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元佳节 二
“楚郎。”季蔓冲上前去接过楚辞软下去的身子。
楚辞腿上中了一剑,腹部中了一剑,鲜红的血不断的涌出来,染红了季蔓的衣裙,还有季蔓的双眸。
季蔓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楚辞,她眼泪磅礴落下喃喃道:“楚郎,你怎么这么傻?”
楚辞倒在季蔓怀中,他面色苍白如雪明明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却冲着季蔓柔柔一笑,他说出的话来好似春日里的风:“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他越是这般,季蔓越是心痛难耐。
“楚郎……”季蔓抱着楚辞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阿蔓,我没事,你不要哭,我会心痛的。”楚辞吃力的抬起手一点一点替季蔓擦去脸上的泪。
“娇娇……”就在那个时候阿瑶与阿乔从人群中冲了过来。
季蔓扭头看着她们近乎疯狂的喊道:“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楚辞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颤抖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握着季蔓的手,他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深情款款的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不要哭,我不惧死,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楚辞说着大口大口喘息着。
“楚郎,你不要说话,大夫很快就会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季蔓紧紧的抱着楚辞,她脸上满是恐惧。
楚辞浅浅一笑,他伸手抚上季蔓的脸,气若游丝的说道:“阿蔓,我此生唯一遗憾就是未能娶你为妻。”
季蔓泪眼模糊的看着楚辞,她一脸慌乱的说道:“等你好了就上门求娶于我,到那时我们便成亲可好?”
楚辞满足的一笑:“好。”
他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
季蔓身子一僵,她抱着楚辞放声痛哭起来:“楚郎,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不要你死,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怎能言而无信。”
季蔓的哭声在风中散开。
阿瑶与阿乔很快找来了大夫。
季蔓指挥着几个仆从手忙脚乱的将楚辞抬到了医馆。
大夫诊治过后,楚辞并未伤到要害,只是伤的比较重失血过多才昏了过去。
季蔓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娇娇。”阿瑶与阿乔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大夫已经替楚辞包扎好伤口,只是他还没有醒过来。
季蔓推开阿瑶与阿乔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楚辞榻前。
楚辞紧紧的闭着眼,他眉头紧锁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季蔓缓缓坐在榻边,她伸手抚上楚辞的脸,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描绘着楚辞的轮廓,她满目柔情喃喃道:“楚郎幸好你无事。”
说着她趴在楚辞的肩头紧紧的抱着他。
她心有余悸轻轻的闭上了眼。
阿瑶与阿乔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片刻,季妩骤然睁开了双眼,她缓缓松开楚辞站了起来。
她目若寒星,一脸狰狞的说道:“是季妩,一定是季妩那个贱人想要杀我。”
说着她勾唇冷冷一笑:“可惜未能让她如愿。”
楚辞伤重不易挪动,季蔓只能让他留在驿馆,她寸步不离的守在楚辞榻前。
阿瑶与阿乔与给楚辞熬药去了。
她握着楚辞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柔情似水的看着楚辞说道:“楚郎,你视我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已认定此生非你不嫁。”
赫战带着人来了,一无所获便回去了。
皓月当空,灯火璀璨,赏灯的人兴致正浓,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人抛在脑后。
这几日,高寅出行皆会带着那四个沉鱼落雁的婢女。
此时此刻,他正在画舫的甲板上赏灯饮酒。
一个婢女在煮茶,一个婢女在抚琴,还有两个婢女一袭白色舞衣正在对月起舞,她们衣央飘飘,舞姿曼妙就好似月中的仙子一般。
可高寅至始至终都未曾多看上一眼。
他双眼微眯,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看着微微摇晃的液体,他面上没有一点波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风站在他身旁,却不见江陵的身影。
“郎君。”忽的江陵出现了。
高寅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樽抬头朝他看去。
江陵拱手说道:“启禀郎君奇珍阁的阁主依着惯例来为郎君送灯,郎君见是不见?”
虽说奇珍阁阁主年年来为郎君献灯,可郎君从未见过,郎君身为高家唯一的嫡子,日后的家主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自然看不上几盏灯,这也在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高寅竟开口说道:“今年便看看他都送了些什么灯吧!”
高寅的画舫旁停着一只船。
江陵微微一怔,他拱手说道:“是。”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郎君只说看看他今年送的什么灯,并未说见奇珍阁阁主。
不过片刻,便有十数个仆从上了高寅的画舫,他们一个一个手中皆拿着一盏灯。
两个跳舞的婢女随即退下了。
寻常的灯多是纸糊的,可奇珍阁阁主献上来的灯,有的是鎏金镂空的,有的是美玉雕刻的,工艺繁复,花样奇多,有人物,有动物,还有的可用来做摆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盏白玉雕刻的白兔灯,那盏灯有成人的手掌大小,通体用白玉雕刻而成没有一点杂质,兔子的眼睛用的是上好的红宝石,兔子的腹中嵌着一颗明珠,珠光璀璨衬托着那只兔子如活物一般煞是可爱。
江陵与江风的目光一下便落在这盏灯上。
高寅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眉头一蹙缓缓说道:“只有兔子便没有猫吗?”
为首的那个仆从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郎君阁主呈上来的灯都在这里了。”
“哦!”高寅随口应了一声,他抬手说道:“回去告诉他,他的好心我心领了,这些便都拿回去吧。”
他既然有命,那些仆从自然不敢违抗,他们沉声说道:“是郎君。”
他们才转身离开走了不过数步。
高寅突然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阁主明年让他仿照那盏白兔灯,做一个猫儿的造型出来。”
“是。”为首的那个仆从拱手说道。
他们一走,江风拱手看着高寅说道:“郎君喜欢猫,可用属下给郎君弄上几只养在家中?惠夫人便在宫中养了一只通体白色,一只眼睛是蓝色,一只眼睛是碧色的猫可爱极了。”
高寅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那种猫他见过只是不喜欢。
江风颤颤的摸了摸鼻子,他抬头看了江陵一眼,用眼神无声的询问到可是他哪里说错话了吗?
江陵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高寅举杯饮了两杯酒。
江陵骤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几步上前拱手看着高寅说道:“郎君,属下忘了禀告郎君,那李铁牛已经收了五百两金离开齐国了。”
高寅勾唇一笑,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端起矮几上酒樽一饮而尽。
一旁的婢女又为他倒了一杯酒。
他未加思索又是一饮而尽。
“郎君酒多伤身还是少饮一些吧!”江陵拱手说道。
一连饮了数杯高寅已经有些醉意,他眼中带着朦胧看了江陵一眼并未开口。
“铮铮铮……”就在那个时候一阵琴声传了过来。
高寅握着酒樽的手微微一怔,他侧耳凝神倾听了起来。
今日季妩所奏并非那曲逍遥叹!
她是偷溜出来的,自然不能弄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她奏了一曲时下名曲广陵散。
千人千味,因着心境不同便是同一首曲子奏出来味道也不尽相同。
季妩奏的琴总带着一股旁人所没有沧桑。
高寅眸光一凝,他将酒樽放在矮几上,他抬头看了江陵与江风一眼说道:“我醉了,你们扶我进去休息片刻。”
他说着一顿接着又道:“莫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一旁的两个婢女盈盈一福。
江陵与江风几步上前扶起高寅朝船舱走去。
季妩的船行驶的格外缓慢,在一众华丽无边的画舫之中,她这条船着实没有一点存在感。
“铮铮铮……”她已经奏了半个多时辰,指尖的伤大有复发的迹象。
赵婆子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说道:“娇娇莫要在奏了。”
季妩额上不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抬头看着赵婆子话还未说出口。
兀的船停了下来,船身往下一沉摇晃了几下。
季妩眼中一亮。
下一刻,船舱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
一个人走了进来。
季妩下意识抬头看去。
那瞬间她猛地一惊,眼中尽是震惊。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她慌乱的起身行礼,盈盈一福说道:“季氏阿妩见过公子。”
来的竟是姜策,他一身玄色衣袍,外面穿着黑色的狐裘,同样是绝美无边只是比高寅更显高深莫测。
季妩在他面前从不敢有半分放肆。
姜策面无波澜的看着季妩说道:“果然是你。”
季妩低低的垂着头。
姜策说着坐在季妩一旁的蒲团上。
季妩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看着他,她眼中带着不解,亦带着浅浅的恐惧一言不发的看着姜策。
姜策定睛看着她说道:“你便这么怕孤吗?”
季妩轻咬着唇瓣喃喃道:“不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上元佳节 三
季妩真正想要钓的人是高寅,她着实没想到竟引来了姜策。
此时此刻她心中很是不安。
高寅若是不来,今日这出戏怎么继续下去?
可他若是来了?
姜策可会误会她与高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姜策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缓缓说道:“为孤奏上一曲吧!”
他开口已然是命令,季妩怎敢不从,她盈盈一福说道:“是。”
她低低的垂着头不敢多看姜策一眼,她缓缓坐了下去,素手一挑:“铮铮铮……”
姜策并没有说想听那一曲,故而她奏的依旧是时下大热的广陵散。
姜策一听,他眉头微蹙看着季妩说道:“为孤奏上一曲宫中所奏之曲吧!”
“是。”季妩微微颔首,她指尖勾抹:“铮铮铮……”
琴声立刻换了一种曲调。
季妩其实是不愿奏这一曲逍遥叹的,然奈何姜策开口她不敢不从。
“铮铮铮……”季妩奏的认真,她凝神看着一根根琴弦。
姜策闭着眼听得入神。
赵婆子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片刻,姜策缓缓睁开了眼。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突然问道:“你与高寅究竟是什么关系?”
“铮……”季妩的手一僵,曲调兀的一高,她眼中带着惊恐看了姜策一眼,而后低低的垂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回公子的话,我与高家郎君并无任何关系。”
若真真轮起来也只是债务关系。
后面的话季妩并未说出口。
“哦。”姜策的眼神格外的犀利,他定睛看着季妩。
在他的注视下季妩缓缓抬头来,她目光平和,姜策在她脸上竟看不出什么来。
“铮铮铮……”季妩手一挑琴声洋洋洒洒而出。
姜策淡淡的移开视线。
季妩缓缓垂下眸子,她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姜策说的不错,对于姜策她心中总有几分恐惧,许是知道他是未来一国之君的缘故。
季妩才说完那句话没有多久。
兀的船身摇晃起来,就如同方才姜策上船的时候一样。
季妩心中一惊,莫不是高寅来了吧!
一时之间她脸色难看极了,幸好她低低的垂着头,姜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帘子一撩高寅走了进来。
那瞬间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高寅的目光先是落在季妩身上,继而落在姜策身上。
姜策也抬头朝高寅看去。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有细碎的花火迸溅而出。
视线落在高寅身上,季妩面色一僵,她紧咬着唇瓣下意识的朝姜策看去。
这一下,她怕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一时之间季妩只觉得头痛欲裂。
高寅看着姜策双手一叉:“高寅见过公子。”
姜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季妩,他嘴角上扬脸上噙着一丝浅笑:“孤方才问过季氏阿妩,你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话音一落,高寅抬头朝季妩看去,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面无波澜的看着季妩。
季妩只觉得船舱之内的空气格外的稀薄。
姜策说着一顿,他看着高寅接着又道:“季氏阿妩说她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高寅眼光一凝,他云淡风轻的看了季妩一眼淡淡说道:“她说的不错。”
季妩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姜策的话令得她的心骤然悬了起来,姜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他的目光在高寅与季妩身上来回转移,兀的他的目光骤然落在高寅身上,他嘴角一勾说道:“可她话音才落没多久你便来了,这便耐人寻味了。”
季妩听得是心惊肉跳,她眼中带着惊恐眼巴巴的看着高寅,希望他出面替她解释一番,也不尽然是为她,便是来为了自己的名声,他也理应站出来说清楚才是。
季妩是万万不敢与高寅攀上半分关系的。
高寅几步上前他也不避讳什么,他径直坐在姜策旁边的蒲团上,他扬眉一笑看着姜策说道:“公子以为我与季氏阿妩是什么关系?”
姜策一笑:“孤看你们的关系不简单的很!”
季妩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姜策,她一脸慌张正准备开口解释。
怎料高寅波澜不惊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尽是警告的意味,令得季妩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铮铮铮……”她还在抚琴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高寅双眼微眯,他朗朗一笑定睛看着姜策直言不讳的说道:“依我看着公子与季氏阿妩的关系也着实不简单。”
两个人四目相对,话里话外充满**味。
高寅说着一顿,根本不给姜策开口的机会便接着又道:“上元佳节之夜公子独自一人在季氏阿妩的船舱之中,若是传出去的话只怕又是一段佳话。”
他这句话无异于将了姜策一军。
姜策也不恼怒,他的目光落在季妩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季氏阿妩琴技一绝,孤正有此意禀告于父王纳季氏阿妩为妾,想来父王定会成全孤,到时候高家郎君可要来喝一杯喜酒啊!”
姜策的话更狠。
霎时间季妩面色煞白。
高寅还未开口,她急急起身跪在姜策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季氏阿妩蒲柳之姿,身份卑贱绝不敢高攀公子。”
她说着五体伏地的跪在姜策脚下。
姜策眼眸一垂看着季妩说道:“孤不嫌你蒲柳之姿,亦不嫌你身份卑贱,天下人何其多,然,知音难觅!”
高寅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看着姜策勾唇一笑:“那便恭喜公子觅得知音,公子若是不便开口的话,我愿向惠夫人进言,由她出面禀告大王想必大王定会应允。”
“那孤便谢过高家郎君了。”姜策目光波澜不惊的落在高寅脸上,将他脸上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高寅嘴角含笑,姜策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季妩真真吓的腿都软了,若要她在姜策手底下求生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抬头看着姜策眼中落下泪来惊恐交加的说道:“承蒙公子抬爱是季氏阿妩的福分,只是季氏阿妩已经心有所属,早已立誓此生非君不嫁,还望公子恕罪。”
季妩说着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
她怎会不知姜策不过是在试探高寅罢了,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定然会欣喜万分,可她不愿做他们之间博弈的棋子。
高寅也不开口。
姜策视线一扫落在季妩身上,他淡淡说道:“你说的是李铁牛吗?”
季妩心中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姜策竟然连这个都知晓。
她泪眼模糊点头说道:“是。”
她只盼着姜策不知李铁牛不知所踪的消息。
怎料姜策一笑接着说道:“据孤所知他已经离开齐国了。”
季妩猛地一怔,没想到姜策竟然连这个都知晓,那她还如何接着演下去?
“阿牛哥……”季妩悲痛欲绝,她放声大哭起来:“你说此生定要与我共白首,你怎能弃我于不顾!”
姜策定睛看着她也不开口。
高寅亦是如此。
季妩哭的情真意切。
赵婆子跪在一旁也不敢开口,在她看来能入公子那是何等的荣耀!
季妩心中一定,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姜策一脸决绝的说道:“公子,我与他曾指天立誓,已经上告过苍天鬼神,他可以背信弃义枉顾誓言,季氏阿妩却不敢欺瞒苍天鬼神,季氏阿妩唯愿绞了头发上庵堂做姑子,还望公子允准。”
季妩说着将头磕了下去。
姜策抬头朝高寅看去,高寅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姜策一笑看着高寅问道:“高家郎君以为如何?”
说来说去他还是把问题抛给高寅。
季妩抬起头来她满目祈求的看着高寅。
高寅看着她淡淡说道:“那李铁牛也未必就不回来了,你何必急着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姜策意味深长的看了高寅一眼。
高寅含笑看着姜策说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公子自然不屑以权势逼人屈服,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便是养在身边又有什么乐趣?”
姜策嘴角一勾:“这高家郎君便不懂了,慢慢驯服自有慢慢驯服的乐趣,就好似山中的猛虎一般,若能驯服岂非更有成就感!”
话已至此季妩整个人一下子跌入深渊之中,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事已至此她真真无计可施了。
高寅凝神看着姜策拱手说道:“那我便祝公子早日驯服山中猛虎了。”
姜策淡淡一笑说道:“借高家郎君吉言了。”
季妩傻傻呆呆的愣住那里,她悔的都快呕出血来,早知如此就是打死她今晚都不会出来的。
忽的姜策朝季妩伸出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说道:“过来。”
余光却不着痕迹的落在高寅身上。
季妩怔怔的看着姜策,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跪着往姜策跟前挪动了几步。
高寅眼中带着玩味深深的看着姜策。
姜策的手依旧朝季妩伸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季妩说道:“到孤的怀中来。”
季妩整个人顿时石化在那里。
她的脸皱成一团,五官拧在一处细弱蚊蝇的说道:“季氏阿妩不敢。”
姜策不在开口,他长臂一挥。
“啊!”季妩吓得尖叫了一声,她一下落入姜策怀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上元佳节 四
姜策的手肆无忌惮的放在季妩的腰上。
季妩吓得花容失色,她眼底闪过一丝怒火,若非顾忌姜策的身份,她定要一拳打歪姜策的鼻子。
如此胆大包天的念头她也只敢想想罢了。
季妩身子僵硬如石,她一动都不敢动,泪眼汪汪的咬着唇瓣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姜策一手揽着季妩的手,他含笑看着高寅。
高寅勾唇一笑,说出的话更是胆大包天,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姜策说道:“公子已经这般饥不择食了吗?”
