人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季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方才她与陆离配合的甚好,这一次怎会没有一点动静。
季蔓混迹在人群中,她看着季妩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这一次看谁还能救得了季妩!
刽子手大步走到季妩身旁,他对准季妩的脖子举起手中的大刀来。
季妩又喊了一声:“季氏阿妩有冤啊!”
刽子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手中的大刀。
一如方才季妩声音落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一下,刽子手彻底放下心来,他用力挥刀下去。
“娇娇……”麻姑面色一白口中发出一阵惊呼。
赵婆子亦吓得腿都软了。
季妩心中明白,陆离没有在出手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刻,除了赴死她已是无计可施。
姜禾公主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高寅哥哥怕是不回来了。
这一局她赢定了!
高琛单手支着头,他漫不经心的看了季妩一眼。
沐辰在一旁说道:“郎君,大郎君只怕不会来了。”
高琛勾唇一笑:“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不是吗?此刻已经胜负未分。”
眼见那把大刀就要割下季妩的头颅。
“铮铮铮……”就在那个时候一阵琴声由远及近。
那瞬间所有人不由得扭头循声望去。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上挂着族微,在场很多人认了出来。
姜禾公主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她骤然站了起来。
“这不是高家郎君的马车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可是也来看热闹了?”有人窃窃私语的说道。
所有人纷纷往后退去让出一条路来。
高寅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且慢!”
那刽子手一僵,明晃晃的大刀离季妩的脖子只有寸远。
季妩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有人是不怕死,她也不例外。
高琛坐在二楼的雅间,他眯眼一笑:“他果然来了,这一局我胜了。”
语罢,他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个季氏阿妩究竟有何魅力,竟能令得一向目中无尘的高寅专程前来。”
他应该清楚,他这么一露面会有什么后果。
监斩官提步下了监斩台。
江陵与江风上前拉起马车四周的帷幔。
高寅一袭乌衣他懒懒散散的靠在马车里,在他左右有四个绝色的美人,一个正在抚琴,一个在给高寅捏肩,一个在给高寅捶腿,剩下的那一个正在给高寅倒茶。
所谓温柔乡便是如此了。
马车里焚着香,轻烟渺渺令得马车中的人好似置身仙境之中。
姜禾公主面色狰狞,她死死的看着高寅身旁的四个绝色美人,眼中杀气凛然,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视线落在高寅身上,季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还欠着他的债呢!她若是死了,他去向谁讨债?
可她心中喜忧参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高寅的来意
此时此刻,高寅如此高调而来,姜禾公主日后更会视她为眼中钉,非除之而后快了。
这临淄城中谁人不识高家嫡子呢?
在场所有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寅,围观的女子皆是一脸痴迷。
监斩官与赫战对视一眼,他大步走到高寅的马车前面,他看着高寅拱手说道:“郎君此刻刑部正在行刑,不知郎君这是何意?”
赫战也遥遥的对着高寅拱手一礼。
刽子手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季妩身旁。
季妩也朝高寅看去。
高寅看都未看季妩一眼,他眼神淡淡的从监斩官身上扫过。
“郎君请用茶!”绝美的婢女伸手递给高寅一杯茶。
高寅伸手接过,他轻抿了一口茶,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着监斩官说道:“要行刑的可是季氏阿妩?”
说着他云淡风轻的看了季妩一眼,眼神淡漠且疏离仿佛从不曾认识季妩一般。
高琛坐在雅间,他遥遥的看着高寅,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噙着毫不掩饰的笑容。
“啪……”姜禾公主一脸阴沉,她一下把矮几上面的东西都扫了下去,茶壶与茶杯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一片一片。
“公主息怒!”范婆子还有在场的婢女皆跪了下去。
姜禾公主一眼不发,她杀气凛然的看了季妩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高寅身上,看着他身旁那几个美貌的婢女,她眼中一片血红。
监斩官看着高寅拱手说道:“回郎君的话正是季氏阿妩!”
高寅懒懒散散的靠在车厢上,他淡淡的看着监斩官问道:“便是大王亲赞奏出天籁之音的季氏阿妩吗?”
“是。”监斩官回答的干脆利落。
赫战不着痕迹的看了监斩官一眼。
不等高寅开口,监斩官看着高寅拱手说道:“郎君若无其他事,下官便要接着行刑了。”
高寅未曾理会监斩官,他轻叹了一声:“若是不能听季氏阿妩奏上一曲,生平怕是又要添一桩憾事了。”
说着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监斩官一眼。
不知怎的监斩官只觉得身上一冷,再看高寅他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惧意。
他拱手看着高寅问道:“郎君何意?”
高寅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在抚琴的婢女。
琴声瞬间止住了。
那婢女起身对着高寅盈盈一福,在高寅的目光中她抱着琴施施然然的下了马车。
监斩官满目不解的看着高寅。
高寅恣意的品着茶。
那容色绝美的婢女一下马车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抱着琴朝季妩走了过去。
季妩面色煞白,她眼中含着惊恐,瑟瑟发抖的跪在寒风之中,她也不解高寅这是何意?
那婢女缓步走到季妩面前,她抱着琴对着季妩盈盈一福:“郎君命你抚上一曲。”
刽子手立刻收回手中的刀来。
没了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季妩整个人不由得松懈下来,她抬头朝监斩官看去。
她带着枷锁与脚链如何抚琴。
监斩官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他一脸的为难,刑场之上正在行刑可高家郎君竟要季氏阿妩抚上一曲。
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就让他滚蛋了。
临淄城中谁人不知高家郎君看似淡漠,实则也是个出手狠辣的,他实在不敢惹他啊!
赫战眉头一蹙,他上前想要说话。
高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双眸幽深犹如波澜不起的寒潭,那一眼寒气森森,令得赫战猛地停下脚步。
“怎的?大人不许吗?”高寅嘴角微微上扬,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监斩官脸上尽是玩味。
那监斩官被他问的一愣,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嗓子发涩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片刻,那监斩官的后背都湿了。
高寅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细白的瓷杯瞄着金边,他再不看监斩官一眼。
监斩官扭头看了季妩身旁的那两个侍卫一眼。
那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替季妩解开了枷锁与脚链。
枷锁磨得季妩的脖子都没有了皮。
高寅随行的两个侍卫将琴架搬到季妩面前。
麻姑与赵婆子赶紧上前将季妩从地上扶了起来,两个人眼睛红红的看着季妩:“娇娇。”
季妩看着她们浅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琴架旁已然焚着香。
又一个婢女缓步走到季妩面前,她端着铜盆,铜盆中盛着温水,水上飘着玫瑰的花瓣,她细细的替季妩净了净手。
季妩嘴角一抽,在刑场之上还如此讲究的怕是唯有高寅这厮了。
她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她为她奏上一曲便不用死了吗?
他又不是大王,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季蔓在人群中,她死死的盯着季妩,脸上尽是恶毒。
看了片刻,她将目光落在高寅身上,如洪水一般的嫉妒从她眼中涌了出来。
净过手之后,那婢女又为季妩整理了一下脸与头发,直到季妩看上去没那么狼狈了,她才缓步退了下去。
赫战冷冷的看了监斩官一眼。
监斩官定睛看了赫战一眼,那副表情像极了再说,你不怕你倒是开口阻止啊。
高琛看着这一幕,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果然是我那兄长一贯的风范。”
麻姑与赵婆子扶着季妩缓步朝琴架走过去。
“铮……”季妩慢慢坐下,她抬手一勾,琴声划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高寅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季妩身上。
季妩奏的认真,她侧脸如玉,抚琴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淡然,她双眸未染半分尘埃就好似万里无云的天空恁的通透。
姜禾公主看着高寅,她一脸愤怒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来:“高寅哥哥与季氏阿妩……”
她说着兀的沉默下去。
仿佛被人当众打脸一般,她脸上尽是屈辱。
她哪里不好?
身份,容色都远胜季妩多矣,为何高寅哥哥始终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这是为什么?
心痛到极点,姜禾公主忍不住落下泪来。
“公主莫恼,高家郎君出现未必就是来救季氏阿妩的,他只是让她抚琴一曲,丝毫不像是来救季氏阿妩的样子。”范婆子小心翼翼的劝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泪眼模糊的看着高寅,她双手紧握成拳喃喃说道:“那高寅哥哥是来做什么的?”
范婆子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她定睛看着姜禾公主说道:“高家郎君越是这般大张旗鼓的来见季妩,就越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公主细想一下,若是高家郎君真与季氏阿妩有什么该诸多忌讳才是,高家主母那一关季氏阿妩无论如何都是过不了的,若叫高家主母知晓季妩的存在,只怕都不用公主动手了。”
姜禾公主细细一想,范婆子说的不无道理,她止住了泪一瞬不瞬的看着高寅,眼中一片柔情。
“铮铮铮……”琴声好似春日的微风,又好似花落之夜的细雨,无声无息的淌进所有人心中,激起阵阵共鸣。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入了神,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透露出人生百态来。
高寅也不例外,他也沉醉其中。
在场围观的足足有数百个百姓,可没有一个人开口,偌大的菜市口只能飘荡的琴声。
季蔓双眼微睁,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妩,她以为坊间传闻不过是虚词罢了,怎料季妩当真奏的一手好琴,连她也望尘莫及。
麻姑与范婆子也听得入了迷。
一时之间,高寅的心绪随着琴声百感交集,人生种种无奈油然而生。
就连高琛也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铮铮铮……”忽的,琴声犹如破云而出的骄阳一般照亮了所有人的内心,所有人只觉得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仿佛置身暖暖的阳光之下通体舒畅的很,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起来。
赫战也听的入了神。
“铮……”直到一曲作罢,所有人还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季妩缓缓站了起来,她的指尖又溢出血来。
高寅深深的看了季妩一眼。
天籁之音她这一曲当之无愧。
高琛看了季妩一眼,他忍不住叹了一声:“好一个季氏阿妩,好一首曲**商角羽之间谱尽人生百态令人意犹未尽!当真妙绝!”
一旁的刽子手听的连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片刻,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监斩官定睛看了季妩一眼,他抬头朝高寅看去。
两个绝美的婢女上前将马车四周的帷幔放下,将众人的视线阻挡在外。
高寅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闻此曲,今后天下再无音可入耳,是幸还是不幸!”
他长叹一声,马车缓缓调转方向。
两个侍卫上前把琴与琴架收了起来。
季妩怔怔的站在那里。
监斩官匆匆上前,他挡在高寅马车前拱手问道:“郎君这是何意?”
