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庵堂
当下所有人扭头朝秦氏看去。
秦氏在宋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数十个仆从在两旁开道,秦氏这个当家主母好不威风。
“母亲!”季蔓瞬间红了眼眶。
看着置身火中的季蔓,秦氏的双眸都被火光染红了。
“阿蔓!”她声音带着颤抖,扭头看了身旁的仆从厉声呵斥道:“你们还不赶快去救娇娇。”
季蔓一脸委屈,她眼泪滚滚而落,看着秦氏哭的不能自己。
季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村民人数之众,数十个仆从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还未靠近季蔓便被手持家伙的村民团团围了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那些仆从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皆抬头看向秦氏:“主母。”
“咳咳咳……”火势越来越大,眼见就要烧到季蔓与季媚的衣裙,两个人剧烈的咳了起来。
秦氏双目凌厉如刀,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厉声说道:“是谁让你们在这里私设刑场的?你们可知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其罪足可株连九族。”
她的气势摆在那里。
在场半数村民不由得噤若寒蝉,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村长大步站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氏说道:“昨夜村中神庙尽数倒塌,此乃苍天鬼神示警,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母亲救我。”火烤的季蔓双颊发烫,浓烟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扯开嗓子大声求救。
季媚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秦氏心急如焚,可村民人数众多,她带来的那些仆从根本不是那些村民的对手。
“阿蔓!”她焦急的看着季蔓,声音森寒的说道:“村中神庙尽数倒塌又与阿蔓何干?”
村长声音一沉:“如今世人皆知季家嫡女实乃祸乱苍生的邪祟,她一来村子里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惹得苍天鬼神动怒,只有把她给焚了才能还大家太平。”
秦氏声音骤然一高:“一派胡言!”
她目赤欲裂的看着那十几个仆从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救阿蔓,若是阿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尽数给她陪葬。”
火已经烧着了季蔓与季媚的衣角。
十几个仆从与村民动起手来。
村长顿时就怒了,他冷眼看着秦氏她们说道:“把他们都给我绑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正是如此,更何况季伯言只是一介文官,并没有什么实权。
数十个村民朝秦氏围了过去。
“母亲,母亲……”季蔓嘶声力竭的喊着。
“都住手。”就在那个时候季伯言出现在众人眼前。
“父亲。”
“家主。”
一时之间所有人皆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因着事出突然,季伯言还穿着官服。
不用他开口,吴生已经带着人去救季蔓与季媚了。
季伯言到底是朝廷命官,在场的村民并不敢上前阻拦。
“父亲,母亲……”季蔓满腹委屈,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与秦氏。
吴生带着人顺利的把她们两个人给救了下来。
“娇娇。”于婆子扑倒季蔓跟前放声大哭了起来。
“阿蔓。”秦氏一脸心疼的看着季蔓。
季媚识相的很,她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满目委屈暗自垂泪,这个时候她可不敢上前去抢季蔓的风头。
“阿蔓,莫怕,莫怕,母亲这就带你回家。”秦氏一把抱住季蔓,母女两个人放声痛哭了起来。
“父亲。”季茵眼睛红红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季伯言凝神看了她们几个人一眼,见她们几个人无恙才放下心来。
“季大人。”村长几步走到季伯言跟前,拱手一礼说道:“你来的正好,此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你不能带走她。”
他说着将目光落在季蔓身上。
“这是为何?”季伯言面带不悦的问道。
“如今世人皆是季蔓乃是邪祟,她一来我们村子,村子里的神庙一夜之间尽数倒塌,此乃苍天鬼神示警,此等祸害若是不除定会祸乱世人,季大人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话,我们就要上告陛下。”事关全村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村长一字一句的说出这番话来。
他声音一落,其他村民瞬间站了出来,他们看着季伯言大声说道:“季大人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辞。”
“阿蔓才不是邪祟,你们休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季伯言还未开口,秦氏抱着季蔓扭头看着那些村民厉声说道。
季伯言在这里,根本没有人理会秦氏。
“母亲,我不是邪祟……”季蔓浑身颤抖的抱着秦氏哭的声音都沙哑了。
季伯言看了一眼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季媚与季茵一眼,他开口说道:“来人啊!先把阿媚与阿茵送回家去。”
“是。”吴生拱手说道。
几个婢女搀扶着季媚与季茵缓步离开。
季蔓双目通红,她满目委屈的看着季伯言喃喃说道:“父亲!”
季伯言看了季蔓一眼,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把阿蔓送到静慈庵。”
季伯言声音一落,季蔓用力的摇着头,她哭着喊着说道:“不,父亲,我不要去静慈庵。”
秦氏也出声说道:“夫主不可啊!”
季伯言淡淡的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他扭头看着在场所有人说道:“这样你们可以满意?”
村长勾唇一笑,拱手说道:“还是太史大人英明。”
季蔓一下子瘫软在地。
秦氏跪着扑倒季伯言跟前,她紧紧的拽着季伯言的衣袍苦苦哀求道:“夫主,阿蔓不能去庵堂啊!”
说着她落下泪来。
“来人啊!把主母送回家去。”季伯言垂眸看了秦氏一眼。
“是。”几个婆子朝秦氏走了过去。
秦氏全无形象,她死死的抱住季伯言的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她不停的求着季伯言:“夫主,阿蔓正是该议亲的时候,若是把她送到庵堂让旁人怎么想?我们把阿蔓带回家也是一样的。”
季蔓跌坐在地上,她悲痛欲绝的看着季伯言与秦氏两个人。
季伯言一把拂开了秦氏,他压低声音说道:“糊涂,此事若是真闹到陛下那里,你以为阿蔓还能活命。”
秦氏骤然一僵,她缓缓松开了季伯言。
季伯言扭头看着阿瑶与阿乔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立刻把阿蔓扶起来送到庵堂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顺水推舟
“是。”阿瑶与阿乔伸手将季蔓从地上扶了起来。
季蔓一脸绝望的看着秦氏,泪流不止。
“母亲……”她喃喃唤道,骤然推开了阿瑶与阿乔。
她妖娆一笑,一头朝旁边的石桌撞了过去。
“阿蔓。”
“娇娇。”秦氏与于婆子一声惊呼,几个人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砰……”季蔓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桌上。
“阿蔓!”秦氏哭着朝她扑了过去了,她伸手将季蔓抱在怀中,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于婆子惊慌失措的说道:“快去找大夫过来。”
阿瑶与阿乔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母亲,是女儿不孝,只是世上已经容不下女儿了。”季蔓抬头看了秦氏一眼,她额上满是鲜血。
“阿蔓……”秦氏双手颤抖的抱着她,她身子一软倒在秦氏怀中,院子里满是秦氏撕心裂肺的哭声。
季伯言眉头紧锁,他凝神看了季蔓一眼说道:“先把阿蔓送到庵堂在去找大夫。”
阿瑶与阿乔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夫主你好狠的心啊!”秦氏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
几个人联手将季蔓抬上了马车。
亲眼看着季蔓离开了庄子,所有村民才散去。
秦氏跟着季蔓上了去静慈庵的马车。
季伯言并未跟去,他抬腿上了马车直奔季家。
“姨娘,姨娘,娇娇回来了。”魏氏心急如焚的在房中等着,忽的孙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魏氏眼中一亮,她起身匆忙朝外面走去。
“姨娘……”她才出了院子,季媚便迎头走了过来。
“阿媚!”母女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得红了眼眶。
魏氏伸手握住季媚的手,哽咽的说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季茵也回来了。
她与李氏抱头痛哭了一番,又把在庄子发生的事尽数告知了李氏。
李氏得知以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秦氏与季蔓一向记仇的很。
若是她们回来,如何会放过她们母女二人。
李氏安抚了一番季茵之后,便让人带季茵去休息了。
她带着人匆匆去了魏氏的纤云阁。
季媚也去歇息了。
魏氏遣退了所有人,独留李氏一人在房中。
她们两个人虽然都是秦氏的人,这些年两个人虽然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却是明争暗斗的厉害,这其中可少不了秦氏的挑唆。
“我是来找姐姐给我拿个主意,事到如今我该如何是好?”李氏细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魏氏。
其实不用她开口,魏氏也已经知道庄子里发生的事情了。
“她可是主母,她要拿捏我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魏氏长叹了一声。
李氏脸色越发难看,她喃喃说道:“难不成我们母女两人唯有死路一条了吗?”
魏氏沉默下去。
实则她心中另有一番的打算。
现在她已经知道季妩的厉害,李氏既然找上了她,她何不把李氏拉倒她们这边来。
李氏连连叹气,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片刻,魏氏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只看妹妹如何选择了?”
李氏一惊,她凝神看着魏氏说道:“好姐姐你便快说吧!事到如今我只求保住我们母女两人的命。”
魏氏定睛看了李氏一眼,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
李氏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魏氏说道:“姐姐说的可真?”
魏氏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千真万确!”
李氏往后退了一步,她对着魏氏盈盈一福:“多谢姐姐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今日的恩情,我定不会忘记的。”
李氏出了纤云阁便不动声色的去了季妩的荷香院。
魏氏对李氏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把季妩的厉害告诉了李氏。
最让魏氏信服的是季妩说季媚什么时候回来,季媚便如期而归。
乡下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季妩已经知道了,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李氏去了一趟魏氏的纤云阁,她正在房中看书,听闻李氏来了,她勾唇淡淡一笑。李氏来找到她做什么,她心知肚明的很。
她让麻姑请李氏请来,与此同时遣退了房中所有人。
“姨娘怎么来了?”李氏缓步走了进来,她看着李氏柔柔一笑。
房中只有季妩与李氏两个人。
李氏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她一撩衣裙跪在季妩跟前,凝神看着季妩说道:“妾是来求娇娇的,求娇娇救我们母女二人一命。”
季妩一改方才柔柔弱弱的模样,她淡淡的看着李氏,一句话也不说。
李氏抬头定睛看了季妩一眼,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娇娇肯对我们施以援手,妾愿为娇娇效犬马之劳。”
季妩等的便是李氏这句话。
她几步上前将李氏扶了起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姨娘说这些话便见外了。”
有了季妩这句话,李氏才放下心来。
待她离开之后,赵婆子对着季妩盈盈一福:“娇娇好手段,如今魏氏与李氏尽是娇娇的人了,有了她们相助办起事来定然事半功倍。”
季妩垂眸一笑:“季蔓被送去了庵堂,秦氏与她此刻定然伤心难耐,我给她们备了一份厚礼,准备今日送给她们,好叫她们开怀一下。”
她附身在赵婆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婆子凝神看了季妩一眼说道:“娇娇且放心。”
季妩微微颔首,语罢赵婆子转身离开。
季妩把麻姑唤了进来,她压低声音看着麻姑问道:“秦氏给虞婆子的那些毒药可还有?”
麻姑微微一怔:“还有一些。”
季妩压低声音说道:“去给我拿过来。”
麻姑一惊,她凝神看着季妩问道:“娇娇要它作甚?”
