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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雪飞全文阅读

作者:花枝舞     望雪飞txt下载     望雪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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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灯寄语,烛爆有音

    湛蓝的天空下。

    一群百姓围在齐城镇城门处,一身村娃打扮的黑蛋,也想挤进去。

    他从没上过学,却识字,也认识中间这位,个子高高,穿长衫的陆先生。

    他希望这次招募边防军的岁数,可以降低一些,那样自己就有机会做一名军人了。

    身高和力量,对于十四岁的男孩子来说,在拥挤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优势。

    他不理解的左右看看,被几个不认识字的同乡挤了出来。

    为什么黑蛋知道他们不识字?因为他们常常嘲笑自己的父亲,读书读得疯了。

    不识字,在自己村子中成了值得炫耀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听到陆先生抑扬顿挫,如同吟一首长诗般的声音。

    陆先生,摇头晃脑的念道:“今,公主殿下,有诏天下,一味仙草,曰,灯语烛音,于,沮泽之中,献者,赏百金。”

    “不是今年募兵的告示啊。。。”黑蛋遗憾的离开了人群。

    人们议论的话语从他身后不断传来。

    “原来公主殿下又让人寻宝了。”

    “灯语烛音?灯怎么会说话,蜡烛怎么会有声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草。”

    “那是种什么样子的奇葩啊,从没听过,谁见过?

    黑蛋对什么仙草不感兴趣,对他来说,人生的目标是当一名边防军。

    像太爷爷那样,像父亲那样,像飞龙珠树那样,保卫着这个边境小镇,保护陆先生的女儿,陆怡君。

    那也是自己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

    谁不希望那一刻早点到来呢。

    书院的陆先生,捋着山羊胡子,又对大家说道:“灯语烛音草,乃是古书残卷上一种神奇的草药,生在水泽之畔,夜晚,叶子能发五彩之光,有风吹过,草间开的花朵会有蜡烛爆火花之音。传说,这种草能医白骨活死人,解百毒。”

    陆先生一开口,众人都静了下来,声音传到了黑蛋耳朵里。

    “这么神奇啊!有机会见到就好了,采上一株,也许能将爷爷的腿治好。”

    他回过头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张朴实稚嫩的娃娃脸。

    脸上全是被阳光过份关爱的颜色,所以他叫黑蛋。

    他向着城边村,那条小路走去。

    一间有些破旧的砖瓦房中。

    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根蜡封的,兽角似的东西。

    眼睛盯着火炉上,一只鼎炉。

    鼎炉中一团蒸汽散去,老人紧皱眉头,小心得向里抖入一药包的晶石。

    鼎中沸腾后,慢慢平缓,渐渐烧干。

    老人用勺子挖出些许,吹凉,看看,闻闻,尝了尝。

    他犹豫了片刻,将整包晶石都放了进去,扣上盖子,用手紧紧按住。

    没一会儿,手就被烫到了,他回身想找些东西垫住。

    “砰”的一声。

    几道火焰从鼎中蹿出,瞬间点燃了房子。

    老人顾不得别的,只端着鼎炉的下半身跑出来,衣服下摆上还带着火苗。

    正巧,与刚要进门的黑蛋,撞了一个满怀。

    鼎中一颗黑色药丸,弹了出来,飞过半空,准确的落进了正在喊叫着黑蛋的嘴里。

    “好烫!”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好疼!”他的下巴被刚刚站起,老者的脸撞到了。

    “好滑!”黑色药丸一下溜进了他的嗓子。

    老人捂着鼻子,看着被烫得直蹦的黑蛋。

    对着他,大喊道:

    “我的灵药啊!”

    黑蛋眼白一翻,直挺挺的躺倒在了地上。

    一个未知的空间。

    黑蛋睁开眼睛,看面前一位耄耋老者坐在半空,白白的胡子都已经拖到地上了。

    他微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目光,一身白衣朴素如常,气场却是不小,让人肃然起敬。

    老者的背后是一片树林,树林非常奇特,是由无数飞转齿轮组成的树冠。

    圆球形状的巨大树冠上,挂满了各样的齿轮,“咔咔”作响。

    黑蛋认为自己死了,见到了神仙,他向老者跪拜,恭敬的说道:“老神仙,我是死了么?”

    老神仙说道:“没有,不过离死也没几天了。”

    “啊?”

    “你中毒了。”

    “怎么可能?!”黑蛋记得自己一天下来,只吃过两个馒头!

    老神仙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说道:“那个老毒物胡乱炼制的东西.”

    “我爷爷么?他又配药丸了?!”

    黑蛋知道,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长生不老,常常自己配药,跑肚拉稀是经常的,偶尔爆炸也是有的。

    老神仙微微睁开眼:“你想活吗?”

    黑蛋肯定的点点头,自己才十四岁,生活虽然说清苦些,但是他对自己的末来充满了期待。

    并且还想天天见到陆怡君,她比自己大一岁,会的字都是她教的,每晚向陆家书院送猪草喂驴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不知道自己死前,有没有勇气对她说出:“我喜欢你很久了。”

    也许,大概,可能,肯定还是说不出口吧。

    老神仙看黑蛋一直发呆,继续说道:“去扎鳄湿地中,寻找到灯语烛音草,你自己服上一株。”

    说完,渐渐的消失了。

    黑蛋还想再多问些问题,却没能喊住他留下。

    老神仙的话远远飘来:“不要和你爷爷提到此事。。。”

    城边村中。

    一片浓烟散去,在爷爷的大力摇摆和吼叫下,黑蛋慢慢转醒。

    “轰隆”,房被烧塌了。

    他马上站起,将爷爷拉向一旁,边咳嗽边道:“爷,你这是求长生吗?我看是自杀未遂吧!”

    两人看着烧光的房子,坐在地下发呆。

    “咋办?”黑蛋说道。

    “问题不大,这应该是天意!”爷爷依然摩挲着自己脖子下挂的兽角。

    “啥天意?”

    “逼我重出江湖的天意。”爷爷高举双手,自负的说道。

    两人同时流出了两行鼻血。

    黑蛋抹了一下鼻子,气馁的低下了头。

    自己的爷爷,是个很爱吹牛的人,从四十年前他遇到真龙开始,直到得罪了长生教,重新回到这里,一段传奇的人生。

    听他讲过好几回,每次却都不一样。

    除了爷爷手中那只短短的兽角,也许能证明他确实遇到过什么可爱的动物,其它的故事都像是编的。

    爷爷说那是虬龙角,是一只雏龙渡劫成真龙时得来的。

    但黑蛋看着却不像。

    龙角,怎么可能长的如此小巧。

    “爷,我胸中憋闷,你这回弄得啥东西。”

    “当然是长生灵药!呃。。。这回药劲儿有大了,你气血太旺,很可能暴血而亡。”爷爷惭愧的说道。

    “你也吃了?”

    “我是被你撞的!”

    黑蛋无力的躺倒,鼻血流到脸上,成了四行,像长出四道胡子,两短两长。

    两人同时抹了一下鼻血,黑蛋问道:“还有救不?”

    爷爷拉起他说:“走,去龙江县城,我在那里藏着宝贝。”

    “我去和陆家说一声!”黑蛋向远处跑去。

    爷爷捡起两片树叶,堵住鼻子中流出的血,在废墟中找寻着,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挽救。

    ~~~~~~~~~~

    看到老爷爷就想退的道友,本书和以前的那些套路都不一样。不送宝不送书,专业坑主角。

    急躁的读者反映开头不打,请移步第42章《冷静的死士》参观一下。然后再回来看人物关系也行。

    另:作者章说,会有笑话、解读等,敬请留意。

第二章 陆怡君

    陆家书院闺房内。

    陆怡君坐在桌前,双手托香腮,美目守珠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小而翘的鼻子微微煽动,贝齿咬着朱唇,显然是刚刚哭过,现在还幽怨的生着气。

    一名眼睛细小的丫环,站在一旁正在劝慰:“小姐,人家张大公子哪里不好,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咱们嫁过去,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你哭啥么。”

    陆怡君用吟诗般语调说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百间只需三尺眠。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囚笼换到另一个更大的囚笼罢了。”

    丫环不解道:“那你还想怎样,一日三餐,一睡半天,谁都这样活着的呀。”

    陆怡君幽幽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作尘。

    我不想像草木一样只在一处活着,我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寻一处喜欢的地方居住,寻一个喜欢人相伴。”

    丫环极为仰慕的说道:“张家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难得的美男子,谁能比他还英俊,比他还有钱?当今君王是女人啊,我的小姐。你还要找什么样的人儿呢。”

    “张公子?阖门称雄,矜己自大而已。”陆怡君不屑的说道。

    她像只小猫似的,将头伏在臂弯里,眼睛看着某处遐想,又道:

    “我不需要他多英俊,只希望他是个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重情重义的堂堂男儿。”

    丫环本不大的眼睛,睁开了些,埋汰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标准不难啊,当今大将军仇狮子,就是大英雄,保我飞龙国边疆,大小无数战,从无败绩。”

    陆怡君笑骂道:“回头将你嫁个糟老头。仇将军已是英雄迟暮,所以江山有待才人出啊。”

    丫环边比画边说道:“等你找到条件合适的,怕是我都当奶奶了。十五岁,正是少女花季,等过几年哪个男人还能看上你。”

    陆怡君将头抬起,扭向梳妆台,我自犹怜的说道:“我这容貌,十五岁就这样,大些应当更好看才是。有道是,芙蓉不足佳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我感觉现在看还是稚嫩了一些。”

    丫环翻起一个白眼道:“是呀,是呀,我家小姐最漂亮了,只怕等你更漂亮的时候,年轻的公子早被人家霸占了,谁会等着你!”

    陆怡君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只看上我年轻貌美的,还会看到别家更年轻的姑娘。贪心妄想的人,本姑娘最讨厌。

    等我的那个人必是要更看中我的才学。

    若是,无人与我萧瑟和鸣,无人与我道风花雪月,无人与我相知无猜,无人解我忧,只问我何所求,我宁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丫环手扶额头道:“我的大小姐啊,全府上下,全县上下,也只有老爷的学识最高了吧。他都不能解你,帮你说下这门亲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且方窥闯圣人之经,如天如海,而莫可涯,讵敢以平日所见所闻自多乎?”

    陆怡君站起,走到窗边,望向天空,说道:“若不出去见识一番,又怎么知道世间,没有这样才情的人。”

    黑蛋自然是没有见到陆怡君。

    没有带猪草,杂役李四连侧门都没未放他进来。

    一声驴叫传来,李四“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黑蛋刚才跑得急了些,不住的流鼻血。平常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爷爷教过自己一套腿脚功,跑起来飞快,想来是真的中毒了。

    他慢慢得向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却并未责怪爷爷。

    父亲,在自己一岁时,失踪了。村里所有人,包括爷爷都说,他读书读多了,得了失心疯,跑到望海国去了。

    几个月后,母亲接到了一封信,大着肚子去找他,也再没回来。

    爷爷已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回到已经烧为平地的家中。

    黑蛋看到爷爷正高兴得坐在一只背篓椅中,啃着一只白萝卜,招呼他过去。

    “快来,邻居们听说咱家着了火,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黑蛋接过一只白萝卜啃着,想到刚才晕倒时,见到的老神仙,向这个没心没肺的爷爷问道:

    “爷,你听说过灯语烛音草没?”

    “有啥好稀奇的,四十年前就见过了。”

    黑蛋问道:“是你见到真龙那次?”

    “嗯,怎么了?”爷爷问道。

    “公主悬赏百金。”

    “什么!那还不快走!”

    大路之上,太阳把地面晒的直冒青烟。

    路边的花草一动不动,半点风也没有。

    一个少年,前面推着独轮车,后面背着一个老人在烈日下缓缓而行。

    老人悠然自得的靠在竹椅上,整个人都避在竹椅的遮荫篷下,左手拿一把扇子,右手啃着一只白萝卜。

    那少年正是黑蛋,他被太阳晒得滋滋冒油,累的气喘吁吁,说道:“爷,你不会是又在诓我吧,我怎么感觉按你说的这个呼吸方式,比平日走路还累呢!”

    爷爷咽下一口萝卜,慢慢扇着扇子,说道:“你才练了一日嘛,自然是不太习惯,等晚上,我还要用药水帮你泡脚搓腿呢。你以后除了吃饭睡觉,就按爷爷说的这个呼吸方式练,配合上今日服下的灵药,那进步起来是一日千里,指日可见的。”

    黑蛋半信半疑问道:“您是和哪位仙神学的这仙法啊?”

    “拐子李!”爷爷答道。

    黑蛋听完一个踉跄,把独轮车也推翻了,把爷爷也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从地上被烫的跳起来。

    大惊道:“您和个拐子学的轻功,才把自己练瘸的吧!我不学了,回头我也残废了!”