赫战也定睛看着高寅的马车。
在场很多人都以为高寅是来出手救季妩的,连季妩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高寅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曲已听过,你们接着行刑吧!我便不叨扰了。”
他的声音清晰的落入每个人耳中。
季妩顿时愣在那里,他来就是为了听她奏上一曲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王有旨
车轮转动,高寅的马车缓缓的消失在众人眼中。
季妩呆呆的站在那里。
两个侍卫上前为她带上枷锁还有脚链。
她原以为高寅是来救她的,怎料他兴师动众而来就只为了让她奏上一曲。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担忧的声音顿时拉回了季妩的思绪。
季妩抬头看了麻姑与赵婆子一眼。
两个侍卫押着她跪在地上。
高寅一走,监斩官还有赫战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敢得罪高寅。
监斩官看了刽子手一眼,他沉声说道:“即刻行刑。”
“是大人。”刽子手提着大刀朝季妩走了过去。
望着高寅绝尘而去的马车,姜禾公主嘴角一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勾唇说道:“我就说季妩这样的人定然入不了高寅哥哥的眼。”
她一脸喜悦,眉梢眼角还带着几分得意,她随意扫了范婆子他们一眼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姜禾公主再不看季妩一眼,她缓缓起身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范婆子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出门的那瞬间,姜禾公主脚下一顿,她扭头看着范婆子说道:“给我查查高寅哥哥身旁那四个狐媚子。”
范婆子盈盈一福说道:“是,公主。”
高琛手中握着茶杯,茶杯已然递到了唇边,可他却没有张嘴,他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高寅前来就只为了听季氏阿妩奏上一曲吗?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他扭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高寅的马车了。
季蔓隐在人群之中,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不由得勾唇一笑,她笑的格外灿烂,脸上尽是除之而后快的杀意。
她原本也未曾想过高寅是来救季妩的。
众目睽睽之下,刽子手大步走到季妩身旁,他双手握着大刀对着季妩缓缓举了起来。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被侍卫轰到了一旁,麻姑脚下一软一脸绝望的跌坐在地上,赵婆子的脸色也恁的难看。
刀光晃的季妩眼前一花,后来她喊话陆离并没有再配合她,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此时此刻,她真真是无计可施了。
纵然她满心不甘,季妩缓缓抬起头,她定睛看了麻姑与赵婆子一眼,眼底闪过诸多担忧。
她若是一死,季蔓定然不会放过她们的。
直到这一刻,季妩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她已经有能力扳倒徐宏了。
没想到她竟栽到了姜禾公主手中。
徐宏在官场沉浮了数十年,其手段不知比姜禾公主厉害了多少倍。
季妩带着不甘,带着满腹遗憾,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刽子手看着季妩用力的将手中的大刀挥了下去。
“娇娇……”麻姑满目惊恐尖叫了一声,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她无儿无女,早已将娇娇视为亲生女儿。
赵婆子接过麻姑软下去的身子,她紧咬着唇瓣看着季妩眼泪一行一行的落了下来。
姜禾公主已然出了茶楼。
忽的,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从姜禾公主面前策马狂奔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赵信大声喊道:“大王有旨,刀下留人。”
“咣当……”他声音一落,刽子手手中的大刀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季妩猛地睁开了眼,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赵信。
姜禾公主脚下一顿愣在那里,她扭头朝赵信看了过去。
围观的百姓亦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赵信。
监斩官与赫战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皆闪过一丝诧异。
赵信翻身下马,监斩官与赫战大步迎了上去。
赵信随意扫了一眼,他缓缓摊开手中的圣旨,在场所有人皆跪了下去。
赵信看着圣旨大声说道:“大王有旨,季氏阿妩偷盗明珠一案疑点诸多,命刑部押回重审。”
赵信声音一落,季妩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的闭上了眼。
高琛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就在那个时候沐辰回来了。
他定睛看着沐辰说道:“去查大王为何突然插手此事?”
这几日季氏阿妩偷盗明珠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大王早已知晓却并未过问,为何此时突然插手?
季蔓死死的看着季妩,她一脸失望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娇娇!”阿瑶与阿乔上前扶着她。
季蔓双眼一眯冷冷说道:“没想到季妩竟能逃过这一劫。”
季妩已经被押上了囚车。
姜禾公主冷冷看了季妩一眼,她沉声说道:“回宫。”
高寅哥哥莫不是早知此事,方才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姜禾公主满腹疑问,范婆子扶着她正准备上马车。
怎料,就在那个时候朱安来了。
“公主,夫人急召你回宫。”朱安拱手说着姜禾公主说道。
“母妃召我何事?”姜禾公主双眼一眯问道。
朱安如实说道:“奴也不知,大王此刻也在启云宫。”
姜禾公主提步上了马车。
季伯言匆匆来到宫中,齐王都没见他便让他回去了。
他怀着不安回到家中,才知道大王下旨季妩并未被砍头,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启云殿中。
齐王一言不发的坐在软榻上,他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叫人看不出息怒来。
“大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惠夫人亲手倒了一杯茶,伸手递给齐王。
齐王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好。”
他伸手去接那杯茶。
“咣当……”也不知怎的,惠夫人才松手,那杯茶一下子摔在地上,飞溅的茶水落在齐王宽大的衣袖上。
“大王。”惠夫人一惊,她骤然跪在地上满面担忧的看着齐王说道:“大王可有烫到?都是妾的疏忽,请大王治罪。”
惠夫人说着将头磕了下去。
赵信已经回来了,他匆匆上前替齐王擦去衣袖上的茶水。
齐王淡淡的看了惠夫人一眼说道:“爱妃说自己有罪,不知何罪之有啊?”
惠夫人心中咯噔一声,她眼波急速流转。
在齐王的注视下,惠夫人抬头看着齐王说道:“都是妾笨手笨脚没有拿好茶杯。”
赵信又给齐王倒了一杯热茶。
齐王接过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他随意应了一声:“哦!”
惠夫人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父王,母妃!”就在那个时候姜禾公主在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一见惠夫人竟跪在地上,姜禾公主大步走了过去,她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惠夫人说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惠夫人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碎了的茶杯。
姜禾公主顿时明白了,她含笑对着齐王盈盈一福:“女儿给父王请安。”
她说着几步走到齐王身旁,笑盈盈的看着齐王用撒娇的口气说道:“父王,女儿还当发生什么大事了呢!不过是一个杯子就让母妃起来吧!”
齐王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了她一眼,他将目光落在惠夫人身上云淡风轻的说道:“爱妃可知罪?”
惠夫人面色一僵,如今她越发琢磨不透大王的心思了,她缓缓将头磕了下去:“妾知罪。”
大王说她有罪,那她便是有罪。
齐**音一沉:“你之罪在教女无方。”
当下,惠夫人与姜禾公主皆是一怔,两个人定睛看着齐王。
惠夫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阿禾做了什么事,她自然一清二楚,她没有插手,没有阻止,只是觉得季氏阿妩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纵然琴技了得可身份卑微,只要不死在宫中惹人非议就是了,大王之前也未曾过问,她以为此事就这么罢了。
怎料大王竟突然开口。
姜禾公主皱着眉头说道:“父王这话何意?”
齐王看都没看她一眼,赵信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齐王淡淡的说道:“莫要以为寡人不知道后宫发生的事。”
惠夫人一惊,她正准备开口辩解。
齐王缓缓站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惠夫人与姜禾公主说道:“方才寡人收到燕国的国书,不日燕公子姬行便会带着公主姬月,还有宋大家出使我国,一是为了结盟,二是为了向季氏阿妩讨教琴技。”
姜禾公主瞬间愣在那里,她又惊又喜,如此看来此事与高寅哥哥无关了,全然没有看到齐王眼中的怒火。
惠夫人猛地打了个寒战,再看齐王她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齐王视线一扫淡淡的看了惠夫人与姜禾公主一眼说道:“你们弄出来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吧!”
语罢,齐王提步就走,根本不给惠夫人与姜禾公主开口的机会。
“妾恭送大王。”惠夫人定睛看了姜禾公主一眼,她毕恭毕敬的将头磕了下去。
“女儿恭送父王。”姜禾公主盈盈一福,她眼中尽是疑惑,父王此话何意?莫不是他已经知道了?
齐王一走,几个婢女立刻上前将惠夫人扶了起来。
惠夫人凝神看着姜禾公主,她脸上带着少见的怒意。
“母妃……”姜禾公主面带疑惑的看着惠夫人。
“大王说我教女无方,你难道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来吗?”姜禾公主话还未说完,惠夫人便出言打断了她。
惠夫人说着一顿,在姜禾公主疑惑不解目光中,她接着又道:“你做的那些事大王都已经知晓了。”
“母妃!”姜禾公主慌乱的抓住惠夫人的衣袖问道:“父王如何会知晓?他可会怪罪我?”
惠夫人四下一扫,她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阿珠身上沉声说道:“阿珠整理流云殿偏殿的时候,不慎将御赐明珠落在季妩衣袖中令得季妩含冤入狱,来人啊!将阿珠拖出去杖毙。”
惠夫人一句话便扭转乾坤。
“夫人。”阿珠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求夫人,公主饶命啊!”她爬着来到惠夫人与姜禾公主面前,满目惊恐不停的求饶。
“母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姜禾公主不明所以的看着惠夫人。
随即上来两个侍卫把阿珠拖了下去。
惠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姜禾公主说道:“不是她,你难道希望被拖出去的是你。”
姜禾公主双目微睁看着惠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母妃甚少对她这样厉害。
惠夫人定睛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幸好季氏阿妩还活着,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
姜禾公主面色一白,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季氏阿妩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事情怎会如此严重?”
惠夫人双眼一眯:“你可知大王口中的宋大家是谁?那是燕国第一琴技大师,说是来向季妩讨教,其实是来与季妩一较高下的。”
姜禾公主瞬间明白其中的厉害,她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不等她开口,惠夫人看着她说道:“来人啊!把公主带下去,不准她踏出去流云殿一步,更不准她出宫。”
姜禾公主自然不愿,高寅回来了,她还想去见高寅,她一脸乞求看着惠夫人说道:“母妃,我知错了,你不要把我关在流云殿中。”
惠夫人抬眸看了朱安一眼。
瞬间上来两个婢女将姜禾公主送回流云殿。
季妩才回到牢中没有多久。
她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后用力吐了一口浊气。
还好脖子与头颅尚未分家。
季妩眼中尽是疑惑,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大王竟会亲自下旨?
大王理应早知此事,可他却并未插手,是什么令得他改变主意了呢?
