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人坯子
金水县人武部招待所是一个年代很久的两层楼，前面有一个绿化隔离带，跨过隔离带是一个大操场，操场右侧是食堂，食堂右侧有一颗碗口粗的冬青树，树下有两个圆石凳，这棵树和两个圆石凳对别人来说也许无所谓，可杨前锋对它们有一种很特别的亲切感。
杨前锋洗过澡后开着房门和同房间的客人闲聊打发时间，客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他关好房门也想早点睡，因为明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得精神饱满的去见领导和同事。可房门关上后房间里不窜风，闷热的怎么也睡不着，他爬起来到操场上转了一圈，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和欧阳腊梅分别的冬青树下。
从部队回来一个多月了，在等待分配的这些日子里，欧阳腊梅的影子总在眼前晃动，想和她见面的欲望特别强烈，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陈来香当年突然袭击的和他热情拥抱被老师发现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她反咬一口说他耍流氓……，这事让欧阳腊梅很失望，杨前锋怕说不清也一直没有解释，导致从这棵树下分别后，俩人很快断绝了书信来往。
阳光城是金水县的城关镇，杨前锋对这个县城不是很熟，第一次进城是高考，第二次进城是入伍体检，第三次进城是到人武部集中去部队。但是他知道欧阳腊梅住在教育局后面，可他不能去找她，一是说不清楚和陈来香的事；二是他答应了欧阳腊梅的妈妈，不再和欧阳腊梅来往；三是虽然自己现在身份转变了，明天就到阳光派出所上班，成为了一名警察，可是人家姑娘和她的家人不一定稀罕。而当坐在这棵冬青树下，过去的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杨前锋家在白果公社白果村，他和欧阳腊梅是白果中学的初中同学，白果中学其实不在白果村，而是在白果公社所在地刘阳村。
欧阳腊梅的爸爸是白果公社的干部，妈妈在白果供销社白果村代销店工作，同学当中她的家庭条件和社会地位是最高的，最少在他们班是最高的，学习成绩也是相对好的之一，但她很低调，和同学们关系都处的很好。
与班上女同学比她长得算高的，杨前锋感觉比自己还高，其实要矮一点。单独看她的脸长得还算玲珑乖巧，可看她整个人时，给人的印象是高、瘦、瘪，和比她稍大点的女同学相比简直就是发育不全。
她穿的衣服布料很一般，但干干净净，一年到头总是扎着两个并不粗的长辫子，说话时总是微仰着小小的鸭蛋脸，稍稍杨起尖尖的下巴很自信的和人说话，时不时的还眨一下大眼睛，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睫毛在跳动。按照大人的话说，就是个黄毛丫头，但她的言行举止，尤其说话时的举动、表情和其他女同学就是不一样，给人一种自信和不可侵犯的感觉。
杨前锋和她的关系本来和其他同学一样好，但不是特别好，而让他们的关系迅速拉近的原因是上初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白果村和林南县五里公社韦家大队相邻，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欧阳腊梅到她妈妈那去，碰到了韦家村四个十五六岁放牛的小子，硬拦着她不让她走，欧阳腊梅吓得尖叫，四个放牛郎围着她，用下流的语言挑逗她，用狗尾巴草触碰她的脸，杨前锋正好在路边山坡上的自留地里干活，听到山下的尖叫声，一眼就认出了被围在中间欧阳腊梅，他拿着一把砍柴刀就冲到山下，看到欧阳腊梅卷缩的蹲在地上，大声喝道：“不准欺负女人，赶快让她走，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欧阳腊梅听到杨前锋的声音猛的抬头站起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和害怕随着眼泪流了出来，她想走出四人的包围圈，但这四人就是不让她走，其中一个个子最矮的小胖子凶狠的对欧阳腊梅说：“我们又没有打你，哭什么哭？”
“别理他，有我在你不用怕。”杨前锋安慰的说。
四个小子仗着人多势众，没把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杨前锋放在眼里。个子最高，穿着不是很干净，但长得还白净秀气的家伙边摇着手中的狗尾巴草边说：“干什么？想英雄救美！你要怎么对我们不客气啊！来，把刀放下，我们两个单挑，你打的过我，就放她走。”
杨前锋紧握着砍柴刀，随后又挥舞了几下说：“你们这种人会讲话算话吗？来吧，你们一起上。”
“我叫豹子，姓刘，你到我们韦家村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我说话不算话？”个子最高的作了自我介绍后，挑逗的说；“还是那句话，你打的过我，我就放这个美人胚子走，打不过，哈哈哈！就不好说了，这个小姑娘和我们村里的小姑娘长得就是不一样。”
杨前锋同村有个杨长龙，他的父母从江北要饭要到白果村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在白果村安家落户了，他老家有一个叔叔靠卖艺生活，不过还真有点武功，杨长龙十六七岁的时候跟着他叔叔跑江湖，和他叔叔学过不少招数，两年前回来后，他就教同村小伙伴们武术，虽然许多大人们都说是花拳绣腿，但跟杨长龙学了以后，杨前锋感到还是很实用的，比如杨长龙说，打架时动作要快，下手要稳准狠，不给或者少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才能快速打败对手。还说在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时，用力技巧撑握的好、善于借用对方的力量、准确判断进攻的点，就很有把握打败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杨长龙知道杨前锋从小就跟着两个哥哥砍柴、挖地干农活有一身蛮力，就有心把自已所学的全部教给了他，杨长龙走的时候告诉他，学的东西要常练习，否则很快就生疏白学了。所以他每天都早早起床练习一番，从来没有断过。
杨前锋心想练到今天也没用过，不如就在他们身上试试，想到这心里有点激动，看对方手里没有拿东西，就把砍柴刀往边上一扔，边撸衬衫袖子边说：“打就打，我还怕你们不成，如果我打败了你，你们必须向这位女生下跪道歉。”
刘豹子很自信的哈哈大笑着说：“我从小打架，从来没输过，好，好，你打败了我，我们给这位美人胚子道歉。”
杨前锋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豹子说：“老子一言，什么马也追不到。”
“废话少说，来吧！”杨前锋说。
刘豹子扔掉了手中的狗尾巴草，快速的冲向杨前锋，杨前锋想这家伙比自己高大半个头，也比自己壮，劲肯定不小，蛮干自己要吃亏，他判断刘豹子要对自己出重拳就适时的迅速蹲下侧身出脚，刘豹子根本没有想到杨前锋会快速的躲闪出脚，一拳打空，刚抬起右脚，左脚被杨前锋用力蹬了一下，整个人悬空而起又迅速落下，哎哟一声摔趴在地上。
另外三个小子见刘豹子吃了亏，其中两人就冲上来帮忙，杨前锋快速转身出手，一拳一个，每拳都打在他们的脸上，最矮的小胖子跟着二人也冲向杨前锋，本来想动手，可转眼间发现自已前面的二个伙伴鼻子都喷出了血，吓得举起双手大叫一声说：“我投降！”杨前锋见状快速收回了拳头。
刘豹子正要爬起来，转头看到两个伙伴已经被打的双手捂着出血的鼻子，接着发现小胖子蹲在地上举着双手和杨前锋收回对小胖子出手的动作。心想这小子不但有两下子，还得饶人处且饶人，心里顿生敬佩。
杨前锋走到刘豹子身边说：“我说你们讲话不算话吗，说好了单挑的怎么都上了，是不是还想打，我奉陪到底。”
刘豹子坐在地上揉着他的左腿说：“真丢人，长这么大，想不到今天败在你手里，还败的这么惨，如果你还没打过瘾，我让你打，他们你就别打了。”
“你们败在我手里不丢人，就是败在我们村任何一个人手里都不丢人，因为我们村里的人都会武功。”杨前锋趁机故意把自己和村民们都吹嘘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们下次再敢在我们这里为非作歹，小心打断你们的腿，今天我没有心情打了，快给这位女生道歉吧！”
“佩服，佩服，够义气，有机会的话我要和你交朋友。”刘豹子说完和他的伙伴下跪给欧阳腊梅赔了礼道了歉。
欧阳腊梅本来很担心杨前锋打起来会吃亏，不想让他和他们打，可还没来得及劝阻已经打起来了，眨眼的功夫杨前锋就占了绝对上风，把四个都打败了，站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在班上语言不多的杨前锋在关键的时候口若悬河，面对强大的对手临危不惧，更没想到在班上从不打架的他，还真能打，一会儿就打败了四个，看来班上那些喜欢打架的同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刘豹子一瘸一跛的走远了，欧阳腊梅从惊慌恐惧和兴奋中回过神来，挂在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去，心有余悸的一把紧紧抱住杨前锋说：“吓死我了。”
杨前锋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抱着，一股女孩子的体香进入了鼻孔，他感到很紧张和害羞，想把她推开，可越推她抱的起紧，明显感到她还在颤抖，关心的拍着欧阳腊梅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不用怕。”
欧阳腊梅松开杨前锋擦去脸上的泪痕，微仰着脸，稍稍扬起尖尖的下巴微笑着说：“从小我就怕放牛的，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多亏你来得及时，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杨前锋笑了笑说：“没事就好，我们都是同学，不用谢的，到你妈那里去吧！我做事去了。”说着捡起砍柴刀又看了看欧阳腊梅说：“他们说的没错，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你身上好香哟！”
欧阳腊梅第一次听到男孩子这样赞美自己，心里甜滋滋的对杨前锋笑了笑。
杨前锋正要走时，白果村的同班女同学李茂荣提着一个打猪草的篮子跑了过来，抓住欧阳腊梅的双手气喘吁吁的说：“腊梅你没事吧！我在山上打猪草，听到声音就在山坡上望，发现是你们，我就跑下来了，篮子里的猪草都全部跑掉了。”
“是韦家村的一帮放牛小子欺负她。”杨前锋说。
李茂荣看到地上的血，惊叫了一声跑到杨前锋身边说：“前锋你受伤了？”
欧阳腊梅已经恢复了平静，走上前说：“地上的血不是他的，是那帮小子的。”
杨前锋见李茂荣紧张的样子连忙说：“没事，我没有受伤。正好你陪陪欧阳腊梅吧，地里的事还没有做完，做事去了。”说完就朝山上走去。
杨前锋在学校平时并不出众，欧阳腊梅通过刚才的亲身经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迅速飙升，并从内心敬佩他是个小男子汉。
第二天一上学，欧阳腊梅送给杨前锋一个塑料封皮的小笔记本，第一页上面一笔一画的写着——赠给：勇敢的同学杨前锋。落款，欧阳腊梅。1976年。
杨前锋也没有想到，这次为欧阳腊梅打一架，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了，成了同学们的英雄，还多了一个“杨打四”的外号，先是同学叫，后来村里人也这么叫，就这么叫开了。
第二章 勇斗校霸（一）
转眼间初中就毕业了，白果中学的初中毕业生毕业后通过考试，择优录取到渡口中学读高中，杨前锋，欧阳腊梅，李茂荣和徐二福等十八个同学被渡口中学录取。
渡口中学是一所农村完全中学，高中学生除渡口中学初中部升级生外，其他分别来自附近的白棵、云峰岭、丁家、李桥、北安吴和南安吴六个公社中学的初中生，虽然都通过了考试，那也是矮子里拔将军，开学后，学校开展摸底考试，很多同学连水的分子式都不知道写，可见这些初中生的水平差到什么程度？但是数理化等主要课程的老师都是从大城市下放来的，水平很高，可他们看到这些学生的成绩只有摇头叹息和失望。
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父母们并不知道孩子的学习成绩到底如何？但高考是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义无反顾的把孩子送进了高中。
杨前锋这一届高中年级108人，90%以上是农民的子女，其中男生56人，女生52人，学生之间年龄差距也很大，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是一个二十四岁女生，学校把学生分了两个班，杨前锋和欧阳腊梅分在一个班，除了渡口公社的学生走读外，其他学生都住校。
老师们也都住在学校，他们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绞尽脑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想方设法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可以说学校就是他们的家，家就是他们的学校，从初中基础补起，白天时间不够，就充分利用晚上时间，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老师们的努力下，同学们的学习氛围浓厚、热情高涨，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虽然同学之间学习成绩差距很大，学习相对好的占20%，一般的占60%，学习很差的占20%，但和初入学时相比，老师们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当然这一年多也有许多故事和插曲，因为同学们来自不同的公社，自然而然形成了不同的学生群。开学的时候杨前锋就发现渡口公社的同学总是高昂着头走路，在他们眼中，其他公社来的同学要低他们一等，后来有少数人动不动就欺负来自其他公社的学生。
学校种了很多蔬菜，平时都是老师带着轮流劳动的学生进行管理，一次轮到徐二福、欧阳腊梅、李茂荣、陈来香、赵云生和李三五等同学劳动。带队老师离开了，来自渡口公社的同学赵云生和李三五就当起了指挥员，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大骂徐二福不听指挥、说草除的不干净，给蔬菜浇水没有浇透等。徐二福生气的回了一句，两人就把徐二福拉到一个隐蔽的地边上殴打，打痛了还不准他叫出声音，欧阳腊梅、李茂荣和陈来香上去制止，他们不但不理她们还要打她们，李茂荣当场都急哭了，欧阳腊梅气愤的跑到班上对杨前锋讲，杨前锋和欧阳腊梅一道跑了过去，赵云生和李三五手中拿着桑树树枝还在你一下我一下的抽打徐二福，徐二福抱着头蹲在那里一声不吭。李茂荣和陈来香很无奈的站在边上。
杨前锋见状胸中怒火一喷，冲上去推开两个人，大声问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赵云生和李三五一点也不惊慌，根本就没把杨前锋放在眼里。赵云生不屑一顾的说：“凭什么打人？他不听话，又不好好做事，老子不打他打谁？”
“我听说是你们不做事，他在做事，你们还打他，那你们不更应该打。”杨前锋据理力争的说。
赵云生走到杨前锋身边问道：“老子打也打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到老师那里去告状？”
杨前锋说：“这样的事我肯定要告诉老师，不能人给你们欺负了就欺负了。”
陈来香平时对杨前锋印象就很好，但她没想到他敢和这帮人这样说话，心里对他肃然起敬。
“还告诉老师，你是不是找打？你的胆子还不小，不想活了。”赵云生说着就要上前揪杨前锋的衣服，李三五也跟着走向杨前锋。
一场打斗不可避免，看到赵云生和李三五都长得很魁梧，个子也比杨前锋高，欧阳腊梅后悔不该叫他来，应该叫老师来处理。
当看到赵云生封杨前锋的衣领，急忙拉住赵云生说：“赵云生，不准打架，欺负同学算什么本事。”
李三五一把拉开欧阳腊梅，凶巴巴的说：“滚一边去，黄毛丫头，就是你多事？你要不是女的，老子早就打你了。”
“在学校耍威风算什么本事？你想打我你打呀！”欧阳腊梅站到杨前锋前面，面对着赵云生和李三五毫不畏惧的说。欧阳腊梅的举动让陈来香看到了她泼辣的一面，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杨前锋看到欧阳腊梅大义凛然的样子更激起了斗志，他把她拉到一边对赵云生和李三五说：“欧阳腊梅同学说的对，在学校耍狠，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们同学之间也不能打架，要不这样，”杨前锋用右手指着前方一块草坪接着说：“那边有块草坪，我们到那里去比一下，只能点到为止，不准真打。”
赵云生和李三五对视了一下，赵云生点头笑了笑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过你输了要对我们俩叩三个响头，今后要听我们的话，老子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另外，今天的事不准告诉老师。”
李三五很兴奋的接着说：“为了让更多的人做见证，把今天劳动的同学都叫来。”说完就大声喊叫还在劳动的同学。劳动的同学听到叫声，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跑了过来。
欧阳腊梅骂了一声无耻，赵云生和李三五都听到了，但想到后面的好戏也不生气。
杨前锋说：“刚才说的我都答应你们了，但是，如果你们输了呢！”
李三五哈哈大笑起来，腰都笑弯了，笑了好一会才说：“我们会输吗？笑话。”
赵云生没有笑，而是认真的说：“公平，你说我们输了怎么办？”
杨前锋也认真的说：“如果你们输了，第一以后不准欺负同学，不准在学生面前称老子；第二向徐二福赔礼道歉；第三不管谁输谁赢，不准记仇打击报复，不准告诉老师。”
赵云生认真的听完后，感到杨前锋没有说大话，要求也不过分，就说：“好，那我们走。”
欧阳腊梅紧跟着杨前锋，心里对赵云生和李三五不放心说：“如果打平手了怎么办？要先说好，不准耍赖。”
三人同时回头望着欧阳腊梅，觉得这个女的虽然啰嗦，但说的也很有道理。赵云生和李三五几乎同时自信的说：“打平手就算老子输了。”
欧阳腊梅说：“男子汉讲话一定要算话。”
“男人的事你少在这里啰嗦，老子不看在你发育不全的份上，早给你两巴掌了。”赵云生生气的对欧阳腊梅说完又对杨前锋说：“你说行不行？”
杨前锋看见欧阳腊梅向自已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微笑着说：“你们两个都说了，就按你们说的办。”
走到草坪边，正在劳动的八九个同学都已经跑了过来，得知要进行比武，大家都很兴奋的围在草坪边，胆小的不讲话，准备看热闹，胆大的在议论，有的说看他们的身板就知道杨前锋肯定要吃苦，有的说不一定……欧阳腊梅用眼睛瞪了他们一眼，几个议论的同学赶紧闭了嘴。陈来香紧紧抓着欧阳腊梅的手臂，也担心起杨前锋来。
杨前锋站在草坪中间说：“你们两个谁和我比？”
赵云生走到杨前锋对面说：“老子来和你比。”说完就突然冲过去，想先发制人一下撂倒杨前锋。
杨前锋见赵云生来势汹汹，判断其可能要抓自己的双肩，再出腿到自己身后，迎面手推脚绊的放倒自已。心想不能让他抓住双肩，进攻他的下半身，等赵云生即将扑到自己的瞬间，迅速向右移动一步，立即俯身抱住赵云生的双腿用力一拉，赵云生悬空扑倒在地上。
杨前锋迅速站起来后退了几步，赵云生恼羞成怒的爬起来冲向杨前锋就是一拳，杨前锋没有想到赵云生真打，一侧身，拳头打在了自己的右肩上向后退了四、五步。
欧阳腊梅和陈来香几乎同时很气愤的大叫道：“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怎么还真打呀！耍赖，耍赖。”
李三五高兴的大喊道：“打得好，再给他几拳放倒他。”
赵云生见一拳没打倒杨前锋，气急败坏的再次冲过去又是一拳，杨前锋稳住脚后又侧身一让，同时抓住了赵云生的右手腕，顺势把赵云生的手臂扭到其背后用力一压，赵云生被压趴在地，痛得哎哟哎哟直叫。
杨前锋严厉的说：“说过点到为止，你还真打，是不是男子汉？”
赵云生最恨人家说他不是男的，但今天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不像个男人汉，所以不再挣扎了，喘着气小声说：“快松开老……。”老子的子刚想说出口，突然想到有过约定，改口说：“快松开我的手，再用力我的手断了，我承认我输了。”
杨前锋立即松开赵云生的手，同时把他拉起来。
“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厉害。”杨前锋和赵云生刚刚站稳，李三五说着突然冲向杨前锋，把毫无防备的杨前锋推倒在地。
所有同学都气愤的大声说：“耍赖、耍赖。”
第三章 勇斗校霸（二）
赵云生对李三五的突然袭击很反感，一把拉住准备扑向杨前锋的李三五大声的骂道：“他妈的，你是不是男子汉？”
李三五甩掉张云生的手说：“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厉害。”
杨前锋迅速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我奉陪到底。”
李三五也不说话，捏着拳头摇晃着身体走向杨前锋，杨前锋最看不起这样的小人，他突然来了一个扫荡腿，把李三五扫倒在地。
同学们都一时忘记了赵云生和李三五曾经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拍手大叫：“打得好，打得好。“，”
李三五感到曾经的威信被一扫儿光，想迅速爬起来，可杨前锋不给他机会，几次刚要爬起来，都被杨前锋都用脚将其揣倒。
赵云生拉住杨前锋说：“你们不要打了。”
杨前锋很生气的停下来说：“我最恨这种说话不算话搞偷袭的人了。”
李三五迅速爬起来，又一拳打向杨前锋，杨前锋迅速闪开，这一拳差点打了赵云生。李三五接着收拳准备再进攻杨前锋，杨前锋在李三五收拳的瞬间快速移步抓住其手腕用力一扭，并往上一抬其手臂，李三五痛得哇哇直叫，腰弯了下去。
赵云生拉开杨前锋生气的对李三五说：“你根本不是杨前锋的对手，输了就输了，输也要输得像个男子汉。”
李三五揉着被扭痛的右手腕，心想赵云生也许说的对，杨前锋打架的动作太快，技巧掌握的很娴熟，力气又很大，自己根本不是杨前锋的对手，但还是鸭子死了嘴硬，不服气的说：“我今天中午没吃饱，你等着，哪天吃饱了我再和你比，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厉害。”
“废话少说，兑现我们刚才的约定。”杨前锋说。
赵云生拉着很不服气的李三五说：“愿赌服输，我们向徐二福道歉。”但李三五就是不说话，心里还是不服杨前锋。只有赵云生向徐二福说了声对不起！
徐二福胆战心惊的接受了赵云生的道歉，李茂荣脸上终于有了微笑，欧阳腊梅却兴奋的举着右手高呼：“万岁，万岁，万岁。”但其他同学怀着不同的心情，有的不作声，有的轻声议论着离去。
陈来香激动的心情不亚于欧阳腊梅，杨前锋形象在她的脑海中突然高大起来，从此成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渡口公社的同学基本都有比其它公社来的同学有高一等的优越感，但绝大部分都不欺负其他公社的同学，更不会对其他公社的同学采取暴力行动，只有赵云生、李三五等少数同学时不时的欺负其他公社来的学生，比如：要其他同学帮他们打扫教室卫生，向其他同学要饭票菜票，拿其他同学取乐，被取乐的同学还不能不高兴，如有不高兴的就动拳头等等。
这次比试后的第二天上午，李三五在班上悄悄地交给你了杨前锋一张纸条就离开了教室，杨前锋打开一看，是一个挑战书，上面东倒西歪的写着：下午放学后，老地方再比一场，不准带人来，就你和老子。杨前锋看完将纸条夹在了语文书中。
下午放学后，杨前锋如约走向昨天的比赛地点，走过一片豆角地，突然发现有三个人正在打李三五，就迅速跑过去，这三个人杨前锋一个也不认识，判断应该是社会上的人，他们将李三五打倒在地，还拳打脚踢。
杨前锋大喝一声：“你们住手，不准打我们同学.”