    爷爷躺在地上也被烫的跳起来,揉着屁股,嘴里喊着:“哎哟,逆孙,你个逆孙!爷爷这个事还能诓你不成,你可还记得,爷爷给你讲过杀狡得龙角的事?”

    黑蛋回想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每次讲到得到龙角龙蜕就说困了,后来怎么回事您真没说过!”

    爷爷揉着屁股,看看热气升腾的官道说道:“是么?先找个凉快地方歇歇吧。”

    爷孙两个找到一处大树下,黑蛋坐在独轮车上,吃着干粮。

    爷爷坐在竹椅中,翻出水袋喝了口水,讲起了四十年前入长生教的故事。

第三章 与心中的女神同行

    正在这时,从远方传来一阵铃铛声,叮当,叮当很有节奏。

    爷孙两个远远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年,坐在一头白色毛驴上,手里打着伞,正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当这个少年走到爷俩近前的时候。

    夏爷爷发现这位公子,长的十分的英俊,朗目,琼鼻,红唇。不禁感叹道:“这个英俊小哥,生的居然比女子还漂亮。”

    黑蛋却是瞪大眼睛,咧着大嘴,结结巴巴的说道:“陆,怡,君。。。”

    这少年也认出黑蛋,同样吃惊的说道:“黑蛋,你怎么在此?”

    黑蛋压制着内心的欢喜,说道:“我与爷爷要去龙江县。”

    爷爷俯耳,小声问道:“你从哪里认识到如此俊美的公子?”

    黑蛋对爷爷介绍道:“爷,此人便是陆家书院的小姐,陆怡君。陆小姐,这是我爷爷。”

    陆小姐溜下驴,用男子礼仪拱手道:“见过夏爷爷。”

    爷爷满不在意的回道:“原来是陆书呆子的闺女啊,你这女扮男装,是唱的哪一出戏呀?”

    陆小姐小脸一红,依然非常有礼貌的说道:“呃,夏爷爷,实不相瞒,家父为我说了一门亲事。强迫我嫁于张家公子,我不同意,便跑了出来。”

    爷孙俩听完,都大吃一惊,这个年代敢抗命逃婚,是大不孝大不敬,轻则只能为妾,不能为正,重则一生无人敢娶,孤老一世。

    夏爷爷马上说道:“这可不是小事,你爹爹那个老八板,更是容不得此事。你趁天黑前快些回去吧,只当是说出来玩的。”

    陆小姐看着远方,说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既决心出来,就再也不回那囚笼中了,小女愿同夏爷爷、黑蛋一道去龙江县。”

    黑蛋听到后非常高兴,开心的摸着后脑勺说道:“那敢情好。”

    爷爷对黑蛋凶道:“好什么好,一个人叫逃婚,两个人叫私奔,三个人叫拐骗无知少女!”

    转而又对陆怡君说道:“陆小姐想必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你若心意已决,我就不再相劝了。但是一同走是万万不能的,你不要名节,老头子我还要脸面呢。”

    黑蛋笑着对陆怡君道:“陆小姐莫怪,我爷爷面冷心热,也是为你着想。”

    爷爷挥手呼到黑蛋脑袋上,骂道:“逆孙!你知道啥!”

    陆怡君感到非常失落,用等待认同的眼神看向黑蛋,问道:“黑蛋,你怎么看我?”

    黑蛋发愁了,他不是怕不着四六,没心没肺的爷爷生气。

    他是不能理解少女的心思,更别说是这思想前卫的逃婚大小姐。他心道,我要让陆怡君感觉到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这样我说错了她也不会在意。

    于是认真回了一句:“陆小姐又何必管别人怎么看你呢,开心就好。”

    陆怡君听到这句话,感觉到黑蛋很理解自己不受世俗眼光约束的想法,立时感觉找到了知音,大受鼓舞,甜甜一笑说道:“黑蛋,你以后叫我怡君吧。”

    懵懂少年的心最是单纯,从不奢望什么,对爱慕的人更不敢流露出来。随时光的流逝,不免遗憾,多年后微笑着回忆片刻,却仍有一丝丝酸甜。

    黑蛋被这一笑,击中心尖,被电的不知道说什么,痴痴的呆立原地。

    爷爷看着要出事,坐回到竹椅上喊道:“黑蛋,走,快背爷爷回去!千万别惹这叛逆女子。”

    过不多时,大道之上,太阳已慢慢向西落下。

    晚霞初上,白云的底部镶嵌起金色的边,慢慢的又被映的通透,整片云在天边飘动,仿佛一座玫瑰花筑起的城市。

    在黄黄的土道上,一个白衣的翩翩少年,骑着白色的小毛驴潇潇洒洒,一个短衣面黑的强壮少年推着独轮小车,脸上堆满了笑容与那少年有说有笑。

    一个白发老头坐在竹椅之中,满面愁容正在高声叫骂:“逆孙!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腿痛腰酸的!现在怎么浑身是劲啦!你们小孩子,没人说你们什么,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定以为是我这老头子拐了陆家小姐啊!

    祸害叛女,你是要陷我一世清名尽毁啊!逆孙!快放我下来,我要回村啊!

    闺女啊,天还没黑,你现在回头一切都来得及,过了今晚你的贞节清誉就毁啦!伤风败俗啊!逆孙叛女啊!”

    爷爷抱怨的声音,随着夕阳,渐渐的落在远远的群山之中。

    空中的云朵,从玫瑰金色变成铅红色,缓缓地飘向北方,一会儿像只树上的猴子,一会儿像一群鱼游在水中。

    一群倦鸟被铃铛惊起,从树林中飞起又落了回去,两人的背影在这美景下,走成了两个小黑点。

    而此时的陆家书院已经是鸡飞狗跳了。

    陆先生摔了古董砚台,撅断心爱毛笔。为了自己的面子,已经雇来一众打手。

    放话,无论死活也要将女儿捉回来,送到张公子家去。

    两天过后的黄昏。

    一行人来到了龙江县,这是雪狼国与飞龙国,边境上的一座小县城,中间只隔着一道宽宽的浑河,此处离东南边的望海国也不是很远。

    因此,这只有两趟井字形马路的县城,云集着三国的特色商品和商人,热闹非常。

    黑蛋走在熙熙攘攘的商贩和人群中眼睛都看花了,像个露出水面的甲鱼,伸着脖子,看这看那。

    陆怡君骑着毛驴,悠然自得,享受着这份不需掩饰的自由。

    爷爷靠坐在竹椅中,萎靡不振,想来是一路骂的累了。

    陆怡君抬头看到一家客栈,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我这三天身上脏的要命,要马上洗漱一番。”

    爷爷埋怨道:“祸害叛女就是事多。”

    陆怡君一路下来,早已把夏爷爷的冷嘲热讽当做耳边之风,她根本就不屑于与自己看不起的人争论。

    若不是第一次独自出行,她绝不会和这样的人同行。

    黑蛋抬头一望,这个客栈名叫“雪飞客栈。”

    三人抬腿走进客栈,小伙计迎上来牵过毛驴,大喊一声:“贵客一位。”

    黑蛋将独轮车停进客栈,背着爷爷,跟在陆怡君身后。

    另一个伙计迎上来,对陆怡君说道:“这位公子里面请。”眼中仿佛根本没看到黑蛋一样。

    黑蛋也不在意,心道:“哪个地方的伙计都是势利眼啊。穷苦人何必将穷苦人还分成三六九等,互相看不起呢,我黑蛋不会如此,陆怡君更是不会。”

    一路之上,黑蛋一直练着爷爷教的神功,腿力确实见涨,想来他这回没有骗自己,药可能是有毒,但是绝对可以强身健体。

    唯一的负面影响,就是饭量见涨。原来一顿饭只吃二三个馒头,现在一顿能吃二十个。

    还不饱,早就将陆怡君带的干粮也吃完了。

    两人没有像陆怡君一样先进房休息洗漱,急迫的坐在厅里,叫起饭菜来。

    夏爷爷刚开始看水牌,黑蛋就大叫道:“先来十碗面条。”

    等到面条上来,黑蛋又吸又嘬,吃的汤水横飞,满脸都是。

第四章 独眼的掌柜

    夏爷爷这几天,和陆家小姐磨破了嘴,是又哄又吓,也没管用。此时只是一边喝着水,一边生着闷气。看着黑蛋那如飞龙吸水似的吃面丑相,也懒得去理他,索性也不看他,开始用自己以前混江湖的眼力观察着周围众人。

    他发现,这家客栈的掌柜,有些古怪。

    那掌柜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留两缕胡须。皮肤白皙,面目清秀俊朗,却不怒自威。面上有一道刀疤,用眼罩罩住,应该是毁了一只眼睛,那单目却敏锐异常,烁烁放光。

    此人举止大气,动作清雅,语音平和,客栈中伙计们大呼小叫,结帐收钱事务繁多,他却信手拈来。

    夏爷爷感觉到此人绝不是客栈老板这么简单,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正在琢磨着此人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乞丐,拿着空碗要饭。

    爷爷发现这店里的伙计居然没有向外赶,反而那掌柜从柜台里亲自拿出一个馒头来迎。

    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

    乞丐接过馒头向掌柜深鞠一躬,向掌柜手里塞了一只野花编的花篮,转身离开。

    爷爷笑着喝了一口茶,心道:“那馒头和花篮内定有玄机,应该是一封密信。如若是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肯定就跟出去看看热闹,如今这个腿脚,哎,还是算了吧。不过晚上定要多加小心,别是进了一间黑店。”

    正在此时,黑蛋那个飞龙吸水的吃面**,甩到爷爷脸上几滴汤汁。

    爷爷发现黑蛋面前一摞空碗,而他的手正伸向最后一碗面,不由得骂道:“你这个饿死鬼,居然吃这么快,这碗给我!”

    正当爷孙两个抢面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拿画像的人,他们也没注意到。

    此人正是陆家的杂役李四,他走在柜台前,指着一张蒙着半张脸的女子画像道:“掌柜的,您可看见过这画像中的女子?”

    那掌柜看了一眼还在笑闹的爷孙两个,露出一个笑容,两撇胡子微微上翘,优雅的说道:“女子么?在下从未过这名女子。”

    李四一拱手道声谢,走了出去,刚出客栈的门口,听到一声驴叫,他不禁偏头一看。

    只见那马棚之内拴着一头白驴,待细细观瞧,这不正是自己家那头小白么?!

    小姐一定在此!

    想到这,李四马上笑着跑向了外面,像是捡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待用过那顿汤水飞溅的面条晚饭之后,已是月照窗棂。

    夏爷爷开始让黑蛋溶解药丸泡脚搓腿,并嘱咐道:“今夜睡觉不要脱衣服了,我恐有事。”

    黑蛋莫名其妙的问道:“爷,你看到了何事?说来听听,也好让我有些江湖经验。”

    爷爷捋了一下山羊胡,得意满满的说道:“你呀,就知道吃,你可曾注意那掌柜的?”

    黑蛋边搓着腿,边说道:“掌柜的,爷爷是说那个独眼龙吗?我看着像个教书先生似的。”

    爷爷微微一笑,道:“呵呵,普通的教书先生都是带着一身酸臭之气,动不动就如那陆书呆子一样,之乎者也,咬文嚼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读过几天书是的。

    那掌柜的可是大气多了,眉宇之间透着威严和权势,说话言简意赅,清楚明白,举手投足举重若轻,衣服用料考究,做工细密。能是个客栈掌柜的?我跟你姓。”

    黑蛋诧异的说道:“我们就是一个姓啊!爷!”

    爷爷被呛到,坚定说道:“我跟他姓!”

    黑蛋说道:“爷,看长相就知道他今晚要出事?”

    爷爷又得意的说道:“光看面相还不够,你还要观察他的行为,今天他一个掌柜的亲自给乞丐拿馒头,然后手中又接过了乞丐的花篮,你说这是为什么?”

    黑蛋想了想,说道:“我认为这掌柜和乞丐都是好人,掌柜的有涵养,懂得尊重别人,帮助了人却不让人感觉有所亏欠。乞丐有志气,虽贫贱却不白拿食物,不劳而获。”

    爷爷白了黑蛋一眼,骂道:“呆瓜,他们肯定在交接情报。”

    黑蛋恍然大悟,说道:“哦,也有可能。”

    爷爷叹息道:“你呀,没事少读点书,脑子都变木头了。书上只是劝人向善,把世界描绘的多么美好,而不提人的私欲和丑恶。

    你可知道,其实人做事说话都是有目的性的。而目的性首先都是从自我的角度出发!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呆瓜。”

    黑蛋听到后,马上擦干腿上的药水,穿上裤子,提上鞋子。

    爷爷很奇怪,忙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黑蛋紧了紧裤带,说道:“我去提醒一下陆小姐!”说罢便跑了出去。

    爷爷冲外叫道:“不如让人抓了她,我们也落得清静啊!”