他说着站了起来对着姜策拱手一礼说道:“在下实在佩服的很。”
他眼中噙着淡淡的讥讽。
姜策抬手攥住季妩的下巴,逼得季妩不得不直视着他,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描绘着季妩的轮廓,季妩声音颤抖的说道:“请公子自重。”
姜策余光扫了高寅一眼,他含笑说道:“各花入个眼,依着孤看季氏阿妩便很好。”
他放在季妩腰上的手骤然一收。
季妩一下子撞在他胸膛上,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姜策始终不着痕迹的看着高寅,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高寅双手一叉:“如此我便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
姜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高寅当真不在乎季氏阿妩吗?
既如此他为何让姬行这个时候带着姬月还有宋大家出使齐国?
难不成他另有打算?
不过是误打误撞的救了季氏阿妩。
姜策微微颔首。
高寅看都没有看季妩一眼,他转身就走。
姜策双眼一眯,他垂眸看了怀中的季妩一眼。
“走水了,走水了……”就在那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姜策全然未曾放在心上。
季妩试探了一下,她带着惊恐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姜策的手,轻手轻脚的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她低低的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跪在姜策脚下。
高寅才出了船舱便见他的画舫燃起熊熊大火。
“郎君。”江陵与江风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走。”高寅扭头朝后看了一眼,他提步上了一旁的小船。
小船直奔画舫。
高寅站在甲板之上,他扭头看了季妩的船一眼,他眸光一凝脸上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
刚才姜策摆明了用季妩在试探他。
最为高家唯一的嫡子这些年他已无欲无求,他不能有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有喜欢的人。
他双眼一眯轻声吐出两个字:“轻风。”
江陵与江风看着高寅猛地一怔。
明明没有人出现,却响起一阵极冷极轻的声音来:“在。”
高寅的目光落在季妩的船上,他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连江陵与江风都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郎君。”江陵与江风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寅,他们眼中满是震惊,轻风是郎君身旁的一个暗棋,他是高家顶尖的影卫,除了他们两个知晓,这世上甚少有人知道,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正是这个道理。
便是上一次郎君在即墨遇险都没有唤轻风出来,没想到这一次郎君竟然唤轻风出来了。
高寅没有开口,他目光落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画舫之上勾唇笑道:“这一次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他看的分明所有的火都集中在他的船舱周围,可见来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他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出现在季妩船上的。
故而所有人都以为高寅还在船舱之中。
“郎君还在画舫快就郎君啊!”画舫之上的侍卫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若是郎君有个万一的话,他们也不用活了。
“公主,快就我家公主,我家公主还在船舱内。”范婆子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她大呼小叫的喊道。
原来高寅前脚刚乘船去了季妩的船,姜禾公主便来了。
得知高寅醉酒在船舱内歇息,她不顾侍卫与婢女的劝阻,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硬闯了进去。
“快……再快一点……”画舫之上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
姜策漫不经心的看着跪在脚下的季妩,他淡淡说道:“你便这般不愿吗?”
他的声音明明没有一点波澜,可季妩却听得心惊胆战。
她带着惊恐缓缓抬起头看着姜策颤抖的说道:“季氏阿妩不敢高攀公子。”
姜策深深的看着季妩,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他目光中季妩只觉得遍体生寒。
片刻,他抬手握住季妩的下巴,沉声说道:“高寅便这般好吗?”
他说着长臂一挥,季妩再度落入他怀中。
季妩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她面色煞白紧咬着唇瓣喃喃道:“回公子的话与高家郎君无关,季氏阿妩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季氏阿妩心中只有阿牛哥一人,此生早已立誓非他不嫁,我相信阿牛哥他一定会回来的。”
季妩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双眸却格外的亮。
“若孤执意如此呢!”姜策勾唇一笑,另一只手也落在季妩腰上。
季妩定定的看着他颤抖的说道:“公子皎皎君子怎屑欺人于暗室。”
“呵……”姜策看着季妩轻笑出声,他笑着说道:“孤从不以君子自居。”
季妩面色一僵,整个人颤抖的更厉害了。
姜策不信高寅真不在乎,他附身欲吻上季妩的唇瓣。
“咕噜……”就在那个时候船底一下溢出水来。
船身摇晃起来。
赵婆子低低的垂着头跪在一旁,她始终一动也不敢动。
“公子。”庞戎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策双眼一眯,他缓缓松开了季妩。
季妩如获大赦,她急急从姜策怀中退了出去。
她再不敢看姜策一眼五体伏地的跪在姜策脚下。
姜策看着溢水的船底他勾唇一笑。
果然……
他脸上噙着一丝玩味深深的看了季妩一眼,缓缓站了起来。
季妩看着他绣着祥云纹的靴子不停的颤抖着。
姜策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妩,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且回去准备好,不日我便会接你入府。”
季妩骤然抬起头来,她满目惊恐的看着姜策。
姜策再不看她一眼提步就走。
他一走,季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娇娇。”赵婆子赶忙上前,她伸手想要把季妩扶起来。
季妩神魂未定,她缓缓推开了赵婆子的手。
赵婆子面带惊慌的说道:“娇娇船漏水了这可如何是好?”
季妩面色难看至极,她喃喃说道:“这水漏的好。”
姜策可是齐国未来的一国之君,他为人高深莫测,做事从无任何章法,且心狠手辣的很,他便是在这里要了她,传出去也不过是一桩风流佳话。
季妩一脸后怕,她紧咬着唇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娇娇。”赵婆子叹了一声劝道:“其实入了公子策府邸也没什么不好,日后公子策继位,娇娇虽然做不了王后,但至少也是一宫主位,荣华富贵自然享之不尽。”
依季妩的出身而言已是高攀了。
可这并非季妩所愿。
王宫虽然集天下富贵为一处,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在这无尽的荣华富贵之后是防不胜防的算计,是避无可避的腥风血雨。
季妩眉头一蹙,她缓缓睁开了眼,她扭头定睛看着赵婆子说道:“婆婆,这些事你知道也就是了,切莫外传。”
说着她垂下头去:“荣华富贵自然好,可要日日与人争斗,稍有不慎就会祸及全族,这荣华富贵不要也罢。”
赵婆子深深的看了季妩一眼盈盈一福说道:“是,老奴记下了。”
索性船底漏水并不严重,还可将就到岸边。
季妩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陆离一撩帘子走了进来,他凝神看着季妩说道:“阿妩。”
季妩抬头朝他看去,她脸上带着些许紧张问道:“事情可是已经成了。”
陆离瞥了一眼漏水的船底,他嘴角一勾看着季妩说道:“已成,阿妩可去外面看看,一会定然热闹非凡。”
今晚总算还有一个好消息,季妩扬眉浅浅一笑,她看着陆离微微颔首。
陆离转身消失不见。
赵婆子扶着季妩站在甲板之上,她满目震惊的看着季妩小声问道:“娇娇,陆先生的右臂……”
季妩忍不住叹了一声:“兄长他不肯告诉我。”
赵婆子不敢再问。
高寅画舫之上所有人还在紧张的扑火。
火势已小了些。
高寅带着江陵与江风骤然出现在甲板之上,他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画舫之上所有人皆是一惊,看着高寅的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不等其他人开口,范婆子疯了一样朝高寅冲了过来,她噗通一声跪在高寅面前满目祈求的说道:“郎君,我家公主还在船舱内,求郎君一定要救救公主啊!”
高寅微微一怔,他看着所有人沉声说道:“赶紧灭火一定要把姜禾公主安然无恙的救出来。”
“是。”所有人拱手说道。
高寅抬头看了江陵与江风一眼,两个人也上前灭火。
索性画舫就在湖上,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火很快便被扑灭了。
季妩的船离高寅的画舫并不远,她嘴角勾勒着一丝浅笑凝神看着高寅的画舫。
精彩绝伦的一幕很快就要呈现在众人眼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元佳节 五
姜策回到自己的画舫中之上。
他一袭乌衣站在甲板之上,寒风吹起他的衣袍,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高寅的画舫,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他与高寅的画舫不过隔了数十米罢了。
姜钰的画舫也在这附近。
听闻高寅的画舫着火了,他带着人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阿寅。”他带着诸多侍卫兴师动众的上了高寅的画舫,看着高寅的眼中尽是担忧。
高寅抬头朝他看去。
不等高寅开口,姜钰一脸关切的说道:“还好你无碍。”
“高寅见过公子。”高寅几步上前行礼。
姜钰一袭白衣外面穿着黑色的狐裘,他眉眼温润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看着高寅含笑说道:“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客气。”
他四下一扫目光落在一旁的范婆子身上淡淡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范婆子还未开口,姜钰眉头一蹙:“阿禾也在这里?”
范婆子几步上前哭着说道:“公主在船舱内,求公子救救公主啊!”
姜钰扭头看了高寅一眼:“阿寅!”
高寅已经大步朝船舱走去。
姜钰紧随其后。
火势虽大但好在及时扑灭了,烧毁的只是一些易燃的东西,画舫的框架乃是红木做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烧糊的味道扑面而来。
“阿禾。”一进船舱姜钰便大声喊道。
船舱外室烧到比较严重,矮几,方桌,还有陈设都烧成了黑色。
高寅四下扫了一眼并未看见姜禾公主,他目光落在内室上。
姜钰面带担忧匆匆进了内室。
高寅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一众侍卫正在四处寻找姜禾公主。
赵婆子急的六神无主,她哭着喊道:“公主,公主……”
由于灭火及时火势并未波及到船舱内室。
一入内室便是四扇玉质屏风,屏风花着梅兰竹菊十分雅致。
姜钰匆匆扫了一眼,并未见姜禾公主的身影,他开口喊道:“阿禾。”
屏风后面便是床榻了。
高寅眉头一蹙,他提步越过屏风。
姜钰紧随其后。
屏风之后首先映入他们两人眼帘的是地上凌乱不堪的衣物,有女子的衣裙,亦有男子的衣袍。
高寅与姜钰微微一怔,两个人同时朝床榻看了过去。
青纱帐垂在地上,一只女子的手臂落在外面,还有一条腿露了出来。
那条腿线条优美十分健硕,重要的是一看便知是男子的腿。
“阿禾。”姜钰面色一沉,他大步走到床榻旁伸手撩开了青纱帐。
接下来的那一幕,令得所有人顿时扭过头去。
可即便如此内室的人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姜禾公主与高琛两个人躺在榻上,两个人闭着眼睡的很是香甜,姜禾公主在高琛怀中,高琛紧紧的抱着她,一条腿还压在姜禾公主身上。
衣物散落了一地,两个人又衣不蔽体的躺在同一张榻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咳……”高寅轻咳了一声退了出去。
“阿禾。”姜钰声音一高,他一改温润如玉的模样眼中满是怒火。
一旁的赵婆子也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满目惊恐喃喃道:“公主。”
姜钰转身一脚踢在范婆子身上:“是谁让公主出宫的?”
范婆子已经吓破了胆。
姜策面色一冷:“来人啊!给我接一桶水来。”
“诺。”他声音才落便有一个侍卫垂着头走了进来,他低低的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战战兢兢的递给姜钰一桶刚从湖里打上来的水。
“哗啦……”姜钰将一桶水尽数浇在姜禾公主与高琛身上。
“砰……”他把桶往地上重重一扔大步走了出去。
高寅站在甲板之上,他将今晚发生的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兀的他眼光一凝,心中已然明了。
一桶冷水下去。
姜禾公主与高琛骤然睁开了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
“啊……”皆惊呼出声。
再往下看两个人呼吸一滞,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高琛也吓傻了。
姜禾公主也是个彪悍的,她一脚把高琛从榻上踢了下去,她指着高琛大声质问道:“怎么会是你?”
她上了画舫得知高寅哥哥喝醉了酒在船舱内休息,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执意闯了进来。
她先是进了外室,见外室没高寅哥哥便把不顾男女大防进了内室。
内室灯光幽暗,榻上躺着一个人,她以为便是高寅哥哥,也不知怎的她一进内室只觉得浑身燥热,便鬼使神差的上了高寅哥哥的床榻。
高琛一下子摔在地上,他骤然清醒过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与姜禾公主……
他记得清楚他饮了几杯酒之后觉得有些困顿便会船舱歇息了。
高琛丝毫没有理会姜禾公主。
他面色阴沉捡起地上的衣袍便开始穿。
“啊……”姜禾公主拉过锦被抱在怀中,她悲痛欲绝放声哭了起来。
姜钰沉着脸几步走到高寅身旁,他定睛看着高寅问道:“阿寅,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了?”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高寅的人居多又不能杀人灭口。
再说这件事也不是杀人灭口就能善了的。
母妃可一直想让阿禾嫁给高寅,高家也有这个意思。
“公主……”范婆子跪在姜禾公主跟前,她眼中尽是惊恐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姜禾公主怒气,她大声咆哮道:“高寅哥哥呢?”
范婆子看都不敢看姜禾公主一眼,她声音颤抖的说道:“高家郎君在甲板上。”
高寅凝神看着姜钰,他拱手说道:“此事怕是遮掩不住了,至于如何处置也不是你我能做的了主的,还是禀告于惠夫人还有家父请他们定夺吧!”
既已成事实便涉及婚姻大事,他们两个人自然做不了主。
姜钰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面色不佳微微颔首。
片刻,他看着高寅问道:“方才你去哪里了?”
高寅凝神看着姜钰,他眉头一蹙说道:“公子可是在怀疑我?”
人在他的画舫之中,还有这场火也来的着实蹊跷,姜钰不能不怀疑高寅。
姜钰没有开口,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高寅。
高寅嘴角一勾:“我饮了些酒便乘船透了透气。”
说着他面带讥讽的看着姜钰问道:“我知公子疑心我,可我为何要这样行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姜钰想了想此事对高寅确实没有一点好处,相反还有很多弊端,如此一来姜禾便不能嫁给高寅了,与高寅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对高琛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若他娶了阿禾,母妃与他自然成了他的助力。
莫不是高琛?
姜钰心中疑惑更甚,他一脸歉意看着高寅说道:“我身为阿禾的兄长,方才是我急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
高寅对着姜钰拱手一礼,他并未开口。
就在那个时候高琛面色铁青大步走了过来,他一脸阴沉死死的看着高寅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你算计我。”
说着他一拳朝高寅挥了过去。
季妩站在甲板之上,她看的一清二楚,她嘴角一勾扭头看着船夫说道:“靠岸吧!”
事情已经成了,她也该回去了。
江陵身子一闪挡下高琛那一拳。
高寅面无波澜的看着高琛,他抬手抖了抖衣袖上的浮灰,含笑看着高琛说道:“这件事你得益最深不是吗?你以为我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依我看更像是你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高寅一句话说进了姜钰心中。
果然姜钰面色一沉,他冷冷的扫了高琛一眼沉声说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诺。”姜钰的两个侍卫几步上前将高琛擒下。
高琛目赤欲裂的看着高寅大声喊道:“分明是你不想娶姜禾公主,才这般算计我与姜禾公主,这样你自然就不用娶姜禾公主了。”
高寅眼中含着讥讽他淡淡说道:“惠夫人与父亲只有决断。”
两个侍卫将高琛带了下去。
“把姜禾给我带出来。”姜钰沉声说道。
很快范婆子扶着姜禾公主走了出去。
一见高寅姜禾公主便朝高寅扑了过去,她泪眼模糊一脸乞求的拽着高寅的衣袖说道:“高寅哥哥,我以为那是你,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求你不要弃了我。”
高寅轻轻的拂开姜禾公主的手。
姜钰看着范婆子说道:“还不把公主送回宫中。”
“公主我们回去吧!”范婆子上前拖着姜禾公主下了高寅的画舫。
“高寅叫你瞧笑话了。”姜钰看着高寅说道。
高寅拱手说道:“公子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何来笑话之说。”
姜钰淡淡说道:“我这就回宫中将此事禀告与母妃。”
高寅看着姜钰拱手说道:“高寅恭送公子。”
在他的注视下姜钰大步转身离开。
“郎君……”姜钰一走,江陵与江风两个人满目担忧的看着高寅。
此事无论如何郎君都难脱干系。
高寅双眼一眯:“走吧!此事得先回家禀告父亲与母亲。”
画舫调转方向朝岸边看去。
高寅站在甲板之上,他四下扫了一眼见湖中已不见季妩所乘的船只,他冷冷一哼,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来:“好一个季氏阿妩,胆敢算计到我头上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兴师问罪
季妩才回到房中,她鼻子一痒:“阿嚏!”
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麻姑面带担忧的看着她说道:“娇娇可是着凉了?”
季妩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她缓缓摇了摇头。
麻姑在炭火上给她煨着鸡汤,她给季妩盛了一碗鸡汤。
季妩喝过鸡汤之后便让麻姑与赵婆子下去歇息了。
她独自坐在房中。
火树银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季妩深知这个夜还很长很长。
高寅稍稍一想便会知道这一切出自她之手。
她先是很唐突的问他对姜禾公主的感觉,而后又奏了那么一曲引他前来。
姜禾公主与高琛在他的画舫出了这样的事,旁人自然会疑心他。
季妩突然觉得脑仁疼得很,她转身上了榻,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楚辞服过药之后,过了不久便醒来了,他眉头紧锁缓缓睁开了眼。
“楚郎!”季蔓就守在他榻前,她一脸惊喜的看着楚辞,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楚辞不停的眨着眼,有片刻的迷糊。
季蔓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兀的,楚辞骤然清醒过来,他一把握住季蔓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季蔓惊慌失措的说道:“阿蔓你可有哪里伤着?”
他这么一问,季蔓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看着楚辞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有伤着,受伤的是你。”
楚辞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季蔓浅浅一笑:“你无事便好。”
他整个人松懈下来。
季蔓心中一软。
楚辞一脸苍白,他眼巴巴的看着季蔓轻轻的摇晃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阿蔓,你方才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季蔓微微一怔。
楚辞神色一暗:“你说让我上门提亲的。”
他说着垂下头去。
季蔓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她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说道:“上门提亲也得等你好了才能去啊!”