三个人一下愣住了，同时看了看杨前锋，其中一个哈哈大笑着边踢李三五边说：“真是笑死人了，你小子叫我们住手就住手了，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打。”接着又对他的同伙说：“快，打残他一条腿。”
杨前锋看他们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在继续打双手抱头、缩成一团的李三五，其中一个小子捡起边上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准备砸李三五的膝盖，杨前锋愤怒的火焰冲向头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脚踢翻正要举起石头的家伙，又快速出拳头打倒二个扑向自己的小子，一个捂着流血的鼻子，一个擦着嘴角流出的血，三人一时愣住了。
李三五迅速爬起来，跑到四、五米处的草丛里拿起一根直径一寸长一米多的檀树棍，三人见状吓得爬起来就跑，李三五边追边说：“有种的不要跑，老子非要打断你们狗腿，三个人打老子一个，比老子还卑鄙。”
杨前锋怕李三五一怒之下打出人命，迅速跑上去拉住了李三五说：“别追了，打出人命怎么办？”李三五气呼呼的指着三个奔跑的背影大声说：“下次你们不要再到渡口公社来，来了最好不要让老子知道，不然老子碰到了见一次打一次。”
“到底怎么回事？杨前锋放开李三五问。”
李三五把木棍撑在地上，双手握住木棍，做了两个深呼吸，又用手擦去从嘴里流出的血说：“他妈的，昨天晚上我到李桥公社看露天电影，其中有个小子故意把烟头丢到我身上，老子说了下，他还要打老子，老子一气之下就揍了他一顿，想不到今天他还叫人追到这里来报仇。”
李三五平静下来不好意思的说：“本来今天是和你比武的，这么巧……谢谢你今天及时赶到帮了我，不然老子……嘿嘿对了，有君子协定，不称老子，不然我要吃大亏了。”
“不用谢，都是同学，帮忙是应该的。”杨前锋很疑惑的看着李三五手上的木棍着说：“你手上的这根木棍，本来是为我准备的吧！”
李三五擦着嘴角的血嘿嘿傻笑着说：“老子……他妈的，就是改不了这出口腔，我是不是卑鄙了一点？通过刚才你一打三，现在我相信赵云生说的了，单打独斗我不是你的对手。”李三五把木棍扔了出去接着说：“够义气，不用比，你赢了。”
杨前锋认真的说：“我们是同学，大家在一起也是缘分，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爱护，以后和同学们和睦相处吧！”
“好的，好的。”李三五连连点头说。
“你要不要到医院去看一下？”杨前峰关心问。
“这点小伤没事的。”李三五很不在乎的说。
“你回家吧，学校要开饭了，我要回学校去了。”杨前锋说完抬腿正准备走。李三五拉住了他，摸着肿起来的嘴唇吱吱呜呜的说：“今天的事……我求你不要和同学说，如果同学们知道我在家门口被外乡人打成这样，那太丢脸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说的，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杨前锋肯定的说。
“够义气，够义气。”李三五竖着大拇指说。
“李三五你不是东西，有君子协定不遵守，还要和杨前锋打架。”欧阳腊梅边跑过来边说。
“对呀，男子汉说话太不算话了。”跟在欧阳腊梅后面的徐二福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跟着说。
杨前锋惊奇的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俩在这？”
欧阳腊梅生气的说：“你太不够意思了，遇到事也不说一声，一个人跑来，李三五搞阴的你怎么办？好在刚才徐二福拿你的语文书抄笔记，发现了李三五给你的纸条。”欧阳腊梅说着关心的走到杨前锋身边，拉着杨前锋左看右看后问：“你没有受伤吧！”
李三五放下捂着嘴的手说：“搞阴的，我有那么坏吗？……”
“刚才我们很友好的比了一下，打了个平手，就是不小心我把李三五的嘴碰了一下。”杨前锋打断了李三五的话说。
“打架没好拳，我认了。”李三五感激的望着杨前锋说。
“在同学当中称王称霸的，活该。”欧阳腊梅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小丫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的嘴都肿成这样了。”李三五说完又对徐二福诚恳的说：“昨天我没有亲口对你道歉，今天正好当这么多人的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后我不会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我就对他不客气。”
徐二福激动的说：“谢谢！谢谢！”
“这还差不多，有错就改，刚才说话没称老子就是进步，像个同学的样子。”欧阳腊梅摆出她特有的说话姿式高兴的嘟着嘴，说完又看了看徐二福说：“都是为了你，晚上你请客，正好今天晚上食堂有红烧河鱼，还有肉烧瓠子，我就算了，杨前锋你一定要请，这两样菜一样买两毛钱的，不过分吧？”
徐二福满口答应的说：“行，马上就去。”
李三五摸着肿肿的嘴，痛苦的似笑非笑的咽了口口水说：“请客？这么好的菜带我一个吧，我的肚子都饿坏了。”
欧阳腊梅生气的瞪着李三五说：“你尽找徐二福的麻烦，还欺负他，为什么请你？”
李三五躲开欧阳腊梅的眼睛低声说：“我不是说了以后要帮他吗，这次算他预支的。”
徐二福看了看杨前锋，见杨前锋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开心的说：“行，行，我请你们，每个人半斤米饭，四毛钱的菜。”
杨前锋高兴的说；“那好吧，半斤米饭三毛钱的菜就够了。”
欧阳腊梅见杨前锋这么说了，嘴角往上一扬说：“好吧，到食堂去，我只要三两米饭，一毛五分钱的菜就够了。”
李三五赶紧说；“别这样呀！你吃不掉给我呀！”
“你想的到美，你那嘴巴肿得像猪拱嘴一样，张都张不开还能吃那么多吗？真是饿死鬼投胎。”欧阳腊梅和大家一道边往学校食堂走边咯咯的笑着说。
渡口中学也就几个狠人头子，最调皮是李三五，他是无事生非多于有事生非，其次是赵云生，但他有事生非多于无事生非。通过这个事以后，李三五和赵云生变了很多，后来几乎没有发生过欺负同学的情况，在浓厚的学习氛围中，他们也渐渐的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虽然最后的成绩不怎么样。
第四章 分别拥抱
一年后，为了迎接高考要分文理班，杨前锋数学成绩还不错，分班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要上理科班，可最后他选择了文科班，数学老师很可惜的问他理由，他说他喜欢文科。文科班60个学生，其中女生32人，欧阳腊梅也在其中。
分班以后，晚上主要是自习了。因为杨前锋在文科班数学成绩最好，自然成了文科班的数学课代表，同学们不懂的自然要请教他，他也不厌其烦的帮助同学们，欧阳腊梅经常和他讨论数学，其他同学看到都感到很正常，可陈来香却感到他俩不是学习那么简单，尤其感到欧阳腊梅对杨前锋有意思，每当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心里总是酸溜溜的。
从初中到高中，杨前锋在欧阳腊梅心中有两次飞跃，开始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相互之间也不怎么说话；第一次是那次被放牛郎欺负，杨前锋出手相救以后，虽然杨前锋认为是应该的不值一提，但在欧阳腊梅心中，杨前锋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同学，所以初中时就经常有事没事的找杨前锋说说话，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感觉到和杨前锋同学在一起很安全；第二次是帮助徐二福和单独赴李三五之约，并且前后两个事都处理得很好后，欧阳腊梅对杨前锋肃然起敬，成为其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汉；加上杨前锋学习进步很快，和杨前锋讨论数学等学习上的难题时，感到他特别睿智，虽然他的综合学习成绩不是最好的，但是欧阳腊梅就是最佩服他，莫名的希望之火在她这个少女心中燃烧，何时开始的连她自己不知道，近几个月来每天到了班上第一眼总是看杨前锋在不在，如果杨前锋在，心就踏踏实实，如果不在，总像掉了魂似的……
还有三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春暖花开的4月初期，气候的变化也很无常，本来很冷的天气，可这天突然气温很高，少数同学开始穿起了短袖。
晚自习比较自由，有的同学在寝室，有的同学在教室，杨前锋喜欢在教室自习。绝大部分同学都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很多住校同学星期天都不回去了，想抓住最后的时间拼一拼，搏一搏。
周六杨前锋也没有回家，吃了晚饭就进教室进行复习，晚上11点半，在教室学习的同学陆续的到寝室去了，只有杨前锋一个人在教室。
欧阳腊梅悄悄的走到杨前锋前面说：“还在用功呢！杨前锋抬头惊奇的看着欧阳腊梅，心想她开始发育了。”
“发什么呆呀？”欧阳腊梅见杨前锋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不好意思的轻声问道。
在杨前锋的印象中，欧阳腊梅总是穿着有点大的的确良黄军装，两个辫子甩在背后，是个身材偏瘦发育不全的小女孩，可眼前的欧阳腊梅穿了身新衣服——上身是一件浅蓝底色并印有红色和白色小圆圈花纹的的确良衬衫，下面是蓝色的长裤，脚穿一双新的解放鞋，杨前锋突然感觉到欧阳腊梅穿上这身衣服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极为合体的穿着衬托出了欧阳腊梅的身体曲线，胸部不大但已经凸起来，翘起的屁股，细细的蛮腰一览无余，白净的脸也不显得瘦小了，刚洗过的头发乌黑发亮，自然洒脱的披在背后，这是杨前锋第一次看到欧阳腊梅穿上新衣还不扎辫子的样子。
杨前锋有点尴尬的说：“真是姑娘长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我都差点不认识你了。”
“哈哈哈哈！难得、难得，你这是第二次对我甜言蜜语。”欧阳腊梅又扬起她的尖下巴，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明天我就要到一中去读书了。”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是好事啊！一中的条件肯定比我们这里好。”杨前锋虽然感到很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他有个当干部的爸爸。
“我爸爸调到教育局上班去了，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我爸爸妈妈叫我低调一点，只有学校领导和个别老师知道我的事，所以我连寝室里的同学都没有讲，我想我们同学一场，你又我最好的同学，走前我应该和你告个别。”欧阳腊梅说着，将手中一个蓝色深蓝色封皮的新笔记本递给杨前锋说：“赠送给你的，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以后我们虽然不在一起读书了，但我们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我们一起加油！”
杨前锋站起来接过笔记本说：“谢谢！这么急？我可没有东西送你，那我明天送你去车站。”
“不用送我什么东西，也不要送我去车站，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寝室的同学下午放学都回家了，今天晚上我在同学床上睡一觉，明天起早走。”欧阳腊梅说话的声音开始有点硬，强忍着眼睛里打转的泪水说：“不要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同学就行了，我家就住在教育局大院后面的宿舍区，以后你到了城里到我家去玩。”欧阳腊梅说完转身擦了下眼泪离开了教室。
看着欧阳腊梅瞬间消失的倩影，杨前锋心中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惆怅笼罩，第一次体会到了人间离愁的滋味，坐下来打开了笔记本的扉页，欧阳腊梅的字有了很大的进步，扉页上写着：“赠给最尊敬的同学杨前锋：同学五年多有感——豆蔻相识碧玉别，五年弹指一挥间；常忆牛娃被打败，喜看君影搏书海。学业规则天已定，地上我辈共遵循；乘风破浪全靠勤，孙山前面有芳名。共勉。欧阳腊梅。1979年4月25日。
近一两年来，老师总是向同学们灌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想起近来在同学中流传着‘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杨前锋摇了摇头，但还是从内心感到欧阳腊梅是个有情有义的同学，并为有这样的同学而感到高兴，心中默默的祝愿她在条件远远优越于渡口中学的一中学业有成。
杨前锋随手翻看笔记本的插图，突然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前锋：面临分别，我才知道什么是思念，浓浓的同学情，我会终生不忘。可惜农业户口与非农户口使多少有情人只能走在这两条平行线上，永远不能交汇，父辈们的思想观念是这样，现实的社会更是这样，让人不得不面对……，再见了我的好同学，再见了我的朋友。腊梅于即日。留言中“有情”两个字被涂掉，但还是能看的出来。
杨前锋看了好几遍，心中突然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激动和伤感，杨前锋对男女关系的认识是单纯的，懵懂的，是那种还没有开窍的小男孩，虽然一些年纪大的男同学开始向心仪的女同学递条子，少数男女同学甚至偷偷的谈起了恋爱，晚上到江边去约会，但杨前锋认为这些离自己还很远。
而欧阳腊梅的这几行字，明显超越了同学情，突然让杨前锋开了窍，并把他从懵懂中拉了出来，打破了杨前锋平静的心，杨前锋跑出教室，特别想见到欧阳腊梅，可环视教室前的操场上也没有任何人，对面欧阳腊梅住的寝室已经熄灯，失望地注视着这个女生寝室许久许久才返回教室关掉电灯回寝室休息。
躺下以后，刚才欧阳腊梅转身擦泪离开教室的一瞬间，总是定格在杨前锋眼前挥之不去，直到黎明前的黑暗来临，杨前锋才冷静下来思考欧阳腊梅那个纸条的全部意思，并正确理解了欧阳腊梅的想法，即：我们走在平行的两条线上，就是两个人再有感情，现实也永远不会让我们交汇。做个好同学、好朋友吧！想到这，杨前锋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心想能做个朋友就高攀了。
东方白渐渐的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车站就在学校前面，杨前锋突然有了送一送欧阳腊梅的想法，就立即起床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外面等欧阳腊梅，一会儿见欧阳腊梅像军人一样背着被子，一手拎着网兜，里面装着洗脸盆等东西，一手提着个大包吃力的走着，杨前锋迅速跑过去说：“我来帮你，说着接过所有的东西。”
“不是说了不要送我吗？大包里面是书，很重的。”欧阳腊梅低声的说。
杨前锋没有说话，他知道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已送她的心思，就快步的向车站走去，把欧阳腊梅甩在了后面。
渡口车站就在出学校大门右侧二百多米处的公路边上，车站职工就夫妻俩人，是一个很小的车站，有四间小平房，小平房前面到公路之间是一个能停放四辆大客车的小广场，四间平房从左往右——第一间是车站职工夫妻的生活用房，第二间是夫妻俩卖小百货做生意和卖车票用的，第三、四间是候车室，候车室里靠墙放了一圈很旧的长条靠背椅，但有一半椅子已经不同程度的坏了。
走进地面还算干净的候车室，里面空无一人，杨前锋将行李放在一个比较好的长条靠背椅上。
“这么多东西到了县城你怎么弄回家？”欧阳腊梅直接去第二间买了车票，一进候车室杨前锋关心的问。
“我爸爸到车站接我，你回学校去吧！”欧阳腊梅伸出右手，扬起下巴微笑着大方的说：“再见！”
“这么多东西，我送你上车。”杨前锋真的想帮助一下欧阳腊梅，哪怕是举手之劳。
“我一个人能行的，我不喜欢伤感的场景，再说我要哭起来就是稀里哗啦哭得不停，你赶快走。”杨前锋见欧阳腊梅坚决的样子没有再坚持，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欧阳腊梅手，感觉欧阳腊梅柔软的手心出了汗，这是杨前锋第一次和异性握手道别，一股暖流突然冲进了懵懵懂懂的身体，杨前锋慌忙的摇了摇欧阳腊梅的手，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再见，多保重。”
欧阳腊梅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把手从杨前锋的手中抽出，迅速上前一步紧紧的抱着杨前锋，同时红红的嘴唇在杨前锋菱角分明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闪电般的松开杨前锋，将他边推出候车室边说：“你走吧，好好努力，再见！”
第六章 名落孙山
高考如期来临，高考的题目比想象中难的多，杨前锋自我感觉临场发挥不是很好，只是做了会做的题目，有的还不知道对不对，成绩到底怎么样一点底也没有，怀着一个忐忑的心在家里边劳动边等待高考的成绩。
考不上就没学上了，杨前锋突然感到很失落，有时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有时心里又堵得慌，吃饭不香，睡觉失眠，有时候半夜起来，站在门口望着大山发呆，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不知道人生的方向在哪里。有时候想着想着就怨恨自己不够努力，每当怨恨自己的时候杨前锋都恨恨的咬紧牙齿，一天他脱口吟道：“遥望天空怨恨已，怒气咬碎口中牙。”
杨前锋的爸爸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天吃完晚饭后边抽着旱烟袋边对他说：“不管你考的怎么样都不要灰心丧气，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天塌不下来，你是农民的儿子，中国绝大多数有不都是农民吗？种田照样活得很好，书念的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心里的想法也不一样了，但是不要好高骛远，今年没考上，明年再考，如果还考不上就安心种田，马上要分田到户了，分到的田全部种水稻，一年两季，除掉上交的，粮食肯定是够吃了。我在公社笆片厂上班，多少也拿点工资补贴家用，你们弟兄几个都不懒，我相信我们家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爸爸把旱烟袋和地上敲了敲，又装上烟丝，吹了一下煤子火，放在烟袋上吸了两口，吐着烟又说：“我们家关键是旱地太少，光靠生产队下一步分一点旱地肯定不够，现在没有开垦的荒山还比较多，目前已有个别人在抢着开垦了，谁家开垦的就是谁家的，动手迟了以后就没有地方了，你和你大哥要好好的选几个地方把它开垦出来，你们弟兄多，将来分家的时候每个人也可以多分一点地。”
爸爸又吸了几口烟接着说：“农民的根本就是要有土地，在我们这里没有水田旱地的农民，就如无米之炊的妇人。当然了，书不能丢了，下雨天和晚上你都可以看看书，如果时间还不够，就息掉农活一心一意的在家看书，我是一个没有能力帮你的爸爸，不给你压力，你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努力了就不要后悔了，那怕是努力后还是失败了。”