    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憨货,那种女子怎么会中意你啊。”

    雪飞客栈中

    黑蛋才不管陆怡君中不中意自己,只希望她不要出事。希望她开心,只要看到她开心,自己就开心。

    走到门前,黑蛋轻轻的敲门,低声叫道:“陆小姐,陆小姐,你睡下了?”

    这样反复叫了两次门,里面也没反应,黑蛋心想:“怡君定是这几天累着了,睡的很沉。不如我就坐在门口帮她守门吧。”

    想罢,黑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坐靠在门上,打起瞌睡来。

    正在黑蛋咽着口水,梦到和陆怡君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烧饼和包子,爷爷没有吃到,大呼小叫的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

    自己向后飞起来了,有如神界的仙子!轻松避过。

    他正在梦中得意忘形之际。

    门从里面拉开了。

    黑蛋被摔了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他面朝天躺着,马上就被人扶了起来。

    他刚想说一声:“多谢”。

    就被人用布条勒住嘴,从背后被人抱住。

    之后,开始被三四个壮汉拳打脚踢。

    他忍着疼从人缝里看到,陆怡君被两个老妈子架着,也用布条勒住嘴,正在挣扎。

    当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瘫软的时候,被人架了起来,向屋子外面走去。

    他头晕目眩之际,脑中跳出一个念头:“爷爷算的还真是准,这个道貌岸然的掌柜,当真不是好人。”

第五章 那公子真帅

    这七八个人架着黑蛋和陆怡君出了客栈大门,只见一个公子、一张小桌、一把躺椅,挡在了门口。

    一位公子半躺在躺椅上,拿起小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盏酒,喝下,从小桌上拿起一把纸扇,啪一下捻开,边摇边笑道:“几位,这是要带着我的客人去哪啊?”

    那公子正是独眼的客栈掌柜。

    他穿着一身白色修身,直领对襟长衫,下配白裤白鞋。头发高高盘起,用一只金箍箍着,箍上镶着一个黄金包着翡翠的金包玉。眼罩也是白色的,唇边两撇胡须,一丝不乱,整齐的向两个方向延伸,微微一笑,那胡子就会上翘,看起来十分风雅帅气。

    为首的壮汉一脸凶相,说道:“劝你少管闲事,小心拆了你的店!”

    独眼公子“啪”一声收起扇子,攥在手中,坐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喝下,依然带着微笑,说道:“呵呵,我劝你还是少做坏事,小心肿了你的头!”

    那凶脸壮汉双手立起,向前一摆,说声:“上”。

    那些身后跟着的阿猫阿狗们,应声怪叫,举着拳头向独眼公子冲了上来。

    只见,独眼公子向后一躺,躲过了前人的一拳,用脚踢中了后面一人的小腹,再借躺椅的惯性,坐起用扇子点向第三个人喉咙。

    这时,第一个人反身过来,又是一拳,独眼公子又躺下躲过,脚下一用力,躺椅转了一个圈,撞在了那人的腰上,把那人撞向了客栈门口,一头扎进那凶相脸的怀中。

    独眼公子笑笑,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盏酒,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恰到好处,潇洒自如。

    凶相脸一惊,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如此高人,抱拳道:“没想到,掌柜的原来是位高人,今天绑的这两人是一双私奔男女,在下受其父母之托方来此。主家怕败坏名声不敢张扬,才命我们夜间行事。在下考虑不周未告知掌柜,还请高人原谅则个。”

    说罢,拿出了一袋银子,双手恭敬的放在门口地下。又说道:“这点意思,还请高人行个方便。”然后一招手,想带着人溜着边走。

    独眼公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飞上前来拿着扇子拦住了去路,道:“若是如此,便让他们父母明儿来领人,今夜风高月冷的,别冻坏了主家小姐的身子。”

    凶相脸眉头一皱,说道:“那就照高人说的办吧。”嘴上是这么说,他却从袖子中翻出一把匕首在掌中,向独眼公子刺去。

    独眼公子像早料到一样,侧身躲过,手上的扇子一下打在了凶相脸的头上。

    凶相脸忍住疼,反手又是一刀,独眼公子又侧身躲过,用扇子穗扫过他的眼睛。

    凶相脸吃痛,紧闭双眼大叫一声,出了一脚侧踢。

    独眼公子向边上一闪,用手勾住他的脚踝向身后一带。

    凶相脸一下双腿大劈叉的坐在地下,仿佛还伴着一声闷响。

    黑蛋寻思着,这是不是就叫:“瞎扯蛋。”

    独眼公子拿着扇子“啪啪啪”三下,狠狠打在了凶相脸的头上。

    凶相脸捂着眼睛和头,原本粗重的嗓门变得尖细了,求饶道:“高人饶命,高人饶命。”

    独眼公子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将扇子啪一下打开,边摇边笑着,对着架着黑蛋和陆怡君的那四个人。

    问道:“你们谁的头上还想尝尝我这扇子的滋味啊?”

    四个人对视一下,齐刷刷的把手放了下来,松开两人。上前架起凶相脸跑了。

    独眼公子抬起脚,勾踢起门口的钱袋子。

    钱袋向长了眼睛一样,飞向了凶相脸的屁股,给他打了一个趔趄,要不是被人扶着,肯定扑在地上。

    边上有人捡起了钱袋,一群人跑的更快了。

    独眼公子不屑一顾,反身上前,双臂穿过陆怡君的面颊,和她脸对脸,眼对眼,解开她嘴上的布条。

    陆怡君没有躲闪,用一双大眼睛与他对视,眉目之间秋波翻涌,含情脉脉。

    独眼公子轻声说道:“抱歉,让小姐在敝店中受惊了。”

    待布条解开,独眼公子向后退了一步,细细观瞧。

    陆怡君双手放在身侧向他行了一个蹲礼,抬起头来,说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敢问英雄贵姓。”

    由于准备就寝,陆怡君已不再是男人装扮。

    一袭黑发如绸缎一样光滑,披在一只肩上,另一边空着,露出白白的脖颈。

    细长的眉毛如远山一样微微弯着,悬在一双杏核圆眼上,睫毛长长地卷着,随着说话一扇一扇的。

    一张小嘴上翘着,微微开合,露出贝齿,嘴唇被粉白如玉的肌肤,映的红润光泽,上薄下厚,不禁想人让尝上一口。

    独眼公子眼睛真勾勾的望着她,双手缓缓抬起,向陆怡君抱拳一揖,道:“在下姓尚,单名一个衍字(yan三声)。”

    陆怡君美目一转,道:“哦?尚姓乃雪狼国国姓,尚公子可是雪狼国的皇亲贵胄?”

    尚公子无奈的笑着:“原来,算是吧。”

    陆怡君微微一笑:“怪不得尚公子气质高雅雍贵,原来是雪狼国王室,这一手扇子功才舞的潇洒自如,不带杀气,却贵气逼人呀!”

    尚公子又施一礼,说道:“让小姐见笑了,可否赐教贵姓芳名。”

    陆怡君道:“免贵姓陆,尚公子可听过,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闺名便是怡君两字。”

    尚公子笑道:“姑娘芳名,甚是清馨高雅,不知令堂是谁?”

    陆怡君听闻,忙装作不受风寒,咳嗽了两声。

    尚公子见状马上将陆姑娘让入客栈之中。

    此时,黑蛋早自己把布条解开了,本想着也感谢一下,但看他们两个含情脉脉的对视着说话,实在是插不上嘴。

    手拍拍大腿,一瘸一拐的默默离开了。

    回到房中,看见爷爷正坐在床头等他。

    黑蛋说道:“爷爷真是料事如神啊,今夜果然不太平,一伙人将我和陆小姐绑了出去,好在那个尚掌柜出手不凡,只舞几扇子就把那伙人打跑了。”

第六章 后会有期

    爷爷不紧不慢的提过来一条毛巾,说道:“这上面有去肿化瘀的药,你先敷一敷,下面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感觉英雄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只若一顿家常便饭。死心了吧,陆小姐好像看上那个独眼龙了。”

    黑蛋接过毛巾铺敷在脸上,急切的说道:“我可对陆小姐没有那个意思,爷爷别乱说。”

    夏爷爷鄙视道:“你还嘴硬,这一路上,你当我是聋子瞎子啊!今天还坐在人家门口守着,还为她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

    黑蛋惭愧地笑了笑:“爷,人家陆小姐才貌出众,我是又黑又穷,真没想着要和她怎么样。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爷爷叹气道:“哎,我夏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贱骨头啊!”

    黑蛋看爷爷又要开骂,岔开话题问道:“还是爷爷心疼我,为我准备了疗伤药水敷熬,不过这毛巾怎么有股酸臭味啊!”

    爷爷指指地上刚才黑蛋泡脚的盆,说道:“这药水不就是你泡脚用过的!”

    黑蛋“啊”的一声甩开毛巾,干呕了起来。呕着呕着,眼眶中已泛起泪光。

    黑蛋对自己说:“我明明为她挨打时,感觉很幸福很英勇的,怎么见到她与尚掌柜那样,却如此心痛。

    你只可以暗暗喜欢她,绝不能被她知道。能看着她幸福开心,不是自己最大的愿望么。”

    翌日,天刚蒙蒙亮,尚衍房中。

    陆怡君从圆桌边站起,望向窗外说道:“与尚公子畅谈一夜,不觉,天都已经亮了。”

    尚衍说道:“呃,陆姑娘才情出众,谈吐不凡,在下与姑娘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时辰,我现在就送姑娘回房休息吧。”

    陆怡君心想:“昨天将那些人打跑,父亲今天必定亲自来寻,不能在这家客栈再待下去了。”

    向尚公子说道:“不了,我要即刻动身,去往扎鳄湿地。”

    尚衍非常诧异,问道:“不知陆小姐去那凶险之地,何为呢?”

    陆怡君莲步轻盈的走向门口,回眸一笑:“不足为外人道也。”

    尚衍被这一笑所迷,痴痴的立在原地,等到那曼妙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反应过来。

    陆怡君心中有事,片刻走到了黑蛋的房间,连连打门叫道:“黑蛋、黑蛋,我们要起程上路了,快些起来。”

    黑蛋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打开门。

    只见陆怡君还是昨晚那女妆打扮,长发披肩,双目流转,皮肤如雪般洁白。痴痴傻傻的问道:“上哪呀?”

    陆怡君看到黑蛋脸上的伤口,才想起昨夜他被打的很惨,一时间不好意思,伸手抚摸在他的脸上,柔情的说道:“黑蛋,昨晚连累你受苦了。”

    黑蛋傻笑道:“呵呵,我皮糙肉厚,没事的。”

    陆怡君左右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心疼的说道:“你休要骗我,当时那群人虽未下死手,但是用力打在你这个不会武功的人身上,怎么会没事。”

    黑蛋被陆怡君这迟来的慰问暖到了心里,道:“我昨晚用了爷爷制的生肌长筋丸,现在真的一点事也没有了。”说完,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

    陆怡君看罢,笑了笑,她心中的黑蛋,总是那么憨厚又皮实,倾身对黑蛋低声耳语:“昨晚那些人应该是我爹派来的,他既然已知道我在此,今日必定来寻。我想,骑马中午就能到了,我们进扎鳄湿地躲躲吧。你们不是正要去那里嘛!”

    黑蛋说道:“嗯,正是要去。”

    陆怡君对黑蛋甜甜一笑:“那我们快些启程吧。”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黑蛋有如接到了圣旨一般,马上回房叫醒爷爷。

    爷爷咳嗽几声道:“什么时辰啊,就叫我起来,昨晚睡的太晚了,我再眯一会儿。”

    黑蛋低头收拾着东西,不紧不慢的说道:“灯语烛音草赏百金啊。”

    爷爷听到后,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说道:“这人呀,就应该闻鸡起舞。”

    黑蛋将水盆和毛巾拿了过来,伺候爷爷洗漱,随口说道:“陆家小姐,也要和咱们一起去。”

    爷爷正拿着茶碗漱口,听到此,一口水喷了出来,喷在黑蛋脸上。怒道:“你带她做什么,她一个娇气大小姐,就是个累赘。不行不行。”

    黑蛋耐心的劝道:“可是她有毛驴啊,湿地中想必道路泥泞,水道交错,我不可能再推着小车进去了,要带的干粮和行李,如何能拿的了呢?”