季妩勾唇冷冷一笑:“除掉一些碍手碍脚的人而已。”
季伯言回来的时候,季妩去了一趟季伯言书房。
她自然是去给季蔓求情了。
她越是这样季伯言越是心疼她。
季伯言没有应允。
直到傍晚,秦氏才回来。
季蔓被留在了静慈庵。
季妩她们去给秦氏请安的时候,秦氏一脸倦并未多言什么,只留了她们片刻便让她们都回去了。
在季妩快要出去的时候,秦氏定睛看了季妩一眼。
那一眼恁的阴沉。
季妩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提步走了出去。
季妩,魏氏,李氏,还有季媚与季茵一起出了秦氏的屋子。
季妩抬头朝李氏看去。
恰在那时,李氏也朝季妩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李氏细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季妩与魏氏还要季媚提步朝外走去,李氏与季茵则留了下来。
季茵办了那等糊涂事,她们自然得向秦氏请罪。
一出清风居,魏氏让人把季媚送了回去。
“娇娇需得小心,主母这幅模样这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要如何对付娇娇,娇娇要早做打算才是。”魏氏避开了所有人,她凝神看着季妩压低声音说道。
季妩微微颔首:“多谢姨娘提点。”
是夜!
“啊……”万物寂寥之时,忽的一阵惊呼声响彻云端。(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可疑
最先被惊醒的是季妩的荷香院,因为惊呼声正是从荷香院发出来的。
“这是怎么了?”阿朱一脸不耐烦的睁开了眼。
阿绿与她同睡一间房,阿绿也被惊醒了,她还未开口。
“娇娇,娇娇,你可不要吓唬奴啊……”麻姑惊慌失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匆忙穿上衣服朝季妩的房中走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麻姑还有赵婆子已经在季妩榻边了。
季妩面色煞白的躺在榻上,她双手紧紧抓着被褥,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口中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来。
“娇娇……”麻姑惊慌失措的看着季妩,吓得脸色都青了。
赵婆子扭头看了一眼阿朱与阿绿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娇娇都成了这幅模样,还不赶紧去通知家主与主母。”
“是。”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季妩突然病得这样重,阿朱与阿绿皆不敢掉以轻心,一入清风居两个人便风头行动,一个人去通知秦氏,一个人去禀告季伯言。
秦氏与季伯言皆被那一声尖叫给惊醒了。
听了阿朱与阿绿的禀告,两个人匆忙去了季妩的荷香院。
府中出了这等大事,季景与季州,魏氏与李氏,还有季媚与季茵也去了季妩的荷香院。
不过片刻,季妩的房间便站满了人。
“阿妩!”季伯言满目震惊的看着季妩,他只看了季妩一眼扭头看着吴生说道:“快去请徐太医过来。”
吴生大步转身离开。
“父亲,母亲……”季妩双眼微睁,她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秦氏也被季妩这幅模样给惊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季伯言心急如焚的看着季妩:“阿妩,徐太医很快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季妩颤抖的拽住季伯言的衣袖,她虚弱的一笑:“父亲,阿妩是不是就要死了。”
“不会的。”季伯言握住季妩的手,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有父亲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咳咳咳……”季妩剧烈的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溢了出来,她怔怔的看着季伯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妩,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秦氏皱着眉头说道。
从季妩口中喷出的血溅落在季伯言脸上,温热的血灼的他的脸火烧火燎的疼着,他声音颤抖:“阿妩,父亲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端端的阿妩怎么突然成了这幅模样?”魏氏眼眶红红的说道。
李氏亦是声音哽咽:“谁说不是呢!白日里阿妩还好好的。”
季媚与季茵站在一旁,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徐太医很快就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徐太医拿起一根银针刺入季妩的合谷穴。
银针拔出来的时候已经泛了黑。
徐太医并未言语,他举起银针给季伯言过目。
在场所有人皆看的一清二楚。
秦氏心中咯噔一声。
李氏一脸疑惑的问道:“徐太医,阿妩这是生了什么病症?”
不等徐太医开口,季伯言沉着脸说道:“阿妩这是中毒了。”
“什么?这么会这样?”魏氏一惊。
徐太医拱手对着季伯言说道:“太史大人,娇娇所中之毒与从前一般无二。”
他声音一落,季伯言冷冷的扫了秦氏一眼。
秦氏心有些虚,却是面不改色的看着季伯言。
“父亲,我怎么会中毒?”季妩虚弱的睁开眼看了季伯言一眼。
一时之间,季伯言竟无言以对。
“咳咳咳……”在季伯言的注视下,季妩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季伯言骤然一惊,他拱手看着徐太医说道:“请徐太医救阿妩一命。”
徐太医皱着眉头说道:“下毒之人用的分量可不少足可致命,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
季伯言面色一僵。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跪在季妩榻前忍不住哭了起来。
徐太医开了药方,又让麻姑与赵婆子给季妩准备了药浴,他原本准备离开,季伯言却将他请到了外室。
季妩还未脱离危险,所有人都不敢离开,即便是秦氏也在外室候着。
魏氏皱着眉头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来:“阿妩怎会中毒呢?”
她声音一落,李氏便接着说道:“是啊!妾也疑惑的很,阿妩与人无仇无怨的,究竟是谁要害她?”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季伯言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氏,他冷冷一哼:“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下毒要害阿妩。”
秦氏当下站了起来,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夫主且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三日之内我定将下毒害阿妩的那个人找出来。”
季伯言淡淡的扫了秦氏一眼,他沉声说道:“不必了。”
季景凝神看着季伯言,他眼中满是疑惑,从前父亲对母亲一向温和有礼,后院里的事也多是母亲说了算,父亲极少插手,这是怎么了?
父亲竟丝毫不顾母亲的颜面了。
秦氏面色一僵。
众目睽睽之下,季伯言没有给她留丝毫颜面。
魏氏与李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秦氏一眼。
一时之间秦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心中更是满腹委屈。
“夫主……”秦氏凝神看着季伯言开口想说些什么。
季伯言看都不看她一眼,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秦氏一噎。
“父亲,孩儿也大了,此事就交给孩儿吧!孩儿定会查出毒害阿妩妹妹的凶手。”季景看了秦氏一眼,他大步上前对着季伯言拱手说道。
季伯言看了季景一眼说道:“不必了,这件事我亲自查。”
秦氏心中咯噔一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问道:“夫主这是何意?是疑心我?还是疑心阿景?”
季伯言面无表情的看了秦氏一眼,他声音一沉:“待查出毒害阿妩之人,无论是谁我都会送到刑部。”
显然不愿与秦氏多说些什么。
“来人啊!将荷香院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能放过仔细搜查,我就不信查不出凶手来。”不等秦氏开口,季伯言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声音一落,数十个护院将荷香院团团围了起来。
吴生带着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
偌大的荷香院没有放过一处。
秦氏面无表情的坐在季伯言身旁,这一次她可是冤枉的很,毒死季妩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替阿蔓洗刷邪祟之名。
且不说表兄已经想到了办法,她才不会这么傻。
且由着他去查,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她身上来。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魏氏与李氏一眼,心想莫不是她们两个人做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没有一个人开口。
所有人都耐心的等着。
季伯言让人给徐太医煮了一壶茶,秦氏一干女眷退居一旁,季景与季州在一旁候着,两个人在饮茶。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吴生手拿着一个瓷瓶走了进来。
当下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大步上前对着季伯言双手一叉开口说道:“家主已经搜查过了,其他人皆无异样,只是从阿朱与阿绿房中搜查出一个瓷瓶比较可疑。”(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冤枉
秦氏骤然一惊。
魏氏与李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秦氏一眼。
季景亦深深的看了秦氏一眼。
不等秦氏开口,季伯言接过吴生手中的瓷瓶,他伸手递给徐太医说道:“请徐太医看看里面是何物?”
众目睽睽之下,徐太医拧开白色的瓷瓶低头嗅了嗅,他随即将盖子拧好看着季伯言说道:“大人,瓷瓶里装的正是毒害娇娇之物。”
他声音一落,秦氏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任谁都知道阿朱与阿绿是她指派给季妩的,事到如今她只怕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季景眉头一蹙。
季州看了秦氏一眼,又看了季景一眼,对于府中的事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如今父亲偏疼阿妩姐姐,他只盼着母亲不要做出什么糊涂事才好。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起身对着徐太医拱手一礼:“让徐太医见笑了。”
“天色不早了,微臣也该告辞了。”徐太医起身说道。
季伯言微微颔首:“有劳徐太医了。”
徐太医淡淡一笑。
季伯言扭头看着吴生说道:“送徐太医出去。”
徐太医转身离开。
内室之中烛火摇曳,季妩坐在满是药浴的木桶之中,麻姑与赵婆子在一旁服侍。
她骤然睁开了双眼,双眸华光璀璨,与方才气若游丝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麻姑与赵婆子凝神看着季妩,两个人脸上没有半点意外,更没有闹出一点动静。
季妩看着她们两个人勾唇一笑。
方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麻姑与赵婆子亦是如此。
三个人相视一笑。
季伯言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啊!把那两个贱婢给我带进来。”
他扭头看了秦氏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家主,主母,我们冤枉啊!”阿朱与阿绿很快被带进来,两个人一脸惊慌,跪在地上大声喊冤。
季伯言还未开口,秦氏疾言厉色的看着阿朱与阿绿大声呵斥道:“说是谁指使你们毒害娇娇的?”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任谁都知道是我将你们两个人指派给阿妩的,亦或者是有人收买了你们,想以此来诬陷我?”
秦氏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家主,主母,奴冤枉啊!奴真的没有毒害娇娇,更不知道这个瓷瓶怎么会出现奴的房中,肯定是有人想要嫁祸奴,以此栽赃主母,还请家主明鉴,还奴一个清白。”阿朱顺着秦氏的话便说了下去。
阿绿亦是如此:“娇娇待奴极好,奴为何要毒害娇娇,此事一出府中所有人定会疑心到主母身上,定是有不轨之人想要陷害主母。”
季伯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魏氏缓步上前,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夫主,妾以为阿朱与阿绿说的甚至有理,是有人想要以此陷害主母。”
她声音一落,李氏也站了出来:“夫主,妾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与主母无关。”
“妾也愿意拿性命担保。”魏氏亦出声说道。
秦氏淡淡的扫了她们两个人一眼。
季伯言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她们便说了这么多。
季妩在里面听得是清清楚楚。
她双眸凌厉如刀,垂眸浅浅一笑。
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之前的事季伯言心知肚明,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姑息秦氏,从他把徐太医留下来便可窥得端倪。
魏氏与李氏还真是火上浇油的高手,她们越是这样,季伯言只会更加恼火。
他冷冷的扫了魏氏与李氏一眼,将目光落在阿朱与阿绿身上,他声音一高:“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们说出实情,供出幕后指使,我便饶你们一命,否则明日一早我便以毒害主人的罪名将你们送到刑部大牢,刑部十二种刑具轮番上,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你们的骨头硬。”
季伯言说着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秦氏一眼,他眼中再无一丝往日的情分,只剩下冷漠与失望。
“家主,奴冤枉,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更没有做毒害娇娇的事。”阿朱与阿绿身子一僵,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季伯言勾唇冷冷一笑:“来人啊!将这两个贱婢带下去严加看守,明日一早便送到刑部,这期间不准任何人接近。”
“父亲,这到底是家事闹到刑部大堂终究不太妥当,不如交给孩儿吧!孩儿定会查个明白。”季景拱手看着季伯言说道。
季伯言不着痕迹的看了秦氏一眼,他一口回绝:“不必了。”
季景还想说些什么,秦氏看了季景一眼说道:“阿景就依你父亲所言吧。”
吴生很快把阿朱与阿绿带了下去。
季伯言抬头看了魏氏一眼说道:“你进去看看阿妩怎么样了?”
