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姜禾公主
马车直奔高家。
快到要门口的时候。
沐辰看着高琛小心的问道:“郎君以为大朗君和那个季家阿妩是什么关系?”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高家大门口。
高琛看了沐辰一眼并未开口,他抬腿下了马车。
他也很好奇高寅与季家阿妩有什么关系,要知道高寅这个人一向都眼高于顶,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中。
高家门口停着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
高琛淡淡的扫了那辆马车一眼,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郎君,姜禾公主又来了。”沐辰低声说道。
那辆马车正是姜禾公主的车架,姜禾公主乃是姜钰嫡亲的妹妹,她惯常打着探望苣氏的幌子来高家,实则是来看望高寅的。
如高寅这般芝兰玉树的人,姜禾早已拜在他的魅力之下。
通常给苣氏请安之后便会直奔高寅的院子。
这一次,苣氏与高寅在即墨遇险更是给了姜禾公主来往的理由。
这几日,她几乎日日来高家。
高琛已经习以为常。
对此苣氏并未阻拦,她心中是十分中意姜禾公主,一直做着亲上加亲的打算,所以纵然高寅已然弱冠,却并没有着急给他定下婚事。
今年五月姜禾公主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就可以议亲。
高瞻,高寅的父亲也十分中意姜禾公主。
高琛提步进了高家。
高寅从天香楼回来便一直在书房之中,近日也不知怎么了,他看上去心情极度不佳。
江陵与江风两个人在书房门口守着,也不敢进去打扰高寅。
就在那个时候,姜禾公主一身盛装在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江陵与江风两个人眉头一蹙,赶忙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姜禾公主。”
高寅坐在房中听得一清二楚,他眼中闪过一丝厌烦,缓缓垂下眸子去。
桌案上摊着一卷竹简,高寅目光看似落在竹简上,可竹简上的字一个都没有落入他眼中。
这几日,他心头一直压着一股怒气。
他看季氏阿妩始终如雾里看花一样,看的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从前他以为季妩有意接近他,不过是想攀附他罢了,这样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并无甚稀奇。
可他渐渐发现季妩并无此意。
从陆离那件事开始,再到她带着人即墨相救,他越发觉得季妩不简单。
更让他恼怒的是,季妩冒着被他怀疑的风险来救他,只为了还他一命,与他划清关系罢了。
他感觉到一种被人嫌弃的味道。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高家嫡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姜禾公主极为貌美,她看都未看江陵与江风一眼,径直走到高寅的书房门口。
一旁的婢女正准备上前敲门。
江陵与江风一个闪身挡在姜禾公主与那个婢女身前,江陵看了江风一眼,江风佯装未曾看见,他扭了扭头。
江陵只能看着姜禾公主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公主,郎君正在处理公文,他特意交代过属下不准任何人打扰。”
姜禾公主面色一沉,她冷冷的扫了江陵一眼说道:“让开。”
江陵与江风两个人嘴角一抽,没有一个人让开。
高寅坐在书房之中,他始终一言不发。
姜禾公主怒极,她声音一高:“我让你们让开,你们难道没有听见吗?”
江陵与江风双手一叉,一脸为难的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属下也是奉郎君之命行事。”
一边是郎君,一边是姜禾公主,他们也是为难的很。
见他们执意不肯让开,姜禾公主再不看他们两个人一眼,她凝神看着书房的门,开口唤道:“高寅哥哥,我是姜禾,你的伤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宫中的药膳,调理身体再好不过了。”
她一声落下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回应。
一时之间,姜禾公主脸上的怒意更甚,她满目怒火的看着江陵与江风说道:“难不成高寅哥哥不在书房之中。”
她说着一顿,素手一指指着江陵与江风厉声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
“属下不敢。”江陵与江风拱手说道。
姜禾公主再不理会他们,她扭头看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来人啊!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拿下。”
她此举着实嚣张的很。
“诺。”她声音一落,两个宫中的侍卫朝江陵与江风走了过去。
“吱呀!”就在那个时候书房的门一下开了。
高寅站在一片日光之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一脸欢喜的看着高寅说道:“高寅哥哥,原来你在书房之中啊!刚才你为何不理我?”
她余光扫了一眼那两个侍卫。
那两个侍卫随即退了下去。
高寅对着姜禾公主拱手一礼:“高寅见过公主。”
他并未回答姜禾公主的问题。
姜禾公主也未放在心上,她双眼放光的看着高寅说道:“高寅哥哥,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用对我行礼,我们本是一家人如此倒显得生分了。”
“高寅不敢!”高寅的态度既疏离又显得极为淡漠。
他淡淡的看了江陵与江风两个人一眼。
姜禾公主早已习惯高寅这般态度,她全然未曾放在心上,她伸手接过一旁婢女手中的食盒,笑盈盈的看着高寅说道:“高寅哥哥你身上的伤还未愈,我特地给你带了宫中的药膳。”
“公主,高寅还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高寅对着姜禾公主拱手一礼。
他提步就走。
江陵与江风两个人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高寅哥哥。”姜禾公主看着高寅的背影,她一脸被冷落的怒气。
高寅头都没有回,他大步消失在姜禾公主的视线之中。
“砰……”姜禾公主将手中的食盒重重的摔在地上,药膳撒了一地。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一旁的婢女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高寅才出了院子便看见高琛迎面而来。
高琛一脸谦卑,他大步上前拱手一礼看着高寅说道:“高琛见过兄长。”
高寅没有开口,他淡淡的看着高琛,他双眸深邃无边带着一丝凌厉。
高琛一脸从容的站在那里,任由高寅打量。
高寅缓步走到高琛面前。
高琛以为他要离开,他往一旁避了避。
怎料高寅停在了他面前。
两个人近在咫尺。
高寅比高琛高了些许,他眼见半垂漫不经心的看着高琛,仅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高琛瞬间抬起头看着高寅,他一脸不解。
实则他心中猛地一惊,即墨那件事他自认为他做的天衣无缝,且又有姜策插手,他以为高寅绝不会疑心到他身上。
高寅淡淡一笑,他一脸讥讽,在高琛的注视下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这是最后一次。”
他字里行间满是警告。
“我不明白兄长在说些什么!”高琛眉头紧锁的看着高寅。
高寅定睛看了他一眼提步就走。
高琛看着他的背影,刚刚入了春风依旧冷的很,阵阵寒风之中他的背后都湿透了。
他一脸不甘,眼中满是怨恨。
只因为他是妾室所出便要永远低他一头吗?
便要被他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吗?
为什么?
这世间如此不公?
他没办法选择出身,却也绝对不会向命运屈服。
姜禾公主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她一抬头便看见高琛站在那里,心中的怒气顿时更甚。
“高琛拜见公主。”高琛也看到了姜禾公主,他缓步上前行礼。
怎料姜禾公主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满目讥讽的说道:“你不过高家一个卑贱的庶子,凭你也配对我行礼吗?”
高琛垂眉顺目的站在那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无人看见令人胆战心惊的戾气笼罩着他的双目。
等他抬头的时候已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姜禾公主再不看他一眼,在婢女的簇拥下她施施然然的从高琛面前走过。
“公主。”高琛看着姜禾公主的背影出声唤道。
姜禾公主听的分明,可她并未驻足,更不曾给高琛一个回眸。
高琛也不着急,他勾唇一笑缓缓说道:“公主可知今日上午高寅与一个女子在天香楼饮茶吗?”
他这句话一落。
姜禾公主脚下一顿,她瞬间转过身来定睛看着高琛问道:“那个女子是谁?”
高琛四下扫了一眼。
姜禾公主沉声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一众婢女与侍卫瞬间退了下去。
高琛几步走到姜禾公主面前,他含笑说道:“公主可知季妩是谁?”
姜禾公主眉头一蹙,她缓缓摇了摇头。
高琛定睛看着姜禾公主,他拱手说道:“高寅兄长似乎对她青眼有加,今日竟与她在天香楼饮茶。”
姜禾公主面色一沉,她凝神看着高琛说道:“若你胆敢骗我的话……”
高琛一脸惶恐,他拱手说道:“我怎敢骗公主,此事我也偶然得知,只是不愿见公主为情所伤,才斗胆将此事禀报于公主,若是高寅兄长知道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放心吧!此事出你口入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姜禾公主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双眼微眯,眼底布满杀气。
高寅哥哥只能是她的,若是谁敢与她争抢,那她便要了谁的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宫中来人
自从赵元从徐宏府上离开之后,徐宏便下令寻找属龙的女子。
这几日查找下来临淄城中属龙的女子倒是不少,可赵元说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这便让徐宏犯了难。
他平日里除了上朝,基本都在家中,他何曾见过什么属龙的女子。
若是见过他怎会全无印象,他这个人生平仅有两个爱好,一是权力富贵,二便是美色了。
他思来想去将重点放在除夕夜宴之上。
那晚但凡有身份的女子皆在,这么一查下来还真有几个属龙的妙龄女子。
一叠画像摆放在徐宏的桌案上。
徐宏一一查看过了,却都没有什么印象。
他扭头看着一旁的贺章问道:“除夕夜宴所有属龙的妙龄女子的画像都在这里吗?”
贺章是他影卫首领,专门替他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在他的注视下,贺章仔细想了想,忽的他眼中一亮拱手看着徐宏说道:“大人这么一说,属下想来起来,除夕夜宴还有一个属龙的女子,大人还命属下暗中调查过她。”
贺章这么一说,徐宏瞬间想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贺章说道:“你说的可是季家身负邪祟之名的那个季蔓?”
除夕夜宴之上,她着实惊艳了他。
所以回来之后他便命人暗中调查了她。
他一向只关心朝中大事,甚少关心街头巷尾的传闻,没想到美人虽美却身负邪祟之名,瞬间浇灭了他满腔热情。
时人信奉鬼神之事,他可不敢以身犯险。
贺章拱手说道:“回禀大人正是她,属下查过了她恰好也属龙。”
徐宏想都未想开口说道:“她身负邪祟乃是不祥之人,赵元所说之人定不会是她,我命你接着查,就是翻天覆地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大人。”贺章拱手说道。
转眼已经入了夜。
从季蔓那里回来之后,季妩便一直呆在房中。
用过午饭之后,她写了一封信让麻姑悄无声息的递给赵元。
徐宏那里还得加把火才是。
屋里烛火摇曳。
季妩练了一会字,一抬头已是戌时,麻姑与赵婆子还在一旁候着。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让麻姑与赵婆子下去歇息了。
季妩坐在妆台前凝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相较前几日她又美了一些,肤色更加白净细嫩了不说,眉眼也长开了,眼波流转之间多了一抹魅色。
她眉头一蹙,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这样一张脸终究是祸害。
“娇娇。”赵婆子才离开片刻便又折了回来。
季妩抬头朝她看去。
在季妩的目光下,赵婆子压低声音说道:“主母派人过来传话请娇娇过去一叙。”
季妩微微颔首,据她所知今晚季伯言又宿在李氏房中。
从前秦氏在的时候,府中只有魏氏与李氏两个姬妾,如今府中就只剩下李氏这一个姬妾。
李氏还不到三十岁,长此以往下去她定会有孕的,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这后院之中没有子嗣终究难以立足。
季妩穿戴整齐带着赵婆子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去了魏氏房中。
自从魏氏不能在有孕之后,她眼中便多了一丝阴霾。
“阿妩见过母亲。”魏氏躺在榻上,季妩对着她盈盈一福。
魏氏这才缓缓将视线落在季妩身上,她一言不发挥手遣退了房中众人。
“阿妩,我这次请你前来是有一事想与你商议。”魏氏一脸苍白,她声音低沉的很。
“有什么事母亲尽管吩咐。”季妩轻声说道,平心而论她也不愿魏氏倒台,毕竟她如今养在魏氏名下,也算是荣辱一体。
“我仔细思量过了,往后院塞一个女人不过轻而易举的事,如何才能讨到夫主的欢心才是最要紧的事,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做?”魏氏定睛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勾唇淡淡一笑:“母亲,当初月姨娘是如何入府的?”
魏氏微微一怔,她面带疑惑的看着季妩。
季妩轻声说道:“不如就如法炮制。”
魏氏瞬间便明白季妩的意思了,她眼中一亮:“这个法子好。”
季妩在她房中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回到房中之后,季妩一直在想高寅究竟为何生气?
她有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本想邀他一起做,也算是还他些许人情了,怎料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季妩躺在榻上,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下。
夜凉如水。
高寅尚在书房之中,此次即墨遇刺一事,他明知是高琛与姜策联手所为,可他竟没有查出一点证据,他们的手脚还真是干净的很。
此事没有证据,那么他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可他这人一向睚眦必报。
今日他说与高琛的那番话,一是想要警告高琛,二来是想让他自乱阵脚。
屋里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他眸光一沉:“江陵,江风。”
“郎君。”两个人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高寅定睛看着江陵与江风压低声音说道:“让人盯紧姜策与高琛。”
两个人拱手说道:“是。”
素云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郎君。”
高寅没有开口。
素云又敲了几下门:“郎君!”
“何事?”高寅一脸淡漠的说道。
“主母让奴过来传话,请郎君明日一早与她同去天宁寺祈福三日。”素云缓缓道来。
高寅垂眸说道:“我知道了。”
“郎君早些歇息,奴告退了。”素云盈盈一福转身离开。
高寅看着江陵与江风说道:“退下吧!”
“是。”江陵与江风两个人拱手转身离开。
早上,天还未亮,高寅便随同苣氏一起前往天宁寺。
东方吐白,所有臣子纷纷坐上马车去上早朝。
此时,街上的小贩还没有出来,整条街显得冷冷清清的。
徐宏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咯吱……”就在那个时候马车也不知从那里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来。
他骤然睁开了眼,抬头朝贺章看去。
贺章双眼微眯,他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
“砰……”怎料,马车兀的发出一阵巨响。
车厢骤然朝右倾斜起来,大有四分五裂之势。
“啊……”徐宏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右倒去,他大喊一声:“贺章。”
“咯吱……”整个车厢一下裂开。
眼见徐宏就要摔下去。
贺章一手落在他肩膀上,抓着他稳稳落在地上。
“大人你无恙吧!”贺章一脸担忧的看着徐宏。
徐宏定睛看着还在奔驰的马车,马车右边的轮子已经被抛在后面,车厢也裂开了,车夫紧紧勒着缰绳可马好似疯了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索性路上没有行人,不然非撞到人不可。
见徐宏没开口,贺章又唤了一声:“大人!”
徐宏这才收回视线,他看着贺章说道:“让马车停下来。”
“噌……”贺章衣袖一挥。
“咴咴……”正在奔跑的马骤然摔在地上,一把寒光闪动的长剑插在马腹,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
“啊……”车夫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摔的满嘴流血。
徐宏一动不动的站在寒风之中,他双眼一眯看着贺章说道:“你说这是天灾还是**呢?”
贺章拱手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不知。”
“我们回吧!”徐宏眼波一沉。
贺章一脸疑惑的看着贺章:“大人不去上早朝了吗?”
“差人禀告大王我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伤重昏厥。”徐宏一字一句的说道。
贺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徐宏转身就走。
他才走了数步,身子一软朝后倒了下去。
好在贺章及时扶住了他。
徐宏伤重昏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
大王亲自下旨让太医去给他诊治。
魏氏虽免了一众人请安。
但季妩还日日去魏氏房中请安。
李氏与季茵亦是如此,两个人丝毫不敢怠慢。
魏氏这几日心情不佳,着实不愿这么多人在她眼前晃荡,尤其是李氏。
待她们请安之后,魏氏便轻声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所有人盈盈一福,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那个时候阮婆子匆匆走了进来,她一脸慌张的看着魏氏说道:“主母,宫中的寺人来了,说是来传惠夫人的口谕。”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
季妩垂眉顺目的站在那里,她眼中尽是疑惑。
上一世,惠夫人可从未差人来府中传过什么口谕!