季妩眼波流转,她正在冥思苦想。
忽的远远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双眼一眯抬头看去。
在她的注视下,一个刑部大步走了过来,他淡淡的看了季妩一眼。
“咔嚓。”拿起钥匙打开牢房,看着季妩说道:“宫中已经查明,是一个婢女不慎竟明珠遗落在你的衣袖中,你可以离开了。”
季妩骤然一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伸手打开了牢房的门。
直到出了刑部,季妩还未回过神来。
一直身处黑暗之中阳光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抬手挡去阳光,站在刑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中的疑惑更甚。
分明是姜禾公主有意陷害她,怎会轻描淡写的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心中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松懈下来,季妩只觉得身上一阵寒,一阵热,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季家走去。
她走了没有多远,走到一处偏僻的胡同口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旁。
那辆马车极为普通,又未悬挂任何标志。
季妩眉头一蹙,她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那个时候马车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还不上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可是爱上我了
季妩双眼微睁,竟是高寅的声音。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
经过刑部大牢一事,她心中已然惧了,她只想报仇不想染上别的是是非非。
车夫定睛看了季妩一眼,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郎君都亲自开口了,这个季氏阿妩竟然还愣在那里。
季妩看了马车一眼,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盈盈一福,转身就走。
如今她可再不敢与高寅扯上一点关系。
“你不肯上来,可是想让我亲自下去抱你上来?”季妩才走了几步,高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季妩脚下一顿,她眼中带着怒火定睛看着高寅的马车。
她极不情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脚并用有些吃力的爬上了马车。
高寅一袭乌衣,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之中,矮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还有一个紫檀的木盒,一旁焚着香。
季妩双颊泛红,她昏昏沉沉的看着高寅说道:“季氏阿妩见过郎君。”
她头发凌乱,衣裙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指尖溢着血,整个人狼狈不堪,原本巴掌大的脸又小了一圈,看上去与街边的乞儿无异。
好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高寅看着她勾唇一笑:“倒是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颇为相似了。”
季妩垂眸说道:“是。”
“过来。”高寅淡淡的看着季妩,他字里行间尽是不容置疑。
季妩点头说道:“是。”
她往前挪动了一下,可与高寅之间还是相隔甚远。
“再近前来一些。”高寅言语间已经有些不耐烦。
“是。”季妩倒是乖巧,她又往前挪动了一下。
高寅看着她眉头一蹙:“你是准备让我亲自动手了?”
季妩抬头看着高寅:“郎君这是何意?孤男寡女同乘一车已是不妥,季氏阿妩不想招惹横祸。”
她话已说的如此直白。
诚然她心中是有怒气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头颅与脖子就要分家了。
她自知此事也不是高寅的错,可终究心意难平。
高寅也不恼怒,他单手支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季妩,缓缓说道:“你这可是在怨我?”
“不敢。”季妩跪在高寅跟前将头磕了下去。
“季氏阿妩,我明日便去你家求娶如何?”高寅嘴角一勾,他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来。
季妩瞬间抬起头来,她眼中带着惊恐死死的看着高寅。
若是高寅去她家求娶,只怕他前脚出门,后脚就有数不尽的刺客来杀她。
在高寅的注视下,季妩跪着挪到高寅跟前,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方几。
高寅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伸出手来。”
季妩缓缓的将手放在方几上。
高寅随意扫了她一眼:“我给你的药呢?”
季妩缓缓从袖兜里拿了出来放在方几上。
高寅也不开口,他拿过矮几上的棉布替季妩把手指细细的擦干净,在季妩的注视下,为她的每一根手指涂上药。
丝丝清凉在季妩指尖蔓延开来。
她看着高寅勾唇一笑,那一笑格外灿烂。
她说:“郎君可是爱上我了?”
“咳咳咳……”她的话令得外面的车夫不由得咳了起来。
高寅的手一顿,他缓缓抬起头来定睛看着季妩。
他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高寅下颚微抬说道:“我的眼光还不至于差到如此。”
季妩看着高寅问道:“那郎君为何这般待我?”
“你若是死了,我向谁讨债。”高寅话语之间没有一点波澜。
季妩看了高寅一眼,她往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欠郎君的种种季氏阿妩一刻都不敢忘记,季氏阿妩会尽快偿还。”
她往后退了数步这便是她的态度。
她不管高寅有什么目的,都不愿与他再有半分牵扯。
“哦!”高寅随口应了一声。
他看着卑微的跪在他脚下的季妩问道:“数次救命之恩不知你准备如何偿还于我?”
季妩缓缓抬起头来,她定睛看着高寅说道:“季氏阿妩愿奉上万金以偿郎君救命之恩。”
她话音一落,外面的车夫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放眼望去临淄城能拿出万金之数的可不多。
高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万金之数是不少可对他来说只是数字罢了,他勾唇一笑:“替我杀一个人如何?”
季妩一瞬不瞬的看着高寅。
高寅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吐字极慢的说道:“替我杀了高琛,你与我之间便一笔勾清。”
季妩一脸震惊的看着高寅,她没有开口。
高寅嘴角一挑:“怎的你不愿?”
季妩吞咽了一口口水,据她所知高琛的城府比起高寅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如何杀得了高琛?
季妩眼光一凝,她声音沙哑的说道:“如郎君所愿。”
高琛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她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
高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原本以为季妩不会答应,怎料她稍加思索便应允了。
由此可见她真真惧他如蛇蝎!
不知怎的高寅心中窜出一股怒气来。
“以三个月为期,你若是杀了高琛,你我之间便互不相欠。”高寅狭长的眸子微眯。
季妩点头说道:“好,就以三个月为期。”
她世事洞察先机,只要她细细谋划,她不信杀不了高琛。
高寅一笑说道:“可你若是杀不了高琛……”
他说着停顿下来。
季妩怔怔的看着他。
他唇瓣轻启缓缓说道:“便得伴我左右为奴为婢。”
季妩当下愣在那里,她一眼不眨的看着高寅。
高寅声音一沉:“你可想好了?”
不知为何季妩竟生出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她嗓子发涩,在高寅的注视下竟说不出话来。
高寅长臂一挥攥住季妩的下巴,逼得季妩不得不直视于他。
季妩只觉得头昏脑涨,眼皮重的仿佛抬不起来一样。
手触及季妩肌肤的那瞬间,季妩的温度竟有些灼人,高寅眉头一蹙缓缓说道:“还是说你想反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大手笔
季妩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高寅的目光中,她心一横开口说道:“便依郎君所言。”
人生在世总要赌一把,且不说她并非全无胜算。
她心中清楚,她若是再与高寅牵扯不清便会祸事不断。
高寅松手放开了季妩,他再不看季妩一眼说道:“陆离也该回来了。”
季妩点头说道:“这是自然,陆离本就是郎君的人。”
她心中已经做好打算,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高寅再不看她一眼说道:“停车。”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不用高寅开口。
季妩便说道:“季氏阿妩告退。”
高寅微微颔首。
季妩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马车。
寒风横扫,吹的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马车转眼便消失在季妩眼前。
马车行了没有多远,高寅的声音响了起来:“暗中派一个人护送她回去。”
他的声音随即消散在风中。
季妩双颊滚烫,她身上一阵寒,一阵热,若非她意志过人怕是早已倒下了。
她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
高寅看着方几上的木盒,他眉头一拧只觉得十分碍眼。
他扭过头去看不看木盒一眼,淡淡说道:“拿出去扔了。”
“是。”江陵随即现身将方几上的木盒扔了出去。
“砰……”盒子摔在地上开了,两个还冒着烟的卤猪蹄从里面滚落出来,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马车绝尘而去。
高寅靠在车厢上,他缓缓的闭上了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江陵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郎君真要让季氏阿妩杀二郎君吗?凭她只怕不是二郎君的对手。”
二郎君城府极深,他数次谋害郎君,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季妩怎会是他的对手。
高寅没有开口。
只是在江陵提及季妩的时候,他眉头细不可见的皱了皱。
江陵不敢再问。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郎君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他看来郎君与季妩走到确实近了一些,才让二郎君发现端倪,从而借着姜禾公主的手来试探郎君。
凭二郎君他如何瞒得住临淄城中的消息,季妩一入宫郎君便知道了。
郎君知道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从季妩入宫到她入狱,郎君看似什么都没有做。
可谁又知道,若非他修书一封燕公子姬行怎会出使齐国!
若无他出使齐国,季妩怎能安然无恙的出了刑部大牢。
这一次,郎君可是欠下燕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也不知要如何偿还。
姜策还在小小的棋盘上搏杀。
庞戎大步走了进来,他对着姜策拱手一礼:“属下参见公子。”
姜策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他抬头朝庞戎看去:“可查出父王为何突然下旨?”
庞戎定睛看着姜策说道:“回禀公子已经查清楚了,今日刚下了早朝,大王便收到燕国的国书,不日燕公子姬行就要带着公主姬月,还有宋大家出使齐国了。”
“宋大家?”姜策眉头一蹙,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自然知晓宋大家乃是燕国的最负盛名的琴师。
齐国与燕国素有邦交,燕公子姬行与公主姬月出使齐国并无不妥之处,为何还特意提及了宋大家?
庞戎自然知道姜策的疑惑,他开口说道:“宋大家是来向季氏阿妩讨教琴技的。”
姜策正准备落下手中的白子,庞戎话音一落,他拿着白子的手微微一怔,他定睛看着庞戎问道:“季氏阿妩可是已经被放出天牢了?”
庞戎诧异的说道:“公子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姜策双眼微眯,他并没有开口。
庞戎看着他说道:“惠夫人已经查明,是流云殿中的婢女整理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明珠遗落在给季妩准备的衣裙中,季妩是清白的,此刻已经被放出刑部大牢了。”
姜策缓缓落下手中的白子,他勾唇一笑:“季妩若不是清白的,她怎配与宋大家一较高下?”
庞戎全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姜策再无心对弈,他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了起来。
片刻,他看着庞戎一笑:“你还不明白吗?正是因为姬行要带着宋大家出使齐国,季妩才能洗去偷盗明珠的罪名,安然无恙的出了刑部大牢。”
姜策说着缓缓起身。
庞戎还是不明白,燕国来使可是大事,怎会与季妩有关?
姜策眸光一凝,他一字一句说道:“好一个高寅,真是好大的手笔!”
若非他曾经偶然间得知,燕公子姬行与高寅乃是挚友,怕是连他也看不出其中的关联。
从季妩入宫,到季妩入狱,高寅看似漠不关心什么都没有做,却弄出这惊天一笔,任谁也不会猜想到他身上去的。
可见他所料不差,他对季氏阿妩着实不一般。
也不知这季氏阿妩究竟有何魅力?
季妩拖着沉重的身子,她走了许久才看到季家的大门。
“娇娇,是娇娇回来了!”守门的侍卫远远的便看见了她,其中一个人立刻跑回去禀报季伯言去了。
季妩知道即便回到家中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季家礼教森严,她闹出与人私定终身的事来,季蔓恨她入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季伯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那个侍卫一进季家便大喊了起来:“家主,娇娇回来了,娇娇回来了……”
赵婆子将晕倒的麻姑才送到家中,她才走到门口正准备去打探季妩的消息,怎料竟听到这句话。
“娇娇。”她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一出面便看见了季妩。
季妩也看见了她,她扯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娇娇。”赵婆子大步朝她跑了过去。
季妩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季蔓瞬间从榻上坐了起来,她一把抓住阿瑶的手眼中满是震惊,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季妩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阿瑶急匆匆的说道:“娇娇是真的,此刻家主已经去门口接季妩了。”
季蔓面色一沉,她一把撩开身上的锦被就要下榻,口中说着:“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赵婆子扶着季妩才进了季家的门。
“阿妩!”季伯言便大步走了过来,他看着季妩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喜悦。
他的反应全然在季妩的意料之中,她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讥讽。
“父亲!”她眼眶一红,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
在季伯言之后,魏氏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李氏,季媚还有季茵都来了。
“阿妩,你总算平安无事回来了。”魏氏在阮婆子的搀扶下看着季妩不由得的红了眼眶。
其他人皆是一脸喜悦。
唯有季伯言脸上带着一丝阴沉:“阿妩!”