“是。”魏氏缓步朝内室走去。
见她进来季妩对着她扬眉一笑。
魏氏亦是勾唇一笑,她缓步走到季妩身旁,仅有季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娇娇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季妩微微颔首。
魏氏随即转身离开。
“夫主,阿妩还没有醒过来,你明日还要上早朝就先回去歇息吧!”魏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摇曳的烛火在季妩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季妩生死一线,季伯言怎肯离开。
他不走,其他人怎能离开。
所有人都在外室坐着。
连刚从庄子回来的季媚与季茵都不例外。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火盆里的炭火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一个时辰之后。
季伯言又让魏氏进去看了一番,季妩还没有醒来。
除了季伯言之外,所有人都有些体力不支。
季景拱手对着季伯言说道:“父亲,天就快要亮了,这里由我们守着,你回去歇息一会吧!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立刻通知父亲的,阿妩妹妹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的。”
秦氏也开口说道:“夫主,阿景说得对,你就回去歇息一会吧!”
季伯言缓缓摇了摇头,他时不时的朝内室张望一眼。
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
季州哈欠连天,季媚与季茵昨夜一夜未眠,两个人也是困得不行,熬得眼圈都泛了红。
季伯言看着他们几个人说道:“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季媚瞬间精神起来,她看着季伯言哽咽的说道:“父亲,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着阿妩姐姐醒过来。”
季茵怎会甘心落后季媚,她也开口说道:“父亲……”
“轰……”然,她话还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地面都微微晃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秦氏一惊起身说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先祖显灵
屋里所有人面面相觑。
季景皱着眉头说道:“听声音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季伯言率先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其他人皆面带疑惑的跟在他身后。
秦氏走在最后,她双眼微眯,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这一次,她要季妩永无翻身之地。
乡下庄子发生的那些事,她怎么想也与季妩脱不了干系,所有的一切皆是在她回来之后发生的。
可见之前真真是她小看了季妩。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季伯言才走了出去,家中的仆从便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
季伯言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何事了?”
那个仆从满目惊恐朝祠堂的方向看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家主,也不知发生何事了,祠堂轰然倒塌了。”
“什么?”他声音一落,众人忍不住惊呼一声。
祠堂内供奉的都是季家的诸位先祖,怎会在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大步朝祠堂走去。
夜深露重,仆从与婢女在前面掌灯,所有人跟在他身后。
不过片刻所有人便来到祠堂。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已是一片废墟。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脸凝重。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
秦氏浑身颤抖,她双膝一软跪在一片废墟之前,她双手捧起一块红砖,面目惊恐颤抖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季家的诸位先祖神魂不安?”
她声音一落,其他人面色越发凝重。
秦氏扭头朝季伯言看去。
季伯言看着眼前的废墟,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季景拱手对着季伯言说道:“父亲,昨夜吴村所有的神庙在一夕之间轰然倒塌,所有村民将这一切怪罪在阿蔓身上,今夜家中祠堂骤然倒塌,可阿蔓并未在家中,足可证明一切与阿蔓无关,请父亲派人将阿蔓接回来。”
季伯言定睛看着季景。
魏氏缓步上前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夫主,妾以为阿景说的甚是有理。”
“我可怜的阿蔓……”秦氏一脸委屈,她放声痛哭起来。
李氏跪在秦氏身旁也哭了起来,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说道:“夫主,阿蔓从小便养在府中,府中从未发生过任何不祥之事,她怎会是邪祟呢?请家主派人将阿蔓接回来吧!”
秦氏至始至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一如往昔,魏氏与李氏已经替她开口了。
“父亲。”季景不由得加重了声音:“此事已足以证明阿蔓并非邪祟,阿蔓到底是我季家的嫡女,便是为了我季家的名声也该替阿蔓洗去邪祟之名,将她接回来。”
看着轰然倒塌的祠堂,再加上季景的话,一时之间季伯言也犹豫起来。
季蔓到底是他宠爱了多年的嫡女,他心中纵然对她有些失望,但依旧盼望着她好,且不说此事还事关季家的名声。
如今阿蔓是邪祟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诸位同僚虽无人过问,可任谁见了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片刻,季伯言叹了一声:“也罢!就去将阿蔓接回来吧!”
“多谢夫主!”秦氏扭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她悬着的心总算安稳落地。
魏氏与李氏对视一眼。
“主母地上凉,妾扶你起来。”魏氏喜极而泣的看着秦氏,与李氏一起将秦氏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旁的季媚也是一副异常欢喜的模样。
季茵也想表现的欢喜一些讨秦氏的欢心,可如此违心的事她实在做不出来。
李氏不着痕迹的瞪了季茵一眼。
她才假惺惺的说道:“阿蔓姐姐终于可以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秦氏轻轻的拍了拍季茵的手,她定睛看了宋婆子一眼。
季伯言眉头紧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家中接二连三发生如此诡异的事,季家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他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天已经快亮了都散了吧!唯有一点今日的事决不可外传。”
“是。”在场所有人出声应道。
季伯言提步率先离开,其他人皆跟在他身后。
就在那个时候,宋婆子突然开口说道:“家主,主母快看那是什么?”
她声音一落,季伯言与秦氏脚下一顿,两个人顿时转过身来,其他人亦是如此。
宋婆子定睛看着废墟之中一块凸起的木板。
季伯言与秦氏顺着宋婆子的视线看去,两个人也看到一片废墟之中有一块漆黑如墨的木板,并非季家诸位先祖的牌位。
季伯言眉头一蹙,他扭头看着吴生说道:“你去拿过来看看。”
吴生双手一叉:“是。”
众目睽睽之下,吴生手脚麻利的从废墟之中取出那块木板,他伸手递给了季伯言。
其他人只隐隐看到漆黑如墨的木板上,有几个鲜红如血的字,却不是寻常用的文字极为繁复像是上古时期的文字。
季伯言伸手接过木板,他凝神看着上面的字,因着夜色的缘故看的并不清楚。
吴生从一旁的婢女手中拿过灯笼,灯笼瞬间将黑色的木板照亮。
仿佛鲜血染就的字清晰的落入季伯言眼中。
魏氏站在季伯言身旁,她一脸疑惑的问道:“夫主,上面写的是什么?”
几个人凝神看着季伯言手中黑色的木板,黑色的木板极为光滑,隐隐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看上去很是不凡,所有人皆是一脸疑惑不解。
若是寻常人绝对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可季伯言是史官,素常最喜欢研究之前的历史与文字。
秦氏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无人看见她眼底掠过一丝寒芒,隐隐还有一丝得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季伯言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字,他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季家有女名季蔓,生而不详,祸乱家族,累及家人,逐出家族方可保一族平安。”
季伯言说的极为缓慢,他声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皆变了脸色。
尤其是秦氏,她骤然一惊,整个人顿时僵硬如石,她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季伯言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咣当……”他的手一抖,黑色的木板落在地上。
“家主怎会这样?”魏氏浑身战栗不止,她满目惊恐的看着季伯言喃喃说道:“这莫非是季家诸位先祖显灵?”
秦氏双眼一番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宋婆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响了起来:“主母。”(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暴毙
“母亲!”季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秦氏。
“主母,主母……”魏氏与李氏也围了过去。
秦氏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的倒在季景怀中。
“母亲……”季媚与季茵一脸担忧,两个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宋婆子用力的掐着秦氏的人中穴,她不停的唤着秦氏:“主母,主母,你醒一醒啊!”
秦氏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婆子吓得脸色都泛了白。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木板之上本应该是季妩的名字,是她亲眼看着人写上去的,怎会突然变成季蔓的名字?
季伯言凝神看着秦氏说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阿碧匆忙转身离开。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将秦氏抬了回去。
这边季妩还没有醒,那边秦氏又昏了过去,弄得府中下人手忙脚乱的。
季伯言看着众人将秦氏抬了回去,他凝神看着化为废墟的祠堂,面色一沉缓缓说道:“接回阿蔓的事先缓一缓吧!”
季州跟着秦氏离开了。
季景面色不佳,他拱手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此事断不可信,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以此陷害阿蔓,还是先将阿蔓接回来再说,庵堂那种地方怎可久待。”
季伯言视线落在季景身上,他长叹了一声:“阿景,家中三番两次发生诡异之事,这次的事就更为蹊跷,说不定真是季家诸位先祖显灵。”
季景徒然睁大了双眼,他一脸焦灼的说道:“父亲,正是因为此事怪异超常才不可信啊!”
季伯言没有开口。
那几个刺目惊心的字,犹如刻在他心头一般,令得他整个人惴惴不安。
秦氏也好,还是季景也罢!
他们关心的只是季蔓。
而他身为季家家主,关心的季氏一族的生死荣辱。
季景面色一变,他试探性的说道:“父亲莫不是真动了将阿蔓逐出家族的心思?”
季伯言看了季景一眼:“事关季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我绝不会掉以轻心。”
语罢,他提步就走。
徒留季景一个人站在那里。
“父亲!”季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样子父亲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
阿蔓一个弱女子,若是被逐出家族,又身负邪祟之名,如何活得下去,只怕唯有死路一条了。
母亲最疼阿蔓,若是阿蔓有个三长两短,母亲可如何是好?
季伯言他们一走,季妩便出了木桶。
房中少了阿朱与阿绿,她觉得舒服多了。
任谁也不喜欢两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
她坐在妆台前,麻姑将她的头发细细的擦干。
赵婆子给她端来一碗参汤。
季妩慢条斯理的搅动着碗里的参汤。
赵婆子已经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季妩。
季妩垂眸一笑:“这次可多亏了魏氏。”
若不是魏氏发现秦氏的动作,及时告知了她,让她有所准备,这会子晕过去的只怕就是她了。
麻姑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
赵婆子关心的却是旁的事,她凝神看着季妩问道:“娇娇,家主可会把阿蔓娇娇逐出家族?”
她到底是家主疼爱了多年的嫡女。
季妩抬头看了赵婆子一眼,她勾唇一笑:“想来他心中定是不忍的。”
一时之间,麻姑与赵婆子凝神看着季妩,两个人眼中满是担忧。
在她们的注视下,季妩漫不经心的说道:“所以此事还需有人助力。”
麻姑与赵婆子满目不解。
季妩喝了一勺参汤,她淡淡一笑:“莫要忘了他不仅是我们季家的家主,更是我们季氏一族的族长,此事可由不得他。”
赵婆子瞬间心领神会,她看着季妩淡淡一笑:“娇娇,奴明白了,奴这就去安排下去。”
“有劳婆婆了。”季妩微微颔首。
赵婆子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季妩与麻姑两个人。
麻姑凝神看着季妩问道:“娇娇准备如何处置阿朱与阿绿?”
季妩放下手中的参汤,她淡淡说道:“此事不用我出手,自会有人出手的。”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你等着看吧!”
东方已经吐白。
季妩让麻姑睡在一旁的软榻上,她转身上了床榻。
她躺在榻上妖娆一笑。
此刻秦氏只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钱大夫很快便来了。
秦氏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惊吓所致才晕了过去。
钱大夫给她开了一些定安神定惊的药便回去了。
得知秦氏并无大碍,季伯言正准备离开。
秦氏突然睁开了眼,季伯言就在她榻边,她伸手拽住季伯言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夫主,木板的上的字断可不信,定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害阿蔓。”
季伯言冷冷甩开秦氏,他凝神看着秦氏问道:“是谁要害阿蔓?”