爸爸的话很朴实很客观更很现实，把杨前锋从浮操中拉了回来，心想现实已经这样，还是实实在在的做点事，踏踏实实的看点书。
大哥杨勇锋很忙，不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操心家里的农活，结婚后，尤其是他和大嫂有了第一个女儿后，就更忙了，其实大哥早就选了几块离家比较近，相对比较好的荒山准备开垦，爸爸要上班，老二杨敢锋正在学木匠，吃住在师傅家，基本不回来，自已又忙不过来，又不忍心叫刚出校门的老三——杨前锋做这个苦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他也很担心选的地方被别人抢了去，
正好爸爸说了，老三也愿意，第二天一大早杨勇锋带着杨前锋看了他选的几个地方，杨前锋不是很懂，但感觉大哥选的几个地方都很不错。
杨勇锋一手搭在杨前锋的肩膀上关心的说：“你从小跟着我也做了很多农活，上初中开始每年放暑假你也参加生产队双抢，也掌握了锄草、割稻、插秧、犁田犁地、耙田耙地和拉田埂等基本农活，我知道你肯学也不怕吃苦，当一个农民，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是一个合格的农民，但我和你嫂子还是希望你跳出农门，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大哥，你放心，我会一边劳动一边复习的。”杨前峰感激的说。
“当然了，也不要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努力了还考不上，我们就一起脸朝黄土背朝天，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在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杨勇锋看到杨前锋今天精神好多了，很欣慰的望了望他选中了几块地方接着说：“把地表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砍倒就行了，砍倒的东西就放在原地，晒干后我来把它们烧掉，你刚从学校出来，慢慢砍，不要太累了，只要砍出来了，别人就不好意思来和我们抢了，这些地方以后也就成了我们家的自留地。”
“这有点像圈地运动啊！”杨前锋听完哥哥的话说。
“什么？圈地运动。”杨勇锋小学只读了三年，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圈地运动。
杨前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后说：”像不像？”
“很像。”杨勇锋哈哈大笑着说：“还是爸爸有远见，我们生产队水田不多，种的水稻只能保吃，旱地更少，到时一家分不到一点点，我们家过去按规矩来，又不敢搞许多自留地，现在不一样了，对自留地的政策放宽了，不早点动手就没有地方了。”
“你和爸爸一样都很有远见。”杨前锋很有信心的说：“我争取早点把这些地方开垦出来。”
“不急，先把砍出来。”杨勇锋指着几块地方说：“这些地方坡度不大，开出来后土不会被山水冲走，但草根竹根比较多，挖起来相对比较困难，这是一个苦力活，你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这么大的面积，全部开垦出来种什么呢？”杨前锋问。
杨勇锋指着对面的东山说：“东山那几块地方，山上面的栽杉木，半山腰的栽檀树，山下面那块大的栽桑树，这样到时候养蚕采桑叶方便些。”又指着前山几个地方说：“山岙那一片，我准备栽茶叶，山上面石头多，全部栽檀树，山腰以下这几个地方土质比较好，很适合种各种菜和其它庄稼。”
“大哥，你真了不起啊，都计划好了。”杨前锋敬佩的望着大哥说。
“生产队要分开干了，我当然要考虑，有了这些旱地，要不了多少年，我们家就有自己的杉木林了，家里做新房子，打家具什么的就有现成的木材了；檀树是造宣纸的材料，经济价值肯定不错，三年一砍，我要连载三年，以后每一年都有的砍，加上每年养几张蚕籽，这样就有了稳定的经济收入。爸爸妈妈喜欢喝茶叶，那片茶叶起来以后，完全够家里喝了。”
杨前锋被大哥的话感染了，想不到大哥这么有远见，从内心更佩服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哥哥了。
回家吃了早饭，杨前锋用整节大毛竹做的小水桶装了一筒白开水、带着刀和一本需要复习的书上了山。
讲起来简单，做起来确实不容易，荒山上的杂草杂木杂竹和各种带刺的植物枞横交错，不一会杨前锋整个衣服都湿透了，手也被锋利的草割破，稍微不小心刺就扎进手心，一天下来，拿刀的手就起了水泡，他知道这是一个过程，这是一个从学生到农民的过程，当下的农民，必须练就一副长满老茧的肩膀和一双长满老茧的手。
起早贪黑的砍了十天，终于把大哥选的几个地方全部砍完。开始被砍倒的杂草杂木杂竹等晒干了，就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开始赤膊上阵开荒山。
从第一天砍荒开始，杨前锋累了就看一会儿书或者看一些基础知识或者一两个问答题后又接着劳动，边劳动边背记刚学习的内容，做到劳动学习两不误。
杨前锋确实很累，身上被晒脱了一层皮，手上先起水泡，水泡破了之后，里面的嫩肉由红色变褐色，还有小裂口，开始几天，这双手一进水就钻心的痛，杨前峰强忍着想：等长了老茧就好了。果然，20多天下来就长起了老茧，虽然每天都腰酸背痛，倒在床上就能睡着，但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
爸爸妈妈看到杨前锋这样很心疼，大哥大嫂也多次的劝他不要太累了自己，但是杨前锋一如既往，表示不全部开出来不罢休。
杨前锋的拼命劲也影响和调动了家里人开垦荒山的决心，每天早晨爸爸上山挖两个小时后才去上班、大哥大嫂挖二个小时才去生产队上工、老四杨进锋挖两个小时才去上学，老二杨敢峰一旦闲下来，就回家帮忙。到了下晚，下班的、收工的和放学的回家后继续上山开垦，一家人披星戴月，开垦荒山的进度突飞猛进，这一行动突然唤醒了整个生产队的人，家家户户开始拓展自留地，很快除了集体的林场外，各个角落都被人占领。
高考成绩终于下来，整个文科班就一名同学超过了录取分数线，理科班有三个同学超过了分数线，杨前锋一分之差没有达到分数线。
老师们都感到特别高兴，因为达到了他们的预期目标——文理科班都没理光瓢（一个班一个都考不上，称着理了个瓢），理科班三人达线超出他们想象。
班主任洪老师为杨前锋感到可惜，但他鼓励道：不要灰心，好好的复习一年，肯定能考上，听说明年开始招收高中中专，考取的把握就更大了。千万千万不要丢了书本，一定要系统的学习，最好是回校复读一年或者进县城的复习班去补习一年。
老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杨前锋也想复读一年，或者进县城复习班补习，但是他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再花钱复读，对家里来说无疑是驼子背上加包袱，更担心花了钱还考不上怎么办，所以他决定在家好好的复习，来年再考。
高考结果出来后，杨前锋反而不再忐忑不安了，心想不能被失败打倒，要振奋精神，继续拼搏，一要在一年内初步实现爸爸和哥哥开垦荒山植树造林、种植桑树檀树茶叶等经济林计划；二要边劳动边学习，完成自己确定的学习计划。
第七章 揭开猫腻
面对现实，杨前锋的生活有了暂时的目标，为了这一目标，他每一天都踏踏实实的带着书劳动，边劳动边学习。
人生的轨迹往往是计划不如变化，一天徐二福在山上找到拼命挖地的杨前锋，当走进光着膀子，晒得黝黑黝黑的杨前锋时，把徐二福吓了一跳，惊讶的说：“杨打四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呀？听李茂荣说你在家里惩罚自己，我还不相信，原来你还真的在惩罚自己啊！不管怎么说，你考得很不错，就差一分，复习一下，来年可能还有希望，我差五十多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杨前锋带着徐二福在阴凉的地方坐下说：“你不要听李茂荣乱说，我怎么会惩罚自己呢？命里该有抢不走，命里没有莫强求。”
“对吗！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过我相信你的命肯定不错。”徐二福坚信的望着扬前锋说。
杨前锋摇了摇头说：“谢谢你的吉言，也许我的命里现实始终离我的目标总差一分，不过我会努力的。”
“白果中学下周一要通过考试招三名代课老师，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徐二福说。
“谁说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杨前锋怀疑的问。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你爸爸应该知道啊？两天前公社门口就贴了通告了，今天开始报名。我了解了一下，上一届和我们这一届的许多同学要参加考试，也不知道是真考还是假考，如果是真的凭考试成绩，我相信你一定行，如果不是那就不好说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参加考试，考上了边教书边复习比在家边劳动边复习好。”徐二福认真的说。
“我爸爸几天前就出差去了，我一点也不知道。”杨前锋问：“考什么内容？你考不考？”
“通告上说只考语文和数学，哈哈，我就算了，考也是个陪考，我准备学个铁匠。”徐二福笑着说，当他说到学铁匠，似乎显得特别激动。
“是和李茂荣的爸爸学？你这个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准备做上门女婿。”杨前锋恍然大悟的说。
“看你说的，昨天我爸爸找了李茂荣的爸爸，她爸爸同意我做他的徒弟，所以今天就把被子等生活用品送过来了，明天正式上门学徒，能不能……能不能做他的女婿。”徐二福不好意思解释说：“我们俩……”
“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李茂荣平时对你就不错，学徒是一个方面，你的另一目的是创造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机会，哈哈哈……是不是，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离现实只差一步了，佩服，佩服。”杨前锋打断了徐二福的话，用手指指着他笑着说。
“我的一点小心思一点也瞒不过你，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徐二福满脸通红，说着站起来往山下跑去，边跑边提醒杨前锋：“别忘了去报名。”
看着徐二福的背影，杨前锋突然感到自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看看太阳估计才十点多钟，他没有过多的考虑，穿上衣服下了山，决定到公社去看一看情况。
杨前锋看了下通告，就去报名处报了名。
负责报名的是公社王秘书，王秘书始终面带笑容的接待了杨前锋，并关心的提醒他已经有16个人参加了报名，竞争力很大，回去后要好好看书，争取考上。杨前锋感到王秘书的话真的让人很温暖，并信心满满的和王秘书道了别。
考试如期在白果中学进行，两场考试结束后，杨前锋自我感觉发挥的很好，参加考试的人相互之间都很了解，正如一句古话说的——家门口的塘谁都知道深浅。杨前锋保守的排了排队，认为自己前三名没问题，心想教师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当一名教师也不错，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两天后结果出来了，杨前锋问王秘书，王秘书很遗憾的说：“前四名总分数差不多，第一名比第二名多3分，第二名比第三名多1分，第三名比第四名多0.5分，你是第四名。这次只招三人，所以你没有录取。”
王秘书微笑着安慰道：“你们大队小学还缺少一个老师，也要通过考试录用，这次你考的很不错，我相信你参加小学代课老师考试百分之百能考上，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报名，28号考试。”
杨前锋从内心很感谢王秘书，心想小学就小学吧，报了名就离开了公社。
在回家的路上他感到很纳闷，第一名和第三名是上一届的同学，和白果公社的同届同学比，学习是比较好的，但在渡口中学就不行了，从来没有进入过前20名：第二名是自已的同班同学王小珍，语文还不错，但数学不好，高考成绩也低于自己30多分，这三人怎么这次发挥的这么好呢？杨前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公社也作弊？试卷是教育局拿来的，现场拆的封，公社怎么作弊呢？杨前锋自我安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还是自己技不如人啊！”
三天后杨前锋收到了欧阳腊梅的一封来信，感到很意外，也很激动，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
前锋你好！渡口车站一别，我们已经有五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很想念在一起学习的日子，你也真是的，高考结束也不到我家来玩一玩，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同学？哈哈哈——玩笑。
之前，大家学习很紧张，我也一样，可最后我考的还没有你好，听说你就差一分，惭愧！我差三分。本来我是想到白果来玩的，可考试一结束，我爸爸妈妈就给我找了补习老师，现在整天往老师家跑，也不知道哪天是个头。
一个礼拜前的一天上午，白果公社的王秘书来到我家和我爸爸谈心，好像是要向我爸爸要考试卷，我爸爸说考试卷绝对不能泄密……后来王秘书和我爸爸谈完话就走了。
下午我到数学老师家补课，王秘书也来到这个老师家，向他要考试卷，老师说考试卷没有，就是有也不能给。王秘书说：我们是老同学了，知道你的难处，帮帮忙，透露一点复习的重点应该总没问题吧。老师说：那行。后来老师把几张纸给了王秘书，并说：85%以上都在这张纸上了，一天在不同的场合两次看到王秘书要考试卷，心里感到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昨天在教育局门口碰到王小珍，我才知道白果公社在招考代课老师，听说你也参加了考试没考上，我突然明白了王秘书为什么要考试卷？他在我爸爸那里没有要到，就跑到出考试卷的数学老师家要，考试卷虽然没要到，但考试卷的内容被他要去了，他能到数学老师那里要，也一定会到语文老师那里要。
其实考上的三个人早就知道考题了，他们分别是公社书记，主任和王秘书的亲戚，王小珍就是王秘书的亲侄女，明白了这件事，我很为你抱不平，怎么能这样呢？为此我一晚上没睡，这二天和我爸爸说了这个事，他叫我不要乱讲，还说考试卷是按要求严格管理的，教育局不可能泄露题目，王秘书找了出题目的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也不能说明问题，只要王秘书和老师们不承认，就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说的话，到时候他们还有可能说我是诬陷。为此，我很不服气的和我爸爸争了起来，还惹的他发了火，我才吓得没敢再说。
回想起我爸爸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考试卷派专人送去的，在考场当众拆封的，考过以后的试卷也是按规定封存的，整个过程真的是无暇可击，光凭我听到的看到的也就是个孤立的证据，他们不承认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我知道这个事有猫腻，不和你说一说，心里堵得慌，和你说了又怕你想不通……经过再三的权衡，想想还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我想说：才出校门的我辈很单纯、太天真，其实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阳光下也有阴影，通过这个事情，让我们看到了世上还有另外一面——不公平。
明知道不公平，你还无话可说。和你说这些只是谈谈我的感想，并不想增加你的烦恼，既然已经无力回天，你就面对现实，把这个不愉快的事画一个句号吧，以后可要多长个心眼，不能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
听说你在开垦荒山惩罚自己，晒得像个黑乌龟，哈哈……这可是王小珍说的。
千军万马过国考这个独木桥，掉进河里很正常，你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我很欣赏你身上那股正气和勇气，真心的希望你振作起来，为实现你的理想奋力一搏，我很看好你！真的。
祝愿你我都能成功。欧阳腊梅于1979年8月26日字。
杨前锋看完欧阳腊梅的来信，谜底终于被揭开了，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眼前浮现出了王秘书笑容，心想大人们真能装，明明是假笑却笑得像真的一样，明明是假关怀却说得让人温暖的不得了，真想一拳把王秘书打倒，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前思后想，杨前锋认为欧阳腊梅说的有道理，拿不出证据找谁也没有用，教育局长拿他们都没办法，更何况自己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小青年呢？
第八章 代课老师
8月28号，杨前锋参加了小学代课老师招考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30号下午小学校长李志武通知他9月1号正式上班。
白果村小学就在上村头旁的一个小山上，记得当年把小山顶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成了20多亩的平地，为了建这个学校，把原来的学校——杨家祠堂拆掉了，用杨家祠堂的砖瓦木料建成的。
建这个学校的时候，学生上课的课堂分散到村里的三户农民家中，当时杨前锋上四年级，前后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十六间平房面向山下的村庄一字排开，左边第一间是校长李志武的宿舍，第三间是教导主任吴小才的宿舍，第二间从中间隔成了两半，前面李志武家用，后面吴小才家用，第四间是校长办公室，第五间是教导主任办公室，第六间是老师办公室，第七、八间是五年级的教室，第九、十间是四年级的教室；第十一、十二间是三年级的教室，第十三、十四间是二年级的教室；第十五、十六间是一年级的教室。
教室前面是个小广场，后面是篮球场和操场，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这个地方做学校还真不错，特别安静，没有任何干扰，地势比村庄高近百米，站在教室前的任何地方，整个村庄都尽现眼底。
杨前锋在这里读了半年就小学毕业了，也见证了母校变迁。
学校总共有六个工作人员——两个领导，四个老师。校长和教导主任是初中毕业后分别从上海、芜湖下放来的，四个老师中，高中刚毕业的扬前锋学历最高，其他都是初中文凭。