他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季妩正走着,忽的她身子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娇娇。”好在赵婆子及时扶住了季妩。
“阿妩……”所有人皆是一惊。
季伯言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赵婆子只觉得季妩身上烫的很,她探了探季妩的额头,看着季伯言与魏氏说道:“家主,主母,娇娇浑身滚烫得赶快请个大夫啊!”
就在那个时候阿瑶与阿乔扶着季蔓来了。
季伯言扭头看了吴生一眼,都不用他开口,吴生匆匆去请大夫了。
魏氏看着身旁的阮婆子还有几个婢女说道:“快把娇娇扶回去。”
阮婆子与几个婢女上前将季妩抬了起来。
这时众人才看到季妩血肉模糊的双手。
季蔓看了季妩一眼,她鼻子一酸抬头看着季伯言喃喃说道:“阿妩妹妹这是怎么了?”
季伯言没有开口。
一行人匆匆把季妩抬了回去。
满屋子人都围在季妩榻前。
麻姑已经醒了。
在场除了麻姑与赵婆子是真心实意担忧季妩,其他人皆是在做戏罢了。
大夫很快便来了。
诊治过后大夫拱手看着季伯言说道:“大人,娇娇受了风寒又惊恐交加故而发起热来,吃上几服药便可痊愈,至于手上的伤涂过药包扎起来,莫要沾水细细养着过几日也就好了。”
季伯言微微颔首。
麻姑与赵婆子相视一眼,两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夫开好药方,赵婆子跟着大夫去取药了。
季伯言看着房中众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是。”所有人皆转身离开。
待其他人离开之后,季伯言定睛看了季妩一眼,他扭头看着麻姑说道:“待阿妩醒后派人通知我一声。”
麻姑盈盈一福说道:“是。”
季伯言提步离开了。
房中总算清净下来。
麻姑替季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之后,她用温水打湿棉布小心翼翼的替季妩擦着指尖。
季妩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即便昏了过去她依旧眉头紧锁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娇娇,你这是遭了多大的罪。”麻姑看着季妩血肉模糊的十指,她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麻姑。”就在那个时候季妩突然睁开了双眼。
麻姑一下站了起来,她一脸惊喜的看着季妩喃喃道:“娇娇你醒了。”
季妩看着麻姑还未开口。
“吱呀!”忽的门开了,季妩下意识闭上了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主动请罪
赵婆子端着药走了进来,她抬头看着麻姑问道:“娇娇如何了?”
听着赵婆子的声音,季妩这才睁开眼睛。
“娇娇。”赵婆子一脸惊喜,她几步走到季妩榻前说道:“药已经熬好了,娇娇趁热服下吧!”
季妩微微颔首。
麻姑扶着季妩坐了起来。
季妩面色异常的红,她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她接过那碗苦药眉头都没皱一下一饮而尽。
赵婆子还给她拿了蜜饯。
季妩缓缓摇了摇头,这点苦对她来说算什么。
麻姑在给季妩的指尖涂药。
赵婆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家主那里还生着娇娇的气,这一关只怕不好过,娇娇还是得想个对策才是。”
季妩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知道。”
季伯言一向最看重家主名声,知道她与旁人私定终身之后,自然会勃然大怒,正是因为如此一进门她才故意昏了过去。
若是等着季伯言来质问她,她岂非被动的很。
这件事她得化被动为主动才是。
赵婆子看着季妩接着又道:“娇娇在宫中奏出天籁之音的那一日,家主一回来便来质问麻姑你可会抚琴,想来家主心中也起了疑惑。”
她声音一落,麻姑看着季妩急急说道:“奴对家主说娇娇是会抚琴的。”
这件事也在季妩的意料之中,她勾唇淡淡一笑说道:“无妨。”
她眼下一片青黑,一脸难掩的疲惫。
赵婆子看着她说道:“娇娇这几日定然累坏了,还是歇息一会吧!有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再说。”
季妩心中记挂着另外一件事,想来赵元已经入了宫见到那疯妇,她既然已经从刑部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让她出面替她澄清了。
季妩让麻姑拿来纸笔,她匆匆写了一封信,让麻姑给赵元送去。
麻姑妥帖的收好信便去了。
赵婆子接过麻姑手中的药接着给季妩涂药。
季妩喝过药之后便沉沉睡去了。
高寅已然回到了家中。
他一回到家便进了书房。
屋里焚着香,紫檀的架子上摆放着几盆兰花。
高寅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袍,他穿的极为随意将一盆兰花抱到桌案上,手中拿着棉布细细的擦着兰花的叶子。
房中只有他一个人。
“郎君。”片刻,江陵推门走了进来。
高寅抬头看了他一眼:“季氏阿妩可已经回到了家中?”
江陵拱手说道:“是。”
他凝神看着高寅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听闻她一回到家中便晕倒了。”
高寅眉头一蹙,他随手将棉布丢在桌案上,抬头看着江陵说道:“我问你其他的了吗?”
江陵面色一僵,他拱手看着高寅诚惶诚恐的说道:“属下有罪,还望郎君恕罪。”
他低低的垂着头,嘴角一抽,也不知怎的近日郎君越发喜怒无常了。
高寅右手微抬。
江陵拱手说道:“属下告退。”
他才走,江风便走了进来,他拱手看着高寅说道:“属下见过郎君。”
不等他开口高寅双眼一眯看着他问道:“可查清楚了姜禾公主怎会注意到季妩?”
江风点头说道:“是,郎君,属下查到那日郎君与季妩在天香楼饮茶的时候,二郎君就在隔壁的雅间,是他将季妩与郎君饮茶的事告诉了姜禾公主才引出一连串的事端。”
高寅眼波一沉,他随口应道“哦!”
他转身将兰花搁到架子上,勾唇淡淡一笑“并非我容不下他,是他自寻死路。”
季蔓才回到房中。
阿瑶四下扫了一眼,她凑到季蔓跟前一脸担忧的说道:“娇娇,若是季妩醒来之后把牢中的事,还有娇娇手臂之事告诉家主可如何是好?”
阿乔也是一脸担忧,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真真是捏了一把汗。
季蔓眼波流转,她勾唇一笑一脸笃定的说道:“放心吧!她不会告诉父亲的。”
阿乔一脸不解的看着季蔓问道:“娇娇这是为何?”
季蔓垂眸说道:“因为她即便说了,父亲也不会相信的,聪明如季妩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阿瑶与阿乔这才放下心来。
季妩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麻姑与赵婆子两个人寸步不离的守在她榻前,见她睁开了眼,两个人一脸欢喜的说道:“娇娇。”
睡了一觉季妩已经好多了,身体的热度退了下去不说,人也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赵婆子扶着季妩从榻上坐了起来。
麻姑笑盈盈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可觉得好些了?奴在炭火上给娇娇煨着鸡汤,奴这就去给娇娇盛一碗。”
季妩虚弱的一笑,她声音沙哑的厉害:“好。”
赵婆子转身给季妩倒了一杯热茶,她伸手递给季妩说道:“娇娇先喝点茶润润喉吧!”
季妩接过喝了几口,她只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
麻姑给她端来鸡汤,季妩一连喝了两碗。
“麻姑给我拿来衣裙。”她才放下手中的碗便看着麻姑说道。
麻姑眉头一蹙问道:“天已经黑了,娇娇要去哪里?”
赵婆子已经去替季妩拿衣裙了。
季妩抬腿下了榻,她看着麻姑说道:“我得去给父亲一个交代。”
赵婆子一面替季妩穿衣裙,一面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说的是,家主那里只怕不好应付。”
季妩从容的很,她勾唇一笑:“无妨。”
她穿好衣裙带着麻姑与赵婆子素面朝天的去了季伯言的清风居。
魏氏还未痊愈,府中唯有李氏一个姨娘服侍季伯言,李氏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此时此刻李氏正在季伯言的书房之中,用软若无骨的手轻轻的给季伯言捏着肩。
季伯言一言不发的闭着眼。
李氏看了季伯言一眼轻声细语的说道:“妾知道夫主心中有气,恼阿妩闹出这等辱没门风之事,竟做出与人私定终身的事来,还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李氏还未说完,季伯言骤然睁开了眼,他面色一沉眼中满是怒火。
李氏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妾说句大胆的话,可这也怨不得阿妩,阿妩自幼养在乡下,无人管教不知礼数,以后用心管教也就是了,夫主切莫因此气坏了身子才是。”
李氏说的一口吴侬软语,季伯言听了非但没有消气,反而越发恼怒了,他看着李氏冷冷说道:“什么叫做无人管教,乡下的女子皆是如此为未见谁随意便与人私定终身,分明是她不知礼义廉耻才做出这种事来。”
李氏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在那个时候季妩的声音响了起来:“父亲,阿妩来向您请罪了。”
季妩站在季伯言的书房门口,她双膝一软跪在冰冷的地上。
麻姑与赵婆子也跪了下去。
吴生看了季妩一眼,他转身去禀告季伯言了。
“让她进来。”季伯言看着吴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吴生点头走了出去。
“娇娇,家主让你进去。”吴生看着季妩说道。
麻姑与赵婆子上前将季妩扶了起来。
季妩特意着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她面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上去整个人虚弱的很。
一进门季妩便推开了麻姑与赵婆子的手,她缓步走到季伯言跟前跪了下去,她看了季伯言一眼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父亲,阿妩令得家门蒙羞,自知罪孽深重。”
“啪!”季伯言面色一冷,他抬手重重的落在桌案上,怒火中烧的看着季妩吼道:“阿妩,你先是偷盗明珠,而后又与人私定终身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季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我季伯言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真是家门不幸啊!”
季伯言说着,他一脸铁青骤然站了起来,他指着季妩大声说道:“你怎对得起为你而死的阿月?”
“夫主息怒,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啊!”李氏抬手轻轻的给季伯言顺着气。
季伯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一把推开了李氏,这几日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街头的百姓见了他皆是指指点点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他一世清明全毁了如何能不恼怒。
此时此刻他连杀了季妩清理门户的心都有了。
季妩缓缓抬起头来,她紧咬着唇瓣定睛看着季伯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哽咽的说道:“父亲,阿妩从未偷盗过明珠,已经查明是宫中的婢女不慎将明珠落在我的衣裙中,至于我与阿牛哥发乎于情止乎与礼,从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事,令的家门蒙羞是阿妩的不是,阿妩不敢奢求父亲的谅解,只求父亲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季伯言声音一高,他指着季妩大声吼道:“你给我滚,我季伯言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阿月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李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上前虚情假意的说道:“夫主天已经黑了,阿妩能去哪里呢?她有错你罚她也就是了,万万犯不上将她赶出家门啊!”