秦氏一噎,一时答不上来了。
她总不能说是季妩那个小贱人吧!
没有证据她就是说了,季伯言也不会信的。
“我虽不知是谁,可定是有人害阿蔓,还请家主彻查清楚,此事绝非诸先祖显灵,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届时一定能还阿蔓一个清白。”秦氏满目祈求的看着季伯言。
“哦!”季伯言随口应道。
他凝神看着秦氏问道:“你怎的如此笃定?莫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他有意试探秦氏。
秦氏一口否认:“我能知道些什么?我只知道阿蔓是冤枉的。”
魏氏与李氏都在秦氏房中守着。
李氏缓步上前盈盈一福:“家主,主母说的不无道理,还请夫主彻查一番,免得冤枉了好人。”
秦氏面带感激的看了李氏一眼。
魏氏也上前说道:“夫主,妾也是这般想的,若是真有人作恶而不彻查,只怕还会生出别的事端来。”
两个人说的话十分合秦氏的心意。
木板上原本写的是季妩的名字,骤然变成了阿蔓,除了季妩还会有谁这样做!
此时此刻,秦氏恨不得将季妩挫骨扬灰。
季伯言还未开口。
吴生突然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季伯言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发生何事了?”
吴生一脸慌乱,他双手一叉沉声说道:“家主,也不知怎的阿朱与阿绿突然暴毙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登门造访
“你说什么?”季伯言面色一沉。
吴生低低的垂着头,看都不敢看季伯言一眼,他沉声说道:“家主,就在方才阿朱与阿绿突然暴毙了,奴细细查看了两个人身上没有一点外伤,也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两个人死的很是蹊跷。”
季伯言眉头紧锁,他冷冷瞪了秦氏一眼,看着房中其他人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此时此刻秦氏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她一脸绝望,哭得伤心欲绝。
“是。”季伯言一声令下,房中其他人皆转身离开。
宋婆子十分担忧的看了秦氏一眼,也退了下去。
季景与季州也十分放心不下秦氏,看父亲的模样分明是动了怒。
季景心中一沉,难不成阿朱与阿绿的死与母亲有关?
他双眸微睁凝神看了秦氏一眼,与季景一起转身离开。
房中只剩下季伯言与秦氏。
季伯言站在秦氏榻前,他冷眼看着秦氏。
他的眼神冷厉如刀,看着的秦氏一阵心惊胆寒。
“夫主……”秦氏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她正准备替季蔓求情。
怎料,季伯言声音骤然一高,他大声呵斥道:“秦氏。”
秦氏当下忘了说话,她怔怔的看着季伯言。
在她的注视下,季伯言满目怒火,他指着秦氏的鼻子说道:“是你下毒害阿妩,也是你派人杀了阿朱与阿绿。”
秦氏猛地一怔,她目赤欲裂一脸委屈的看着季伯言大声反驳道:“夫主,你这些诛心之言从何而来?”
她额上青筋凸起,说着一顿接着大声质问道:“你说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有何证据?”
季伯言一脸讥讽,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除了你还会有谁处心积虑的毒害阿妩?你真以为我眼盲心瞎是吗?我之前不过是顾着季家的颜面才对你忍让再三,阿朱与阿绿怎会突然暴毙?季家除了你谁还有这个本事?”
秦氏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知道季伯言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有些事一旦认定便再难改变主意。
如今无论她说什么,季伯言都不会信了。
“夫主,我没有……”秦氏急的脸都红了,她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可季伯言根本不愿听她多说。
季伯言面色阴沉的看着秦氏,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够了,我对你失望至极。”
秦氏双目殷红,她喃喃说道:“夫主……”
季伯言再不看秦氏一眼,他提步就走,只留下一句冷漠的话:“你病了,以后好生休养吧!家中大小事先交给魏氏打理。”
“夫主……”秦氏声音骤然一高:“我怎样都没有关系,只求你把阿蔓接回来,她到底是你的亲骨肉,我求求你了……”
季伯言没有驻足,连一个回眸不肯给秦氏,他冷冷说道:“阿蔓的事我自有主张。”
秦氏起身想要去追季伯言。
“咚……”她一个不稳从榻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啊……”秦氏看着季伯言头也不回的离开,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主母,主母……”宋婆子匆忙走了进来,见秦氏躺在地上,她几步上前把秦氏从地上扶了起来。
秦氏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声痛哭起来:“我的阿蔓该怎么办?”
宋婆子让人给秦氏煮了安神药。
从秦氏房中出来,季伯言便去上早朝了。
白昼交替,太阳升了起来。
这一夜,很多人都一夜未眠。
唯有季妩睡的格外香甜,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睁开了眼。
“娇娇。”见她醒来,麻姑笑着走了过去,将发生在清风居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妩。
季妩听后淡淡一笑:“看样子我得去给魏姨娘道喜了。”
这个结果全然在她意料之中。
她还没有起身,赵婆子便走进来,她对着季妩盈盈一福说道:“娇娇,魏姨娘来看娇娇了。”
季妩勾唇一笑:“快请魏姨娘进来。”
麻姑替季妩净了净脸。
魏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季妩抬头看了麻姑与赵婆子一眼,两个人转身退了下去。
“姨娘来了。”季妩起身准备下榻。
魏氏赶忙止住了季妩:“娇娇还未好这可万万使不得。”
季妩也就不再推迟了,她整了整身子看着魏氏笑道:“阿妩恭喜姨娘了,从此以后这可家中可就是姨娘说了算。”
魏氏一脸欢喜的看着季妩说道:“这一切多亏了娇娇,妾就是来谢娇娇的。”
她说着对着季妩盈盈一福。
“等姨娘成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再谢我也不迟。”季妩伸手虚扶了魏氏一把。
魏氏眼中一亮。
被秦氏压制了多年,今日她可扬眉吐气了一番,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魏氏别提有多得意了,纵然一夜未眠,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季妩四下扫了一眼。
魏氏心领神会,她缓步上前,季妩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氏压低声音说道:“此事交给我娇娇只管放心。”
季妩微微颔首。
未免引人耳目魏氏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秦氏病了,家中庶务暂且交给魏氏打理。
秦氏那里一下冷清下来。
纵然季伯言下了令,昨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可季家祠堂骤然倒塌,先祖显灵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不仅如此,连吴村的事也被揭了出来。
一时之间在临淄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季伯言是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回到季家的。
他这个人一向最爱面子,得知季妩已经醒来,他脸上都未露喜色,他满腔怒火正准备发泄。
“家主……”怎料吴生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他面色不佳。
季伯言眉头一蹙:“怎么了?”
吴生双手一叉说道:“家主,季家诸位长老登门造访,此刻正在前厅候着家主。”
季伯言双眼一眯:“他们来做什么?”
吴生硬着头皮说道:“只怕是为了阿蔓娇娇的事而来,祠堂轰然倒塌,先祖显灵的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家主得有个心里准备才是。”
季伯言面色一沉,他大步走了出去。
季家诸位长老来势汹汹,赵婆子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季妩。
季妩笑的格外灿烂,她抬头看着麻姑与赵婆子说道:“走,我们去看一看母亲。”(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逐出家族
季妩带着麻姑与赵婆子不动声色的去了清风居。
季伯言带着吴生去了前厅。
此刻,秦氏服了安神药刚刚睡下。
宋婆子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见季妩缓步走了,她口气不佳的说道:“娇娇刚醒来这里做什么?若是娇娇有个好歹,家主又该怪罪在主母头上了。”
季妩嘴角含笑,她扭头看了赵婆子一眼。
“啪……”赵婆子上前给了宋婆子一个巴掌。
宋婆子瞬间便怒了,她反手对着赵婆子就是一巴掌。
赵婆子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宋婆子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赵婆子勾唇一笑:“对娇娇如此不敬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宋婆子扭头朝季妩看去。
季妩下颚微抬,她淡淡的扫了宋婆子一眼,含笑说道:“我要进去看一看母亲。”
宋婆子一脸怒火的说道:“主母刚刚睡下,你不能进去。”
季妩缓步走到宋婆子身旁,她嘴角含笑定睛看着宋婆子面带讥讽的说道:“你难道不知这府中已经变天了?”
“啪……”赵婆子抬手一巴掌落在宋婆子脸上,她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阻止娇娇。”
宋婆子一下子摔在地上,她捂着发烫的脸颊冷眼看着季妩说道:“你真以为季家是你的天下了吗?”
季妩再不看宋婆子一眼。
麻姑上前推开门。
季妩缓步走了进去。
“你不能进去。”宋婆子站起来想要去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秦氏正在榻上睡觉。
宋婆子上前就要去拉扯季妩。
“你们放开我。”可她还没有靠近季妩便被麻姑与赵婆子给拦下。
“母亲,母亲,你醒醒啊!大事不好了。”季妩上前轻轻推了推秦氏。
在她的注视下,秦氏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季妩,秦氏眉头一蹙:“你来做什么?”
宋婆子看着秦氏大声唤道:“主母。”
秦氏扭头朝宋婆子看去,她面色一沉,冷眼看着季妩质问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反了天?”
不等季妩开口,宋婆子拼命说道:“主母,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就是诚心来气主母的。”
宋婆子如何不知季家诸位长老找上门的事,她深知秦氏已经受不起丁点刺激了。
秦氏一脸疑惑的看着季妩。
在她的注视下,季妩眼眶一红哭了起来,她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秦氏说道:“母亲,季家所有长老都来了,此刻就在前厅逼着父亲要将阿蔓姐姐逐出家族。”
“你说什么?”秦氏一惊,那瞬间她只觉得万箭穿心,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季妩重复道:“母亲,季家诸位长老正在逼迫父亲将阿蔓姐姐逐出家族。”
“噗……”秦氏面色瞬间苍白如雪,她身子一僵从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季妩侧着身子躲了躲。
宋婆子一下挣脱了麻姑与赵婆子朝秦氏扑了过来:“主母。”
秦氏摇摇欲坠的看着季妩,她抬手指着季妩嘶声力竭的说道:“是你!”
季妩一脸无辜:“母亲再说什么?”
“是你害阿蔓!”秦氏双目血红的瞪着季妩。
季妩一改方才的模样,她锦怕遮面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你才知道啊!”
“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秦氏怒不可遏,她一把推开宋婆子张牙舞爪的朝季妩扑了过去。
季妩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秦氏。
“啊……”秦氏一下子摔在地上。
“主母。”宋婆子扶着秦氏,她死死的看着季妩大声说道:“我要去告诉家主,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陷害阿蔓娇娇。”
“呵呵……”季妩瞬间笑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氏与宋婆子,面带讥讽的说道:“没有证据你以为父亲会信吗?”
“咳咳咳……”怒火在秦氏胸中翻腾,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季妩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鲜红的血从她口中溢了出来。
“主母。”宋婆子惊慌失措的看着秦氏。
季妩漫不经心的看着秦氏冷冷笑道:“母亲还是想一想阿蔓姐姐被逐出家族以后该怎么办吧!”
“噗……”季妩声音一落,秦氏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季妩再不看秦氏一眼,她转身就走。
“主母,主母,你不要吓唬奴!”秦氏气若游丝的躺在宋婆子怀中,宋婆子吓得脸色都泛了白,她嘶声裂肺的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季妩脚下一顿,她缓缓扭过头去将目光落在秦氏身上,她幽幽的说道:“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过哪些被你害死的人?”
