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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枝舞     望雪飞txt下载     望雪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章 中秋之夜

    夏一诺依旧裂着恐怖的嘴脸笑着:“公输大哥,莫要害怕,我只是样子丑陋了些,没有失去心智!不会害你的!”

    公输幻强打精神,定了定心,走上前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他拧着眉头,继续痛苦的看着夏一诺自虐。

    公输幻心道:“早知道,场面如此血腥恐怖,还倒胃口,我真不看了。”

    夏一诺重新用刀将自己已经长好的膝盖刨开,拉扯着韧带和肌腱,把他们放到预先设计好的位置。

    公输幻看到,本想说一句,对,就是放在这里的!没想到,刚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夏一诺兽化后反应明显快了许多,马上用手向前推地,自己向后退了数尺。摇摇头说道:“又什么好恶心的?公输大哥,没做过肉菜么?”

    公输幻听到此话,想起晚饭吃的肘子,背过脸去,又呕了起来。

    就这样,夏一诺在一地鲜血与秽物之间,完成了对自己身体的第一次改造。

    他站了起来微蹲,轻轻一跃,就跳进了后院,再轻轻一跃,又跳上了院墙,复又向院墙跳出。

    公输幻吐的脸都绿了,看着夏一诺跳上院墙,无力喊道:“小心水沟!”

    话音刚落,只听院外传来了“啪”的一声,公输幻脸上露出一幅缅怀兄弟的苦笑。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夏一诺又跳回院里,说道:“公输大哥,谢谢你,成功了,刚才试了一下,我跑的比原来快了一倍啊!”

    公输幻心有余悸的说道:“你这个药。。真是厉害,就是造型上差了一些。”

    夏一诺揉揉肚子说道:“不只是造型差,最要命的是兽化完会非常饿,公输大哥家中可有干粮?”

    公输幻大方的笑着说道:“走,去厨房,敞开吃。”

    两人来到厨房,公输幻边烧水蒸饭边说道:“你小子好福气啊!捡到这么个救命神药,以后岂不是不死之身?”

    夏一诺边帮着烧火边说道:“可惜一个月才能兽化一次,其它时间应该救不活了吧。”

    公输幻想想说道:“这药学应该和材料学,哦,我自己发明的词,差不多,一个是在水里煮,一个是在火里烧,都是为了合成一些东西再提取出精华。你的药,作用于身体,我的材料,作用于物体。”

    夏一诺认同的点点头道:“公输大哥说的极是,怪不得能发明那么厉害的材料。你那个鞋更历害了,可不可以借我穿上试试。”

    公输幻有些不舍的说道:“你只在院子里试试吧,我也很感兴趣,你的腿配上这鞋会有什么效果?”

    两人趁着煮饭的功夫,来到了院中试鞋,夏一诺穿上鞋子,在院中跳了几下,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跳的更高。

    公输幻皱眉道:“不应该呀!难道是因为重量?”说罢,回到厨房中,搬出一个小水缸,说道:“你抱着这个试试。”

    夏一诺接过沉沉的水缸道:“抱着缸岂不是跳的更低了?”

    公输幻神秘的笑了笑:“你试试便知。”

    夏一诺抱着水缸又跳了几下,果然比刚才高了不少,公输幻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你的重量太轻,无法压扁弹簧,所以弹力发挥不出作用,如今你增加了水缸的重量,才能将弹簧压扁,所有才跳得更高了。”

    说着说着,夏一诺跳得更高了,嘴中急切的说道:“公输大哥,这东西怎么停下来啊!我快要跳上房顶啦!”

    公输幻本来骄傲的笑着,见到如此情形,笑容慢慢僵硬在脸上,跑向夏一诺下方,伸手想接住他,大叫道:“我还没研究如何停下来呢!别向房顶跳啊!”

    只听夏一诺一声大叫,张牙舞爪的就冲向了房顶。

    紧接着传来哗啦一声,夏一诺便洞穿了房顶,掉到了站在门口的公输幻眼前。

    公输幻见到自己的床上放着的水缸和满地的碎瓦片喊道:“你不会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我的吧!”

    水缸应声而裂。

    夏一诺一直从黎明吃到晌午,吃的比公输幻做的还快。

    公输幻苦着脸看着自家空空的米缸说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吃啊!我一缸米被你一晚上全吃光了!”