就在那个时候阿瑶与阿乔扶着季蔓走了进来。
“父亲!”季蔓看了季妩一眼,她重重的跪在季伯言的面前,苦苦哀求道:“父亲,阿妩妹妹做出这些辱没门风的事来,都是因为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管教好她,父亲若要赶阿妩妹妹离开,便连我一并赶走吧!”
季妩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季蔓来的还真是时候。
“阿蔓,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赶紧起来回去歇息。”季伯言看着季蔓皱着眉头说道。
季蔓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说道:“求父亲饶了阿妩妹妹这一次吧!我作为长姐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绝不会让她再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
季蔓说着也将头磕了下来。
季妩低低的垂着头,她勾唇冷冷一笑。
季蔓这番说的真真妙计,字字句句看似在为她求情,可实则想让季伯言把她交给她来管教。
“父亲。”不等季伯言开口,季妩骤然抬起头来,她泪盈于睫看着季伯言说道:“是阿妩不孝,阿妩只愿父亲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她说着骤然举起右手来,她手中握着一支银质的发簪,发簪寒光闪动犹如锋利的匕首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季妩的警告
季伯言猛地一怔。
季蔓与李氏也未曾想到季妩回来这么一出,两个人顿时一愣。
季妩没有半分犹豫,她举起发簪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娇娇,不要啊!”麻姑与赵婆子满目震惊的看着季妩,两个人想都未想上前便要去阻止季妩。
季伯言也下意识的去阻止季妩,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怎能看着她这般自戕在自己面前。
季蔓与李氏对视了一眼。
眼见季伯言伸手去拉季妩,季蔓惊慌失措的喊道:“阿妩妹妹不要啊!”
说话同时她也朝季妩扑了过去。
她装模作样的想要阻止季妩,却在无形之间挡住了季伯言。
季妩看的分明,她自知今日必须见点血,所以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噗呲……”发簪一下刺入她心口,血瞬间飞溅而出。
“阿妩。”季伯言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季妩。
季妩身子一软朝后倒了下去。
“咣当。”她手中的发簪一下落在了地上。
麻姑跪着地上抱着季妩,放声痛哭了起来:“娇娇……”
赵婆子双手颤抖的从衣袖中拿出锦怕压着季妩的伤口,血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可见季妩对自己都没有半分不舍。
季伯言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季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面色煞白凝神看了季伯言一眼说道:“父亲……”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昏了过去。
“阿妩妹妹!”季蔓也放声痛哭起来,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可见阿妩妹妹是诚心悔过的,父亲就饶了阿妩妹妹这一次吧!”
事已至此她知道即便不用她开口,依着季伯言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追究什么了。
可季蔓心有不甘,她抬头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锦怕掩面哭的情真意切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怎能做这样的傻事?你可知在长辈面前自戕乃是大不孝,你要置你父亲于何地?。”
就是这句话令得季伯言面色一沉,他看了季妩一眼衣袖一挥说道:“把她抬回去再找个大夫来,莫要让她死在家中,大过年的不吉利的很。”
季蔓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她带着赞赏看了李氏一眼。
深宅后院就是这样独木难成舟,得有人帮衬才是。
几个婢女匆忙上前帮着麻姑与赵婆子将季妩抬了回去。
季蔓与李氏准备跟过去,怎料季伯言看着她们说道:“你们不必管她都回去歇息。”
“是。”他开口季蔓与李氏自然不敢违抗。
出了季伯言的清风居,季蔓含笑看着李氏说道:“姨娘方才做的很好。”
李氏看着季蔓笑盈盈的说道:“娇娇过奖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未免旁人看到什么便匆匆分开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
季妩并非真心求死,那一刺看似血如泉涌却并未伤到要害。
因着男女有别一贯都麻姑替季妩包扎伤口,如今她包扎伤口的手法是越发熟练了,不用大夫开口,麻姑已经替季妩包扎好伤口。
大夫开好药之后便离开了。
冬雪与夏白去给季妩煎药去了。
麻姑与赵婆子寸步不离的守在季妩榻前。
“咳咳咳……”季妩轻咳了几声睁开了眼。
麻姑与赵婆子一惊。
赵婆子一脸紧张的问道:“娇娇感觉如何?”
季妩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声音沙哑的说道:“不过是些许皮外伤罢了。”
麻姑眼眶一红,她看着季妩说道:“娇娇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吓死奴了。”
她说着落下泪来。
季妩轻轻的唤了她一声:“麻姑,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她不说还好,她怎么一说,麻姑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自从回到家中便从未安生过一日,旧伤未好便添了新伤,还进了牢房险些丧了命,依着奴看娇娇不如回乡下的庄子,虽然清苦了一些但总还能过几日安生日子。”
季妩扯动嘴角,她浅浅一笑:“麻姑,我们回不去了。”
从她死而复生的那一日,她便再也回不去了。
麻姑神色骤然黯淡下去。
季妩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她柔柔笑道:“麻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她心中格外温暖,偌大的季家真心待她好的怕是只有麻姑了。
赵婆子与她也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
麻姑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可要记得今日的话。”
季妩点头说道:“是。”
赵婆子递给麻姑一张帕子,她看了麻姑一眼说道:“娇娇浑身是伤都未哭一声,你倒是先哭上了。”
麻姑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季妩抬头看了外面一眼。
夜黑风高。
摇曳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季伯言始终未曾来看季妩一眼。
魏氏那边也只差阮婆子过来问了一声,除此之外便在无人来看季妩了。
荷香院里格外的冷清。
季妩全然未曾放在心上,服过药后她便让麻姑与赵婆子都去歇息了。
她这几日未归,两个人连着熬了好几天,季妩生怕她们在这么熬下去会坚持不住。
许是服用了药的缘故,又许是太过疲累,这一夜季妩睡的极好。
季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娇娇。”她才睁开眼麻姑便推门走了进来,可见麻姑早已醒了就守在她门外,听着她的动静才走了进来。
季妩抬头朝麻姑看去,麻姑眼下一片青黑,这才几日便似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她的心兀的一软,用撒娇的口吻说道:“麻姑,我无碍的你不用这样守着我,万一我好了,你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奴还要服侍娇娇不会倒下的。”麻姑一笑,她打了一盆温水服侍季妩洗漱。
季妩洗漱过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奴给娇娇炖了参汤,娇娇用一些吧!”麻姑转身去倒水,赵婆子端着参汤走了进来。
季妩看着她由衷的一笑:“谢谢婆婆。”
赵婆子转身将参汤放在圆桌上,将季妩扶了起来。
季妩十指有伤,赵婆子一勺一勺的喂着季妩。
季妩身上有伤,自然不能去给魏氏请安了。
再有两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届时整个临淄将是一座不夜城。
白日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庙会,热闹非凡自不必说,到了夜里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偌大的临淄城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烟火璀璨,深闺中的女子还有各家儿郎都会上街看灯,多少人因此结缘成就一段又一段的佳话。
用过早饭之后,季妩背靠着软枕坐在榻上,她让麻姑随意给她拿了本书。
她才看了没几页,赵婆子突然走了进来,她看着季妩盈盈一福说道:“娇娇,季蔓来了,你若是不想见她,奴这就出去打发了她。”
季妩嘴角一勾:“去请她进来。”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季伯言未曾来探望过她,整个季家所有人怕是都认为她已经失势了。
季蔓来做什么,她心知肚明无非是来耀武扬威的,不巧她也有几句话想对她说。
“阿妩妹妹,姐姐来探望你了,你可好些了?”在阿瑶与阿乔的搀扶下,季蔓施施然然的走了进来,她左手亲自提着一个食盒。
季妩含笑看着她说道:“姐姐是希望我好呢?还是希望我不好呢?”
这里没有外人季妩也就不装腔作势了。
“看妹妹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希望妹妹一命归西,可妹妹能一命归西吗?”季蔓笑的妖娆,她看着季妩缓缓吐出这句话来了。
戏是做个外人看的,季妩既然如此直白,她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姐姐是不是十分后悔那日在刑部的大牢中没有勒死我?”季妩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着季蔓。
她话音一落,麻姑与赵婆子瞬间朝她看去。
“哎,可惜啊!可惜!”季蔓推开阿瑶与阿乔的手,她看着季妩一连叹了数声,啧啧说道:“真没想到妹妹还能回来。”
她说着一顿看着季妩笑出声来:“可即便你回来了又能如何?父亲已经彻底厌弃了你。”
季妩也不恼怒,她笑盈盈的看着季蔓缓缓说道:“姐姐被父亲逐出家族,不过用了一个苦肉计便翻身了,我若是效仿姐姐,姐姐觉得父亲可会感动?”
季妩一下子说到季蔓的痛楚,她面色一沉紧紧的抿着唇角,看着季妩的眼中尽是戾气。
季妩兀的敛尽脸上的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季蔓,眼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寒意缓缓说道:“姐姐也知道我这个人心眼极小,向来睚眦必报,姐姐在牢中如何对我的?”
季蔓定睛看着季妩,在她的注视下,季妩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她嘴角一挑接着说道:“拜姐姐所赐如今我这脖子还有些疼。”
“你倒是去告诉父亲啊!”季蔓讥讽一笑。
季妩缓缓摇了摇头,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说道:“告诉父亲有用吗?”
季蔓一笑,那一笑格外的灿烂:“你说呢?”
季妩双眼一眯,她定睛看着季蔓压低声音说道:“姐姐这几日可要小心了,买凶伤人这事不止姐姐会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其中缘由
季蔓徒然睁大了眼,她死死的盯着季妩。
季妩再不敢季蔓一眼,她抬头看着赵婆子说道:“送客。”
“季妩你敢?”季蔓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她冷冷看着季妩说道:“你便不怕我去告诉父亲吗?”