季伯言不过一介史官,在这权贵云集的临淄城,王位之争断然用不着拉拢他。
魏氏伤重起不了榻。
季妩跟着其他人匆匆去了前厅。
惠夫人身旁的大监朱安已经带着人在前厅候着了。
一进前厅所有人便跪了下去。
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王后,惠夫人一贯以王后的派头行事,真真是八面威风,便是她身边的一个寺人朱安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朱安坐在主位之上,他端起桌案上的茶饮了一口,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了过去。
片刻,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谁是季家阿妩啊?”
当下所有人皆朝季妩看了过去。
季妩一脸惊慌失措,她缓缓抬起头来,怯怯的看朱安声音颤抖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便是季家阿妩!”
她说着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宫
一时之间,季妩心中也有些忐忑。
看来惠夫人是冲着她来的,可她与惠夫人并无什么瓜葛啊!
季妩百思不得其解。
朱安眼中带着蔑视,他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倒是生了一副勾人的模样!”
这可不是一句什么好话。
他声音一落,顿时所有人看着季妩的眼光皆变了。
季妩下意识咬着唇瓣,她眼中带着惊恐看着朱安,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麻姑与赵婆子跪在季妩身后,两个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
“夫人听闻你琴棋书画俱佳,特邀你入宫指点姜禾公主一二。”朱安半眯着眼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众所周知她从小养在乡下,连一个正儿八经的先生都没有,除了麻姑教她粗粗的识过几个字外,琴棋书画都未曾涉猎过,怎的传入惠夫人耳中就成了琴棋书画俱佳了?
麻姑心中的担忧更甚,旁人或许不知季妩有几斤几两,可麻姑却是一清二楚,娇娇未曾受过开蒙,琴棋书画碰都未碰过,惠夫人究竟让娇娇入宫做什么?
李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季妩一眼。
季茵也是如此,她与季媚虽然都是庶女,可父亲也请过女先生教导过她们,她们两个人虽不及季蔓,可拿出去也绝对丢不了季家的人。
季妩不过一个养在乡下的土包子,识几个大字就不错了。
季媚凝神看了季妩一眼,经过魏氏提点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无形之中她们与季妩已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季妩怯怯的看了朱安一眼,她面带惊恐的垂下眸子。
惠夫人已经这么说了,她如何辩解?
难道要说她琴棋书画全未曾涉猎过吗?
这也不过是托词罢了。
“行了,你赶紧起身吧!惠夫人还在宫中等着你呢!”朱安随意扫了季妩一眼,他提步朝外走去。
“是。”季妩的声音始终带着一丝颤抖,她缓缓起身。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几步走到她身旁。
在众人的注视下,季妩带着麻姑与赵婆子提步走了出去。
大门口已经有马车候着了。
朱安正准备上马车,他看着季妩身旁的麻姑与赵婆子说道:“宫中自然不缺服侍的人,你们两个就不必跟着去了。”
语罢,他抬腿上了马车。
麻姑与赵婆子微微一怔,两个人抬头朝季妩看去。
季妩冲着她们两个人缓缓摇了摇头。
朱安的马车在前,宫中的两个婢女扶着季妩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王宫驶去。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仿佛快要下雪了一样。
两个婢女与季妩同坐在马车中,马车里燃着炭火,季妩始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她低低的垂着头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两个婢女看了她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讥笑。
季妩心中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惠夫人此举的目的,更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对于王宫她心中始终存着畏惧。
还好陆离就在她左右,以陆离的本事便是宫中也来去自如,旁人自然发现不了他。
很快便到了王宫。
朱安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等季妩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到了惠夫人的启云宫。
她站在门外候着,朱安已经会禀告惠夫人了。
不过片刻,便有一个婢女上前看着季妩冷冷说道:“夫人请你入内。”
“是。”季妩提步跟上那个婢女,她始终安分守己的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她已经入了启云宫的殿内。
殿内皆是锦缎铺地,华丽至极。
“夫人,季家阿妩已经带到。”婢女将季妩领到外室的珠帘前便停了下来。
季妩也在一旁候着。
“进来吧!”一道透着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婢女扭头看了季妩一眼。
季妩轻轻的撩开珠帘缓步走了进去。
她垂着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一眼。
惠夫人一袭锦衣华服,她妆容精致的坐在软榻上,在她身旁还有一个貌美的少女,想来她就是姜禾公主了。
“季氏阿妩拜见惠夫人,姜禾公主。”季妩一进去便行礼一个跪拜之礼。
惠夫人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她扭头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一脸难掩的怒气,她冷冷瞪着季妩眼中锋芒闪动。
季妩只觉得身上一冷,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惠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姜禾公主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凡事做的太过明显便不好了。
姜禾公主这才有所收敛。
惠夫人满意的一笑。
一个婢女跪在地上为她捶腿,还有一个婢女跪在她身后为她捏肩。
她淡淡的看着季妩说道:“抬起头来。”
“是。”季妩跪在地上缓缓的抬起头来。
姜禾公主的目光一下落在季妩身上,她的眼中隐着锋芒,带着毫不掩盖的鄙夷,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季妩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姜禾公主如此敌视于她?
她可是从未得罪过姜禾公主!
看着姜禾公主,季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一世姜禾公主嫁给了高寅,乃是高寅的嫡妻。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想。
莫不是因为高寅……
惠夫人嘴角噙着笑,与姜禾公主相较倒是温和多了,可这温和也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傲慢。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季妩一眼,缓缓说道:“倒是生了一双好眼。”
季妩的眼黑白分明,眼波流转间华光溢彩,着实出众的很。
纵然她如今容色还未完全长开,可配上这样一双眼也添彩不少。
姜禾公主接过婢女递来的茶饮了一口,她含笑看着季妩说道:“这双眼委实不错。”
“夫人,公主谬赞,季氏阿妩愧不敢当!”季妩说话间身子不由得打着颤,连话都说的不甚利索。
姜禾公主看着她的眼中讥讽更胜。
惠夫人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夫人!”季妩垂眉顺目的站了起来。
惠夫人看着姜禾公主勾唇一笑。
一旁的婢女递给她一颗晶莹剔透的桂圆。
惠夫人十分优雅的接过放入口中。
她身子稍稍往前一倾,那个婢女伸手接过她口中的桂圆核。
惠夫人看着季妩勾唇笑道:“听闻你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你便去公主宫中指点一二吧!”
姜禾公主双眼一眯,她含笑看着季妩,眼底一片冰封。
“是。”季妩轻声说道。
惠夫人看着一旁的婢女说道:“你们先带她过去吧!”
“是,夫人。”两个婢女上前为季妩引路。
“夫人,公主,季氏阿妩告退。”季妩缓缓退了出去。
“母妃,这个季氏阿妩一看就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定是她主动勾引高寅哥哥的。”姜禾公主怒气冲冲的看着惠夫人说道,几句话便给季妩定了罪。
惠夫人双眼微眯,她看着姜禾公主说道:“我看这个季家阿妩可没有这般本事,阿寅那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了,以季家阿妩这幅模样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母妃……”姜禾公主气鼓鼓的看着惠夫人说道:“她自然入不了高寅哥哥的眼,可她上赶着勾引高寅哥哥,这便是她的罪,我怎能容忍她?”
“好了,好了。”见姜禾公主气的不行,惠夫人拉过她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说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就是了,唯有一点可不许闹出人命来,她好歹是季伯言之女,死在宫中只怕引人非议。”
“是母妃,我知道了。”姜禾公主对着惠夫人盈盈一福,她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眼中却闪过森寒的杀气。
惠夫人满意的一笑。
姜禾公主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那母妃我先回宫了。”
惠夫人右手微抬:“去吧!记得母妃的嘱咐。”
姜禾公主扬眉一笑:“是。”
在婢女的簇拥下,她快步走了出去。
天空飘着小雪。
一旁的婢女赶紧拿出油纸伞来。
姜禾公主看着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勾唇一笑。
有句话母妃说错了,只要有合理的理由,季氏阿妩死在宫中也不会有人非议的。
前提是有个非死不可的理由。
季妩已经在姜禾公主的流云殿候着了。
她跪着殿外的青石砖上,雪花纷纷落在她身上,寒气顺着腿袭遍了她的全身,她面色苍白,唇色发青,忍不住颤抖起来。
姜禾公主走的极慢。
等她到流云殿的时候,季妩的腿已经没有一点知觉了。
“季氏阿妩拜见姜禾公主。”走到季妩身旁的时候,姜禾公主稍稍停顿了一下。
她的眼光冷冷的从季妩身上扫过,在婢女的簇拥下她提步走了进去。
雪还在下,且有越来越大的势头。
季妩紧咬着唇瓣,她瑟瑟发抖的跪在青石砖上。
姜禾公主在殿中饮着果茶,品着精致的点心,她懒懒散散的坐在软榻上,手中还抱着一个手炉。
软塌旁趴着一只通体白色的猫,猫的眼睛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绿色的,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转眼便到了用午饭的时间。
膳房的婢女进进出出,阵阵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季妩的双腿已经木了。
雪越来越大,她身上落满了雪。
用过午饭之后,姜禾公主便上榻午睡了,她仿佛已经遗忘了季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曲名动
季伯言下了早朝听闻惠夫人召季妩入宫,原本他心中还有一些担忧。
他的女儿他自然知道,从前秦氏对她心有怨恨,一直养在乡下从未细心教导过,哪里会什么琴棋书画,只怕大字都不识几个。
怎就传出她琴棋书画俱佳的话来?
怎料,李氏一口吴侬软语的说道:“夫主便放心吧!惠夫人一向待人温和,阿妩进宫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
季伯言还想说些什么。
李氏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说道:“听闻阿蔓发起热来,记得大夫说过发热乃外伤大忌。”
季伯言一听一脸担忧的看着李氏说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阿蔓。”
两个人一起去了季蔓房中。
季蔓果然有些发烫。
季伯言立刻命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给季蔓开了些药,告诉季伯言若是高热不退便会异常危险。
季伯言听了心思全部放在季蔓身上。
外面雪越下越大。
季妩浑身冰冷,她依旧跪在青石砖上,由于跪的时间太久,她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偌大的王宫之中,她仿佛被人遗忘在这里。
不停的有婢女从她身旁进进出出,可无人看她一眼。
已经未时末了。
就在季妩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姜禾公主故作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竟忘了季家阿妩还在外面,你们快些去请她进来吧。”
她声音一落,季妩身子一软爬在雪地之中。
“诺。”两个婢女从流云殿走了出去。
季妩冻得面色通红,双手都冻着红肿起来,见她爬在地上,两个婢女一惊:“娇娇你这是怎么了?”
季妩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婢女匆忙将她从雪地上扶了起来。
季妩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她瑟瑟发抖的看着那两个婢女说道:“季氏阿妩失礼,请容公主稍候片刻。”
她说着捧起地上的雪,用雪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还有冻得全无知觉的脸。
她若是就这样进殿内,冷热相击她的手和脸非得生冻疮不可。
这全得益于季妩多年在乡下生活的经验。
在两个婢女难以理解的目光中,季妩又活动了活动腿脚,直到腿脚有了些温度,她才提步朝流云殿内走去。
流云殿里温暖如春,进去的那瞬间季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姜禾公主刚醒,她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
“季氏阿妩拜见公主。”季妩动作有些僵硬的跪下行礼。
姜禾公主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季妩说道:“起来吧!”
“是。”季妩缓缓起身,她的腿脚还有些发麻,以至于动作极为缓慢。
姜禾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这宫中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她细细的端详着涂了蔻丹的指甲,凉凉的说道:“母妃说你琴棋书画俱佳,就先奏一首曲子来听吧!”
她话音一落,一个婢女便抱着琴走了进来。
一旁已经架好琴架,还焚着香。
“是公主。”季妩盈盈一福缓步朝琴架走了过去。
姜禾公主眼底带着笑意,她淡淡的看着季妩,脸上满是讥讽,昨晚她已经命人将季妩调查的一清二楚,她不过一个养在乡下的土包子,怕是连宫商角羽都分不清楚吧!
众目睽睽之下,季妩素手落在琴弦之上。
姜禾公主甚至已经想好,一会要如何责问季妩。
“铮铮铮……”怎料季妩素手一勾,一阵琴声流淌而出。
姜禾公主脸上的讥讽更甚。
她以为季妩不过是乱弹琴罢了,一定不堪入耳。
可是渐渐的她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季妩的眼中尽是疑惑。
“铮铮铮……”季妩所奏之琴声不疾不徐,就仿佛一旁烟雾缭绕的熏香,一丝一丝入人心扉,于人内心深处激起一阵共鸣。
季妩的脸依旧有些发红,她奏的极为认真。
世人皆知她养在乡下,是个粗鄙不堪的土包子,在季家她确实未曾沾染过琴。
可楚辞是个酷爱风雅的,为了讨好他,迎合于他,她私下里苦练琴技。
这一首曲子乃琴技大家谢远数年后所谱之曲,名逍遥叹道尽人生种种苦楚,引人笑,引人哭,引人悲,又引人喜,最后令得人心境开阔,遥想当年此曲一出震惊天下,如此用来倒有些大材小用了。
姜禾公主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妩,渐渐的她也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不过片刻,大殿之中的婢女与寺人,有人不由得落下泪了,又有人忍不住嘴角上扬,更有人一脸悲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就连姜禾公主自己都未曾察觉,她的眼角也湿了。
“公主!”一旁的婢女发觉一脸震惊的唤了姜禾公主一声。
可姜禾公主全然未曾听闻,她整个人沉浸在季妩的琴声之中难以自拔。
季妩本不愿如此高调行事,可今日这般势头姜禾公主正等着寻她的错处,她若是不能一击制胜,怕是出不了这王宫了。
琴声阵阵透红墙绿瓦传了出去。
季妩便是要借着琴声引起宫中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这流云殿,姜禾公主便不能将她随意打杀了。
惠夫人的启云宫与姜禾公主的流云殿离的不远,琴声入人肺腑引人共鸣,连惠夫人也不由得沉醉其中,她扭头看着一旁的婢女说道:“去看看何人所奏如此佳音?”
“是,夫人。”一旁的婢女转身走了出去。
姜策尚在宫中,即便他已经宫外令立府邸,可有别与姜钰宫中依旧有他的寝宫。
今日下朝之后,大王邀他对弈了几局,他便留在了宫中还未离开。
他正在对着雪饮茶,琴声入耳他不由得一怔,继而抬头看着庞戎说道:“可是宫中又来了什么琴技大家?”
庞戎看着他拱手说道:“回公子的话属下并未听闻宫中来了什么琴技大家,只听闻今日惠夫人召季氏阿妩入宫。”
姜策随口问道:“惠夫人为何召季氏阿妩入宫?”
庞戎拱手说道:“惠夫人以季氏阿妩琴棋书画俱佳之名,请她入宫指点姜禾公主一二。”
他话音一落,姜策不由得便笑了。
“季氏阿妩琴棋书画俱佳?”他眼中带着些许讥讽,这临淄城中当得这句话的人可不多。
而季妩从小养在乡下又无人教养,说她认识藜麦番薯他信,这便有些贻笑大方了。
姜策凝神听着琴声。
片刻,他看着庞戎说道:“去看看何人所奏?”
“诺。”庞戎拱手说道。
下了半日的雪停了,整个临淄城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铮……”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所有人只觉得堆积在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光,心境变得豁然开朗。
季妩起身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说道:“季妩琴技拙劣叫公主见笑了。”
姜禾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她凝神看着季妩问道:“你这琴技师从何人?”
连她也望尘莫及。
季妩垂眸轻声说道:“回公主的话季妩外租乃是个中高手,姨娘亦琴技非凡,我虽未曾见过他们,却见过他们留下的手稿,乡下岁月枯燥乏味,便寻来一张琴打发时间,季妩并没有师傅。”
季妩说的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姜禾公主定睛看着季妩问道:“既然你琴技卓然,想必棋,书,画亦不在话下了。”
季妩一脸慌张,她有些失礼抬头看着姜禾公主急急说道:“回公主的话季妩除了尚能奏一曲外,其他的皆是一窍不通。”
姜禾公主没有开口,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着季妩说道:“那你可知罪?”
