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莲花
季伯言遣退了众人。
季妩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捡起被季茵撕毁的画像,她眼泪无声的落下。
季伯言心疼难言,他附身轻轻的拍了拍季妩的肩头缓缓说道:“阿妩,莫要伤心,父亲再为你画一幅姨娘的画像可好?”
季妩紧紧抱着撕毁的画像,她抬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哽咽的说道:“好!”
季伯言将季妩从地上扶了起来。
季妩满目祈求的拽着季伯言的衣袖说道:“父亲就差人送我回庄子吧!我不求富贵荣华,也不求锦衣玉食,只求父亲,母亲,几位姨娘身体康健,家中兄弟姐妹和睦相处,我才来一日便闹得家宅不宁,皆是我的罪过,若再生出点事端我更担不起了,父亲就让我回去吧!”
季伯言想都未想便拒绝了季妩:“阿妩,你安心住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多想。”
阿朱和阿绿端了热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给季妩净了净脸,麻姑缓缓的给季妩涂着消肿的药膏。
季妩已经大了,便是父女也不能久处一室。
季伯言稍稍安慰了季妩几句便离开了。
季伯言一向都是个性子温和的,他很少大动干戈,这是他第一次惩治后院中人,可在季家激起不小的水花,很多人都不由得猜想刚刚回来的季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才回来短短一日便令的季伯言性情大变。
也正是如此,季家在无人敢轻视季妩。
季妩想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她不想再做默默无闻,备受欺凌的季妩,她要将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一个时辰,季伯言便差人给季妩送来一副画像。
季妩不习惯别人近身服侍,唯有麻姑在房中陪着她。
她敛尽所有表情,缓缓打开画像。
今日的这幅画明显比昨日那副画笔流畅,可以看得出几乎是一气呵成。
人走了,情分也就淡了,需要时不时的提点一二才是。
季妩亲自将画像挂在床头,她脸上的红肿还未退下,依旧火辣辣的疼着,可她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人前她是胆小懦弱的季家庶女。
人后她面色冷淡,双眸沉寂,仿佛看透这世间疾苦再无什么能撼动她的心。
季妩一眼不发的看着母亲的画像,如何报仇?无非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尝尝她曾经受过的苦。
上一世她胆小怯懦,不善言辞,除去季蔓,可没少受季媚与季茵的算计。
她们不是擅长演白莲花吗?
这一世她便化身黑莲花,让她们尝尝这个中滋味。
果然,这柔弱与眼泪是极好用的,未见她轻而易举的便转圜了季伯言的心意,还令得他满腹愧疚,生出诸多怜意来。
从前她害怕的事习惯自欺欺人的躲着,如今她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将这些事提到明面上来,有了季伯言这番话,她在季家也算站住脚了。
季伯言不仅差人给季妩送来画像,还给了季妩五百两的体己钱,从前她在乡下的庄子,自然不用银钱,可如今却不一样,婢女婆子的那个不需要用银钱打点。
季妩欣然收下了,她要的远不止如此。
倒是麻姑捧着那五百两银子高兴坏了,直言这么多钱可要怎么花。
季蔓,季媚,季茵她们每个月也是有嚼用的,明面上不分嫡庶尊卑每个人十两银子,可私底下秦氏给季蔓多少,她们是不知晓的。
季妩眼中掠过一丝戾气,她缓缓的垂下眸子,她已然回到季家也该着手布局了,秦氏与季蔓皆不足为惧,可若要扳倒徐宏只怕不易,单凭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眼波流转嘴角微微上扬,她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到。
她已经看中一个人,只是还需慢慢图谋!
“咣当……”季茵一回到房中便将房中的摆设全部丢在地上,她双眼喷火怒不可遏的吼道:“同为庶女父亲怎能如此偏心季妩。”
“娇娇,莫要这样若是家主知道了,只怕又要责罚娇娇了。”一旁的婢女一脸焦灼的劝道,却并不敢上前阻拦季茵。
“阿茵,你还没有闹够吗?”就在那时李氏走了进来,她挥手遣退了房中的婢女。
房中只剩下她与季茵两个人。
“姨娘,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季茵一见李氏便扑进她怀中哭了起来。
李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她看着季茵缓缓说道:“阿茵,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你今日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她们不过是拿你试探一下家主对季妩的态度,我不是让你远着季媚一些吗?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季茵泪眼模糊的看着李氏,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李氏勾唇一笑:“阿茵,你还是太小,也太莽撞了,季妩搬进了荷香院,最恼怒的不是你,也不是季媚,季蔓多次向夫主开口想要搬进荷香院都没有如意,这件事打的秦氏与季蔓的脸。”
季茵并不傻,瞬间她便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一脸愤怒:“那季媚为何要激我去荷香院闹事呢?”
李氏缓缓说道:“她不过是卖秦氏与季蔓一个好罢了。”
季茵一把推开李氏,她恶狠狠地说道:“我这就去找季媚理论,同为姐妹她为何要如此算计我。”
李氏一把拉住了季茵:“阿茵,你休要胡闹,你还嫌今日的责罚不够吗?凡事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切莫再着了季媚的道,这府中的人心难测,谁不是拼命为了自己谋划呢!”
出了荷香院众人便散了。
季蔓去了秦氏房中。
“母亲,今日的事你怎么看?”房中只有母女两人,季蔓凝神看着秦氏问道。
秦氏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砰!”她重重的放了下去,继而冷冷一笑:“好个小贱人,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短短一日便转圜了夫主的心意不说,还令得夫主如此维护于她。”
秦氏面色狰狞,季蔓的脸上也难看的很。
“母亲,我们要怎么做?难不成就看着她在这府中耀武扬威?”季蔓年纪稍长,在秦氏的教导下她一向沉稳,若她是那轻浮的性子,今日大闹荷香院的那个人便是她了。
秦氏抬头定睛看了季蔓一眼:“你等着瞧吧!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寒风凛冽,夜色如墨。
屋里燃着炭火,季妩换了寝衣,麻姑在为她梳理头发。
季妩单手托着下巴,她已经选好了目标,只是一直苦于该怎么接近那个人罢了。
她想了整整一日,她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麻姑四下了扫了一眼,她一脸担忧看着季妩压低说道:“娇娇,家主这般维护于你,她们更要视你为眼中钉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天机
季妩转身看着麻姑,她淡淡一笑:“无碍的,麻姑放心吧!”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知怎的麻姑看着这样的她当真便不再忧虑了。
季妩让麻姑下去歇息了。
季妩一个人躺在榻上。
麻姑走的时候熄了灯,清幽的月色透过窗户落进来,地上一片斑驳。
夜深人静,季妩一个人躺在榻上,她辗转反侧久久的难以入眠。
秦氏和季伯言虽然都给她指派了婢女,可她一个人也不敢相信,季伯言虽是季家家主,可秦氏执掌后院多年,季伯言派了的人也难保是秦氏的人。
扳倒徐宏,让秦氏,季蔓,楚辞都罪有应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摆在季妩面前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季妩清楚凭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身在深宅后院,出一趟门都难,如今她急需几个得力助手,替她办外面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妩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她介于半梦半醒之间,整个人眉头紧锁,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啊!”忽的,她面色煞白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缓缓坐了起来,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无他,午夜梦回她又回到了身处炼狱的那一日。
她抬头望着外面凄迷的月色。
兀的,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刹那间她脑海中一片清明,仿佛醍醐灌顶了一般拨开层层迷雾。
她穿上鞋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她脸上噙着一抹清冷的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突然间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提笔来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书信。
她久居乡下庄子幸的麻姑所授才可识文断字,只是字写的不太好罢了,麻姑时常说她写的字粗狂犹如男子一般。
第二日,季妩用过早饭之后,麻姑给她端来了药,
季妩随意找了个由头遣退了其他人。
季妩没有开口,她伸手把昨晚写好的信放入麻姑手中。
麻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季妩压低声音在麻姑耳边说了几句话。
麻姑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如铜铃一般惊恐交加。
季妩故意提高声音说道:“这是十两银子,你去街上替我采买一些东西。”
实则季妩给了麻姑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寻常人家一年所用。
麻姑接过季妩递来的银钱,她轻声说道:“是。”
在季妩的注视下麻姑转身走了出去。
用过药之后,季妩稍稍整理了一番,她让阿朱与阿绿带着她去了秦氏那里。
“咳咳咳……”她面色极差,时不时的咳上几声,她穿着锦缎的长裙,外面披着狐裘,所经之处所有婢女与仆从无不多看她一眼。
李氏与季茵被禁足了。
季景与季州早早便去学堂了。
今日,秦氏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季妩一进秦氏的院子,秦氏她们便知季妩来了。
季蔓与季媚对视一眼,两个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季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才刚靠近秦氏的屋子,秦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阿妩来了吗?天寒地冻的快进来吧!”
“是,母亲!阿妩来给母亲请安!”季妩说着又咳了起来:“咳咳咳……”
阿朱与阿绿已经上前撩开了帘子。
两个人看着季妩,怎料季妩撩开衣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她开口说道:“母亲,阿妩病着未免将病气过给母亲,阿妩便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磕一个头,明日阿妩再来向母亲请安!”
“咳咳咳……”她声音才落便又咳了起来。
屋里的几个人瞬间朝秦氏看去。
秦氏稍稍一怔,她亲自走了出去,她一脸疼惜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母亲不怕你将病气过给我,只怕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受不住,你还病着这几日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其他人也跟着秦氏走了出来。
不等秦氏动手,季蔓亲自上前将季妩扶了起来,她笑盈盈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还病着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季蔓的手触及季妩的那瞬间,季妩身子猛地一僵,她克制不住自己眼底闪过一丝狰狞的恨意,好在只一瞬间她便恢复如常。
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季妩满目感动的看着季蔓都红了眼眶,她真心实意的小声说道:“谢谢姐姐。”
她双目澄净,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仿佛刚出娘胎的小白兔,任谁看了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季媚看着季妩十分友好的一笑,还有魏氏也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季妩。
秦氏派了两个婆子将季妩送回荷香园。
季妩有些不安的坐在房中,她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
麻姑还没有回来,她心中有些担忧。
此乃齐国国都临淄,沿街道两旁满是商铺,临街又有摆摊的小贩,一眼望去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忽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一辆黑色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眼中。
马车左右分别跟着两个骑马的青衫男子,临淄城中权贵甚多,这已然算是很低调了,可有此待遇的独此一人。
齐国百姓或许不知国君姓谁名谁,但无一人不知晓此人!
姜策,他不仅是齐国公子,更是未来的储君。
所有人纷纷跪地行礼,但却无人开口,只因公子策不喜吵闹。
“公子,公子,小人有一言相告!”忽的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跑了过来,他一身道士的衣袍,手中还高举着拂尘。
“你是何人?可是意图对公子行不轨之事。”身着道袍的男子还未靠近公子策的马车,一把长剑便抵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幕引得人群纷纷抬头观看,麻姑就跪在人群之中,这一刻她心惊胆战的很。
“小人冤枉,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意图对公子行不轨之事,只是小人方才有幸窥得天机,实有一言相告于公子,还望公子应允。”身着道袍的男子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哦!”他声音一落从马车里传出一道极其淡漠的声音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血光之灾
时人很是信奉鬼神,在场所有百姓皆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个一身道袍的男子,脸上满是好奇。
唯有麻姑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一身道袍的男子看似一脸镇定,实则他脊背绷的很紧,宽大的衣袖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庸庸碌碌活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整日靠着坑蒙拐骗为生,此刻他只想为了自己赌上一把。
事成他便可一鸣惊人,败了他不过是过着从前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公子策开口。
片刻,马车了才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说来听听!”