秦氏身子骤然一僵。
季妩垂眸一笑,她再不看秦氏一眼转身离开。
“快扶我去前厅,我要去见家主。”秦氏挣扎着想要起来。
宋婆子忍不住哭了起来:“主母,你这幅样子如何去见家主,见了家主又要说些什么?”
秦氏紧紧抓着宋婆子的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论如何阿蔓绝对不能被逐出家族。”
她说着冷冷推开宋婆子的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主母……”宋婆子欲言又止的看着秦氏。
秦氏再不理会她,她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啊……”她才走了没有几步,双腿一软猛地摔倒在地。
“主母!”宋婆子伸手想要将秦氏从地上扶起来。
怎料,秦氏一把推开宋婆子的手,她趴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
季妩听得一清二楚,她嘴角微微上扬,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她扭头看了一眼麻姑与赵婆子说道:“走,我们去前厅看一看。”
几只寒鸦从天空掠过。
季妩的面色格外的冷漠。
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市井皆传阿蔓乃是邪祟,我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可如今祠堂轰然倒塌,先祖有所警示,事关季氏一族的安危,此事决不能小觑,我与诸位长老商议过了,就依着先祖警示把阿蔓逐出家族。”季妩才走到前厅还未进去,季松的话便传入她耳中,季伯言虽是季氏一族的家主,可季松却是季家的大长老德高望重的很。(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定局
季妩脚下一顿,她扭头看了赵婆子一眼,不由得勾唇一笑。
季伯言还未开口。
季妩快步走了进来,她一改方才从容淡定的模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季伯言与诸位长老盈盈一福:“阿妩见过父亲,见过诸位长老。”
季伯言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怎么来了。”
季妩眼眶一红,她双膝一软跪在季伯言跟前,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与诸位长老说道:“父亲,诸位长老,阿妩求你们千万不要将阿蔓姐姐逐出家族,一个女子若无家族庇护便犹如无根浮萍,只能随风零落成泥。”
她一脸乞求说着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若是你们一定要把一个人逐出家族,阿妩愿代替姐姐,只求你们不要把姐姐逐出家族。”
季妩说着落下泪来,她一脸真诚,满目祈求的看着季伯言。
“阿妩……”季伯言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阿月的模样,他心中一痛,佯装一脸怒火厉声呵斥道:“你说什么胡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着他抬头看向赵婆子说道:“还不把娇娇送回去。”
赵婆子正准上前去扶季妩。
“你少在这个假惺惺。”就在那个时候宋婆子扶着秦氏走了进来。
季伯言冷眼看着秦氏:“谁让你来的?”
他一脸不悦。
秦氏冷冷看了季伯言一眼,她视线落在季妩身上近乎疯狂的说道:“分明就是你陷害阿蔓。”
“够了。”秦氏还未说完,季伯言便沉声呵斥道。
秦氏瞬间便怒了,她双目染上一层血色,她素手一挥指着季妩厉声吼道:“方才是她亲口所言,是她处心积虑的陷害阿蔓,无论是邪祟一事,还是祠堂轰然倒塌,都是她一手所为,不信你问宋婆子!”
秦氏声音一落,宋婆子站了出来,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家主,诸位长老,方才我也在场,阿妩娇娇亲口说是她陷害阿蔓娇娇的。”
季妩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
甚至主动承认,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是我陷害阿蔓姐姐,一切都是我做的,不详之人是我,邪祟也是我,求你们不要把阿蔓姐姐逐出家门,把我逐出家门吧!阿妩没有半分怨言。”
季妩越是这样,越是无人相信秦氏的话。
“夫主,你看她已经亲口承认了。”秦氏恶狠狠的瞪了季妩一眼,她定睛看着季伯言。
季家所有长老没有一个人开口,这是季伯言的家事,他们也不便插手。
“秦氏!”季伯言面色一沉,他沉声说道:“阿妩一直养在乡下的庄子里,你告诉我她如何有这种通天之能?”
他说着一顿,也不顾季家所有长老都在场,他指着秦氏大声说道:“分明是你想要将这一切嫁祸给阿妩,以此来救阿蔓。”
秦氏面色煞白,她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低声吼道:“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肯信是吗?”
季伯言懒得再看秦氏,他转身看着在场所有长老拱手说道:“诸位叔伯说的有理,我身为季家家主理应顾全季氏一族的安危,便依诸位叔伯所言将季蔓逐出家族。”
“季伯言!你说什么?你要将阿蔓逐出家族?”秦氏双目泣血的看着季伯言。
“咳咳咳……”她剧烈的咳了起来,摇摇欲坠的说道:“你好狠的心,阿蔓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季妩心中冷冷一笑,她一脸惊慌跪着来到季伯言身旁,她伸手紧紧的拽着季伯言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求求父亲不要这样做……”
季伯言扭头看着赵婆子沉声说道:“还不把娇娇给带下去。”
“是。”赵婆子与麻姑两个人上前,连拖带拽的将季妩拉了下去。
“不,父亲,求你不要这样做。”季妩哭的伤心欲绝,她奋力的挣扎着,可她哪里是麻姑与赵婆子的对手。
季松看着季妩忍不住叹了一声:“阿妩倒是个本性纯良的孩子。”
“吴生,把族谱拿上来。”季伯言声音一高。
秦氏怒不可遏的朝季妩扑了过来,她全然失去理智口中大声叫嚷着:“你这个人贱人,我杀了你……”
她的张牙舞爪与季妩的柔弱可怜形成鲜明的对比。
“啪……”季伯言几步上前挡在季妩前面,他抬手一巴掌落在秦氏脸上说道:“你看看你如同疯妇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模样。”
秦氏一怔,她捂着脸死死的看着季伯言说道:“你不是让魏氏替我处理府中庶务,我还是当家主母吗?”
“把她给我带下去!”季伯言看着宋婆子大声吼道。
“主母,我们先回去吧!”宋婆子轻声劝着秦氏。
吴生很快将族谱拿了过来,他伸手递给季伯言。
季伯言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秦氏眼睁睁的看着季伯言在族谱上划掉了季蔓的名字。
“噗……”她双目滚圆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主母!”宋婆子伸手接过秦氏软下去的身子。
秦氏躺在宋婆子怀中,她满目绝望的看着季伯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好狠的心。”
语罢,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个婆子手忙脚乱的将秦氏抬了下去。
“不知诸位叔伯可满意!”季伯言将族谱拿起来让在场所有长老一一过目。
大长老季松拍了拍季伯言的肩膀说道:“伯父一向都知道你是个顾全大局的。”
他说着一顿,皱着眉头说道:“我还有一句话不吐不快,秦氏这幅模样已经不堪为我季家的主母了。”
季伯言凝神看着季松没有开口。
“我们也该回去了。”季松并没有勉强季伯言。
季伯言亲自将诸位长老送了出去。
这个结果全然在季妩的意料之中。
她知道季伯言素常是个心软的,季蔓又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嫡女,今日若没有秦氏这一番闹腾,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季蔓逐出家族。
爱屋及乌反之亦是这个道理。
纵然秦氏已经失宠,季蔓被逐出家族,可这根本不是季妩想要的结果。
这些痛,如何能与她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相提并论!
傍晚,季妩去了一趟季伯言的书房。
“父亲,明日我想去静慈庵看一看阿蔓姐姐,阿蔓姐姐纵然不在族谱上了,可无论何时她都是阿妩的亲姐姐。”季妩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
季伯言看着季妩还未开口。
“父亲!”季景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夜还很长
季伯言眉头一蹙,他看着季妩说道:“好,静慈庵虽然不远,可也不算近,我多给你安排几个仆从,你一路小心,见了阿蔓告诉她无论何时她都是父亲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是。”季妩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她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轻声说道:“阿景兄长来了,想来是有什么急事,阿妩便先回去了。”
季伯言微微颔首。
季妩转身离开。
她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季景就站在门口。
“阿妩见过兄长。”季妩对着季景盈盈一福。
季景凝神看了季妩一眼,他面上含着不悦,未曾理会季妩便大步走了进去。
季妩也不恼怒,她眼波流转,意味深长的看了季景的背影一眼。
秦氏一共有三个孩子,季景,季蔓,季州,到底谁才是秦氏与虚空道长所出?
这个疑问一直环绕在季妩心头。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要让秦氏永世不能翻身。
“阿景,你什么都要说了,你母亲都做些了什么,我心中有数,如今我还是给了她几分体面的。”季妩才走了几步,季伯言的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
“父亲,你为何如此偏袒阿妩,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她回来之后发生的,你就没有半点疑心过她吗?依我看她厉害的很……”季景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妩脚下一顿。
只听得季伯言声音一高:“阿景,阿妩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你们为何都要这般编排她,真正厉害的是秦氏,是她搅着家宅不宁,你若是再说下去,我就把她身边的那些婆子与婢女送到刑部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干净的。”
季景一噎。
他在学堂听闻季家诸位长老都来了,想到阿蔓,他便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
季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用过午饭之后,季妩写了一封信,让赵婆子给魏氏送去。
她有些疲累便上榻歇息了。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你们放开让我进去!”季妩才睁开眼季州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季妩双眼一眯。
“娇娇身子未愈还在休息,小郎有什么事过些时候再来吧!”赵婆子挡在季州身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麻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季妩已经睁开了眼,她微微一怔:“娇娇怎么醒了?可是被小郎吵醒了?”