    爷爷一想,也是,这黑蛋要背着自己,当真是无法再拿这么多的东西了。

    “那我们向她借驴吧。”

    黑蛋睁大眼睛道:“怎么可能!那小白是她自小养大的,如她的妹妹一般,她怎么会借。”

    黑蛋狡黠一笑,又说:“除非我们偷。”

    但他知道,爷爷以前就是做飞贼的,自从答应过奶奶后,就再也不偷了,因此爷爷是绝不会偷驴的。

    果然,爷爷眉头一锁,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说道:“罢了,罢了,就带上这个伤风败俗的丫头吧。”

    客栈门口。

    尚衍依依不舍的望着陆怡君,道:“临送别,心难舍,万般相思几时还。”

    陆怡君微笑道:“莫思卿,君自安,一缕情缘愁不断。”

    说罢,陆怡君要上毛驴,尚衍立刻上来搀扶,说道:“陆小姐心在天地,志在四方,尚某自然是不便强留,还请姑娘珍重。”

    陆怡君跨上毛驴,说道:“尚公子,莫念,有缘自会再见。”说罢,夹了一下毛驴,小白很听话,乖乖的走了起来。

    黑蛋背着爷爷,向尚衍行了一礼道:“多谢尚掌柜出手搭救。我们进扎鳄湿地寻找草药,为我爷爷治病,不日便返回,你与陆姑娘自会再见。如有人寻陆姑娘,还请尚掌柜帮忙支开。”

    尚衍回礼,潇洒说道:“黑蛋兄弟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怀,如有人再找陆姑娘麻烦,我自当抵挡。”

    又皱眉问道:“晚上那伙人说你二人私奔?不知道你与陆姑娘。。。”

    黑蛋洒脱一笑,说道:“尚大哥您看不出来吗?我与她只是结伴而行,陆姑娘心性高远,自持自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尚衍露出释怀的表情,道:“如此还请兄弟多加照顾陆姑娘。我们来日再见。”

    黑蛋一拱手:“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尚衍也一拱手:“一路珍重,后会有期。”

第七章 湿地霸主

    当日,果然有一陆姓老者领着一群人前来找陆怡君,尚衍好吃好喝伺候着,临走一指说道:“飞龙城方向。”

    而此时三人已来到了一处码头之上。

    黑蛋惊讶的说道:“什么!三个人你就要五贯钱,太贵了吧。”

    船家煞有介事的说道:“现在那片水域长出一只猪婆龙!足有三丈多长,已经毁了三只船九口人了,你可问问看,除了我这船,谁还敢去!”

    黑蛋说:“猪婆龙?可是鳄鱼么?”

    “是”

    “为何只有你去的,别人去不得。”

    船家一手插起腰一手指着船,骄傲的说道:“你看见没,我这船围子包的都是铁皮。”

    又小声神秘的说道:“不瞒客官说,我这船是官家的,平常都是查私盐用的。”

    黑蛋为难的说道:“那也太贵了吧,我们三个人三贯吧。”

    船家摆手说什么也不答应,最后说道:“那也不是按人头收的呀。再说你还有一头驴呢。这样吧,你先给我五贯。如果遇不到猪婆龙,我退你一贯。”

    商定好价格,三人一驴上了这码头上最大的船。

    一路上,陆怡君站在船头,爷爷坐在舱里,毛驴小白和黑蛋站在船尾。

    陆怡君看到晴空万里,碧波荡漾,绿苇如海,鸟鹳成群,仿佛身在天堂般的感觉。

    船橹轻摇,水流平缓,每到一处,都是一幅画作。

    她看到一对天鹅在水边交颈,一只丹顶鹤昂首向天长鸣,清澈的湖水中,大大小小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戏。

    陆怡君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什么大小姐,什么礼教,去他的囚笼,我只要自由!

    毛驴小白,一直盯着船尾的水面,它发现水中有根很粗很丑的木头,已经跟了很久了。

    那清澈的湖水,它非常想喝几口,它感觉这个木头非常影响自己喝水的心情,便一直等着它消失。

    可是,那丑木头却一直跟着,这让小毛驴心情非常焦躁,但越焦躁越渴。

    小白决定,试着喝一口。

    它摇摇心爱的铃铛,给自己鼓了鼓劲,低下头,喝了一小口,又马上抬起来,看那木头没有任何反应。

    小白感觉湖水真的好甜啊,比河水干净,比井水温暖。它开心的把嘴放在水里,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时,那丑木头突然向船尾冲来,小白马上抬起头,不料那木头冲出水面,一下咬住了它心爱的铃铛。

    小白边退边大叫:“救命,这个丑木头要抢我的铃铛!我才不给你!”

    当然,在众人的耳中只能听到一个词:“儿啊儿啊”

    长生真言:“怎么区分善或恶?它们肯定不会写在谁的额头上,更不用相信谁嘴里说的。其实不难,就在于危急关头他的反映和取舍。”

    船家大叫一声:“不好!”

    陆怡君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和船头一样大的鳄鱼头,正横在船尾,嘴好像已经咬住了心爱的小白。

    它可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是自己走遍世界梦想的翅膀。

    她大叫起来:“啊,快救救小白。”

    黑蛋一直坐在小白边上,从后面望着陆怡君的背影,想着去哪里学学武功,好保护这个大小姐,她与尚掌柜是不是已经走到一起了?

    听到叫声,他吓得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水淋淋的鳄鱼头呲着尖牙,就在自己脸前。

    他下意识用手撑脚蹬,退后了几步,直退到了爷爷待的小船舱内。

    夏爷爷坐在船舱中,翻看着一张旧旧的草纸,那草纸是他爷爷,当年简单勾勒的湿地草图,再转个水湾,就应该到了当年发现那仙草的地方了。

    他正收起地图,美滋滋的笑着,突然感觉到船剧烈的摇摆起来,待听到声音一看,大喊道:“着!”扔出一包药粉。

    船身剧烈的摇晃,船家艰难的控制着船,喊道:“快把驴推下去,船要翻了!”

    陆怡君哭道:“不要,黑蛋求你救救它。”

    黑蛋刚才离的最近,他看到,猪婆龙并没有咬到小白,而是咬住了它脖子下的铃铛。

    此时,他鼓起勇气,从行李中,翻出一只镰刀,对着铃铛处的绳子砍了上去。

    猪婆龙,在这片水域已经当了几年的霸主了,它认为任何食物的生死,都是由它来控制的。

    “吃?太低级了,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除了那种吃过飞龙珠果实的水豚,鱼啊鸟啊都吃腻了,就算是两条腿的直立食物,也不算是什么美味!”

    今天,它看到有一只漂亮的白色食物,感觉应该很好吃,并且它还会叮当叮当的叫,十分有趣。

    猪婆龙心道:“本霸主先尾随它们一会儿,一定要做到一击必中,不然可能再也遇到这么有趣的食物了。

    它在喝水,太好了,就是现在。”

    当猪婆龙冲出水面时,它感觉,此时此刻应该有美味温和的血,流进自己的喉咙里。

    但是。。。

    “咦?怎么感觉是硬邦邦的!

    这白色的小食物劲头还挺大,居然不能把它拖进水里!

    谁拿东西丢本霸主!

    哦?什么情况,怎么感觉白光一闪,本霸主又掉回到水中了!这卡在嘴里这硬邦邦的是什么?

    呃,怎么感觉头有些晕?这根木头怎么漂的这么快,才掉下来,就漂了这么远!

    哼!在本霸主这片水域还能跑得了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等,怎么会游起来的时候跑偏?

    头还是有些晕,先休息一下吧。

    咦,这硬邦邦的东西虽然塞牙,但我也会叮当叮当的叫了,哈哈哈。”

    铁围船上

    夏爷爷对猪婆龙扔出一包拍花子迷粉,黑蛋砍断了拴铃铛的绳子,猪婆龙一下子失重,掉回水中,船家见状马上飞快的摇起橹,逃离此地。

    陆怡君抹着眼泪穿过船舱,踩着爷爷的脚,飞奔向小白,一把抱住它的脖子哭了起来。

    小白心道:“这个丑木头力气真大,差点被它拽进水里去!它还抢了我的铃铛,漂亮的君儿姐姐来安慰我了,我要大声向她诉苦,她可能还会给我买个新铃铛!”

    “儿啊,儿啊!”

    夏爷爷开始向岸上瞄,只是被高高的苇子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发现一处苇子稀少的泥滩,爷爷喊道:“船家,快从这靠岸吧,我们上岸躲躲。”

    船家在三人的帮助下,把船推上岸,猪婆龙没有跟上来。

    爷爷说道:“到了这,你们就都要听我的了。这个地方太危险,不能久留。”他指了指远处的飞龙珠树林。说道:“那里才安全。”

第八章 奔跑在湿地

    一行人走在岸上,船家走在最后,一步一回头的瞧着后面,生怕猪龙婆追上来。

    陆怡君牵着驴走在中间,她再也无心欣赏美景了,感觉这个地方处处藏着危险,亦步亦趋得跟着黑蛋。

    黑蛋背着爷爷走在最前面,爷爷低声和黑蛋说:“那仙草离这不远了,应该就在那个大树的北面,一会儿,我带他们先扎营,你拿上这张草图溜开,采了药放在背篓里,不要声张。”

    黑蛋回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陆怡君和船家,说了声好。

    望山跑死马。

    当夏爷爷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那棵大树下的时候,已走了一个时辰,他向众人说道:“今晚在这里扎营吧,如果猪婆龙追过来,我们就上树躲一阵。黑蛋,你去飞龙珠树林,多采一些树虫土回来,撒在周围,可以防蛇虫鼠蚁,也许连猪婆龙不敢过来了。”

    众人按爷爷吩咐搭营的搭营,做饭的做饭。

    黑蛋一人走进了树林,开始寻找起灯语烛音草。他按爷爷指的位置,一路低着头看,直走了一个时辰也没发现,无奈只得去先挖些树虫土带回去。

    大家提心吊胆的熬了一夜,也许是因为有树虫土的保护,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船家嚷嚷着要回去,陆怡君知道爷孙俩肯定是进湿地有事,闭口不言。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们不说,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发问。何况现在回去,也许正好在县城里遇到自己的爹爹。

    黑蛋昨天没找到灯语烛音草,有些失落,只有爷爷坚定不渝的想再留一天。

    他边咳嗽边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这个咳嗽病的草药还没找到,若是找不到,我老人家活不过七天啦!”

    黑蛋听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陆怡君,陆怡君也在用眼睛来征求他的确认。

    黑蛋没开口说话,把目光转向船家,船家看看众人说道:“那也不能因为你的命搭上我的命啊!”

    爷爷吓唬船家道:“你敢保证回家的路上,那猪婆龙不掀翻你的船么?”

    船家气哼哼的反问道:“那你采到药,它就不翻了么?我看还是早早回去为妙。”

    爷爷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道:“我当然有办法了,你可知道,我四十年前就来过此地,当时你怕是还没生出来呢!”

    船家不屑的说道:“您老可别吹牛了。”

    爷爷一听有人质疑他说的实话,立刻瞪圆了眼睛说道:“谁吹牛了,我且问你,这水道走到头,是不是有个边防军的水寨。”

    船家不假思索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船一个月要跑那里好几回的。”

    爷爷说道:“那里四十年前的十人长带人杀过一只狡,姓季。你可知道?”

    船家回忆了一下:“嗯,好像听老人说起过,当初有十个边防军因为私杀瑞兽,影响国运,判了斩立决,姓什么就不知道了。”

    爷爷一拍大腿说道:“那就对了嘛,你当时还没生出来,怎么能知道,我告诉你,当年杀那只狡的时候,我正好在水寨里。”

    船家梗起脖子,说道:“不对,我不知道的事情怎么证明你以前来过。”

    爷爷一时语塞,不知道拿什么证据出来。

    黑蛋拿出那张草纸给船家,说道:“这是当年我太爷爷画的湿地草图,能证明了吧。”

    爷爷双手一拍,笑道:“你看你看,这是扎鳄湿地不,你常年在这里跑,应该认识的吧。”

    船家接过草纸细细的看了一番,说道:“这还真是这片水域的草图。”

    爷爷走上前来,揽住船家的肩膀,说道:“我们当年啊,是从南面那片沼泽走过来的!我跟你讲啊,当年遇到的猪婆龙有五丈那么长。。。比这只大多了。”

    爷爷扶着被忽悠着的船家肩膀,向湿地深处走去,边走边又开始了吹牛形态。

    黑蛋将行李放在小白的背上,对陆怡君说道:“爷爷当年确实来过,你如果愿意听,我可以给讲讲!”

    陆怡君小嘴一撅,生气的说道:“一丘之貉,沆瀣一气,你去忽悠船家去吧,我才不听你们吹牛皮!”