    夏一诺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道:“呵呵,公输大哥,莫怪,我这就去帮你买些粮食回来。”

    说完便如一阵风一样的跑走了。

    公输幻捋了捋被风吹偏的发丝,看着自己凌乱的厨房,想起那一地的秽物和床上的水缸,大喊道:“你先将这里给我扫干净啊!”

    此时,夏一诺已飞出院墙跑出十丈开外了。

    中秋节当天,长生教屠龙堂地牢中。

    屠龙尊者拿着一块圆圆的月饼,哀伤的问尉迟:“你记得当年珠儿为了吃一块月饼,追的你满院子跑么?”

    尉迟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依稀印象,儿时有一个要好的玩伴,却连他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

    屠龙堂主举着月饼放到自己眼前,回忆道:“我和你母后在院中看着,你们两个玩耍时是那么的天真可爱。可怜我的珠儿,当晚就被你那禽兽不如的父亲掏心挖肝!”

    说完,她抽出鞭子抡了起来,鞭风将烛火吹得不断跳动,地牢之中忽明忽暗。

    一只兽化鬼,听到鞭声惊恐的上蹿下跳,带着铁链哗哗啦啦的响。

    屠龙堂主,边抽着尉迟边吼道:“每到中秋便是我珠儿的祭日,我绝不能叫你好过!”

    “你如果给她那个月饼,我怎么又会罚她!”

    “她又怎么会和你一起睡!”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替珠儿死!”

    “你为什么不能和珠儿一起死!”

    “呜呜。。。”

    屠龙堂主抽了几鞭,见给尉迟抽的人事不省,忙丢了月饼,带着泪眼上前察看,唤了几声,见唤不醒,坐了下来,抱着尉迟哭嚎了起来。

    “珠儿啊,珠儿,你在哪里啊?听教主说你已经转世投了胎,可还记得为娘啊。”

    哭声凄惨哀长,在空旷的地牢中回响。那块月饼掉在地下,被摔成几瓣,露出精细的五仁馅儿来。

    城南菜市街

    一大早,夏一诺边用挫子磨着自己的尖牙,边跟着公输幻来到菜市街。他准备劫法场,就一定要熟悉地形,将这里的情况摸清楚。

    长长的菜市街,依然如往常一样热闹,人们丝毫不忌讳有人在街口被杀头。

    依然在这里买卖着吃喝的东西。

    两人从路口经过,夏一诺站在十字路口正中,依稀还能看到,已往的斑斑血迹。

    他问公输幻:“这些店铺都是做什么的啊?公输大哥。”

    公输幻如数家珍的显摆起来:“这附近都是平房,北面是官府的仓库,用来存放粮食和布匹,被称为粮布库。

    东西两侧是给送粮车夫休息的大车店,为了怕吵,前院放大车牛马,后院住人。

    南面是几家不太上档次的饭馆,给这些车夫吃些简单的食物,晚上他们会在那里喝上一口。”

    两人走过路口,进入东西走向的菜市街,公输幻继续说道:

    “由于官府不收的陈粮或有虫的,这些车夫只能就地贱买,百姓们图便宜,都争先着买上一担。

    慢慢下来,那些城外的农民也跟了过来,在这里贩卖些瓜果菜蔬,一来二去的便成为了菜市街。”

    公输幻边与人打着招呼,边将菜市街形成原因告诉夏一诺。

    夏一诺默默的记着,又问道:“为何清早不见那些车夫在此运粮?”

    公输幻看了一眼夏一诺,反问道:“运些粮食布匹至于赶夜路吗?他们都是在晚上城门关闭前才进来,也有下午来的。

    但有经验的车把式都会省下这半天,晚上到,把货一卸,喝上一口睡下,第二天一早就去寻买卖了。”

    夏一诺点头称是:“赶大车这行,按趟挣钱,省下半天,便可进城多接一趟买卖了。”

    公输幻继续向前走,问道:“对了,我听说朱屠户家先杀人后闹猪瘟,他到底怎么回事?真是报应么?”

    夏一诺想了想道:“不瞒公输大哥,我俩是一起发现他老婆尸体的。那日我们一起从城中回来,看见他老婆横死在屋里,屋中被人翻的乱七八糟。

    听朱屠户说,他丢失了一件宝甲,龙鳞甲,表面如白瓷一般,入水不沉,与火不燃。

    大哥,若想破案可从这宝甲下手,持宝甲者定是凶手。”

    公输幻兴奋的直搓手问道:“破案我没兴趣,你说这宝甲,当真神奇,你可见过?它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夏一诺道:“不曾见过。”看到公输幻失望的眼神又道:“但是我知道它是用龙蜕做的。”

    公输幻嘴中絮叨着说道:“龙蜕。龙蜕?我上哪里去找龙蜕啊!”