他的声音犹如横穿在街道的风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更没有一丝波澜。
“诺。”一身道袍的男子双手一叉,众目睽睽之下,他高声说道:“小人方才窥得天机,三日之内公子必有血光之灾,这几日公子需小心行事。”
他声音一落,人群中一片哗然!
骑马的两个黑衣男子不由得面色一沉,其中一人冷冷的看着一身道袍的男子大声呵斥道:“你竟敢出言诅咒公子该当何罪?”
一身道袍的男子触及他冷冽的目光,当下吓得跪在地上,他故作镇定大声说道:“小人万万不敢出言诅咒公子,然,天机如此,还望公子这几日谨慎行事。”
骑马的黑衣男子翻身下马就要拿下一身道袍的男子。
“哈哈哈……”就在那时马车里传出一阵笑声来。
在场的所有人皆替那个一身道袍的男子捏拉一把汗。
怎料,公子策缓缓道来:“三日后,孤再来寻你,若你占卜的准,孤亲自迎你入我公子府奉为座上之宾,若你占卜的不准,孤便将你赶出这临淄城,再不许你在这里招摇撞骗。”
公子策声音一落,车轮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至始至终公子策都没有露面。
众目睽睽之下,马车缓缓离去。
待公子策的马车一走,一身道袍的男子身子一软,数九寒冬的天他额上不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围观的百姓四散开来。
寒风在宽广的街道上穿梭。
麻姑也随着人群退去,她心中又惊又喜,所有的事皆如娇娇所言,如今娇娇可真是料事如神。
她从未来过临淄城,却知街上有一占卜为生的道士名赵元。
娇娇此次让她上街并非为了采买,她依着娇娇所言趁着那道士为人占卜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那封信丢在他的桌上。
她害怕那道士看过书信之后会弃之不顾,怎料他真的如娇娇所言那般,当众拦下了公子策的车架。
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
麻姑身为妇人久居深宅之后,她哪里知晓身为一个男子心中的抱负。
为掩人耳目麻姑采买了些东西才回去。
许久,赵元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被汗浸透了,一阵风扫来,他忍住瑟瑟抖了起来。
就在方才,一封信悄无声息在他桌上,他四下吆喝了几声无人认领,心中的好奇差使他打开了那封信。
三日之内公子策必有血光之灾!
信上既无署名又无落款,唯有这几个字令得他大惊失色。
他想视而不见弃之不顾。
可他在这临淄城籍籍无名数十日如一日的过着,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了。
这个时代只要你有才便可一鸣惊人。
他知道每日公子策的车架都会从他摊位前经过,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纵然输赢对半风险极大,可他还是想要奋力一搏,就如垂死的挣扎一般。
所以他做了。
是胜,是负,是成,是败,三日后自有分晓!
季妩心中不安的很。
临近上午的时候麻姑总算回来了。
麻姑带了好些东西,有胭脂水粉,还有精致的点心。
“娇娇!”麻姑一进来,季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开,因着她不惜有人在房中近身服侍,房中只有她一个人。
她抬腿下了榻朝麻姑走了过去,不等麻姑开口,她面带紧张一把握住麻姑的手,压低声音问道:“麻姑,事情办得如何?”
麻姑扬眉一笑,带着些许得意,她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一切如娇娇所料!”
季妩缓缓的放开了麻姑的手,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麻姑扶着季妩上了榻,她将事情的始末事无巨细的给季妩说了一遍。
语罢,麻姑一脸凝重的看着季妩问道:“恕奴多嘴问上一句娇娇这是要做什么?”
季妩淡淡一笑:“麻姑,以后你会明白的。”
麻姑压低声音再度问道:“娇娇,三日之内公子策当真会有血光之灾?”
她着实好奇的紧,心中亦是激动的很。
季妩嘴角一弯:“麻姑,三日后自有分晓!”
她这个人从无什么特别之处,琴棋书画无一拿得出手,便连女红也是马马虎虎,唯有一点她记性极好,凡事过目不忘。
上一世她整日被困在深闺之中,唯一的乐事便是听闻外面的新鲜事,这临淄城中的大事小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秦氏待季妩极好,她一日之内差人给季妩送了三次东西,每一次都是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晓,有上好的燕窝,有花色极好的锦缎,还差人给季妩送了一百两的体己钱。
无人知晓秦氏也派人给李氏和季茵送去上好的山参。
冬日天寒用山参炖鸡汤最是滋补不过了。
用过午饭之后,季蔓带着人在季妩房中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她陪着季妩谈天说地,给季妩讲临淄城中的趣事。
季媚也不甘落后,季蔓才来没多久,她便也来了,她亲手给季妩炖了补气养血的当归乌鸡汤,还给季妩带了几方亲手绣的锦怕。
姐妹三人和和气气坐了一下午。
季景与季州下了学堂之后也来看望过季妩。
直到该用晚饭的时候她们才离开。
等她们离开之后,麻姑皱着眉头说道:“娇娇她们这是做什么?”
季妩垂眸一笑:“无论是秦氏也罢,还是她们也好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罢了,好叫别人知道她们对我有多好。”
对于她们的心思,季妩再清楚不过了,既然她们愿意演,那她就陪着她们演戏。
季伯言今日事忙,直到该用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荷香园看望季妩,便连晚饭都是陪季妩一起用的。
他细细询问了季妩的身子。
用了两日药,季妩的身子已然见好,咳得不那么厉害,人也精神了几分。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嘱咐麻姑一定要让季妩按时服药。
今晚,季伯言宿在了秦氏房中。
夜色如墨,月朗星疏一切看似平静,无人知晓这平静之下又酝酿着怎样的风波。
第二日,天还未亮,不过东方稍稍泛白。
“夫人,主母,不好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瞬间将秦氏院子里的人惊醒。(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冲着我来的
秦氏率先睁开了眼,她抬头朝季伯言看去的时候,季伯言也醒了过来。
“夫主,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吧!我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了?”秦氏替季伯言掖了掖被角。
“不了,也该起身了。”季伯言坐了起来。
秦氏赶紧起身给季伯言要穿的衣袍。
“阿碧,你去看看发生何事了?”秦氏朝外看了一眼,季伯言未曾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是。”阿碧的声音在外响起。
秦氏服侍着季伯言穿衣洗漱。
不过片刻,阿碧匆匆走了进来,她对着季伯言与秦氏盈盈一福说道:“夫主,夫人,梧桐苑的婢女来报姨娘与娇娇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病了,两个人浑身高热不止,口中还不断说着胡话。”
秦氏微微一怔,她一脸担忧,不等季伯言开口,秦氏略带慌张的说道:“快去请钱大夫过给姨娘和阿茵看看。”
说话同时秦氏看了季伯言一眼,季伯言并未开口。
“是。”阿碧匆匆走了出去。
秦氏也匆匆穿上衣裙,与季伯言一起去了梧桐苑。
季茵原本住在与梧桐苑相邻的临水居,因着禁足才与李氏一起关进了梧桐苑。
季伯言与秦氏先去看了李氏,李氏面色通红的躺在榻上,她眉头紧锁,口中不断的低语只是无人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寒冬腊月的天,李氏满头大汗。
“你们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染了风寒?”秦氏扭头看着一旁服侍的婢女问道。
“啊……”一旁的婢女还未开口,李氏忽然大叫一声从榻上坐了起来,她双目无神一脸惊恐,大喊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她这一声可把房中的人吓得不轻。
季伯言眉头紧锁的看着李氏。
秦氏一脸担忧凝神说道:“看姨娘这幅模样也不像染了风寒的模样。”
看过李氏之后,季伯言与秦氏又去隔壁的房间看了季茵。
季茵的模样与李氏的毫无二致,她一脸痛苦的躺在榻上,不停的辗转反侧,明明闭着眼却显得十分躁动不安。
“啊……”她口中也时不时的发出惊恐莫名的叫声。
很快钱大夫便来了。
季伯言让人将李氏与季茵挪到了一处方便照料。
在季伯言与秦氏的注视下,钱大夫将手搭在李氏的手腕处。
片刻,他眉头一蹙,深深看了李氏一眼,几步走到软塌旁将手落在季茵的手腕上。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季妩以外,季蔓,季景,季州,还有魏氏和季媚都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钱大夫的面色越发凝重。
他才将手抬起,秦氏便率先问道:“钱大夫,姨娘与阿茵这是怎么了?”
季伯言与其他人也是凝神看着钱大夫。
在他们的注视下,钱大夫拱手对着季伯言说道:“回禀太史大人,夫人,姨娘与娇娇脉象平和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怎会如此?”季伯言看了李氏与季茵一眼,他眉头紧锁:“两个人如此难受怎会无任何不妥之处?”
任谁也看得出她们两人病的不轻。
秦氏也开口说道:“是啊,钱大夫姨娘与阿茵一看便知病得不轻怎会无恙?”
钱大夫拱手一礼看着他们两人说道:“从两人脉象来看却是无恙。”
满屋子的人皆沉默下去,每个人脸色都甚是凝重。
季媚无意识的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她一句话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钱大夫一脸羞愧,他拱手对着季伯言与秦氏说道:“太史大人,夫人,是老朽医术不精,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语罢,钱大夫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钱大夫一走,季伯言扭头看了李氏与季茵一眼,他沉声说道:“去多请几个大夫过来。”
钱大夫诊治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也诊治不出来。
“是。”这一次开口应承的是季伯言的贴身仆从吴生。
季伯言深深的看了吴生一眼,吴生转身大步离开。
眼见到了该上早朝的时候,秦氏看着季伯言说道:“夫主,时候不早了,你该上早朝了,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季伯言深深的看了秦氏一眼,他微微颔首:“也好!”
在众人的注视下季伯言转身离开。
“啊……”李氏与季茵口中不断喊叫着,她们两人叫的格外凄惨,令闻着不由得胆战心惊。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屋子人皆是一脸担忧。
“哎!”秦氏不由得的长叹了一声“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魏氏闻声她几步走到秦氏跟前,她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钱大夫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连我们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个人病得很重,可钱大夫偏说她们脉象并无任何不妥。”
在场所有人皆凝神看着魏氏。
她稍稍一顿,压低声音接着又道:“可是因着那个不祥之人回来的缘故,才令得她们两个人身染怪病?”
秦氏瞬间双目微睁。
不得不说魏氏一句话说出很多人的心声,这样想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季蔓漫不经心的看了魏氏一眼,她一脸温婉不等秦氏开口,便对着魏氏说道:“姨娘可万不敢这么说了,父亲亲口说了阿妩妹妹不是什么不祥之人,若叫父亲听到这番言论难免生气。”
“阿蔓说的是,等别的大夫看过,看他们怎么说吧!”季景身为长子他出言说道。
秦氏微微颔首,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开口说道:“魏姨娘的这番话你们权当做没听到,万不可乱传知道吗?”