    远处,猪婆龙从水中伴随着叮当叮当的声音,一步一步地走上岸,它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因为这叮当声,严重的影响到了它的捕猎。

    平常那些傻傻的食物,如今听到叮当之声,就远远的跑开了。

    就算是等在原地不动,那叮当声音,也会在嘴闭合的瞬间吓跑食物。

    它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霸主地位也受到了空前的危机,饥饿使猪婆龙更加气愤。

    因此,它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对那群食物进行报复。

    黑蛋依旧背着爷爷前进,但其实前进的路线却一直是在绕“之”字。

    因为,爷爷拿着地图,煞有介事的吹嘘着自己当年的经历,并一路上有意的寻找着仙草。

    如果可以从高处看到他们走的路线,肯定会以为这条路,是一只极长的蛇游走出来的。

    爷爷还在吹嘘:“我实话告诉你们,这片湿地之前是有龙的,所以要找到湿地的中心,必须用龙行的走法。”

    陆怡君马上赠了爷爷一个白眼。

    船家别的不信不敬没关系,但一听说到龙,不敢反驳一句。

    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在水上混饭吃,最不能得罪的便是龙王爷了。

    众人走了半天,一路上听着爷爷兴致勃勃,添油加醋的把上次来湿地,遇上狡,看到虬龙渡劫,得到龙蜕的事讲了一遍。

    突然,小白听到了一阵叮当叮当的闷响。

    小白一听便知,那是它丢的铃铛,马上意识到一定是那个丑木头来了,大叫一声:“大家快跑。”挣脱了缰绳,开始向声音的相反方向跑去。

    “儿啊。。。”

    人的耳朵没有驴的长,自然也没驴听的远,大家以为驴惊了,只能跟着驴一起跑,想把驴追回来。

    可小白是谁啊,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飞毛腿。

    它耳朵听着叮当的位置,脚下飞奔。躲过地上的鸟窝,跳过突起的树根,钻过密密的芦苇,趟过一处浅浅的水流。

    一直跑到一棵巨大的飞龙珠树下,它细细的听着周围,确定没有叮当声了,才停了下来。

第九章 背后的火焰

    众人总算是追上了毛驴,黑蛋背着爷爷也不敢跑太快,不是他不能,而是他怕走丢了陆怡君,只能跑两步等一等,再叫一声:“我在这。”

    这是一棵孤单而巨大的飞龙珠树,长长的气根从树冠中垂下来,占地足有半亩地那么大。

    爷爷看着树说道:“飞龙珠树都是一片一片的,怎地这棵自己独自长在这里?我看这树十个人也不一定能环抱的过来呀。”

    陆怡君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追到小白身前,扶着驴脖子,边喘边道:“臭小白,你跑什么跑,追死我了。”

    船家随后也跑了过来,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说道:“这这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大家才观察此地地形,此处被水道三面围着,像是一个河道急弯的滩头,对面岸上都是高高芦苇。只有来时那一条路能走,还要趟过一片浅浅的水流,此地就像一个孤岛一样,漂在水面上。

    夏爷爷心想:“如果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就可以还有一天找寻仙草了。”

    他大呼小叫的说道:“哎呀!这里真乃一块宝地啊,远处雪狼山可以看到白白的山顶,这叫白银闪闪玄武座,东边是一片飞龙珠树林,这叫翠围墨墨青龙守,南边西边都有水,这叫碧水双双白龙护。

    此地是三面环水,一面向林,中间一棵苍天古树,在风水上,可以说是天纲地煞九五至尊,三龙守一塔的宝穴啊。谁要是能埋在这里,子孙必定封侯拜相。

    如在这里睡上一晚,也至少能金榜题名啊。”

    夏爷爷激动的说完,看向众人。

    黑蛋在专心的收拾着毛驴身上的行李,陆怡君摸着驴鼻子,在和小白说着悄悄话,只有船家坐在地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自己。

    夏爷爷并没有因为只有一位听众就扫兴,反而高兴的坐在船家边上继续忽悠起来。

    陆怡君安抚着毛驴,小声质问黑蛋:“你看不出来我和小白都不喜欢这里?你们到底来扎鳄湿地找什么?”

    黑蛋踌躇的看着陆怡君,说道:“我们进来,是寻灯语烛音草的。”

    陆怡君轻哼一声道:“我就说嘛,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找到吧?”

    黑蛋苦笑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不过我爷爷说他见过。”

    这时,边上传来了爷爷激情澎湃的声音:“你别不信!那巨龙的头比你船还大!”

    黑蛋捂住脸,陆怡君生气说道:“我要回去。”说着,就要拉着小白离开。

    黑蛋拉住小白的缰绳,诚恳的说道:“现在天色已晚,夜间无法辨别水道,肯定是来不及的,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去。”

    陆怡君挣开黑蛋拉着缰绳的手,说道:“放开!”气呼呼的坐在地上。

    小白把头低下,用脸蹭着陆怡君,好像是在安慰她。

    黑蛋搭着帐篷,爷爷凑到近前,小声说道:“你这个憨货,还不快去找仙草。”

    黑蛋没有停下手中事情,说道:“你不怕我被猪婆龙抓去吃了?”

    爷爷呵呵笑道:“你当我传你这腿脚功是假的么,它怎么可能追的上你!呵呵,就算是快追上了,你只需转个方向,它是尾大不掉,马上又会拉开距离的。”

    黑蛋噘嘴说道:“那我也不想去,今日昨日,已在此地转了几圈了,半个影子都见不到!”

    爷爷摸了摸胡子说道:“这个仙草嘛,也要讲个仙缘,我想了想,找不到是正常的。”

    黑蛋停下手中事情,不耐烦的说:“你也说找不到了,还叫我去找。要去你自己去吧!我马上要做饭了。”

    爷爷嘿嘿一笑,并不生气:“嘿嘿,逆孙,仙缘已至啦,你现在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黑蛋不解,看看四周道:“仙缘在何处呢?”

    爷爷面带玄机的贱笑道:“你看,这是就是仙缘。”

    说罢,抬手薅下了黑蛋一缕头发,黑蛋疼得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爷,这干什么!疼死啦!”

    只见爷爷张开手,手中头发,随着风,飘向远处,他笑道:“看,仙缘已至!”

    黑蛋捂着脑袋,看了看随风而去的头发,心疼的说道:“啥意思?”

    爷爷收起笑容,板起脸,气鼓鼓的说道:“有风啦!你且再去那片地方,只要听到,烛爆之音,肯定能寻到那灯语烛音草啦!笨货!”

    黑蛋挠了挠头,心想:“那片地方,林高草低,确实是不容易找到小小的一株草,要是能听到声音,应该有希望。”

    他拿上背篓说道:“我再去试试。”

    爷爷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你放心,这回一定能找到。”目送走了黑蛋。

    爷爷回来对着船家说道:“船家,你们这撑船的都会钓鱼吧!”

    同一时间,飞龙国京都,飞龙城,丞相府中。

    一间宽敞的大厅内,一个华服英俊青年和一位耄耋老翁坐在屋中。

    青年挥袖,让站在厅中的三个女子退下。

    开始了一段隐秘的对话。

    “爹,三个女子都训练的惟妙惟肖了,特别是小蔓,她身材声音最像,做宫女时间最长,了解公主颇多,心思也细密,就连公主的字也能模仿。”青年道。

    老翁眼睛微睁似闭,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好。办大事,须更加小心谨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尉迟!自君王、王后亡故后,只思报仇不问国事。飞龙国都是由我在呕心沥血的处理朝野之事。

    朝堂之上只识丞相不识公主,此为天时。

    过几日,望海国来袭,那仇老狗必定远赴边关阻击,京城只有我等在,此为地利。满朝上下多我门生旧故,此为人和。

    到时我们就行动,你再将计划详细的复述一遍,万不可出现纰漏。”

    “遵命,那日夜晚,爹爹去公主宫中请奏,携一公主替身,就小蔓吧,然后爹爹称有刺客,将皇宫中侍卫都调往公主宫中护驾。

    我带领三十名死士,杀死老道姑。爹,为保万无一失,我还特训了三名手弩死士,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再涂上剧毒。”

    老翁微微点头。

    青年继续说道:“待杀死那个老道姑,我来禀报已将刺客抓住,爹爹再将侍卫遣散,我再将公主。。。”青年做了一个紧紧握拳的手势。

    接着说道:“孩儿还将那天所有侍卫都换班成自己人,保证他们守口如瓶。

    待小蔓替下公主,杀光所有近身的宫女太监。再召告天下,公主将与孩儿成婚,把那仇老狗调回京,半路杀之。

    若他不回,就赐他毒酒,说是公主赏赐他的喜酒,量他不敢不喝!等到大事成功,小蔓再将王位禅让于爹爹。嘿嘿。”

    此时,老翁将眼睁开,射出两道寒光,说道:“恩,你去办吧,切记别出现任何纰漏,你进那老道姑处也要戴上面罩,且不可以身犯险靠近她。

    这老道姑武功高得很,你将那件“龙鳞宝甲”套在里面。不知道老妖婆是命大,还是有什么神通,前几次下毒都毒不死她。要么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青年恭敬的说道:“孩儿遵命。孩儿退下了。父亲早些休息吧。”

    老翁摆摆手,青年恭敬的倒退着,退了下去。

    屏风之后,一个人影走出,向老翁深揖一礼,说道:“丞相,可知为何屡次都不能将那道姑毒倒么?”

    老翁非常客气的说道:“勾长老请讲。”

    勾长老,名勾窃。

    他自夸起来:“这道姑原本是大理寂照寺,苍圣神尼的徒孙,武功内力得到真传,颇为棘手。当初老夫曾迷晕过她两次,她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她的饮食从来都不假他人之手,凡是接人待物,也都留个心眼。”

    老翁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呢,哈哈,原来是被长生圣教给吓破胆了,故此,才有如此强的防人之心啊。

    不过她是比丘尼出身,为什么现在穿一身道袍呢?”

    勾长老浅施一礼,请命道:“这个原因我也不知。

    丞相,老朽想再毒她一次,虽不说有十足把握,但如我不行,恐怕这世上再无人能毒倒她了。”

    老翁微微思考片刻,说道:“就不劳烦勾长老啦,万一打草惊蛇,那仇老狗不离开飞龙城,才是真的麻烦。”

    勾长老点头说道:“还是丞相考虑的周全。”

    老翁又说道:“望海国那边,今夜就烧林么?”

    勾长老说道:“丞相放心,我教已出重金与大名王商定今日之事。如有半点不妥,小老儿断不敢来回复丞相。”

    老翁低头收颌,眉毛一挑,眼珠向上,看向勾长老,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望海国不会真的攻过来吧?”

    勾长老也一挑眉毛,眼珠向上,看着丞相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说此次望海国领兵之将,已是我教中人,丞相是否可放心呢?”

    老翁两声假笑道:“哈哈,圣教百年基业,老夫我有何不信啊。”

    勾长老也附合的干笑两声。

    老翁制住笑声说道:“圣教又是献出龙鳞宝甲,又是重金的,果真只要那公主,再无其它?”

    勾长老肯定的说道:“确实,再无其它。”

    老翁缓缓说道:“不是老夫不信你,只是这圣教助我登上王位,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却只要一个人,老夫甚是不解啊。”

    勾长老深施一礼道:“此乃本教机密,教主有命实不敢告知,还请丞相见量。”

    老翁笑道:“也罢,呵呵,过了六日,消息就应该到了。”

    长生真言:“价值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标准,但不会相差太多,当一份大大的便宜摆在面前,很少有人不动心,特别是自作聪明的人。”

    同一时间,飞龙国与望海国的交界之处,扎鳄湿地对面飞龙珠树林边。

    一员望海国的领兵大将,手持马槊立于马上,他的脸颊消瘦如刀削一般,唇边留着三缕坚毅的短须,表情严肃。

    马前跑来一望海国士兵,报:“齐将军,飞龙珠树林已点燃五十个火头。”

    头盔下的阴影里,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却因为不远处一团团烈火逐渐燃起,从他的眼中也开始烧起一道道炽热的火苗。

    他只说了一声“撤”拨马离开了。

    火光映射在他背后的铠甲上,好像他的胸中正在燃烧着火焰一般。

    不远处,一株发光的小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想立刻生长出一双长腿,远远逃离。

第十章 尾大不掉

    夜晚,扎鳄湿地,一棵巨大的飞龙珠树边。

    四人正围坐在篝火前,烤着鱼,啃着馒头。

    夏爷爷因为黑蛋找到了四株灯语烛音草非常高兴,特意拿出酒来,和船家一起喝。

    黑蛋也有些小激动小兴奋,看着火光,开始幻想着拿到了百金之后,是自己去访名师学武呢?还是跟着陆怡君周游世界呢?