“姐姐请便。”季妩眼中尽是讥讽,她不过随口一说无凭无据的季蔓便是去告诉季伯言,季伯言也不会信的。
季蔓看着季妩冷冷一哼:“季妩我们走着瞧。”
语罢,她再不看季妩一眼转身就走。
在她离开之后,季妩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她淡淡笑道:“真是呱噪。”
赵婆子上前看着季妩欲言又止的说道:“娇娇……”
她脸上含着担忧,季妩自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她懒洋洋的一笑:“婆婆就放心吧!我只有分寸。”
麻姑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娇娇,如今我们囊中羞涩只怕买不起凶了。”
她说的这是实话。
季妩嘴角一弯:“麻姑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花不完的银钱,保准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麻姑与赵婆子瞬间被她给逗笑了。
她眼波流转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今没有陆离相伴左右,她心中恁的没有安全感,有些事办起来也不方便的很,当务之急她得尽快寻找一个得力的人才是。
“季妩……”季蔓回去之后气的鼻子都歪了,她怒火中烧吐出的字来格外阴寒。
“娇娇,季妩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娇娇还是早做防备的好。”阿瑶抬手给季蔓倒了一杯热茶,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看着季蔓说道。
季蔓面色阴沉的很,她冷冷说道:“我如何防备总不能日日躲在房中吧!便是躲在房中只怕也无用。”
阿乔轻声说道:“娇娇还是如实告诉家主吧!家主知道后定会惩罚季妩的。”
季蔓沉声一哼:“这无凭无据的即便我告诉父亲,父亲也不会相信的。”
“娇娇那该如何是好?”阿瑶问的季蔓心乱如麻。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蔓离开之后,季妩看着赵婆子说道:“婆婆你上街采买一些东西,顺便打探一下宫中的消息。”
季妩始终心存疑惑,姜禾公主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为何宫中会突然变了口风,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是。”赵婆子转身退了出去。
红梅在风中摇曳,枝头站着两只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麻姑拿出高寅给季妩的药,她小心翼翼的给季妩的指尖涂着药。
麻姑看了季妩一眼忍不住问道:“娇娇是何时学会抚琴的?”
季妩回过神来看着麻姑浅浅一笑:“我是在睡梦之中学会的。”
麻姑微微一怔,若是换做旁人定是不信季妩这番说辞的,可她日日伴在季妩左右,深知季妩连琴都没有碰过。
她虽然未曾听过娇娇抚琴,可连大王都亲赞了娇娇,在她看来如此神技定是仙人传授于娇娇的,她未疑有它看着季妩一脸欣慰的笑着说道:“真是天佑娇娇。”
赵婆子去打探消息还未回来。
季伯言一下朝入了季家便直奔季妩的荷香院。
“娇娇,守门的仆从来报家主一回来便直奔季妩的荷香院,他面色凝重看样子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屋里没有旁人,季蔓正在活动右手,阿匆匆走了进来。
季蔓勾唇一笑说道:“父亲定是去斥责季妩了,走咱们瞧瞧去。”
她一脸幸灾乐祸带着阿瑶与阿乔去了荷香院。
“阿妩呢?她可醒了过来?”季伯言一进荷香院便看着冬雪问道,他面上带着一丝焦灼。
冬雪盈盈一福对着季伯言说道:“回家主的话娇娇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在屋里歇着。”
季伯言大步朝季妩的房间走去。
季妩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微微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阿妩。”季伯言进来的时候只见季妩双目无神,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
一见季伯言,季妩便落下泪来,她不敢直视季伯言的目光喃喃说道:“父亲。”
见季妩无碍季伯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日朝堂之上大王亲口告诉他一个消息,令得他又惊又喜,心中存着对季妩的气早已烟消云散。
季伯言缓步朝季妩走了过去,他面上带着关切轻声问道:“阿妩,你手指上的伤可好些了?”
季妩面上闪过一丝细不可见的诧异,昨日季伯言还恨不得将她赶出家门,今日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季妩眼中噙着泪,她咬着唇瓣缓缓说道:“父亲,待阿妩能下榻了便听从父亲的话离开。”
她有意试探季伯言一番。
季伯言眉头一蹙,他看着季妩想都未想沉声说道:“阿妩说的这是哪里话?昨晚是父亲气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浑话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那里都不许去。”
麻姑一脸震惊的看了季伯言,继而面带疑惑的看着季妩。
季妩心里也纳闷的很,她一脸诧异定定的看着季伯言眼泪滚滚而落:“父亲不生阿妩的气了吗?”
季伯言看着季妩说道:“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身子养好才是。”
季妩还未开口,阿瑶与阿乔扶着季蔓走了进来。
季伯言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季蔓耳中,她脚下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季伯言的背影。
她轻喊出声:“父亲。”
季伯言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不在房中歇息。”
季蔓施施然然的走了过来:“我忧心阿妩妹妹,故而来看看她。”
季伯言点头说道:“阿妩不能下榻,你来陪她说说话也能解解闷就是莫要累着她。”
季妩心头的疑惑更甚,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令得季伯言转变的如此之快。
季蔓也是满腹疑问。
在她们的注视下,季伯言抚摸着胡须一脸欣慰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昨日大王收到燕国的国书,不日燕公子姬行便要带着公主姬月,还有宋大家出使齐国。”
电光火石之间季妩突然想了起来,上一世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与她何干?
季伯言含笑说道:“宋大家可是闻名天下的琴技大家,他此行是来向你讨教琴技的。”
季妩突然明白了季伯言为何转变的态度,还有姜禾公主为何会放了她,自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而是她不得不放了她。
她细细的想了想,上一世宋大家并未随燕国公子姬行一起出使齐国,为何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
季伯言声音一落,季蔓眼底飞快的闪过嫉妒,她几步上前笑盈盈的看着季妩说道:“恭喜妹妹了,妹妹可要快些养好身子才是。”
季伯言抬头看了季蔓一眼说道:“阿蔓说的是,阿妩你可要快些养好身子。”
“是,父亲!”季妩乖巧的应道。
季伯言接着又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徐太医了,还是让他为你诊治比较放心。”
“多谢父亲。”季妩带着一丝怯意受宠若惊的看了季伯言一眼。
就在那个时候吴生看着季伯言开口说道:“家主徐太医来了。”
季伯言说道:“快请他进来。”
很快徐太医便走了进来,药童背着药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季大人,娇娇。”徐太医对着季伯言与季妩拱手一礼。
“徐太医不必多礼。”季伯言极为客套的说道。
徐太医微微颔首,他抬头将目光落在季妩身上,一脸赞赏的说道:“那日有幸闻得娇娇的琴声,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敢。”季妩一脸谦虚。
季蔓在一旁看着,她心中都快滴出血来,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了,季妩不过一个乡下土包子,在庄子里不过勉强温饱,哪有人教习琴技,她怕是连宫商角羽都认不清,她始终满腹疑惑,季妩怎就突然会抚琴了,还被大王亲赞天下无双,连燕国的宋大家都要来向她讨教琴技。
季蔓始终不信季妩会抚琴。
麻姑上前小心翼翼的揭开细白的棉布露出季妩的指尖来。
徐太医看着会心一笑:“还好娇娇的手指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用些药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我再配一些去除疤痕的药,保证到时候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更不会妨碍抚琴。”
“多谢徐太医。”季妩柔柔一笑轻声说道。
季伯言也看着徐太医拱手说道:“有劳了徐太医。”
徐太医拿过药童手中的药箱留下两瓶药便离开了。
季伯言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你闲来无事便多陪陪阿妩。”
“是,父亲。”季蔓含笑说道。
季伯言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屋里没有旁人。
季蔓一脸讥讽的看着季妩说道:“妹妹当真会抚琴吗?”
季妩灿烂一笑:“姐姐耳朵不好使吗?”
“你。”季蔓面色一沉。
不等她开口,季妩看着她眉头一蹙,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怎的我看着姐姐便心生烦闷,我若是心情不佳伤定然好的慢,这可如何是好?”
“季妩你不要太嚣张。”季蔓死死的瞪了季妩一眼,她气的嘴都歪了,在季妩的注视下转身负气离开了。
她一走,麻姑一脸欣慰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家主总算不在生娇娇的气了,奴这便安心了。”
不止季伯言不再生季妩的气。
他才离开荷香院没多久。
季媚便来了,魏氏虽然没有亲自来,却让季媚带来好些东西看望季妩。
季媚前脚来,李氏带着季茵后脚便来了。
几个人一番嘘寒问暖,季妩无心应付她们,推说有些疲累了,她们便都离开了。
过了许久赵婆子才回来。
消息她是打探清楚了,可季妩已经知道了。
赵婆子一脸欢喜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怕是要扬名天下了。”
季妩垂眸一笑。
扬名天下也好,声名狼藉也罢,她都不在乎。
她眸光一凝陷入沉思之中。
上一世上元佳节之夜可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纵然那件事很快便被人压下来,可知道的人已然不在少数,上一世季妩是在很久以后,无意在楚辞口中得知的。
正是因为那件事高寅才与姜禾公主定下婚约。
从前季妩不懂朝堂风雨巨变,也不关心这些事。
上一世,她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可结果怎样?
这一世,她必要活的恣意。
姜禾公主如此待她,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得细心妥帖的为她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季妩勾唇一笑,她眼底掠过一丝锋芒,她抬头看着麻姑说道:“麻姑给我取纸笔来。”
说着她眉头一蹙。
以往若是陆离在,她只需说一声就是了,如今想见高寅还得绞尽脑汁的想法子。
“是。”麻姑给季妩拿来纸笔。
赵婆子与麻姑定睛看着季妩,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季妩才接过纸笔,她眼波一转又递给了麻姑:“麻姑给。”
麻姑伸手接住一脸疑惑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这是怎么了?”
季妩本想给高寅写一封信,可她转念一想,高家守卫何其森严,用给赵元递信的法子自然不行。
可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合适的法子。
事关高寅,她总得问问高寅的想法才是。
若是不然毁了高寅的后半生的幸福可如何是好?
季妩着实犯了愁。
夕阳西下,快要用晚饭的时候,季州突然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一脸倔强,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在仆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季州不比季蔓心思深沉,他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看着季妩的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恨意,吐出的话极冷:“阿姐让我给你送参汤,希望你快些养好身子。”
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季妩柔柔一笑:“辛苦阿州了,替我谢谢阿蔓姐姐。”
季州放下手中的食盒便离开了。
季妩勾唇一笑,想来定是季蔓逼他来的。
自从秦氏死后,季州日夜苦读越发上进,他到底是季伯言唯一的子嗣,季伯言使了些银钱,厚着老脸求了自己的老师,将季州弄到了青松学院。
这可是临淄城一等一的学院。
季妩已经不再发热,她的状态好了许多,面上稍稍有了些许血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的吓人。
因着心中有事季妩没什么胃口,晚上她只用了一碗红枣莲子粥。
服过药后,季妩便让麻姑与赵婆子去歇息了。
过了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季妩又不便亲自上门去寻高寅,她躺在榻上心中烦闷的很。
她总要知道高寅的态度才方便出手。
谁让她还欠着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夜渐渐深沉。
烛火摇曳,季妩躺在榻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砰……”兀的窗户响了一下。
季妩以为是风吹的,她扭头看去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眼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很重要吗
竟然是陆离。
季妩微微一怔,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
眨眼之间陆离已经来到季妩跟前。
季妩看着他问道:“是郎君让先生来的吗?可是有什么事?”
陆离没有开口。
离的近了季妩才看到陆离的右臂竟然空荡荡的。
她骤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离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不过才一日未见,陆离竟然失了一条手臂。
陆离乃是齐国第一剑客,放眼天下只怕也难逢敌手。
季妩满腹疑惑,谁能伤的了他呢?
作为一个剑客右臂是何等的重要!