五个年级总共只有90多个学生，其实每个年级只有十几个人学生，但课程要一样的完成，如果按部就班的安排和上课，几个老师每天都要一堂课接一堂课的上，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为了解决课程多老师少问题，除一年级外，学校把二年级到五年级编了复式班——即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编成一班，四年级和五年级编成一个班。由一位教师用不同的教材，在同一节课里对不同年级的学生进行教学。老师给一个年级讲课，让另一年级的学生做作业或复习，交替进行。
这样就成了五个年级三个班，胡永安老师负责一年级这个班，谢小根老师负责二、三年级复式班，杨前锋负责四、五年级复式班。加上女老师杨小荣和教导主任吴小才，每个老师每天都有一点休息时间。
工作上从校长到每个老师都很认真，从平时的聊天中杨前锋得知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校长和教导主任虽然都成家了，妻子也是农村的农民，但他们的心还在他们原来的城市，在等待着机会上调回城。
谢小根志向远大，但是目标模糊，一下想成为诗人，过几天又想成为小说家，再过几天又想成为国家干部，总之一心想跳出山村，走向外面更大的世界。
杨小荣是一个美女老师，谢小根曾经追求过她，但被她拒绝，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嫁一个能改变自己命运、又爱自己的好丈夫，谢小根满足不了她。当然谢小根也有自知之明，被拒绝了没当回事，两人的关系也相处的很好。
胡永安当老师以前，有一次砍柴时不小心从悬崖坠落下来，摔成重伤，好在抢救及时，但还是残废了一条腿，因为是个残疾人，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工作，虽然工资很低，就12块钱一个月，但是教书很认真，一心一意备课教学，梦想着有一天能转为正式教师。
杨前锋是怀着边复习边教书的态度进来的，他的目标是来年再考，争取走上大学这条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大家在一起相处的很融洽，尤其是四个同病相怜的代课老师，谁要家里有事放学后或者星期天都会相互帮忙，不管到谁家帮忙，谁家的事忙完后都要炒几个小菜打点酒，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
转眼到了11月份，胡永安家要搭建一个猪圈，星期天大家都去帮忙，大伙忙完了猪圈建设，晚上自然要喝酒，酒过三巡，谢小根又谈起了自己的理想。
杨小荣为人耿直，也喝了不少酒，她打断了谢小根的话说：“空谈没有用，你我在小学这潭水中，已经成了里面的蝌蚪，没有机会怎么出人头地了，再说就是有机会，你我也轮不到。”杨小荣看了看杨前锋又说：“杨前锋老师就是一个例子，高考成绩相对来讲是最真实的吧，也基本代表了一个人的综合成绩，我可以肯定的说，杨前锋老师是我们白果公社历届高中生中目前成绩最好的学生，但是为什么考中学代课老师考不上，而高考成绩差的很远的反而考上了呢？谢小根老师啊！你把考上的人分析一下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他们这次考的成绩为什么比杨前锋老师高，但我知道他们都是公社领导的亲戚，所以我说上面没人，你有机会有本事也不行，现实就是这样。”
“前锋老师，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不要生气，来，来，我敬你一杯酒。”杨小荣扬起脖子把一小杯酒就喝下去了，又把酒杯翻过来抖了抖说：“你看一滴都流不出来，我是诚心诚意的敬你一杯酒，小学这个小庙是留不住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飞得更远。”
“一出校门就被当头一棒，还飞呢？我能往哪里飞？”杨前锋说着站起来喝了这杯酒之后，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说：“不过小荣老师，我还是谢谢，谢谢你为我抱不平，谢谢你鼓励我继续前进。”
“小荣老师，你说得对，这里面肯定有名堂，我听说卷子是按保密要求管理的，要现场当众拆封，难道是改卷子环节有问题？”谢小根疑惑的问。
“你真天真，怎么可能是改卷子环节呢？如果要查卷子怎么办？每个人的卷子肯定是没问题。”杨小荣反驳道。
“大家边喝酒边吃菜边说好不好。”胡永安说着敬了杨前锋一杯酒，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又说：“本来我不想说这个事的，怕前锋生冤枉气，今天大家都讲起这个问题，我不妨告诉大家，其实考上的人在考前就知道了考题，作文题目是《我的老师》，他们事先就把作文写好了，有俩个人先后还把写好的作文叫我的一个当老师的亲戚去改，当时我的亲戚还误认为他们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就很认真的把他们改了。后来我这个亲戚知道了很生气，既然语文考题能泄露，我想数学题也肯定泄露了。”
谢小根突然站起来对杨前锋说：“前锋老师，听胡老师这么一说，我更敬佩你了，他们知道了考题也就考那么多分，你不知道考题还考那么高。来，我敬你一杯酒。”
杨前锋不想把欧阳腊梅看到的情况说出来，说出来也改变不了现状，就频频的和大家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除杨小荣还清醒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喝醉了。胡永安当即扒在桌子上睡着了。谢小根在语无伦次的海阔天空。
杨小荣看到这个状况对杨前锋说：“散场，回家。”
两人刚站起来准备走，大队民兵营长杨继安来了，进门问杨前锋愿意不愿意去参军。
杨前锋正酒意浓浓，很豪爽的说：“男儿应志在四方，当然去了。”
“到哪儿去，我也去。”谢小根迷迷糊糊的说完就跑到院子里去吐了。
“你们少喝一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杨继安说着当即拿出表格和刚笔说：“那你现在就把这个表格填了，明天去县人武部体检站体检。”
杨前锋在酒桌上很快把表填完交给了杨继安。
杨继安拿着表走后，杨小荣感到奇怪，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复习一年，明年考大学吗？怎么这么爽快的答应民兵营长去当兵了呢？心相当兵并不是坏事，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杨前锋正常的来到学校上课，杨小荣、谢小根和胡永安惊奇的望着他。杨小荣说：“你不是要到县城去参加体检吗？怎么还来上班？”
杨前锋抓着头问：“体什么检，我到县城去干什么？”
“你，你，你，你不是答应了民兵营长，还填了应征入伍表，豪气冲天的说要当兵吗？怎么你忘了？”杨小荣惊讶的说。
“我答应了民兵营长，还填了应征入伍表，我怎么不知道啊？”杨前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努力的回忆着，突然一拍大腿说：“对，总好像有一个事，原来是这个事啊！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填了表呢？”
“看来这个酒真能误大事啊！”杨小荣感慨的说。
胡永安关心道：“你填表，我和谢小根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想参军就去找民兵营长不参加体检了。”
“让我好好的想一想，虽然是喝多了酒答应的，既然答应了的事就不能轻易的反悔，言而无信不是我的风格。”杨前锋在办公室来回的走着说。
“参军是一条人生的光明大道，我不符合条件了，否则我也去。”谢小根说。
“谢小根这个话说的我爱听，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已经是过时的老皇历了，现在当兵多好啊！我认为你的人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去与不去都是你选择的方向，我要是你就去。”杨小荣明确了自己的观点。
第九章 腊梅相送
“也许我想的太简单了，恢复高考以后，我认为只有高考才是我们农村青年人的唯一出路，按你的条件，放弃了我感到可惜，你来之前杨小荣跟我们说了这个事以后，我想当兵没有意思，你看我们村里面许多退伍回来的人，去的时候是农民，回来还是农民。”胡永安端起杯子连喝了几口水接着说：“刚才听了小根和小荣老师的话，又改变了我的观点，村里的退伍军人和你不好比，他们大部分都是小学文化，有的没念过书，读书最多的也只读到初中，而且他们这个初中名不符实，根本达不到初中的水平，你不一样，你是名副其实的高中生，恢复高考是全国性的，我想部队也不例外，所以你不要再想了，下决心当兵去。”
胡老师说出了我心里想说的话。杨小荣举起右手在空中由掌变拳微笑着说：“这是一个机会，抓住它。”
谢小根举起双手说：“我举双手赞同，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什么村啊店的？你们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我还以为你们要影响工作，想不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上班了，还不错。”大家正说着，民兵营长杨继安边说边走进了办公室，又对杨前锋说：“我刚从你家里来，你爸爸说你上班了，你昨天喝了不少酒，我不放心，怕你忘记了今天要去体检的事，快走吧，我已经和校长说了，你明天才能回来。”
“营长，你对杨前锋真是关心啊！可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挖学校的墙脚哦！”杨小荣调皮的说。
杨继安得意的说：“这不是挖墙脚，我是在给国家输送人才，前锋可是我送去当兵的第一个高中生，当然要重视和关心。”
11月25号，应征入伍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晚上杨前锋给欧阳腊梅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参军去了，并写了许多鼓励和感谢的话。
参加小学老师招考第二名的叶小八接替了杨前锋的工作，从校长到老师再到学生都为杨前锋高兴，杨前锋收拾好东西离开学校的时候，他负责的复式班同学都依依不舍，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男女同学还流下了眼泪。
11月29号上午，民兵营长杨继安和杨前锋的爸爸一道把杨前锋送到了公社，其他三个参军的也分别由他们村里的民兵营长送到公社，四个新兵到齐后，公社人武部长毛家旺组织四个新兵和他们的父亲或母亲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座谈会，毛家旺代表公社党委和革命委员会对四个新兵提出了希望和要求，座谈会结束，毛家旺部长带着新兵上了一辆卡车。
卡车是从白果铁矿调来的，车箱上贴着“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等标语，锣鼓队成员坐在临时放在车上的长条椅上，车子启动以后，家人们分别向自己的孩子挥了挥手，高兴的回家了，一路上锣鼓喧天，毛部长安全的把四个新兵送到了县人民武装部，接着新兵们被移交给了带兵的部队。
带兵的领导立即将120个新兵分成三个排12个班，排长是部队带兵的，每个排长又从新兵中临时确定了四位临时班长，很快一盘散纱似的120个人变成了整齐的12个枞队，带兵团长发表了讲话，他首先欢迎每位同志光荣的成为了部队大家庭的一员，接着宣布了去部队途中的纪律和注意事项，整个讲话简明扼要，重点突出。最后说，11点半吃中饭，一点半准时出发，期间活动范围——人武部大院内，不准出人武部大门。
解散以后，每个班的人围在一起各自作自我介绍。
杨前锋本来打算临走之前到欧阳腊梅家去玩一下，给欧阳腊梅的信是寄到教育局宿舍的，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当带兵团长宣布不准离开人武部大院以后，杨前锋心里感到很失落。
吃过中饭以后，杨前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失落感越来越严重，特别想见到欧阳腊梅，哪怕是见一面什么话不说也行。
杨前锋坐在军用背包上，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里想着两条平行线在无限的延伸，延伸……永远没有交汇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临时班长李晓明听到了杨前锋的叹息声说：“叹什么气呀？难道当兵不开心？”
杨前锋笑着说：“当然开心了，不开心我就不当兵了。”
“杨前锋。”杨前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抬头一看，欧阳腊梅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食堂边的一棵冬青树下。
李晓明怪笑着说：“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叹气了，原来在等送你的漂亮大姑娘。”说完用手推着杨前锋说：“快去，快去，快去。”
杨前锋迅速站起来对李晓明说：“那我去了。”
“还以为你没有收到我的信，想不到你还来送我。”跑到欧阳腊梅身边说。
欧阳腊梅调皮的扬起下巴说：“不知道算了，知道了我肯定要来送你。”
见杨前锋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没有说话，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不认识了？”
“半年多不见，你真的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已经看不到初中时那个又瘦又小的身影了，但是神态一点也没有变。”杨前锋由衷的说。
“说话的口气好像比我大许多一样。”欧阳腊梅原地转了圈微笑着说：“漂亮了还是丑了？”
“坐一下吧！”杨前锋看树下的两个圆石凳很干净就说：“当然是越来越漂亮了。”
欧阳腊梅坐下来嘟着小嘴，接着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接着用她的拳头轻轻的打了杨前侨胸前一下说：“学会贫嘴了，你穿上军装真帅，对了，到部队有什么打算？我叔叔三个月前回来探亲的时候说部队以后提干部都要通过考试，一律要上军校。”
“你叔叔是干什么的？”杨前锋对考试上军校很感兴趣，急忙问道。
“我叔叔在部队当兵，他文化不高但军事方面很厉害，本来是连长，好像探亲回去后就提升为副营长了。”欧阳腊梅自豪的介绍说。
“他说的话可信度应该很高。”杨前锋心想怪不得她以前经常穿干部军装，应该是他叔叔给的。
“那当然，所以你到部队以后一定要抓住机遇，争取考上军校，我对你这个同学很有信心。”欧阳腊梅鼓励的说。
“”，谢谢你的关心和鼓励，我一定会加油的。”杨前锋很开心的说。
“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说些鼓励的话，上次初中招老师明显有人作弊，可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说的不光是你帮我打败了放牛郎，重点是帮我提高了学习兴趣，说心里话，我对数学一点都不感兴趣，你知道过去我看到不会做的数学题目就扔到一边，你当时笑着说不能这样，要从攻克难题中寻找快乐，我记住了这句话，同时开始请教你一些我扔到一边的题目，还真是这样，每弄懂一题心里就特别高兴。欧阳腊梅笑了笑接着说：是你的帮助让我渐渐的喜欢上了数学，现在我遇到再难的题目，也要想方设法把它解答出来，每当我解答出来后总有一种成就感和快乐感，老师也说我进步很快一点就通了，要说谢，我真的要谢谢你才对。”
“你本来就很聪明，我相信你明年很有希望考上大学。”杨前锋鼓励说。
“谢谢你的吉言。”欧阳腊梅微笑着说完却突然收起笑容，改变话题说：“对了，我还有个事没问你呢？你和陈来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前锋疑惑的问。
“黄小芳家和我家是亲戚，九月初黄小芳来我家了解复习班的有关情况，她准备到复习班复习，谈心的时候她说了你和陈来香的的事，还说是洪老师把这个事压下去了，我听说了很吃惊，怎么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陈来香长得漂亮，平时不爱说话，人又很老实，所以黄小芳说了我不得不相信，你是一时冲动呢还是……。”欧阳腊梅说到这，表情很遗憾的盯着杨前锋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说陈来香人有多坏，但你相信不叫的狗最爱咬人吗？正如洪老师说的，这个事自己说会越描越黑，我真的没有对她耍流氓，信不信由你。”面对欧阳腊梅，杨前锋突然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欧阳腊梅对陈来香的印象一直也很好，杨前锋的解释根本说服不了现在的她，她低着头说：“黄小芳当时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妈妈也在场，她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听了以后比我还要吃惊。”
“那我在你和你妈妈的印象中变成了流氓了，其实我问心无愧，没有做错什么。”杨前锋辩解道。
“追求爱情当然没有什么错，但你的方式方法伤害了一个女孩子的心，也影响了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欧阳腊梅扬起了她的下巴认真的说。
“你理解错了，我没有追求她。”杨前锋解释道。
“没有，没有你抱人家就是耍流氓。”
“我……我……”
“杨前锋搞快一点，要集合了。”李晓明大声喊道。
听到李晓明的叫声，俩人同时都站了起来，欧阳腊梅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勉强的笑了笑伸出右手说：“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吧，让我们记住美好的过去，我们永远是好同学。”
杨前锋有力的大手握了下欧阳腊梅的手说：“谢谢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再见！”
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这时喇叭里响起了电影《小花》主题曲——〈妹妹找哥泪花流〉
当听到这个音乐，欧阳腊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把一直紧握在左手中的笔记本交给杨前锋说：“这是送给你的小礼物，多保重，再见！”说完转身快速向人武部大门走去。
望着欧阳腊梅离去的背影，杨前锋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真想冲上去向她陈述一下当晚的经过，但她会相信吗？……
转眼快七年了，当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一阵风吹来，杨前锋感到特别的凉爽，看看手表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心想时间过的真快，公安局政工部门的同志叫他明天八点半之前到阳光派出所上班，虽然不要起早，心想还是要好好睡一觉，明天——1986年7月28日将是自己人生的又一个新起点。
第十章 新的起点
迎宾路上一个大院的两扇大铁门敞开着，大门的墙柱上挂着“金水县公安局阳光公安派出所”的木牌子，离铁大门150米处有一排两层楼的房子，楼房的大门正对着院子大铁门，杨前锋虽然没来过，但他知道那是派出所办公的地方，抬头挺胸迈着军姿步伐向院内走去，边走边抬起手腕扫了一眼手表，时间是八点十分。