楚辞一下便笑了,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季蔓垂头细弱蚊蝇的说道:“楚郎待我这般好,我怎会反悔!”
楚辞握着季蔓的手笑的格外温柔。
季蔓陪了楚辞许久才离开。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的。
季伯言还没有回来。
李氏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房中不停的走来走去,脸上尽是焦灼。
一回到季家,季蔓便直奔季妩的荷香院。
她一进院子便大声嚷嚷了起来:“季妩。”
阿瑶与阿乔跟着她身后。
赵婆子与麻姑都还未睡下,两个人都走了出来,赵婆子看着季蔓说道:“娇娇这是做什么?我家娇娇已经睡下了。”
季蔓冷眼看着赵婆子与麻姑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季妩。”
“我家娇娇已经歇下了,娇娇若要见我家娇娇还是明日再来吧!”赵婆子盈盈一福看着季蔓说道。
麻姑也挡在季蔓身前。
季蔓伸手就要去推麻姑。
就在那个时候季妩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她进来 。”
“是。”麻姑与赵婆子这才让开。
季蔓大步上前,她一把推开季妩的房门,怒气冲冲大步走了进去。
季妩已经下了榻。
麻姑上前为她披上狐裘。
赵婆子怕风吹到季妩赶紧把门合上了。
季妩抬头看着季蔓问道:“姐姐迫不及待的要见我可是有什么大事?”
季蔓横眉怒目的看着季妩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吧!”
季妩柔柔一笑:“姐姐说什么呢?我今晚可是连这个屋子都没有出去过。”
季蔓看着季妩这副模样,她怒火攻心的冲着季妩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伤了楚郎?”
季妩扬眉一笑:“楚郎是谁?”
季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急急转移话题:“季妩你不是要杀吗?此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来杀我啊!”
季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季蔓说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口口声声说我派人杀你,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她说着一顿不等季蔓开口便接着又道:“不如请父亲过来评评理,给父亲说说你口中的楚郎是谁?”
季妩说着弱不禁风的抚了抚额。
“你……”季蔓死死的盯着季妩,她眼中尽是凌厉的杀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走着瞧。”
语罢,她负气大步离开。
季妩双眼微眯,她眼中含着锋芒淡淡的看着季蔓的背影。
如今季伯言待她不比从前,反倒极为看重季蔓,她便是说了季蔓的右臂是装的,季伯言也不会信的。
兀的,她嘴角一弯,等着吧!她会让季蔓自己露出马脚来的。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两个人凝神看着季妩。
季妩看着她们淡淡一笑:“无事,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是。”麻姑与赵婆子盈盈一福,两个人转身退了出去。
季妩披着狐裘,她缓缓坐在软榻上。
沙漏发出细微的声音。
烧红的炭染红了她的脸。
夜越来越深。
就在李氏心急如焚的时候,季伯言回来了。
只是他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更准确的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主母。”魏氏还未睡下,她坐在妆台前轻轻的梳着自己的长发,就在那个时候阮婆子匆匆走了进来。
魏氏瞬间站了起来,她扭头朝阮婆子看去。
不等她开口,阮婆子勾唇一笑说道:“家主回来了,事情已经成了,主母就放心吧!”
魏氏一笑,她如释重负的坐了下去,她双眼微眯一字一句的说道:“也不枉费我布置了这么久。”
李氏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了。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旁的万婆子,失神的坐在软塌上。
她原本准备去季伯言的清风居一趟,去被万婆子劝住了,万婆子看着李氏说道:“姨娘,家主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最着急的应该是主母,她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若是姨娘现在去了家主的清风居,岂非让家主觉得姨娘度量小,再说家主只是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并没有说如何安置她,也不一定就是要收了房,姨娘还是先看看再说。”
“你说的是。”李氏这才定下心来,可她心中始终都不是个滋味。
她原以为魏氏不能生养了,有秦氏与虚空道长哪一出在,家主对季景心中始终都有隔阂,季蔓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只要她成功生下一个儿子,这府中日后便是她的天下了。
李氏突然想起季伯言今晚之所以会出去全靠魏氏的游说。
她眉头一拧眼中尽是疑惑,莫不是这一切与魏氏有关。
李氏突然看着万婆子说道:“你去厨房取一碗参汤过来。”
万婆子不解的看着李氏。
李氏说道:“我只是去看一看夫主,给他送一碗参汤,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问的。”
万婆子盈盈一福:“是。”
李氏带着参汤去了清风居。
季伯言带回的那个女子安排在了季家客房,这让李氏安心不少。
李氏本想让季伯言去她院子歇息,季伯言推说自己累了,李氏待了一会便回去了。
季蔓闹了那么一出,赵婆子并未睡下。
到底是她消息灵通,她在府中待的久,自然也经营的久,这是麻姑所比不了的。
季妩房中燃着灯,她知道季妩并未睡下。
她敲了门进去将季伯言带回了一个女子的消息告诉了季妩。
季妩听后,她扬眉一笑说道:“魏氏惯会挑时候的,上元佳节灯火璀璨,五彩斑斓的灯光中自然令人怦然心动。”
赵婆子凝神看着季妩。
季妩没有多言让她下去歇息了。
她真正在等的人还未来。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了。
高寅回去将画舫上发生的事告诉高家家主高瞻之后,高瞻定睛看着高寅,他沉声问道:“阿寅我知你不愿娶姜禾公主,为父只问你一句话此事可与你有关。”
他目光如炬格外犀利。
高寅拱手看着高瞻,他说的坦荡:“回父亲的话,此事与我无关,我纵然不喜姜禾公主,可也不屑用这种手段。”
高瞻微微抬手:“为父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父亲。”高寅转身退了出去。
高瞻带着苣氏匆匆入宫了。
季妩躺在榻上,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灯台上的烛火。
忽的烛火暗了一下。
“砰……”的一声门开了。
季妩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就见高寅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就在高寅踏进房间的那瞬间,陆离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中。
若是从前陆离一定会退居高寅身后,可这一次他挡在季妩身前。
高寅冷冷的扫了陆离一眼:“退下!”
陆离没有动。
“兄长无事的,你下去歇息吧!”季妩抬腿下了榻,她凝神看了陆离一眼。
陆离微微颔首,他大步从高寅面前走过。
高寅衣袖一甩。
“砰……”的一声门合上了。
房中只剩下季妩与高寅两个人。
高寅冷冷的看着季妩。
纵然房中燃着炭火,可季妩只觉得通体生寒。
高寅一撩衣袍坐在软塌上。
季妩缓步朝高寅走了过去。
高寅视线从季妩身上扫过,他声音一沉:“季氏阿妩你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胆子极小极小的
准确的说季妩是一点一点朝高寅挪了过去。
她自知高寅必会来找她兴师问罪,所以衣裙穿的整整齐齐的。
她看着高寅一本正经的说道:“郎君说错了,我胆子很小的。”
她仿佛怕高寅不相信一般,说着一顿接着又道:“是真的极小极小的,平日里看见蜘蛛还有蟑螂都会吓得花容失色。”
“季氏阿妩。”高寅声音一冷,他双眼微眯一瞬不瞬的看着季妩。
季妩被他这么一喊,她面色一白顿时僵在原地。
高寅嘴角一勾,他笑了起来。
“郎君这么一笑真真是容色冠绝天下。”季妩只捡好听的话来说,她脸上陪着笑一副小意讨好的模样。
高寅眸光一沉定睛看着季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竟然算计于我。”
季妩面色一僵,她几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高寅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郎君季氏阿妩冤枉啊!我胆小如鼠怎敢算计于郎君。”
高寅冷冷一笑,他伸手握着季妩的下巴,他眼神格外犀利沉声说道:“你早知姜禾公主会来寻我对吧!”
季妩眼眶一红她刚准备开口说话。
高寅握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施力,季妩一下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眼中噙着泪眼巴巴的看着高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高寅嘴角一挑:“你少在我面前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季妩吐字不清的说道:“我没有。”
高寅缓缓抬起季妩的下巴,他双眸幽深直视着季妩冷冷说道:“然后你故意奏琴引我前去。”
季妩带着幽怨看了高寅一眼:“那也得郎君上钩才行啊!”
“你……”高寅眸光一凝,他周身威压尽施。
若是换做寻常人早已吓得跪地求饶了。
季妩满目惊恐的看着高寅,便是这惊恐也有大半是佯装的。
“让我猜猜你是如何把高琛弄得我画舫上的,这全是陆离的功劳对吧!能避开高琛的影卫来去自如的也只有陆离了。”高寅的声音格外的阴寒。
实际上他说的全对。
“郎君英明,季氏阿妩佩服!”季妩面带崇拜的看着高寅。
高寅猛地施力,她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寅衣袖一挥,他冷冷松开了季妩。
季妩一脸委屈,她抚摸着被高寅捏白的下巴,眼泪汪汪的看着高寅说道:“郎君,你于我有天大的恩情,我这是在为郎君解忧啊!”
她还跪在地上,一张巧嘴开口便是颠倒是非。
“这么说你苦心算计我,是为了我好?”高寅眼中尽是讥讽。
季妩十分用力的点了头说道:“我知姜禾公主素常缠着郎君,惹郎君厌烦的很,为此郎君都消瘦了许多。”
高寅缓缓站了起来,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妩淡淡一笑:“你怎知我厌烦的很?还消瘦了许多?”
他眼中一片寒芒,冷眼看着季妩狡辩。
季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怯怯的看着高寅缓缓说道:“我见郎君消瘦了许多,便想着为郎君排忧解难,前几日我还问过郎君对姜禾公主的态度,郎君一句话也不说便拂袖而去,我见郎君这般恼怒便由此断定郎君并不喜姜禾公主,郎君又让我杀高琛,我左思右想不如让他们两个人相互厮杀,这样也能为郎君省去不少事。”
“哼!”高寅冷冷一哼。
季妩一脸愧疚的看着高寅说道:“郎君,季氏阿妩做错了吗?”
高寅笑的格外灿烂,他凝神看着季妩说道:“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季妩恬不知耻的说道:“多谢郎君夸赞。”
她说着想从地上起来。
高寅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我让你起来了吗?”
季妩摇了摇头,她立刻规规矩矩的跪好。
高寅嗤鼻一笑:“你何曾是为我解忧,分明是你想要报复姜禾公主,顺带连我也算计上了,还敢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高寅说着蹲了下去,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冷冷一笑,指尖轻轻从季妩的脖子划了过去,他双眼微眯云淡风轻的说道:“季氏阿妩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哇……”季妩一脸委屈,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且哭的十分伤心。
高寅眉头一蹙,他缓缓站了起来。
季妩泪眼婆娑的看着高寅抽抽噎噎的说道:“姜禾公主以为我与郎君有染,借着惠夫人的手将我召入宫中,她先是让我在雪地跪了半天,又让我奏了整整一下午的琴,令得我的双手险些废掉,还妄图毁我的容,之后更是诬陷我偷盗明珠,想要把我斩首示众,郎君曾经教导过我若想要不受伤就要比那些人更狠,我不过是毁了姜禾公主的名声,令得他不能再嫁给郎君,况且还把高琛拉下来水,高琛数次谋害郎君,我怎么也算为郎君除害了,郎君还要对我喊打喊杀。”
季妩哭的是真真伤心欲绝,她说着把脖子伸到高寅跟前十分慷慨的说道:“也罢!郎君想杀我便是杀我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郎君救的,权当还了郎君的救命之恩。”
语罢,她再不看高寅一眼缓缓闭上了眼。
高寅伸手禁锢住季妩细长的脖子,他面上没有一点波澜缓缓施力。
“咳咳咳……”不过片刻季妩面皮胀红大声咳了起来。
她依旧紧紧闭着眼,脸上尽是赴死的慷慨。
高寅的声音恁的冷:“吾此生最恨旁人算计于我。”
季妩兀的打了一个寒颤,她还在不停的咳着:“咳咳咳……”
高寅淡淡的松开了季妩。
季妩骤然睁开了双眼,她一下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看着高寅。
她深知方才高寅真对她动了杀意。
高寅再不看季妩一眼,他拂袖而去。
季妩瘫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喘息着。
高寅的声音从她背后传了过来:“季氏阿妩,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多谢郎君不杀之恩!”季妩声音颤抖。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高寅抬手推开了门,他的声音伴着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
高寅一走,季妩浑身脱力趴在地上,她面色煞白,额上不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阿妩!”高寅才走,陆离便走了进来,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
因着男女有别,他不便上前去扶季妩。
季妩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衣裙都被汗浸透了只觉得遍体生寒,她一脸虚弱的看着陆离说道:“还有一件事得麻烦兄长。”
陆离缓步上前。
季妩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时间不早了,阿妩好生歇息吧!”陆离看了季妩一眼,他大步转身离开,还不忘替季妩把门关好。
季妩拖着腿一步一步挪到方桌旁,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直到此刻她依旧心有余悸。
这件事总归是她算计了高寅。
她大可将姜禾公主弄到高琛的画舫,可这样一来高寅的嫌疑就更重了。
这样高寅虽然也有嫌疑,但高琛的嫌疑更重,看着更像是他为了与高寅相争,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高琛一贯掩饰的极好,此番怕是连高家家主都会对高琛起疑。
因为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高琛得利最深。
若是他娶了姜禾公主,有了惠夫人与姜钰的支持,与高寅相争便胜算大增。
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季媚与季茵都还没有回来。
火树银花不停的在空中绽放。
季妩放下手中的茶杯,她转身上了榻。
今夜算是圆满落幕了。
姜禾公主与高琛出了这样的丑事,此时此刻想必高家家主已经入宫了。
在旁人看来姜禾公主已与高琛有了肌肤之亲,这桩婚事惠夫人与高瞻不认也得认。
姜策已经回去了。
姜禾公主与高琛的事他已经知晓了。
他坐在书房之中的软榻上,方几上煮着酒,酒香四溢。
姜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樽,余光落在庞戎身上淡淡问道:“宫中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庞戎拱手看着姜策说道:“公子,高瞻已经入宫了,姜禾公主与高琛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了,姜禾公主势必得嫁给高琛了,就看惠夫人与高瞻如何处理此事,高琛毕竟只是一个庶子,只怕大王那里不会应允。”
姜策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勾唇看着庞戎说道:“不,正是因为高琛只是一个庶子,父王才会欣然应允此事。”
庞戎面带不解的看着姜策。
姜策并没有多言,姜禾公主若是嫁给高寅,不管是对高家而言,还是对惠夫人而言都是如虎添翼,惠夫人曾多次在父王面前提及此事,父王都含糊了事,惠夫人已经在宫中一手遮天,父王怎能容忍她与高家联姻。
如今高家虽然也是支持姜钰的,可与他们这样的士族来说,唯有家主荣耀才是最重要的,高瞻是不会毫不保留的将一族的前途都压在姜钰身上。
所以这些年他做的并不过火,始终都拿捏着分寸做的恰到好处。
若是不然他怕是活不到今日了。
庞戎凝神看着姜策缓缓问道:“依公子所见此事可是高寅做的?”
在他的注视下姜策垂眸一笑:“高寅还没有如此蠢笨。”
庞戎上前为姜策满上酒。
姜策端起酒樽,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此事与孤而言倒是一桩好事。”
宫灯摇曳。
此时此刻,惠夫人,姜钰,姜禾公主还有高瞻与高琛都在启云宫中,几个人的面色都难看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定局
惠夫人已经遣退了所有服侍的人。
姜禾公主跪在惠夫人面前,她一脸委屈横眉怒目的指着高琛大声喊道:“母妃,是他欺辱我。”
高琛跪在姜禾公主旁边,他也是一脸委屈正准备开口反驳姜禾公主。
就在那个时候惠夫人面色一沉,她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非要闹得宫中人尽皆知才满意吗?”
高瞻深深的看了高琛一眼,他面色不佳脸上也带着一抹怒意。
姜钰看着惠夫人与高瞻,他拱手说道:“母妃,舅父,事已至此得趁着此事还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尽快解决了为妥。”
姜禾公主哭个不停。
姜钰说着一顿,他接着又道:“若是闹得父王那里就不好了。”
高瞻也是这个意思,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惠夫人微微颔首说道:“夫人,我也是这个意思。”
“阿钰快给你舅父搬张椅子过来。”惠夫人生气归生气,可她也不敢对高瞻摆脸色,毕竟高瞻是高家家主,他们日后还需仰仗他。
姜钰亲自给高瞻搬了一张圈椅,他含笑看着高瞻说道:“舅父请坐。”
高瞻拱手说道:“夫人,公子,客气了。”
惠夫人含笑看着高瞻说道:“兄长说的这是哪里话,总归我们都是一家人。”
高瞻这才坐下。
姜禾公主跪在来到惠夫人面前,她伸手拽着惠夫人的衣摆,泪眼模糊的说道:“母妃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她扭头一脸杀气的看着高琛说道:“这种卑劣小人就该施以车裂之行。”
“你……”高琛刚要开口,高瞻冷冷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
高瞻视线一扫落在姜禾公主说道:“姜禾公主为何会出宫?又怎会在阿寅的画舫之上?”
姜禾公主一噎,她的气焰顿时减弱几分。
惠夫人冷眼看着姜禾公主,她眼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姜禾公主顿时不敢开口了。
高瞻这才看着惠夫人说道:“事已至此已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若是因此事闹得不欢而换,岂非给旁人可乘之机?”