季妩微微摇头,她看麻姑勾唇一笑:“让他进来。”
只听季州的声音便知他什么模样,他来找季妩做什么,季妩心知肚明的很。
“娇娇……”麻姑一脸担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妩凝神看着麻姑压低声音说道:“季州气势汹汹的来找我的麻烦,你还不赶快去找父亲过来。”
麻姑瞬间心领神会,她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季妩也不下榻,她就躺在榻上,她面色不佳,一副柔弱的模样。
“你们都给我滚开,不然我先要了你们的命。”季州手持匕首,他横眉怒目的看着赵婆子,还有冬雪与夏白。
麻姑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给了赵婆子一个眼神。
赵婆子缓缓让开。
她一让开,冬雪与夏白也让出路来。
“季阿妩,你说你究竟与母亲与阿蔓姐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她们?”季州手持匕首气势冲冲的进了房间,他满目怒火大步朝季妩走了过去。
麻姑匆忙去了清风居。
“阿州,我没有陷害母亲与阿蔓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季妩背靠着软枕躺在榻上,她紧咬着唇瓣,脸上满是惊恐不安。
季州回来便听闻季伯言将季蔓逐出家族,他怒不可遏的去了秦氏那里,得知秦氏被季妩气的吐了血尚在昏睡,他把拿了把匕首来找季妩。
季州与季景不同,季景身为季家嫡长子向来稳重,而季州则被秦氏宠坏了,一向随心所欲惯了。
“我不是父亲被你迷惑了心智,我辨得出真伪,我今日就要替母亲与阿蔓姐姐报仇!杀了你这个贱人。”季景说着手握匕首朝季妩刺了过去。
“娇娇……”赵婆子几步上前挡在就身前。
季妩仿佛受惊的幼鸟,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藏在赵婆子身后,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我没有害母亲与阿蔓姐姐,我没有……”
季州已经急红眼了,他一把推开了赵婆子。
“啊!”赵婆子一下摔倒在地。
季州也不跟季妩多言,他举起匕首朝季妩刺了过去。
“逆子,你给我住手!”就在那个时候季伯言大步走了进来。
季妩明明可以避开的,可她只是稍稍侧了侧身避开了要害。
“噗……”闪动着寒芒的匕首一下子没入季妩的臂膀上。
“啊。”季妩忍不住闷哼一声,刺目惊心的血顺着她的臂膀流了下来。
“娇娇……”麻姑一声惊呼朝季妩扑了过去。
“我杀了你!”季景什么也不顾了,他抽出匕首便又要朝季妩刺去。
“啪……”季伯言几步上前,他一把拉住了季州抬手就是一巴掌。
“咣当!”季州手中的匕首一下落在地上。
他双目殷红的看着季伯言大声吼道:“是她害的母亲吐了血,也是她陷害阿蔓姐姐……”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带下去。”季伯言一声怒吼。
“父亲不要怪阿州,他还小,一切都是阿妩的错。”季妩倒在麻姑怀中,她满目祈求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看着如此乖巧懂事,处处为别人考虑的季妩,他心中一痛扭头看着一脸不甘的季州大声呵斥道:“把这个逆子给我关进柴房。”
“父亲,你怎能如此偏袒这个毒妇。”季州额上青筋凸起,他冲着季伯言大声吼道。
季妩说完这句话便昏了过去。
季伯言匆忙说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整片大地。
等大夫离开之后夜已经很深了。
魏氏与李氏,还有季媚与季茵都来看过季妩。
季伯言怕她们打扰季妩,只让她们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季伯言待了许久才离开。
“娇娇。”他一走,季妩便睁开了双眼。
麻姑与赵婆子守在季妩榻前,两个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
特别是麻姑,她眼眶一红落下泪来:“娇娇,若不我们还回乡下的庄子去吧!在这样下去奴真怕娇娇的身子撑不住。”
“我没事!”季妩面色煞白,她虚弱一笑。
这些痛跟她上一世所受过的苦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季妩扭头看着赵婆子,不等她开口赵婆子压低声音说道:“娇娇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妥当。”
季妩勾唇一笑:“甚好!”
麻姑给季妩端来药,她与赵婆子闻着便觉得苦涩难以下咽。
季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一饮而尽。
屋里烛火摇曳,季妩眼中掠过一丝阴沉的笑。
夜还很长……
还有好戏没有上演!
这个夜决定精彩绝伦。
季妩喝过药之后,又喝了一碗粥,她让麻姑与赵婆子都去歇息了,她一个人在房中一点睡意都没有,屋里燃着炭火,她目光落在窗户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
夜深人静。
“啊,快来人啊!有鬼,有鬼啊……”万物寂寥,秦氏格外惊悚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夜的宁静。(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深夜来客
秦氏与季伯言同在清风居住着,最先被惊醒的是季伯言,做了数十年的夫妻他一下便分辨出秦氏的声音,他一脸不耐烦皱着眉头从榻上坐了起来,口里嘀咕着:“她这又是闹什么?”
“啊!你们不要来找我,不要……”深夜秦氏的尖叫声令得人毛骨悚然。
“吴生,掌灯!”季伯言沉声说道。
“是。”吴生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季伯言穿好衣袍带着吴生朝秦氏那里走去。
季伯言住在清风居东院,而秦氏则住在清风居西院。
季妩自然也听到秦氏的鬼叫声。
“娇娇,你可要去看看?”赵婆子推门走了进来。
季妩的额上的伤还未好,左臂便又挂了彩,整个人着实狼狈的很,她看着赵婆子妖娆一笑:“此等热闹我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只是……”赵婆子目光落在季妩左臂。
季妩淡淡一笑:“无妨,不然怎么想显示出来我的孝心。”
麻姑也被惊醒了,她也走了进来。
两个人服侍季妩穿衣。
等季妩装袋整齐,一行人朝清风居走去。
“姨娘,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母亲鬼喊鬼叫个什么?”季媚也被吵醒了,她起来之后便去了魏氏那里。
魏氏看着她勾唇一笑:“兴许是亏心事做多了遇上鬼了也说不定。”
既没有被她说的脊背发凉,她眉头一蹙:“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走,我们也去看一看。”魏氏没有多言。
魏氏已经走了数步,才发现季媚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她扭头朝季媚看去,只见季媚定定的看着她,她开口问道:“阿媚你这是怎么了?”
“姨娘,你与季妩到底有什么不可告诉的人,你与她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季媚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氏。
有些事魏氏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季媚。
魏氏压低声音说道:“你什么都不用管,你也不必知道,你只要安安心心的等着做季家的嫡女便是了。”
季媚眸光一凝:“姨娘你当真与季妩勾结在一起了?”
魏氏面色一沉:“什么叫勾结,我们这是抱团取暖。”
季媚一脸担忧:“你就不怕她那日陷害你,你看她对付秦氏与季蔓的手段,真真叫人不寒而栗。”
她并不傻,所有的事她心中都清楚的很。
“放心吧!她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我心中自有分寸。”魏氏一脸笃定的说道。
季媚知道劝不了她,也不再多言。
两个人也去了清风居。
等季妩到的时候,其他人皆已经到了。
“啊……有鬼啊……”秦氏只穿了一袭白色的寝衣,她满目惊恐的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抱着宋婆子,如同疯了一样伸手指着窗户,不停的大喊大叫:“你们看,阿朱与阿绿就在那里,还有虞婆子……”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任由季景如何呼喊,秦氏都不曾看他一眼。
季州尚在柴房关着。
赵婆子都不敢叫秦氏知道,她已经派人不动声色的去照应季州了,她还派人去告诉季景,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说,只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她在府中这么多年深知家主的性子,此刻他正在起头上无论谁去求情都没用,这件事只能等他气消了再说。
“主母,你只是太累了,才产生了幻觉,那里什么都没有。”魏氏小心安抚着秦氏,她伸手想要把秦氏从地上拉起来。
李氏也在一旁帮忙:“主母,是你看错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季伯言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着秦氏的眼中只剩下厌恶。
见季妩走了进来,他皱着眉头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怎么来了,你身上有伤快些回去。”
季妩缓步上前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我放心不下母亲所以来看看。”
季景也在劝着秦氏:“母亲,你看看我,我是阿景,你不要怕,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若有也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他说着抬头冷冷的看了季妩一眼。
秦氏已经吓傻了,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她一把拽住季景,大声哭喊道:“阿竟,我亲眼看到了真的有鬼,我看到阿朱,阿绿,还有虞婆子。”
季景一把握着秦氏的手,他掷地有声的说道:“母亲,你信我什么都没有。”
“不,我亲眼看到了,还有卢氏,她们都来找我索命了……”秦氏说着抱着季景放声痛哭了起来。
卢氏不是别人,正是季妩的生母,她们一贯称她为月姨娘。
季景一惊,他声音一提瞬间盖过秦氏的声音:“母亲,你说什么胡话?”
季伯言定睛看了秦氏一眼。
季妩看着秦氏的眼中一片森寒,那一刻她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找秦氏问个清楚。
纵然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
季伯言缓步朝秦氏走了过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氏问道:“阿月为何要找你索命?可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说着声音骤然一高:“亦或者是你害死了她?”
这些年季伯言从未疑心过什么。
可这一刻,他却起了疑心。
季妩站在季伯言身后,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秦氏,看着她发疯,看着她发狂!
她余光落在季伯言身上,定睛看了季伯言一眼。
他总算怀疑起秦氏来,这便是她今晚的目的。
宋婆子最先反应过来,她装着胆子狠狠的拧了秦氏一把。
秦氏瞬间清醒了几分。
“啊……我还看到了夫主,他们都来找我了……”秦氏大喊一声,她身子一软朝后倒了下去。
“母亲,母亲……”季景大声唤着她。
季伯言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季景扭头看了季伯言一眼说道:“父亲,母亲被吓傻了说的都是胡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季妩缓步走了过来,她看着季伯言轻声说道:“父亲,阿景兄长说的对,母亲说的都是胡话,父亲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去请个大夫来。”季伯言看了季妩一眼沉声说道。
“是。”吴生大步走了出去。
季伯言抬头看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是。”其他人皆转身离开。
季妩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她也转身退了出去。
夜色如墨,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寒风徐徐,卷起季妩的发丝。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季伯言心中种下,假以时日自然会长成参天巨树。
她带着麻姑与赵婆子朝回到荷香院。
麻姑上前推了房门。
一个黑影男子瞬间出现在季妩眼中。
“啊……”麻姑下意识便要叫出声。
幸好赵婆子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麻姑的嘴。
季妩只是稍稍顿了一下。
她提步走了进去,对着那个黑衣男子盈盈一福,镇定自若的说道:“阁下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黑衣男子一脸赞赏的看着季妩嘴角一勾:“我家郎君让我给娇娇送来一些东西。”
他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季妩。(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天王补心丹
季妩并不认识眼前的黑衣男子,她凝神看着他并未接过他递来的锦盒。
麻姑与赵婆子满目震惊的看着季妩,两个人脸上多少有些惊恐。
寂寂深夜,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季妩房中,不管这个男子是何目的,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对季妩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你家郎君是谁?”季妩垂眸看了一眼那个锦盒。
她的反应全然在黑衣男子的意料之中,黑衣男子勾唇淡淡一笑:“我家郎君说了,娇娇纵然心有七窍,这般汲汲营营也难免力不从心,你可还欠着他的救命之恩,可不能轻易就英年早逝,该补的时候还是得补一补。”
他这么一说,季妩瞬间明白他口中的郎君是谁了。
高寅那厮,她除了欠着他救命之恩,便再不欠旁人了。
她嘴角一抽,高寅这番话还真是刺耳的很,字字句句都在讽刺她。
麻姑与赵婆子兀的一怔,两个人看着季妩的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娇娇何时欠着旁人救命之恩了?
那人又是谁?
季妩有些戒备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她并没有伸手接过那个锦盒,而是开口问道:“敢问郎君差你送来的是什么?”
她如今囊肿羞涩的很,可不敢轻易收高寅的东西。
她声音一落,那个黑衣男子一下便笑了,他看着季妩说道:“娇娇看了便知道,我家郎君说了这个是他赠送给娇娇,分文不取。”
他有意咬重了后面的那四个字。
季妩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接过黑衣男子递来的锦盒。
“告辞!”黑衣看着季妩双手一叉。
季妩微微颔首。
赵婆子准备去给他开门,顺便探查一下有没有旁人。
怎料那个黑衣男子从窗户翻了过去,眨眼之间已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麻姑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妩问道:“娇娇,来人是谁?你又欠了谁的救命之恩。”
赵婆子亦凝神看着季妩。
在她们两个人的注视之下,季妩随口说道:“高寅!”
她并未多言。
麻姑一直在乡下,她不知高寅是谁,赵婆子却是知道的,赵婆子双目微睁的看着季妩,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妩看着她柔柔一笑:“婆婆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婆婆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既然这样说了,赵婆子也不便在开口。
麻姑也不好再问。
季妩伸手打开那个锦盒,锦盒里放着一个细白的瓷瓶,瓶身上写着几个秀娟的小字,天王补心丹。
麻姑与赵婆子都是识字的。
季妩面色一黑,她随手把那瓶天王补心丹放在桌案上。
“娇娇,高家郎君这是何意?”赵婆子见她面色不佳,不由得开口问道。
季妩淡淡的瞟了那瓶天王补心丹一眼,她凉凉说道:“高家郎君是怕我用心过度英年早逝,还不了他的救命之恩,故而送来天王补心丹让我补一补。”
这个高寅着实可恨!