“是,主母。”屋里的婆子与婢女出声应道。
天已然大亮。
季景与季州也该去学堂了,秦氏便让他们离开了。
吴生很快又请来几个大夫。
几个大夫看过李氏与季茵之后,与钱大夫所言并无差别。
秦氏让吴生把所有大夫送了回去。
屋里一众人皆陷入沉默之中,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令人窒息。
“啊……”就在那个时候,季茵大叫了一声,她双目血红猛地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她整个人如魔怔了一样,光着脚下了软塌。
“娇娇,娇娇你这是怎么了?”她的贴身婢女彩虹怕她摔倒赶忙上前扶她。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下一秒,季茵伸手掐住了彩虹的脖子。
满屋子的人皆大惊失色。
“阿茵。”秦氏目光一凝,她扭头看着身旁的婆子说道:“还不赶紧上前拉开阿茵。”
她声音一落,几个婆子朝季茵走了过去。
怎料,她们还未走到季茵身旁,季茵骤然松开了手,她双眼一翻白朝后倒了下去。
几个婆子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抬到了软榻上。
“主母,这可如何是好啊?”魏氏一脸担忧的看着秦氏。
季蔓与季媚皆是一言不发。
秦氏一脸凝重她扭头看了李氏与季茵一眼沉声说道:“再去找大夫来。”
几个人守在李氏与季茵房中并未离开。
季妩才起榻,麻姑便匆匆走了进来,将李氏与季茵的事说与季妩听了。
末了,麻姑笑道:“谁叫她们欺负娇娇,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快,真是大快人心。”
季妩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她淡淡的看了麻姑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麻姑,这哪里是她们的报应,这一切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以退为进
麻姑满目不解的看着季妩。
季妩淡淡一笑:“麻姑,你莫不是忘了,在他们眼中我可是个不祥之人,如今我一回来,李氏与季茵便得了这样的怪病。”
季妩说着一顿,她接着又道:“你说旁人会如何想呢?”
麻姑并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她只是太过善良,经过季妩的提点,她猛地一惊满目担忧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父亲可回来了?”季妩凝神看着麻姑问道。
麻姑摇了摇头:“未曾。”
季妩眸光一凝:“待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娇娇,老奴这就去门口候着。”麻姑定睛看了季妩一眼。
季妩微微颔首。
麻姑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阿朱与阿绿进来服侍季妩洗漱。
赵婆子给季妩端来了早饭,四菜一汤精致的很。
季妩却只吃了一碗粥。
季妩用过饭之后,冬雪和夏白进来收拾。
她未曾安排过什么,如今贴身服侍她的除了麻姑就是阿朱与阿绿了,赵婆子管着外面的事,冬雪与夏白俨然成了粗使的丫头。
由此可见秦氏在府中的地位。
季妩缓缓敛尽脸上所有的表情,她双目沉寂泛着淡淡的的寒芒。
李氏与季茵病得如此及时,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秦氏果然好手段,只是她性子未免太急躁了一些,这么快便耐不住性子了。
也是,她搬进了荷香园,季伯言还对她如此维护,这无异于打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她恨她也理所应当。
只是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季妩了。
季妩嘴角勾勒这一丝冷笑,秦氏既然搭好了台子,要唱戏大家就一起唱,人多也热闹不是吗?
“娇娇。”冬雪和夏白收拾过后,赵婆子走了进来,她对着季妩盈盈一福轻声说道:“李姨娘与阿茵娇娇病得不轻,娇娇不去看上一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季妩知道赵婆子是真心为她考量,她淡淡一笑:“我是要去,只是不是现在。”
她真心实意的看着赵婆子。
赵婆子定睛看了季妩一眼,她眼中闪过些许不解,对盈盈一福:“是奴思虑不周了。”
季妩起身将赵婆子扶了起来,她十分诚恳的说道:“我知道婆婆是真心为我考量的。”
赵婆子抬头看着季妩,凭心而论家主派她来服侍季妩的时候,她心中是不愿的,她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季妩一直被视为不祥之人不说,她又才从庄子回到家中,主母又待她颇为不喜,跟着这样的主子真真前程可忧。
可如今看来这位主子并不是她所见那般柔弱无主。
“奴既跟了娇娇,所思所想自然全为了娇娇。”赵婆子也不是那不识抬举的人。
季妩含笑放开了赵婆子,她略略往后一步,对着赵婆子盈盈一福:“阿妩才从别院回来什么都不懂,以后就劝仰仗婆婆了。”
“娇娇这如何使得。”赵婆子赶忙上前扶起季妩,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定当竭尽全力。”
季妩柔柔一笑。
“娇娇。”就在那个时候麻姑匆忙走了进来。
季妩抬头朝她看了过去,麻姑略微喘着气说道:“家主回来了,他刚刚进门。”
季妩眼波流转,她抬头看了赵婆子一眼说道:“你们随我一起去见父亲。”
赵婆子从衣架取下狐裘给季妩穿上。
季妩一出房门,阿朱与阿绿便迎了上来,她并未开口,只是淡淡的看了阿朱与阿绿一眼。
阿朱一脸关切的问道:“这天寒地冻的,娇娇还病着这是要去哪里?”
季妩弱弱的看了阿朱一眼说道:“听闻李姨娘与阿茵妹妹病了,我想去看一看她们。”
赵婆子不着痕迹的看了阿朱一眼。
季妩怎会不知秦氏派阿朱与阿绿过来,名义上是服侍她,实际上则是来监视她的,她的一举一动尽在秦氏的掌控之中。
“娇娇还病着,奴陪娇娇一起去吧!”阿朱说着越过赵婆子上前搀扶着季妩。
季妩微微颔首。
阿朱不动声色的看了阿绿一眼。
麻姑,赵婆子,阿朱陪着季妩一起去了院子,阿绿并没有跟季妩一起去。
待她们一出院子,阿绿也匆匆出了院子,只是与季妩她们岔开了路。
吴生很快又请回来几位大夫,他们皆是这临淄城中的杏林圣手,可他们的话与前几个大夫毫无二致,皆言李氏与季茵从脉象上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秦氏也没了主意,她当机立断说道:“只能等夫主回来再做决断了,你们先去冰窖去些冰来,用冰块给姨娘还有阿茵先把体温降下来再说。”
一屋子人都在李氏房中守着等着季伯言回来。
如今几个大夫皆这样说,她们是真真无计可施了。
阿朱陪着季妩走了一段路,她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娇娇,这并不是去李姨娘那里的路啊!”
季妩含笑看了她一眼:“父亲回来了,我先去见过父亲。”
阿朱不着痕迹的一怔,季妩不在给她开口的机会,她扶着麻姑的手说道:“我们快些走吧!”
依着季伯言的习惯,每每下朝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脱了官服换上常服。
是以,季妩带着麻姑与赵婆子她们抄近路朝季伯言所居的清风居走去。
她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季伯言迎头走了过来。
“父亲!”季妩张口唤了一声。
“阿妩。”季伯言微微一怔抬头朝她看了过来,他一脸关切的说道:“你身子还未好,外面天寒地冻的出来做什么?”
季妩松开麻姑的手,她眼眶一红一下跪在季伯言跟前。
季伯言一惊:“阿妩,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伸手就去扶季妩。
季妩柔柔一笑,她一脸悲伤的推开了季伯言的手,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她跪在冰冷的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李姨娘与阿茵妹妹病得如此重,所有大夫都诊治不出什么来,她们定是被我这个不祥之人所克,求父亲差人送我回乡下的庄子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出手
季妩将柔弱演到了极致。
“阿妩,这说的这叫什么话,她们生病与你何干?”季伯言一脸心疼的看着季妩,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妩,他仿佛看见曾经的阿月,她们都是这般善良,遇事第一个想到的从来都是别人。
季妩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一脸自责的说道:“父亲,府中又来了很多大夫,他们皆说姨娘与阿茵从脉象看并无任何不妥,她们这样定然是被我克的,只要我走了她们便可痊愈了。”
麻姑与赵婆子跪在季妩左右。
阿朱微微一怔,她也缓缓的跪了下去。
“阿妩,你胡说些什么?我不准你这样妄自菲薄。”季伯言伸手把季妩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定睛看着季妩说道:“你记住你不是什么不祥之人,她们的病也与你无关。”
“是,父亲!”季妩咬着唇瓣,喃喃应道。
她低低的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副自责难当的模样。
季伯言伸手落在季妩肩头,他慈爱的一笑:“阿妩,走随我一起去看看姨娘她们。”
“嗯!”季妩轻声应道,她垂着头站在那里,无人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闪过一丝满含讥讽的笑。
秦氏不就是想着借着李氏与季茵的病,将不祥之人的这个罪名扣在她头上吗?
哼!
她偏不让她如意。
不用他们苦心算计,她率先跑到季伯言跟前,将这个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她不仅可以以进为退,还可化被动为主动。
她深知季伯言的性子,她越是这样季伯言对她越是疼惜。
季伯言在前,季妩在后,一行人朝梧桐苑走去。
季妩不着痕迹的看了阿朱一眼。
纵然阿朱掩饰的极好,可也掩不住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季妩眼底拂过一丝笑意,她这样无异于杀了秦氏一个措手不及,她倒要看看她准备如何将这出戏接着演下去。
为何所有大夫都诊治不出李氏与季茵到底患了什么病症?
季妩猜想她们这病十有**是装的,唯有如此所有大夫才会什么也诊治不出来。
走到梧桐院门口的时候,季妩脚下一顿,她忽的停了下来。
麻姑与赵婆子抬头看着她。
季妩紧咬着唇瓣看着梧桐苑里面,她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
“阿妩!”察觉到季妩停了下来,季伯言扭头看着季妩说道:“到父亲身旁来。”
季妩依言走到季伯言身旁。
季伯言凝神看着她说道:“有父亲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此时此刻季伯言满心愧疚,若不是他急昏了头,轻易听信他人之言,将阿妩送到乡下的庄子去,怎会让阿妩养成一副这样的性子,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善良过头未免有些胆小怯懦。
季妩没有开口,她微微颔首对着季伯言一起走了进去。
秦氏那边已收到季伯言回来的消息。
等季伯言与季妩进去的时候,满屋子人皆沉默不言的站着,每个人脸上都含着浓浓的担忧。季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在场所有人。
季伯言抬头朝李氏与季茵看了过去,不等他开口询问,秦氏眼眶一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季伯言,她哽咽的说道:“夫主,吴生又找来好些大夫,整个临淄城中的大夫只怕来了过半,所有人都诊治不出什么来。”
秦氏说着不由得落下泪来:“若是这样下去,姨娘与阿茵只怕要不成了。”
两个人面色通红,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眉头紧锁神色极其不安。
季伯言还未开口,他神色一凝。
秦氏接着又道:“不如请宫中的徐太医过来给姨娘和阿茵诊治一番?”
季伯言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徐太医是太医院之首,专门为大王与王后诊治,他怎好一直叨扰他。
季伯言没有开口。
魏氏缓步上前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夫主,妾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季伯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季妩也抬头朝她看了过去,其实不用她开口,她也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无非是把祸水往她身上引。
阿朱神色不安的看了秦氏一眼。
秦氏并未发现阿朱的异常。
在季伯言的注视下魏氏缓缓说道:“妹妹与阿茵明明病得这般重,所有大夫却诊治不住什么来,莫不是……”
她说着一顿,令得所有人凝神看着她。
一众人的目光中,她娓娓道来:“莫不是这府中进了什么邪祟?”