到底是高瞻老谋深算,他一句话直中要害。
无论是惠夫人也好,还是姜钰也罢,他们都不愿与高家闹僵了,更准确的是不能。
所以此事即便真是高琛欺辱了姜禾公主,他们也只能认下此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姜钰。
原本姜钰还有些怀疑高寅,如今细细一想若能破坏他与高家的关系,得益最深的是姜策。
惠夫人也想到了此处,她定睛看着高瞻眉头紧锁的说道:“兄长的意思是此事乃是姜策所为?”
高瞻抚摸着胡须,他看了高琛一眼缓缓说道:“阿琛的为人众所周知,他一向恪守礼教,怎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是在阿寅的画舫之上,此事一出所有人定会将目光放在阿寅身上,他们兄弟阋墙,夫人和公子与高家失合才是旁人最想看到的。”
高瞻几句话便调转矛头,说的惠夫人与姜钰不得不服。
无论高寅也好,还是高琛也罢都是他的骨肉,他自然是要维护他们的。
不仅如此他还不能让他们兄弟间起了隔阂。
惠夫人心中一惊,她与姜钰对视了一眼,一脸凝重的看着高瞻问道:“依兄长所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姜钰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高瞻。
高瞻稍加思索他拱手看着惠夫人与姜钰说道:“阿琛也是我得意的儿子,也不算委屈了阿禾,索性就让他们成婚,如此一来亲上加亲,日后高家与夫人还有公子再不分彼此。”
惠夫人与姜钰还未开口。
姜禾公主便大声喊道:“我就是死也不要嫁给他。”
高琛低低的垂着头,他眉宇间也散落着不愿,纵然他心知肚明此事对他多有裨益,可思及姜禾公主嚣张跋扈的模样,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愿。
惠夫人冷眼朝姜禾公主看去:“你闭嘴。”
“母妃,我求求你我不要嫁给高琛。”姜禾公主哭的伤心欲绝,她紧紧的拽着惠夫人的衣摆。
可事到如今哪里还能轮得到她做主。
惠夫人深知姜禾公主一心痴恋高寅,可她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
姜钰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惠夫人看都未看姜禾公主,她沉声说道:“来人啊!把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范婆子私自带着姜禾公主出宫,一回来便被惠夫人给关了起来。
姜禾公主出了这样的事,她指定是活不成了。
“是夫人。”惠夫人声音一落,从外面进来两个婢女将姜禾公主带了下去。
启云殿中瞬间清净了。
惠夫人看着高瞻缓缓说道:“就依兄长所言吧!”
姜钰凝神看了惠夫人一眼。
惠夫人亲自过去将高琛扶了起来,她含笑说道:“阿琛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快些起来吧!”
“谢夫人。”高琛并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转眼他便想明白了,不过是娶一个女人,他放在家里好生供着也就是了,他一脸谦卑对着惠夫人拱手一礼站了起来。
姜钰抬手落在高琛的肩头,他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说道:“方才是我误解你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高琛一笑拱手说道:“公子言重。”
高瞻微微颔首,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是极为满意的,他面带担忧抬头看着惠夫人说道:“大王那里还有得由夫人开口才是。”
惠夫人点头说道:“兄长放心我自会向大王请旨。”
“夫人费心了。”高瞻拱手说道。
事已了,高瞻便带着高琛回去了。
高瞻一走,惠夫人敛尽所有表情,她一脸凝重。
在她看来高琛终究只是一个庶子,无论如何未来都不能继承高家的家业,到底不如高寅的好。
姜钰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凝神看着惠夫人说道:“母妃,你就莫要担忧了,阿禾嫁给高琛也没什么不好。”
惠夫人眉头一拧:“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庶子。”
姜钰眸光一凝:“也是正因为他只是一个庶子,父王兴许才会应允这门亲事。”
母妃曾数次在父王面前提及阿禾与高寅的事,想要亲上加亲可父王都含糊了事,显然他是不愿的。
惠夫人还是有些心有不甘,姜禾公主到底是她捧在手心的女儿。
姜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母妃就放心吧!待来日我继承王位定不会委屈阿禾的,自会给她一处上好的封地,至于高琛他也未必就不能继承高家的家业。”
惠夫人瞬间睁大了眼,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姜钰。
姜钰勾唇一笑:“我们要的只是高家这个助力,谁做家主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需与我们同心同德。”
他说着一顿接着又道:“不然高家家主换一个人做也未曾不可。”
惠夫人瞬间明白了姜钰的意思。
她有些失神,她看着姜钰摇了摇手说道:“此事容我好好思量一番。”
姜钰淡淡一笑:“此事也不急,母妃可要慢慢思量,当务之急是姜策!”
高瞻很快便带着高琛出宫了。
一上马车高瞻便定睛看着高琛问道:“阿琛此事可是你做的?”
高琛微微一怔,他一撩衣袍跪在高瞻面前一脸委屈的说道:“父亲,你这可是在疑心我?我为何要这样做?”
高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也不开口。
高琛指天立誓的说道:“苍天鬼神在上,我若是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高瞻这才看着高琛说道:“你起来了吧!”
“谢父亲。”高琛缓缓起身。
高瞻眼神格外犀利,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高琛缓缓说道:“阿琛,为父只希望你们兄弟和睦,希望你永远记住父亲这句话。”
在他的注视下高琛拱手说道:“是。”
高瞻轻轻拍了拍高琛肩头说道:“娶了姜禾公主也没什么不好,日后自有一方封地那便是你的基业。”
“是父亲。”高琛浅浅一笑,无人窥见他心中的阴暗。
即便他娶了姜禾公主又如何,父亲还是从未想过让他继承家业,只因为他是一个庶子。
他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戾气。
直到东方泛白临淄城才安静下来。
季妩这才浅浅的睡着。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娇娇。”她才从榻上坐起麻姑便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赵婆子也走了进来,她上前服侍季妩穿衣。
赵婆子一面服侍季妩穿衣,一面看着季妩说道:“娇娇,昨晚临淄城中还发生一件大事。”
“哦!”季妩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婆子,她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
“太宰大人家中也不怎的突然着火了,连太宰大人都险些葬身火海之中呢!”赵婆子絮絮叨叨的说道。
麻姑随口接了一句:“昨晚火树银花响个不停火星四溅,兴许是这个缘故也不说定。”
季妩垂眸一笑。
是她让陆离去徐宏家中放了一把火。
她让麻姑拿来纸笔,她给赵元写了一封信让陆离送去。
陆离如今已不是高寅的人了,而是她的兄长,她自然不会再瞒着陆离赵元的事了。
麻姑去倒水。
赵婆子去给她拿早饭。
陆离握着手中的信,他难以置信的问道:“阿妩方才说让我把信送给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梅若雪
季妩浅浅一笑:“赵元,赵天师,也就是如今司天监的提点。”
她说道极为清楚。
陆离一惊:“赵元竟是你的人?”
季妩点头说道:“嗯!”
陆离嘴角一抽:“阿妩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真没想到如今临淄城中炙手可热的赵提点今日是你的人。”
季妩一笑对着陆离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她看着陆离压低声音说道:“如今连赵元都不知道他的主公是我。”
陆离瞬间明白了季妩的意识,他微微颔首说道:“阿妩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怎料季妩悠悠的说道:“他只知他的主公是无名。”
陆离骤然一惊,他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满目震惊的看着季妩说道:“你便是魏国使臣专程前来花重金寻找的无名公子?”
“然也!”季妩答的爽快。
陆离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一贯寡淡的很,他嘴巴微张怔怔的看着季妩,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件事便是麻姑与赵婆子都不知晓的。
非是季妩故意瞒着麻姑与赵婆子,而是她们久居深宅后院,有些事她便是说了她们也不懂。
末了,陆离看着季妩吐出一句话来:“我陆离的妹妹果然非同寻常。”
季妩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我的兄长也是厉害的很,我怎能给兄长丢脸呢!”
季妩虽不知陆离因何失去了右臂,却知他舍弃陆离而选择她的情义,所以她认陆离为兄长,以后陆离就是她的家人,不弃不离风雨同舟。
陆离扬了扬手中的信他转身离开。
“娇娇,李氏去客房看着昨夜家主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了。”赵婆子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她愿意去就让她去,日后总归要见面的。”季妩端起一碗粥,她随意搅动了几下,说的漫不经心。
魏氏千挑万选的人自然不会让李氏失望的。
季妩知道的消息,魏氏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刻她正在房中用燕窝粥,季媚与阮婆子都在她房中,她整个人的气色见好,可见伤已经好了很多。
阮婆子面带担忧的说道:“主母可要去看看,若是李氏做出什么出格事来可如何是好?”
这可是主母精心布下的一步棋。
魏氏抬头看了一眼沙漏,她含笑说道:“她愿意去便让她去,这个时候家主已经快下朝回来了,若是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岂不是正好。”
魏氏脸上的笑越发深沉,她眼光一凝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怜香惜玉呢!”
说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季媚的说笑盈盈的说道:“阿媚可要学着点。”
“是母亲。”季媚盈盈一福说道。
魏氏看着季媚面色柔和几分,她笑着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阿媚也该议亲了,等我身子好利索了便为你选一个如意郎君,这世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举案齐眉,白首偕老,母亲比不然你走我的老路。”
季媚娇羞一笑:“女儿就陪着母亲哪里也不去。”
李氏带着万婆子去了客房。
昨晚季伯言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正在客房中抚琴。
“铮铮铮……”琴声阵阵,奏的正是季妩所奏的那曲逍遥叹!只是比起季妩所奏终究少了一丝韵味,并不能引人共鸣,只见其形未见其魂罢了。
季伯言派了落雨照料她。
李氏听着琴声眉头一蹙,她脸上明显带了不悦,客随主便做客人便要有客人的觉悟,随意便在人家抚琴不是卖弄是什么?
“咚咚咚……”万婆子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落雨。
落雨微微一怔对着李氏盈盈一福:“见过姨娘。”
李氏提步进去就见坐在窗边抚琴的女子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那瞬间李氏兀的吓了一跳。
那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裙,看样子比季茵大不了几岁,她眉眼如画,有种人淡如菊的雅致,站在那里不动便是一幅画。
然,最让李氏吃惊的是她竟与从前的月姨娘相似的很。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月姨娘,她也喜欢白衣,闲来无事也喜欢抚琴。
“梅若雪见过姨娘。”那女子缓缓起身,施施然然的走到李氏面前对着她盈盈一福。
李氏这才回过神来,她的面色依旧带着一丝僵硬看着梅若雪笑着说道:“主母有伤在身不便见客,听闻昨夜家中来了娇娇客,我便过来看一看,姑娘若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尽管开口。”
李氏说的极为客道。
梅若雪低低的垂着头,她声音细软比李氏的吴侬软语还要动听几分,她轻声说道:“姨娘客气了,我住在这里甚好。”
李氏轻笑着问道:“姑娘怎会与我家大人相熟?”
据她所知季伯言并不认识什么年轻女子,他为人刻板也不喜欢什么花街柳巷。
这个梅若雪看着也不像是风尘中人。
李氏声音一落,梅若雪眼眶一红,她锦怕遮面喃喃说道:“家中出了变故父母俱亡,我独身一人是来寻亲的,怎料舅父也去了,舅母早已带着人举家搬走了,昨晚我流落街头险些被歹人给欺辱了去,幸得季大人出手相救,大人看我无家可归便暂且先带我回来了。”
梅若雪看着李氏盈盈一福:“是若雪叨扰了。”
李氏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微微眨眼含笑说道:“姑娘安心住下便好。”
她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她直奔魏氏的院子,她心中始终都有一个疑惑。
魏氏才吃过燕窝,她背靠软枕懒洋洋的躺在榻上。
“李氏来了。”李氏才进纤云院,阮婆子便告诉了魏氏。
魏氏意味深长的一笑:“见了那梅若雪她怎会不来。”
“妾给主母请安。”魏氏声音一落,李氏便走了进来。
“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全赖妹妹替我打理府中庶务,妹妹快请坐吧!”魏氏说着看了一旁的阮婆子一眼。
阮婆子给李氏搬了一张圆凳。
“谢主母。”李氏盈盈一福坐了下去。
阮婆子又给李氏倒了一杯热茶。
李氏拿在手中并没有喝,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氏含笑说道:“主母可知昨晚家主带回一个妙龄女子。”
魏氏淡淡说道:“我倒是听说了。”
她说着一顿,眉头一拧看着李氏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季伯言带了妙龄女子回来可见她也是紧张的。
李氏一脸凝重看着魏氏说道:“本也没什么不妥,妾方才去看过了,主母可知那个梅若雪长得像谁?”
李氏有意试探魏氏,她故意一顿。
魏氏顿时坐直了身子,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氏问道:“像谁?”
李氏看着她缓缓说道:“与从前的月姨娘有七分相似。”
她声音一落,魏氏顿时沉下脸来,她扭头看着阮婆子说道:“竟有此事走扶我去瞧瞧。”
李氏一瞬不瞬的看着魏氏。
她原以为梅若雪的事与魏氏脱不了干系,可看着魏氏这幅模样她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魏氏下了榻,她让阮婆子也拿了一些安神茶,李氏也陪魏氏去了客房。
见到梅若雪之后,魏氏比李氏还要吃惊。
若不是李氏唤了她一声,她只怕还回不过神来。
魏氏只待了片刻,让阮婆子放下安神茶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脚深一脚浅的险些摔倒了,幸好阮婆子及时扶住了她。
李氏见此心中的疑惑消了大半。
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魏氏一把握住了李氏的手,着实把李氏给吓了一跳,她死死的看着李氏沉声说道:“妹妹,你我一同服侍了家主十数年,虽偶有争执但无论如何我们是姐妹,这后院之中断断容不得其他人。”
李氏点头说道:“主母说的是。”
魏氏面带慌乱,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得想个法子抓紧把她赶走才是。”
李氏也是这个意思,她点头说道:“主母说的是。”
魏氏不能生育了,假以时日这府中就是她的天下,她绝对不允许旁人来与她相争,还是一个与月姨娘极为相似的妙龄女子,她怎能不惧。
魏氏与李氏想了想,两个人决定先试探一下季伯言的态度,今晚让所有人都在前厅用饭,自然也包括那位梅若雪姑娘。
与魏氏商量好之后李氏去了季蔓的院子。
季蔓一早便派阿瑶去给楚辞送东西。
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也不知为何阿瑶还没有回来,她心中有些不安。
故而李氏对她说起梅若雪的时候,季蔓随意应付了几句,她也十分赞同魏氏的意思,这事全看父亲态度如何。
若是父亲无意便好说,若是父亲执意纳了梅若雪,那谁也阻拦不了。
李氏见季蔓有些心不在焉,她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李氏才走。
阿瑶便回来了,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季蔓第一时间扭头朝她看了过去。
在她的注视下,阿瑶一脸慌张的说道:“娇娇,奴去了医馆可楚家郎君已经离开了,奴问了医馆中的大夫,大夫也不知楚家郎君去哪里了?”
季蔓一惊,她凝神看着阿瑶问道:“你可去楚郎的家中看了?”
阿瑶手中还抱着季蔓让给楚辞送去的补药,她点头说道:“奴去了,可楚家郎君也不在家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门求娶 一
季蔓顿时慌张起来,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喃喃道:“楚郎他身受重伤能去哪里呢?”
兀的,她眸光一冷:“是季妩,一定是季妩派人抓走了楚郎。”
季蔓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娇娇……”阿瑶与阿乔追着她身后,
她直奔季妩的荷香院。
此时红梅已开败,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可季蔓根本无心赏着美景。
季妩还在榻上养伤。
季蔓上前她十分粗鲁的推开了季妩的房门。
一见季蔓气势冲冲的来了,麻姑与赵婆子瞬间迎了上来。
“娇娇这是做什么?”麻姑面带怒气的看着季蔓。
季蔓理都不理麻姑与赵婆子,她径直进了内室。
季妩看着她勾唇一笑:“姐姐这是发的什么疯?”
季蔓大步走到季妩榻前,她面色阴沉,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说你把楚郎弄到哪里了?”
她丝毫不知她才踏进荷香院,季伯言便下朝回来了。
季妩微微一怔,她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姐姐若是还没睡醒就请回去吧!”
季蔓根本不信季妩的话,她认定了是季妩派人掳走了楚辞,她死死的盯着季妩问道:“当真不随你派人将楚郎掳走的?”
季妩勾唇一笑:“姐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下一次我便试试派人将姐姐掳走。”
她说着笑的越发灿烂看着季蔓接着说道:“这一定有趣极了。”
季蔓目赤欲裂的看着季妩,她声音恁的阴森:“当真不是你?”
季妩还未开口。
“阿妩!”季伯言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回到家便直奔荷香院。
季蔓瞬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笑盈盈的看着季妩假惺惺的说道:“妹妹昨晚可休息好了?我昨晚给妹妹买了一盏花灯,来的匆忙落在房中了,一会我便命人给妹妹送来。”
她的声音格外温婉。
“阿蔓也在吗?”她声音才落,季伯言便走了进来,他一身官服连常服都没有换。
“父亲。”季妩抬头朝季伯言看去。
“阿蔓给父亲请安。”季蔓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
季伯言见她们两个人脸上都含着笑,一脸的欣慰,他缓步走到季妩榻前面带关切的问道:“阿妩,你身子可好些了?”