又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不规则的院子，办公楼前有一排碗口粗的梧桐树，靠近门口两边的梧桐树下，分别有一个男子抱树站立着，走近才发现他们的双手分别被手铐铐住了。
被铐在树上的两人都盯着走近的杨前锋，杨前锋也观察着他们：左边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明显特征就是脖子特别长，脸特别小，留一头长发，1米7以上的个子，穿一件脏兮兮的白色短袖圆领衫，大的明显不合身，左侧的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明显又大又长，卷了好几道，脚上穿了一双拖鞋，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特别瘦；右边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光头青年，上身打着赤膊，长得很结实，肌肉也比较发达，背上有两道明显的伤疤，两只胳膊全部纹了身，下身穿着一条紫红色的喇叭裤，脚穿一双黑色皮鞋灰不溜秋的，一对金鱼眼正凶狠的看着自己，眼珠瞪的似乎要掉出来了，他嘴巴动了动正想说什么，想不到杨前锋的眼光向子弹一样向他射来，光头刚张开嘴就被一股杀气震住了，张开的嘴半天没有合拢，也没有发出声音，左边小青年看到光头的表情嘿嘿嘿的笑着对光头做对了个鬼脸说：“不服气啊？我给你个炸药包。”
杨前锋心想：“看来两位都不是什么好鸟。”
走进派出所，门内是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厅，右边是户籍办公室窗口，玻璃窗口内有一位30多岁的女民警正在接待群众办户口；大门对面右侧是上楼的楼梯，左侧是通向楼后面的通道，房子中间有一个过道，右边过道内约四米处被封堵了，右边门头边挂了个户籍室的牌子，户籍室门对面一间挂了个值班室的牌子，左侧的过道四米处也被一堵墙封了，与户籍室对称的，门头上挂的是接待室的牌子。
杨前锋走进门接待室，左侧是一张床铺，床上铺了凉席，两个枕头，还有两床毛毯叠得很整齐，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靠门对面的窗子放着，桌上放了一部手摇式黑色的电话，一位24、5岁女民警坐在右办公桌上，脸对着窗外。
“报告。”洪亮的报告声把这个女民警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一个留短发的青年，马上镇定而又严肃的说：“你回来啦！是报到还是有什么事？”
“我来报到，所长在吗？”
“来报道找所长干什么？把东西交给我就行了。”
“报告，张干部我要尿尿。”正在这时，外面的光头大声叫道。女民警站起来一边向杨前锋伸出左手，意思是要手续，一边对着窗外大声说：“你叫什么叫？憋着等一会。”
杨前锋明白这位女民警的意思，立即说：“我的手续交给公安局了。”
女民警坐下来看着杨前锋用怀疑的口气问道：“手续交给公安局的治安股了？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从里面出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进去的？”
杨前锋听到光头的报告声后，就猜想这位女民警肯定是误会了，因为自己刚才也向她叫了声报告。她肯定认为自己也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原来果然如此。本想逗逗这位女民警，这时一个男民警步伐有力的走进了接待室，此人四十七八岁，身高约1米75，身材偏瘦，留着板刷头，黝黑瘦长的脸上，眉毛特浓，眼睛炯炯有神，上身穿着短袖警服，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精气神十足。
“杨所长，这个人是来报道的，手续交到公安局去了，他要找你。”女民警向这位杨所长汇报道。
“所长好，我叫杨前锋，是来报到的。”杨前锋立即自我介绍。
“欢迎欢迎，昨天陈局长打电话给我了，说你们今天来报到。”杨所长指了指女人民警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派出所警花，叫张丽华。”
张丽华咯咯地笑弯了腰，满脸通红的双手拍着桌子边笑边说：“对……对……对不起！刚才是误会。”说完伸出右手走向杨前锋说：“你好！我叫张丽华。”
杨前锋握住张丽华的手，感觉没有女孩子的温柔，而是很有力，松开手大度的说：“没事，没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杨所长很开心的说：“这次局里总算开恩，给我们分配了三个人，还有两位和你一样从部队转业分到我们所，你到楼上会议室坐一坐，等他们来了我们开个欢迎会，丽华，多烧几瓶水送到会议室。”
杨前锋跟着杨所长上了二楼，楼梯口的对面就是会议室。左过道尽头的墙上有个大窗户，右过道封住了，但有一个关着的门。
杨所长介绍说：“这个大院是部队的，我们派出所没有办公用房，部队大栽军后，这房子就闲置了，大部分我们给租下来了。”杨所长指了指过道被封的一侧说：“这边部队还存放了一些东西。”又指了指另一边说：“这边都是我们的办公室，共七间。”杨所长指了指会议室说：“你进去休息一下，我到办公室有点事，马上过来。”
“好的好的，您忙！”
杨前锋走进会议室，会议室中间是乒乓球桌拼在一起的会议桌，上面蒙了层天蓝色的布，左边摆了两只旧藤椅，另三边摆放了长条靠椅，水泥地面上刷了一层紫红色的漆，靠门口的左边墙上，悬挂着党支部活动园地，右边墙上悬挂着派出所情况简介。
杨前锋走到派出所情况简介前看派出所队伍状况栏：所长叫杨凡，指导员叫姚飞，一个副所长叫丁斌，一个副所长叫施胜利，内勤汪敏，户籍民警洪美丽，外勤民警：姚昌盛，魏跃进，李彬，张丽华，王大军。接着看辖区概况：派出所辖区四乡一镇，即太原乡，白云乡，潘村乡，古北乡和阳光镇。总人口65785人，其中非农户口32100人……
正看着，张丽华一手拎着一个热水瓶，领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进会议室，把水瓶放在支部活动园地下面的抽屉桌一上说：“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叫所长。”
杨前锋知道这两个肯定和自己一样来报道的，就主动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杨前锋。”
高个子说：“我叫董刚。”
矮个子说：“我叫陈丰收。”
杨前锋分别和他们握手。
“把手里工作都放下，到会议室开会了。”三人正聊着，听到了所长的声音就紧挨着在藤椅对面一头的长条靠椅上坐下。
杨所长等人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本子和笔，陆续走进会议室，所长和指导员走向藤椅，其他民警分别在长条靠椅上坐下，杨前锋看了看表，正好8点半。
杨所长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说：“开会了，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欢迎董刚，陈丰收，杨前锋三位同志分配到我们派出所工作，首先，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关于三位新朋友到来，会议室立即响起了掌，下面我将派出所的同志向三位新来的介绍一下：我叫杨凡，是派出所所长。”之后一边用手指一边介绍道：“我右边这位是指导员姚飞，指导员边上是副所长丁彬，丁所长和你们一样是转业干部，边上是内勤民警汪敏，户籍内勤民警洪美丽，外勤民警姚昌盛，魏跃进；我左边这位是副所长施胜利，外勤民警李斌，张丽华，王大军。”被介绍到的同志都向三位新同志友好的点头微笑。
“下面请三位新同志作自我介绍，呵呵这样吧，从左到右挨到来吧！”杨所长话音一落，杨前锋立即站了起来，杨所长很喜欢这种令出即行的风格，但他认为开会还是应该坐着，所以笑着说：”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杨前锋又迅速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杨前锋，今年25岁，中共党员，大专文化，在部队是步兵排长，转业到公安是我人生的又一个新起点，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恳请各位领导和同志们今后对我多多帮助，谢谢！”
“我叫董刚，今年29岁，中共党员，大专文化，在部队是从事通讯工作，副连转业，没学过法律，今后还请同志们多帮助，谢谢！”
“我叫陈丰收，今年30岁，中共党员，初中文化，在部队一直从事后勤工作，副连转业，部队老兵，公安新兵，请大家关照。”
指导员作了一个简短的欢迎词，接着说：“为了让三个新同志快速进入工作角色，一对一的搞好传帮带，所长办公会决定张丽华带杨前锋；李斌带董刚；王大军带陈丰收，你们三个老同志也就是这三个新同志的师傅。”
接着就传帮带和新老同志之间的团结问题指导员作了要求，并希望新同志认真学习法律法规和公安业务知识，虚心学习老同志的工作经验和工作方法，尽快熟悉辖区环境，适应工作岗位，努力工作，做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两个副所长也分别讲了话。
最后杨所长说：“会前开了一个所长办公会，经所长办公会研究决定，你们三位同志都担任派出所的外勤工作，值班和负责的片区情况做一个调整：我、张丽华、汪敏和杨前锋为一个值班组，负责白云乡和阳关镇的北街居委会、狮子山村；姚飞指导员、姚昌盛、洪美丽和魏跃进为一个值班组，负责太原乡和阳关镇的南街居委会、牌坊村；丁斌副所长、李斌和董刚为一个值班组，负责潘村乡和阳关镇的小东门居委会、甄塘村；施胜利副所长、王大军和陈丰收为一个值班组，负责古北乡、阳关镇的胜利居委会和园艺场。虽然这样分了、但是分工不分家，每个班组值班时接到的刑事治安案件原则上由每个班负责，乡镇、居委会和村里解决不了的治安纠纷，由负责片区的组去解决，各组对分管片区内特种行业、重点人口等等各类公安业务工作负责日常管理，建立业务档案，档案交由内勤统一管理。各组都有所领导，请各位抓好落实。”
“另外办公室也做一个调整，楼上七间办公室这样分：我和指导员各一间办公室，丁所长和施所长俩人一间办公室，内勤一间办公室，外勤三间办公室——其中张丽华、杨前锋和姚昌盛在外勤一室，魏跃进、李斌和董刚在外勤二室，王大军和陈丰收在外勤三室办公，户籍办公室不动，就放在楼下，办公桌椅都有的，需要调整的会后马上调整。”
散会后杨前锋跟着张丽华到了外勤一室，地面和会议室一样，进门左侧有三张办公桌分别靠墙枞向摆着，办公桌有些陈旧，侧面桌沿下有革委会三个白字，每个办公桌都配有淡黄色的藤椅，看上去是新的。
“第一个办公桌是姚昌盛的，里面靠窗子边上的是我的。”张丽华边走边介绍，又拍了拍中间一张办公桌说：“这个办公桌就是你的了！”
“好的，谢谢！”杨前锋说。
“哈哈哈哈！不用谢，你刚才不怪我就行了，对了，还有一些法律法律方面的书，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学习。”张丽华说着从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杨前锋说。
杨前锋拿着书说：“好的，师傅，我一定认真学习。”
张丽华脸上迅速飞上一片红晕说：“我俩同岁，你当兵算工龄，工龄比我长，人生经历比我丰富，所以不要叫我师傅，还是叫我名字吧！我相信你会很快适应公安工作，业务能力也会很快超过我的。”
杨前锋认真的说：“谢谢师傅鼓励，我一定努力学习和工作，不辜负师傅的殷切希望。”
“说了不用谢，不许喊师傅，我们是同事，只不过我在公安上班比你早一点，公安的情况比你熟悉一点而已。”张丽华生气的嘟着嘴，瞬间又笑着说：“今天是我们这个组值班，我去接待室值班了，有事我来叫你。”
目送走了张丽华，杨前锋翻开一本法律汇编，很多页面多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的是钢笔写的，有的是圆珠笔写的，看来张丽华经常看这本书，并且学得很认真。杨前峰过去从来没有接触过法律，也没有用心看过具体的法律、条例和规范，有枯燥无味的感觉。今天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当看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是1957年10月22日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八十一次会议通过，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公布。顿时感到这部条例好老，应该是新中国第一部治安管理方面的法律，要说这是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很短，在强力的好奇心和想学的迫切感驱驶下学了起来。
杨前锋逐条逐句的看完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又重新浏览一遍。这时听到隔壁有声音，好像是在审讯犯。
杨前锋静下心来对刚学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做了一个归纳：条例共34条，规定了警告、罚款、拘留三种处罚方式，五到十五条分类规定了具体违法行为及如何处罚，后面又规定处罚的执行……。
杨前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到楼下传来争吵的声音，心想今天是我们这个组值班，不能光在这里看书，下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事？
出门碰到姚昌盛从隔壁的外勤二室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杨前锋礼貌地说：“姚师傅好！”
姚昌盛对突如其来的问好还有点不习惯，忙回道：“你好！你好！”
经过外勤二室时，办公桌的摆放和外勤一室一样，魏跃进一个人正坐在窗边的办公桌上审讯光头，光头站在右边的墙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外勤三室里王大军和陈丰收正在审讯小脸长脖子青年。
杨前锋快步的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下大厅中间，突然听到外面有东西坠落的声音，紧接着楼上有人大声的喊：“给我站住，不要跑。”
杨前锋突然发现光头正朝大院大铁门方向跑。杨前锋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象离玄的箭一样冲出门外……
第十一章 出手不凡
杨前锋在部队不但受过正规教育和训练，还受过特殊的强化训练，武装急行军、野外生存、武装泅渡和擒拿格斗等都是他的基本功。强化训练时，跑步都要负重，所以练就了他在不负重的情况下，跑步的速度极快。
光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现已经站在了大铁门处的杨前锋，突然刹住了脚步。杨前锋严厉的说：“给我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光头没有理杨前锋调头往回跑，可是调头又看到张丽华正从派出所大门出来，接着魏跃进和姚昌盛也跑了出来，没跑几步又转回头向院子大门跑，心想反正跑出来了，你一个人还能挡得住我。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就加快了。
杨前锋本不想动手，光头往回跑时他没有追，想让光头自己乖乖的回派出所，可光头没跑几步又返了回来，心想他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光头知道杨前锋要挡他的路，心想谁挡路打倒谁，所以故意向杨前锋身边冲，想一拳打倒他，可没想到连打了二拳都打空了，出第三拳时，杨前锋迅速下蹲来了个扫荡腿，光头重重的摔趴在地，转头发现杨前锋握着的拳头正要打下时，急忙大叫：“别打我，我投降，别打我，我投降。”
杨前锋迅速收回了拳头。张丽华、魏跃进和姚昌盛跑了过来，魏跃进上来就给了光头一脚，来第二脚时被张丽华拉住了，姚昌盛把光头反铐着拎站了起来。
这时洪美丽、杨所长、姚指导员和在所里的民警先后全部跑了出来，还有刚才争吵不休的群众也跟着出来了，难得一见的一幕，比电影中还精彩，看着光头押回派出所情不自禁的都鼓起了掌。
拉长着脸的杨所长手里拿了根竹丝，当光头低着头经过时，他狠狠的抽了光头几下，光头被抽得原地直跳的大叫道：“杨叔我错了，别打了，好痛，好痛。”
杨所长气愤地说：“跑啊！你小子还没有吸取教训，坐牢刚出来，老毛病又犯了，有事不做，有家不归，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哪来的钱？这段时间经常和钳工（扒手的行来称呼）鬼混，肯定干了什么坏事？不然打个架跑什么跑？这次一定要给我彻底交代清楚。”接着对董刚和陈丰收说：“把他带到外勤二室看好。”董刚和陈丰收将光头押上了楼。
杨所长又指着大门口几个争吵不休的群众说：“你们几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各让一步，吵什么吵？到院子前面等一等，不要影响我们办公，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错？你们都冷静下来了再处理。”
这些群众的很听话的走开了。杨所长走进接待室，大家自觉的跟了进去。
杨所长一屁股坐在值班室椅子上，生气的问：“是怎么跑的？”
魏跃进咳嗽了一声说：“他开始态度很好，昨天晚上打架的事也交代的很清楚，据我了解，他最近经常和砸窑子的，干钳工的在一起鬼混，还时不时的请人吃饭喝酒，我怀疑他最近还干了一些坏事，想深挖一下，他就是不交待，我就去拿电警棍吓他，可他看我手中拿了电警棍，突然就跳窗跑了，我去抓都来不及，事情就是这样。”
杨所长把目光移向姚昌盛，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姚指导员拿起电话：“哪里？工商所!有什么事？现在我们正在忙，抽不出来人，这种小事你们把人劝走不就行了吗？不行你们先处理，处理不了再打电话来吧！”
姚昌盛等指导员放下电话后汇报说：“我回办公室看一个材料，离开还不到两分钟就听到跳楼声和跃进的喊声。”
“手铐为什么下掉了？”魏跃进见所长追问，低着头解释说：“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铐在树上还发酒疯，自己把手铐弄紧了，带他审讯时，他说手痛，要求把手铐下掉，保证不会跑，我看他双手腕被手铐扣得太深，血液不畅手都肿了，怕长时间这样手会残废，就给他下了。”
姚指导员平静的说：“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但我们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和审讯对象的安全，今天的事大家要吸取教训。”
姚指导员停了停又严肃的说：“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搞暴力审讯，你们就是不听。”
杨所长拉长的脸有所缓和，但语气极为严肃的说：“现在不是想追究谁的责任？但是一个审讯对象从派出所跑了，丑不丑？啊！有损派出所的形象和威信。”