可见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她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麻烦?
打不得,骂不得也就算了,还得小心翼翼的哄着,供着。
季妩越想心中越是烦闷,她看着麻姑与赵婆子说道:“把这瓶天王补心丹拿下去,你们两人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去静慈庵。”
“是。”麻姑与赵婆子对着季妩盈盈一福,麻姑把上前把那瓶天王补心丹给收了起来。
两个人转身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季妩一个人。
摇曳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闷闷不乐的上了榻。
临睡的时候还在想,一定要尽快还了高寅的救命之恩,与他早早划清界限才是。
不然她始终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踏实。
秦氏这么折腾了一番,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的睡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季伯言便去上早朝了。
季妩醒的格外早,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季蔓,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从今以后,她再不是季家高高在上的嫡女,而是被季家扫地出门的邪祟。
想到这里季妩只觉得浑身畅快不已,身上的那点伤痛也就忽略不计了。
她洗漱过后,用过早饭,特意去了秦氏房中一趟。
昨晚闹腾了大半夜,秦氏服了安神药还未醒。
宋婆子如临大敌一样守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季妩进去。
季妩也不恼怒,更没有如昨夜一样闯入秦氏房中。
“母亲,父亲特许我去静慈庵看一看阿蔓姐姐,不知母亲有没有要交代的?”宋婆子虽然能当着不让她进,可挡不住她说话,她是来给秦氏请安的,有什么错处呢?她一副恭顺的模样对着门盈盈一福,礼数无可挑剔。
宋婆子看着季妩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她冷冷说道:“娇娇请过安后就请离开吧!”
她深怕季妩将秦氏惊醒,她不由得抬头朝里面张望了一眼。
“你要去见阿蔓做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秦氏真的被季妩给惊醒了,她光着脚便从里面跑了出来。
季妩柔柔一笑:“阿妩见过母亲!”
“主母!”宋婆子上前想要去搀扶,怎料秦氏看都不看宋婆子一眼,她目赤欲裂的看着季妩大声吼道:“说你要去找阿蔓做什么?”
季妩笑盈盈的看着秦氏,她也不多说,对着秦氏盈盈一福:“阿妩告退了。”
语罢,她转身就走。
秦氏疯了一样想去拉扯季妩,宋婆子一把拉住了秦氏,防止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秦氏死死的盯着季妩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道:“你回来,我不准你去见阿蔓。”
被逐出家族是何等打击,若是阿蔓知道怎么受得了!
季妩未曾驻足,更未曾回头看秦氏一眼。
秦氏疯了一样,她死死的拽着宋婆子已经急红了眼大声吼道:“你快去拦下她啊!”
宋婆子抱着秦氏的腿跪了下来:“主母,是夫主应允她去的……”
秦氏双目滚圆,她想要推开宋婆子去追季妩,可宋婆子死死的抱着她的腿,令得她一下也动弹不得。
“啊……”秦氏近乎疯狂的看着季妩得背影,歇斯底里的吼叫了一声。
季妩脚下一顿,她回眸看了秦氏一眼,给了秦氏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要去做什么?”任由秦氏如何发问,季妩就是不回答。
她提步消失在秦氏眼中。
赵婆子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今日天气不错,初升的太阳染红了东边的天空。
临出门的时候,季妩交给麻姑一封信,让她给赵元送去。
这会子秦氏已经急疯了,过会她冷静下来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对付她。
季伯言指派给她的那些仆从不过懂些三脚猫的功夫,她若是想活着回来,就得学会借力使力。
马车从东门出了临淄城直奔静慈庵。
出门的时候季妩随意带了一本书,她正背靠着软枕在看书。
“驭……”怎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由于停的太猛,几个人身子忍不住往前一顷,季妩手中的书一下子落在地上。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伸手扶住了季妩。
恰在那时冷风灌了进来,将车帘吹了起来。
季妩才坐直身子,外面便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来:“这不是季家娇娇吗?今日真是甚巧!”(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真巧
季妩身子一僵,她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高寅逆着光波坐在她旁边的那辆马车之中,他一袭绛紫色的衣袍,外面穿着黑色的狐裘,正懒懒散散的靠在马车上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季妩嘴角一抽,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无非是有意为之,她不知高寅意欲何为?
提醒她还欠着他救命之恩吗?
昨晚他已经提醒过了。
她眉眼一弯,脸上的笑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有些僵硬,她对着高寅微微颔首:“季氏阿妩见过郎君,我也觉得今日甚是巧合,不知郎君这是要去哪里?”
马车里燃着炭火,一旁焚着香,高寅换了一个姿势,他淡淡的看着季妩随口说道:“我观今日天气尚可,便想着出来走一走,你无需理会我,只管走你自己的路便是。”
季妩毕恭毕敬的说道:“是,郎君。”
她缓缓放下车帘。
车轮转动扬起阵阵青烟。
麻姑从未见过高寅,她定睛看着季妩问道:“娇娇,这便是高家郎君吗?”
赵婆子只听过高寅的大名,却也未曾见过高寅,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
在她们两个人的注视下,季妩点头说道:“嗯!”
麻姑与赵婆子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
娇娇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她们实在怕她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以季家的门第,以季妩的出身,便是给高寅做妾都是不配的。
如高家郎君这样的风姿,世间女子谁能不为之所惑呢?
两个人心中实在担忧的很。
季妩知道两个人担忧,却并不说破。
她从无心情爱之事,所思所想唯有报仇。
季妩本以为高寅是来提点她一下的。
怎料高寅的马车竟跟在她的马车之后。
她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对着车夫说道:“加快速度。”
“是,娇娇。”车夫扬起马鞭落在马背之上,速度快了不少。
季妩放下车帘,她拿起书接着看了起来。
季妩的马车速度快了起来,高寅的马车速度也快了起来,与季妩的马车始终相隔数米。
马车行驶了一会,麻姑皱着眉头看着季妩说道:“娇娇,高家郎君的马车还在我们马车之后,这可怎么办?”
季妩淡淡一笑:“无妨,路是大家的,人家也未必是跟着咱们。”
天高云淡,马车一路向东。
季妩离开许久,秦氏才反应过来,她定睛看着宋婆子说道:“季妩去静慈庵了?”
宋婆子一脸担忧的看着秦氏,她微微颔首:“是,主母。”
秦氏仿佛魔怔了一样,她一把抓住宋婆子的手再度问道:“季妩可是去静慈庵了?”
这一次,宋婆子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季妩去静慈庵了。”
秦氏兀的清醒过来,她眼光一凝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婆子压低声音说道:“快差人去告诉表兄,我要季妩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是。”宋婆子转身走了出去。
令季妩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是,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之后,朝右拐进初云山的时候,高寅的马车竟也跟着拐了弯。
上了初云山便是静慈庵了,而静慈庵向来不接待男客。
她不信高寅不知。
季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并没有上前去提醒高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静慈庵门口。
麻姑与找赵婆子扶着季妩下了马车。
十数个仆从翻身下马,护在季妩左右。
季妩扭头朝后看了一眼,高寅也下了马车。
季妩松开麻姑与赵婆子的手,她缓步朝高寅走了过去。
初云山可不低,站在山巅一眼望去云雾缭绕,伸手仿佛可触及天上的流云。
“郎君也是来静慈庵的吗?”季妩对着高寅盈盈一福。
高寅微微颔首:“家母喜欢吃静慈庵的素斋,我带着家中的厨娘特来讨教厨艺。”
他声音一落,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一个中年女子。
想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厨娘了。
厨娘对着季妩盈盈一福,她提步进了静慈庵。
季妩柔柔一笑:“郎君真是孝心可嘉。”
高寅比季妩足足高了一个头,他微微垂头目光落在季妩身上皱着眉头说道:“你还真是伤病不断。”
季妩略显尴尬的一笑,竟无言以对。
高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问道:“我送你的天王补心丹可曾服用?”
季家的侍卫并不敢靠近高寅,故而并未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季妩微微一怔,她垂眸说道:“多谢郎君好意。”
看她这幅表情高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看着季妩嘴角一勾:“我是送与你吃的,你若是不吃也无妨,那些药也不算贵重不过二百两银子,你权且付给我就是了。”
季妩身子骤然一僵,她眼睛眨巴了几下看着高寅说道:“郎君一番好意,季氏阿妩怎能不识抬举,先前不吃只是想着郎君心意贵重,不舍得服用罢了,回去我便开始服用。”
“哦!”高寅一笑:“那我回去在差人给你送几瓶。”
霎时间季妩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
不知怎的高寅见她这幅模样,只觉得通体舒畅的很。
“多谢郎君好意。”季妩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来。
高寅漫不经心的扫了季妩一眼,他眼底笑意更甚。
也许是他的日子太过无聊,偶然间发现这么有趣一个小东西,才时不时的想要逗弄她一番,找一找乐子。
“去吧!”高寅下颚微抬,他缓缓移开视线。
“是。”季妩盈盈一福转身离开。
季家所有仆从在外面候着,她带着麻姑还有赵婆子进了静慈庵。
因着高寅派厨娘来庵堂学习素斋,静慈庵的主持静安师太亲自前去招呼了,季妩并未见到静安师太。
麻姑随意找了个尼姑问出季蔓的居所。
季蔓就住在静慈庵的后院,那里一贯是供在家修行的居士偶尔前来清修的。
季妩带着麻姑与赵婆子直奔后院。
季蔓还不知她已经被逐出家族的消息,秦氏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替她洗去邪祟之名,将她接回去。
季蔓还在房中焦急的等着秦氏的消息。
她一脸忧愁看着于婆子说道:“婆婆,你说母亲究竟何时才来接我回家,我在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几日季蔓便瘦了一圈,她眼下弥漫着浅浅的青黑,仿佛隔夜的花全无一点朝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灼不安的状态,与从前那副容光焕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日。
于婆子还未开口,季妩便推门走了进来,她笑盈盈的看着季蔓:“姐姐。”(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不速之客
季蔓猛地一怔,她骤然站了起来扭头朝季妩看着。
于婆子亦是如此。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了?”季蔓一脸狰狞的看着季妩,她双眸如冬日的寒潭泛着刺骨的寒气。
季妩柔柔一笑,她缓步朝季蔓走了过来,她轻言细语的说道:“姐姐,是父亲让我来的。”
于婆子不动声色的站在季蔓身旁,她虎视眈眈的看着季妩。
季蔓心中一喜:“可是父亲让你来接我回家的?”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母亲的计划成功,季妩这个贱人此时此刻怎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她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季妩笑的格外灿烂,她面带讥讽笑盈盈说道:“我是来告诉姐姐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季蔓全然不信,她一脸阴沉的看着季妩冷冷一哼:“说吧!你究竟是来做什么?若是来看我笑话的,看够了就请滚回去,免得在这里弄脏了我的双眼。”
季妩也不恼怒,她依旧笑的璀璨,她右手微微抚了抚额,而后缓缓道来:“姐姐还不知道吧!你已经被父亲逐出季家。”
季蔓瞬间僵硬如石,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妩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有母亲在父亲怎么可能将她逐出家族?