“是父亲,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季妩说着做出一副要下榻给季伯言请安的模样。
季伯言及时制止了她,他一脸慈爱的看着季妩说道:“你好生躺着养伤,今日早朝大王说了燕国公子姬行已经出发了,用不了几日就会到临淄城,你可得把身子养好才是。”
“嗯。”季妩一脸乖巧的点头说道。
季伯言的目光落在季妩的双手上,他脸上带着一丝焦灼说道:“手上的伤如何了?”
由于季妩的手包扎着,季伯言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季妩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她含笑看着季伯言说道:“回父亲的话指尖上的伤也好多了。”
季伯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朗朗一笑:“这就好。”
季蔓听着这些话,她心中嫉妒的要死,她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
“家主。”忽的吴生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看着季伯言拱手说道:“门口有一个年轻男子非要求见家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季伯言面带疑惑的说道:“是谁?”
吴生摇头说道:“回家主的话属下也不知,家主也应该从未见过他。”
季伯言背着手,他扭头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好生歇息。”
说着他目光落在季蔓身上说道:“阿蔓你做的甚好,闲来无事你便来多陪陪阿妩。”
他哪里知道季蔓是来找季妩的事。
“是父亲。”季妩与季蔓同时说道。
季伯言转身大步离开。
他一走,季蔓便变了脸色,她面容狰狞的看着季妩一字一沉的说道:“季妩,我没时间给你绕弯子,你究竟把楚郎弄到哪里去了?”
她还是咬着季妩不放。
在她看来除了季妩根本不会有人对楚辞动手,如今她心急如焚只想快些知道楚辞的下落。
季妩眼波一沉:“姐姐是耳朵不好使吗?我说了不是我,再说了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动手?”
季妩的话音一落,季蔓双眸血红,她眼中几乎溢出血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扭断季妩脖子的冲动,冷若冰霜的说道:“楚郎便是被你所伤,你还说与他无冤无仇。”
季妩定睛看着季蔓她扬眉一笑:“他是为了救你才会被伤,看吧!你果然是邪祟,谁与你亲近便会有血光之灾。”
季蔓怒极,她上前就要去拽季妩的衣领。
“啪!”季妩抬手一扇,她重重的拍开季蔓的手,她眼中尽是寒意慢悠悠的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万一你的楚郎出些什么意外,只怕你会追悔莫及。”
季蔓怒不可遏的看着季妩,季妩说着一顿,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季蔓含笑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敢作敢当,若是我做的我自会承认。”
“最好不是你,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季蔓心中记挂楚辞,她冷冷瞪了季妩一眼转身就走。
“娇娇……”季蔓一走,麻姑与赵婆子面带疑惑的看着季妩。
季妩勾唇一笑:“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麻姑与赵婆子两个人双眸微睁凝神看着季妩,季妩并没有多言。
她深知季蔓的性子,对楚辞更是了如指掌。
一个初尝情爱,一个急功近利,这两个人在一起能擦出什么样的火化她心知肚明的很。
楚辞无父无母,初来临淄城更无半点家业,纵然季蔓已被逐出季家,纵然她身负邪祟之名,可对楚辞来说季蔓亦是高不可攀。
季妩知道他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季伯言让吴生将人带到前厅,他回院子换了一身常服。
他一进前厅便见厅中站在一个一袭青衫的少年,少年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温和有礼,看上去气度不凡的很,只是面色有些不佳,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带着一股病弱。
季伯言从未见过他,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等他开口。
“楚辞见过季大人”楚辞上前对着他拱手一礼,他这么一动扯动了伤口,令得他面色一白额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季伯言一撩衣袍坐在圈椅上,他淡淡的看着楚辞说道:“你与我未曾谋面,你求见我有何事?”
楚辞缓缓抬起头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诚恳的说道:“回季大人的话,实不相瞒我今日上门是为求娶季大人家的娇娇而来的。”
季伯言一听便怒了,他冷眼看着楚辞说道:“我有好几个女儿不知你是来求娶谁的?”
楚辞神色格外温柔,他拱手看着季伯言说道:“我是来求娶季蔓娇娇的。”
季伯言骤然站了起来,他看着楚辞厉声呵斥道:“放肆。”
他甚少发这么大的火气,吓得前厅中的仆从皆是一怔。
不等楚辞开口,季伯言满目怒火的看着楚辞大声说道:“先不说你是何方人士家世如何,自古婚姻大事需得父母之命,你这般上门实属无礼,此事无须在意,你回去吧!以后再不准踏进我季家大门一步。”
他的反应全然在楚辞的意料之中,季伯言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他无父无母,又身无长物如何请得起媒婆,便是他请得起媒婆,只怕季伯言也不会轻易把季蔓嫁给他的。
来季家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语罢,季伯言再不看楚辞一眼,他提步就走。
楚辞大步挡住季伯言的去路,他拱手一礼说道:“请季大人听我一言,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此番前是带我的真心还有诚意而来的。”
季伯言冷眼看着他大声说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打出去。”
“是。”他声音一落,立刻进来几个护院,他们手中皆拿着木棍。
粗壮的木棍落在楚辞身上,楚辞不躲不闪,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满目乞求的看着季伯言说道:“大人,求你让我见阿蔓一面吧!”
季伯言看着楚辞棍棒加身,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都不要想,你若不想死在这里我劝你还是识相的好。”
语罢,季伯言再不看楚辞一眼,他拂袖而去。
楚辞才受了伤几棍子下去,他腹部溢出血来。
眼看季伯言就要踏出前厅,楚辞腿一软跪在地上,他看着季伯言的背影大声说道:“大人,我此番上门求娶是阿蔓应允的。”
季伯言脚下一顿,他骤然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楚辞说道:“你说什么?”
手拿木棍的仆从顿时停了下来。
楚辞声音沙哑他看着季伯言说道:“阿蔓已经应允嫁给我了,若是不然我也不会贸然上门求娶的。”
季伯言脸上的怒意更甚,他扭头看着吴生说道:“去把阿蔓给我叫过来。”
季妩与李铁牛的事已经令得季家成了临淄城的笑柄,若是不把阿蔓叫过来说清楚,难保他不会出去乱说,季家可再丢不起这个人了。
“是家主。”吴生拱手大步走了出去。
数十棍下去楚辞满身狼狈,他摇摇欲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季伯言转身回到前厅,他坐在圈椅上冷眼看着楚辞。
一旁的婢女上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接过茶饮了一口,他凝神看着楚辞问道:“这么说你已经见过阿蔓了?且不止一次见过阿蔓?”
楚辞拱手说道:“回大人的话是,我与阿蔓娇娇偶然间相识,但请大人放心我与阿蔓娇娇从未做过任何逾距之事。”
季伯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一脸怒火。
前有阿妩的事,如今连阿蔓也闹出与人私定终身的事来,他季家怎就生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季家已经闹出许多笑话,这次的事说什么也得妥善处置,阿蔓就该议亲了,说什么都不能再传出一点流言蜚语。
楚辞看似一副深情的模样,可他若真心在意季蔓,又怎会说出早已与季蔓私定终身的话来,这要将季蔓至于何地?
季蔓又派人出去打探楚辞的消息了,她心急如焚面色难看的厉害,不停的在房中走来走去,自然毫不关心季伯言在前厅会客的事。
阿乔看着她劝道:“娇娇,你就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楚家郎君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自从亲眼看着楚辞为季蔓挡下那一剑,阿瑶与阿乔对楚辞大为改观,深觉一个女子若能嫁得这样的郎君也算此生无憾了。
“娇娇。”正当季蔓忧心忡忡的时候,吴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蔓看了阿乔一眼。
阿乔上前推开了门,吴生大步走了进去,他看了季蔓一眼拱手说道:“家主请娇娇去前厅一趟。”
季蔓下意识问道:“父亲找我什么事?”
吴生自然不敢多言,他拱手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去了便知道了。”
季蔓微微颔首,阿乔赶紧上前搀扶着她,她一脸柔软施施然然的出了房门。
吴生跟在季蔓身后。
季蔓无心前厅的事,可季妩却派赵婆子时时刻刻注意着前厅的一举一动。
“娇娇!”季妩正在榻上躺着赵婆子匆匆走了进来,她抬头朝赵婆子看了过去。
在她与麻姑的注视下,赵婆子一脸难掩的兴奋,她对着季妩盈盈一福压低声音说道:“娇娇你可知晓那个年轻男子竟然来求娶季蔓的。”
麻姑瞬间愣在原地。
季妩并无半分意外,她看着赵婆子问道:“父亲可应允了?”
赵婆子摇头说道:“家主勃然大怒,那年轻男子说季蔓已经同意嫁给他了,家主命吴生去请季蔓了。”
季妩勾唇一笑,楚辞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赵婆子面带疑惑的问道:“他便是季蔓口中的楚郎吗?”
季妩微微颔首。
阿乔搀扶着季蔓一进前厅的院子,季蔓便看见站在前厅之中的那个青色背影,纵然只是一个背影季蔓还是一眼就认出楚辞来。
她一下愣住原地,眼中尽是疑惑。
就在那个时候楚辞扭头朝她看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上门求娶 二
两个人视线相交,楚辞对着季蔓温柔一笑。
两个人这般眉目传情,一时之间季伯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蔓虽然震惊可看着楚辞她心中是愉悦的,她悬着心头的那块巨石缓缓落地。
对她来说无论如何只要楚辞安然无恙就好。
“咳……”季伯言面色一沉,他轻咳了一声。
季蔓与楚辞这才收回视线。
季蔓下意识抬头朝季伯言看去,只见季伯言一脸怒气。
她心中稍稍一定,在阿乔的搀扶下进了前厅。
阿乔也是一脸震惊。
季蔓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女儿给父亲请安。”
楚辞含情脉脉的看了季蔓一眼。
季蔓视线也控制不住的落在楚辞身上,离得近了她才看见楚辞满身狼狈,腹部的伤口又溢出血来,她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两个视线交缠在一处难舍难分。
季伯言声音一高:“阿蔓。”
季蔓这才抬头朝季伯言看去。
季伯言脸上的怒火更甚,他冷眼看着季蔓问道:“你可认识他?”
季蔓盈盈一福轻声说道:“是父亲。”
“砰……”季伯言骤然一拍桌子,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季蔓说道:“你可知他是来做什么的?”
季蔓原本还有些疑惑,可看着季伯言这幅勃然大怒的模样,思及昨天晚上她与楚辞的话,她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过来楚辞来意。
不等她开口,季伯言冷冷说道:“他是来上门求娶你的。”
楚辞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他嘴角微微上扬满目深情。
季蔓不由得抬头朝楚辞看去,见他这幅模样,又见他衣袍上的血,季蔓实在不忍心责怪他也不与她商议,一声不响便上门来提亲,府中才出了季妩的那档子事,父亲不生气才怪。
季蔓噗通一声跪在季伯言跟前。
她这么一跪,楚辞也赶紧跪了下去。
季蔓眼中噙着泪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阿蔓与楚郎是偶然间相识的,阿蔓身负邪祟之名,世人惧我,弃我,唯有楚辞从未带有色的目光看过,我与楚郎从未做过任何有失礼数的事,只是互相心声爱慕之意罢了,昨晚我出去赏灯街上遇见几个刺客欲取我性命,若非楚郎以身相救女儿已经消香玉陨了。”
“阿蔓……”楚辞一脸动容的看着季蔓。
季蔓说着指向楚辞身上的血迹,她含泪说道:“这便是他为救女儿所伤。”
季伯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季蔓说道:“他救了你的命,为父自然会重谢他,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嫁给他。”
“为何?”季蔓一脸心碎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目光一扫落在楚辞身上,他冷冷问道:“你籍贯何处?家中都有什么人?可有家产?可有功名在身?”
楚辞神色稍稍黯淡他拱手看着季伯言说道:“我孤身一人,一无功名,二无家产。”
他说着声音骤然一高:“我只有一片赤诚之心,我向大人保证日后绝对不会让阿蔓吃半点苦。”
季蔓定睛看着楚辞,她一脸感动不由得落下泪来喃喃道:“楚郎!”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凝神看着楚辞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把阿蔓嫁给你的。”
“父亲,我愿意嫁给楚郎,我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非君不嫁。”季蔓心意已决的看着季伯言说道。
楚辞心中亦是感动的很。
“阿蔓你给我住口,这些话我就当你从未说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你母亲商量过后会尽快给你定下亲事。”季伯言面色一沉,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季蔓说道。
阿乔跪在季蔓身旁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
“父亲,你准备让我嫁给谁呢?”季蔓大声质问着季伯言。
季伯言冷冷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季蔓一脸讥讽她放声大笑起来:“临淄城中谁不知道我身负邪祟之名,如今我又成了残废,谁又会娶我呢?”
“阿蔓我不准你这般妄自菲薄。”当季蔓提及残废二字的时候,季伯言顿时心生不忍。
季蔓笑着落下泪来:“莫不是父亲想让我去做别人的妾室,即便是做妾室只怕也无人敢娶我,更无人会如楚郎这般视我重过自己的性命。”
季蔓哭着瘫软在地。
楚辞一脸心疼的看着季蔓轻声说道:“阿蔓!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在我心中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楚郎……”季蔓泪眼婆娑的看着楚辞。
楚辞扭头看向季伯言,他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大人将阿蔓嫁给我吧!我此生定不负她,若违此誓便堕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此番已是立下誓言。
季蔓心中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求大人应允!”楚辞对着季伯言不停的磕着头。
季伯言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话来:“此事绝无可能!”
楚辞衣袍上的血越来越多,季蔓跪在来到季伯言身旁,她伸手拽着季伯言的衣摆苦苦哀求道:“父亲求你了就让我嫁给楚郎吧!”
季伯言一把拂开季蔓的手,他沉声说道:“来人啊!把娇娇带下去。”
“是。”他声音一落便上来两个粗壮的婆子。
“阿蔓……”楚辞抬头朝季蔓看去。
两个婆子极有分寸的逼迫着季蔓朝外走去。
“楚郎。”季蔓扭头双目红肿的看着楚辞。
楚辞起身想要去救季蔓,他还没有碰到季蔓便被吴生拦下。
楚辞伤心欲绝的看着季蔓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眼前,他声音沙哑大声喊道:“阿蔓……”
季伯言起身,他几步走到楚辞面前沉声说道:“你就不要妄想了,若是你不想把阿蔓伤的体无完肤就管好自己这张嘴。”
“季大人求你成全我与阿蔓吧!”楚辞一脸乞求的说道,他不由得红了眼眶。
季伯言面上没有一点波澜,他冷冷扫了楚辞一眼说道:“把他给我打出去,日后再不许他登我季家的门。”
“是。”几个仆从粗鲁的将楚辞拖了出去。
“求大人成全……”楚辞不死心的喊着。
很快他就被扔了出去,可他并未离开,他一撩衣袍跪在季家大门口,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季伯言命人把季蔓关了起来,谁也不准对她说楚辞的消息。
阿瑶奉季蔓的命令出去寻找楚辞还没有回来。
阿乔陪着季蔓被关在房中。
季蔓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阿乔一脸担忧的跪在季蔓身旁声音哽咽的劝道:“娇娇莫要哭了,千万仔细身子啊!”
季蔓越想越伤心她放声痛哭了起来:“也不知楚郎怎样了?”
她想过季伯言会反对她嫁给楚郎,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决绝。
季妩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勾唇一笑,只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她抬眸看着赵婆子问道:“季蔓的楚郎如今何在?”
赵婆子含笑说道:“家主命人把他打了出去,他倒是一个痴情的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更不顾来往路人的目光跪在大门口呢!”
季妩嗤鼻一笑:“痴情?”
她眼底尽是讥讽,倘若他真在意季蔓又怎会故意满身是伤的跪在大门口,这不是惹人非议吗?
他不过是急着往上爬罢了。
她只让赵元救了他,又让赵元把他带回临淄城,之后她便在没有插手他的事。
季蔓虽然身负邪祟之名,又被季伯言逐出家中,可秦氏经营多年身价不菲,如今这些可都在季蔓手中握着。
楚辞初来乍到身无长物,无论做什么都是需要银钱打理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季妩垂眸淡淡一笑:“季蔓可知?”
赵婆子摇头说道:“家主把季蔓关了起来,她怕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季妩一笑,她笑到格外灿烂凝神看着赵婆子说道:“婆婆找个人把这个消息故意说给季蔓听。”
“是。”赵婆子对着季妩盈盈一福,她转身去办了。
麻姑看着季妩问道:“娇娇是为了让季蔓心疼吗?”