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陆离,她眸色一沉眼中带了一丝杀气。
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若无陆离相伴她绝对活不到今日。
“娇娇。”陆离双眸深邃不带一点波澜,他突然单膝跪在季妩面前。
“先生这是作何?”季妩一惊,她抬腿下榻就去扶陆离。
陆离比她年长,又对她有恩,她断然当不起他这一跪。
陆离却避开了季妩的手,季妩眼中尽是疑惑不解,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陆离。
在她的目光中,陆离声音沙哑缓缓说道:“从今日起我便是娇娇的人了,与高家郎君再无半分关系。”
季妩惊得不由的往后退去,她看着陆离问道:“陆先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陆离若能伴她左右,她自然求之不可,可她总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离没有多言,他看着季妩一字一句的说道:“娇娇可是怕我断了右臂以后不能保护娇娇了?”
季妩急急开口说道:“先生我绝无此意,我询问先生是视先生为自己人,心中不忿想要替先生报仇罢了。”
“报仇的事便不劳烦娇娇了,娇娇可是不愿留下陆离?”陆离看着季妩问道。
季妩急忙说道:“先生能留下季妩求之不得。”
陆离定睛看着季妩说道:“属下参见娇娇。”
如此已是认季妩为主。
季妩看着陆离缓缓说道:“先生年长于我,又对我有恩,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季妩愿认先生为兄长,日后风雨同舟不弃不离。”
她声音落下,陆离竟没有开口。
摇曳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叫人看不出一丝喜怒来。
季妩见他不语轻声问道:“可是季妩冒犯了?”
陆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他声音又见沙哑吐出一个字来:“好。”
季妩一笑,她几步上前将陆离扶了起来。
“阿妩见过兄长。”她含笑对着陆离盈盈一福。
不知怎的陆离面上竟带了一丝僵硬,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季妩说道:“那我以后便唤你阿妩。”
季妩柔柔一笑:“是兄长!”
陆离扯动嘴角,他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季妩一脸关切的看着他问道:“是何人伤了兄长?”
陆离目光竟有些躲闪,他话锋一转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不用担忧,我自会处理妥当。”
他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季妩也不便在问,她含着担忧问道:“兄长的伤势可要紧?我这里有些上好的伤药。”
陆离轻声说道:“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季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面上并未半分痛苦的模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兄长可知郎君现下在何处?”季妩看着陆离问道。
陆离想都未想说道:“这个时候高家郎君应该在家中。”
季妩眉头一蹙,她脸上闪过一丝难色。
陆离看着她开口问道:“阿妩可是有什么事?”
季妩缓缓说道:“我想见郎君一面。”
陆离眉头轻拧他看着季妩说道:“阿妩身上有伤怕是不便,不如你写一封信我替你送去也是一样的。”
季妩想了想说道:“也好。”
她几步走到桌案旁,拿起纸笔,待蘸好墨之后她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下笔。
如此私密的事她一个外人要怎么开口。
她想了想还是咬着牙写了一行字,写好之后她匆匆折好递给了陆离。
陆离接过信。
季妩看着他说道:“兄长行事小心。”
陆离微微颔首,他凝神看了季妩一眼转身离开了。
季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转身回到榻上,心思百转千回不停的在想就近是何人伤了陆离。
她既然认他做兄长,自然要为他报仇。
彼时,高寅已经换了寝衣,他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懒懒散散的靠在软榻上,手中拿了本书波澜不惊的看着。
“郎君。”江陵突然走了进来。
高寅淡淡的朝他看去。
江陵看着他拱手说道:“季氏阿妩差陆离给郎君送来一封信。”
在江陵的注视下高寅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他一言不发伸出手来。
江陵将信放到他手上。
高寅随手拆开,他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尤为凝重。
季妩的字丑的很,黑白分明的写着一行字,不知郎君对姜禾公主可有意?
季妩问的如此直白。
江陵也不敢问,他定睛看着高寅说道:“郎君,陆离还在外面等着郎君的回信。”
高寅抬手将信丢进炭火之中,他淡淡的说道:“让他回去吧!”
“是。”江陵拱手退了出去。
高寅双眼微眯,他抚摸着下巴眼中尽是疑惑。
她问这个作甚?
“替我更衣!”忽的,他起身说道。
他声音一落,江风给他拿来衣袍。
陆离回去之后,季妩看着他问道:“郎君什么都没有说吗?”
“是。”陆离点头说道。
季妩想了想,可是她问的太过唐突了?
片刻,她看着陆离说道:“兄长去歇息吧!”
“阿妩也早些歇息。”陆离缓缓说道。
季妩微微颔首。
陆离转身离开了。
高寅态度不明,季妩躺在榻上全然无心睡眠,她心中犹豫的很,不知自己是动手还是作罢。
上一世姜禾公主可是高寅的嫡妻。
若是高寅对姜禾公主无意也就罢了,若是有意的话毁人姻缘可是要下地狱的。
忽的,陆离去而复返,他站在外室声音低沉的说道:“阿妩,有人来了。”
季妩微微一怔,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刚准备下榻,陆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是高家郎君来了。”
季妩去不了高家,可高寅来季家便如闲庭漫步一般随意的很。
屋里本就燃着灯。
季妩压低声音说道:“请郎君稍后。”
整理好衣裙之后,季妩缓步走了出去。
高寅独自一人坐在外室的软榻上。
来来回回起了数次,季妩胸前的伤口疼的有些厉害了,以至于她面色不佳。
她缓步上前对着高寅盈盈一福:“季氏阿妩见过郎君。”
高寅一身乌衣,外面穿着黑色的狐裘,他头戴玉冠,容光焕发的扫了季妩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季妩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着高寅,一时之间她也摸不准高寅的心思,更不敢随意开口。
见季妩不开口,高寅垂眸淡淡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对姜禾公主的心思?”
季妩点头说道:“是。”
高寅眸光一凝,他定睛看着季妩问道:“为何?”
季妩当下愣在那里。
她总不能告诉高寅,我要算计你未来的嫡妻,有可能会毁了你们的因缘。
季妩想随意编个借口,然,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来。
她凝神看着高寅轻声问道:“郎君可心悦姜禾公主?”
算起来他们两个人也算青梅竹马了。
高寅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季妩先是点了点头。
在高寅的注视下,她顿觉不妥又摇了摇头。
高寅骤然站了起来。
他提步朝季妩走去。
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高寅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既然于你来说不重要,知道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他一句话堵住了季妩的嘴。
季妩眨巴着眼睛说道:“姜禾公主容色倾城,身份也是一等一的着实是不可多得的良配,与郎君实乃天作之合。”
她小意试探着高寅的态度。
高寅狭长的凤目一眯凝神看着季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向来喜欢算的清清楚楚,不如这样好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一个问题,这样也算得上公平交易。”
季妩想了想未觉不妥,她点头说道:“好,便依郎君所言。”
高寅足足比季妩高了一个头。
季妩全然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高寅看着季妩波澜不惊的问道:“你可是真心悦那李铁牛?”
季妩想都未想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我与阿牛哥从小比邻而居,他对我颇多照拂,视我为掌中宝,我亦答应他此生非君不嫁,等过些日子他就会上门提亲,待我及笄之后便会嫁于他。”
高寅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季妩。
看的季妩竟有些心虚,她是与李铁牛比邻而居,李铁牛与她年纪相仿,确实很是照顾她,算起来她算不得说谎。
季妩嗓子有点发干她看着高寅说道:“该郎君回答我的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元佳节 一
高寅嘴角一挑给了季妩两个字:“你猜。”
季妩徒然睁开了双眼,她眼中带着愤怒看着高寅说道:“郎君你怎能如此?”
高寅再不看季妩一眼,他养成而去。
季妩看着他的背影气鼓鼓的说道:“郎君,言而无信可不是君子所为。”
高寅脚下一顿,他扭头看了季妩一眼:“我何时说过我是君子了?”
季妩一噎。
江陵上前推开了门。
眨眼之间高寅便消失在季妩眼中。
“咳咳咳……”季妩气得咳了起来。
陆离走了进来,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问道:“阿妩你无事吧?”
季妩看着他说道:“我无事,兄长去歇息吧!”
陆离转身离开了。
季妩关上门转身上了榻。
她眼中带着怒气,折腾了大半夜问了跟没问一样。
那可就怨不得她了。
高寅上了马车,他冷冷一哼:“所言不尽不实。”
他声音极低。
江陵骤然抬头看着他问道:“郎君说什么?”
高寅抬头看了江陵一眼说道:“明日给那李铁牛五百两金,让他从此不要再踏进齐国一步。”
江陵不由得一怔,他看着高寅的眼中尽是疑惑。
郎君为何要突然给李铁牛五百两金?
高寅端起方几的茶饮了一口,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世上可有真爱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就价值几何?”
“是。”江陵拱手说道。
转眼便是上元佳节了。
这一日朝中休沐。
依着季家的惯例,早上所有人都在要在前厅用饭的,然魏氏还未痊愈,季蔓也伤着,再加上季妩也不便下榻,季伯言便让她们在各自的院子用饭了。
今日,季媚还有季茵皆做盛装打扮,妆容精致,衣着华美,早早的便准备好晚间上街赏灯。
季蔓也已经准备好了,她容色本就艳丽素有临淄第一美人的称呼,稍稍一装扮便是面若桃花。
自从季妩对她说过那番话之后,这两日她都有些寝食难安,她知道季妩的本事,也知道季妩绝非吓唬她这么简单。
阿瑶与阿乔三番两次的劝她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可她已经答应楚辞了,她不想让他失望。
情爱令人智昏,她想着多带一些仆从就是了。
季妩懒洋洋的躺在榻上。
今日她要做一出大戏。
季蔓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用过午饭之后,季妩让麻姑出去了一趟。
麻姑租了辆车出了城直奔乡下。
她与李铁牛这出戏还得演上一段时间,可即便是戏也不能太假,她让麻姑去请李铁牛今晚来临淄城与她一同赏灯。
上一次她对高寅说的那番话并非全部都是假的,她与李铁牛比邻而居是真,李铁牛对她很是照顾也是真,但两个人之间并无其他的,李铁牛一直把她当做自己早夭的妹妹来看待。
那一日,她入刑部之前在麻姑耳边低语了几句。
在她随赫战离开之后,麻姑便不动声色的去了乡下,麻姑一说明来意李铁牛便同意与她演上这么一出戏。
季妩已经备下二十两金准备送给李铁牛,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好好谢谢他。
直到傍晚麻姑才回来。
“娇娇。”她带着风尘匆匆走到季妩面前,季妩定睛看着她,她一脸不解的看着季妩压低声音说道:“娇娇,奴去的时候铁牛那孩子并不在家,奴寻思着他可能上山打猎了,在他家门口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还不见他回来,无奈只能向左邻右舍打听一番。”
麻姑说着一顿,她眉头一蹙看着季妩接着又道:“娇娇你猜怎么着了?”
季妩顿时坐直了身子,她凝神看着麻姑问道:“怎样?”