她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于婆子也是一惊:“娇娇。”
她赶忙伸手扶住季蔓。
“你骗我,是你骗我……”季蔓双目充血,她死死的看着季妩大声吼道。
季妩嘴角微微上扬:“我怎么会骗姐姐,又怎么敢骗姐姐呢?当着季家诸位长老的面,父亲亲手从族谱上划掉姐姐的名字,从此姐姐就不能以季家人自居了!”
季蔓双目失神,她用力的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父亲会这样对我。”
季妩漫不经心的看着季蔓,她眼中一片冷漠。
不过些许痛,季蔓便受不住了吗?
她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可远胜这千百倍。
她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她们,让她们也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痛彻心扉。
“是你这个贱人。”季蔓骤然指着季妩说道。
季妩也不否认,她淡淡一笑:“姐姐从此就在这庵堂伴着青灯古佛好好度日吧!”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这个贱人做垫背。”季蔓厉声说着,她疯了一样朝季妩冲了过去。
季妩站在那里也不动弹。
“娇娇!”于婆子上前想要阻拦季蔓,可是已经晚了。
眼见季蔓就要掐住季妩的脖子,麻姑与赵婆子一左一右的将季蔓拦了下来,一贯养尊处优的季蔓怎会是她们两个人的对手。
“放肆,你们这两个贱婢放开我。”季蔓用力的挣扎着全然无济于事。
挣扎了片刻,季蔓不在挣扎,她死死的看着季妩吼道:“季妩,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啪……”季蔓声音一落,赵婆子抬手一巴掌落在季蔓脸上。
“娇娇。”于婆子冲上前去想要去救季蔓。
季妩抬眸淡淡的扫了于婆子一眼。
那瞬间于婆子只觉得遍体生寒,她的双脚如生了根一样不听使唤。
赵婆子抬脚踢在季蔓腿弯,季蔓双膝一软跪在季妩跟前,赵婆子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娇娇的名讳。”
麻姑五体投地的看着赵婆子。
赵婆子此举甚合季妩的心意。
“你们……”季蔓目赤欲裂的看着季妩与赵婆子。
季妩缓缓俯下身去,她抬手扣住季蔓的下巴,一点一点施力,季蔓眉头一蹙脸都扭曲了,季妩扬眉一笑,她笑的格外灿烂,只是吐出来的字彻骨的寒冷:“季蔓,你说你与我无冤无仇吗?”
这一刻,季妩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冤魂,她周身戾气骇人。
季蔓浑身战栗的看着季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连麻姑与赵婆子也是一惊,两个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妩。
在季蔓惊恐的目光中,季妩妖娆一笑:“姐姐,你等着看吧!以后我会让你知道自己曾经犯下过怎样的罪孽。”
她说着缓缓松开了季蔓。
季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娇娇。”于婆子回过神来朝季蔓扑了过去。
季妩脊背挺直的站在季蔓跟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季蔓浅浅一笑:“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未曾告诉姐姐,父亲已经夺去母亲掌家之劝,家中如今由魏姨娘处理府中庶务。”
她说着一顿,笑靥如花的看着季蔓问道:“姐姐可觉得欢喜?”
语罢,季妩再不看季蔓一眼,她转身就走。
麻姑与赵婆子跟在她身后。
“啊……”季蔓趴在地上,她放声痛哭了起来:“母亲……”
出了季蔓的屋子,季妩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
今日日光甚好。
她一袭藕荷色的长裙,外面穿着白色的狐裘,头上只别着一根素白的玉簪,就那样站在光晕之中。
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
麻姑与赵婆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片刻,季妩扭头看着麻姑与赵婆子说道:“该用午饭了,你们也去尝尝静慈庵的素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麻姑看着季妩说道:“娇娇也去用些素斋吧!”
季妩缓缓摇头说道:“你们去吧!我没有胃口,想一个人随意走走。”
麻姑与赵婆子对视一眼,两个人想着这里是庵堂,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开口说道:“是。”
季妩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每每看着季蔓的时候,不堪回首的那些往事便会在她脑海中重现。
她怕是此生都难走出去了。
季蔓还在撕心裂肺的哭着。
季妩四下扫了一眼,她忽的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梅香。
她这个人没什么好爱,唯独酷爱梅花,她顺着梅香走去。
走了没多久,隐隐传来一阵琴声。
她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这里是庵堂怎会有人在此抚琴?
她带着疑惑朝后院深处走去。
后院有一扇门,她穿过那扇门,循着琴声通过一条曲径通幽的竹林。
一出竹林入目是一片如火如荼的红梅。
一阵寒风扫过,落英缤纷美轮美奂。
一旁的竹亭之中,一人正在抚琴。
季妩顺着琴声朝那人看去。
正巧那个时候,那人也朝季妩这个不速之客看来,他声音清冷如珠如玉:“你是何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莲台净
季妩微微一怔,她定睛看着那个男子。
阳光笼罩着竹亭,屡屡日光漫不经心的落在那人身上,他一袭洁白无瑕的白色衣袍,宽袖窄腰,领口与袖口银线穿插绣着祥云纹,外面穿着黑色的狐裘,他面白如玉,一双琥珀般的眸子闪动着璀璨的光芒,隔得甚远季妩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他唇色殷红,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浅笑,周身气质温润如玉,不带丝毫攻击性。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过如此。
片刻,季妩回过神来,她对着竹亭之中的男子盈盈一福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这里可还是静慈庵?”
她从未见过这男子,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这人是谁呢?
从他的气度与衣着来看绝非等闲之辈。
众所周知静慈庵是不接待男客的,连高寅也只能在外等候。
那人嘴角含笑的看着季妩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怎的反问起我来?”
季妩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她盈盈一福声音小小的说道:“我是静慈庵的香客,顺着梅香与琴声走到了这里,这里可还是静慈庵?”
那人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季妩不动声色四下打量了一眼,她心中有疑这是何处?
却又不敢发问,她也不愿多招惹事非,虽然她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可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与她无关。
季妩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她怯怯的看了那人一眼,缓缓说道:“误闯了这里是我的不是,还望郎君莫怪,请容小女子告辞。”
上一世,她就是吃了季蔓这幅面容的亏,所以这一世她多以这幅柔弱的面孔示人,世人对无害的人与物总是多了几分宽容。
那人并未开口,他淡淡的看了季妩一眼微微颔首。
季妩转身离开,她带着些仓皇步伐极快。
快要出竹林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
她骤然想了起来,先王有一位夫人在静慈庵清修,因着不便在静慈庵后面修了一座名为莲台净的园子。
想来这里便是莲台净了。
她顺着原路回到了静慈庵。
“娇娇。”麻姑与赵婆子已经用过素斋,两个人正在四下寻找她,见她走来两个人快步迎了上来。
季妩并未提方才的事,她也未将那人放在心上。
“娇娇,这里的素斋味道真真极好,娇娇还是去用一些素斋吧!”麻姑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奴去给娇娇取一些点心路上用吧!”赵婆子开口说道。
季妩微微颔首。
等赵婆子取回点心,季妩便出了静慈庵。
她今日虽是为了季蔓而来,却又不是为了季蔓而来。
季蔓不过是一个引子。
高寅正在树下喝茶,石桌上摆放着几个碗碟,显然他已经用过午饭,也是,高家嫡子大驾光临,静慈庵怎会让他空着肚子呢!
季妩缓步朝高寅走去。
不愧是高家嫡子,即便是在外面一旁依旧焚着香,高寅神色悠然的在品茶,见季妩走来他眉眼未动,看都没看季妩一眼。
“郎君,阿妩的事已了就先行一步了。”季妩对着高寅盈盈一福。
高寅放下手中的茶盏,他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已经耀武扬威罢了?”
季妩嘴角一抽,高寅一开口说出的话还真是能把人给噎死。
她微微垂眸如实说道:“如郎君所言已经耀武扬威罢了。”
她说的很是直白,她是张牙舞爪的猫,还是人畜无害的兔子,高寅知道的一清二楚,既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端着了。
高寅缓缓起身,他伸了一个懒腰,懒懒散散说道:“回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季妩微微一怔,她退居一旁给高寅让出路来,看着他上了马车,才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高寅的马车在前,季妩的马车在后。
季妩让赵婆子吩咐车夫尽量走慢一些。
她有意与高寅的马车错开距离。
麻姑与赵婆子十分欣慰的看着她,若是寻常女子见了高寅只怕恨不得贴上去黏住才好,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人才更值得敬佩。
怎料,季妩的马车速度减慢了下来,高寅的马车也慢了起来,两辆马车之间始终隔着数米,不远也不近。
季妩不由得皱起眉头,她凝神看着麻姑问道:“信可交给赵元?”
“嗯。”麻姑微微颔首。
季妩沉默下去。
赵婆子见季妩面上闪过一丝担忧,她轻声问道:“娇娇可是有什么不妥?”
季妩眸光一凝,她缓缓说道:“回去的路只怕不太好走。”
她并未言明,可麻姑与赵婆子瞬间明白她话中的深意。
“娇娇,不若我们加快速度跟进高家郎君?”赵婆子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缓缓摇了摇头:“若是高家郎君被我们所累,我们如何承受的起高家的滔天怒火?”
麻姑与赵婆子身子一僵,两个人皆是一脸担忧。
她们两人担忧的是,若无高家郎君的庇护,她们如何能安然回去。
季妩担忧的就只是怕把高寅卷进来,麻姑与赵婆子的担忧她心中一清二楚,她看着麻姑与赵婆子勾唇一笑,一脸笃定的说道:“放心吧!即便没有高寅,也自有救兵会来救我们的。”
大仇未报,她惜命的很,她此次以身犯险就只是要把虚空道长给引出来,从而将他与秦氏连起来。
麻姑瞬间放下心来,娇娇的话向来言出必应。
倒是赵婆子她纵然没有开口,可脸上依旧含着一抹担忧。
季妩也不多言,她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说道:“让车夫再慢一些,与高家郎君的马车拉开距离。”
她三番两次让车夫放缓速度。
江陵看了高寅一眼笑着说道:“郎君,季家的这位娇娇真真是打心底惧了你,她想法设法要与我们拉开距离呢!”
高寅还未开口。
一旁的江风便笑着说道:“谁让季家这位娇娇囊中羞涩的很,她若是再欠下我们郎君些什么,只怕就得以身偿债了。”
高寅也不开口,他淡淡的扫了江陵与江风一眼,两个人瞬间闭上了嘴。
两个人以为这个茬儿就此打住了。
怎料,片刻高寅漫不经心的说道:“听闻诸葛先生最近研制出一种新药,能令人发布出声来,他正愁无人试药,回去之后你们便替他试试药效如何吧!”
江陵与江风两个人一怔。
江陵一改方才的语气,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郎君依属下看,季家的这位娇娇着实不识抬举的很,如郎君这般风姿她就是给郎君提鞋都是不配的。”
江风点头附和道:“江陵说的是,这位娇娇着实没有眼光的很,如郎君这般风姿世上能有几人,郎君可是天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
两个人凝神看着高寅,高寅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江陵与江风一眼缓缓说道:“罢了,看在你们还算尽心的份上,就让旁人去替诸葛先生试药吧!”
“郎君英明!”江陵与江风如蒙大赦。
高寅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缓缓说道:“她既避我如蛇蝎,我便成全她,告诉车夫加快速度。”
高寅的马车飞奔起来。
见此季妩总算送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又让车夫放缓速度。
片刻,高寅的马车便绝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