她声音一落,其他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季妩身上。
季伯言眉头微蹙,他还没有开口。
季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榻上的李氏与季茵说道:“可是我克的姨娘与阿茵?”
她低低的垂着头,无人看见她眼中满是嘲讽,她一出生她们便将不祥之人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怎的如今她又成了邪祟不成?
不祥之人驱赶出去也就是了。
邪祟又要如何惩治?
为了算计于她,她们还真是齐心协力,可她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她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令得秦氏不由得微微一怔,这火还未烧到她身上,她怎么就急着跳了出来,如此一来倒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魏氏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秦氏一眼。
季蔓最先反应过来“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姨娘与阿茵的病与你何干?就是府中进了邪祟,邪祟也未必是你。”
“是啊!”季媚也出言附和道。
季伯言目带欣慰的看了她们两个人。
魏氏也赶忙出言说道:“阿妩,我可没有这般想,你可不要会错意了。”
“阿妩,你起来。”季伯言伸手把季妩扶了起来。
秦氏看着季伯言询问道:“夫主,姨娘与阿茵的病既然大夫诊治不出什么来,不如依姨娘所言,请个道行高深的法师来家中做一场法事,驱一驱邪祟也好!”
“是啊!夫主。”秦氏声音一落,魏氏立刻出言附和道。
季伯言虽为开口,但面上已有了一丝松动,大夫诊治不出什么,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啊!
所有人皆在等着季伯言开口。
季妩眼波流转,她心中一沉,若叫她们请人来府中做法事,若是被什么道行高深的法事当众说她就是那个邪祟,那她岂非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她眼光一定,缓步上前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缓缓说道:“父亲,阿妩也有一言。”
“阿妩有什么话就说吧!”季伯言看着季妩说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皆抬头朝季妩看了过来,在他们的目光中季妩缓缓说道:“乡下也时有人中邪祟,为表虔诚都是把人送到有庙堂之中,那等神圣之地若有邪祟,邪祟自然可去,姨娘与阿茵皆为女子,庙堂自然是不合适的,不若差人把她们送到庵堂,再请师太日夜不停的讲经说法,届时姨娘与阿茵妹妹自然可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惊天动地
说话同时,季妩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氏与季茵一眼,两个人依旧昏迷不醒,只是眼睫毛细不可见的眨了一下。
季妩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她已笃定李氏与季茵分明是在装病。
季妩一声落下。
季伯言还未开口。
“不可!”秦氏便一口拒绝了季妩的提议。
秦氏一向行事沉稳,季伯言忍不住抬头朝她看了过去。
季蔓深深的看了季妩一眼。
季媚亦是不动声色的看了季妩一眼。
而后两个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秦氏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瞬间她恢复如常,在季伯言的注视下缓缓解释道:“夫主,姨娘与阿茵皆是府中女眷,哪有轻易把她们送到庵堂的道理,若叫旁人知晓难免与她们的清议有碍,阿茵年纪也不算小了,也快该议亲了,这样做只怕会影响到她的亲事。”
秦氏刚落声,季伯言还未开口,魏氏便站了出来,她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说道:“夫主,妾也以为此事极为不妥,还是请人来府中做法事比较妥当,阿妩也说了村里的百姓才如此做来,我们又不是寻常百姓,方方面面都得顾及到,还是这样比较稳妥。”
季伯言也在考量其中的厉害。
“是阿妩思虑不周了,还请父亲,父亲,姨娘莫要怪罪。”季妩一脸自责,她切切的对着季伯言,秦氏还有魏氏盈盈一福。
便是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一下触动了季伯言的心。
他仿佛看到昔日的阿月,她也是这般在府中小心翼翼的求生,这小心翼翼的背后有多少心酸?又有多少委屈?
怕是阿妩还不知道她根本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所害中了毒。
“父亲,女儿也以为阿妩妹妹的提议极为不妥,无论如何我们总要顾着姨娘与阿茵的妹妹的名声才是。”季蔓也站出来说道。
季伯言为开口。
季媚眼波一转,她也站出来说道:“父亲若是觉得请高僧不方便,我们也能从庵堂中请师太来府中做法事。”
这已经是个折中的法子了。
季妩低低的垂着头,她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季伯言看了李氏与季茵一眼,他开口说道:“依旧阿妩所言吧!求神拜佛此事讲究一个虔诚,我看城外的静慈庵就很不错,收拾收拾就把她们两个人送过去吧!”
季伯言一锤定音,他不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沉声说道:“吴生,你去安排下去。”
“夫主……”秦氏还想说些什么。
“是。”吴生上前拱手说道。
季妩依旧低低的垂着头站在那里,无人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泛着寒意的笑。
魏氏看了秦氏一眼,秦氏微微俯身说道:“就依夫主所言。”
“行了,都散了吧!”季伯言看了众人一眼,他将目光落在季妩身上说道:“阿妩,你身子不好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季妩十分乖巧的说道:“是,父亲。”
季伯言率先转身离开。
季妩不着痕迹的看了李氏与季茵一眼,她几步上前对着秦氏盈盈一福:“母亲,阿妩就先退下了。”
秦氏忍者心中的怒火,明明她气的肝都疼了,可她还是含笑对季妩说道:“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息吧!”
“是。”季妩在秦氏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柔弱怯懦的模样,在麻姑的搀扶下,她缓缓转身离开。
赵婆子提步跟上她们的步伐。
阿朱在最后,她抬头朝秦氏看了一眼,她眼中含着一丝惧怕。
秦氏没有出声,她狠狠的剜了阿朱一眼。
阿朱对着秦氏盈盈一福,她匆匆跟上季妩她们。
今日天色极好,天空仿佛洗过一般带着一股澄净。
出了梧桐院,季妩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浮云,她眼中拂过一丝冷笑。
李氏与季茵这病只怕很快就会痊愈了。
庵堂是什么地方?
李氏与季茵养尊处优惯了,怎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可这出戏既然已经开始,便由不得她们喊停。
秦氏行事一贯小心谨慎的很,为防止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或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庵堂她们的去定了。
“你们都出去了,我留在这里陪陪姨娘与阿茵。”待季妩离开之后,秦氏出声遣退了所有人。
“是。”魏氏与季媚对视一眼,两个人率先离开了。
“母亲。”屋里只剩下秦氏的人,季蔓深深的看着秦氏,不待她开口,秦氏看着她说道:“阿蔓,你也回去吧!”
季蔓满心不甘,她有很多的话想说,见秦氏心意已决,季蔓对着秦氏盈盈一福:“是,母亲!”
她极为不情愿的转身离开。
屋里服侍的婢女与婆子也退了下去,只剩下秦氏,李氏还有季茵三个人。
李氏与季茵瞬间睁开了眼,两个人皆从榻上坐了起来,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哪里有半分病色。
“母亲,我不要去庵堂。”季茵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秦氏说道。
李氏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庵堂是什么地方?权贵之家只有那些被弃了的人才会被撵到庵堂,她若是与阿茵去了,若是旁人知晓了会如何议论她们,她也是不愿去的。
李氏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氏,季茵是一贯莽撞惯了,她可不敢开口如此直白的拒绝,她声音轻柔:“主母,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
她与阿茵可全是为了配合秦氏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她可不能不管她们。
秦氏一脸怒气,如今对季妩她可真真恨的牙痒痒的,她凝神看着李氏与季茵说道:“既然夫主已经开口了,你们也只能去庵堂走一趟了,不过你们放心吧!过不了几日我一定会派人把你们接回来的。”
秦氏说着面色一沉,她一改往日贤良的模样,咬牙切齿的模样恶狠狠地说道:“这笔账我一定会与季妩细细的算,定不叫你们白白受了这等委屈。”
“母亲……”季茵自然是不愿的,无论如何她也是不愿去的,她刚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李氏一眼朝她扫了过去,她眼神凌厉令得季茵瞬间闭上了嘴。
“是,我们这就去庵堂,为了主母我们做什么都不委屈。”李氏起身对着秦氏盈盈一福。
秦氏淡淡的看了李氏一眼,这就是她选李氏入府,还让她平安生下女儿的缘故,美与否?善与恶!对她来说皆不重要,她需要的是听话的人。
李氏做的就很好,纵然季茵是个不省心的,可也不要紧,任她如何也翻不出她的手心,她的婚姻大事可还捏在她手中。
“委屈你们了。”秦氏亲自把李氏扶了起来。
吴生很快备好了马车。
在秦氏的指挥下,几个婢女将李氏与季茵抬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静慈庵驶去。
经过这件事赵婆子越发对季妩刮目相看,与麻姑相较,她可比麻姑通透多了,毕竟她久居这深宅后院,经历的风雨多了去。
季妩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照旧让阿朱与阿绿贴身服侍着。
是夜!乌云闭月,寒风凛冽。
所有人都睡去了。
独独季妩精神的很,她将软榻挪到窗边,睁着眼躺在软榻上,凝神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
成与败全看今夜了。
今夜临淄城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应验
第二日一早,季伯言便去上早朝了。
季妩并未贪睡,她早早的便起来了,用过早饭之后她正准备去给秦氏请安,怎料秦氏派人过来传话,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用她们过去请安了。
季妩垂眸淡淡一笑。
李氏与季茵去了庵堂,秦氏一计不成,又开始作妖了。
她身子不适可也是邪祟的缘故?
“娇娇,娇娇……”季妩正在用茶,麻姑忽然惊慌失措的走了进来。
季妩抬头朝她看了过去,麻姑上气不接下去的说道:“娇娇,整个临淄城都传开了,昨夜公子策遇刺命悬一线。”
赵婆子,阿朱与阿绿都在房中。
麻姑的表现太过激动了。
季妩看了她一眼垂眸说道:“公子洪福齐天想来定会无恙的。”
麻姑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激,她微微颔首不在言语。
只是她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沸腾,时不时的看上季妩一眼。
如今的娇娇可真是神了,竟有预测未来的神通。
公子策遇刺这般大事如何瞒得住,整个临淄城中已经传开了。
街头巷尾多有人小声谈论。
却是还有一个人不知。
已经过了两日,赵元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临淄城。
他当日说了那般大话,难不成等着公子策派人来拿他不成?
也不知那一日他是怎么了?
只是收到一封没头没尾的信,竟敢那般大放厥词。
想来他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赵元已年过四十,这临淄城中谁不知他整日坑蒙拐骗的,他日日在临淄城中摆摊却甚少有生意上门,所挣的银钱不过可勉强果腹,以至于如今连一房妻妾都没有,唯有三间瓦房罢了,穷困潦倒的很。
他站在院子背着包袱正准备离开。
“赵元,赵元……”忽的,素日里与他在一处鬼混的朱成也不等他开口,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赵元扭头朝朱成看了过去,他皱眉头还未开口。
“赵元你这是要做什么?”见赵元背着包袱,朱成大声询问道。
赵元长叹了一声,他压低声音哭丧着脸说道:“我能干什么?我自然是逃命去。”
朱成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一脸兴奋的说道:“你逃什么逃,今日临淄城已经传开了,昨晚公子策遇刺,如今命悬一线,现下你可是临淄城中,世人所称道拥有鬼神莫测之力的大天师了!”