    突然有了钱,有了选择的烦恼,好不适应啊。哈哈。

    两个喝酒的,喝的美了,一个开始大呼小叫,另一个又开始吹起牛来。

    船家问道:“老人家,若是这夜间,猪婆龙从水中上来,我们往哪跑啊?”

    爷爷笑道:“嗳,不妨事,上树!你可知道,我专门有对付这树虫毒的药丸,吃上一颗,就是在这树上待一整天也不妨事。”

    船家惊讶道:“哦?当真有如此神奇的药丸么,敢问老人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爷爷微微咳嗽一声,面目严肃起来:“你有所不知,我年轻时是个侠客,行走江湖,扶弱济贫,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在蓬莱仙岛还有幸遇到过仙人,传了我无数仙药神丹的药方。”

    陆怡君非常反感夏爷爷吹牛的嘴脸,有碍于黑蛋的脸面,不想让他下不来台。干脆站起来说道:“我先睡了。”

    等她站起,却见远处火光漫野。不禁大叫起来:“啊!火。”

    其他人闻声都站了起来观瞧,只见远处的飞龙珠树林着起了一片片熊熊烈火。

    爷爷看了看四周,大笑道:“哈哈!我白天说什么来着,此地乃风水宝地,你们看,就算大火烧过来,我们四面都有水,也不会被波及到。”

    船家难过的说道:“我们是能躲过一难了,可这火势这么大,只怕附近的村庄都会被烧光了啊。”

    爷爷也叹气道:“是啊,这火势漫山遍野,看起来有十里之长。我们村都难免遇难了。”

    大火无情的向四周蔓延开来,湿地中的动物们都四散逃离。

    在火光之下,可以看到一只只受惊的动物在对岸的芦苇中,上蹿下跳,有的被点着了尾巴,有的被烧坏了翅膀。

    陆怡君看到后,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叹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有几只机灵的小动物,也跑到了大树边上,在陆怡君无限同情的目光中,爷爷没敢提出,抓起来吃的想法。

    天边,一轮太阳懒懒的升了起来。

    众人看到,除了这个小滩头之外。视野之内,只能看到黑黑的焦土和几缕白烟,再无绿色,大地之上死气沉沉。

    水道中,漂浮着无数的动物尸体,与来时那番美景,判若两地,若说昨天还是身在天堂,今日就是魂陷地狱。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陆怡君感叹这美景和生命。爷孙两个庆幸找到了最后的仙草。

    船家担心他的船已被烧成木炭。

    小白担心的是,那个丑木头,离这里越来越近。

    当大家听到“叮当、叮当”声音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猪婆龙完整的身形了。

    它庞大的身体,加上尾巴足有两丈开外,全身都是厚厚鳞片,满嘴的獠牙都呲到了嘴外面,两个黄色的眼球目露凶光,挂着一副不可一世表情,正一步步的从那处浅浅的水道中爬过来。

    嘴边挂着一只铃铛。

    船家道:“这可如何是好啊!老人家快发药,我们上树躲一躲吧。”

    爷爷忙道:“黑蛋,你去吸引它的注意力,绕着树跑!”

    猪婆龙此时的想法是:“这群该死的食物,终于被本霸主逮到了吧!我就知道,如果他们活着,一定在此。

    本霸主的领地都毁了,这是能吃到的最后活物了,我喜欢鲜血流进嘴里的感觉,那才是吃的享受,被火烧过的干瘪食物真的是难以下咽。

    哦,对了,还有那个不祥的白色四腿食物,一定是它引来的大火,我要将它大卸八块,祭奠本霸主这片领地上所有的食物!

    咦?居然还有个两腿食物来本霸主面前挑衅,这个食物长的真黑,一定不好吃。但这不重要,任何挑衅本霸主的食物,都必须死!”

    黑蛋捡起地上的石头,向猪婆龙扔去,一蹦一跳的吸引着它的注意,猪婆龙被一下激怒了,向黑蛋冲了过来。

    爷爷将药瓶子翻出来,先自己服下一粒,又倒出一粒,船家马上抢去吞在嘴里,向树上爬去。

    爷爷又倒出一粒,把手伸向陆怡君。

    陆怡君根本就不信爷爷会有什么仙药,她骑上驴,说道:“我才不会上那么臭烘烘的树,小白,我们跑!”

    飞龙珠树上伴生着一种树虫,味道难闻,即便是鸟也不会在上面筑巢。

    爷爷愣了一下,边爬上树边说道:“你这丫头啊!哎!绕着树跑圈,这猪婆龙尾大不掉,跑直线,你跑不过它。”

    陆怡君这次倒是把爷爷的话听进去了,骑着驴与猪婆龙隔着树,保持着一定距离。

    只见树下,一个骑白驴的狼狈少女和一个灵敏的黝黑少年,被一只身形庞大的猪婆龙追赶。

    那少女被追的花容失色,长发乱飞,颠的衣服也开了,露出深深的锁骨和圆润香肩,还有脖颈上一段肚兜红绳,十分狼狈却不失香艳。

    那小白驴,时而长叫一声,时而闷头猛跑,跑的四蹄翻飞,那叫一个快活。

    少年跑在白驴之后,保护着少女,当少女快要歪下来的时候,马上加速去扶一下。

    那猪婆龙,体大身沉,速度却也不慢,只是这跑起圈来,它的尾巴总是让它很难控制方向。

    每一个小小的转弯,都感觉尾巴会被向后拉,从而大幅影响了它的速度。

    伴随他们奔跑的,还有阵阵的“叮当,叮当,叮当”的滑稽声音。

    这个叮当叮当的声音,总是在分散猪婆龙的注意力。好像有人专门为它的爬行动作配乐一样。

    当它跑直线的时候,声音是这样的:“叮当,叮当,叮当。”很有规律。

    如果是转个小弯,声音是这样的:“叮。。。当,叮当,叮当。”第一声要拉长一会儿。

    如果是从直线冲刺变成拐个大弯,声音是这样的:“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湿地霸主猪婆龙,感觉到自尊和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和侮辱!拼了命的追赶这两人一驴。

第十一章 顽皮的小猴

    此时,树上传来几声猿啼,爷爷寻声望去,只见,树冠顶端的树梢儿上,站着一只银毛小猴。

    小猴头顶上有丛小黑毛,浑身银色,尾巴只有一个尖尖,也是黑色。黑面圆眼,长着一只扁鼻子。正看着树下那有叮当声伴奏的追逐游戏,开心的咧着嘴叫呢。

    夏爷爷心道,这小猴定是昨日为了逃避火势,躲到树上去的,只是这小猴为什么不怕树虫的气味呢?

    树下的猪婆龙听到这“吱吱,唧唧”的声音更加烦恼了

    这是一种极为狡猾的食物,它会游水,会上树,自己从未吃到过,并且叫声非常让本龙讨厌。

    它还总是用东西砸我,虽然一点也不痛,但是很伤自尊啊!哎,追了半天,也追不上这些跑着的食物,且容本霸主休息休息,反正他们在本霸主的领地上,是肯定跑不的。

    听不到叮当声音,两人一驴看见猪婆龙不追了,也开始喘气休息,陆怡君总算腾出手来,把衣服穿好。

    黑蛋抹了抹鼻子下的鼻血,招来陆怡君一个白眼。

    黑蛋很抓狂的想解释一下:“这是误食爷爷灵药刺激的,而不是。。。”

    又一琢磨:“算了吧,感觉会越描越黑。”默默的吃下了一株仙草,黑蛋真怕今天在这里“血尽而亡”。

    仙草入口,果然非同凡响,顿时将跑透的燥热压了下去。

    鼻血不再止不住的流。

    股股舒爽欢脱的感觉,从腹部向身体各处流去。

    他正在体会这种前所未有的,通体轻快的感觉时。

    只听那只小猴在树上说话了:“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无趣无趣!”

    说完,它转身钻进树冠里,不知道怎么弄出一只未成熟的飞龙果实,冲着那猪婆龙就砸了过去。

    正好砸在猪婆龙那长长的脸上,一股绿色的汁液爆了出来,从脸上流进它的嘴里。

    此时的猪婆龙是极度气愤的,自尊什么的暂时不提了,反正也剩下的也不多了。

    这是什么东西的汁液,怎么这么酸这么涩啊,我要找东西冲洗掉。

    嗯,眼前食物的血,最合适不过了,本霸主要追上他们洗刷耻辱,洗刷这酸涩的味道。

    两人一驴看到,猪婆龙被砸了一下,又追了过来,来不及看清树上是什么东西,又开始跑了起来。

    可怜那陆怡君衣服都没来的及整理好,就又开始颠簸起来。她只能双手抓着缰绳,佝偻着身子,避免这衣服被颠簸下去。

    小白心道:“这个笨笨的丑木头,真是不自量力啊,以为我驮个人都怕了吗?儿啊,你尽管来追吧!”

    最为难的是黑蛋,看着陆怡君吧,有失君子风度,不看着她吧,又怕她掉下来。

    只能是看着她白白的脖颈,圆润光滑的双肩,红色的肚兜绳,呃。。。马上就能看到整个后背了!

    所谓,色字论事不论心,不要简单的把男生都定义为好色。这里有个好方法来鉴别,看鼻子,只有会喘气的才好色。

    树上又传来了小猴兴高采烈的叫声。

    爷爷问船家:“你刚才可听到那猴儿说话了?”

    船家道:“您也听见了?”

    爷爷接口道:“水猴子!”两人一同点头。

    船家惊恐道:“传说那水猴子能将人拉下水吃掉,我看这树上也不安全了,老仙家可有仙药对付它啊?”

    爷爷锁眉看着那猴儿道:“看它也不像吃人的样子。不过,我还有迷药药粉,若是它攻击我们,也不会叫它讨了好去!”

    这时,那猴儿又开口说话了:“唧唧,太好玩啦!哎,这肥龙怎么又停下了。”说完它转身钻入树冠中,又取出一只青果,砸向猪婆龙。

    猪婆龙感觉,今天是自有生以来,最倒霉最憋屈最饥饿的一天。

    自己已经一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是小事,本霸主自当是减肥了。这些两腿四腿食物,诱惑我挂着叮铛,也是小事,自当是学会了一种叫声。

    你这泼猴拿这么酸涩的东西扔我,叫我如何忍受!我需要鲜血,本霸主马上就要,这汁液太酸涩了!

    猪婆龙被爆开的飞龙果实砸到后,又开始疯狂的向两人一驴飞奔而来,追逐游戏继续开始!

    小猴儿在树上乐开了花,吱吱唧唧的笑叫个不停。

    黑蛋和小白倒也无妨,无非是一直跑有些累,只可怜那陆怡君,好不容易停下一会儿,把衣服拉起来,罩住前胸后背,这猴子又把那蠢龙给激怒了!

    陆怡君心道:“今天算是丢人丢大了。不,我是不受礼教约束的,看见了又怎么样!我难道就要去投河自尽么?哼!我才不在乎!只是那猴儿太顽皮了,可恨!”

    爷爷见一直如此,终究不是个事儿,和猴儿打起招呼来:“猴儿,猴儿,你这是做甚?”

    猴儿向树中一看,一个老者,一个船家,说道:“咦,这里还有两个人,你们怎么不下去跑?”说完取下两个飞龙果实向那两人砸去。

    船家露出一幅苦瓜脸,说道:“老仙家啊,你惹它干什么啊!哎呦!”被砸了一下。

    爷爷也被砸到了,马上说道:“猴儿莫急,你如果再砸我们两个人,一会儿树果没了,你拿什么砸那肥龙啊?”

    猴儿想了想说道:“你们怎么不下去跑,多有趣啊!”

    爷爷说道:“我们和你一样,只喜欢看,不喜欢跑。”

    猴儿说道:“无趣无趣”便不再理他们两人了。

    就这样,一大早上,可怜的猪婆龙一圈一圈的追着,却越追越慢,黑蛋和毛驴小白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勉强不被它追上。

    陆怡君的衣服从肩上彻底滑落到腰上。

    人、驴、龙都极为狼狈,只有那树梢儿上的猴儿依旧热情不减,不断的向树下扔果子砸猪婆龙。

    正在此时,远方缓缓的划过来一只大船,从滩头经过。

    船头上,一个方脸汉子手握钢叉,穿一身灰白色短衫劲装,英姿飒爽。

    见到猪婆龙,不等船靠岸,用手中的钢叉做为撑杆,跳上岸来。

    那大汉迎着猪婆龙跑去,大叫一声:“呔!”,一个垫步跳了起来,对准它的脑下眼后就是一叉。

    猪婆龙此时感觉到身前飞过一道黑影,脑袋一凉,自己就飞了起来。

    “哦?什么情况?为何我的身子如此轻了?难道是我化龙飞升了么?怎么这些食物,都不跑了?为什么都在看着地下一根丑陋的木头?而不是看本霸主飞龙在天呢?!低等的食物啊!