杨所长拉长的脸恢复了原状，口气缓和的说：“好在杨前锋反应快，在院子里就把他抓住，对我们派出所的威信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树了派出所的威信，证明任何人在我们派出所想跑也跑不掉。正如指导员说的，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训，但对这种人不动点粗是不行的，有证据的都不交待，没证据想深挖会交待吗？为了彻底查清张彪的问题，我们分下工：魏跃进和杨前负锋责审讯光头张彪；李斌和董刚负责对他的住处进行搜查，最近扒窃、拎包案件频发，车站，电影院，人民医院和菜市场都相继发生了案件，虽然涉及案件的数额不大，但影响很坏，这些地方，我们有人的时候不发案，一没有我们的人就发案，说明这些钳工对我们很了解，或者认识我们，从被害人反映的情况来看，作案的人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感觉来了外地钳工，并且他们很会自我保护，搜查的时候对一些可疑物品立即扣押；张丽华和姚昌盛到车站周边的小旅社去看看，重点了解一下张彪和住宿人员的来往的情况：丁所长带王大军和陈丰收找几个本地曾经干过扒手的人，了解一下他们的近况，也通过他们了解一下张彪的情况。丁所长用警用边三轮摩托车，搜查和检查旅店的分别用幸福250摩托车，大家分头行动。”
魏跃进和杨前峰立即上楼到外勤二室，董刚和陈丰收走后，张彪低着头用眼睛瞟着魏跃进，魏跃进用力关上了门，气愤的拿起桌上两尺长的电警棍一边骂一边走向光头张彪说：“你狗日的不识好歹，我对你好你还害我。”
张彪好像早有预料，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最怕电警棍，用会么打我都行，千万不要用电警棍，我求求你了。
魏跃进给了光头两巴掌，光头被打倒在地，又给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说：“”，起来，我按你的要求，没有用电警棍打你，起来给我老实交代问题，要是说假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彪点着头边站起来边说：“行，行，谢谢，谢谢！”站起来看到魏跃进左手上的电警棍没有放下的意思，哀求着说：“魏大哥，你消消气，我求求你了，你用别的东西打我好不好？就是怕这东西了，快把它放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魏跃进，三十岁，个子近一米八，瘦长的脸，不长的头发顺向右边，挺拔的鹰钩鼻子，看上去不像中国人，所以所里的同志都叫他美国佬。见光头确实有诚意交代问题，就叫杨前锋拿藤椅到窗边坐着，自己将电警棍挂到办公桌上面墙上的铁钉上，坐下来喝了口水，拿起笔说：“张彪，你给我废话就不要说了，将你干的坏事和你知道的人干的坏事讲清楚。”
“好的好的，我一定说，我还想立功赎罪，争取从宽处理。”
张彪看来确实怕电警棍，魏跃进把电警棍挂起来后，他立竿见影不浑身发抖了，说话也正常了。张彪开始交代自己的问题。
张彪交代说：“我服满刑出来近一年了，喝酒喝多了打过几次人，但打的重的就两次，昨天晚上算一次，已经讲清楚了。还有一次是一个月前，我在车站闲逛，看到林南县的一高一矮两个钳工正在干活，就注意了一下，当时他们在售票口由矮个子掩护，个子高点的向一位五十多岁的旅客下手，技术不错，得手后跑到去东风旅社的巷口，我坐牢前就认识他们，就跟了上去说，得水了分一点，要不请我吃饭。两个人吓了一跳，高个子认出了我说：是张哥啊！不多，就几十块钱，边说边抽出两张大团结给我买烟抽，并叫我对他们关照，晚上在车站饭店请我吃饭。我看他们我很服行就说：你们招子还亮？我知道你们住在东风旅社，5点半我在车站饭店等你们，说完我接过二十块钱就走了。
下晚5点半我到了车站饭店，他们已点好菜等我，晚上我喝了不少酒，酒足饭饱后，跟他们到住的东风旅社房间里睡了一觉，12点半，我醒了，嘴巴很渴，就喝了点水，之后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回家，路上被风一吹，我感觉要呕吐，就跑到清风巷口蹲在旁边呕吐，呕吐后人轻松多了，我一站起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老板走的急撞到了我，我问他为什么撞到我，他说没看到吗？我骂他老b的狠，撞了我也不道歉，准备打他。小老板见我要动他的手拔腿就跑，我就追他，追到车站门口抓住了他的头发，给他撂倒在地，劈头盖脑的打了一顿，又对他的屁股踢了两脚，好再来旅社的老板当时在边上，一把抱住了我说不能再打了，叫那小老板赶快睡觉去，又劝我回家，我就回家了。
小老板怎么走的我不知道！我到了家，看见手上有许多血，头脑突然清醒了，估计打的不轻。本来我想你们就昨天晚上的事讲昨天晚上的事，我讲清楚了又追问我别的问题，猜想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事，因为有目击证人，硬赖肯定不行，不交代要吃电警棍，交代了又有可能坐牢，所以刚才我越想越怕，就跳窗跑……。”
魏跃进瞪了他一眼，张彪赶紧闭住了嘴。魏跃进问：“林南县的两个钳工叫什么名字？扒窃五十多岁的那个旅客多少钱？“，”
“我只知道矮个子的外号叫黄鼠狼，高个子叫李木水，那天晚上吃饭我问了一下，扒窃五十多岁的那个人78块钱，听他们的口气，那天他们还在服装市场干了活，具体情况我没有多问。”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
“就我们三人，本来我想叫几个朋友的，我去找他们，他们都出去了。”
“黄鼠狼和李木水有没有别的同伙？”
“偷的时候就他们俩，吃饭的时候也就他们俩，住旅社也就他们俩，我想应该没有其他同伙。”张彪抬头看着天花板回忆着说：“不过吃饭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也在另外一个桌子上吃饭，男的长得比较俊，女的也很漂亮，黄鼠狼和李木水都和这两个人打了招呼，而那对男女好像对黄鼠狼和李木水不怎么热情，当时我也问了他们是什么关系，黄鼠狼说是他家门口的，夫妻两来这里走亲戚，我就没有多问了，应该不是同伙。”
“当晚被你打的小老板，你可认识？什么穿着打扮？”
张彪沉思了片刻说：“我不认识他，肯定不是城里人，上身穿的白色短袖衬。对了，这人短袖衬衫的左边袖子好象破了，肩膀头露在外面，车站门口的路灯很暗，当时我觉得这人的衣服有点脏，裤子当时没注意，反正是深颜色的。”
杨前锋看到魏跃进明显有些激动。魏跃进盯着张彪的眼睛问：“好再来旅社老板认识不认识这个小老板？”
“好像不认识，让我想想，不对，好再来旅社老板可能认识。”
“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他当时叫这个小老板的姓，不知是小吴还是小胡没听清楚。还叫他去睡觉，我怀疑这个人就住在好再来旅社。”
“这个小老板有什么特征？”
“这个，这个我真没有注意，凭直觉，我感觉这个人老b，当时就是一心想教训教训他，整个过程时间很短。”
“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事发生的具体时间？”
“一个月前了，张彪想了想又改口说，不对，还没有一个月，应该是7月初的三、四、五号。”
“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赶快交代？”
“我就打架，都是酒喝多了打的，要是没有喝酒，我能控制住自己，一般情况下不会打架，偷和抢的事情我自己肯定不会干，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了。”张彪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说道：“我也想学好，上班没人要，想做生意又没有本钱。”
“先不要和我扯没用的，你还吃了哪些小偷的钱？”
“不满你，我弟兄四个，劳改出来后和父母的关系搞得不是太好，说我不听话，在家吃饭都是吃的受气饭，也不给我零用钱，我就在街上混日子，我知道做钳工的心理，碰到了就向他们要点钱，给多少是多少，从不强求多要，也不坏他们的事。”
“听说你最近常请人吃饭？”
“那是道上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没有钱请客，一般情况下钳工们请我吃饭，我都要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吃了饭我抢着付钱，其实这钱都是钳工先给我的，让我有面子。”
“分别有哪些钳工请你吃过饭？”
张彪站累了，恳求的对魏跃进和杨前锋说：“能不能让我坐一下？从早上四五点钟酒醒后，就一直站着，我实在受不了。”魏跃进同意后，杨前锋拿了把椅子让张彪坐下。
张彪连声道谢后对杨前锋说：“我还以为我跑得快，哪知道你比我跑得更快，阳光城厉害的角色，我都和他们过个手，最厉害的在我面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他们都说我出拳的动作快，想不到我连出两拳都没打到你，还被你一招放倒，佩服，佩服，谢谢你那一拳收回去了，不然我脸上肯定开花了。”
魏跃进打断了张彪的话说：“你现在知道山外有山了吧！赶快交代问题。”这时外面响起了摩托车声，杨前锋从窗口向院子里望了望，是丁副所长他们回来了。
“好的，好的。我真的想立功赎罪，进去不是人过的日子。”张彪一边回忆一边交代…………
杨前锋第一次参加审讯，感到很新鲜，同时也感到公安工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本想抓了人关起来不就行了，原来还要审讯，还要讲究证据和证据链，看来光学习法律法规远远不够，感到审讯不但是一项常规的公安业务，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审讯完张彪，魏跃进将审讯材料整理整理交给张彪，叫他看讯问笔录，并交待他如果记得和他讲的一样就就签字捺指纹，张彪看都没看就签字捺了指纹。
大院里又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一会儿姚昌盛和张丽华走进办公室，姚昌盛将讯问笔录拿在手上，看完一张就递给张丽华一张，魏跃进指着其中一张让姚昌盛和张丽华看，三人都显的很激动，姚昌盛突然问张彪：“那天晚上被你打的小老板头发有多长？”
张彪说：“对，头发比较长。”
张丽华一撑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吓得张彪一跳？张丽华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彪，这次你交代的不错。”
张彪不知道怎么回事，得到了张丽华的表扬，心里还是很高兴。
第十二章 城郊大案
阳光镇上个月初发生了一起持刀强奸案件，影响极坏。因案发地是郊区野外，除了从受害人体内提取了男子的遗留物外，现场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案发后县局高度重视，成了了以局长为组长，分管刑侦副局长为副组长的专案组，从刑警队和派出所抽调了精兵强将连续工作了十多天，做完了所有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最后这个案子放下来了。
想不到张彪的交代，却获得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因为根据受害人的陈述，当晚作案的就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白袖短衬衫的长发青年。关键是受害人肯定的说：她在反抗的过程中撕破了凶手一只袖子。
施副所长昨晚一宿没睡回去睡觉了，杨所长，姚指导员和丁副所长都进了会议室听取案件汇报。
魏跃进将张彪交代的问题做了一个全面汇报，姚昌盛和张丽华结合走访的情况作了补充，并认为张彪交代的可信度很高，被张彪打的这个人无论从案发时间、地点和画像上看，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三位领导听了都很激动，姚指导员和丁副所长分别对案件进行了分析，并谈了下一步的工作打算。
杨所长有些激动地说：“抓到了看我不好好的松一松他的皮。”接着他综合大家谈的情况讲了三点：“一是内紧外松，掌握的情况要保密，目前是线索甄别阶段，局里和刑警队暂时都不要讲；二是以昨天晚上打架的事，把张彪和邓大根立即行政拘留，关起来对强奸案的这条线索保密有好处，也方便我们及时找张彪辨认；三是任务和分工：指导员和洪美丽找案件的受害人再仔细谈一次话；魏跃进和王大军办张彪和邓大根的拘留所手续，办好后立即送拘留所，这个案子王大军负责结案；张丽华和杨前锋找好再来旅社老板，把他带到派出所来问话，问话时丁所长参加；姚昌盛和李斌昨晚没休息好，下午抓紧休息一下，但如有紧急情况随叫随到；董刚和陈丰收在接待室值班。”
杨所长说完看看手表接着说：“吃中饭的时间到了，吃过中饭开始工作。对了，本来今天晚上给三个报道的新同志接风的，看来不行了，那就过两天再说吧！指导员，你看呢！”
指导员说：“所长安排的我都同意，我强调一点，强奸案件是大案，审讯时不要搞刑讯逼供，此案已经提取了犯罪分子的遗留物，找到了作案人就能定案，所以找对人是关键，这个线索很好，我也赞同先不要向公安局领导和刑警队汇报，等案件拿下来了再说。”
指导员讲完话，王大军很不高兴的说：“又要我来结案件，我不接手。”
杨所长拉长了脸说：“”什么你比别人少主办案件，这个案件都拿下来了，不就写个结案报告和整理装订卷宗吗？发什么牢骚？”
“我……我……我就是不想结案。”王大军按自已的心情如实的说。
杨所长说：“看你吊儿郎当的，不想办也要办。”
王大军还想说什么，指导员抢在前头说：“王大军，不要犯公子脾气，按所长讲的执行。”
王大军看了看所长，又看了看指导员，感到抗不过去了说：“办就办吗，下次可不要把别的班上的事交到我手上了。”
从会议室下来后，杨前锋在派出所门口，不知道到哪去？心想派出所没有食堂，吃饭还真是个大问题。
张丽华走过来问：“到哪里去吃饭？我有县人民武装部食堂的饭菜票，和我一道去吃吧！”
杨前锋正愁着没地方吃饭，顺口答道：“好啊！我正好没地方吃饭，你真是及时雨宋江啊。”
外面骄阳似火，绕了一圈，进了武装部大院张丽华满头大汗的介绍说：“武装部大院和派出所大院子其实就一墙之隔，食堂伙食还不错，价格也比较公道，关键是离派出所也近，你以后吃饭就定在这里吧！”
从跨进人民武装部的大门，杨前锋的眼前就浮现起了七年前从这里出发的情景，这里还一切如故，走到食堂边看到了离食堂不远的一棵冬青树时，杨前峰心里感到特别的温暖，仿佛欧阳腊梅当年在这棵树下送自己参军就在昨天。
张丽华看见杨前锋微笑着看着远方，不解的说：“在看什么呢，那么开心，我刚才叫你在这里定点吃饭，你听到没有？”
杨前锋收回视线，对张丽华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吃饭暂时就定在这里了。”
走进食堂，已经有许多人在吃饭了，走近打开的窗口，今天的菜有红烧鱼块，大包菜烧肉，韭菜炒黄豆芽，炒青菜，窗口外面大铝桶里是紫菜蛋花汤，汤里放了一个长柄勺子，汤已经不多了，看到这个情景，杨前锋突然想起在部队的日子。
打好饭，又舀了一点汤，两人选了一个有吊扇的桌子坐了下来。
杨前锋边吃饭边问：“派出所工作平常就这样忙么？”
“是啊，不到派出所不知道社会上是非多，我们派出所人少事多，八三年严打开始到今年的春节前，社会治安还是不错，但近来反弹的比较厉害，赌博的，盗窃的突然多了起来，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死打架的天天有，你也看到了，我们派出所就那几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张丽华喝了口汤接着说：“关键是现在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赌博，小偷小摸处罚太轻了，和当前的形势发展不对称，比如赌博只能拘留7日以下，十四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偷窃只能处十日以下拘留、二十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赌博的人又多，不能都把拘留起来吧！罚款人家又不在呼，听说新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快要出来了，提高了罚款的数额，处罚的力度加大了，到时可能要好些。”
“所长和指导员对审讯中打不打人意见不一致？”杨前锋说。
张丽华把放下筷子，对杨前锋竖着大拇指说：“聪明，一来就看出来了。指导员的观点是，打人是无能的表现，办案比较讲究证据。杨所长的观点是：坏人不打，就要上屋揭瓦，认为口供就是证据，对态度不好的不打怎么能拿到口供这个重要证据，但必须要掌握分寸和对象。其实呢，指导员有时候气很了也打！年初一个钳工在医院作案，扒窃了一个妇女的救命钱，被旁边的群众发现了，这个钳工就拼命的跑，最终还是被群众抓住送到了派出所。我和指导员负责审讯，指导员轻声细语的讯问着，不断地做思想工作，但在人证和物证面前这家伙就是不交待，说钱是在地上捡的。从中午开始审问，到天黑了这家伙还是这个态度，其实这个案件证据很好，不交代也能处理人，而指导员讲究完美，还在不断的做工作，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用电警棍招呼他，效果很好，这家伙立即愿意好好交代，这下指导员气的脸都变了形，跑上去边揍这个家伙边问为什么好好跟你说不交待，非要打了你才交待？”
杨前锋笑了笑说：“你也打人？”
张丽华笑而不答。
“强奸案件有线索了，为什么不向公安局和刑警队汇报？”杨前锋好奇的问。
“都是工作上的矛盾，城区的刑事案件除了大的刑警队很少过问，当然也不能怪刑警队，他们同样存在人少事多的问题。杨所长为了刑事案件的侦办工作过去和刑警队朱队长吵过多次，局领导也协调过，总是搞不好。最后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阳光派出所辖区一般的刑事案件都是自己办，刑警队不插手，派出所也不许刑警队插手。这个强奸案件刑警队无法推，开始他们上案的人比较多，一个礼拜下来没查到线索朱队长要全部撤人，所长和指导员都不同意，后来留下两个侦查员工作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线索就撤回去了。今天这个案子突然有线索了，所长和指导员怎么可能让刑警队来抢这个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杨前锋在农村长大，高中毕业就参军了，对部队的组织机构还了解一些，但对地方上的情况很模糊，对公安系统内部的组织机构就更不清楚了。杨前锋向张丽华点点头又问道：“派出所是公安局的什么机构？和刑警队是什么关系呢？”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机构，派出所和刑警队都是公安局的二级机构，是股级单位，刑警队负责承办各类刑事案件，同时负责全局刑事业务工作的指导，派出所的刑事业务工作应该接受刑警队的指导。按照公安业务讲刑警队和派出所是指导与被指导关系。局机关各股室队基本上与派出所都是这种关系。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工作最后都要派出所落实。”
“那阳光镇党委政府领导不领导派出所呢！”杨前锋继续问道。
“我们国家是条块结合，以块为主，实行的是双重领导，BR县公安局从条条上来说，要接受行署公安处的领导，从块块来说，要接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派出所虽然是公安局的派出机构，但也要在当地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我们的组织关系都在阳光镇，派出所党支部就是阳光镇党委领导下的一个党支部。”张丽华说完看见杨前锋还想问什么，说：“好了，我们快吃饭，吃了饭我们还有任务呢。”