“公主。”季妩满目惊恐,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
可若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眼底一片从容之色。
方才她露的这么一手,足以震惊各国琴技大家,惠夫人在后宫沉浮多年何其聪慧,无论今日她召她入宫有什么目的,她都不会杀她了。
不仅如此,惠夫人还会送她平安出宫。
“夫人,夫人……”出去打探的婢女才进了启云宫便大声唤道。
惠夫人眉头一蹙,她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厉声呵斥道:“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婢女匆匆走到惠夫人面前,她扑通一声跪在惠夫人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奴打探清楚了,奏出天籁之音的正是季氏阿妩。”
“什么!”惠夫人脸上难掩震惊,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定睛看着面前的婢女说道:“季妩这一曲怕是要震惊天下了。”
随即她眸光一凝看着那个婢女说道:“快去告诉阿禾务必放季氏阿妩安全出宫。”
此曲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季家阿妩身上,此时此刻季家阿妩绝对不能死在宫中。
“是,夫人,奴这就去。”那个婢女起身便朝外跑去。
已近黄昏。
姜禾公主看着季妩冷冷一笑:“母妃让你来指点本公主琴棋书画,可你除了琴技尚可,其他的皆是一窍不通。”
她说着声音骤然一高:“其罪当诛!”
季妩面色一白,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看着姜禾公主的眼中满是祈求:“公主,季氏阿妩从未说过自己精通琴棋书画,罪又从何而来?求公主饶命啊!”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诛了。”姜禾公主缓缓垂下眸子,她再不看季妩一眼,她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都是她要她死。
“诺。”姜禾公主声音一落,两个侍卫大步走到季妩跟前,一左一右的将她擒住。
“公主。”就在那个时候惠夫人身旁的那个婢女匆忙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天籁之音
姜禾公主淡淡的抬起头朝那个婢女看去。
那个婢女看了季妩一眼,她大步朝姜禾公主走了过去。
季妩已经被两个侍卫拖到了门口,她吓得面色煞白连腿都软了,无人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惠夫人身旁的这个婢女一出现,季妩知道她死不了啦!
姜禾公主尚且年幼,她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可惠夫人绝不糊涂。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露上这么一手了。
“公主,夫人让我过来传话。”那个婢女走到姜禾公主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姜禾公主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
那个婢女接着又道:“夫人说务必让季氏阿妩安全出宫。”
当下,姜禾公主面色一变:“这是为何?”
在她的注视下,那个婢女轻声说道:“夫人没有多说,她只说季氏阿妩这一曲怕是要震惊天下了。”
姜禾公主眼波一沉。
两个侍卫已经拖着季妩出了流云殿。
“公主,再以这个借口杀季氏阿妩怕是不妥了。”姜禾公主的乳娘范婆子上前说道。
范婆子一向深得姜禾公主的信任。
“罢了!”姜禾公主一脸不甘,她眸光一凝,既是这个借口不妥,那在寻一个借口也就是了。
“把季氏阿妩带进来。”她勾唇冷冷一笑。
“公主。”季妩很快被两个侍卫带了进来,两个侍卫用力推了她一下,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吓的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禾公主看着她淡淡一笑:“方才母妃派人过来赞你那一曲琴技高超,罢了,你就留在宫中传授本公主中琴技吧!”
“是。”季妩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颤颤的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
姜禾公主再不看她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本公主今日乏了,来人啊!把她带下去,明日才传授琴技也是一样的。”
“诺。”两个婢女上前将季妩带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
夜风打在季妩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看来纵然有惠夫人的命令,姜禾公主也不打算放过她了。
两个婢女将季妩安置在流云殿的偏殿。
殿中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珠光璀璨照亮了整个偏殿,殿中锦缎铺地,一水的家具皆是紫檀,陈设的瓷器更是异常名贵,季妩虽不懂这些却也看得出来。
殿中还有两个婢女服侍季妩,一个唤作阿珠,一个唤作阿桃,看样子比季妩稍长了几岁。
季妩知道陆离就在她左右,故而她心中并没有多少害怕。
季妩怯怯的看着阿珠与阿桃说道:“季妩此刻饥肠辘辘,两位姐姐可否给我拿些饭来。”
她说着缓步上前,给阿珠与阿桃一个人塞了十两银子。
阿珠与阿桃两个人相视一笑说道:“娇娇客气,奴这就去给娇娇拿饭过来。”
“陆先生。”两人一走,季妩轻声唤道。
“娇娇。”陆离随即出现在季妩面前。
季妩定睛看着他说道:“高家郎君可在临淄城?”
陆离压低声音说道:“郎君一早便陪夫人去天宁寺祈福了,三日之后才会回来。”
“果然。”季妩双眼一眯。
姜禾公主痴恋高寅临淄城中人尽皆知,她与姜禾公主素无仇怨,姜禾公主却非要置她于死地。
季妩心中明了,此事的原由出在高寅身上。
姜禾公主势必会趁着高寅回来之前对她下手,看来宫中的这几日会格外凶险了。
她定睛看着陆离盈盈一福说道:“这几日季妩的性命便仰仗陆先生了。”
陆离看着季妩的目光有别前些日子,他也被季妩那一曲给惊艳到了,在他看来季妩已经不简单的很了,可如今看来季妩就仿佛一本精彩绝伦的书简,处处都有惊喜。
他拱手看着季妩说道:“娇娇放心。”
惠夫人还在等着流云殿的消息,姜禾素来被她宠坏了,她真怕她会任性而为。
那个婢女一进启云宫都来不及行礼,惠夫人便看着她问道:“公主可放季妩出宫了?”
那个婢女盈盈一福看着惠夫人说道:“回夫人的话,公主让季妩留在宫中传授她琴技,将季妩安排在流云殿的偏殿之中。”
惠夫人轻轻的转动着手腕上白玉鎏金的手镯,缓缓说道:“看来阿禾还是不死心啊!”
“去请公主过来用晚饭。”惠夫人抬头看着一旁的婢女说道。
“是,夫人。”那个婢女盈盈一福退了出去。
姜策还留在宫中。
他正在批阅公文,庞戎大步走了进来:“回禀公子属下查清楚了。”
姜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
庞戎拱手说道:“方才那一曲乃是季氏阿妩所奏。”
姜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季妩什么底细他一清二楚。
那琴声包含这世间沧桑,集人生苦楚于一音,最后将所有化作天边浮云淡淡散开,一切都烟消云散,令得人心境骤然开阔,怎会是一个尚未及笄的闺中女子所奏。
所奏此曲之人定然阅尽这世间沧桑,最后又回归本心,不执着一物。
姜策不信此曲真是季妩所奏,他眯着眼看着庞戎问道:“此话当真?”
“回公子的话千真万确。”庞戎掷地有声的说道。
阿珠与阿桃很快端来饭菜。
季妩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心中不疑有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姜禾公主不会傻到用毒害她,如她那般目中无尘的人想来也不屑用这样的法子,因为在姜禾公主看来,她已是她的掌中之物。
季妩吃的狼吞虎咽,着实没有规矩的很。
吃完饭她便奏起琴来。
“铮铮铮……”琴声穿透红墙绿瓦在夜色中四散开来。
“公子你听季妩又奏了起来。”庞戎看着姜策说道。
姜策勾唇一笑:“孤倒是小瞧这个季氏阿妩了。”
白日里王宫之中有些嘈杂,故而只有离流云殿近的殿宇才能听到。
入了夜,季妩所奏琴声更清晰,传的也更远。
用过晚饭之后,齐王正在批阅奏折,忽的一阵琴声传了过来。
起初任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皆以为又是宫中那位夫人邀宠的手段罢了。
可渐渐的庆云殿之中,所有人听得不由得入了神。
齐王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怔,一滴血红的朱砂落在桌案上。
殿中所有人的神色各异,有人忧,有人愁,更有人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有极少数的人脸上洋溢着喜色,可见终生多苦。
齐王也觉得心中倍感沉重,仿佛有暮霭笼罩着整个庆云殿,多年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油然而生。
连他也觉得人生苦多于乐。
他随意扫了一眼,竟发现殿中多数人的脸上竟带了泪。
连赵信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铮铮铮……”就在那个时候琴声音调一变,带给人一种云破月出的感觉。
所有人只觉得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仿佛有光照进他们的心底深处。
“铮……”季妩素手一勾,最后一个音调慢慢散去。
齐王眼中一亮,他由衷的叹了一声:“此曲真乃天籁之音啊!”
赵信还有殿中的众人皆回过神来。
赵信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他抬起衣袖擦了擦脸,拱手看着齐王说道:“大王所言甚是啊!”
齐王衣袖一挥说道:“去查一下何人所奏。”
“诺。”赵信拱手说道。
奏完这一曲,季妩便不再奏。
奏得多了还有什么稀奇的。
也亏得上一世她为了楚辞苦练琴技,练得十指血肉模糊也不肯停下,可笑的是倒死她都没有给楚辞奏过。
因为在他眼中,只有他的前程富贵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便他心中有她,还是娶了季蔓,只因季蔓是季家嫡女,而她不过一个对他毫无助益的庶女。
纵然她对他倾心相待,处处为他考量,事事以他为先,他还是把有孕在身的她送上了旁人的床榻。
她有时候忍不住在想,在她死后,他可曾有一点后悔。
惠夫人与姜禾公主正在用晚饭。
饭前,惠夫人已经将其中利害说与姜禾公主听。
姜禾公主听了再三保证不会动季妩,惠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夫人。”两个人正在用饭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惠夫人看着那个婢女问道:“何事?”
那个婢女近前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大监让奴来告诉夫人,大王方才派人去查探琴声乃何人所奏。”
惠夫人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那个婢女盈盈一福退了下去。
姜禾公主若无其事的正在喝汤,惠夫人看着她说道:“你可听到了?”
“听到什么?”姜禾公主随口问道。
惠夫人看着姜禾公主说道:“这下连大王都知道季氏阿妩了,明日一早你便把她给我送出宫去。”
惠夫人已经派人去季家传信,今晚季妩留宿在宫中。
“母妃,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动季氏阿妩一根头发,她琴技如此高超,比宫中的那些琴师不知高了多少倍,女儿也想有如此高超的琴技,等女儿练成了,母妃与父王面上也有光不是。”姜禾公主面带祈求的看着惠夫人说道。
“当真如此?”惠夫人凝神看着姜禾公主问道。
“嗯。”姜禾公主用力的点头说道。
“那便随你的意吧!”惠夫人伸手点了点姜禾公主的额头,她脸上满是宠溺。
“我就知道母妃对我最好了。”姜禾公主顺势依偎进惠夫人怀中。
“记住我的话,也记住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就好。”惠夫人笑着说道。
雪在浅薄的月光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夜渐深。
“这个季氏阿妩倒是让人刮目相看,把这个消息封锁住,得挑个合适的时候让我那个一向目中无尘的兄长知道才是。”高琛眯眼一笑,他的声音随即消散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奏上一曲
季蔓的还在发热。
季伯言是心急如焚。
惠夫人差人递了个消息,他便没有再过问季妩的事。
倒是魏氏心存疑虑的看着阮婆子说道:“季妩从小养在乡下,琴棋书画是一窍不通,这一日惠夫人也该知道,为何还将人留在宫中?”
魏氏百思不得其解。
她连着数日未曾下榻,满院子的人皆围着她转,哪里有心事关心其他的事,故而他们也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
发生在街头巷尾的事不出一日便会传遍整个临淄,可发生在宫中的事谁敢不要脑袋的往外泄露,除了有心之人打探而知,季妩奏出天籁之音的事并未传出来。
阮婆子给魏氏掖了掖被角,她看着魏氏说道:“主母还是好生歇息吧!操那么多的心做什么,惠夫人不是传话过来了吗?家主都不担忧,哪里轮得着我们瞎操心呢!”
这话也就阮婆子敢说。
魏氏淡淡一笑:“你说的也是。”
房中唯有主仆二人。
魏氏定睛看着阮婆子问道:“我让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
多亏了季妩提醒她,她才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换做她很可能随意找个人塞进府中就是。
“主母要求甚高还需要些时日。”阮婆子缓缓说道。
“这事急不得,一定要按我的要求去做,且让李氏得意几天。”魏氏勾唇冷冷一笑。
人只有得意的时候才容易松懈下来,只要有她在李氏永远别想越过她。
齐王还在庆云殿批阅奏折。
那一曲之后,他整个人好似轻松了许多,多少年了他始终绷着一根弦,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没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要不折手段的争夺这个位置,等坐上这个位置了,又要处心积虑的防着别人来夺这个位置。
这把椅子可不好坐!
“大王。”赵信缓步走了进来。
齐王抬头朝他看去。
在他的注视下,赵信拱手说道:“回禀大王老奴已经查出来了,方才那一曲乃是季氏阿妩所奏。”
齐王双眼一眯:“季氏阿妩?”
“是。”赵信看着齐王说道。
“可是除夕夜宴季伯言家的那个季妩?”齐王对她稍稍有些印象。
“回大王的话正是季伯言的女儿,惠夫人特请她入宫指点姜禾公主琴技,晚上将她留宿在公主的流云殿偏殿之中。”赵信拱手说道。
齐王眼睑半垂:“想不到季伯言竟教导出一个这样的女子,寡人倒是小瞧于她了。”
赵信抬头看了齐王一眼,他仔细观察着齐王的神色,缓缓说道:“老奴听闻这个季氏阿妩从小养在乡下,只怕不是季大人教导出来的。”
“哦!”齐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淡淡说道:“也不知怎样的琴技大家才能教导出这样的徒弟来。”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若不派人去查一番?”赵信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看着齐王说道。
伴君如伴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道理了。
“不必了。”齐王抬头看了赵信一眼,家国大事已经够令他头疼的了,些许小事何足他挂齿。
“诺。”赵信双手一叉。
“改日让她来为寡人奏上一曲便是。”齐王手握朱笔接着批阅奏折。
“诺。”赵信拱手一礼,他缓步上前探了探桌上的茶,见茶已经凉了,重新给齐王换了一杯热茶。
用过晚饭之后,姜禾公主便回流云殿了。
齐王让季妩当面为他抚琴的消息很快传入惠夫人耳中。
她皱着眉头说道:“莫不是大王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夫人是说?”窦姑凝神看着惠夫人说道。
此刻只剩窦姑与朱安在一旁服侍着惠夫人。
朱安弯着腰面带疑惑的看着惠夫人。
惠夫人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笑着说道:“寻常音律怎能入了大王的耳?这后宫之中许久未添新人了!”
当下窦姑与朱安瞬间明白惠夫人的意思了。
“那夫人可要未雨绸缪?”朱安目不转睛的看着惠夫人说道。
惠夫人面带一丝神伤,她缓缓垂眸说道:“大王已经许久未进我这启云宫了,明日散了朝便请大王过来,让季氏阿妩当众抚上一曲。”
旁人只当她是宠冠后宫的惠夫人,可大王待她如何,她心中有数,大王心思深沉,莫看相伴这着数十年,可她依旧猜不透大王的心思,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大王也从未对她交心。
“夫人这个安排甚妙。”窦姑含笑说道。
大王不是要让季氏阿妩抚琴吗?