    呃,这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终于听不到那叮当的声音和猴子的叫声,嘴里也不再酸涩了。

    完美!

    从空中鸟瞰本霸主的领地,感觉真不错。”

第十二章 故人相逢

    那壮硕青年脚踩猪婆龙的头,晃晃钢叉的柄,才把钢叉费力的拿出来,抬头看向大家。

    爷爷最先跳下树来,咳嗽几声拱手道:“谢壮士出手救啊!”

    青年声音洪亮,大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我常年行船于此,想杀这货好久了,今天总算让我逮到了。”

    众人也围上来答谢,陆怡君此时已从树后整理好衣衫,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向这青年低颌一拜,柔声道:“民女陆怡君,感谢壮士搭救。”

    青年见此忙上前扶起陆怡君,说道:“陆小姐,不必客气,在下钟天柱,快快请起。”

    陆怡君被颠簸了一个上午,除了往日的风姿,面颊上还带着一团粉红霞腮,仿佛羞怯一般。

    这娇羞的粉黛少女,白衣随风鼓荡,露出一双绿色小靴,像两只凫水鸳鸯,栖在沙洲上。

    黑亮的发丝滑拂而过额前,将她的眼眉扫得时隐时现。她兰花手指一抬,微微一笑,将发丝拢在耳后。

    那豪气的汉子一双豹子眼也迷离了起来。

    陆怡君见他此状不禁痴痴一笑,说道:“钟公子,钟公子?”

    天柱才晃过神来,手脚都不知道向哪里放,钢叉也掉到了地上。

    此时,爷爷捡起地上的钢叉,兴奋地说道:“壮士,你这钢叉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天柱憨憨一笑说道:“是的,我家祖上是猎户。”

    爷爷摩挲着钢叉柄上一个猛字,潸然泪下说道:“你家可有人叫做钟世猛的?”

    天柱惊讶的说道:“哦,这位老人家认识我爷爷?”

    爷爷听到此,老泪纵横,啼不成声,咳嗽了好久才说道:“娃娃呀,我和他是一个村的啊,他可向你提起过城边村的夏家?夏守忠、夏霓耀啊?”

    天柱听到此,也非常激动,哽咽地说道:“怎么没有,爷爷生前经常提起你们,你们在这片湿地杀狡得龙蜕的故事,我听了无数回!”

    爷爷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又复袭来,眼泪从昏黄的眼中不住的流出。

    黑蛋马上取水来给爷爷服用,陆怡君此时,方对爷爷另眼相看,信他不是个只会吹牛皮的人。

    爷爷等咳嗽劲儿过了,说道:“我大猛哥,几时走的,安葬在哪里?我要去祭奠一下。”

    天柱恭敬的对爷爷说道:“就在龙江县附近,我引夏爷爷一同前往。”

    爷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那船家,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上了钟天柱的船,蹲在船中,摸了摸,又放进嘴里舔了舔,脸上浮现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众人开始生火做饭,黑蛋练腿脚功后,饭量大增,跑了一早上,早就饿了,边做着饭,边开始啃冷馒头。

    那树上的小猴儿,从树梢中露出头来,说道:“黑脸的,你吃的啥?给俺一个尝尝。”

    众人才想起,这一直在树上捣蛋的猴子。

    黑蛋笑着说道:“你个小猴,这都没见过?这叫馒头,你要刚才不给我们捣蛋,自当给你一个。可是你也太顽皮了。”

    说罢,不由自主的看向陆怡君,陆怡君眼中冒火的看着那小猴,感觉到黑蛋看她,吼道:“看什么看!还没看够!”

    黑蛋转过脸,严厉的对猴子说道:“所以,不能给你吃!”

    小猴听到此,开始龇牙咧嘴的怪叫起来,要不是树上的青果都扔完了,想来它肯定会去找一个扔下来!

    夏爷爷却笑着说道:“小猴,你从哪里来的,你若告诉我,我给你一个馒头。”

    小猴听到此话立刻说道:“我来自雪山上,馒头拿来。”小猴向下伸出手来。

    爷爷摸起一个馒头说道:“你接住啊!”向上扔去。

    那猴子灵巧的很,本来是抓不到的,谁想它用脚握住树的气根,一荡便抓住了馒头。边吃边说道:“你这个老头,没力气啊!嗯,真好吃。”

    大家都看出来了,爷爷根本就是没想扔给它,人再小的力气,扔个馒头也是能扔的很高的。

    那猴子三两口的就吃完了馒头,爷爷又问道:“猴儿,你不如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猴子道:“奶奶说,你们穿衣服的猴子都是坏的,抓住我们要吃掉,我才不要下去。”

    爷爷温柔的说:“你奶奶说的那种猴子,和我们不一样的,我们平常也不穿衣服的,不过天气冷了,蚊子多时,才穿起衣服。

    你想想看,在雪山的时候如果有件衣服,是不是就不会冷了?并且,我们也不吃肉啊。”

    说罢,走到黑蛋身前,把煮菜的锅端的很高,说道:“你闻闻,这里可有肉味?”

    猴儿抽抽鼻子,闻着锅中的香味,咽了几下口水,说道:“这又是有什么东西,这么香。”

    爷爷把锅放下来,温情的说道:“我们是吃青菜瓜果的,从来不吃长毛的,哈哈!”

    大伙看这猴子可爱有趣,像个孩子,释怀了它刚才调皮的事情,纷纷拿出随身带的吃食哄它。

    那猴儿,一会儿接个烤饼,一会儿接块麦芽糖,反正就是不下树。

    正在此时,又划过来一条船。众人搭手观看,却是那尚衍带着几个人,踏浪而来。

    尚衍跳上岸,先看向陆怡君,见她无事,才和大家说道:“我昨日看那火起,甚是惦记大家,急忙来寻,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

    众人相互引见一番,坐下吃饭,爷爷开始讲述路遇猪婆龙和大火之事,大家边吃边喝,连连夸赞钟天柱,神武之力,只一钢叉就结果了猪婆龙。

    小猴子在树上看大家吃的直流口水,再看看这被火烧过的湿地,已是没有任何吃的东西,一咬牙,跳到爷爷身前,和众人一起吃起来。

    大家的谈话从猪婆龙到小猴子的身上,但只有爷爷和黑蛋知道,这只能说人语的水猴子值多少黄金。

    爷爷不提,只是哄逗着这个小猴子吃菜喝酒,那猴子哪里知道酒的威力,一会儿便醉倒了。

    爷爷把水猴子安放在背篓里,说道:“这小猴子当真有趣,我带回去自当是陪我这老头当个玩伴吧。”

    尚衍和钟天柱的心思全在陆怡君身上,哪会有什么异议。

第十三章船家张得水

    长生真言:“不要轻视每个人,因为你不知道关键的时刻,谁能帮你,谁会害你。”

    众人饭罢,将那硕大的猪婆龙抬上船,向龙江县驶去。

    在回去的路上,爷爷和黑蛋自然坐在钟天柱的船上,船家说和老仙家多聊聊,也上了这条。

    尚衍诚意邀请,陆怡君也不执拗和他上了另一条船。

    众人约好,晚上在龙江县边钟天柱的宅子吃饭,爷爷一行祭拜了大猛和二猛,便去往了钟家的大宅子。

    船家一路跟来一直到门口,说有几日没回家怕家人担心,非要离去。

    钟天柱等人不便强留,询问了船家的名字地址,得知叫张得水,说道:“我此处有几十两银子,你拿上,自当是赔那船钱,日后定到府中拜访。”

    船家张得水,美滋滋的拿上银子走了,心道:“盐贩子果然有钱,我今晚找人来捉他,再发笔财,哈哈。”

    众人在钟宅大院将那猪婆龙吊起剖开,削肉下锅,推杯换盏,吃的不亦乐乎。

    张得水来到一处军营中,与那营中的军官说道:“妹夫,我今天送你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军官喜道:“舅哥,你有何好事,快快说来。”

    船家奸笑道:“你不是一直寻不到那贩私盐的人么?今日,让我给撞上了。”

    军官高兴的抓住船家的肩膀:“哦?你且细细道来,县守大人说了,附近盐税一直缺少,定是有人私贩,州府老爷也发话,谁能捉拿盐贩归案,官升一级,还将这征盐税的肥缺给他。”

    船家脸上笑开了花,说道:“前日,我用你那铁帮船,拉几人进湿地,不想遇上了猪婆龙,被困其中。一大清早来了一船四人相救。那四人下船后,我偷偷去船上查看,果然被我发现了盐粒。现在船停在码头上,你且带几个人过去,将赃物起出,再将那钟家宅子围了,定能人赃俱获。”

    钟府外一里处。

    月黑风高,不时有猫头鹰传来几声空静悠远的叫声,使人不寒而栗。

    在一条两侧都是葱郁树林的小路上,一名军官和张得水并肩走在前面,士兵们依次并排跟在后面,军官问道:“老张,还有多远啊?”

    张得水道:“不远了,再走几百步就到了。”

    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叫:“谁!”

    大家停住脚步齐齐向后看去,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士兵,手举长矛紧张的看向后方黑暗处。

    军官道:“白小六,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那白小六回过头来,紧张的说道:“我感觉有人摸了一下我的脸。”

    站在白小六边的士兵说道:“咦,你的脸上怎么有三道红印?”

    白小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翻手一看,居然是一手的血。不禁“啊”的大叫一声,站在原地抖起腿来。

    那军官大步走过来,凑到白小六的脸旁借着月光观瞧,大家也都围上来观瞧,看到白小六脸上有明显三道血印,还有刚被手摸过一下的痕迹。

    军官伸手用指尖揩了一下血印,细细观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非常粘稠,却无腥味。心道:

    “难道是人血?”

    他看向四周的士兵,说道:“你们谁他么闲的,抓人时候胡闹。都给我站好。”

    众人都的重新排好队。

    军官又转过头对白小六说了一句:“大惊小怪!继续走。老张带路,我走后面。”说完,大家站好队,准备继续走。

    船家挠挠脸为难的说道:“妹夫啊,这黑灯瞎火的看不见路啊,点一只火把吧。”

    军官坚决的说道:“那怎么行,火把被盐贩子看见,跑了怎么办?围了宅子再点。”

    船家没办法,只得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路。

    忽然,他感觉到一个白影闪过,揉揉眼睛仔细一瞧,什么也没有,他小声问向身后士兵:“你刚才看到一个白影没?”

    士兵道:“老张,你别吓我呀,我什么也没看见。”

    和他并排另一个士兵却小声的说道:“我看见了。”

    三人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走了,整队士兵便都停了下来!

    军官从后面走过来,气哼哼的问道:“又怎么啦?!”

    船家指着士兵说道:“我两个看到一个白影。”

    军官不耐烦的问:“还有谁看到啦?”众人都摇摇头。

    军官骂道:“老张,你他么的眼花了吧你!”

    回手又给那个士兵一个嘴巴,说道:“老蔫,每次叫你当排头兵,不是拉稀就是跑肚!再给我装,老子扇死你!大家打起精神来。不要疑神疑鬼的。跑步前进,早抓了人早收工,回去我请大家喝酒。走!”军官又走在了前面,带头小跑起来。

    “哎哟!”“啪”刚跑没几步,后面又传来怪声,众人停下来回头观看,只见白小六已摔倒在地上。

    军官跑过来,拎着白小六领口,将他提搂起来,问道:“又怎么啦?”

    白小六揉着膝盖,说道:“我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军官低头四下寻找,什么都没发现,说道:“你自己拌蒜了吧,这哪有什么东西。”

    白小六挠挠头:“真的,队长,我真的是被东西绊倒的。”

    军官看着小六裤子上确实洇出血来,不可能是装的,深吸一口气,看向两边漆黑的树林。

    树枝被小风吹得上下摇摆,树叶跟着左右飞舞,好像无数条手臂在拼命挥动。

    树干上的树眼,好像一只只野兽的眼睛,看上去让人十分隔应。再向深处看则是漆黑一团,什么东西也瞧不见。

    军官走回来:“可能有树枝,又被踢开了,你跟我走前面去。”白小六一瘸一拐的,跟着军官在众人关切和疑惑的目光中向前走去。

    军官看了看白小六的腿,没有再跑,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走,众人都担心吊胆的跟在后面。

    军官边走边向后嘱咐道:“你们走路的时候,不要光向前看,眼睛多看看脚下,也向两边睢瞧。可能我们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在这里装神弄鬼。”

    “但是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等过了这片树林,到了宅子,他们就玩不出花样了,越是搞些猫腻出来,越证明他们心虚,怕咱们。二麻子,你在后面多加小心,不要怕,跟紧队伍。”

    后面没有回应,军官又叫了一声:“二麻子?”后面还是没有动静。

    军官停了下来,队伍也停了下来。

    军官反身向后走去,却不见二麻子的人,众人也皆是一惊。

    军官提高了嗓门:“二麻子?”