杨前锋歉意的点点头说：“是，是。”
第十三章 甄别线索
吃过中午饭，大家已陆续回到派出所。
张丽华看魏跃进和王大军正准备把张彪和邓大根送拘留所去，她立即把邓大根叫到一边嘱咐他到拘留所不要闹事，遵守拘留所管理规定等。
杨前锋直接进了接待室，杨所长拿了两把钥匙递给杨前锋，指着窗外的一辆凤凰牌黑色的大平跑自行车说：“那辆自行车给你使用。”又指着接待室的隔壁说：“另外我和指导员商量过了，接待室的隔壁还有一间空房子，里面有床和桌子，你就住这里，不过要付租金的。”
杨前锋正想着要出去租房子呢，想不到领导已经给他考虑好了，心里很感激，连声道谢的接过钥匙。
“杨前锋我们走吧！”这时张丽华在窗口叫道。
杨前锋迅速出门，骑上派出所刚配发的自行车，跟着张丽华去找好再来旅馆的老板。张丽华说：“你这辆自行车是我们派出所老指导员以前用的，他现在退休了，本来王大军想用他的配车换这车，杨所长没有同意，说他骑车子不爱惜车子，换给他又让他搞坏了，一年多来，杨所长定期保养，把车子保养的还不错。”
杨前锋用力踩着自行车向前冲了一下说：“看我像不像是接过老前辈留下来的马，骑着它去完成老前辈没有完成的事业。”
张丽华咯咯的笑着说：“有点意思。”
县汽车站周围属于阳光镇狮子山村，以汽车站门前的公路为界，对面是狮子山村五组，汽车站这边及车站后面一片是六队。好再来旅馆位位于五队的村子中间，改革的春风让这里的农民靠车站吃车站，村子不是很大但很集中，绝大部分是红墙灰瓦的平房，少数新盖的二层楼房显得鹤立鸡群。有条件的都开了旅馆，每家旅馆都有自己的名字，简直就是一个旅馆村。
杨前锋在村中的小道上看的眼花缭乱，问张丽华：“这么多旅馆有人住吗？”
“你别看这里的旅馆条件都很简陋，虽然多，但都很小，绝大多数旅馆都在10个床位以下，就几个旅馆的床位多点，最多的也只有二十几个床位。关键是价格低，一般常客住就五毛钱一晚上，别看一个旅客住一晚就五毛钱，就是床位少的人家一个月的收入过日子也足够了，另外他们还有田地种，不少人家还做点小生意！其实他们的收入比我们高多了。说实话，就是增加了我们不少工作量，他们为了争夺旅客，常常吵死打架。”说着走到一个拐弯处，张丽华突然停下车说：“到了！”
杨前锋停下车，抬头就看到了拐弯左边有一个四合院，院里的建筑全是红砖灰瓦，靠路边是一个水泥砖砌的围墙，围墙中间有一个大门，大门左侧的墙上用石灰竖的粉刷了一块，上面竖写着旅馆的名字——好再来旅馆。
院子大门敞开着，张丽华和杨前锋推着自行车先后走进院子大门，正对面是三间带走廊的主屋，左右两边各做了三间的房子，只是比主屋小一点，没有走廊，每间一个窗户一个门，门上编了序号，从主屋数过来，右边是1、2、3号，左边是4、5、6号，院子很大，进院门的左侧围墙内分别是男女厕所和一间洗浴室。
张丽华边走边大声问：“李狗子在家吗？”
“谁呀！我在家”，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随后一个四十七八岁，1米6左右的瘦小男子从正房敞开的大门里走出来，一看是张丽华和杨前锋忙说：“哟，是张公安啊！快请屋里坐。”
张丽华说：“不坐了，我们每晚检查循环登记簿，发现你家登记有点问题，你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有几个问题我们要问你。”
李狗子干净利索的答道：“好的，我这就跟你们去。”
外勤一室，李狗子坐在张丽华办公桌边的方凳子上，杨前锋移动藤椅面向李狗子坐着，张丽华向李狗子说明了找他来的真正意图，并告知必须如实回答，否则要负法律责任。
李狗子坐在方凳子上挺了挺并不宽厚的腰板，望了望杨前锋和张丽华说：“我一定如实回答问题。”这时副所长丁斌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在姚昌盛的椅子听询问。
根据张丽华的提问，李狗子说：“事情是这样的，7月4号晚上，我家还有二个床铺没人住，想多挣几个钱，就按照惯例在汽车站一带闲逛，看有没有旅客住宿，等到后半夜快一点了还没人，我估计没有客人了就准备回家，这时突然发现清风巷口跑出来一个人，紧跟着又有一个人跑出来追前面的人，后面的人在车站门口追到了先跑出来的人，追上了就打。我喜欢看热闹就走了过去，走近一看追的人是张彪，被张彪打倒在地的是住我家的旅客小吴，我看张彪下手比较重，怕打出了什么事，就一把拉住张彪，叫他不要打，同时叫小吴赶快回去睡觉。张彪叫我放开他，我见他满身酒气就放开了，张彪又对地上的小吴踢了几脚，之后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张丽华接着问：“住你家的这个小吴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了？干什么的？”
“叫吴斌，河坝乡大岭村吴家队的人。循环登记本上我登记过，他每次来都住在我家，年纪二十出头，是农民。”
“住你家用的什么身份证明或者介绍信？”
“因为是老顾客，这次我没有登记。”说到这小心的看了眼张丽华接着说：“不登记是我错了，但肯定是那里的人，因为我老婆的娘家也在那个村，虽然不是一个生产队的，但离得不远，我老婆本来不认识他，第一次住我家时，我老婆问他的爸爸妈妈是谁，才知道是老吴的儿子。”
“他到城里来干什么？”
“就到城里玩，每次来都要去录像厅看录像，好像有瘾，一天看好几场录像。”
“他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他爸爸妈妈叫什么我不知道！我老婆认识，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肯定是农民。”
“那天晚上被打后，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彪走后，我把他扶了起来，见他鼻子嘴巴都流了许多血，我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说不去医院回旅馆。到了旅馆我才发现他眼部肿了，鼻子血还在流，胸前的短袖白衬衫上有许多血，左边的袖子也被撕扯破了，就打了盆水给他洗，又找了点棉花给他，让他堵上鼻孔。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晚上他在南门录像厅看的录像，看完后准备到旅馆休息，天热睡不着就到处逛，在清风巷口，打他的人在黑暗处蹲着突然站起来，没站稳退了两步，他正好经过，等发现已来不及收步就撞上了，打他的人认为他是故意的，就要打他，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打他的人紧追不放，在车站门口小吴被追上打了一顿，经过就是这样。”
副所长丁斌认真的听完李小狗的陈述后微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张丽华又问了其他的一些问题就结束了对李狗子的问话，但李狗子暂时不能走。
张丽华拿着材料去向杨所长汇报，杨前锋陪着李狗子说话。
十几分钟后，杨前锋听到三轮摩托车声向窗外看去，看到副所长丁斌骑着摩托车带魏跃进和王大军使出了院子大门。心想他们应该是去抓吴斌了。
第十四章 处理纠纷
张丽华又回到办公室叫李狗子去了楼下接待室。
李狗子出门后张丽华对杨前锋说：“工商所有个纠纷，我俩一道去处理。”
杨前锋笑着点点头和她一道出了办公室，发现外勤二室里李斌和董刚正在调解纠纷；外勤三室里汪敏和陈丰收也在开展询问。
工商所位于人民路电影院与菜市场大门之间，是个两层的办公楼。杨前锋和张丽华各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了工商所，发现大门口的边上放了一副卖菜的挑子，里面还有茄子辣椒等蔬菜，值班室内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妇女闭着眼睛睡在地上，他们没有进去，直接上了二楼所长办公室。
张丽华进门就说；“宋处长，把她拉出去不就完了吗，还害我们跑一趟，我们忙的很。”
宋所长从办公桌的椅子上站起来说：“你们好，你们好，我们拉了她不走，这个事不处理，我们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只有辛苦你们了，请坐！”宋所长叫工作人员泡茶，自己又坐了下来。
张丽华接着工作人员递给她的茶杯道我谢后问宋所长：“怎么没看到欧阳副所长？”
杨前锋听到欧阳两个字，头脑中立即出现了欧阳腊梅，本想问一下是不是她，可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听徐二福说她在工商局什么股工作，再说这个姓也不是她一个人。
宋所长说：“她到服装市场检查工作去了。”
张丽华放下茶杯说：“什么情况介绍一下吧！”
宋所长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说：“是汇报，是汇报。接着将发生的情况详细的作了介绍。”
原来这个妇女是本镇蔬菜大队的菜农，因为经常在街上摆摊卖菜，不服从工作人员管理。今天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又在街道上摆摊设点，被工商所的大老刘发现并制止，可她就是不听，大老刘一怒之下，一脚踢翻了她的菜，收了她的秤和秤砣，这个妇女就把卖菜的挑子挑到工商所，坐在值班室不走，不吵不闹工商所也就没理她，可她一直不走也不是个事，后来工作人员劝她走，她反而睡在地上不走了。
“你们对这事是什么态度呢？”张丽华问。
“你们先喝点水。”宋所长接着说：“这人在市场不服从管理，屡教不改，严重影响了市场秩序；还睡在我们的办公室影响我们办公，所以请你们来严肃处理，我的意见要把她拘留几天，不然市场上的人以后都向她学习我们怎么办？”
正说着，一个四十多岁，穿工商制服的人边进办公室边声如洪钟：“这种刁民，要不关几天会严重影响我们今后的工作。”
杨前锋看了看进来的人，长得风都能吹得倒，但精气神十足，洪亮的声音和他的长相很不配。
张丽华说：“大老刘，你的意见也是拘留？”
大老刘肯定的点头说：“是的。”
“听你们的介绍，这人不服从管理肯定是错误的，但在你们执法过程中，她毕竟没有跟你们吵闹，也没有和你们对着干，针对她行为拘留勉强了点，就这点事拘留她社会效果不一定很好，我们来找她谈一谈，如果态度很好，我们叫她写检查并保证以后服从管理，用大白纸都多抄几份，在工商所门口、菜市场内进行张贴，这个效果可能比关起来还好，你们看行不行？”张丽华说。
宋所长摇摇头说：“这样当然很好，但我看她是不会写检查的。”
“这种刁民，贴她的检查和保证书？”大老刘怀疑地说：“打死可能都不干。”
“不管怎么样，我们来找她谈一谈吧！”张丽华说完和杨前锋来到工商所值班室。
“起来坐着说话。”张丽华见这个妇女好像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样，闭着眼睛还躺在地上，就提高了嗓门说：“叫你起来说话，你躺着干什么？不服从管理还有理吗？再胡闹不起来，我直接把你送到拘留所去。”
妇女见是警察，吓得咕噜爬了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们。”
张丽华叫她在一个旧椅子上坐下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牡丹。”
“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向我们说一说？”
吴牡丹说：“我也想到菜市场去卖菜，但市场里面都是固定的摊位，临时摊位很少，来迟了就没有摊位了，没办法就在菜市场边上的街道上摆摊卖菜，今天早上我到城里来九点多了，没有去菜市场里面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位子，大老刘发现了，就气呼呼的跑过来，一边踢我的菜一边说：我让你在路上摆，我让你在路上摆。”吴牡丹擦了擦流下的眼泪接着说：“菜被大老刘弄得到处都是也就算了，还要没收我的秤和秤砣，我不是来闹事的，是来要秤和秤砣的。我是初中生，也懂一些道理，知道市场管理比较困难，我也不是不配合，以前他讲了我不就走了。”
吴牡丹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们卖菜的都怕大老刘，也没有不恨他的，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你别看他瘦的弱不禁风，用脚踢菜筐子的那股劲头真是威风凛凛，发现了没按规定摆摊的就边骂边挽袖子，在七八米远的地方就开始跑步冲向目标，抬起一脚把菜踢的到处都是，就晓得欺负我们这些可怜巴巴种菜的农民，还不能顶嘴，这要顶一句，他就用他的杀手，用手指着说：再啰嗦再啰嗦我叫派出所把你关起来。他不光说，还真能做得出来，上次我家隔壁的一个妇女，跟我情况一样，顶了他几句，他硬叫派出所派人到她家里把人抓走，还关了几天，我还真怕他也这样对我，那多丢人，不如我主动到工商所来……哎，不说啦！今天的事情你们评评理，他该不该没收我的秤？”
杨前锋是农民的儿子，听了吴牡丹的陈述，大老刘执法的光辉形象像电影一样出现在眼前，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大老刘有没有踢按规矩摆摊设点菜农的东西？”张丽华问了后接着说：“你自己也说了你经常在街道上摆，是不是屡教不改啊！”为了维护大老刘的形象她严肃的又说：“到现在你在街道上摆摊设点，不服从管理还认为做的对啰？“”
吴牡丹低下了头说：“那是肯定不对的。”
“我们还有许多事，道理也不跟你多说了，一、你多次在街道上摆摊设点，工商所的同志也多次指出你的错误，但是你屡改屡犯，今天又在街道上摆摊子，影响了交通安全，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十三条第七款在街道上摆摊、堆物、作业，阻碍交通，不听制止的规定，条例规定可以处10日以下拘留、二十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二、今天工商所的人制止你在街道上摆摊子，而你跑到工商所来躺在办公室里，工作人员劝你走你不走，你的行为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五条第三款扰乱国家办公秩序，不听劝阻的规定，条例规定可以处10日以下拘留、二十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张丽华说完又问吴牡丹，你看怎么处理你好呢！是拘留还是罚款？”
吴牡丹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看张丽华，又看看杨前锋，无助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滚动，很快滴落在地上，哀求的说：“有这么严重？我家里有两个孩子大的四岁小的才二岁，婆婆有哮喘病需要我照顾，还有许多农活需要我去做，不能拘留我，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拘留我。”
“这不能你说了算，谁叫你违法？”接着张丽华口气缓和下来又问：“你丈夫呢？”
“到外面挣钱去了”吴牡丹叹了口气接着说：“本来我家生活条件很好，所有的事有公公和我的丈夫，根本不需要我上街卖菜，前年我公公突然得了癌症，用尽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借了许多钱也没能救回他的命。我公公走后，婆婆的哮喘病更厉害了，家庭的变故，逼迫我什么事都要去做，就这样，我和丈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外债。”
吴牡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丈夫是退伍军人，有许多战友在厦门或广州做生意，所以他去看看有没有事做，他想多挣点钱早日还清外债，已经出去两个多月了。”
张丽华听完她的话心想她还真不容易，但事情还要处理，于是说：“你的态度还不错，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不拘留你也行，不罚款也行，但是：一、你必须要得到工商所工作人员的谅解；二、你必须做出深刻的检查，保证以后服从工商管理，不再乱摆摊设点，并且检查要公开张贴。”
“只要不拘留，我同意公开张贴，保证以后服从管理。”
张丽华见情况差不多了说：“你马上写个检查。我去征求一下宋所长的意见，关键看他们能不能谅解你。”吴牡丹感激的连连道谢。
宋所长和大老刘听了整个情况介绍，也很同情吴牡丹，同意了张丽华开始意见，但大老刘坚持要没收秤和秤砣。
张丽华说：“没不没收秤和秤砣，是你们工商所的事，但我感觉不妥，如果是短斤缺两肯定能没收，可她不是短斤缺两，我建议还给她。”
宋所长认为张丽华的建议是对的，见大老刘还要坚持，就说：“大老刘算了，还给他吧！”
大老刘见所长也这样说，不情愿的放弃了自己的观点。
张丽华对大老刘说：“秤和秤砣还是你大老刘亲自给她，好人你做恶人我做。”
“吴牡丹你检查写好了没有？工商所对你还是很关心的，我说给你少关几天或者罚款，他们都说算了。”张丽华来到值班室说：“秤和秤砣也不没收了，还给你，下次再犯我们对你可就不客气了。”
“谢谢！谢谢！检查我写好了。”
“听派出所的同志说，你态度很好，今后也愿意服从管理，秤和秤砣我还给你，希望你讲到做到，我们的工作是对事不对人，如果你以后再违反管理规定，我们将对你加重处罚，还将你交给派出所处理。”大老刘把秤和秤砣递给吴牡丹接着说：“不过你家里困难比较多，以后市场里面没有地方，你直接找我，我给你安排。”
吴牡丹深怕大老刘以后要针对她，听了他的话深吸了口气，好像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了。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大老刘严肃的打断了吴牡丹的道谢说：“你的检查我们明天必须要贴出去。”
“行，检查我已经写好了，吴牡丹向张丽华、杨前锋道了谢后转向大老刘说：“时候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第一次和同事一道出来处理事情，事情虽小但处理的很成功，杨前锋通过整个事情的处理，感到张丽华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水平很不错，为有这样的师傅感到高兴。同时看着吴牡丹挑着菜挑子离去的弯弯背影，和那两筐本该卖出去的菜，再看看心情极好的大老刘，心里一点也没有处理好了一个事情的喜悦。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杨前锋问张丽华：“大老刘这个人执法好像很粗暴哦！”
“他呀，可是一个先进人物，一贯就是这个作风，阳光城出了名的。”张丽华心情很好，接着说：“不过市场没有这样的人也管不住，特别是菜市场还真离不开他。当前像他这样执法的人也不是他一个，也不光工商所这样，其他部门也是这样。往往他们捅了篓子，还要我们去收摊子，明明他们有错，我们还不能和当事人明说，还要维护他们的形象，比如说大老刘硬要没收吴牡丹的秤就不对，因为吴牡丹的秤没问题，没有短斤缺两，怎么能没收呢？”
自行车拐进派出所大院，发现派出所门口停着一部军绿色吉普车，走进接待室张丽华和杨前锋感觉到气氛不对，预感出什么事了？
第十五章 淫贼拒捕
杨所长、姚指导员、李斌、董刚、王敏和陈丰收等都集中在接待室，其中所长、指导员、李斌，汪敏都带着手枪。
张丽华问杨所长：“出什么事了？”
“回来的正好，我还正准备打电话给你们，王大军刚打电话回来报告，说吴斌拒捕，现在被丁所长、魏跃进他们堵在吴家祠堂里面，关键是他手里有一把猎枪，需要我们支援，指导员和汪敏在家值班，其他同志全部跟我到现场去，指导员的枪给杨前锋，汪敏的枪给董刚。”杨所长火急火燎的说。
大家迅速走向吉普车，杨所长和个子相对瘦小的李斌挤在副驾驶室，后面坐了四个人。