那夫人便将大王与季氏阿妩都邀到启云宫来,料想季氏阿妩也不敢动别的心思,至于大王便是有什么心思,碍于夫人的面子多少也会收敛一些。
“明日便由你来安排。”惠夫人抬头看了窦姑一眼。
窦姑盈盈一福说道:“是。”
惠夫人还是不放心,她凝神看着朱安说道:“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公主,让她切莫轻举妄动。”
“是,夫人,奴这就去。”朱安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季妩虽然已经上了榻,可她还未睡下。
她不知大王要她抚琴,更不知这深不见底的后宫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父王竟要季氏阿妩抚琴?”姜禾公主凝神看着朱安,她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夫人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下了早朝邀大王来启云宫,让季氏阿妩给大王奏上一曲。”朱安看着姜禾公主拱手说道。
姜禾公主眉头一蹙,她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她眼波一沉,眼底闪过凌厉的杀气。
她正愁该如何杀季氏阿妩,这下机会便来了。
若是她动手,高寅哥哥知道之后难免对她心生不满,可若是……
直到夜深人静姜策才离宫。
第二日,一早,季妩才起榻,阿珠与阿桃便进来服侍她。
待季妩洗漱过后,姜禾公主身旁的范婆子来了,她告诉季妩今日要为大王抚琴的事。
季妩一惊,吓得脸都泛了白。
范婆子见她这副模样,她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便离开了。
这个季氏阿妩纵然琴技超凡,可就这胆小如鼠的性子,就是由着她去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惠夫人还这般提防着她,在她看来就是给季氏阿妩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勾引大王。
阿珠与阿桃很快端来饭菜。
“娇娇请用饭吧!”两个人着手为季妩布菜。
季妩坐在矮几旁,阿珠为她盛了一碗汤,季妩伸手接过,她搅动汤勺正准备喝。
“咣当!”怎料她端着碗的手虎口一麻,那碗汤一下子洒在她的衣裙上,碗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啊……”季妩一惊,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惊慌。
“娇娇无恙吧!”阿珠拿衣袖替季妩拭擦着衣裙,阿桃赶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季妩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惊惶无措的落下泪来:“两位姐姐都是我的不是。”
“娇娇去换一身衣裙吧!”阿珠将季妩扶了起来。
她原本准备跟季妩一起去,季妩泪眼模糊的看着她说道:“姐姐在这里收拾,我一个人去就是了。”
阿珠没有推辞。
季妩转身一个人朝内室走去。
她缓缓垂下眸子,眼底尽是锋芒。
她知道方才是陆离出手,让她故意洒了那碗汤,想来汤里定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季妩一入内室。
陆离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
陆离看着她眼底声音说道:“娇娇,方才那汤里有东西,虽不致命但服用过后可令人浑身无力,今日大王让娇娇抚琴……”
陆离没有再说下去。
季妩自然知道后果。
当今大王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季妩淡淡问道:“其他的菜呢?”
陆离说道:“其他的菜都没有问题,可是娇娇若不喝汤,只怕姜禾公主会再生一计。”
季妩心中清楚的很,她若无其事的换过衣服之后便出去用饭了。
阿珠又为她盛了一碗汤。
她面带羞涩的接过,似有些不好意思用宽大的衣袖挡着半张脸小心翼翼的用着汤。
无人看见她将一勺一勺的汤皆倒进宽大的衣袖中,在宽大的衣袖中她事先准备了一块棉布。
她放下汤碗之后小口小口的吃着菜。
阿珠与阿桃对视一眼,阿桃起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季妩用过饭之后,阿朱给她倒了一杯茶。
“啊……”怎料她手一滑没有端好茶盏,茶水一下子洒在她身上,险些没有烫到她。
茶盏自然摔碎了。
“娇娇有没有烫到?”阿珠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季妩吓的都哭了起来,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泪流不止。
阿珠也不好出言责备她,她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再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裙吧。”
季妩泪眼模糊的微微颔首。
她是怕衣裙上染上汤的味道。
姜禾公主也在用早饭,她的饭可比季妩丰盛的多了。
“奴见过公主。”阿桃缓步走了进去,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
姜禾公主漫不经心的朝阿桃看去,她淡淡问道:“季氏阿妩可服下那碗汤?”
“回公主的话是。”阿桃如实说道。
姜禾公主勾唇一笑,她眼底掠过一丝杀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杀机四伏
季妩用过早饭之后才辰时中。
时间还早的很。
此时此刻齐王,还有文武百官皆在宣武殿上早朝。
季妩本想抚琴一曲,让更多的人知道她。
可这个时候只怕会搅动朝堂,所以她只命阿珠把琴抱了过来。
在阿珠与阿桃的注视下,季妩一言不发的坐在琴架旁,她细细的擦着琴弦,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阿珠与阿桃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用过午饭之后,姜禾公主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去了惠夫人的启云殿。
启云殿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大王过来。
昨日刚下了雪,今日已是艳阳高照,只是风中依旧夹杂着刺骨的寒气。
季妩就那样默不作声的坐在琴架旁,她也不抚琴只是抚摸着琴弦。
阿珠与阿桃只当做她是在担忧。
屋里焚着香,轻烟渺渺升起,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季妩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她估摸着快要下早朝了。
“铮铮铮……”她素手一勾,琴声倾泻而出。
昨日,她奏琴的时候早已下朝,文武百官也已经出宫,若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什么都传不出去。
她要的不是扬名天下,虚名与她无用,她要的是更多的人知道她在宫中。
宣武殿之上要紧的事已经议完,只剩下商讨一丝细枝末节。
今日徐宏依旧在家休养并未上朝。
“铮铮铮……”琴声一起,在场的文武百官不由得一愣。
姜策与姜钰也在大殿之上。
姜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姜钰不由得一怔。
昨日听闻季氏阿妩奏出天籁之音,他并未放在心上,今日一闻果然非同凡响。
其他臣子皆在猜想,敢在这个时候抚琴无异于扰乱朝堂,也不知后宫之中那位夫人如此胆大包天,便不怕大王震怒吗?
一时之间,所有人皆不动声色的朝齐王看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齐王并没有震怒,相反他嘴角略带弧度,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少见的松快。
季伯言官微言轻,他站在最后也不着痕迹的看了齐王一眼,他面上闪过一丝担忧,阿妩还在宫中,也不知她如何了?
“季爱卿你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女儿,这般琴技堪称天下无双。”齐王双眼微眯,他目光落在季伯言身上缓缓说道。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季伯言身上。
姜策淡淡的看了季伯言一眼,只怕季伯言也不知季妩弹着这一手好琴吧!
果然,季伯言接下来的反应,印证了他这个猜想。
姜钰也云淡风轻的看了季伯言一眼。
季伯言猛地一怔,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惶恐拱手看着齐王说道:“大王,臣教女无方,臣有罪啊!”
齐王面上喜怒不显,他根本没有听明白齐王话中的意思。
他从不认为如此佳音乃是季妩所奏,所以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嘘!”齐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对着众臣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当下再无一个人敢开口。
“铮铮铮……”琴声越发清晰起来。
齐王缓缓的闭上了眼。
在场所有人也不由得沉浸在琴声之中。
片刻,大殿之中众人便神色各异,有人苦有人愁,只有极少数人是开怀的,人生五味缠绕上他们心头,激起众人心底的共鸣。
齐王亦是如此。
姜策昨日听闻过两遍还好。
姜钰也不由得沉浸在琴声之中。
正当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
“铮……”琴声忽然变得弱了,令得他们再也听不清楚。
齐王一脸意犹未尽的睁开了眼。
“如此天籁却只能闻其一半,人生憾事又要添一桩了。”太傅文昀不由得长叹一声。
季伯言还在地上跪着,他也听得入了神,直到此刻他都没有想过琴声乃是季妩所奏。
齐王看了文昀一眼,他目光落在季伯言身上说道:“此等天籁之音季卿在家中常闻叫多少人羡慕啊!”
季伯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琴声乃是阿妩所奏,他双目微睁大吃一惊。
事实上他从不知道季妩会抚琴,还奏的这样好。
昨日因着阿蔓高热不退,他并未过多的去想阿妩。
当下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齐王淡淡一笑说道:“季爱卿平身吧!”
“诺。”季伯言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姜钰意味深长的看了季伯言一眼。
齐王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赵信。
赵信上前说道:“大王有旨,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早朝很快便散了。
一出宣武殿,文武百官很多见将季伯言围住拱手说道:“季大人,哪日娇娇若是再在家中抚琴,可要邀我们同赏啊!”
季伯言面带一丝心虚,他拱手说道:“下官记下了。”
季妩面色有点苍白,她双手落于琴弦之上,一句话也不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娇娇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阿珠一点担忧的上前问道。
阿桃亦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
季妩眉头轻拧,她抬头看着她们两个人说道:“我只是觉得身子有点乏,许是昨晚没有歇息好的缘故。”
“不如娇娇上榻歇息一会吧!”阿珠与阿桃对视一眼,她上前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还未开口,就在那个时候朱安大步走了进来,他拱手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大王已经下朝,惠夫人请娇娇过去为大王抚琴。”
季妩稍显吃力的站了起来,她对着朱安盈盈一福说道:“是。”
阿珠与阿桃两个人 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朱安在前,季妩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姜禾公主正在与惠夫人聊天,母女二人相谈甚欢。
范婆子忽然上前,她先给惠夫人添了杯茶,又给姜禾公主添满了茶,趁着添茶的时候她定睛看了姜禾公主一眼。
姜禾公主心领神会的一笑。
等季妩到的时候,大王已经在启云宫了。
“季氏阿妩拜见大王,惠夫人,姜禾公主。”季妩头也不敢抬,她缓步上前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她面色有些不佳。
齐王坐在主位,惠夫人在左侧,姜禾公主在右侧。
几个人的视线皆落在季妩身上。
除夕夜宴齐王是见过季妩的,他对季妩稍有些印象,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
一旁的惠夫人将齐王的表情尽收眼底,见齐王并未对季妩动了什么别的心思,她才放下心来。
姜禾公主眼中带着一丝笑,她云淡风轻的看了季妩一眼。
齐王在自然轮不到惠夫人开口。
齐王只看了季妩一眼便移开视线,他淡淡说道:“起来吧!”
殿中已经备好琴,一旁还焚着香。
“多谢大王。”季妩缓缓起身。
惠夫人看着她说道:“为大王奏上一曲吧!”
季妩盈盈一福:“是,夫人。”
语罢,她缓步朝琴架走去。
姜禾公主眼底始终含着一丝冷笑,她就是见不惯季妩这幅柔柔弱弱的样子,像一个狐狸精一样叫人厌烦。
高寅哥哥是何等风姿?
她竟敢痴心妄想,真是不知死活。
为大王抚琴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季妩先用一旁摆放着的水净了净手,净手的水格外的讲究,上面漂浮着菊花还有玫瑰。
惠夫人给齐王剥了一颗桂圆,她伸手递到齐王唇边,齐王看了她一眼。
赵信赶忙上前,他伸手接过惠夫人递来的桂圆,打了个圆场说道:“夫人怕是不知,这几日大王肺热有痰,太医刻意嘱咐过不易食甜的东西。”
惠夫人微微一怔,她起身对着齐王盈盈一福:“妾不知险些害了大王,请大王恕罪。”
齐王伸手便她扶了起来,他浅浅一笑:“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
“铮铮铮……”季妩指尖从琴弦上扫过,琴声流淌而出。
惠夫人松开齐王的手,她缓缓退回座位。
她眼睑半垂,面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如今的大王是越发难以捉摸了。
“铮铮铮……”季妩的目光落在琴弦之上,她素手一勾琴声流淌而出。
惠夫人不着痕迹的看了齐王一眼,她目光又从季妩身上扫过,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姜禾公主眼中带着一丝讥讽,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季妩,两个人皆无心听琴。
唯有齐王听得认真。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寺人匆忙走到赵信耳边低语了几句,赵信转身对着齐王与惠夫人拱手说道:“启禀大王,夫人,公子钰来了,此刻就在殿外候着。”
惠夫人抬头朝齐王看去。
齐王淡淡说道:“让他进来。”
“儿臣给父王和母妃请安。”他声音一落,姜钰便大步走了进来,他对着齐王与惠夫人拱手一礼。
季妩还在抚琴,她奏的认真未曾抬头多看一眼。
“你怎么来了?”齐王看着姜钰问道。
姜钰拱手一礼,他笑着说道:“可是儿臣打扰到父王了?儿臣是循着这天籁之音而来,宣武殿之闻了一半,儿臣意犹未尽,还望父王莫怪。”
惠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姜钰。
齐王右手微抬:“坐吧!”
偌大的启云宫再无一个人开口说话。
“铮铮铮……”琴声悠扬,渐渐的所有人都听的入了神。
唯有姜禾公主一人,她凝神看着季妩。
季妩有些面色不佳,看似有些虚弱但丝毫不影响抚琴。
姜禾公主不着痕迹的朝一旁的范婆子看去。
范婆子看了季妩一眼,她也是一头雾水,阿珠与阿桃亲眼看着她喝下那晚汤,按理说已经毒发了,为何季妩还能安然无恙的抚琴?
连姜钰都听得入了神,贵为高高在上的公子,他脸上闪过一丝求而不得的愁苦。
姜禾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她看着季妩勾唇一笑。
即使没有毒发也不要紧,季妩今日非死不可。
“铮……”所有人正听的入神,忽的季妩素手一挑一根琴弦骤然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下无双
齐王闭着眼听的正入神,兀的他猛地睁开眼来。
姜钰,惠夫人,还有姜禾,一时之间所有人皆抬头朝季妩看去。
季妩心中一惊,宫中用的都是用的上等的焦尾琴,琴弦怎会突然断了?
她心中明白定是姜禾公主命人动了手脚。
齐王眉头微蹙,他凝神看着季妩,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换做谁听得正入神的时候,琴弦断了扰了兴致都会不悦的。
众目睽睽之下,季妩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
“铮铮铮……”她素手勾抹琴声并未中断,且音色丝毫不比方才差。
姜钰定睛看着季妩一眼。
那日莲台净一见,他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怎料她竟是个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这一手琴技只怕举世无双。
大王在上,琴弦突然断了,任谁都会慌乱,慌乱之中定会出错,可她很快便镇定下来,不简单着实不简单的很。
齐王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双眼微眯凝神听着琴音。
姜禾公主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她心头窜起一股怒火。
她没有想到琴弦突然断了,这样都难不倒季妩。
就在那个时候惠夫人抬头看了姜禾公主一眼。
顿时惠夫人心中如明镜一般,整个后宫可以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谁能把手伸进她这启云宫,若是阿禾的话自然另当别论了。
姜禾公主瞬间垂下头去。
“铮……”琴声止,一曲终了。
季妩缓缓站了起来,她低低的垂着头施施然然的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一福:“大王,惠夫人,公子,公主,季氏阿妩献丑了。”
她说的格外谦卑。
齐王心境开阔,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季妩说道:“你这一曲天下无双何来献丑一说。”
“大王谬赞。”季妩盈盈一福说道,她始终低低的垂着头。
齐王抬头朝姜钰看去:“阿钰以为此曲如何?”
姜钰的目光从季妩身上扫过,他起身看着大王拱手说道:“回父王的话儿臣亦觉得此曲天下无双。”
齐王勾唇一笑:“看来你我父子二人所见略同了。”
姜钰亦是朗朗一笑:“这是儿臣的荣幸。”
齐王目光落在季妩身上,他右手微抬。
季妩抬头看了惠夫人一眼。
惠夫人什么都没有说。
季妩盈盈一福:“季氏阿妩告退。”
她缓步退了出去。
齐王视线一扫落在姜禾公主身上,他勾唇说道:“阿禾当好好学习才是。”
“父王说的是。”姜禾公主起身看着齐王盈盈一福,她笑的甜美,并未看出丝毫不悦。
可她心中已然恨毒了季妩。
父王让她向季妩学习什么?