第十四章 林间的小路很吓人

    大家借着月光四下里寻找,树林两侧也都找了。

    军官真有些着急了:“大家把火把都,都点起来!”

    众人迫不及待点上火把,四周立刻亮了起来。

    军官又说道:“反正也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把火把点起来,看他们还能搞什么名堂!二麻子,二麻子,你死哪去了?”

    这时,从后面的黑暗之处,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一个人,大家一看,确是那二麻子,军官走上前去,“啪,啪”两个大嘴巴,抽的二麻子嘴角都流血了!

    军官愤怒的问道:“你个王八犊子,上哪去了!”

    二麻子一脸蒙逼的说道:“我一直跟着大伙走来着,当您说两边瞧瞧的时候,我就两边看了看,突然从黑暗中,喷出一团粉末,我就蒙了,一会儿醒过神来,看见火光我就过来了。现在还有点头重脚轻。”

    军官摸了摸二麻子脸上的粉,笑道:“呵呵,我就说是他们故弄玄虚吧,你们看,这拍花子粉都用上了。大家不必惊慌,这点小伎俩,糊不住我。大家现在都把火把点起来了,他们绝对玩不出什么鬼花活儿了。老张,还有多远?”

    张得水急忙回道:“不远了,不远了,就在前面了。”

    在军官的不断催促下,众士兵终于走出了林间小路,看见了四五丈外那宅子黑乎乎的轮廓。

    乌云飘散,月牙出来了。

    众人刚走了几步,见大门外的白地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

    那女人低着头,头发从头顶散落下来,遮住了脸,白衣裙在微微的月光之下,显的惨白,上面似乎还有血迹,当风吹过的时候,露出那女人光着的小腿和脚。

    众人又停下脚步,军官笑道:“看见没有,就是这个人刚才一直在给我们捣乱,现在还扮鬼在这里吓我们。谁想立头功,先将他拿下。”

    此时,队伍中走出一个壮汉,满脸油腻,挽着脏兮兮的袖子,领口敞着,露着胸毛,举着火把,提着刀,说道:“我去。”

    那壮汉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女人走去,当还有二丈左右的距离。那女人竟手心向上,举平双手,再慢慢地向内收回小臂,反复几次,好像在招呼后面的人一起过来似的。

    那壮汉见此立刻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走了,手里刀开始随着身体抖动起来。

    军官骂了一句:“怂包!大家跟我一起上。”带头大步走了过来。

    众人站成扇形,紧握刀剑,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女人。

    军官不住的说道:“别怕!把她围起来。”

    等到走到离那女人一丈多远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扬起头,露出一张五彩斑斓的发光鬼脸,吡着满口带血的牙,尖啸一声,扭头便跑,只两个起落就闪入了宅子的大门之中。

    这回就连那军官也呆立在当场了。

    过了一会儿,张得水缓过神儿来,说道:“妹夫,我看不如今夜就算了吧,等明日白天再来吧。”

    说着,就要向后跑,军官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傻,如果真是鬼,他跑什么!鬼还能怕你!”

    这时,只见大门中伸出一只手臂,手心向上,举平,再慢慢向内收回小臂,反复三次!

    张得水指着门口,说道:“他这不是跑啊,是勾搭我们进去啊!”

    军官环顾众人,说道:“大家不要信了这个邪,都是人装的!”

    张得水辩道:“人能跳那么远么?”

    军官说道:“若是有身轻功,也不算得什么。”

    张得水推开那军官的手,信誓旦旦的说道:“怎么算不得什么,那盐贩子只一叉就刺死了两丈多长的猪婆龙!还有个老头也有些门道,他还遇到过仙人,在湿地之中,也当真给我拿出过仙药,可避树虫之毒,我俩在飞龙树上待了一个时辰都没事。我们人多也不一定占了便宜。”

    军官忍无数可忍的给了张得水一个大嘴巴,提起刀来,骂道:“你这是自个吓唬自个!再废话,老子砍了你!”

    然后对大家说道:“今天就是阎王殿,你们也要跟我去闯一闯,抓住了盐贩子,大家和我一起升官发财。”说罢举着火把,率先向大门走去。

    张得水没办法,见大家都跟了进去,一个人回去也是不敢,只得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跟在队伍后面。

    等众人进入大门,一片乌云又遮住了月亮。

    宅子中漆黑一片,除了火把照到的地方,全是黑咕隆咚的,只是影影绰绰的能看到周围的建筑结构。

    军官说道:“大家不要分散,集中站在一起,背靠背,脸冲外。”

    等那片乌云飘过,只见正厅的房檐下面挂着一匹白布,上写一个大大的奠字,下面放着两只纸马,随着夜风一摇一摇的,仿佛快要跑起来一样。

    院子角落还挂着一只猪婆龙,张得水上前说道:“你们看,这就是那盐贩子杀死的猪婆龙。会不会,这猪婆龙成了鬼前来报仇了呀?”

    军官狠狠的用眼睛剐了一下那不争气的张得水,上前用刀砍了几下猪婆龙,说道:

    “你给我滚远点,大家别怕,这玩意儿都死透了,也没听说能精的。其它的都是些纸糊的玩意,一会儿过去点把火烧了就是。你们两个去那边厢房搜搜。”

    两个士兵不情不愿的从队伍中出来,举着火把,走向厢房,轻轻的推开门,“噗”,从房梁上掉下一个纸扎人,吓得两人一退,走在前面的“啊”的叫了一声。

    军官马上走来,看到只不过是个吊在房梁上的纸扎人,绳子勒在脖子上,嘴里吐着舌头。呵呵一笑:“呵呵,开始拿纸人吓唬我们了吗?”

    走进厢房,看见一男一女两个纸扎人面向上躺在床上。几个人对视一眼,上前用枪捅了捅,发现没有什么异样。

    军官说道“一人抱一个出来。烧了。”

    两人嫌弃的抱着两个纸扎人出来,军官说道:“还有房梁上那个。”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回头去拿,结果“啊”的一声又跑了回来。说道:“房梁上那个不见了!”

    军官感觉非常烦躁,明明是人有故意搞鬼,本来可以置之不理,但必须安定军心,“没了就没了,烧这两个!”

    说罢,他将火把抵向那两个纸扎人,只见纸扎人迅速地烧了起来,当烧到头部时,噗的一下,冒起一阵白烟,吓了众人一跳。

    军官自点着了纸扎人,就远远躲开了,此时见到白烟,立刻喊道:“大家快捂住口鼻,不要中毒。”

第十五章 追来的人头

    众人迅速四散逃开。

    士兵小盛子跑的最快,没等军官说话,就躲得远远的,见到白烟,又向后退了两步,直到墙角。

    此时,一只手,从后慢慢的伸向他的嘴,猛然捂住,另外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一下把他搂入黑暗之中。

    待浓烟散去,大家又聚集到中间,军官边扇着边说道:“阴险小人,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继续搜。”

    “报告,小盛子不见了!”

    军官快要崩溃了,这是一帮什么人啊,如此难缠。

    他气愤的说道:“他们如此做,只是为了吓我们,大家切莫分开了,再遇到纸人纸马,不要理睬。他们肯定不敢拿官军怎么样,继续搜。”

    众人又站成圆形,背靠背,脸冲外,举着火把,搜索前进。

    从那硕大的奠字底下走过,推开纸马都相安无事。

    在进入更加黑暗的正厅之前,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诡异又凄惨的笑声。

    “呵,呵呵。”

    非男非女,空灵惊悚,仿佛走夜路,突然掉进了一处深井。

    众人回头观瞧,只见奠字大幕布之后,有一个人影舞动着,但却无头。

    从房顶之上,传来一个悠远声音:“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众人吓得一激灵,挤做一团,军官立刻大吼道:“不要怕!不要怕!”

    他推开人群,举着火把和刀,向外走去。

    就在军官快走到幕布之下的时候,正厅大门,吱吱呀呀的自己打开了,众人马上又回头看向正厅。

    正厅两边的朱漆大门向内敞开着,厅里面却是黑洞洞的。

    众人站在外面,里面有什么也看不见,但让人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

    军官来到大幕布之下,只见一个纸扎人,挂在房檐上,随风飘动,天色太黑,也看不到有绳子。

    军官大声骂道:“你们这帮挨刀的盐贩子,以为这点玩意儿,就能吓住老子么?”

    转而又对士兵们说道:“大家别怕,不过是个绳子吊个纸人,他们玩不出新花样了,大家随我进屋,看看他们还能耍什么把戏。”

    众人在军官的带领下,刚进到屋里,光线还没适应,只见听正厅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的说道:“有鬼。。。有鬼。。。有鬼。”

    军官举着火把返回到门口,还未出去,门口两边的纸马突然带着绿光燃烧了起来,借着莹莹火光,大家看到院中有个人,光着身子,散着头发,恍恍惚惚走了过来,正是消失的小盛子。

    他眼神涣散,口里念叨着:“有鬼。。。有鬼。。。有鬼。。。”

    众人站在屋里,看着这脸泛绿光的小胜子,腿抖得像筛糠一样。

    因为有火阻挡,军官不敢上前,待纸马烧完了,军官走上前去,用火把晃晃小盛子的脸,说道:“你小子也中拍花子粉了?”

    小盛子也不理军官,依旧念叨着那两个字,军官骂道:“有你么的鬼!”一脚踹上去,给小盛子踹了个屁蹲。

    小盛子顿时捂着肚子在地下打起滚儿来,嘴里喊着:“哎哟,哎哟!”

    军官向地下呸了一口:“没用的东西!”举着火把向正厅走去。

    军官径直走向正厅的中间,士兵们围在旁边。

    在火把照耀下,可以看到正厅正位上有一张供桌,供着一个纸糊的大个人头,四周是六把太师椅,椅子上坐的全是没有头的纸扎人。

    军官镇定的说道:“不就是灯笼上画张脸!”

    话是如此,可是这画功确实是微妙,眉目口鼻,分布合理,特别是一双瞳仁,似会转动一般。

    让众人看到,心中发悸。

    军官走向供桌,士兵们紧紧跟随,大家看见纸扎人头的眼睛被挖成两个空洞。

    人头前面,摆着一溜十多个牌位和两个白蜡烛。

    军官一数,正好十八个牌位,和自己带的人一样,不免有些后背发凉。

    军官定定神,发现只有一个牌位上有字,他将那牌位拿起来,借着火把飘忽的光亮,能见到上面写着三个字。

    他随口念道:“张得水?”,立刻汗毛竖了起来。

    这块只有死人才能写上名字的木牌,为什么会写活人的名字?

    这群可恶的盐贩子,是如何知道张得水名字的?

    军官愣在原地,细思极恐。

    众人皆是一惊,马上寻找:“老张,老张。”

    一个士兵喊:“老张在这。”

    军官拿着牌位走过去。

    只见老张,晕倒在地,军官踢了他几脚,他也不动。

    军官蹲下探了探老张的鼻息,说道:“喘气啊!老张,老张!”

    此时,不知道谁大喊一声:“老张被鬼锁命啦!”

    紧接着,只听那人头方向,一声“嚎”的鬼啸。

    众人回头,见有双毛茸茸的手臂,从那人头两眼之中伸出,人头也动了起来,一双小手摸摸索索,好像在供桌上找什么东西似的。

    正当大家手足无措,盯着那人头的时候,又见那六把太师椅上的纸扎人,一个接一个的烧了起来。

    此时,那纸扎人头又一声“嚎”的鬼啸,从供桌上跳了下来,舞着眼中的双手,一跳一跳的冲向众人。

    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

    士兵们争前恐后的跑了出去,那军官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张得水,没有管他,扔掉手中的牌位,也跟着跑了出来。

    军官边跑边回头看,纸扎人头,还一直追着。

    他硌应牌位的数量和人一样多,不理解为什么牌位上刻了张得水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他想不通,为什么纸扎的人头上会长出两只手,还能一跳一跳的跑得这么快。也害怕起来,大叫道。

    “等等我,等等我!”

    那纸扎人头,带着鬼啸声,一直追着众人到大门外,追的士兵刀也扔了,火把也灭了。

    黑蛋在门缝里看到,嘿嘿一笑。回头说道:“成了,全吓跑了,爷,我去把猴儿叫回来,不然这小猴能追到他们天亮,哈哈哈。”

    爷爷笑着说道:“先把你脸上的仙草粉末擦擦,我看着也硌应。”

    长生真言:“从来没有装鬼这门学问,很多人却是生来就会。这只能证明人间的鬼,多半装在人心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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