朱成话音还未落,赵元一把拉住了朱成的手臂,他用力之大都把朱成捏疼了,他凝神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朱成,大冷的天他激动的头上除了一层汗。
“比珍珠还真,此刻你的摊位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皆是来找你求问吉凶的。”朱成拍着赵元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要发财了。”
“哈哈哈……”赵元将手中的包裹往地上一扔,他仰天大笑了起来,一副标准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以后兄弟要多多仰仗兄长了。”黄成往后退了一步,他郑重其事的对着赵元拱手一礼。
黄成比赵元年纪小了几岁,也是这临淄城中的混子,两个人一向称兄道弟,可没少一起喝花酒。
“好说,好说……”赵元伸手拍着黄成的肩膀,两个人对视一笑,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大天师,我们赶紧走吧!莫要那些人等的太久了,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黄成眉开眼笑的看着赵元。
“然也!”赵元挺胸抬头一扫方才的落魄,他一甩宽大的衣袖缓缓说道:“待我更衣之后便随你一起去。”
黄成在外面等着。
赵元在屋子里换衣服,他心中实则是有些不安的,毕竟公子策一事并非是他占卜出来的。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手中还拿着浮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他心中的那些不安随即一扫而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今他可是人尽皆知的大天师了,先风光了眼前再说。
赵元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黄成随即迎了上来,他一副讨好的面孔看着赵元说道:“公子策向来言出必行,待他无恙之后一定会迎兄长入府为上等门客的,到时候兄长可要拉小弟一把啊!”
“这是自然。”赵元重重的拍了拍黄成的肩膀。
那日赵元当众拦下公子策的车架,在场围观的人可是不少,如今他预言应验,他的名头便随着公子策遇刺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临淄城。
他往日摆摊的地方已经被前来占卜吉凶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如此!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在季家传来起来,李氏与季茵一入庵堂便不药而愈。
邪祟一事在府中越演越烈。
几乎所有人都信了府中真出了邪祟,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季妩才回来了几日,府中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且不说她原本就背负了一个不祥之名,虽没有人敢开口,但多数人心中已然认定季妩便是那个邪祟。
这便是秦氏的意图,季妩心知肚明的很。
让季妩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赵元在临淄城中混迹了多年,如今骤然成名就如同穷人乍富。
穷人乍富是很可怕的,名利之下多数人都会迷失自己,若是一个人心智不坚的话难成大事,自然也不堪重用。
季妩怕赵元就是一滩烂泥,纵然她有心扶持他,却也要他自己争气才是。
季妩让麻姑出去了一趟,找了几个叫花子注意着赵元的一举一动。
赵元与黄成才走了一般,赵元眼光一凝,他忽然停了下来。
黄成满目不解的看着他问道:“赵兄你怎么不走了?”
赵元眼波一转,他一甩手中的拂尘沉声说道:“天机可是随意便可参透的?万物万事皆讲究一个缘字,我岂可随意为他们占卜。”
语罢,赵元头也不回转身回家去了。
“赵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黄成在后面喊道。
任他如何呼喊,赵元都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几日,赵元谁也不见,他闭门不出,前来问吉凶之人皆无功而返。
赵元并非什么高深之人,他想的是他说的越少,便错的越少。
这几日他一直在冥思苦想到底是何人把那封信丢在他桌上的?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赵元想的头都大了,却是想不出一丝端倪。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人,若是那人真有什么目的,一定会再度找上他的。
对于他的表现,季妩很是满意,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名利给冲昏头,而是在一鸣惊人,万人追捧之下依旧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如此已极为不易。
大王已经下旨,七日之内务必将刺杀公子策的凶手给拿下。
如今刑部忙翻了天,所有人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
这两日秦氏一直病着,都免了她们请安。
季妩去看了秦氏好几次,秦氏面色不佳,神思有些恍惚,大夫来过说秦氏染了风寒,可秦氏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染了风寒。
因此府中流言更甚。
李氏与季茵既然已经痊愈了,秦氏便差人将她们悄无声息的接了回来。
季伯言并未免了她们的禁足,所以她们还在梧桐苑里关着。
是夜!
因着秦氏病着,季伯言宿在了魏氏房中。
魏氏说起秦氏的病,还有李氏与季茵的病,再度提及请法师入府做法师的事,只是季伯言并未答应。
这两日季妩沉默的很,她一直在想该如何将赵元收为己用。
如今正是赵元得意的时候,便是她贸然找上去说那封信是她写的,只怕赵元也不会承认,此时赵元便如久旱逢甘霖,他怎肯放弃触手可及的名与利。
她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是。
夜很深,所有人都睡了,季妩才上了榻。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季妩才合上眼还未睡着,府里骤然响起一阵惊呼声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出去
季妩眸光一凝,她起身下了榻,她从衣架上的取下狐裘披在身上,伸手推开了房门。
季妩一眼望去,只见秦氏的院子火光冲天。
“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惊呼声不绝于耳。
阖府上下皆被惊醒了。
“娇娇!”麻姑住的离季妩最近,她也披着衣服匆忙走了出来。
看着漫天火光,麻姑面色一变,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妩说道:“看样子着火的是主母的院子。”
四下里没有旁人。
季妩勾唇一笑:“是啊!为了算计我,她还真是不折手段,连引火烧身这一招都用上了,便不怕真的葬身火海吗?”
季妩满目讥讽。
麻姑骤然一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妩,目瞪口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娇娇!”麻姑之后,赵婆子,阿朱,阿绿,冬雪夏白都从房中跑了出来。
赵婆子最先反应过来,她抬头看着季妩说道:“娇娇,你穿好衣服,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季妩微微颔首,她匆忙回到房中穿好衣裙便带着人去了秦氏的院子。
等季妩赶到的时候。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秦氏的院子站满了人,所有仆从都在救火。
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母亲……”季蔓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季媚与季茵跪在她身旁,几个人哭的泪眼模糊,脸上满是担忧。
“主母……”魏氏与李氏伤心欲绝的喊着,两人摇摇欲坠的站在季伯言身旁。
“快救火啊!”季伯言面色凝重指挥着满院子的仆从,他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季州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眼圈都红了。
“母亲!”季妩匆忙走到季伯言身旁,她浑身颤抖的大喊一声:“母亲!”
提起步子就要冲进火海之中去救人。
“娇娇!”麻姑大惊失色的喊道。
“阿妩,你回来。”还好季伯言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季妩扭头看了季伯言一眼:“母亲还在里面!”
语罢,她奋力推开了季伯言,一点也没有犹豫转身冲进火海之中。
“阿妩!”季伯言大声喊道。
“母亲!”就在那个时候季景披着一床湿了水的被子也冲进了火海之中。
“阿妩,阿景!”季伯言望着他们两个人背影,他扭头冲着一旁的仆从厉声吼道:“你们还不赶紧进去救人!”
他一声令下,几个仆从也冲了进去。
季妩并非不要命了,她知道秦氏不会也不舍得拿自己的命来算计她,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虽然从外面看着火势大,但一定不会真的烧到秦氏,到最后秦氏顶多有些擦伤。
旁人不敢冲进火海之中,她却是敢的,为的便是博一个孝顺之名。
“景哥哥,阿妩妹妹!”见季妩与季景相继冲进火海之中,季蔓面色一变,她也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冲进去救人了,她身为季家嫡女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母亲!”季蔓双眼一眯,她也朝火海冲了进去。
“阿蔓,不要胡闹!”季伯言一把拉住了她。
魏氏与李氏赶紧上前扶住季蔓,季蔓死死的看着燃烧的大火,撕心裂肺的喊道:“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母亲!”
魏氏与李氏牢牢的抓着她,季蔓用力的挣扎着。
事实上她也只是做做戏罢了。
季妩冲进去之后,果然一入她所料火势甚微,只是浓烟比较大。
她四下扫了一眼,大声喊道:“母亲,母亲,你在那里?”
在她之后季景也冲了进来:“母亲,你在那里。”
“咳咳咳……”季妩被浓烟呛的咳了起来,她可没想着救秦氏,她寻了个比较容易发现的地方躺了下去,努力屏住呼吸装晕。
“母亲,你怎么样了,我这就救你出去!”片刻,季景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妩睁开眼看了一眼,季景抱着秦氏冲了出去。
“母亲!”
“主母!”季景抱着秦氏一出来,所有人立刻围了过去,秦氏人事不省的躺在季景怀中,两个人身上烟熏火燎格外的狼狈。
“母亲……”季蔓扑在秦氏身上放声痛哭起来,她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季媚与季茵毫不示弱,两个人也撕心裂肺的哭着。
“主母!”魏氏与李氏也围在秦氏身旁,两个人也是泪流不止。
没有一个人问上季妩一声。
季景满身狼狈,他大口喘着气低吼道:“大夫呢!”
季州眼睛红红的看着秦氏,宽大的衣袖双手紧握成拳,脸上全是担忧。
季伯言四下扫了一眼,他沉声说道:“阿妩呢?阿妩在那里?”
还是魏氏开口说道:“快去请大夫。”
多了没有多久,季妩清楚的感觉到两个仆从将她抬了出去。
“娇娇!”她才被抬出来,麻姑便扑在她身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阿妩!”季伯言大步朝季妩走了过去。
季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她紧紧的闭着眼,脸上全是黑灰,身上的衣裙被火烧破了好几处。
“阿妩……阿妩……”季伯言紧抿着唇角,他俯下身去轻轻的拍着季妩的脸,季妩一点反应都没有。
与秦氏那边相比,季妩这边凄凉的很。
“夫主,先是妾与阿茵无故染了怪疾,再来是主母也病了,今晚主母的书香苑更是无故起火,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让法师入府找出那个邪祟吗?”李氏跪着来到季伯言面前,她言辞恳切的说道。
季妩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中冷冷一笑。
李氏与季茵的病也好,还有这一场火也罢,这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
“是啊!夫主,若是不找出那个害人的邪祟,下一次被害的又会是谁?季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为了阖府上下的安危,夫主就应允了吧!”魏氏也走了过来,她跪在李氏身旁也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眼下先救人,此事以后再说。”季伯言淡淡的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
魏氏与李氏只得作罢。
大夫很快来了。
季妩被抬回了荷香园。
秦氏则被抬去了季伯言的清风居。
大夫诊治过后,两个人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吸入了浓烟才会晕厥过去,用不了多久自会醒来。
这一夜闹得是人仰马翻。
麻姑让荷香园其他人都去歇息了,她一个人守在季妩榻前。
夜还很深。
“麻姑!”其他人一走,季妩瞬间睁开了双眼。
“娇娇。”麻姑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她凝神看着季妩不由得红了眼眶:“可你吓死奴了。”
季妩双眼微眯,她起身从榻上坐了起来,就在方才她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她一把抓住麻姑的手,凝神看着麻姑,压低声音说道:“麻姑,今晚无论如何我也得出去一趟。”(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捷足先登
季妩起身便要下榻。
“娇娇,你莫不是梦魇了吧!”麻姑眉头紧锁的看着季妩,如今正值夜深,娇娇好好的出去作甚?