学她那狐媚子勾人的模样吗?就连王兄也对季氏阿妩另眼相看了,这个季氏阿妩果然好手段。
“寡人也该回去批阅奏折了。”齐王起身说道。
惠夫人也站了起来,她看着齐王说道:“大王该用午饭了,用过午饭在批阅奏折也不晚,到底是身子要紧。”
齐王微微摆手,他起身朝外走去。
“恭送大王……”殿中所有人皆上前行礼。
姜钰,惠夫人还有姜禾公主也不例外,君臣之后他们才是一家人。
“阿禾学几日就把季氏阿妩放出宫吧!”齐王一走,姜钰看着姜禾公主说道。
姜禾公主看着姜钰说道:“这是自然难不成我还能将她一直留在宫中,这就不劳王兄费心了。”
“阿禾。”惠夫人凝神看了姜禾公主一眼。
姜禾公主不在开口。
姜钰看着惠夫人说道:“母妃,季氏阿妩这一曲怕是要名动天下了。”
惠夫人眼波一沉:“我知道。”
姜钰温和如玉的一笑:“母妃知道便好,儿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惠夫人本想留姜钰在宫中一起用午膳,可转念一想堂堂儿郎应以事业为主便不再勉强。
“阿禾方才的事可是你做的手脚?”殿中只剩惠夫人与姜禾公主之后,惠夫人凝神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想都未想便否认了:“母妃怎会如此疑心于我?万事都可能发生意外,琴弦突然断了不过是件极为正常的事罢了。”
惠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姜禾公主说道:“你方才可听到你王兄的话,季氏阿妩要名动天下了,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动她,她与阿寅的事你不过听旁人随口一说,是真是假尚未得知,还是早早把她放出宫的好。”
姜禾公主笑盈盈的挽住惠夫人的手臂,她一脸乖巧的说道:“母妃说的是等明日一早我便把季氏阿妩放出宫去。”
惠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季妩回到房中之后,阿珠与阿桃微微一怔。
季妩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阿珠上前给季妩解开狐裘,阿桃伸手给季妩倒了一杯热茶。
“有劳两位姐姐了。”季妩说的极为客气,她未做其他接过那盏茶便饮了起来。
若是茶中有什么陆离自然会提醒她的。
阿珠与阿桃随即出去忙活了。
房中只剩下季妩一个人,她勾唇淡淡一笑。
那一刻,她一脸淡定,双眸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这下连大王都知道她了,她便越发安全了。
惠夫人何等聪慧?权衡利弊她定不会让姜禾公主乱来了。
过了明日高寅便会回来。
她离出宫的日子不远。
今日文武百官皆听到她的琴声,今日她的名字将传遍整个临淄城。
只唯恐季伯言会对她起疑,不过也不要紧,到时候她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也就是了。
季伯言一到季家便直奔季妩的荷香院。
麻姑与赵婆子两个人忧心季妩是一夜未眠。
“给家主请安。”一见季伯言两个人立刻上前行礼。
季伯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麻姑问道:“阿妩自幼跟你在乡下庄子,她可会抚琴?”
麻姑微微一怔,她与娇娇在乡下庄子不过勉强温饱,秦氏怎会好心派人传授娇娇琴技,娇娇自然是不会抚琴的。
她正准备如实回答,怎料赵婆子不着痕迹的扯了扯麻姑的衣袖。
麻姑还算聪明,她话锋一转看着季伯言说道:“回家主的话,姨娘是个中高手,娇娇乃是姨娘的女儿怎能不识音律,奴带娇娇去乡下庄子的时候带了几本姨娘的琴谱,这些年娇娇闲来无事便刻苦专研,自然是会抚琴的。”
赵婆子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她跟着家主身边多年,家主一下朝便直奔荷香院问了麻姑一个这样的问题,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季伯言凝神看着麻姑。
麻姑一脸担忧的问道:“家主可是娇娇出什么事了?”
季伯言自然不屑与她多言,他转身就走。
麻姑顿时变得六神无主,她一脸急切的看着赵婆子说道:“家主这般问可是娇娇出事了?”
赵婆子缓缓摇了摇头:“看家主的样子不像,若是娇娇真出了什么事,家主怎会这般从容。”
她一句话点醒了麻姑。
只用了短短一个上午季妩便名动整个临淄城。
街头巷尾无不在谈论她所奏的那一曲。
今日,姜禾公主并未午睡,用过午饭稍稍休息了片刻,她便差人将季妩唤来教她抚琴。
说的是教她抚琴,可她连琴都没有碰一下,她懒懒散散的靠在软榻上,单手支着头半眯着眼看都未看季妩一眼。
季妩在一旁抚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禾公主便睡着了。
她不开口季妩也不敢停。
“铮铮铮……”季妩不厌其烦,她一遍一遍奏着琴,一直到她的指腹都磨的血肉模糊。
十指连心季妩双手颤抖,她一脸痛色,琴声越来越低。
就在那个时候姜禾公主兀的睁开了双眼。
在她的注视下季妩身子一僵。
姜禾公主冷冷的看着季妩,她眼中带着嘲讽:“接着给本公主抚琴啊!本公主还未曾学会你怎能停下。”
季妩早知姜禾公主有意用这个法子刁难于她,她眼中带着惊恐怯怯的看了姜禾公主一眼说道:“是,公主。”
姜禾公主勾唇一笑。
她不是琴技高超吗?
她便废了她这双会弹琴的手,让她以后再也弹不成琴,纵然她名动天下又如何,若是成了废人谁还会多看她一眼。
一直到申时姜禾公主才睡醒,她仪态优雅的吃着婢女端上了的点心,始终未曾看季妩一眼。
“铮铮铮……”季妩还在抚琴,琴弦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她面色煞白,额上的汗已经打湿了她的脸。
姜禾公主含笑看了季妩一眼,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若是在多奏几遍兴许本公主就会了。”
她眼中带着讥讽。
看着季妩血肉模糊的手指,她的心中格外的畅快。
“是。”季妩声音颤抖的说道。
姜禾公主勾唇一笑,她端起婢女递来的果茶饮了一口。
就在那个时候季妩身子一软,她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
“公主。”范婆子抬头朝姜禾公主看去。
姜禾公主端着果茶缓缓站了起来,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季妩说道:“从未见过弹琴还能把人弹晕的。”
说着她缓步朝季妩走了过去。
“哗啦!”她双眼一眯定睛看着季妩,抬起手来猝不及防的将手中的果茶倒在季妩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柔夫人
“公主。”范婆子有些震惊的看着姜禾公主,这个季氏阿妩到底是季伯言的女儿,若是在她身上留下明伤终究不妥,让旁人如何议论公主!
姜禾公主看了范婆子一眼,她勾唇一笑目光落在季妩身上。
那杯果茶虽然不烫,但也绝对不凉,脸部的肌肤何等娇嫩,季妩的脸已经红了起来,可她依旧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动都未曾动一下。
姜禾公主还以为季妩是装的,这下她已经确定了,季妩是真的晕了过去而非装的,她视线从季妩身上移开,转身漫不经心的说道:“来人啊!季氏阿妩累晕了,把她送回房中。”
“是,公主。”她声音一落,两个婢女上前一个人抬着季妩的双脚,一个人抬着季妩的胳膊将季妩抬了出去。
姜禾公主没有吩咐,自然也无人给季妩请太医,她们只把季妩抬回房中便离开了。
季妩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
阿珠与阿桃寸步不离的守在榻前。
季妩面色绯红,她手臂露在锦被外面,十指一片血肉模糊还在不停的滴着血。
阿珠与阿桃对视一眼,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
在季妩榻前守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个人便离了。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季妩一个人。
待她们一走,季妩缓缓的睁开了眼。
“娇娇。”她一睁开眼陆离便现身了,陆离有点担忧的看着季妩说道:“可要我带娇娇离开这里?”
季妩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她缓缓抬起双手,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手指,她慢慢将视线落在陆离身上:“我知道先生的本事,可我若凭空离开岂非让旁人视做妖邪,更给了她们杀我的借口。”
十指连心最是疼了,她额上不满汗珠。
“娇娇便没有法子离开这里吗?”陆离看着季妩问道,在他眼中季妩可不是个寻常的女子,他可深知她的厉害。
季妩双眼一眯:“就快了。”
陆离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他伸手递给季妩说道:“这是上等的伤药,娇娇自己涂一涂手指吧!”
季妩十分吃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虽会抚琴,但从前的季妩是不会的,如她这样的手指自然比不了琴师的手指,琴师若是奏一下午一点事都没有,若非她以装晕脱身,她的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她伸手接过陆离递来的伤药放在枕下。
陆离定睛看着她的脸上说道:“我去给娇娇寻些烫伤药来。”
季妩勾唇一笑,她缓缓摇了摇头看着陆离说道:“先生不必费事了,公主都不怕旁人看到我这张脸,我又何惧之有?”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极低,阿珠与阿桃就在殿外守着都没有听到。
忽的,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陆离定睛看了季妩一眼,他一言不发的消失在季妩眼前。
季妩凝神朝外面看了一眼,她飞快的躺了下去,又装作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
她才躺了下去,阿珠与阿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奴给柔夫人请安。”
季妩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知道后宫中有一位柔夫人,却是见都未见过,不知柔夫人为何来这里?
“起吧!”柔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愧是柔夫人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仿佛烟花三月拂过的微风令得人心神一荡。
阿珠与阿桃两个人挡在门前,丝毫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阿珠抬头看了柔夫人一眼含笑问道:“柔夫人可是来寻公主的?只是公主在正殿,而此处是偏殿怕是夫人走错了。”
柔夫人不过比季妩年长了几岁而已,她面若桃花,含笑看着阿珠说道:“听闻宫中来了一个琴技高超的娇娇,我便想着来看看。”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听闻季家的那位娇娇住这里,你们让开让我进去一见。”
她虽然面带微笑,可说出的话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回夫人的话季家娇娇是住这里没错,只是娇娇扶了一下午的琴累的已经睡下了,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阿珠说的有理有据。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声音一落,季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声音沙哑:“有人吗?来人啊!”
柔夫人眼中一亮,她笑盈盈的说道:“此刻人已经醒了,你们还不让开。”
阿珠与阿桃对视一眼,正左右为难的时候。
“公主驾到。”姜禾公主在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婢女在前面提着宫灯,姜禾公主施施然然而来。
柔夫人缓步上前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公主。”
她不过一个姬妾,且无子无女身份自然不比姜禾公主。
“柔夫人不陪伴父王来我这里作何?”姜禾公主下颚微抬她淡淡的看着柔夫人。
自从柔夫人进宫之后便分去母妃大半的恩宠,对于柔夫人她素来不喜,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我来看看大王称赞奏出天籁之音的那位娇娇。”柔夫人娓娓道来,很是寻常的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便别有一番风味。
姜禾公主垂眸一笑,她淡淡说道:“这里是我的流云殿,柔夫人还是改日再看吧!”
她一脸不容置疑,说着不等柔夫人开口,她声音骤然一高:“来人啊!送客!”
事已至此,季妩以为柔夫人定会离开。
宫灯摇曳,柔夫人缓步上前,她含笑看着姜禾公主说道:“我知这里是公主的流云殿。”
姜禾公主以为她要知难而退了。
怎料,柔夫人勾唇一笑,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说道:“你们还不把大王的旨意拿出来吗?”
姜禾公主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柔夫人竟然有大王的圣旨。
她接过看了一眼真伪,确认无疑之后,她冷眼看着柔夫人说道:“夫人难道不知父王日理万机,难道连这些小事也要叨扰父王吗?”
她这番话已有问罪的味道。
柔夫人看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说道:“大王素来喜欢听人抚琴,是大王让妾来向季家娇娇讨教一二的。”
她说的姜禾公主哑口无言。
阿珠与阿桃还挡在门口。
柔夫人扭头看着她们人说道:“你们还不让开吗?莫不是要抗旨?”
两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不敢。”
柔夫人将目光落在姜禾公主身上。
范婆子不着痕迹的看了姜禾公主一眼。
“既然如此请夫人进去吧!”姜禾公主淡淡说道,她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柔夫人身旁的两个婢女上前推开了门。
“有人吗?来人啊!”季妩的声音适时得响了起来。
“娇娇你醒了?可是有何吩咐?”阿珠与阿桃赶在所有人之前匆匆忙忙的走了进去。
姜禾公主与柔夫人对视一眼。
姜禾公主在前,柔夫人在后,两人也走了进去。
阿珠与阿桃匆忙拿起随身携带的锦怕,替季妩将指尖的伤遮住,还假惺惺的说道:“娇娇莫动,奴给娇娇包扎好伤口。”
季妩微微颔首。
两个人只求快根本不在意是否弄疼了季妩。
季妩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阿珠还飞快拿起妆台的粉给季妩的脸涂了些粉。
等姜禾公主和柔夫人进来的时候,季妩已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阿珠与阿桃扶着季妩站了起来。
季妩缓步上前对着姜禾公主与柔夫人盈盈一福:“季氏阿妩见过公主,夫人。”
她低低的垂着头。
姜禾公主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柔夫人的目光落在季妩身上,她含笑问道:“你便是季氏阿妩吗?”
“回夫人的话,正是。”季妩话音才落,柔夫人还未开口。
“啊……”忽的,季妩身子一软,她一下子摔在地上,她下意识双手撑着地面,两张锦怕飘然落下,她血肉模糊的十指一下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姜禾公主面色一沉。
“娇娇。”阿珠与阿桃赶忙上前去扶她,两个人不着痕迹的挡去所有人的视线。
可柔夫人已经看到了,她一脸震惊:“呀!娇娇的手这是怎么了?”
阿珠与阿桃已经把季妩从地上扶了起来。
姜禾公主的目光冷冷的从季妩身上扫过,季妩下意识把手往后藏了藏,她轻声说道:“回夫人的话我只是不小心伤了手无碍的。”
对于她这个答案姜禾公主很是满意。
柔夫人一脸遗憾,她淡淡一笑:“真是遗憾啊!我原本还想让娇娇为我抚上一曲的,看来只能改日了。”
“改日季氏阿妩一定为夫人抚上一曲。”季妩始终低低的垂着头。
姜禾公主抬头看了柔夫人一眼。
柔夫人轻声说道:“那娇娇好生歇息我便不打扰了。”
“恭送夫人。”季妩盈盈一福。
柔夫人上前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公主,妾先告退了。”
姜禾公主微微颔首。
待柔夫人离开之后,姜禾公主漫不经心的看了季妩一眼,她缓缓说道:“你好生歇息吧!明日本公主再向你讨教琴技。”
季妩声音颤抖:“是,公主!”
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令得姜禾公主心情恁的舒畅。
“该用晚饭了,奴去给娇娇拿些饭来。”姜禾公主一走,阿珠与阿桃便出去了。
偌大的偏殿之中,只剩下季妩一人。
虽然她不知柔夫人来此的目的,可她从姜禾公主的言语间听出诸多敌意,可见她们之间不睦。
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故而她有意把手指上的伤露了出来。
宫中无论哪里有风吹草动,很快便会传遍整个王宫。
柔夫人才走,惠夫人便知晓此事了。
“老奴见过公主。”以至于姜禾公主才出了偏殿,朱安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姜禾公主脚下一顿,她凝神看着朱安问道:“可是母妃有什么吩咐?”
朱安大步上前,他拱手一礼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夫人让公主明日一早放季氏阿妩出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宫
范婆子从小看着姜禾公主长大,她本以为姜禾公主定会恼怒,因为公主性子骄纵,向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姜禾公主看了朱安一眼勾唇一笑:“告诉母妃,我明日一早便会放季氏阿妩出宫,让她放心吧!”
朱安也有些意外的看了姜禾公主一眼,他拱手说道:“是。”
阿珠与阿桃去拿饭了,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陆离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殿中。
季妩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片刻,脚步声响了起来。
姜禾公主一行人渐行渐远。
等她们离开之后,陆离转身定睛看着季妩压低声音说道:“惠夫人派人过来传话,将姜禾公主明日一早放娇娇离宫,姜禾公主已经应下了。”
陆离以为季妩听了定会欢喜不已。
可季妩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相反她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过了明日高寅才会回来,姜禾公主答应的如此爽快,怕是她已经算计好了什么。
“陆先生今晚要格外小心了。”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陆离说道。
陆离微微颔首。
就在那个时候响起一阵脚步声来。
陆离转身消失在季妩眼前。
阿珠与阿桃端着饭推门走了进来。
季妩病恹恹的坐在软榻上,两个人将饭摆在软塌上面的方几上,阿珠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请用饭吧!”