季妩缓缓摇了摇头:“不,我是让她想法子让父亲应允了他们的亲事。”
若是季伯言就此棒打鸳鸯还有什么乐趣,她要都是他们生不如死。
季伯言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看守季蔓。
季蔓与阿乔被关在房中。
一个稍显白净的婆子看着另一个婆子压低说道:“你可听说了,那姓楚的郎君如今浑身是伤的跪在大门口呢!”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季蔓在房中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楚郎……”她徒然睁大了眼,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浑身颤抖的扶着阿乔的手站了起来凝神听着外面那两个婆子的话。
另一个婆子说道:“姓楚的郎君倒是个深情的,只是天这样冷,他又浑身都是伤在跪下去只怕连性命都要葬送了。”
季蔓一听她顿时神魂俱裂,她一把推开了阿乔的手快步走到门口用力的拍着门:“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父亲。”
两个婆子这才闭上了嘴,可不管季蔓如何喊叫都无人搭理她。
她用力的拍着门,拍的手都红肿了。
“娇娇你不要这样!”阿乔泪眼模糊的劝着她。
季蔓看都不看阿乔一眼,她拍的手都红肿了,嗓子喊的都哑了可还是无人理会她。
季蔓眼中噙着泪,她眸光一凝扭头四下扫了一眼。
她的眸光一下落在花架上的那个梅瓶。
“砰……”季蔓想都未想她跑过去将那个梅瓶重重的掷在地上。
“咣当……”一声梅瓶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季蔓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乔顿时吓傻了,她上前就去阻拦大声呼喊道:“娇娇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她的哭声顿时吸引了那守门的那两个婆子。
季蔓一脸决绝,她几步走到门口大声说道:“你们若是不开门我就死给你们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良缘喜成
两个婆子一听这还得了,其中一个人离开上前打开了门。
两个人只见季蔓手中握着锋利的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娇娇,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两个婆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季蔓冷眼看着她们吼道:“让开。”
两个婆子很是惊慌一步一步朝后退去,口中还不断劝着季蔓。
季蔓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娇娇你这是做什么?”就在那个时候阿瑶回来了,她一脸惊慌的朝季蔓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心中尽是疑惑不解。
她又出去寻了一圈还是没有楚家郎君的消息,怎料回来的时候竟然看到楚家郎君跪在大门口,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她急匆匆而来是想问问季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迎接她的竟然是这一幕。
季蔓看着阿瑶问道:“你可看见楚郎了。”
阿瑶点头说道:“出家郎君在门口跪着。”
季蔓一脸心疼,她大步朝季伯言的清风居走去。
这才过了多久楚辞上门向季蔓求亲的事便在季家传开了。
魏氏与季蔓不睦自然无心理会她这些琐事,她全当做不知道连问都问一声。
李氏知道后皱着眉头说道:“糊涂。”
家里才出了季妩的事,家主有多生气季蔓全都看在眼中,可这才过了今日便轮到她了。
魏氏不管,李氏却不能不管。
季伯言心情不好自然得有人开导,她不去难道把这个机会共收入让给其他人。
季媚与季茵自然也知道了,两个人心中满是好奇竟一前一后偷偷跑到大门口看了楚辞一眼。
回到房中之后,季媚笑盈盈的看着魏氏说道:“母亲,也难怪季蔓会陷下去了,那楚辞果然生的一表人才。”
魏氏看着季媚说道:“你去凑什么热闹,你如今可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嫡女,万不能雪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来。”
季媚笑着应道:“是母亲。”
季伯言知道楚辞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季家大门口的时候,他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奈何大庭广众之中他也不能贸然派人去便楚辞打走。
楚辞不是愿意跪吗?
那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能跪到几时。
“夫主。”李氏亲自端着去火气的茶走了进来,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季伯言说道:“阿蔓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想来阿蔓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怒气伤身夫主可千万要息怒啊!”
季伯言正在气头上,他冷冷的看了李氏一眼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他既然这样说了,李氏也不好反驳,她只要季伯言知道她心中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就好。
“是。”李氏放心手中的茶,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
季伯言眉头一蹙,他目光落在李氏身上说道:“你若是闲来无事便去劝劝阿蔓。”
“是妾这就去。”李氏温柔小意的说道。
“家主,阿蔓娇娇来了。”就在那个时候吴生一脸慌张的走了进来。
季伯言沉声说道:“我不是命人把她看管起来吗?”
“求父亲同意女儿与楚郎的亲事。”季蔓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氏扭头朝外看去,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大声喊道:“阿蔓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说着她惊慌失措的走了出去。
季伯言也扭头朝季蔓看去,他骤然一惊厉声说道:“好一个逆女。”
他就站在书房之中冷眼看着季蔓。
季蔓左手握着瓷片,她双膝一软跪在书房门口,看着季伯言苦苦哀求的说道:“父亲,我心意已决此生非楚郎不嫁,请父亲成全女儿与楚郎吧!”
“阿蔓你可不要做傻事啊!”李氏几步走到季蔓面前,她一面劝着季蔓,一面猝不及防的上前去抢季蔓手中的瓷片。
“咣当……”一声季蔓手中的瓷片落在地上。
她又不是真心求死,也不似季妩那般对自己都毫不留情,若真要她刺她也下不了手,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季伯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一脸怒气看着季蔓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父亲若不应允,女儿便长跪不起。”季蔓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氏看着季蔓劝道:“阿蔓,你身子还未大好听姨娘的话先回去,你父亲此刻正在气头上,有什么话容后再说。”
李氏给了季蔓一个眼神。
季蔓一脸决绝,她摇了摇头看着季伯言说道:“求父亲应允。”
说着她将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阿瑶与阿乔跪在她身后。
季伯言勃然大怒的说道:“她愿意跪就让她在这里跪着,你们都给我回去。”
“是。”李氏看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
季伯言转身让吴生把门关上。
很快李氏便离开了。
季蔓扭头看了阿瑶与阿乔一眼说道:“你们回去吧!不用陪我在这里跪着。”
两个人固执的摇头说道:“奴陪着娇娇。”
楚辞在大门口跪着,季蔓在季伯言书房跪着。
麻姑兴冲冲的看着季妩问道:“娇娇,你说家主可会心软应允了季蔓?”
赵婆子也定睛看着季妩。
季妩双眼一眯:“这就得看什么人去劝了。”
其实季蔓说的不无道理,她如今身负邪祟之名,又被逐出家族,纵然她有沉鱼落雁之貌可谁不怕召来晦气呢?
如今事情闹得越发打了,魏氏也不能装作不知了,用过午饭之后,魏氏也去了一趟清风居,只是季伯言连她的面都没有见。
魏氏假惺惺的劝了季蔓几句便离开了。
转眼便入了夜。
楚辞还在门口跪着,季蔓也没有离开。
晚饭之前,季妩让赵婆子去了魏氏那里一趟。
月色宜人,夜渐渐深沉。
季伯言面色阴沉,他晚饭都没有吃不停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铮铮铮……”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琴声来。
琴声悠扬便如山间恣意流淌的河水一般,令得人只觉得清凉自在的很。
季伯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父亲!”季蔓满怀希望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若是想明白了你就回去。”
季蔓知道楚辞还没有离开,她缓缓将头磕了下去:“求父亲应允。”
她面色苍白,声音虚弱无力的很。
季伯言再不看她一眼,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他原以为是季妩在抚琴,怎料循着琴声他竟来到了客房。
梅若雪在房中抚琴。
因着男女有别,季伯言就站在她门外静静的听着她抚琴。
“铮……”片刻,一曲终了。
季伯言转身准备离开。
“吱呀……”就在那个时候门开了,梅若雪一袭雪白的衣裙她看着季伯言轻声说道:“大人。”
季伯言脚下一顿扭头朝她看去。
梅若雪站在荧荧烛光之中,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娓娓道来:“梅若雪心中有一疑惑,奈何读书不多还望大人解惑。”
季伯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全然未曾察觉自己的失礼之处。
他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看梅若雪,又好似在透过她在看别人。
他声音有些低沉:“姑娘请说。”
“大人认为这世上什么东西最为珍贵?可遇而不可求?”梅若雪垂眸说道。
语罢,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季伯言稍稍沉吟:“对于爱财之人来说最珍贵的东西自然是金钱,对于热衷权利的人来说权利最为可贵,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故而最珍贵的东西也不相同。”
梅若雪含笑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梅若雪受教了。”
她说着一顿凝神看着季伯言问道:“大人可知对于女儿家来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季伯言轻声说道:“自然是锦绣良缘。”
梅若雪一脸素净,她整个人如空谷幽兰一般自带一股淡雅,她垂眸轻轻一笑说道:“大人说错了,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此生唯所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季伯言怔怔的看着梅若雪。
曾经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梅若雪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千金易得有情人难在。”
她一句话说进季伯言心中最柔软之处。
季伯言喃喃重复道:“千金易得有情人难在!”
梅若雪转身合上了门。
就在那个时候吴生匆匆跑了过来,他拱手看着季伯言说道:“大人不好了,阿蔓娇娇晕了过去。”
季伯言转身就走,梅若雪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回荡着。
“娇娇,你怎么了不要吓唬奴啊……”一进清风居,季伯言便听到阿瑶与阿乔撕心裂肺的哭上。
他大步上前只见季蔓人事不省的躺在阿瑶怀中,她面色煞白,双颊却异常的红,他大声喊道:“阿蔓!”
“父亲。”他一声落下季蔓竟慢慢的睁开了眼。她极为吃力的抬起手紧紧的拽住季伯言的衣摆,哭着说道:“求父亲应允我与楚郎的婚事。”
说着她骤然松开了季伯言的衣摆,整个人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阿蔓!”季伯言大声喊道。
他附身探了探季蔓的额头,手背才触及季蔓的额头便缩了回来,他面带惊慌大声说道:“快去请大夫。”
阿瑶与阿乔还有几个婆子将季蔓抬了回去。
季伯言扭头看着吴生问道:“楚辞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提亲
吴生拱手说道:“回家主的话楚辞还在大门口跪着。”
季伯言面无表情的说道:“去请他进来。”
“是家主。”吴生转身离开。
大夫很快来了。
季蔓只是感染了风寒,由于跪的时间太久腿上有些冻伤,喝上几服药也就无碍了。
她还在昏睡。
阿瑶去煎药了,阿乔寸步不离的守在榻前。
今日天还未亮季州便去青松学院了,他嫌路上耽搁时间索性住在青松学院了,因此他并不知道季家发生的事。
大夫一走,季蔓便睁开了双眼,她深知季伯言的性子,发热是真昏倒不过是装的罢了。
“娇娇。”阿乔面带担忧的看着她。
季蔓伸手拽住阿乔的衣袖,她声音沙哑的说道:“快去看看楚郎如何了。”
阿乔点了点头,她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她便回来了。
不等她开口,季蔓急切的看着她问道:“楚郎怎样了。”
阿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楚家郎君去了家主的书房。”
季蔓勾唇一笑,她眉梢眼角尽是欢喜轻声说道:“我就知道父亲一定会心软的。”
“去守着清风居仔细观察楚郎出来时候的表情。”纵然如此季蔓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乔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楚辞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青色的衣袍上血迹还未干涸,整个人异常虚弱,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这一次,季伯言并未让吴生带他去前厅,而是在季伯言的书房之中。
外人自然不可随意出入别人的书房,这说明什么楚辞心知肚明。
季伯言坐在圈椅上。
楚辞摇摇晃晃的对着拱手,他脸上带着焦灼一连数问:“大人,听闻阿蔓昏倒了,她怎样了?可还好?恳请大人让我见她一面吧!哪怕远远的看上她一眼,只要能确定她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他说着一脸恳求的跪了下来。
季伯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可识文断字?”
楚辞声音极为沙哑的说道:“是。”
这里是书房桌案上便有笔墨纸砚。
季伯言淡淡的看着楚辞说道:“去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是。”楚辞极为艰难的走到桌案旁,只见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写下几个字。
吴生将他的字递给季伯言。
季伯言伸手接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纸上的几个字。
此心可昭日月!
看着这几个字季伯言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短短几个字便看出楚辞的功底,他人看着瘦弱写下的这几个字却是苍劲有力,每一笔都恰到好处,这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季伯言面色缓和了几分。
楚辞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吃力的走到季伯言面前拱手一礼说道:“叫大人见笑了。”
季伯言将手中的字放到一旁,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楚辞沉声说道:“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此生绝不会负阿蔓。”
楚辞眼中一亮,他跪在季伯言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多谢大人,请大人放心,我此生必爱她,重她,疼她,敬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季伯言抬手说道:“你起来吧!”
吴生上前把楚辞扶了起来。
季伯言深深的看了楚辞一眼说道:“阿蔓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你回去吧!待你伤好一些便可来探望她。”
“多谢大人。”楚辞激动难言声音都带着颤抖。
季伯言微微颔首。
楚辞拱手一礼走了出去。
他走的极慢,明明浑身都是伤,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痛疼难忍,可他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着,脸上尽是喜悦之情。
季伯言这番话虽为明说,但字里行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阿乔就守在清风居外面,她躲着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凝神看着楚辞走了出去。
她看的真切楚辞一脸欢喜,且是吴生亲自送他出来的。
待楚辞离开之后,阿乔才悄无声息的回去,她将看到的一切仔仔细细说给季蔓听。
阿瑶正在喂季蔓喝药。
屋里满是药的味道,若是往日阿瑶定要细心劝上许久,季蔓才肯吃药。
可这一次,她一点怨言都没有,心中是甜的连药都觉得不苦了。
阿瑶给季蔓擦了擦嘴,季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含笑说道:“父亲总算应允了。”
季妩躺在榻上,屋里点着一盏灯,她让麻姑和赵婆子下去歇息了,她不用派人去打探也知道这件事结局如何。
从她给魏氏递了信,让梅若雪出面劝季伯言的时候,就知道季伯言一定会同意的。
其实即便没有梅若雪,季伯言也会同意,只是还要费一些周折罢了。
且让季蔓与楚辞高兴两日。
她为他们准备的大礼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季妩翻了个身,她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她不知那日姜策的话只是为了试探高寅,亦或者是为了吓唬她,还是真动了这个心思?
她心中十分不安。
如是他真动了这个心思,她该如何应对?
季妩轻叹了一口气,她与铁牛哥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铁牛哥竟一声不响的离开了,这难免惹人猜忌。
若是铁牛哥还在该有多好,至少可以为她挡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冗长。
高寅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房中,他面色有些阴沉。
那日父亲回来之后告诉他姜禾公主与高琛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不日惠夫人便会向大王请旨,他已经将祸水东引,引到姜策身上。
他眉头一蹙吐出几个字来:“江陵。”
“郎君有什么吩咐?”他声音一落,江陵随即出现在他面前。
高寅眼波微沉,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查到那李铁牛的踪迹?”
“是,他从水路离开就快到即墨了。”江陵拱手说道。
高寅淡淡的扫了江陵一样说道:“告诉他不用离开临淄城了,那五百金也不归还,只是让他把嘴闭紧。”
江陵猛地抬头来,他看着高寅的眼中尽是疑惑。
高寅双眼一眯:“你有什么疑问吗?”
“回郎君的话属下这就去办。”江陵顿时收回视线再不敢看高寅一眼。
高寅微微颔首。
江陵转身走了出去。
早上,季妩正在用早饭,赵婆子缓步走了进来,她看着季妩盈盈一福说道:“娇娇,楚辞一大早便来探望季蔓了,此刻正在季蔓的房中呢!”
季妩淡淡一笑:“两个人倒是难舍难分的很啊!”
天气渐渐回暖。
荷香园中的梅花已经败了,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
今日,季妩心情极好。
用过早饭之后,她让麻姑把软塌挪到了院中的凉亭。
季妩坐在软榻之上带着几分慵懒晒着太阳。
赵婆子怕她着凉,还命人把炭盆搬到了凉亭之中。
凉亭四周轻纱摇曳。
“铮铮铮……”梅若雪又在抚琴。
天空偶尔掠过几只飞鸟,院中的几棵柳树已经透着绿。
季妩漫不经心的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她勾唇淡淡一笑。
楚辞还在季蔓房中。
也不知惠夫人用的什么法子,今日朝堂之上大王亲自下旨定下姜禾公主与高琛的婚事,只等司天监占卜过后便定下婚期。
范婆子已经被杖毙,惠夫人将姜禾公主关在流云殿中,派了七八个婆子看着她,不准她踏出去一步。
知道大王已经下旨定下她与高琛的婚事,姜禾公主瞬间便晕了过去。
惠夫人也不愿她这般难过,奈何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今日下了早朝之后,赵元坐上马车已经快到家中的时候。
马车突然被人拦下了。
一个人提步上了马车,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徐旺。
“赵提点。”徐旺对着赵元拱手一礼。
赵元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他嘴角上扬看着徐旺双手一叉说道:“可是太宰大人有什么吩咐?”