“麻姑,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好在今夜府中闹出这么大动静,所有人都疲惫的很,我悄悄溜出去,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守在房中无论谁来都推说我还在昏睡,天亮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语罢,季妩已经穿好衣裙还有狐裘。
她将狐裘上的帽子带上,大大的帽子遮去了她半张脸。
“娇娇……”麻姑满目担忧,她开口想说些什么。
可季妩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方才她突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来,若是事成她便不愁无人可用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她没有时间跟麻姑多说些什么。
“麻姑,你信我。”她凝神看了麻姑一眼,轻声轻脚的出了屋子。
季妩知道秋水阁的院子里有一处狗洞,从那里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不会惊动一个人。
她悄悄的朝秋水阁走去,那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
趁着夜色,她悄无声息的出了季家。
夜色如墨,寒风凛凛。
站在临淄城的大街上,季妩兀的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她匆匆朝城西走去。
她的目的是城西一处早已荒废的破院子。
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陆离在那处破旧的院子重伤不治而亡。
当时在临淄城还引起不小的轰动。
陆离是何人?
他是齐国第一剑客,剑术出神入化,出入诸国王宫亦如闲庭漫步,若能救他一命,继而将他收为己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伤的了她?
陆离那人狂傲不羁,视金钱与权力如粪土,多少权贵想要拉拢他皆无功而返,好在他这个人恩仇必报,也不算油盐不进。
季妩依着记忆中的模样匆匆朝那处破旧的院子走去。
她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见记忆中那处破旧的院子。
她为何知道此事,因着楚辞很是崇拜陆离,带她来看过陆离去世的院子。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破旧的院子门口竟停了一辆马车。
季妩微微一怔,她快步走了过去。
然,她还没有靠近那辆马车,便见几个人从那处破旧的院子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季妩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她紧咬着唇瓣,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这世上还有谁有未卜先知之能?
她冒着极大的风险好不容易才出来,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的陆离啊!
她怎能不恼怒!
季妩是恨得牙痒痒的。
“谁在那里?”忽的,一个人抬头朝季妩看了过来。
明明季妩藏身在夜色中,又离得甚远,季妩一惊,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她慌乱的解开身上的狐裘丢的远远的,从地上抓了两把土往脸上摸了摸,又在地上滚了一圈,把头发抓的乱七八糟。
如此过后,她已经与街上的叫花子无异。
那人声音一落,两个黑衣男子朝季妩走了过来。
季妩双手抱在胸前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看着那两个黑衣人,她眼中满是惊恐。
她一句话也不说起身就跑。
正常人都应该是这个反应。
怎料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季妩。
“郎君,是个小叫花子!”抓着季妩的那个黑衣男子笑着说道。
“哦!带过来看看!”寒风中传来一阵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来。
季妩被那个黑衣男子提溜到马车旁。
她看的真切,那人背上之人身负重伤,应该就是陆离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将陆离抬上了马车,心中快要呕出血来了。
黑衣男子一松手,季妩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抱着肩瑟瑟的抖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更不敢多看一眼。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
而她还不想死。
季妩只盼着这些人赶紧离开这里,她也好快些回去。
怎料,一只手勾住了她的下巴,逼迫的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这小叫花子相貌平平,倒是生了一双好眼,黑白分明,华光璀璨,比家中的明珠还要动人几分!”季妩怔怔的看着说话的那人,借着稀疏的星光,她清楚的看清了他的容貌,只见那少年面如冠玉,如琢如磨,俊美绝伦,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含着三分认真,四分淡漠,剩余三分慵懒,满身贵气犹如天上的皓月那般遥不可及。
不巧的很,季妩恰好识得他。
高家唯一的嫡子,高寅。
高家是齐国第一名门望族。
他的身份何等尊贵?
毫不夸张的说丝毫不亚于齐国的诸位公子。
上一世,季妩曾见过他一面,但也仅此一面,从无任何交集。
“我……”季妩整个人战栗不止,她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只是来这里寻亲的,求贵人绕我一命!”
她说着落下泪来,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无辜与祈求。
“你方才都看到些什么?”高寅嘴角一勾。
“夜色深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季妩抽抽噎噎的说道。
高寅漫不经心的松开了季妩,一旁的一个侍卫伸手递给高寅一块锦怕,他擦了擦抚摸过季妩的手,随手将那块锦怕丢在寒风之中。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扫了季妩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多谢贵人饶命,多谢贵人饶命!”季妩感激涕零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那模样看着甚呆傻。
车轮缓缓转动。
季妩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还满心不甘,可他是高家嫡子,她如何能与他相争?
季妩缓缓站了起来。
忽的,高寅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季妩心中一惊,莫不是他要杀人灭口吧!
若真是如此,她可太冤枉了。
马车里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你过来!”
车夫扭头朝季妩看了过来,显然说的是她。
那瞬间季妩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她想逃,可她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
季妩脚下如生根了一样,她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惊恐。(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日行一善
季妩面色煞白,她是真的怕了。
那车夫声音骤然一高:“你若是不来,郎君怕是真的要怒了。”
季妩眼波流转,她心一横提步朝高寅的马车走了过去。
他若是真要杀人灭口,她也是逃不过的,既然缩头是一刀,伸头还是一刀,那她索性依他所言。
“贵人有何吩咐?”季妩几步走到马车跟前,她跪在地上怯怯的说道。
她低低的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高寅没有说话。
“吱呀……”一声,马车的门开了。
一件黑色的狐裘准确无误的落在季妩身上。
季妩一惊,她骤然抬起头朝马车看去,眼中满是不解。
高寅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必谢我,我今日心情好,不过日行一善罢了。”
季妩跪在马车的阴影之中,她嘴角一抽,装作受宠若惊的说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还好高寅不是要杀她灭口。
“走吧!”马车之中,高寅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并非什么良善之人,长在高家,繁花似锦之后,他早已见识过人性的黑暗。
如此寒夜,她衣着这般单薄,若无这件狐裘必然熬不过今夜。
不知怎的他便这样做了,也许他只是舍不得那样一双眼睛罢了。
江陵与江风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寅,他们两个人是高寅的贴身侍卫,从小伴着他一起长大,深知他的脾性。
郎君这人性子一向寡淡,说白了就是冷血无情,便是数以万计的人死在他面前,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们陪伴了郎君十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心善。
还什么日行一善,听得他们两人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
车轮转动,季妩看着高寅的马车的驶离她的视线。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狐裘,似嫌弃的很伸手从身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她起身就走。
她才不要他日行一善,他只要他把陆离还给她。
季妩快步捡起自己的狐裘披在身上。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了一趟门,还无功而返,她窝了一肚子火。
她带好帽子提步就走。
然,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着被她丢在地上的那件黑色的狐裘,又折了回去。
高寅所用之物自然非凡品,她若是将这件狐裘给当了,兴许还能当个百八十两银子。
如此也不算白跑一趟。
季妩附身捡起地上的狐裘抱在怀中,趁着夜色她匆忙朝季家走去。
她又顺着来时的狗洞爬了回去。
直到她回来,麻姑高高悬着的心才归位。
可吓死她了,她生怕旁人发现娇娇不在,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有丝毫松懈。
“谢天谢地,娇娇你总算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麻姑朝着天地虔诚的拜了拜。
待她睁开眼之后,看着季妩满身狼狈不由的问道:“娇娇,你这是怎么了?”
季妩伸手把怀中的狐裘递给麻姑说道:“麻姑,你收好这个,赶明出去的时候把它给当了。”
见季妩一脸疲惫,麻姑点头说道:“好,奴去大盆水来,娇娇洗漱一下,早早歇息吧!”
季妩微微颔首。
直到躺在榻上,季妩还是心意难平。
高寅是何人?
他可是高家唯一的嫡子,侍卫,影卫怕是多的数不过来,他哪里会缺人用!
可恨,她去哪里再去找一个陆离这样的人?
这种感觉就好似到嘴的鸭子,突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季妩那个恨啊!
一直到东方泛白,她才睡着。
旁人都以为她还在昏睡,趁着个机会她便多睡了一会。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麻姑,赵婆子都守在她榻前,见她睁开了眼两个人面上一喜:“娇娇,你总算醒了?”
季妩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兀的她一下坐了起来,她抓着麻姑的手一脸慌张的问道:“母亲如何了?”
阿朱与阿绿听着房中的动静也走了进来。
“主母还未醒。”麻姑一脸担忧的说道。
季妩起身就要下榻。
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去了季伯言的清风居,季伯言还未回来。
魏氏,李氏,季蔓,季媚还要季茵都在秦氏榻前守着。
昨夜,看着李氏与季茵季伯言并未多言,故而两个人便当做没了禁足那回事。
季伯言不开口,想的是秦氏这边需要人服侍。
“阿妩妹妹,昨夜多谢你奋不顾身冲进火海去救母亲。”季妩一进来,季蔓便朝她走了过来,她握着季妩的手一脸感激的说道。
季妩柔柔一笑,她抬头朝秦氏看了过去,她眼中含着担忧轻声问道:“母亲怎样了?”
季蔓脸上染上些许哀伤,她缓缓说道:“母亲还昏睡着,也不知她何时才能醒来。”
魏氏与季媚皆十分友善的看着季妩。
在她们看来,如今季妩是彻底把季伯言给哄住了,她们自然不会做自讨没趣的事。
李氏也是笑盈盈的看着季妩。
季茵看着季妩眉头一蹙,她刚要开口,李氏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凝神看了她一眼,她才没有开口。
季妩一脸虚弱,她只在秦氏房中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她才走没多久,秦氏便睁开了眼。
昨晚她是真被浓烟给熏晕了。
“母亲!”季蔓一把拉住秦氏的手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总算醒来了,可吓死阿蔓了。”
“母亲!”
“主母!”一屋子人皆围了过来。
魏氏转身给秦氏倒了一杯热茶。
季蔓扶着秦氏坐起来,秦氏轻轻的拍了拍季蔓的手说道:“你不用担忧,我没事。”
她面色十分难看,饮了几口热茶才缓和了几分。
她抬头看着魏氏说道:“如何夫主可应允了?”
她关心的是这件事是否成了!
也不妨她兵行险着,连自己的安危都舍了出去,纵然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可也难保发生什么意外。
魏氏摇着头说道:“夫主并未应允。”
请法师入府事关外男是以此事必须季伯言点头,不然秦氏也无可奈何。
所与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氏。
秦氏面色一沉,她眼中含着讥讽意味深长的说道:“痛在我身无关夫主痛痒,他自然不在意!”
魏氏最知秦氏的心意,她定睛看了秦氏一眼。
下午,季妩突然接到一个令人很是意外的消息。
刑部的人竟然去找了赵元,让他占卜一下刺杀公子策的凶手。
季妩勾唇一笑,她凝神看着麻姑问道:“赵元是怎么说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接二连三
麻姑如实说道:“赵元说如此窥探天机之事,需要给他一些时间,看看与他们是否有缘!”
季妩扬眉一笑,她缓缓站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赵元并没有拒绝刑部的人。
如今公子策还未醒,赵元还没有靠山呢!料想他也不敢直白的拒绝了刑部的人。
可他也并未答应刑部的人,他这番说辞已经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原来她只是知晓,临淄有这么一个号靠占卜为生坑蒙拐骗之辈,想着试一试他,怎料他越来越令她满意。
大王给了刑部七天的时间,让刑部把刺杀公子策的凶手找出来。
如今已经过去了五日,刑部的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这才把希望放到了赵元身上。
可赵元定然不知,刑部这是把一把磨得铮亮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如今他名声在外,连刑部的人都信了,他是有大神通的,这才把希望放到了他身上。
连她都知道刑部的人找上了赵元,刺杀公子策的那些人如何不知?