季妩没有动筷子,她十指鲜血淋淋如何拿的了筷子。
阿珠与阿桃只端来饭菜便下去了。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季妩一个人。
她忍着钻心的痛缓步走到床榻,从枕头下拿起陆离给她的伤药。
男女有别,陆离自然不能替她上药。
光是从枕头下拿出伤药便令得季妩出了一身的汗。
她眉头紧锁想要拧开伤药的盖子,只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啪!”不仅如此,她手一滑,那瓶伤药一下子落在地上,索性并没有摔碎了。
一时之间,季妩有些气馁。
她面色不佳的坐在榻边,从指间传来的痛令得她胸中气血翻腾,她一点也没有捡起那瓶伤药的意思,她就是捡起来自己也无法伤药。
“哗……”就在那个时候合着的窗户一下子开了。
季妩抬头看去,她以为窗户是被风吹开的。
兀的,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那个女子一袭宫装,与宫中的婢女打扮无异。
季妩眸光一凝,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在她目光中那个婢女轻而易举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寻常人的第一反应定会大喊出声。
季妩也不例外,她佯装一脸惊恐正准备出声。
怎料那个婢女衣袖一挥,季妩只觉得肩头一痛,她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交代过陆离有人在的时候万不可现身,她知道陆离就在她左右,是以心中并没有多少惊慌。
季妩下意识就要朝门口跑去。
那个婢女身子一闪,无声无息的挡在季妩身前。
季妩定睛看着那个婢女,她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她原本以为这个婢女是姜禾公主派来杀她的,可这个婢女眼中并没有杀气,令得季妩满腹疑惑。
“娇娇莫慌,我家主公听闻娇娇受伤了,特命我来给娇娇伤药。”那个婢女缓步朝季妩走去,她仅用季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季妩全然不信她的话,焉知这些话不是用来迷惑她的,她眼中依旧满是惊恐。
那婢女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瓶伤药来。
季妩嘴巴一张一合,她想问她家主公是谁?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那个婢女似乎看穿了季妩的心思,她淡淡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无需知道,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转眼季妩已经退到床榻,再无路可退。
那个婢女在她身上一点,她瞬间无法动弹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婢女拧开手中的伤药,动作十分轻柔的握住她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涂着药。
白色的药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季妩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她只觉得涂过药的手指冰冰凉凉的,痛感瞬间便消失了。
直到这一刻,季妩才相信这个婢女并无恶意。
若是这瓶药有问题陆离不可能不知,这是其一,还有就是这个婢女给她涂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至始至终她眼中都没有杀气。
季妩心中越发好奇,她口中的主公究竟是谁?
这里是王宫戒备何等森严,寻常人的手绝对伸不了这么长。
会是谁呢?
她识人有限,会是谁特意命人来给她上药呢?
这人定然知晓宫中发生的事,且身份不凡。
片刻,那婢女便为季妩涂好了药。
季妩怯生生的看着那个婢女,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小兽说不出的惊恐。
在她的目光中,那个婢女扭头看了一眼摆着饭菜的方几,她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饭菜倒是干净的,娇娇可以放心食用。”
语罢,她身子一闪,眨眼之间她已经在窗户边。
她扭头看着季妩衣袖一挥。
季妩瞬间便可以动弹了。
那个婢女终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季妩一个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冷风从开着的窗户灌了进来。
季妩脸上再无一丝惊恐,她眼中只剩下疑惑。
那个婢女一走,陆离便出现在季妩眼前,他拱手看着季妩压低声音说道:“娇娇,那个婢女虽身手不凡但身上并无杀气,带好的伤药也是上好的伤药,娇娇无需担忧。”
季妩微微颔首。
语罢,陆离便消失了。
季妩缓步走到软塌,她只用了一碗粥。
宫中的夜晚格外的冗长。
季妩躺在榻上,她心中始终疑惑不解。
究竟会是谁呢?
夜已深!
只有极少数的灯光还亮着。
姜策的书房便是其一。
他还在批阅公文,有谁知道旁人眼中无限风光之下,是数不清的腥风血雨,还有批阅不尽的公文。
庞戎站在一旁,他满目疑惑目定定的看着姜策。
姜策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便说。”
“公子,柔夫人是公子费尽心机才安插在大王身边的,为的便是分惠夫人的恩宠,公子怎能如此贸然行事,便不怕大王察觉吗?”庞戎皱着眉头说道。
他实在不解公子为何出手相助季妩。
姜策云淡风轻的看了庞戎一眼:“孤行事何需理由。”
庞戎顿时哑口无言。
姜策抬眸看了一眼摇曳的烛火。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姜禾公主得意罢了,也许他只是舍不得那一手奏出天籁之音的手罢了。
有些事他想做便做了,何需理由?
天一亮,季妩便醒了。
姜禾公主说今日一早放她出宫,只盼着她不要反悔才是。
季妩生怕又生出什么变故。
宫中的这几日真真是度日如年。
若是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入宫了。
她才醒了没多久,阿珠与阿桃便敲门走了进来。
季妩手指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不得不说那婢女带来的伤药真的很好用。
两个人为季妩洗漱更衣之后,阿珠看着季妩说道:“昨晚公主交代今日一早送娇娇出宫,请娇娇随奴出宫吧!”
季妩瞬间激动的无法言语,她连连点头:“是。”
阿珠与阿桃在前面引路,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回头才发现季妩根本没有跟上来。
阿珠扭头看着季妩问道:“娇娇怎么不走?”
季妩面带羞涩,她看了阿珠一眼说道:“宫中的琴用着十分顺手,不知公主可否赏赐一把琴?”
她竟如此直言不讳的向姜禾公主讨要琴。
阿珠与阿桃皆是微微一怔。
“待奴去问过公主再给娇娇答复。”阿珠看着季妩说道,她匆匆去了姜禾公主的正殿。
不过片刻,她抱了一把琴回来。
季妩发自内心的一笑,阿珠与阿桃只当做季妩是一个琴痴并未多想。
阿桃在前面引路,阿珠抱着琴跟在季妩身后。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
晨钟冗长。
“啊……”季妩才出了姜禾公主的流云殿,宫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低低的垂着头,她匆忙而来也不知怎的竟一下子撞在季妩身上,险些把季妩撞倒在地。
“哎呦喂!”季妩没有摔倒,那婆子反倒一下子摔在地上,疼的是龇牙咧嘴。
季妩面上带着惊慌,她满目担忧的看着那个婆子问道:“婆婆没事吧!”
那婆子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疯疯癫癫的对着季妩狠狠地磕起头来:“请贵人饶命,请贵人饶命吧!”
季妩被吓的一愣。
阿珠看着那婆子厉声呵斥道:“你还不赶紧退下。”
“是,是。”那婆子起身就走。
阿珠看着季妩笑着说道:“娇娇莫怕,不过是宫中的一个疯婆子罢了。”
季妩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宫门口已经有马车候着了,阿珠与阿桃一直将季妩送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远离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季妩独自坐在马车里,她非但没有松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反而越发凝重。
姜禾公主如此轻易便放她出宫,她说要琴便给她了,只怕回家的路不好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欲加之罪
姜禾公主坐在妆台前,几个婢女正在小心翼翼的为她上妆。
“公主。”范婆子缓步走到姜禾公主身旁,她凝神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正在为她梳妆的婢女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几个婢女盈盈一福转身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姜禾公主与范婆子两个人。
范婆子几步上前,她定睛看着姜禾公主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季氏阿妩已经出宫了。”
“甚好!”姜禾公主意味深长的一笑,她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
若季氏阿妩无才无艺,她兴许会放过她,可她奏的一手好琴,还被父王称赞天籁之音,这样的人对她来说已经称得上威胁了。
若是高寅哥哥真是对她青眼有加……
姜禾公主面色一沉,她冷冷一笑看着范婆子说道:“暗杀的人可已经准备好?”
“回公主的话已经准备妥当皆是一顶一的高手。”范婆子沉声说道。
姜禾公主一字一句的说道:“让他们去做吧!只是唯有一样万不可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是。”范婆子转身退了出去。
姜禾公主嘴角微微上扬,她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她可不傻,事实上她从未想过让季氏阿妩死在宫中,若她真死在宫中,高寅哥哥真对她有什么心思的话,岂非会记恨于她,得不偿失的事她自然不会做的。
季妩的手指虽然不痛了,可尚未结痂看上去还是一片血肉模糊。
陆离怕有意外与她同坐在马车里。
“铮铮铮……”马车才走没有多远,还能看见宫墙,季妩拿出向姜禾公主讨要的琴来,她忍者痛素手一勾琴声流淌而出。
陆离有些不解的看着季妩问道:“娇娇手指的伤还未好,既然已经出宫为何还要忍痛抚琴?”
季妩扭头看了陆离一眼,她垂眸淡淡一笑:“陆先生,姜禾公主并不傻,所以她不会让我死在宫中,这样做太过明显了,任谁都会怀疑她的,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陆离凝神看着季妩。
季妩一顿,她声音一冷:“若我所料不错,这段回家的路才是最凶险的。”
陆离瞬间坐直了身子。
此时此刻街道上满是行人,有售卖的小贩,还有很多出来采买的人,一眼望去乌泱泱的,马车行驶的格外缓慢。
“铮铮铮……”琴声阵阵,引的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聆听。
这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书籍尤为珍贵,寻常百姓更是甚少有机会接触到音律,如此天籁之音就更无人听闻过了。
“陆先生,你坐在马车一角莫要让人看到,把车帘拉开。”季妩一面抚琴,一面压低声音对陆离说道。
陆离依她所言缩到马车一角,将马车上的两个车帘拉开了。
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季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铮铮铮……”琴声引人入胜,街上的行人不由自主的跟在马车之后。
忽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季妩大声说道:“听闻季家名季妩的娇娇于宫中奏出天籁之音,这莫不是就是季氏阿妩。”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听得泪流不止,他连连说道:“此音举世无双想来她定是季氏阿妩了。”
语罢,他大声叹道:“此生有幸闻此天籁之音,老朽死而无憾了。”
更多的人追着季妩马车之后,一个个皆听的沉醉,千人千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所不同。
指尖传来的痛令得季妩不由得白了脸,她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铮铮铮……”纵然十指如针扎一样,可她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连售卖的小贩也不由自主的跟在马车之后。
陆离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除了马车前面,左边,右边还有后边皆围满了百姓,他们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他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帝王出行,还从未见过如此盛况。
陆离十分赞叹的看了季妩一眼。
跟在季妩身边越久,越是觉得她魅力独到。
这么多人跟着他们,即便姜禾公主真的派了刺客暗杀,只怕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姜禾公主还在宫中等着好消息。
怎料范婆子面色不佳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她还未开口,姜禾公主眉头一蹙压低声音问道:“可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范婆子覆在姜禾公主耳边说道:“公主,季氏阿妩出宫的时候,您万不该答应赏她一把琴,她一出宫便在马车中奏起琴来,引得街上的百姓不由自主纷纷跟在马车后面,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如何动手?若是伤及无辜百姓将事情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
“啪……”姜禾公主一手重重的落在软榻上的方几上,她面色一沉喃喃说道:“倒是我小瞧季氏阿妩了。”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范婆子沉声问道。
在她的目光下,姜禾公主嫣然一笑,她伸手从一旁的花盘中摘下一朵兰花,撕成一片一片。
“咯咯……”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随手将手中的花瓣丢在地上。
范婆子看着她微微一怔。
姜禾公主眸光一凝:“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范婆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笑的妖娆,她漫不经心的说道:“让那些人撤回来吧!”
范婆子点头说道:“是。”
姜禾公主笑盈盈的说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比死还要可怕。”
范婆子更是满腹疑惑。
“乳娘,你带着人去整理一下季氏阿妩住过的房间就什么都清楚了。”姜禾公主看着范婆子勾唇笑道。
“是。”范婆子随即带着人去整理季妩住过的房间了。
不过片刻,她便匆忙回来了。
“公主,季妩住过的偏殿内大王御赐的那颗夜明珠不见了。”范婆子看着姜禾公主说道。
姜禾公主脸上一点意外的都没有,她看着范婆子淡淡一笑:“乳娘可明白了?”
范婆子瞬间反应过来,她对着姜禾公主盈盈一福说道:“公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奴吧!老奴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其实她心中是有些失落了,从前无论公主做什么都会询问她的意见,如今公主竟不再过问她。
“去吧!”姜禾公主定睛看了范婆子一眼。
她眼中一片寒芒,季妩的琴声不是招引了许多百姓吗?
如此甚好,就让城中的百姓看看季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若是名声尽毁,舅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高家的,便是做妾都绝无可能。
范婆子带着人匆忙出宫了。
姜禾公主起身去了惠夫人的启云宫。
有些事瞒不了母妃,她还是坦白的好,让母妃也助她一臂之力。
“铮铮铮……”季妩还在抚琴,才稍稍好了一些的十个指尖又溢出血来,鲜血染红了琴弦,她面色越发苍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脚步声众多,陆离看了季妩一眼,他缓缓的闭上眼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
片刻,他骤然睁开眼看着季妩说道:“娇娇,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不用在抚琴了。”
季妩瞬间松懈下来。
“铮……”她双手兀的落在琴弦之上,紧咬着唇瓣缓缓闭上了眼。
“怎的琴声突然断了?”听得正陶醉的众人皆是一脸疑惑。
季妩伸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马车已经驶入季家所在的街道,此刻离季家只剩数百米之遥了。
季妩指尖不停的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汗从她额上滚落下来,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浸透了。
“季氏阿妩所奏真真是天籁之音啊!”人群中传来一声赞叹。
饶是季妩不在抚琴,跟在后面的人也不舍得散去,他们还跟在季妩的马车之后。
“娇娇大发慈悲就再为我们抚上一曲吧!”有人大喊出声。
季妩也不理会。
短短数日她奏琴已经奏到快要吐了,若是可以这一生她都不想在抚琴。
上一世她苦练琴技是为了取悦别人,这一世她再也不想去取悦别人。
季妩虚弱的靠在车厢上,她缓缓合上了眼。
众人一直跟着季妩,直到马车停在季家门口,所有人依旧没有散去。
守门的仆从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个仆从匆忙转身回季家禀告去了。
如今魏氏尚在养病,季伯言让李氏暂管府中的庶务。
这会季伯言还在上早朝,守门的仆从匆匆去禀告魏氏了。
“娇娇到了!”陆离轻唤了一声季妩,季妩才睁开了眼。
她看了陆离一眼,上前推开车门缓步下了马车。
见季妩下了马车,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是娇娇回来了。”守门的仆从一见季妩便迎了上去。
季妩垂着手宽大的衣袖下不断有血珠落在地上。
一时之间很多百姓将视线落在季妩血肉模糊的手上。
当下在无人让她抚琴。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就守在门口,只是她们不便抛头露面皆站在朱红色的大门之后,听着那个仆从的声音两个人匆忙跑了出来。
季妩看着她们柔柔一笑。
“娇娇你这是怎么了?”麻姑与找婆子几步走到季妩身旁,将季妩面色不佳,两个人上前扶住季妩一脸担忧的问道。
季妩什么话都没有说。
麻姑眼眶一红喃喃道:“娇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也不迟。”
季妩微微颔首,两个人扶着季妩上了台阶。
所有百姓还没有离去,他们恋恋不舍的看着季妩的背影,一脸的意犹未尽。
眼见季妩就要进了季家,就在那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所有人百姓第一时间扭头看去。
只见刑部的侍卫策马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赃并获
季妩也扭头看去。
眨眼之间刑部的侍卫已经到了季家大门口。
季妩双眼微眯,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麻姑与赵婆子两个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驭……”众目睽睽之下刑部的十数个侍卫翻身下马,他们一个一个腰间别着长刀威风凛凛的很。
当下围观的百姓脸上带着惊恐不由得朝后退去。
刑部侍卫首领赫战四下一扫,他沉声说道:“哪个是季氏阿妩?”