徐旺拱手说道:“我家大人请找提点过去一叙。”
赵元答的十分爽快:“好,容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徐旺看着他微微颔首,转身跳下马车消失在人群之中。
赵元回府换了一身便装,又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又在街上晃荡了几圈之后,才停在徐宏家的后门。
那里早有人接应。
赵元一下马车直奔徐宏的书房。
黄成跟着赵元身后才靠近徐宏的书房便被人挡了下来。
赵元扭头看了黄成一眼。
黄成心领神会的对他点了点头。
赵元提步进了徐宏的书房。
他前脚进去,后脚门便被关上了。
书房之中只有徐宏一个人。
赵元几步上前对着徐宏拱手一礼说道:“赵元参见太宰大人。”
今日徐宏也没有去上朝。
徐宏嘴角一挑:“赵提点快快请起。”
赵元这才站直了身子,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徐宏一眼,徐宏眼角眉梢缠绕着一丝阴云。
“赵提点请坐吧!”徐宏对着赵元坐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大人。”赵元施礼过后才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徐宏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他抬眸看着赵元说道:“赵提点请用茶。”
赵元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起身说道:“多谢太宰大人。”
徐宏微微颔首。
赵元赶忙伸手接过那杯茶,他将茶房中一旁的桌案上拱手看着徐宏说道:“大人有什么事尽管纷纷就是。”
徐宏定睛看着赵元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我请赵提点过来确实有一件事,还望赵提点为老夫指点迷津才是。”
“大人请讲。”赵元看着徐宏说道。
徐宏凝神看着赵元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派人寻了多日,都未曾寻到那个属龙的女子,想请赵提点占卜一卦看看究竟怎样才能找到她。”
他原本对赵元的话不过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怎料祸事竟接二连三的发生,容不得他多想事到如今便是为求心理安慰,他也得尽快找出那个能助他的属龙女子来。
赵元极为爽快的说道:“属下这就为大人占卜一番。”
说着他从衣袖中拿出三枚铜钱。
在徐宏的注视下,他往空中一抛,三枚铜钱瞬间落在他身旁的桌案上。
两个铜钱正面朝上,一个铜板反面朝上。
徐宏目不转睛的看着。
赵元只看了一眼便收起铜钱。
徐宏眼中尽是疑惑。
在他的注视下,赵元面带笑容拱手一礼看着他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从卦象上来看大人已经找到她了。”
“是谁?”徐宏眼中一亮。
赵元拱手字字铿锵的说道:“属下不知,但是大人已经寻到她了。”
徐宏脸上的疑惑更甚,他眉头一蹙开口说道:“我派人寻了多日未果才请赵提点过来占卜一番,赵提点这么一说我中更疑惑不解了。”
赵元含笑缓缓说道:“我只有一句话能告诉大人,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徐宏还是不明白他这句话中的深意,他凝神看着赵元说道:“赵提点这句话太过深奥,能否说的直白一些。”
“泄露天机恐遭天谴,大人细细一点便知,记不记得下官曾经说过大人早已见过她。”赵元面带难色的说道。
话已至此,徐宏也不便强求他。
“事已了,下官便告辞了。”赵元微微一笑看着徐宏拱手说道。
“来人啊!送客。”徐宏点头说道。
“是大人。”徐旺推门走进来,他亲自把赵元送了出去。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徐宏低声重复着他这句话。
徐旺很快便回来了,他站在一旁满目疑惑的看着徐宏。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徐宏一连重复了好几遍。
兀的,他眼中一亮骤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明白了。”
“大人?”徐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徐宏衣袖一挥,他从桌案后走了出来,他定睛看着徐旺说道:“快去准备一份丰厚的聘礼。”
“是。”徐旺也不敢多问,他匆匆忙忙去准备了。
季伯言才回到家中,他才坐下饮了一杯热茶。
李氏便来了,她手中提着为季伯言准备的参汤施施然然的走了进来。
“夫主这几日太多操劳了,妾给夫主煮了一些参汤。”李氏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从食盒中取出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来。
季伯言伸手接过李氏递来的参汤,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李氏上前轻轻的替季伯言捏着肩。
待季伯言喝完参汤之后,李氏这才娓娓道来:“妾昨日去看过梅若雪姑娘了。”
说话同时她仔细观察着季伯言脸上的表情。
季伯言没有开口。
李氏面带同情接着又道:“梅若雪姑娘真是个苦命的,妾一下便想起自己来,于这世上也是无亲无故的,唯有夫主与阿茵了。”
李氏说着眼眶一红,季伯言抬手轻轻的握住李氏的手。
李氏缓步绕到季伯言面前,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季伯言说道:“可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名声了,梅若雪姑娘这样住在我们家终究不妥。”
她说着一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季伯言脸上的表情,见他并未动怒这才接着往下说道:“不如给梅若雪姑娘寻一个妥帖的去处,免她颠沛流离之苦也算一桩善事,来日必有福报。”
季伯言看了李氏一眼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容我自己想一想吧!”
见他脸上并未有什么不舍,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辞还在季蔓房中。
李氏给季伯言提了一句。
季伯言看着李氏说道:“魏氏身子不适不宜操劳,此事便交给你了,你找人为他们算一个日子,让他们早日成婚吧!”
李氏盈盈一福说道:“是。”
“家主。”就在那个时候吴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知怎的他声音之中竟透着惊慌。
季伯言眉头一蹙说道:“进来。”
吴生这才推门走了进来,他匆忙走到季伯言面前拱手说道:“家主,太宰大人来了。”
“你说什么?”季伯言一惊,他骤然站了起来。
徐宏位高权重,行事霸道的很,他与徐宏并没有什么往来,徐宏为何会突然造访?
李氏也是一脸震惊。
在他们的注视下,吴生接着又道:“太宰大人还带了好些聘礼。”
季伯言一脸诧异。
李氏心中也是震惊的很,既是带着聘礼来的,自然是来求娶的,可是来求娶谁的呢?
家中适合婚配的除了季蔓,便是季妩还有季媚了,阿茵比她们小了一些,应该不是阿茵吧!
“走,快随我去迎接太宰大人。”季伯言匆忙说道。
李氏匆匆退下了。
季伯言带着吴生才出了书房,徐宏便带着人走了过来。
季伯言匆忙上前行礼:“下官参见太宰大人。”
徐宏看着季伯言勾唇一笑:“怎的季大人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徐宏带来的聘礼足足有数十箱。
一眼望去院子里摆满他带来的聘礼。
“太宰大人快请进。”季伯言对着徐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余光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聘礼,心中的疑惑更胜。
徐宏笑着走了进去。
季伯言亲自给徐宏倒了一杯热茶,他看着徐宏说道:“太宰大人请用茶。”
“有劳季大人了。”徐宏接过茶极为客气的说道。
季伯言也不敢坐,他就站在徐宏面前。
徐宏喝了一口茶看着季伯言说道:“季大人也坐啊!”
“是大人。”季伯言这才坐了下去,他一副拘谨的模样看着徐宏。
徐宏看着他一笑说道:“季大人我便有话直说了。”
季伯言立刻起身说道:“太宰大人有话请说。”
“季大人坐。”徐宏含笑看着季伯言。
“是。”季伯言面带惶恐这才又坐了下去,他带着一丝不安看着徐宏。
在他的注视下徐宏嘴角一勾说道:“我看中了季大人家的一个娇娇,想纳她入府,外面的那些礼物便是我的心意。”
季伯言双眸微睁,他顿时愣在那里。
徐宏也没有怪罪,他看着季伯言郑重其事的说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虽不能给娇娇正室的位置,但也绝对不会亏待娇娇的,只要她入府便是我徐宏的贵妾,我保证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季伯言缓缓回过神来,他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宏拱手问答:“敢问大人看中的是我的那个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指条明路
徐宏衣袖一挥说道:“便是季大人的长女阿蔓娇娇。”
季伯言满腹震惊的看着徐宏,他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大人说的可是阿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宏看中的竟是阿蔓。
“正是。”徐宏点头说道。
有些事季伯言可不敢瞒徐宏,他起身几步走到徐宏面前拱手说道:“太宰大人可知阿蔓身负邪祟之名?已不在我季家的族谱之上?”
徐宏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
季伯言定睛看着徐宏说道:“大人便不怕吗?”
徐宏朗朗一笑:“季大人放心,我若在意又怎会上门?”
季伯言瞬间沉默下去。
且不说徐宏比他还大了几岁,家中妻妾满院,他昨晚已经答应了阿蔓与楚辞的婚事。
他看得出阿蔓与楚辞情投意合,也看得出楚辞是个不错的少年。
他如何能答应徐宏?
徐宏见他沉默下去,他面带微笑声音兀的一高:“怎的季大人看不上我吗?”
他嘴角上扬脸上虽然含着笑,但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他眼中寒气森森。
季伯言只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惊,立刻垂下头去。
徐宏位高权重,行事十分狠辣,他在朝为官多年都看在眼中,朝中凡是与徐宏意见相左的人,用不了几日便会落得一个意外身亡的下场,家族也会很快败落。
思及季家数百条人命,他拱手一礼说道:“下官不敢。”
不愿两个字,他是万万都不敢说出来的。
徐宏满意的一笑,他缓缓站了起来,他抬手拍了拍季伯言的肩膀笑着说道:“那我便当做季大人同意了。”
“这……”季伯言骤然抬起头来看着徐宏,在徐宏的目光中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在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徐宏虽然一脸和善的笑,但眼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季伯言身子僵硬如石,他怔怔的看着徐宏。
徐宏勾唇一笑说道:“季大人,外面的那些是我给阿蔓的聘礼,三日之后我便亲自来接她入府。”
季伯言嗓子又干又涩,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宏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季伯言的肩头,他深深的看着季伯言说道:“季大人好生准备一下吧!我便不打扰了。”
语罢,徐宏定睛看了季伯言一眼,他一步一步消失在季伯言面前。
季伯言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家主,你这是怎么了?”吴生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连唤了他数声,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宏带着聘礼而来,魏氏也吓傻了。
家里只有这么几个女儿,季妩生的一般且一直养在乡下,魏氏自然不会认为徐宏看上的是季妩,再来就是季茵,季茵年纪尚小又只是一个庶女。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季媚的可能性最大。
季媚就在魏氏房中,她早已吓得泪流不止。
虽说徐宏位高权重,可他比父亲的年纪还大,家中又有正妻,谁愿意嫁给一个这样的人。
麻姑与赵婆子还在担忧徐宏看中的是季妩,不仅如今季妩奏的一手好琴。
怎料季妩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依旧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吃着麻姑给她烤的番薯。
麻姑在左,赵婆子在右,两个人满目担忧的看着她。
看的季妩都吃不下去了,她把吃了一半的番薯放在一旁的瓷盘中,含笑看着她们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人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是我的。”
她说的 言之凿凿。
麻姑心思单纯,又对季妩的深信不疑,她当下展颜笑了起来:“只要不是娇娇就好。”
赵婆子垂眸一笑,她心中还有一些担忧。
徐宏素来是个好色的,在街上看见喜欢的女子不由分说便掳回家中。
每年他府中总要抬出几具年轻女子的尸体,临淄城中人尽皆知。
若当真不是娇娇,又会是谁呢?
李氏倒是没这么担忧,论身份阿茵比不上阿媚,论容色阿茵比不了阿蔓,论才艺她比不上季妩,所以她的可能性最小。
季茵压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还在李氏房中欢快的吃着点心。
“家主。”吴生上前轻轻的推了推季伯言。
季伯言这才回过神来,他面色难看极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家主,可用请个大夫过来?”吴生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询问道。
季伯言轻轻的摆了摆手。
吴生扶着季伯言坐在一旁的圈椅中。
吴生给季伯言倒了一杯茶。
季伯议一饮而尽,他看着吴生问道:“楚辞可还在阿蔓房中?”
“是家主。”吴生拱手说道。
季伯言缓缓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提步朝外走去。
吴生赶忙跟上他。
季伯言出了书房看着徐宏带来的聘礼,他面容一僵摆手说道:“把这些都抬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他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怒气。
院里的仆从瞬间忙活了起来。
徐宏带来的侍卫方才守在书房外,吴生并没有听到两个人在书房都说了些什么。
吴生一脸疑惑的看着季伯言,家主说都是把这些聘礼挪走,并未说退回去,可见已然收下这些聘礼。
家主如此不愿,也不是太宰大人看中的是那个娇娇。
季伯言径直去了季蔓的院子。
季蔓也在凉亭中晒太阳,楚辞守着她身旁拿着本书正在给她读。
漫漫日光落在两个人身上,远远地看去两个人男才女貌,可不就是一对佳偶。
季蔓也知徐宏带着聘礼上门的事,她想的可能是季媚,也可能是季妩,她独独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因为在她看来父亲已经应允了她与楚辞的婚事,她又与徐宏从未谋面,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她。
季伯言大步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季伯言身上的时候,季蔓面色骤然一僵,她有些失神的站了起来,她看着季伯言喃喃道:“父亲。”
“见过季大人。”楚辞看着季伯言拱手一礼。
季蔓并没有避着他,他自然也知道徐宏带着聘礼上门的事。
当下他心中也是一沉。
季伯言目光一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楚辞衣袖一挥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日后再不许踏进我季家一步。”
楚辞面容一僵,他还未开口。
季蔓看着季伯言便急急问道:“父亲这是为何?”
季伯言并未回答季蔓的问题,他扭头看了无声一眼说道:“送客。”
吴生大步走到楚辞面前,他右手微抬看着楚辞说道:“楚家郎君请吧!”
楚辞面带惊慌,他抬头看了季伯言一眼,又恋恋不舍的看着季蔓。
“父亲这是为何?”季蔓红着眼眶她大声质问着季伯言。
楚辞也看着季伯言拱手说道:“季大人这是为何?”
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冷眼看着楚辞,他声音骤然一提大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给我滚出我们季家。”
电光火石之间季蔓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摇摇欲坠的看着季伯言一字一句的问道:“太宰大人看中的是我对吗?”
一时之间楚辞也惊呆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没有开口。
很多时候不否认便是默认。
“哈哈哈……”季蔓放声大笑起来,她眼泪带着泪一瞬不瞬的看着季伯言质问道:“父亲已经准备好了要把我买了是吧!”
“阿蔓……”季伯言面带为难,他也不愿可他没有办法,他正在准备给季蔓解释。
然,他才说了两个字便被季蔓冷冷打断了。
季蔓一脸决绝的看着季伯言,她一字一沉的说道:“父亲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一生非楚郎不嫁,除非你们把我横着抬出去,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去给徐宏做妾的。”
“不是妾,是贵妾。”季伯言看着季蔓说道。
“大人昨晚分明同意把阿蔓嫁给我的,怎能言而无信?”楚辞伸手扶住季蔓摇摇欲坠的身子,他脸上带着怒分大声质问着季伯言。
季伯言冷眼看着楚辞说道:“我何时应允你们的亲事了,我只是允许你身体好了来探望阿蔓仅此而已。”
楚辞面色一僵,他仔细想了想季伯言还真没有说这样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态度,他怔怔的看着季伯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送客。”季伯言声音一高,他面带怒火的看着吴生。
“楚家郎君请吧!”吴生面无表情的看着楚辞。
季蔓紧紧的拽着楚辞的衣袖,她定睛看着楚辞说道:“楚郎我们一起走。”
“好。”楚辞凝神看着季蔓,他一把握住季蔓的手。
两个人提步就要走。
“放肆!”季伯言勃然大怒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他厉声吼道:“来人啊!把这个登徒子给我打出去,把娇娇给我送回房中。”
他一声令下几个仆从大步走了过来,他们手中皆拿着粗壮的木棍。
“你们谁敢?”季蔓一下挡在楚辞身前,她看着几个仆从大声吼道。
阿瑶与阿乔匆忙上前挡在季蔓前面。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冷眼看着阿瑶与阿乔说道:“你们给我滚开。”
他夺过一个仆从手中的木棍将阿瑶与阿乔打倒在地。
“你这个逆女!”他抬起手中的木管朝季蔓打了下去。
“阿蔓。”楚辞骤然一惊,他想都未想将季蔓拥入怀中。
季伯言那一棍重重的打在他身上。
“楚郎,你怎么样?”季蔓泪眼模糊的看着楚辞问道。
楚辞含笑对季蔓轻轻的摇了摇头。
季伯言一句话也不说,他抬手又是一棍。
“砰砰砰……”无论他怎么打,楚辞就是不肯松开季蔓,他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季伯言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打在楚辞身上。
“够了。”还是季蔓忍不下去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楚辞,拼了命挡在楚辞身前。
季伯言手一僵,那一棍差点落在季蔓身上。
楚辞满身狼狈,他的头都被打出流出血来,鲜红的血顺着他的侧脸滴落下来。
“楚郎你回去吧!”季蔓泪眼模糊的看着楚辞,撕心裂肺的说道。
“不,阿蔓我不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楚辞含笑看着季蔓说道,他眼中盛满柔情足以把人溺毙其中。
季蔓不忍楚辞在为她受伤,她满目祈求的看着楚辞大声吼道:“求你了,你就离开吧!”
季伯言定睛看了吴生一眼。
吴生与两个仆从上前,他们不由不说将楚辞擒下拖着他就走。
楚辞拼命的挣扎起来,他双目腥红的看着季蔓大声喊道:“不,我不走,阿蔓,我不能没有你……”
“楚郎……”季蔓一下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季伯言冷眼看着阿瑶与阿乔说道:“你们还不把娇娇扶回去。”
阿瑶与阿乔这才匆忙上前将季蔓从地上扶了起来。
季蔓一下推开她们就要去追楚辞。
季伯言脚步一移挡住她的去路。
季蔓流着泪看着季伯言苦苦哀求道:“我死也不会嫁给徐宏的,求父亲就成全我与楚郎吧。”
季蔓说着跪在季伯言脚下。
季伯言面带不忍的看着季蔓,他沉声说道:“阿蔓,今日之前父亲也想成全你的幸福,可如今你也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
季蔓左手拽住季伯言的衣袍,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父亲只要你不同意,徐宏难道还能上门抢人不成?女儿求你了,我只想嫁给楚郎。”
楚辞已经消失在季蔓眼前。
季伯言身子一晃,他眉头紧锁缓缓说道:“阿蔓,太宰大人从未给过我拒绝的机会。”
“不。”季蔓一下子松开季伯言的衣摆,她目赤欲裂大声喊道:“我不要!”