吉普车是电机厂的，虽然只有半成新，但性能还好，驾驶员朱师傅的技术也不错，车子很快开出城向河坝乡驶去。
榔树派出所管辖三乡一镇，河坝乡属于榔树派出所管辖，河坝乡位于金水县东南方向，乡政府距县城十公里多一点，是县道土路，从乡政府到大岭大队吴家祠堂约三公里，是乡村机耕路，一路上吉普车后面都扬起一片尘土。
吴家祠堂在村子的外面，四周是田地。车子停在去吴家祠堂的小路口，这时太阳就落山了，大家迅速跳下车跟着杨所长向吴家祠堂走去，路口到祠堂的小路约100米，100米的路上和周围的田埂上有许多群众在看热闹。
王大军，魏跃进守在祠堂大门的右侧，丁所长、榔树派出所的周所长、民警陈东和大岭村书记守在左侧。其中村书记在做吴斌的思想工作。
见杨所长带着派出所的人到了，丁所长示意他们到祠堂的左侧一棵大树下和他们会合。
周所长、丁所长和汪书记走过去，杨所长分别和周所长汪书记握手说：“你们辛苦了，现在情况怎样？”
周所长介绍说：“丁所长带兄弟们到我们所通报了情况后，我带陈东配合丁所长他们来到了大岭村，因为吴斌在我们辖区没有犯过事，对他的情况我们一点不了解，所以我们先到村里汪书记家了解吴斌的情况，得知吴斌关着门在家睡觉。根据汪书记和治保主任朱同志的介绍，我们研究了抓捕方案。吴斌家是三间带外走廊的平瓦房，外走廊上有两个窗子，安装了铁栏栅，左右两头一各有一个门，右侧门能进房间，房间有两个窗户，也都安装了铁栏栅，还有一个门通向堂间；左侧门进入披屋，披屋有二间，进去的一间是餐厅，餐厅里面是一间厨房。餐厅里又有一个门通往正房堂间的内走廊，内走廊左侧是一个小房间，餐厅和厨房的下水方墙上各有一个窗子，厨房靠着正房这边有个门通往后院，房子共有四个通到外面门，六个窗子。因为窗子都被铁栏栅封了，认为把好四个门就行了，所以我们当时就安排了两个人守后门，走廊左右两侧各安排了一个守，汪书记、治保主任和丁所长以收统款的名义敲正门，但屋里没人应声，我就果断地跺开走廊右侧的门，迅速进入房间，突然发现吴斌拿着一把猎枪在餐厅的窗边，等我们冲到餐厅，他翻窗跑了，我们跟在后面追，他跑进了吴家祠堂关起了大门，他在里面用木料把门撑住了，我们几个人用脚踹门就是踹不开，吴斌在里面大叫着说如果你们进来我就开枪，我和丁所长考虑踹开了门这小子真开枪我们要吃亏，所以没有再强行撞门，就叫汪书记做工作，已经坐了一个半小时了，他在里面就是一声不吭。”
周所长详细介绍后，丁所长看着杨所长很懊悔的说：“抓捕失败，关键是我没有考虑到披屋两个窗子没有安装铁栏栅，让笼子里的鸭子飞了。”
汪书记不好意思的说：“去了以后我们还注意了正屋的窗子确实有铁栏栅，忽略了披屋的两个窗子，不能怪两位所长，我们开始介绍有误导，要怪就怪我们情况掌握的不清楚。”
杨所长说：“现在不是检讨责怪谁的时候，他的父母呢？”
“吴斌的姑姑家盖新房子，他的父母都去帮忙了。”汪书记说：“我已经叫治保主任朱同志骑自行车去叫他的父母了，我估计过一会能就回来。”
“他家还有什么人？”
“吴斌还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大姐吴桃花嫁到林南县，二姐吴牡丹嫁到阳光镇的蔬菜大队。吴斌在家最小，父母对他很溺爱，什么事都依着他，被惯坏了，他什么事也不做，整天在村里面闲逛，还特别喜欢睡懒觉。”汪书记介绍道。
这时治保主任和吴斌的父母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吴斌的母亲跳下自行车，脸色煞白跑到汪书记跟前，嘴唇颤抖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个月城里发生了一起案件和你儿子有关，我们传讯他接受调查，可他拒绝传唤，拿了一支猎枪跑到祠堂不开门，威胁我们如果进去他就开枪。”杨所长走到吴斌母亲面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后严肃的说：“你儿子的这种行为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叫你们回来，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做工作，让他主动出来投案自首，今天的事我们既往不咎，如果不出来，那我们只有强攻了，你儿子如果真反抗，那就是袭警，是要加一条罪的，到时我们的枪也不是吃素的，我丑话说在前面，反抗对你儿子没好处，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我和他妈来做工作，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把他叫出来投案自首。”沉默在一边的吴斌父亲说。
“对，你们不要硬来，让我们先做工作。”吴斌的母亲流着泪说。
“那你们去做工作吧！尽量不要刺激他。”杨所长交代说。
不管怎么说吴斌是一条生命，强攻对警方有风险，但你对吴斌来说可能是生命的消失。这种安排使杨前锋对杨所长肃然起敬。
“小斌子、小斌子，我是你妈妈，你不要做傻事啊！我和你爸爸把你拉扯大容易吗？出来吧！”
“小斌子，我是爸爸，快出来吧！天大的事总是要解决的，有我和你妈妈在你不要怕。”
“你们走，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吴斌大声的说：“出来？出来被他们抓去了就要坐牢，我不想坐牢，谁敢抓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你不要乱想，更不能有同归于尽的想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和你妈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坐牢就坐牢，有错改了就好，快出来吧儿子啊！”吴斌的父母继续做着工作。
半个小时的工作毫无进展，天渐渐的要黑了，杨所长很着急，对周所长和丁所长说让他父母在做一下工作，如果还做不通就强攻，并商量着强攻的方案。
杨前锋预测着强攻带来的后果，走到汪书记跟前问：“吴斌最听谁话？”
他最听二姐吴牡丹话。王书记说：“吴斌每次和他父母吵架，都是吴牡丹回来做工作，她骂吴斌，吴斌从来不敢回嘴，不知怎么回事？他见到二姐就服服帖帖的。”
杨前锋又来到杨所长身边，将这个情况立即向杨所长作了汇报，建议立即把吴斌的二姐接来，效果肯定比他的父母好。
杨所长说：“你的建议很好，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案，谁去接他的二姐呢？”
杨前锋介绍说：“下午工商所那个案件的当事人就是他二姐，住在蔬菜大队的小溪桥下面，很好找。我和张丽华都认识她，最好是张丽华去把她接过来。”
扬所长立即叫道：“张丽华你过来。”
一直陪着吴斌的父母，鼓励他们不停的做工作的张丽华听到杨所长的叫声立即跑了过去。杨所长把情况简单的向张丽华介绍了一下说：“你和驾驶员朱师傅讲一下，搞快点，接到了马上来这里。”张丽华二话没说转身向吉普车跑去。
驾驶员朱师傅也感到事情严重，拿出了看家本领，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前进……
吴斌的父母失望地坐在祠堂大门的门槛上做着儿子的工作。张丽华走后，魏跃进又去了吴斌父母身边。
汪书记介绍说：“吴家祠堂是清朝中后期的建筑，共有三进，保存的很完好，去年村民自愿集资维修了一下，为了便于管理，维修时用水泥砖把祠堂左右两个小门全封了，现在整个祠堂只有一个大门，门是新换的，很牢固。这个祠堂平时是空的，村里安排了一个单身汉在里面住，但不准在里面烧饭用明火，特意用集资的钱在吴家祠堂右侧做了厨房、厕所给单身汉用。今天单身汉到地里做事去了，不出远门他只把门带上，一般不锁，晚上才把门拴起来睡觉。”
杨前锋听后说：“我们是不是看一看整个环境。”杨所长认为有道理就与汪书记、治保主任、周所长、丁所长和杨前锋绕吴家祠堂转了一圈。
一圈转下来后杨所长说：“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吴牡丹来做工作还不开门，我们就破门而入。”说完看了看汪书记。
汪书记说：“从大门强攻可能很困难，这个门是很难撞开的，这小子手中有枪，危险性很大。从屋顶下去危险性更大，这事还真不好弄。”
汪书记说的很有道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提不出什么好办法，杨前锋见状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
“有什么意见赶快讲。”杨所长焦急说。
杨前锋说：“我们可以在大门口佯攻，从另外两个点进行主攻。”
“怎么佯攻？又怎么主功？具体的的讲一下。”杨所长很有兴趣的说。
杨前锋说：“佯攻点放在祠堂的大门口，安排民警敲门，门敲的越响越急越好，同时叫他放下武器，否则后果自负，从而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另外吴斌的父母和他姐姐配合我们做工作，由他们在吴斌就不会轻易开枪；总之声势要大，让他认为我们肯定要从大门进去。而我们的主攻点放在封了的两个门处，这两个门不是空心水泥砖砌的吗！叫两个砖瓦匠各带一把大铁锤来，他们经验丰富，砸开这两个门应该很容易。为配合砸这两个门发出的声音，可以买点冲天炮竹来放一放。我们的主要警力就放在这两个点，我想要不了一分钟我们就能冲进去。”
听了杨前锋的方案大家都来了精神，也是部队转业的丁所长高兴地说：“不愧是部队的军事干部，这个方案可行。”
第十六章 罪犯落网
“杨所长这位是？”周所长听完了这位陌生人的意见问杨所长。
“不好意思，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新分到我们派出所的民警杨前锋，是年轻的部队转业干部。”杨所长自豪地笑着回道。
“周所长好！我叫杨前锋，今后请多多关照。”
周所长握着杨前峰的手说：“后生可畏，有你这样的同事我感到骄傲，今后还不知道谁关照谁呢！杨所长，我看这个方案是最佳的。”
“从警一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我们就按杨前锋提的这个方案办，汪书记和朱主任给我们找两个砖瓦匠，让他们带两把大铁锤来，买点冲天炮竹。”杨所长想了想又说：“天要黑了，再买四把手电筒，钱我们来付。”
“这事我们来安排。”汪书记说着就和朱主任去了村里。
接着三个所长进行了分工，一人负责一个点，又将民警进行了分配，每个点两把手枪。具体的警力部署是：杨所长带领民警魏跃进、张丽华和董刚负责祠堂大门；周所长带领民警陈东、李斌和陈丰收负责右侧小门；丁所长带领民警王大军和杨前峰负责左则小门。
三个行动小组负责人又招集各自在现场的人进行了动员部署和具体分工。
吴斌的父母焦急而无奈的在做着工作，喉咙都嘶哑了，突然看见张丽华带着吴牡丹跳下吉普车急匆匆地向吴家祠堂跑来，两人眼睛一亮，同时站起来，吴斌的母亲抱着吴牡丹说：“你赶快劝劝你的弟弟，让他放下枪快出来。”
吴斌父亲声音沙哑的说：“就是犯了天大的事情，也要出来把事情说清楚，这样对抗只有死路一条，好死不如赖活着，真做错了事，该坐牢就坐牢，活着总有希望，没教育好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我们不嫌弃他，也不会抛弃他，希望他以后能改好，你去做他的工作吧！”
“你们俩不要急，事情已经这样了，急坏了身体怎么办？我来跟他说。”
吴牡丹在张丽华陪同下走到门口大声说：“斌子，我是姐姐你听到没有，不要怕，有什么话赶快出来跟我讲。”
“二姐我很后悔做了蠢事，这下我完蛋了，我不能出来，出来了就要坐牢，你跟他们说说让我走吧！他们再不走，要不我和他们拼了，要不我就自杀。”吴斌在里面哭着说。
“你千万不要做蠢事，我们家就你一个男的，爸爸妈妈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呢！再说不就坐牢吗？又不枪毙，你怕什么？”
“我没脸见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现在想想我真的不孝，爸爸妈妈就指望你们了。”
“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长大了，做错事不要紧，关键是知错能改，就是做错了天大的事，也已经成了事实，你是男子汉必须面对，必须承担责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的人？爸爸妈妈和我们做姐姐的都不会嫌弃你，更不会抛弃你，听话还是出来吧！”
“不出来，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出来。”
“不出来不要紧，但你不能自杀，如果你自杀，我就不认你做弟弟，爸爸妈妈也不认你这个儿子，我和爸爸妈妈也不会给你收尸，让你做一个孤魂野鬼，你能不能保证不自杀？”
“本来我想好了，再过一个小时他们还不走我就冲出去，冲不出去我就自杀，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呢！死了不就一了百了。”
杨所长听了这样的话出了一身冷汗，好是杨前锋建议把吴牡丹叫来了听到了吴斌真实的心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牡丹继续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还想自杀吗？你要自杀我就带父母走了，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如果你想冲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抓你是警察的任务，你就一把枪，他们有好多把枪，抵抗这条路你走不通，如果你真开枪，你就先把我打死。你听不听我的话，听我的话就赶快出来，我陪你到派出所去，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听你的话，我现在不自杀了，但是我不会出去的。”吴斌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下来，吴牡丹继续做着吴斌的工作。
强攻的准备工作早做好了，虽然皓月当空，但快八点钟了，杨所长感到这样耗下去不是个事，决定启动强攻方案。
周所长感到自己毕竟是辖区派出所所长，有必要再做一次工作，他来到大门口说：“吴斌你听好了，我是派出所周所长，我们不想以暴制暴，如果要动武的话我们早就动了，公安机关的想法和你的爸爸妈妈姐姐的心情是一样的，希望你主动接受调查和法律的处理。如果你继续犯傻一错再错不主动出来，那我们只有进去了，希望你保持冷静，不要做傻事，只要你不反抗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周所长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吴牡丹问吴斌。
“听到了，整个祠堂只有这一个门，这个门很牢固，他们是进不来的。”
就如何配合相关问题周所长又向吴斌的家人进行了交待。
根据整体方案和杨所长的交代，魏跃进和董刚配合吴斌的父母在门口拼命敲门，张丽华和吴牡丹同吴斌始终保持对话稳定情绪，催促他快出来。
汪书记和朱主任在村边放起了冲天炮竹，炮竹声一响，左右两个主攻点开始行动，砖瓦匠很在行，力气也大，几锤下去左侧主攻点就被砸开一个洞，杨前锋迅速钻进去，紧接着丁所长和王大军也钻了进去，杨前锋从侧厅来到前厅看见吴斌靠墙坐在大门的左侧，已经不是长头发了，理成了小平头，猎枪横放在他前面一米处的地上，感到条件很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吴斌跟前，等吴斌反应过来伸手去拿枪时已经来不及了，手还没有按到枪就被杨前锋按倒在地，丁所长和王大军紧接着赶到，迅速将吴斌双手铐起来，这时周所长那个组的人也赶过来了，大门还在敲得咚咚响，周所长迅速把祠堂门打开，见吴斌已被安全控制，门口所有的人，包括吴斌的父母和姐姐都松了一口气，民警们脸上流淌着胜利的喜悦，都情不自禁的鼓掌。
吴斌在他姐姐吴牡丹的陪同下被押解到阳光派出所，杨所长安排魏跃进和王大军主审，张丽华做笔录。
吴斌到案后态度很好，交代比较彻底，强奸过程的交代和受害人陈述的完全吻合，包括一些细节都说的很清楚。
案情概况是：7月4日早上吴斌感到很无聊，就乘公交车来到了城里看录像，上午在车站录像厅看了录像后又到北门录像厅去看了，全都是武打片，中午在街上吃了碗面条就到好再来旅馆睡了一觉，一觉睡到晚上8点，起来后先到街上闲逛了一圈，就到南门录像厅去看录像，因为南门的录像厅晚上11半点以后都要放一场黄色录像，看正常的录像一场每人两毛钱，黄色录像一场一块钱，看完黄色录像后准备从城边的小路回好再来旅馆，一路上头脑里总是录像里面的画面，心里一直胡思乱想，走到一片茭白地旁边，发现一个女青年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就控制不住把这个女的拉下了自行车，女青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吴斌迅速把自行车扔到茭白地里，接着捂住她的嘴，将她抱起走到离路100多米的田埂上，迫不及待地压在女人身上，粗暴的摸捏着女人的**，脱女人的衣服，这时女的清醒过来反抗，撕破了吴斌的衣服，吴斌拿出一把折叠刀恶狠狠的对受害人说：如果再反抗就把你杀掉。女的浑身不停的颤抖，泪流满面的不断哀求吴斌不要害她，放她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整个心灵被魔鬼占领的吴斌根本不顾女人的哀求，残忍地把她强奸了……
事后满身大汗的吴斌跑离了现场，头脑渐渐的清醒了，越想越怕，没敢直接去旅馆，就在清风巷来回的走，由于心事重重，在巷口不小心撞了张彪被打了一顿。
一直坐等在派出所接待室的吴牡丹看见张丽华走了进来，站起来问：“我弟弟怎么样？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弟弟的态度很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也许你也听讲了7月4号晚上在南门田野里发生的强奸案，作案人就是你弟弟。”
吴牡丹脑袋轰的一声懵了，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才口吃的说：“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有人证物证，不会冤枉他，他自己也做了全面交代。”
吴牡丹一屁股坐在凳子说：“这个天杀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虽然好吃懒做，但是本性不坏，这次你们抓他？我还以为他不学好，偷了什么东西，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张丽华拍了拍吴牡丹的肩膀说：“很多事你不知道！吴斌经常到城里来偷看黄色录像你知道吗？事情已经出了急也没用，你的父母还要靠你去安慰。”张丽华拿出自行车钥匙给吴牡丹接着说：“不要想的太多了，我们马上要把吴斌送到看守所去，你回去拿点生活用品给他，自行车用好了明天给我送过来。”
因为刑警队破不了的案子派出所给破了，大家都很高兴，最兴奋的是杨所长，当丁所长从县局把吴斌的刑拘手续办好回到派出所，杨所长立即安排魏跃进和姚昌盛把吴斌送到看守所去，并确定这个案件由魏跃进主办。
灯火通明的派出所除了魏跃进和姚昌盛，其他同志都聚集在接待室。
杨所长环视了每个同志笑着说：“今天大家的表现很不错，尤其是杨前锋同志要提出表扬，前后两次建议都很关键，如果吴牡丹不去，吴斌可能就要自杀，他畏罪自杀了，虽然没有我们的责任，但对这个案子的侦破是不圆满，更重要的是强攻方案提的好，总之，这次抓捕是值得我们好好总结。我知道大家很辛苦了，但是黄色录像害死人，今天晚上我们必须把它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