季妩心中一沉,这些人莫不是冲着她来的?
麻姑与赵婆子一惊,两个人凝神看着季妩。
在场数百人无一人开口,只是他们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季妩身上。
赫战顺着他们的视线将目光落在季妩身上,他定睛看着季妩。
在他的注视下,季妩缓步站了出来,她对着赫战盈盈一福轻声说道:“我便是季氏阿妩。”
十数个侍卫跟在赫战身后。
赫战大步上了台阶,他几步走到季妩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叉手说道:“请娇娇随我们走一趟吧!”
季妩还未开口,一旁的赵婆子上前说道:“敢问这位大人这是为何?”
“阿妩你回来了。”就在那个时候李氏带着婆子与婢女走了过来。
李氏目光落在刑部那些侍卫身上,她不由得一惊,继而匆匆走到了季妩身旁,她一脸关切的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季妩惊慌失措的看着赫战。
赫战面无表情的说道:“方才姜禾公主的婢女来报,偏殿遗失了一颗大王亲赐的明珠,唯有季氏阿妩在偏殿住了几日,她的嫌疑很重,我们要带她回去查清此事。”
他声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百姓看着季妩的眼神皆变了。
季妩吓得面色一白,她眼中噙着泪喃喃说道:“大人,我没有偷盗明珠。”
她声音颤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我家娇娇决不能偷盗明珠的。”麻姑站出来大声说道。
“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要带我家娇娇回刑部?”赵婆子大声质问道。
李氏看了季妩一眼,她抬头看着赫战说道:“你们怕是弄错了吧!阿妩她怎可能会偷盗明珠?”
赫战冷冷说道:“等她到刑部之后,我们自会查清楚的,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亦不会错纵了一个坏人。”
赫战话音一落,两个侍卫大步朝季妩走去。
季妩紧咬着唇瓣,她一脸惊慌大声辩解道:“我没有偷盗明珠……”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禾公主派不成刺客杀她,便以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她,想让她身败名裂。
季妩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两个侍卫已经走到她面前,麻姑与赵婆子上前挡住那两个侍卫说道:“你们不能带走我家娇娇。”
就在那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季家门口,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赫战也扭头看去。
这辆马车之所以能吸引众人的目光,是因为有四个宫中的侍卫,还有两个宫婢随行,这阵仗可不小。
宫中的几个侍卫面生,可两个宫婢季妩却是认识的,正是阿珠与阿桃。
两个人上前推开车门,范婆子抬腿下了马车。
范婆子四下一扫提步朝季妩走了过去。
她几步走到季妩面前盈盈一福说道:“娇娇还是去一趟刑部查清此事的好,若是寻常的明珠也就罢了,可这颗明珠偏偏是大王亲赐给公主的。”
“我家娇娇都说了她没有偷盗明珠,兴许是别人拿的也说不定,等刑部有了确凿的证据在来拿我家娇娇也不迟。”季妩还未开口,赵婆子对着范婆子盈盈一福开口说道。
范婆子淡淡的扫了赵婆子一眼,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不屑与赵婆子开口说话。
季妩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她一个劲儿的落泪,整个人颤颤的抖着。
范婆子淡淡一笑,她十分善解人意的劝着季妩:“我家公主说了,她与娇娇相谈甚欢,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若是娇娇真的拿了那颗明珠,只要如实说了,公主非但不会追究此事,还会把明珠送给娇娇,娇娇若是拿了就承认了吧!也省的上刑部了。”
她真当季妩是随意便可哄骗的少女,这句话中处处都是坑,一旦季妩跌下去便再也爬不上来了。
季妩眼中噙着泪,她看着范婆子说道:“我离宫的时候,阿珠姐姐与阿桃姐姐一直都在,公主待我亲如姐妹,我怎会偷盗她的明珠?”
阿珠与阿桃抬头看了季妩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娇娇一走偏殿的明珠便不见了,早上奴去给娇娇拿饭的时候,娇娇一人在殿中,宫中戒备森严除了娇娇根本没有旁人进过偏殿。”
她们话里话外自指季妩拿了那颗明珠。
李氏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她正巴不得季妩倒台呢!
“我没有。”季妩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范婆子定睛看着季妩说道:“这么说娇娇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偷盗明珠了?”
“是。”季妩咬着唇瓣说道,拿没拿明珠她自己还不清楚吗?
殊不知范婆子等着就是她这句话。
范婆子勾唇一下,她看着季妩说道:“要想证明娇娇的清白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说着一顿。
麻姑出声问道:“有什么法子?”
她自小看着娇娇长大,娇娇什么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季妩与赵婆子亦凝神看着范婆子。
季妩可不认为她会有这么好心,先是设计污蔑她一番,再为她洗去冤屈,所以她心中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
“只要娇娇同意当众搜身,自然可以证明娇娇的清白。”范婆子看着季妩掷地有声的说道。
在场所有人百姓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
不知怎的季妩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当众搜身已是羞辱,无论结果如何这个不光彩的烙印都将落在季妩身上,在她此后的人生中永远都无法磨灭。
可她若不同意,偷盗明珠的罪名便会落在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百口莫辩。
姜禾公主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啊!
麻姑心思简单,她扭头看着季妩说道:“娇娇且让她们搜。”
赫战淡淡的看了季妩一眼,他一言未发。
范婆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凝神看了阿珠与阿桃一眼。
阿珠与阿桃心领神会,两个人对着季妩盈盈一福:“得罪了娇娇!”
还是赵婆子心中明白,她脚步一移挡在阿珠与阿桃前面,她看着范婆子缓缓说道:“搜身也未尝不可,只是我家娇娇待字闺中,当众搜身无论结果如何我家娇娇都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不若退居朱红色的大门之后搜身?”
季妩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到底还是赵婆子见多识广看的比较透彻。
范婆子一笑:“公主仁慈自然也可!”
事到如今季妩已是骑虎难下,她不动声色的给了赵婆子一个眼神。
赵婆子定睛看着范婆子盈盈一福接着又道:“若是搜不出来什么东西,我家娇娇这屈辱岂非白受了不成?”
范婆子当下说道:“若是搜不出什么,奴自会当众对娇娇致歉。”
赵婆子往后退了一步。
范婆子勾唇一笑看着赵婆子与麻姑说道:“你们可随你家娇娇同去。”
麻姑与赵婆子眼中一亮。
李氏定睛看着她们。
“娇娇请吧!”阿珠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微微颔首,她转身进了季家,阿珠,阿桃,还有麻姑与赵婆子紧随其后。
院子里的一众仆从皆识相的避开。
就在季家的朱门之后,阿珠与阿桃上前搜身。
麻姑与赵婆子极有默契的解开自己身上的狐裘,一前一后的挡在季妩身前。
季妩看着她们缓缓长开双臂。
“娇娇得罪了!”阿珠与阿桃上前搜身。
季妩看似柔弱的面孔下闪过一丝锋芒。
她会记住姜禾公主对她所中的种种,今日的羞辱,日后她定会加倍还给她的。
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个人离开。
方才赞过季妩的老者,他看了范婆子一眼大声说道:“通晓音律的都知琴如其人,娇娇既能奏出如此天籁之音,又怎会将那些世俗之物看在眼中。”
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更有人附和出声:“我们都不信季氏阿妩会偷盗明珠。”
他们的话清晰的落入季妩耳中,不知为何季妩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不祥之感。
麻姑与赵婆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阿珠与阿桃,她们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阿珠与阿桃会趁机做出什么手脚,到时候娇娇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妩亦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范婆子答应的如此爽快,更叫她心中起疑。
“这是什么?”这麻姑与赵婆子的注视之下,阿珠从季妩的右侧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物来。
日光之下,一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刹那间,所有人皆是一惊。
“这怎么可能?”季妩整个人瞬间跌入谷底,她面色煞白喃喃道:“我从未动过这颗明珠。”
阿珠拿着明珠匆匆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入狱
阿桃也匆匆跟了上去。
季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麻姑与赵婆子自然不信季妩会去偷盗明珠,两个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
“娇娇,这可如何是好?”麻姑眉头紧锁的看着季妩问道。
季妩没有开口。
赵婆子沉声说道:“眼下看来定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诬陷娇娇。”
季妩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姜禾公主。
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悄无声息的把偏殿的那颗明珠藏进她的衣袖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季妩突然想了起来。
是那个疯妇。
唯有那个疯妇近过她的身。
为何她没有发觉这颗明珠呢?
一来是她没有想到姜禾公主会用这个法子来构陷她,二来是她十指有伤,一出王宫便奏起琴来,指尖传来的痛已经令她无暇顾及其他的。
好一个姜禾公主,原来她早已算计好了。
阿珠拿着明珠走了出去,她举起手来在众人面前一亮,定睛看着范婆子说道:“奴从季氏阿妩衣袖中搜出了这颗明珠,果然是她偷盗了大王亲赐的明珠。”
范婆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什么?”在场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他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特别是方才开口替季妩说话的那个老者,他言之凿凿的说道:“这绝无可能!”
他的声音随即淹没在别的声音之中,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没想到季氏阿妩竟是一个这样的人,看似柔柔弱弱的竟与街上的毛贼无异。”
从季妩身上搜出明珠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当下很多人出声附和道:“是啊!”
“季家竟养出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当下什么声音都有。
李氏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她眼底拂过一丝笑意。
这一次季妩算是全完了。
魏氏因季妩被扶正,自然也会被季妩所牵连,魏氏的好日子只怕也要到头了,她心中怎能不欢喜。
阿珠手捧着明珠,她几步走到范婆子跟前,伸手将明珠递给范婆子。
范婆子接过明珠,她扭头看着赫战说道:“这是物证还是暂且交由赫侍卫保管的好。”
赫战拱手说道:“是。”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深色的帕子将明珠细细的包好。
范婆子定睛看着赫战说道:“赫侍卫如今人赃并获也该将偷盗明珠的人拿到刑部问罪了。”
赫战扭头看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把季氏阿妩拿下。”
他声音一落,几个侍卫大步朝季家走去。
就在那个时候季妩缓步走了出来,与方才的柔弱相较,此刻她脸上依旧带着无助,但多了几分平静。
麻姑与赵婆子跟在她身后。
季妩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她轻声虽轻但吐字极清:“我季氏阿妩对天起誓,我从未偷盗过明珠,更不知这颗明珠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若此言有半点虚假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重。
时人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
当下无人再开口羞辱季妩。
誓言说了便作数的,谁人有胆子欺骗苍天鬼神?
两个侍卫伸手想要将季妩擒住。
季妩定睛看着他们说道:“不用你们,我自会去刑部洗刷我的冤屈。”
两个侍卫扭头看了赫战一眼。
赫战没有开口,他对着范婆子双手一叉翻身上马。
一个侍卫上前用绳索捆住季妩的双手。
之后所有侍卫皆上了马。
看着季妩血淋淋的手指,麻姑一下子落下泪来:“娇娇……”
范婆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她极其失望又带着几分愤怒沉声说道:“亏公主视娇娇为知己,想不到娇娇竟是这样的人。”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娇娇若是真心喜欢大可向公主讨要,出宫的时候娇娇向公主讨要琴,公主二话不说便送与娇娇了,你真是太让公主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阿珠与阿桃扶着范婆子上了马车。
她这句话可真是妙不可言,无形中将季妩刻画成一个贪财之人。
既能出口向公主讨要琴,临走的时候随手顺走一颗明珠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下在场所有人看着季妩的眼神皆变了,一张张面孔上多是不齿。
就在这个时候李氏一脸失望的走到季妩面前。
“啪……”她猝不及防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季妩脸上。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
“阿妩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对得起你父亲吗?对得起我们季家的诸位先祖吗?”李氏看着季妩哭着喊着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驾……”赫战挥动手中的马鞭,其他侍卫亦是如此。
季妩被拖拽的一个踉跄。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两个人忍痛看着她。
李氏那一巴掌落下,季妩耳中一阵嗡鸣,足可见李氏用力之大。
她定睛看了麻姑与赵婆子一眼,而后淡淡的扫了李氏一眼:“我没有偷盗明珠!”
她只说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便被马背上的侍卫拖着走了起来。
不知怎的李氏只觉得身上一冷,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麻姑与赵婆子跟着跑着追在季妩身后。
便是那侍卫没有刻意加速,可季妩怎能跟得上马的速度,她被拖拽的踉踉跄跄。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看着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天依旧冷的刺骨。
季妩所经之处所有百姓不由得驻足围观。
她虽然一脸柔弱,但骨子透出一股不屈。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季妩这几日声名大振,临淄城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偷盗明珠的事便如横扫的寒风,很**遍了临淄城的每一寸土地。
第一个得知此事都不是旁人,正是高琛。
彼时他正在饮酒,一旁还有个婢女在抚琴。
奏的正是这几日风靡临淄城的那首逍遥叹,只是怎么也奏不出季妩所奏的那个韵味,只有其行未见其神罢了。
高琛听闻之后,他勾唇一笑:“姜禾公主果然未叫我失望。”
他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的将视线落在一旁的侍卫身上说道:“不知我那兄长知晓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他缓缓站了起来,眼中的笑意更甚:“我着实好奇的紧。”
“哈哈哈……”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一旁的侍卫顿时心领神会,他看着高琛拱手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属姜策了。
一下早朝庞戎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听闻之后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一直到他坐上离宫的马车,庞戎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一点也不意外?”
姜策淡淡说道:“姜禾素来心狠手辣,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怎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季氏阿妩。”
庞戎面带一点担忧看着姜策问道:“那公子可要出手?”
姜策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一手轻轻的扣着矮几,说了句牛不对马嘴的话:“明日高寅便会回来吧!”
苣氏往年这个时候也会去天宁寺祈福,在临淄城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季妩双手都被捆着,一路上她摔了数次,等到刑部门口的时候,她长发凌乱不堪,苍白的脸上染满灰尘,衣裙更是破了好几处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纵然她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却并未落泪,她一脸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坦荡。
赫战翻身下马。
在他之后其他侍卫也下了马。
赫战扭头看了季妩一眼大声说道:“先把她收押在刑部大牢。”
“是。”拖着季妩的那个侍卫拱手说道。
季妩抬头看了麻姑与赵婆子一眼。
两个人眼睛红红的看着季妩,声音带着哽咽:“娇娇……”
季妩定睛看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回去吧!”
“走吧!”那个侍卫拖着季妩朝刑部走去。
麻姑再也忍不住她放声痛哭了起来:“娇娇……”
季妩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
一入刑部,她便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之中。
地牢内阴暗潮湿,不见天日,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索性季妩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不必与其他的犯人同处一室。
陆离依旧在季妩左右,所以季妩心中并无惊恐,对她来说如何洗涮冤屈才是头等大事。
季妩心中清楚这一次只怕不易的很。
季妩一走,李氏快步朝魏氏的纤云院走去。
她可是巴不得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魏氏,与此同时,她还差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季蔓。
李氏在的时候,魏氏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便寻了个借口将李氏打发了出去。
她就见不得李氏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李氏一走,季媚皱着眉头看着魏氏说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季妩会不会连累我们?”
魏氏面上闪过一丝阴沉,她沉声说道:“不会的。”
“哈哈哈……”季蔓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她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旁的阿瑶与阿乔也是一脸欣喜。
忽的季蔓止住了笑声,她一脸阴霾一字一句的说道:“季妩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阿瑶与阿乔定睛看着她。
说着她一顿接着又道:“季妩你可千万莫要死在刑部大牢之中,你的命只有我能取!”
流云殿中。
姜禾公主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高寅的反应
范婆子将方才发生的事绘声绘色说给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听了眼角满是笑纹,她一脸得意伸手接过阿珠递来的果茶轻抿了一口,勾唇笑道:“本公主要弄死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范婆子含笑看着姜禾公主说道:“可要老奴知会刑部一声给季氏阿妩用点刑?”
姜禾公主垂眸一笑:“这是自然!”