那些人如何不惧?
季妩嘴角微微上扬,她提步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信。
之前她还一直在想要如何将赵元收为己用,眼下机会便来了。
“麻姑,你出去一趟亲眼看着那些叫花子把这封信扔到赵元家中。”季妩将信放在麻姑手中。
麻姑细细的收好,她轻声说道:“奴这就去办!”
在季妩的注视下,她转身就走。
季妩突然出声叫住了她:“麻姑。”
麻姑扭头看着季妩,季妩压低声音说道:“把我昨夜带回来的那件狐裘拿到当铺当了。”
麻姑点头说道:“是。”
季妩站在窗边,隔着窗户纸看着外面开的正盛的红梅。
如今她可是秦氏她们的眼中钉,将一件男子的狐裘留在院子里,若叫她们发现了,指不定又要给她安一个什么罪名。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她计划的方向发展,万不可出现丁点意外。
季妩眼光一凝,她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她们苦心算计不就是想把邪祟的这顶帽子扣在她头上,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吗?
她偏不让她们如意。
季伯言依旧没有应允请法师入府,她倒要看看秦氏还有什么手段。
纵然屋里燃着炭火。
可赵元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一直等着公子策迎他入府,可公子策重伤未醒。
如今刑部的人骤然找了上来,他没有靠山是万万不敢得罪刑部的。
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暂时打发走刑部的人,可只要他们找不到刺杀公子策的凶手,就一定会再度找上门来的。
“咣当!”正当赵元六神无主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丝响动。
赵元面色一变,他起身推开了门来到院子四下扫了一眼。
忽的,与上一次一般无二的信落入他眼中。
他眼光一凝匆忙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信便朝房中走去。
他背靠着门,急不可耐的打开了那封信。
若想活命今夜务必悄无声息的离开家。
字迹正是赵元所熟悉的字迹,几个大字落入赵元眼中,吓得他一下子白了脸。
他缓缓的瘫在地上,手中死死的攥着那封信,浑身都被汗给浸透了。
赵元再清楚不过,拥有鬼神莫测之力的不是他,而是执笔写下这份信的人。
他如何能不惧?
扪心自问他可曾悔过,当日众目睽睽拦下公子策的车架?
未曾!
触及那些火热的目光,狂热的追捧,赵元从未悔过。
他呆坐在地上许久,缓缓站了起来。
忽的,他眼光一定,整个人平静下来。
既然那人已经给了他指示,只要他照着做定会安然无恙的。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麻姑回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递给了季妩。
季妩看着一惊。
不等她开口,麻姑压低声音说道:“这是那件狐裘典当所得。”
季妩把银票妥帖的收了起来,她原想着那件狐裘顶多值个几百两,没想到竟然当了两千两银子,可纵然这样只要想到陆离,她依旧心意难平。
一直用过午饭,季伯言还没有回来。
季妩心中有些担忧,往日季伯言上朝都是早早的便回来了,今日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秦氏问了好几次,还差人出去打探了一番。
吴生还在宫门口等着,也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秦氏命人给吴生送去些吃的,给马捎了些草料,不管人也罢,还是马也好总得吃东西。
季妩怎么也没有想到,麻姑去的当铺竟是高家的产业。
而高家的伙计一眼便认出自己主子的物件,不到一日,那件狐裘便又回到了高寅手中。
高寅看着桌上的狐裘,他嘴角一勾淡淡说道:“可见不管什么东西都是认主的。”
对于他这番话,江陵与江风可是不敢认同。
若说认主那两千两银子可还能回来?
显然是不能的!
“拿着狐裘去典当的是什么人?”高寅扭头看着江陵问道。
江陵微微一怔如实说道:“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
高寅双眼一眯,他再不看那件狐裘一眼,转身背对着江陵与江风说道:“将这件狐裘拿出去吧!已经脏了的东西不配出现在我房中。”
“是。”江陵与江风对视一眼,江风伸手拿起狐裘转身退了出去。
高寅淡淡的扫了江陵一眼:“你也退下吧!”
“是。”江陵转身离开。
书房中只剩下高寅一个人,他垂眸一笑:“真是暴殄天物。”
他那件狐裘至少值五千两银子。
想来她应该还活着吧。
只是那件狐裘为何会出现在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手中?
高寅双眼一眯,他沉声说道:“去查一下那婆子的来历。”
“是。”江陵与江风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嚏……”季妩正在用茶也不知怎的鼻子一痒,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麻姑看着她一脸担忧的说道:“娇娇莫不是染了风寒?”
季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一直到下午季伯言还没有回来。
夕阳西下,都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季伯言还没有回来。
季妩正准备让赵婆子去秦氏那里打探一下,看看有什么消息没有。
怎料,她还没有开口。
阿朱便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她对着季妩盈盈一福一脸惊慌的说道:“娇娇,大事不好了,家主的马车走到门口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马突然惊了,家主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这会子已经人事不省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季妩开口
季妩骤然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她眼眶一红,眼泪滚滚而落。
“父亲!”她大喊一声,连狐裘都没有穿便跑了出去。
“娇娇。”麻姑从衣架上拿过季妩都狐裘追了出去。
赵婆子,阿朱和阿绿紧随其后。
等季妩到清风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夫主,你可不要吓唬我。”秦氏哭着说话。
“父亲。”除了季景与季州之外,屋里的女眷皆红了眼眶。
季伯言的榻前站满了人,季妩根本过不去,她站在最外面凝神看着季伯言,季伯言面色煞白,脸上有好几处擦伤,头发也是凌乱不堪,看上去十分狼狈。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季景大声说道。
他声音才落,钱大夫便走了进来。
所有人极有默契的给钱大夫让出一条路来。
季妩紧咬着唇瓣,她一脸担忧,眼泪早已打湿了她的脸。
在季家养了几日,她气色虽然好多了,但容貌尚未长大,还是一副青涩稚嫩的模样。
“钱大夫,你快看看家主他伤的可重?”秦氏略带慌乱的看着钱大夫说道。
李氏与魏氏皆往后退了数步,还有季蔓,季媚与季茵皆是如此,她们这是有意避开外男。
钱大夫微微颔首,他抬手落在季伯言的手腕上。
所有人一脸担忧目不转睛的看着钱大夫。
季妩不动声色的朝秦氏看了过去。
她看的真切,在慌乱与担忧之下秦氏眼底闪过一丝悔意。
一时之间季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氏一向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个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昨夜,书香苑走水,今日季伯言马惊坠车,都是为了逼季伯言应允请法师入府一事。
季妩从未想到,秦氏竟会对季伯言出手。
片刻,钱大夫才离手。
“家主他怎样?伤的可重?”秦氏便出声问道。
季妩亦凝神看着钱大夫。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钱大夫拱手说道:“回禀夫人,太史大人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人之所以昏过去是因为受了惊吓,待我施针过后人便会清醒过来。”
在场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气。
“请大夫为父亲施针吧!”季景看着钱大夫说道。
钱大夫微微颔首,他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银针来。
除了季景与季州,一众女眷皆退到外室。
没有一个人开口。
“父亲,你醒了,可觉得身上哪里不妥?”片刻,季景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氏双眸骤然一亮,她率先朝内室走去。
其他人紧随其他。
等她们进去的时候,季伯言已经醒了,除了面色极差还有些擦伤外,看着并无其他不妥。
“夫主。”秦氏几步走到季伯言榻前,她深深的看着季伯言,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方才吓死我们了。”
“父亲。”季蔓也落下泪来。
一众女眷在秦氏手底下生存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抢她们的风头,她们皆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季伯言。
季妩站的最远,她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躺在榻上,他一脸虚弱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夫主,昨夜主母险些葬身火海之中,今日夫主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妾恳求夫主便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让法师入府做一场法事,将那个祸乱家宅的邪祟找出来。”魏氏几步上前,她重重的跪在季伯言跟前泪眼婆娑的说道。
秦氏不动声色的看了魏氏一眼,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季伯言没有开口。
他在官场沉浮多年并不傻,只是从前他从未多想过什么,自从有人买凶刺杀阿妩,还有知晓阿妩中毒之后,他凡事不由得会多想几分。
就如同这邪祟一事,她们一再恳求于他,安的又是什么心?
加之府中接二连三的发生祸事,季伯言下意识抬头朝秦氏看了过去。
秦氏什么都没有说,她一脸悲戚以锦怕掩面不住的落泪。
就在那个时候李氏也站了出来,她缓步跪在魏氏身旁,苦口婆心的说道:“夫主,你迟迟不肯让法师入府,这府中上上下下多少人疑心阿妩就是那个邪祟,为了所有人的安危,也为了还阿妩一个清白,让旁人不在带着有色的目光看阿妩,还请夫主应允让法师入府。”
李氏全然站在季妩的立场说道。
她声音一落,所有人皆朝季妩看了过去。
正如李氏所言,这府中多少人疑心季妩就是那个邪祟。
一道道目光下,季妩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她眼睛红红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季伯言。
季伯言也抬头朝季妩看了过去,府中的风言风语他如何不知!
他面上闪过一丝松动。
“父亲,为了安定府中人心,请父亲便应允了吧!”季景也站了出来。
他是季家嫡长子,季伯言一向很是看重他。
“父亲与母亲接二连三的出事,家中人心惶惶,阿妩妹妹也被受委屈,请父亲应允了吧!”季蔓也缓步站了出来。
季伯言抬头看着他们,他始终有些犹豫不决。
“父亲。”季妩缓步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皆抬头朝她看了过去。
季妩几步走到李氏身旁跪了下去,她凝神看着季伯言轻声说道:“兄长他们说的都对,求父亲应允了吧!”