季伯言眼中带着心疼,他弯下腰去轻轻的拍了拍季蔓的肩膀低沉的说道:“阿蔓,你准备一下吧!三日之后太宰大人就会亲自来接你入府了。”
季蔓僵硬如石的跪在地上,她双目滚圆的看着季伯言,她的眼神又阴又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来人啊!把娇娇送回房中。”季伯言深深的看了季蔓一眼。
阿瑶与阿乔上前把季蔓扶了起来。
季蔓本想挣扎。
阿瑶附在她耳边低语道:“娇娇总会有法子的。”
季蔓这才放弃了挣扎,她定睛看了阿乔一眼。
季伯言又派了几个婆子看守季蔓。
与此同时他还派了十几个仆从牢牢的将季蔓的院子围了起来。
季家就这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便传来了,且又是这么大的事,不过片刻季家便人尽皆知徐宏看中的是季蔓。
三日之后,他便会亲自来接季蔓入府。
“娇娇,你可不知道……”赵婆子绘声绘色的讲给季妩听。
麻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插着腰说道:“活该她这样。”
季妩扬眉一笑,她看着麻姑说道:“麻姑取我的琴来。”
如今季蔓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得给她指条明路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曲凤求凰
季蔓呆若木鸡的坐在房中,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楚郎……”她紧咬着唇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停的唤着楚辞的名字。
阿瑶与阿乔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陪着她一起落泪。
主仆三个人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
“母亲,我该怎么办?”季蔓转身扑倒榻上,她放声痛哭了起来。
“娇娇……”阿瑶与阿乔急的是团团转。
莫怪娇娇不愿入徐宏府中,徐宏年老又有诸多妻妾,且出了名的好色,听说他十分暴虐,每年不知有多少女子死在他手中。
季蔓哭的嗓子都哑了。
外面有那么多人守着,她就是插翅也逃不出去。
三日后,徐宏便要接她入府了。
季蔓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越哭越是伤心。
“铮铮铮……”就在那个时候响起一阵琴声。
琴声缠绵悱恻。
季蔓一听便知奏的是什么曲子,正是情爱佳话凤求凰,讲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
她听着只觉得心如刀绞,痛的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她面皮胀红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大声嘶吼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们让她别奏了。”
“娇娇,你怎么了?”阿瑶与阿乔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季蔓躺在榻上不停的翻滚着,她用力捂着耳朵目赤欲裂的喊道:“我不要听……”
阿瑶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她用力的拍着门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是谁在奏琴快让她不要奏了。”
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无人理会她。
“铮铮铮……”季妩心情格外的愉悦,从她的琴声中便可辨别出一二,她奏完一曲紧接着有奏了起来,还是这首凤求凰。
以季蔓如今的状态正适合听这首凤求凰。
只有用午饭的时候季妩才歇息了片刻。
“铮铮铮……”一用过午饭她便又奏了起来。
季伯言未曾多想只当做她在练习琴技。
魏氏倒是听了出来,她垂眸一笑:“季妩还真是恨,如今让季蔓听这样的曲子可不正是往她心上捅刀,捅完刀还不算还顺便撒了一些盐巴。”
季媚扬眉一笑,她看着魏氏说道:“我真想去看看季蔓生不如死的模样。”
她可没忘了季蔓从前是如何磋磨她的。
魏氏看着季蔓说道:“这个时候你还是少去招惹她,虽不知为何太宰大人会突然带着聘礼上门,可她马上就是太宰大人的贵妾了,万一得宠的话可谓是鲤鱼跃龙门,若是再得个一男半女便是扶摇直上了。”
季媚一笑说道:“是母亲我知道了。”
她也就是说说而已。
李氏也松了一口气,对她来说只要不是阿茵,是谁都无所谓。
她与季蔓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是入了太宰大人的府邸对她可是大有裨益,她巴不得季蔓早日入太宰大人的府邸呢!
两个婆子将午饭送了进来,季蔓看都没看一眼,她通通打翻在地,她疯了一样看着两个婆子吼道:“你们去告诉父亲,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徐宏的贵妾。”
两个婆子匆匆退了出去。
“铮铮铮……”情意绵绵的凤求凰远远不绝于耳。
季蔓已经快要疯了,她抱着头不停的在榻上翻滚,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快要炸开了一样。
阿乔泪眼模糊的看着阿瑶说道:“娇娇这幅模样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阿瑶也急得不得了,她恶狠狠的说道:“也不知是谁一直在奏这凤求凰。”
季蔓擅琴技,她们从小便伴在季蔓身旁,自然能听出了季妩奏的是什么。
她一声落下季蔓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阿瑶与阿乔。
“娇娇。”可把阿瑶与阿乔吓得不轻。
季蔓双目失神,她喃喃道:“凤求凰,凤求凰……”
阿瑶与阿乔还以为她魔怔了,两个人急的都落下泪来。
令她们出乎意料的时候,季蔓的双眸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兀的,她勾唇一笑,整个人仿佛从新活过来一般,她一把抓住阿瑶的手喃喃说道:“我有法子了,凤求凰讲的是司马相如带着卓文君私奔的故事,然后成就了一段佳话,我与楚郎何不效仿他们。”
季蔓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了一般。
阿瑶与阿乔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两个人眼中尽是担忧。
阿瑶眉头紧锁的看着季蔓压低声音说道:“娇娇若是太宰大人知晓的话只怕整个季家……”
她话还未说完季蔓便冷冷打断了她:“父亲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季家与我何干。”
阿乔咬着唇瓣说道:“可是咱们连这扇都出不去,如何去通知楚家郎君。”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也不知楚家郎君肯不肯为了娇娇得罪太宰大人,一旦得罪太宰大人整个齐国都待不下去了,只能远走他乡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季蔓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在她看来楚辞一定会带她离开的。
季蔓眼波流转她淡淡说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她给阿瑶与阿乔一个眼神,两个人俯下身去,季蔓在她们两个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来人啊!快来人啊!娇娇也不知怎的竟突然昏了过去。”片刻,阿瑶与阿乔突然惊慌失措大声喊了起来。
季伯言既然已经留下徐宏送来的聘礼,就等于说季蔓已经是徐宏的人了。
守门的仆从匆忙去禀告季伯言。
过了没多久季伯言匆匆来了,他进来一看季蔓果然已经不省人事。
季伯言扭头看着吴生说道:“快去请大夫。”
吴生正准备去。
就在那个时候阿瑶站出来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家主一贯都是沈大夫给娇娇诊治的,他熟知娇娇的身体状况,还是让奴去请沈大夫过来吧!”
季伯言未曾多想,他皱着眉头说道:“那你还不快去。”
“铮铮铮……”季妩还在抚琴。
忽的赵婆子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她含笑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季蔓突然昏了过去,家主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
季妩不在抚琴,她看着赵婆子勾唇一笑:“季蔓总算反应过来,也不枉我奏的手都酸了。”
麻姑与赵婆子听她这么一说皆是一脸疑惑。
季妩缓缓站了起来,她稍稍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看着赵婆子问道:“是谁去请大夫了?”
赵婆子说道:“是阿瑶。”
季妩眼中的笑意更甚,她轻声说道:“兄长劳烦你跟着阿瑶看看她都去了哪里?”
“好。”麻姑与赵婆子并未看着陆离,她们只听到陆离的声音。
季妩伸了伸懒腰,她试试然然的朝房中走去。
她真怕她奏的手都残废了,季蔓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辞并未离开,他就守在季家大门口不显眼的地方。
阿瑶一出来便看到他了,她给了楚辞一个眼神。
楚辞瞬间心领神会。
直到看不见阿瑶的身影,楚辞才转身离开。
阿瑶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偏僻的箱子里等着他。
楚辞极为小心,他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进了箱子。
阿瑶对着他盈盈一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辞想都未想,他轻轻点了点头。
阿瑶凝神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楚辞走出了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阿瑶很快将沈大夫请了过来。
沈大夫诊治过后,拱手对着季伯言说道:“回禀季大人,娇娇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才昏了过去,人并没有什么大碍,歇息一会便自会醒来。”
“有劳沈大夫了。”季伯言极为客气的说道。
吴生亲自把沈大夫送了出去。
季伯言站在季蔓榻前,他定睛看着季蔓长叹了一声:“阿蔓,父亲也不愿你做徐宏的贵妾,奈何如今已没了法子,这便是你的命。”
季蔓眉头紧锁的躺在榻上,她紧紧的闭着双眼,眉宇之间尽是愁云惨雾。
季伯言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季蔓依旧被严加看管起来。
“父亲,我不是你,我命由我不由天。”季伯言才走没多久,季蔓便睁开了眼,她眼中一片寒芒。
“娇娇。”阿瑶与阿乔凝神看着季蔓。
季蔓一脸急切的看着阿瑶问道:“楚郎他怎么说?”
阿瑶看着季蔓压低声音说道:“楚家郎君约娇娇今晚丑时季家后门见,他还嘱咐奴务必告诉娇娇准备好细软。”
季蔓欣慰的一笑:“楚郎果然没有负我。”
她抬眸看着阿瑶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奴已经准备好了。”阿瑶从袖子兜中拿出一个纸包交给季蔓。
季蔓紧紧握在手中,她凝神看着阿瑶与阿乔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只要金银细软,其他的一律不要。”
阿瑶看着季蔓问道:“娇娇,那小郎怎么办?”
季蔓早已经想好了,她这么一走徐宏定会勃然大怒,迁怒季家那是必然的,她早已准备好要带阿州一起离开。
索性母亲留下的钱财颇丰,无论他们去哪里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陆离将阿瑶与楚辞见面的事告诉了季妩,他们说了些什么陆离也听得一清二楚。
季妩都已经知晓。
陆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压低声音说道:“阿妩可用我去提醒徐宏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逮个现行
季妩嘴角一弯:“不用,你若是去倒显刻意,如今季蔓对徐宏来说可是重要的很,依着他的性子自会看好季蔓的。”
陆离微微颔首。
季妩看着他说道:“兄长下去歇息吧!晚上还有大戏看呢!”
陆离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季妩说道:“好。”
果然如季妩所料。
回去之后徐宏的心情格外舒畅,他派人悄无声息的给赵元送去一份厚礼。
这几日他都萎靡不振,以至于冷落了后院的成群的妻妾。
用过午饭之后,徐宏便召来几房人比花娇的妾室寻欢作乐。
“大人来啊!”酥软无骨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从徐宏寝室中传了出来。
“哈哈哈……小美人,我看你往哪里逃。”紧接着徐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大人来抓我们啊!”女子娇笑声不断从里面传了出来。
守门的侍卫知道徐宏正在与妾室作乐,故而躲得远远地。
“我抓到你了。”寝室中,徐宏一袭寝衣,他脸上尽是殷红的唇印,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他一脸猥琐的笑一下将一个貌美如花的妾室扑倒在地。
他正准备好好乐呵一番的时候,徐旺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徐宏顿时兴致全无,他眉头一蹙看着几个貌美如花的妾室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妾室意犹未尽的看着他盈盈一福:“是大人。”
其中一个妾室十分贴心的替徐宏穿好衣袍。
“进来。”片刻,徐宏沉声说道,他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他最烦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徐旺深知他的禁忌,想来应该有什么要紧的事。
徐旺推门走了进来,见徐宏面色不佳,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拱手看着徐宏说道:“大人……”
出了季家,大人就怕季伯言会耍什么花样,故而命他派影卫盯着季蔓还有她身边的人。
没想到季蔓竟与人私定终身了不说,还准备相仿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与人私奔,他一五一十的说给徐宏。
徐宏面色一沉,他眼底透出几分刺骨的寒意来,他冷冷说道:“好一个季蔓竟然给脸不要脸,这还没入府呢!便想着给我戴绿帽子了。”
徐旺看着徐宏拱手说道:“大人,可要命人立刻把季蔓带回府中?”
徐旺深知季蔓对徐宏的重要性。
徐宏双眼一眯,他冷冷一笑:“不用捉奸捉双,我们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若是现在就去岂非显得我行事太过嚣张。”
他说着一顿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等今天晚上给他们逮个现行,好叫季伯言无话可说。”
“是大人,奴知道怎么做了。”徐旺点头说道。
徐宏笑的格外阴森,他淡淡的看着徐旺说道:“命人准备一下,今晚便是我与季蔓的良宵之夜。”
“是。”徐旺拱手退了出去。
夕阳西下很快便入了夜。
用过晚饭之后,季妩让麻姑与赵婆子早早便去歇息了。
季妩独自一个人坐在房中。
她谋划了这么久,今晚一切水到渠成。
从今以后她便可看着上一世伤害她最深的几个人相互厮杀,光是想想她都觉得畅快淋漓的很。
徐宏最痛恨背叛,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季蔓的。
依着季蔓的性子,自会很徐宏入骨。
季妩隐在心底的恨意如洪水一样绝提而出,她面容扭曲笑的仿佛地狱索命的使者一般。
至于楚辞。
徐宏最不会放过的就是他。
季蔓对他来说尚有几分用处,楚辞对他来说可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夜越来越深。
天上飘着几朵阴云挡去月亮的光芒.
夜浓如墨,马上就要到丑时了。
整个季家除了几个护院大部分皆已经沉沉睡去。
可在季蔓房外守着的几个婆子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们一个个眼睛睁的如铜铃一样大,每个人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阿瑶与阿乔早已收拾好金银细软。
季蔓坐在妆台前,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说道:“我们该走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
阿瑶与阿乔看着她微微点头。
季蔓定睛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
阿乔转身早已收拾好的几个包袱。
阿瑶手中握着一个纸包,她几步走到门口拍着门说道:“不好了,娇娇突然发起高热来,快开门啊!”
几个守门的婆子一个激灵,匆匆上前打开了门。
“嗖……”就在门打开的那瞬间,阿瑶拿着纸包的手一扬,白色的粉末飘洒在空中。
“咚……”几个守门的婆子瞬间倒了下去。
阿瑶扭头看着季蔓轻声说道:“娇娇我们走。”
季蔓穿着宽大的狐裘,毛茸茸的帽子遮去了她整张脸。
主仆三个人匆匆走了出去。
季伯言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文官,季家不过有几个看家护院罢了。
季蔓轻易的便避开了他们。
她带着阿瑶与阿乔直奔后门。
守门的仆从睡的跟头死猪一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阿瑶还是拿起纸包在他面前轻轻的撒了撒。
“吱呀……”阿乔从他身上拿出钥匙,她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季蔓一刻都不敢耽搁,她急匆匆走了出去。
阿瑶还不忘把门关好。
“阿蔓!”季蔓才走了出来,楚辞便迎了上去。
“楚郎。”季蔓脱掉宽大的帽子,她露出脸来看着楚辞不由得眼眶一红。
一旁停着一辆马车。
楚辞一把将季蔓拥入怀中,季蔓也紧紧的抱着他,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抱在一起。
阿瑶与阿乔皆背过身去。
“阿蔓,我们走。”片刻,楚辞才松开了季蔓。
季蔓含笑看着他点头说道:“好。”
楚辞牵着季蔓的手上了马车。
阿瑶与阿乔也上了马车。
季蔓看着楚辞说道:“我们还得去接一趟阿景。”
“好。”楚辞温柔如水的看了季蔓一眼,他撩开车联扭头看着车夫说道:“先去一趟青松学院。”
看着近在眼前的楚辞,季蔓总算松了一口气。
楚辞牢牢的握着季蔓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脉脉温情从两个人心头淌过。
然,车轮才刚刚转动,便骤然停了下来。
那瞬间季蔓与楚辞面面相觑,两个人眼底皆闪过一丝疑惑。
楚辞轻轻的拍了拍季蔓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撩开车帘朝外面看去。
上百支火把的光晃得他眼前一花,他要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季蔓也朝外面看去,骤然间她花容失色。
他们的马车已经被数不清的侍卫团团围了起来。
“楚郎。”季蔓吓得声音颤抖。
“有我在莫怕。”楚辞紧紧的握着季蔓的手。
一时之间两个人也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宏下了马车。
一手拿剑一手拿火把的侍卫瞬间让出一条路来。
徐宏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季蔓与楚辞眼中。
两个人双目滚圆的看着徐宏,眼中满是惊恐。
徐宏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季蔓身上扫过,他含笑看着季蔓说道:“阿蔓娇娇,如此深夜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虽然笑着但眼中尽是戾气,季蔓吓得身子一僵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宏这才慢悠悠的将目光落在楚辞的身上,看着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徐宏脸上的笑越发深沉。
楚辞一惊,他带着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松开了季蔓的手。
徐宏勾唇一笑,他扭头看着徐旺说道:“去请季大人过来。”
“是大人。”徐旺拱手说道。
季蔓浑身战栗不止,她看着徐宏呜呜哀求道:“不,不要……”
徐宏再不看她一眼。
楚辞的身子也僵硬的厉害。
“砰砰砰……”季伯言睡的正香,拍门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今晚他并没有去魏氏那里,而是睡在自己房中。
睁开眼的那瞬间季伯言极为不耐烦的说道:“吴生发生什么事了?”
“季大人,我是太宰大人的管家,我家大人此刻正在季家后门候着你。”徐旺一句话,季伯言一个激灵他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袍,一刻都不敢耽搁的打开房门。
徐旺拱手对着季伯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家主。”吴生也被惊醒了,他几步走到季伯言身旁。
季伯言本想问一问徐旺发生什么事了,但见徐旺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只好作罢。
季伯言带着吴生匆匆来到后门,他被眼前的阵仗下了一跳,他四下一扫只见季蔓与楚辞坐在同一辆马车,马车里还放着好几个包袱。
一时之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面色骤然一僵,整个心瞬间沉了下去。
“父亲……”季蔓紧咬着唇瓣,她看着季伯言喃喃道。
“啪……”季伯言大步上前,他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季蔓脸上,他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指着楚辞的鼻子大声吼道:“好你个畜生竟然敢诱拐阿蔓!”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一句话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楚辞一个人身上。
楚辞并没有狡辩,他跳下马车跪在季伯言与徐宏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只求你们不要责罚阿蔓,是我逼她跟我一起离开的。”
季伯言定睛看了季蔓一眼。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季蔓能够识相一些。
怎料季蔓惊慌失措的从马车跳了下来,她紧挨着楚辞跪了下去,她眼中反着泪光急急替楚辞辩解道:“是我心悦楚郎,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与楚郎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你们放他离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