范婆子看了阿桃一眼,阿桃盈盈一福转身退了出去。
姜禾公主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阿珠,她双眼微眯淡淡说道:“如今证据确凿想来父王和母妃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王日理万机那有时间理会一个小小的季氏阿妩,至于夫人只说让公主放季氏阿妩离宫,公主已经放季氏阿妩出宫了,是她自己见钱眼开盗走了明珠怪得了谁呢?”范婆子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看着姜禾公主说道。
也正是这件事让她清楚的明白公主已经大了,再不是她可以随意左右的了,其心计丝毫不亚于惠夫人。
姜禾公主眼光一凝,她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明日高寅哥哥就要回来了。”
“是。”范婆子点头说道。
“高寅哥哥手眼通天这个消息怕是瞒不过他,也不知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姜禾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涉及高寅范婆子可不敢再随意开口,谁都知道高寅可是公主的逆鳞。
说着姜禾公主缓缓站了起来,她略带些不安在殿中走来走去。
范婆子始终跟着她身后。
忽的,她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范婆子险些撞到她身上。
姜禾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范婆子压低声音说道:“派人仔细盯着高寅哥哥,若是他提前回来的话。”
姜禾公主说着一顿,她眼波流转闪过凌厉的杀气接着又道:“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范婆子盈盈一福说道。
姜禾公主双眼一眯,她看着范婆子压低声音说道:“若是今日高寅哥哥提前回来,今晚便把季妩给我解决了。”
范婆子定睛看着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勾唇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做成畏罪自杀最合适不过了。”
“老奴这就去安排。”范婆子转身退了出去。
姜禾公主眼中一片寒芒,这一身荣华富贵她皆可舍去,她唯一不能失去的便是高寅哥哥。
若是谁敢跟她抢高寅哥哥,她必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阿珠,此刻可是已经下朝了?”姜禾公主扭头看了阿珠一眼。
“是,公主。”阿珠盈盈一福说道。
“去把季伯言给我唤来。”姜禾公主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阿珠缓步退了出去。
季伯言才出了王宫。
“家主。”吴生便迎了上去,季妩偷盗明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吴生也早已知道了,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微微一愣,看着吴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生几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霎时间季伯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家主。”幸好吴生及时扶住了他。
季伯言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眼中满是怒火冷冷说道:“阿妩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季家的清名全毁在她身上了。”
他一把推开了吴生沉声说道:“走去看看那个逆女。”
吴生扶着季伯言正准备上马车。
“季大人。”就在那个时候阿珠匆匆走了过来。
阿珠在季伯言耳边低语了几句,季伯言虽她一起入宫了。
天高云淡。
高寅正在天宁寺的禅房中品茶。
苣氏在大殿与天宁寺的主持静远禅师谈论佛法。
屋里焚着香,高寅一袭白色衣袍,宽袖窄腰,腰间束着玉带,他一贯着深衣,甚少穿着这般寡淡,他眼尾微微上扬,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浅笑。
“郎君。”就在那个时候江陵大步走了进来
高寅抬头朝他看去。
纵然临淄城中有人妄想遮掩他的耳目,可这几日城中发生的事,他皆是一清二楚的很,那些人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江陵几步上前,他拱手看着高寅将临淄城中方才发生的事说与高寅。
高寅听后,他面上没有一点波澜。
江陵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问道:“郎君可要提前回去?”
高寅勾唇淡淡一笑:“只怕我前脚回去,后脚便会传来季氏阿妩的死讯。”
江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昨日郎君还说回去之后定要听季妩给他奏上一曲,如今是要放任不管吗?
高寅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以为依她的聪慧从王宫出来不成问题。”
他说着下颚微抬,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接着说道:“只是我忘了姜禾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
从前凡是他多看过一眼的女子,过不了多久不是失足落水,就是暴毙而亡了。
因着不在意,他从未插手。
可如今姜禾公主越发嚣张了。
高寅双眼一眯,他定睛看着江陵说道:“去给我找几个绝色的女子来。”
江陵还以为高寅是开窍了呢,他什么都没有多问,拱手说道:“是,郎君,属下这就去办!”
语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年郎君无心情爱之事,对所有女子都冷冷淡淡的,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将一个绝色女子扔在他榻上,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不说。
若是主母知晓郎君开窍了,只怕也会欢喜的很。
不管姜禾公主,还是高琛都派人盯着高寅的一举一动。
可让人出乎意料的事,他什么都没做,更没有提前回去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挪到寺中的凉亭。
凉亭之中,有人焚香,有人煮茶,更有人在抚琴。
高寅还命人将房中的软塌抬了出来,他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听着琴,饮着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流云,真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姜禾公主只与季伯言说了几句话便让他退下了。
出了王宫,季伯言直奔刑部大牢。
他要来看季妩,刑部自然得给他这个面子。
刑部的侍卫拿着火把在前面引路。
季妩看见光亮便知道季伯言来了。
还知道他定然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季妩缓步站了起来。
“阿妩!”下一刻,季伯言出现在她眼中,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季妩,自从乡下庄子归来,季妩从未见过季伯言这幅模样。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
无人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咣当!”刑部的侍卫上前打开了锁,而后他看着季伯言拱手说道:“大人,有什么话请尽快说。”
语罢,他转身离开。
季伯言提步进了牢房之中。
“父亲,我没有……”季妩一脸委屈,她急急开口想要解释。
“啪……”季伯言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他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季妩脸上。
“啊……”季妩一下子摔在地上,她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喃喃道:“父亲,我是冤枉的。”
季伯言根本不听季妩的解释,他一脸失望痛心疾首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真是太让父亲失望了,你可知因为你,我们季家已经沦为整个临淄城的笑柄。”
在他心中他早已认定就是季妩偷盗了明珠。
季妩大声说道:“父亲,我没有偷盗明珠,一切都是姜禾公主蓄意陷害我。”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满目讥讽的看着季妩问道:“你倒是告诉我姜禾公主为何要蓄谋害你?”
从那日魏氏对他说了那些之后,他对季妩便起了疑。
当季妩奏出天籁之音的时候,他心中的疑惑更甚,所以一回家他便去了荷香院,麻姑那番话乍听上去无疑,可细细思来便会觉得处处都是漏洞。
无师自通奏出如此天籁之音,他自是不信的。
就在方才季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一发不可收拾。
她说姜禾公主蓄意谋害她,可姜禾公主为何要蓄意谋害她呢?
季妩哭着说道:“错就错在我不该奏出天籁之音。”
“阿妩,如今我是越发看不透你了。”季伯言冷冷的看着季妩说道。
“父亲,为何你不肯信我是冤枉的?”季妩含泪质问着季伯言。
“人赃并获我如何信你?”季伯言反问道。
季妩缓缓垂下眸子,她满目讥讽。
看吧!
这就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在他眼中永远都是家主利益至上。
“阿妩,未免酷刑加身你还是承认了吧!姜禾公主说了只要你肯承认,她便会概不追究放你出去,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季伯言看着季妩一字一句的说道。
季妩趴在地上,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季伯言说道:“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何要承认?”
“阿妩,你不要执迷不悟,难道你要等着大王也知晓此事,让季家所有人为你陪葬吗?偷盗御赐的明珠可是滔天大罪。”季伯言苦口婆心的劝着季妩。
他丝毫没有想过,季妩若真是认下这等滔天大罪,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父亲,你回去吧!没有做过的事,即便是酷刑加身我也不会认的。”季妩柔弱中带着一股倔强,她缓缓侧过脸去,再不看季伯言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你果然是装的
“哼!”季伯言再不看季妩一眼,他负气拂袖而去。
“咔嚓!”刑部的侍卫随即将牢门锁上。
季妩缓缓坐在冰冷的地上,四周一片漆黑,她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若是换做上一世,她怕是会伤心欲绝。
可这一世,她早已练就了一颗坚硬的心,这世上能伤她的已不多了。
她清楚的知道此祸因谁而起,也深知姜禾公主的目的。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也不是她的作风,她喜欢将所有的事情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勾唇淡淡一笑,脸上满是从容。
忽的,一只肥胖的老鼠龇牙咧嘴的从她面前跑了过去。
若是换做寻常的女子只怕早已吓得尖叫起来。
可她依旧若无其事的坐在地上。
如今她不求高寅助她,只求高寅什么都不要做。
至于其他的她自有打算。
季伯言带着吴生气急败坏的回去了,在他看来季妩这是不识好歹,她犯了如此滔天大罪,姜恒公主还愿意息事宁人,可她偏偏还如此固执。
等诸多酷刑加在她身上,她就知道何为后悔了。
“父亲。”季伯言才进了季家,便见季蔓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
“阿蔓,你身子还未好怎就出来了?”季伯言眉头一蹙,他大步朝季蔓走去,口中说着:“听父亲的话快些回去。”
“父亲,阿妩妹妹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季蔓说着落下泪来,她满目祈求的看着季伯言说道:“求父亲救救阿妩妹妹吧!”
她将伪善演到了极致。
自从秦氏死后,一夜之间她便长大了,可所有成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季伯言看着季蔓,他心中闪过一丝欣慰,到底是养在跟前的女儿贴心,可他转念一想想到季妩,他面色一沉看着季蔓说道:“阿蔓,此事不用你费心,你只需把身子养好就是了。”
在阿瑶与阿乔的搀扶下,季蔓哭的是伤心欲绝:“父亲,我求求你让我去看看阿妩妹妹吧!”
季伯言面带担忧的看着季蔓:“可是你的身子……”
“比起阿妩妹妹,我这身子又算得了什么?”季蔓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在季伯言的目光下,她接着又道:“姐妹一场我只求去看看阿妩妹妹。”
“也罢!”季伯言心中另有打算,他看着季蔓说道:“你去劝劝阿妩也好,让她快些认罪,姜禾公主自会既往不咎的。”
“是,父亲。”季蔓泪眼婆娑的看着季伯言,她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这等鬼话连她都是不信的。
若姜禾公主选择既往不咎,即便是季妩真拿了那颗明珠,也会私底下向季妩讨回的,可她偏偏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令得季妩身败名裂,只怕是恨毒了季妩。
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姜禾公主究竟因何狠毒了季妩?
有了季伯言的允准,季蔓很快便带着人出了门。
季伯言特意多给她指派了几个仆从保护她的安危。
阿瑶与阿乔扶着季蔓才出了门。
季蔓便见石狮子后面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脚下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柔情。
楚辞的视线如钉在季蔓身上一样,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季蔓,眼中是诉不完的牵挂与思念。
季蔓深深的看了楚辞一眼。
她知道这几日楚辞一直在门口等她。
她是要去刑部看季妩,可她更想看的是楚辞。
阿瑶与阿乔扶着季蔓上了马车。
季蔓要阿瑶拿出一些银钱请那些仆从去吃酒。
待看不见季蔓的马车之后,楚辞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跟着季蔓的那些仆从皆去酒楼吃酒去了。
季蔓在街上转了一圈才去楚辞的宅院。
等她到的时候,楚辞已经回到了家中,他站在院子里的凉亭之中眼巴巴的看着等着季蔓。
“阿蔓!”季蔓一进来,楚辞便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不等季蔓反应过来,楚辞长臂一挥,他紧紧的将季蔓拥进怀中,他声音沙哑的说道:“阿蔓,这几日于我来说真真是度日如年。”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没有体统。
“楚郎!”季蔓伸手环住楚辞的腰身。
“阿蔓,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听说季家进了刺客,我寝食难安日日在季家门口等你,只盼着见你一面,今日终于让我等到了。”楚辞说出的话情意绵绵。
其实今日季妩回到季家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远远的看见季妩,他便下意识的躲了起来,不知为何看着季妩,他心中竟有一丝害怕。
季蔓心中一片动容,她缓缓松开楚辞,含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楚辞一脸惊喜:“阿蔓你……”
季蔓笑盈盈的看着楚辞,她没有说话。
楚辞长臂一挥将她拥入怀中。
阿瑶与阿乔在门口守着。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片刻,楚辞松开了季蔓,他面上带着一丝娇羞定睛看着季蔓沉声说道:“阿蔓,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我亦是如此。”季蔓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她缓缓垂下眸子,吐出的话来细弱蚊蝇。
“我上季家求亲可好?”楚辞含情脉脉的看着季蔓说道。
季蔓微微一怔。
楚辞一脸急切的说道:“阿蔓,我现在虽然身无长物,可是你要信我,将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锦衣华服的日子。”
季蔓依旧没有开口。
楚辞缓缓松开了季蔓,他自嘲的一笑:“对不起,是我痴心妄想了。”
他妄自菲薄的说道:“以我的身份怎配求娶你。”
语罢,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季蔓。
“楚郎。”季蔓伸手拉住了楚辞,逼得他不得不转过身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楚辞娓娓道来:“我绝无这个意思,不然我今日也不会来这里,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些日你便上门求娶我可好?”
季蔓说着垂下头去。
“阿蔓,当真吗?”楚辞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他环住季蔓的腰将她抱了起来,不停的转圈圈。
“我说的话自然作数。”季蔓笑盈盈的说道。
两个人相伴许久,季蔓才离开。
离开楚辞之后,季蔓直奔刑部而去。
“娇娇你真要嫁给楚辞吗?”上了马车,阿瑶看着季蔓忍不住出声问道。
阿乔亦定睛看着季蔓。
季蔓看着阿瑶与阿乔问道:“怎的楚辞不好吗?”
若是放在从前她绝对看不上楚辞的,纵然他再好可他无权无势,这样的人她不会多看一眼。
可世易时移,她被逐出家族且身负邪祟之名,世人惧她如猛虎,对她避之不及,唯有楚辞未曾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这一份真心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她想用心守护这份真心,富贵权势皆可谋划,她看得出来楚辞绝非庸才,这就够了。
“奴绝无此意。”阿瑶与阿乔急急说道。
季蔓垂眸一笑,她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马车很快停在了刑部大门。
刑部的人倒也通融,季蔓说明来意又使了些银子便放她进去了。
说到底还是看在季伯言的面子上,季伯言虽只是一介史官,但他在清流之中还算有些声望。
置身黑暗之中很多人都会不由得生出恐惧来。
季妩始终一脸从容。
“娇娇,有人来了。”忽的,陆离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并未现身只是提醒了季妩一句,他声音低沉只有季妩一人听得到。
季妩双眼微眯,她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此时此刻会是谁呢?
陆离声音才落下没有多久,一丝光亮出现在她眼中。
她抬头看去,只见季蔓施施然然而来。
季妩妖娆一笑,看吧!果然最关心她的还是她的仇人。
季蔓四下一扫将视线落在季妩身上,见季妩满身狼狈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季蔓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娇娇时间紧迫有什么话快些说。”刑部的侍卫上前打开牢门。
阿瑶上前给他塞了一张银票。
季蔓微微颔首:“有劳侍卫大哥了,我会尽快的。”
那侍卫接过银票便离开了。
“妹妹!”季蔓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在阿瑶与阿乔的搀扶下进了牢房。
季妩坐在地上,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季蔓。
此刻没有外人,她也懒得装了,日日这般演戏也是极疲累的。
“呵呵呵……”季蔓锦怕掩面,她看着季妩轻笑出声,满目讥讽的说道:“昨日我还在想,妹妹一曲成名,大王亲赞天籁之音,以后我若是想杀妹妹更为不易,怎料妹妹今日便下了这刑部大牢。”
“哈哈哈……”季蔓笑的越发猖狂起来。
季妩脸上始终一点表情都没有,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季蔓,仿佛季蔓在她面前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季蔓登时就怒了,她狰狞的看着季妩,声音阴冷一字一句的说道:“季妩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日。”
季妩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淡淡的扫了季蔓一眼说道:“没人告诉你,你很呱噪吗?”
季妩说着笑了起来:“对了,就好似一只老母鸡一样。”
“你!”季蔓怒气她抬起右手朝季妩扇了过去。
季妩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嘴角一勾:“你果然是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