麻姑这才接着说道:“上午的时候有人看到铁牛那孩子背着包袱离开了,看样子像是出远门了。”
季妩皱着眉头说道:“他无父无母独身一人,又没有什么亲戚能去哪里呢?”
麻姑摇了摇头:“奴也不知。”
季妩满腹疑问,与此同时她还有些担忧,莫不是有人想用李铁牛来对付她?
天已经黑了。
临淄城的街上满是卖灯的小贩,数不清的灯挂在绳索上随风摇曳,将整个临淄城点亮,街上熙熙攘攘满是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盏灯欢声笑语不断。
湖中一条条画舫随波飘荡,星星点点的灯光比天下的星辰还要璀璨几分。
一吃过晚饭,季媚还有季茵便迫不及待的出去赏灯了。
在她们之后季蔓也带着人出去了。
魏氏与李氏身为妇人自然不便出去凑这种热闹。
季伯言想着季妩从未见识过上元佳节的盛况,他特意差吴生来问季妩可要出去赏灯,若是她想去的话便给她指派一顶软轿。
季妩推说身子不适便不去了。
李氏陪着季伯言在前厅用过晚饭之后,季伯言正准备去书房。
“夫主。”怎料魏氏突然来了。
“妾见过主母。”李氏赶紧上前行礼。
季伯言淡淡的看着魏氏说道:“你身子还未痊愈怎么出来了?”
对于魏氏不能在生育子嗣这件事,他心中还是十分介意的,如今他子嗣单薄就只剩下季景一个儿子,多子多福他自然想再有几个儿子,嫡子便再好不过了。
“我身子好了些便想着来看看夫主,扶着这是准备出去赏灯吗?”魏氏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含笑说道。
季伯言看着魏氏开口说道:“我准备回书房。”
魏氏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她扭头看着季伯言说道:“夫主不出去赏灯吗?”
“年年去也没什么新奇,今年便不去了。”季伯言想都未想说道。
李氏以为魏氏是来邀季伯言出去赏灯的,她看着魏氏问道:“主母要出去赏灯吗?”
魏氏看着李氏说道:“我身子还未好便不去凑热闹了。”
她说着一顿抬头看着季伯言说道:“夫主还是去看一看吧!听闻城中很多百姓每年都会去送子观音庙请灯,过不了多久家中便会添丁,家中子嗣单薄我是不成了,可还有妹妹不是,若是请灯回来定可一举得男。”
她一句话说进了季伯言心中,便连李氏也是心头一热转变了态度,她原本不愿季伯言出去赏灯的。
这下连她也看着季伯言说道:“主母说的这些妾也有所耳闻,夫主便去请一盏灯回来,去去家中的晦气也是好的。”
季伯言也心动了,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也罢我就去看看。”
魏氏与李氏相视一笑。
季伯言稍稍整理了一番便带着吴生出去了。
他一走,魏氏与李氏便会自己的院子了。
府中也挂满了灯。
阮婆子扶着魏氏,魏氏抬头看了一眼挂着回廊上的灯,她含笑看着阮婆子压低声音说道:“可都准备妥当了?”
她费力这么多心思,布置了这么久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才是。
在她的注视下阮婆子点头说道:“主母就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魏氏眼光一凝,她笑的格外深沉。
她怎能让季蔓与李氏如意?
“娇娇,家主果然出门了。”季伯言前脚才出去,赵婆子便告诉了季妩。
季妩勾唇一笑,魏氏亲自去劝说了,季伯言自然会出门,看来魏氏已经准备好了。
今晚对季伯言来说只怕会难忘的很。
她抬头看着赵婆子说道:“婆婆我们也该出发了。”
赵婆子点头说道:“是。”
季妩接着又道:“记得带上我的琴。”
麻姑上前为她穿好雪白的狐裘。
季妩带着赵婆子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从后门出去了。
一轮圆月挂着天上无悲无喜的俯视着众生,火树银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季妩带着宽大的帽子,毛绒绒的帽子遮去她半张脸。
“兄长。”一出季家,季妩在陆离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婆子看着陆离不由得一怔,方才娇娇唤他什么?他是何时成了娇娇的兄长?
“阿妩只管放心吧!”陆离面带一丝笑意看着季妩说道。
在季妩与赵婆子的注视下,他转身大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季妩嘴角一弯。
一眼望去各式各样的花灯令人眼花缭乱,街上人声鼎沸比白天还要热闹的多。
季妩无心赏灯,她带着赵婆子直奔玉湖,玉湖横穿临淄城而过,寻常百姓多在街上赏灯,而达官显贵皆在湖中的画舫上赏灯。
季妩让赵婆子租了一条船,比起湖中的画舫,季妩租的船简陋极了,不过有一个船舱,船舱左右各挂了一盏灯。
因着季妩与赵婆子皆不划船,季妩又让赵婆子雇佣了一个船夫。
船舱内只有一个矮几,还有四个蒲团,索性有一个炭盆并不觉得冷。
季妩进了船舱,她去掉宽大的帽子露出脸来。
赵婆子把琴放在矮几上。
季妩才坐在蒲团上,陆离便走了进来。
季妩看着他眼中一亮起身说道:“兄长可都安排好了。”
陆离微微颔首。
季妩扬眉一笑,她眼底掠过一丝寒风。
她定睛看着陆离说道:“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兄长相助。”
陆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季妩附在陆离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离凝神看了季妩一眼说道:“我这就去办。”
语罢,他转身便离开了。
赵婆子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这便是她的聪明之处。
“铮铮铮……”季妩指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她素手一勾琴声倾泻而出。
赵婆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道:“娇娇你指尖的伤……”
季妩专注的看着琴弦,她浅浅一笑:“无碍的。”
闲暇之时多得是人在湖边钓鱼,他们用鱼饵来钓鱼,而她则是以琴声来钓人。
王宫之中也挂满了灯,火树银花不停的在空中绽放,所有人皆是一脸喜气洋洋。
唯有姜禾公主愁眉苦脸的坐在流云殿中。
惠夫人罚了她禁足,不让她踏出流云殿一步。
若是往日也就算了,可今日是上元佳节,每每这个时候高寅哥哥都会乘坐画舫游湖赏灯。
高寅哥哥何等风姿,往年她都会陪着他游湖赏灯,还有很多恬不知耻的女子对高寅哥哥抛媚眼,用尽手段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今年她怎能不去?
姜禾公主已经把流云殿中的陈设砸了个一干二净。
“公主息怒……”一屋子的婢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她面前。
姜禾公主心中又急又气,眼见游湖赏灯就快要晚了,她的面色越发难看。
“公主。”就在那个时候范婆子走了进来。
“母妃怎么说?可同意我出去赏灯了?”范婆子还未开口,姜禾公主便急切的问道。
范婆子目光有些躲闪。
不等她开口,姜禾公主便已经明白了,她骤然起身大声说道:“去告诉母妃今日若是不准我出去赏灯的话,以后我便都不用膳了,她都不疼爱我了,我索性死了算了。”
“你们都给我滚。”姜禾公主说着一脚踢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婢女身上。
“啊。”那婢女一下子倒在地上。
“是公主。”殿中所有婢女都退了出去。
只剩姜禾公主与范婆子两个人。
姜禾公主一改方才怒不可遏的模样,她凝神看着范婆子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范婆子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她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包袱来,姜禾公主再不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包袱,立刻便打开了。
里面是两身宫中婢女的衣裙。
“公主这样怕是不妥。”范婆子面带担忧的看着姜禾公主说道。
姜禾公主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愿意陪我去就去,不愿意陪我去就在宫中待着,此时此刻高寅哥哥只怕已经上了画舫,我得快些才是。”
母妃态度强硬,今日是决计不会让她出宫了,她若不是不吵不闹反而惹人怀疑,相反她闹了这么一通之后,母妃反而会放下戒心来。
她正好可以借机溜出宫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范婆子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出宫,她也匆匆换上的衣裙。
季蔓与楚辞早已越好在月老庙前相见。
等季蔓到的时候,楚辞已经在寒风之中等了她许久。
“阿蔓!”一见季蔓,楚辞眉眼温柔的一笑便迎了上去,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灯上画的是月宫之中的嫦娥仙子。
“楚郎。”季蔓也看到了楚辞,她柔柔一笑朝楚辞走了过去。
“这是送你的。”楚辞把手中的灯递给季蔓,他面带几分羞涩轻声说道:“在我心中你便如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一般。”
季蔓含笑看了楚辞一眼垂下头去:“楚郎惯会取笑我的。”
话虽这般说,可她却伸手接过了那盏灯。
楚辞带着几分试探轻轻的握住了季蔓的手,他定睛看着季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季蔓并没有挣脱楚辞的手。
楚辞面上一喜,他牵着季蔓的走进了月老庙。
两个人在月老庙虔诚的拜过月老,又求了一支姻缘签,不想竟是一支上签,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两个人相视一笑,手牵手出了月老庙。
阿瑶与阿乔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火树银花在空中绽放开来,照亮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一眼望去街上乌泱泱的满是人,楚辞紧紧的握着季蔓的手。
季蔓跟在他身旁,每每有人快要撞到季蔓的时候,楚辞便伸出另一只手牢牢的护着季蔓,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季蔓看在眼中,她的心恁的柔软,看着楚辞的眼中荡漾着如水一般温柔。
这一刻,她竟生出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便是她终身可依的良人。
就在那个时候几道剑光闪过,紧接着从人群中跳出好几个黑衣杀手,他们黑巾遮面一句话也不说提着剑朝季蔓刺了过去。
“阿蔓小心。”季蔓沉浸在喜悦之中,她全然未曾发现,楚辞大喊一声推开了她。
季蔓这才反应过来,她一脸慌张的看着楚辞:“楚郎!”
楚辞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他十分凶险的避开那一剑。
“啊……”赏灯的百姓瞬间四散开来。
几个黑衣杀手将季蔓与楚辞团团围住,夜风横扫,几把长剑快如闪电的朝季蔓刺去。
“娇娇……”阿瑶与阿乔被四散的人群挡住路,两个人只能目赤欲裂的看着季蔓,不停的呼救:“有人杀人了!快来人救命啊!”
关键时候楚辞挺身挡在季蔓身前,他深深地看了季蔓一眼说道:“阿蔓被怕,我来保护你。”
“楚郎。”一时之间,季蔓看着楚辞的背影感动的热泪盈眶,她冲着楚辞大声喊道:“你要小心。”
楚辞怎会是那几个黑衣杀手的对手,季蔓话音刚落楚辞腿上中了一剑。
“嗯……”他面色一白,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楚郎。”季蔓满目惊恐的看着他。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黑衣杀手举起手中的长剑朝她刺了过去。
“阿蔓!”千钧一发之际,楚辞想都未想他飞身而上替季蔓挡去那一剑。
“刑部的人来了。”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那些黑衣杀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一剑正中楚辞的腹部。
“阿蔓!”楚辞一瞬不瞬的看着季蔓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