秦氏不着痕迹的看了季妩一眼,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季妩开口了,季媚与季茵两个人也站了出来,她们跪在季妩身旁异口同声的说道:“求父亲便允了吧。”
季州也出声说道:“为了阖府上下的安危,请父亲顺应人心。”
钱大夫早已无声无息的离开。
至始至终秦氏未曾开口。
季伯言轻叹道:“好。”
所有人脸上一喜。
“你们都起来吧!”季伯言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轻声说道。
“是。”魏氏她们皆站了起来,季妩才缓缓起身。
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尘埃落定的时候。
季妩看着季伯言轻声的说道:“父亲,阿妩听闻临淄城中出了一个道行高深的赵元天师,城中皆传他有大神通,若他入府定能找出那个祸乱家宅的邪祟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出手
季伯言还未开口,秦氏皱着眉头看着季妩说道:“阿妩,怕是只知赵元天师名声在外,却是不知临淄城中多少权贵去请他,都请不动他,便是我们去请了,他也未必肯来。”
在场所有人都是知道赵元的,随着公子策遇刺,他的名声在这临淄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几日,多少权贵上门请他,无论出多少银钱赵元都不为之所动。
季蔓不动声色,她含着嘲讽淡淡的看了季妩一眼。
季媚与季茵两个人亦是如此。
季妩定定的看着季伯言,等着他的答复。
魏氏与李氏抬头看了秦氏一眼。
魏氏笑笑说道:“阿妩在深闺之中不知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季伯言没有开口,他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亦有自己的盘算。
她说着一顿,看着季伯言接着又道:“夫主,且不说我们一贯用的是清风观的虚空道长,虚空道长名声在外,临淄城中也是人尽皆知的,对于我们的府中的情况他也清楚,不如请虚空道长入府做法事比较稳妥。”
魏氏声音一落,季景站了出来,他对着季伯言拱手说道:“父亲,孩儿亦觉得请虚空道长入府比较稳妥一些,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赵元天师,若是请他入府无论什么结果,只怕会闹得沸沸扬扬。”
季景考虑的十分周到。
无论她们说什么,季妩都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半分担忧。
秦氏派人刺杀她,还有她中毒一事,季伯言皆是知晓的,纵然他没有对她多说些什么,可让她搬进荷香园便是他的态度。
许是对生她了怜悯之心,又许是想起已故的姨娘,从上一次她进言将李氏与季茵送进庵堂,她便已经知晓季伯言已经决意护着她了。
季伯言心中通透的很,她们越是进言让虚空道长入府,他心中便是起疑。
“吴生,你明天去请赵元天师一趟,请他入府做法事,若他不来再做其他打算。”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季伯言一句话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夫主!”李氏开口想说些什么。
季伯言缓缓闭上了眼:“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魏氏抬头朝秦氏看去。
秦氏对着季伯言盈盈一福:“是。”
她气定神闲的看了魏氏与李氏一眼。
“是。”其他人亦上前行礼。
“夫主,你好生歇息。”秦氏十分关切的看了季伯言一眼,她率先转身离开。
其他人皆在她之后。
季蔓侧目看了季妩一眼,她面上没有一点波澜,眼中却是怒火狂烧。
一次如此,两次亦是如此,凭什么父亲只听季妩这个小贱人的。
季媚与季茵心中亦是不忿的很。
季妩走在最后,她看了秦氏与季蔓的背影一眼垂眸淡淡一笑。
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月色清幽。
天色已经不早了。
回到荷香园之后,季妩便让赵婆子她们都去歇息了。
麻姑为季妩端来洗漱用的温水,她一脸担忧的问道:“娇娇,若是赵元不肯来可如何是好?”
季妩勾唇淡淡一笑,她十分笃定的说道:“他一定会来的。”
服侍季妩洗漱过后,麻姑便退下了。
季妩独自坐在房中,摇曳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轻轻扣着桌面,嘴角一弯,一抹阴冷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无人知晓府中还酝酿着一件大事,过了年季蔓便要及笄了,秦氏虽然没有明说,可已经在给季蔓议亲了。
与季蔓议亲的是元家嫡子元朗,两家大人甚至已经相看过了,只因快过年了事多。只等着过了年,找个机会让季蔓与元朗见一面,便将亲事定下来。
上一世季蔓为何如此恨她?不仅是因为她抢了她齐国第一美人的名头,更是因为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元朗要定亲的时候,元朗无意中见了她一面,戏剧的一幕发生了,元朗对她一见倾心,执意要娶她为妻,甚至相思成疾,此事在临淄闹得沸沸扬扬的,季蔓一度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她何其无辜?
季蔓却恨她入骨,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不折手段也要把她推入地狱之中。
这一世,她给季蔓备了一份大礼,希望她会喜欢,准保她惊恐交加!
赵元收到那份信之后,在房中心神不宁的坐了半日。
他如今可是鼎鼎大名的赵天师,除了家里能去哪里呢?
这些事也不便告诉黄成,岂非不等于自己揭穿了自己。
一直入了夜,赵元在房中点了一盏灯,他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他怀中抱着棉被来到后山的一出山坳。
这里地势高,他可以清楚的看着自己的院子,他披着棉被坐在山坳里,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一动不动的观察着他的院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便松懈下来。
不知不觉他便闭上了眼,心中还想着可见写信的那人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与他一般赌得是运气罢了。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寂寂深夜一阵惊呼声传入赵元耳中。
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瞬间惊呆了。
他的院子已经被大火吞没成了一片火海!
赵元的腿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若是他没有依着那封信上所言,此时此刻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只怕葬身火海烧的连渣都不剩了。
“多谢苍天鬼神庇佑!”赵元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
虽不知写信的人是谁?
可他救了他的命!
他赵元虽不是君子,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以后定要重重报答于他。
夜色如墨!
世人皆知公子策重伤未醒,命悬一线。
却无人知晓他不过是受了些轻伤罢了。
他一袭黑色的寝衣,于桌案后正在处理公文。
烛火摇曳,屋里除了沙漏的声音,在无别的声音。
他长发如墨,侧脸如玉,星目剑眉,五官深邃如琢如磨,周身流淌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尚未弱冠小小年纪便修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度。
“公子!”忽的,庞戎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公子策眉眼未动淡淡说道:“进来。”
“是。”庞戎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策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庞戎双手一叉看着公子策说道:“事情果然如公子所言,有人对赵元出手了。”
公子策抬头朝庞戎看去,在他的注视下,庞戎接着说道:“赵元的家着火了。”
公子策嘴角一勾:“可找到纵火之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去请
庞戎一撩衣袍一脸羞愧的跪在公子策跟前:“属下愚钝,未曾抓到纵火之人,还请公子降罪。”
公子策依旧眉眼未动,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看着庞戎淡淡说道:“你起来吧!敢对孤出手之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语罢,他面上闪过一丝嘲讽。
刑部这些人如今是越发办事不利的,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竟然会找上赵元,找他作甚?
让他占卜一下凶手是何人。
如今赵元名声在外,无论是真是假背后之人如何不惧?
他们自然要杀人灭口的。
“多谢公子。”庞戎从地上站了起来。
公子策双眼微眯,他勾唇说道:“赵元那厮如何了?”
在他的注视下,庞戎拱手说道:“回禀公子,那赵元似真有些本事,他仿佛早知晓有人会对他不利一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纵火之人并不知此事,怕是以为赵元已经葬身火海之中。”
公子策忽然来了兴致,他语音拖得长长的:“哦!”
他嘴角一勾:“这么说赵元还真有些本事了!”
至少在庞戎看来确实如此,庞戎拱手说道:“是。”
能事先占卜出有人对公子不利,又早知自己又灾祸避了出去,在庞戎看来这样的人确实有大能。
“也罢!待孤明日清醒之后亲自将他迎入府中。”公子策双眸一点一点沉寂下去,他深邃如夜空的眸子中掠过一道寒芒。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甚是欢喜。
季伯言受了伤自然无法去上早朝,索性昨晚他已经告过假了。
天还未亮,季妩便醒了。
也不知赵元那里如何了?
她所料应该不错。
她都能想到的事,那人自然也能想到,坊间皆传他命悬一线,她却是不信的。
那人心思深沉,谋略无人能及,这世间谁能伤的了他!
想来他也想到了,便是为了揪出幕后之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赵元应该性命无虞才是。
季妩缓步来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信。
今日季家便会有人上门去请赵元,在秦氏她们看来赵元是绝对不会应允的。
她即便派人,也不过派人走上一遭,做做样子罢了,因为她们想请都根本不是赵元,而是清风观的虚空道长。
她一出生便说她乃是不祥之人的虚空道长。
过些日子她得会一会这个虚空道长才是,看看他到底是何方高人!
“娇娇。”季妩房中一亮灯麻姑便走了进来,看来她比季妩醒的还要早。
季妩伸手把信交给了麻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麻姑连连点头。
季妩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厨房。
她亲手给季伯言煮了一碗软糯可口的鸡丝粥。
天才亮她便去了清风居。
“父亲,我是阿妩你醒了吗?我给你煮了粥。”季伯言的房中亮着灯,季妩隔着门轻声说道。
季妩知道此时正是季伯言最难受的时候,一个人刚刚摔倒的时候还不觉得疼,可渐渐的会越来越疼。
季伯言本就醒着,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阿妩进来吧!”
直到季伯言开口,才将软榻上的季景惊醒了。
昨晚,季景简单的用了些晚饭便守在季伯言榻前,直到熬不住了才在软榻上睡下。
“父亲你觉得如何?”季景睡眼朦胧的走到季伯言身旁。
季伯言面色不佳,一脸的虚弱。
赵婆子推开门,季妩走了进来。
“我好多了。”季伯言看着季景说道,他抬头朝季妩看了过去。
看着季妩他嘴角一弯脸上多了一丝笑。
季妩拿沾了水的棉布给季伯言擦了擦脸,将他扶了起来:“父亲,昨晚你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用些粥吧!一会还要吃药呢!”
季伯言抬头看了季景一眼说道:“你累了一夜回去歇息吧!今日就不必去学堂了,赵元那里我自会派人去的。”
“是。”季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季妩搅动着碗里的粥,挖了一勺吹了吹才递到季伯言嘴边。
季伯言满目慈爱的看着季妩正准备吃。
“父亲。”就在那个时候季蔓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季妩与季伯言同时朝季蔓看了过去。
“阿妩妹妹也给父亲煮了粥啊!”季蔓柔柔一笑。
“姐姐。”季妩起身放下手中的碗对着季蔓盈盈一福。
“父亲,你可好些了。”季蔓一脸关切的看着季伯言问道。
季伯言微微颔首。
季蔓几步走到季伯言跟前,季妩赶紧给她让出地方来,她垂眉顺目的站在一旁。
季蔓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那碗粥,笑盈盈的说道:“妹妹给父亲煮了鸡丝粥啊!可父亲有外伤在身那些都是发物,于父亲伤口不利。”
季妩连连点头一脸自责:“是阿妩思虑不周险些害了父亲。”
她几步上前收起那碗粥。
季蔓一笑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粥来,她缓缓说道:“我亲手给父亲炖了当归粥,里面有当归,红枣,此粥具有活血止痛的功效,给父亲服用再合适不过了。”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季伯言嘴边。
“姐姐说的是。”季妩轻声说道。
季伯言抬头朝季妩看去,看着季妩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缓缓说道:“我这会嘴里没有味道,就想进些咸味的东西,还是吃阿妩的那碗粥吧!”
季妩瞬间抬头朝季伯言看了过去。
季蔓握着勺子的手一僵,一时之间她脸色难看极了。
“父亲,还是用姐姐的当归粥吧!于身体有利。”季妩笑笑说道,她一脸天真无邪,眼中满是关切。
季伯言心中微微一动:“无妨,先吃了你这碗,一会再吃那碗也是一样的。”
季妩甜甜的一笑。
季蔓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意,她十分僵硬的勾了勾嘴角:“父亲说的是,妹妹还不把你的粥拿出来。”
季蔓慢吞吞的给季妩让出地方来。
季妩拿出粥一勺一勺喂着季伯言,父女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格外的温馨。
一旁的季蔓看着这一幕简直要气炸了,她还要极力保持自己嫡女的风范,脸上的假笑连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季妩怎不知季蔓心中的恼怒,季蔓越是生气,她越是要笑,气炸了她才好。
不过片刻,秦氏,魏氏,季媚还有季州都来了。
秦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脚伤,脸上全是关切,季妩赶忙给秦氏放让开地方,她几步上前好一番嘘寒问暖。
季伯言喝了季妩的粥,自然吃不下季蔓的当归粥了。
他环视一圈开口唤道:“吴生。”
“家主有何吩咐?”他声音一落吴生便走了进来。
季伯言看着众人说道:“吴生你备些厚礼去请赵天师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