    此时,两人走出了菜市街,见一队马戏班从眼前经过。

    头一个人牵着一只小猴子翻着跟头,后面一个向空中扔着火把,再后面一个小姑娘头上顶着三个碗,单腿站在一个大汉身上。

    最后,一个人踩着高跷,手中拿着锣边走边敲,嘴中喊道:“看马戏喽,看马戏来。”

第八十一章 劫法场前的准备

    长生真言:爱好,人痴迷于一件事情,不吃不喝也会乐在其中,倾家荡产去换,也觉得值,往往这种人能有大成就。

    用自己有限的精力和财力,用一辈子去追求一件事,无时无刻在脑中琢磨,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这件事,怎么可能没有成果。

    人,应该有个爱好,执着的去追求,在老死那天,方才不会为一生碌碌无为而后悔。

    夏一诺和公输幻两人盯着那个踩高跷的人若所有思,看着他们渐渐的远去,两人一对眼神,公输幻说道:“高跷!”

    他又兴高采烈的喊道:“我有办法改良弹簧鞋啦!”便向自己家的方向跑了回去,将夏一诺一人扔在街尾。

    夏一诺没有去追,他想继续勘察一下,这里到慈恩寺的地形。转了两圈,他发现这里到慈恩寺一宽一窄两条路,一个远些能走两辆马车,一个近些只能并排三人通过。

    当他再次走到慈恩寺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寺中灰头土脸出来的小树。

    他向小树打起招呼,小树大吃一惊,上前摸摸他的手臂,拍拍他的腿,问道:“一晚上不见,你果然站起来了!”

    夏一诺一笑:“这个事先不说,空明大师可答应了收留我们。”

    小树叹了口气道:“仍是不肯。”

    夏一诺咬了咬牙道:“若是救下仇大哥,肯定会全城搜捕,我们无处可去,只有他这里算安全。到时由不得他了,我们死也死在他庙里!”

    下午,夏一诺带了些饭菜,又来到公输幻家,没有走门,直接从后院跳了进去,只见公输幻光着脊梁,穿着一只皮围裙正在打铁。

    夏一诺见状叫了一声:“公输大哥。”

    公输幻叫道:“你来的正好,快点帮我拉风箱。”

    两人又忙了一晚,做出一对铁制的高跷,这高跷中间嵌着一只弹簧。

    上面部分用来固定脚和小腿,下面部分是一根有曲度的铁棍,看上去极像狗的后腿。

    安好上半部分的皮绳后,夏一诺兴奋的伸手要摸,公输幻打掉他的手说道:“你保持冷静!还想踩塌我的房嘛!”

    说完,公输幻坐在地上,开始穿起高跷来,穿好之后,发现无法站起,伸手示意夏一诺拉他起来。

    待站起之后,公输幻说道:“你看出这高跷的妙处没有?”

    夏一诺想了想道:“这高跷与鞋比,可以将人的腿固定的更牢,也就能更好的控制方向,这有曲度的铁棍有点像狗的后腿,是不是可以跳得更高了?”

    公输幻得意的说道:“呵呵,待我先试试再告诉你!”说罢,便轻跳几下,试了起来。

    果然,这高跷将小腿也固定住后,更容易控制方向,并且还可以两条腿交替着发力,不但比那弹簧鞋跳的高,还没有跳出院墙去。

    见公输幻跳得更高了些,且操作自如,夏一诺抬头问道:“大哥,可研究出了如何停下?”

    公输幻在空中说道:“你看好了。”

    说罢,在空中一蹲将两手伸向固定脚的铁片底部,拨出一根细细的铁棍顶在下面有曲度的铁棍上,当落下的时候便不会再弹起。

    夏一诺迎了上来,赞叹道:“公输大哥,真是心思巧妙啊,这弹簧高跷跳得更高,还能停住。不知道是什么原由。”

    公输幻被夏一诺扶着坐在一把椅子上,脱下一只高跷说道:“其实很简单,你看这根小棍,它和弹簧的长度一样,将它顶在下面的曲棍上,弹簧就不会再被压扁,失去弹力,当然就停住了。”

    夏一诺佩服道:“原来如此,这小棍前面做成叉子状,是为了能顶住曲棍不跑偏对吧。这个曲棍的设计更秒,它若是直的,这小棍顶上了也会滑脱。公输大哥真是鲁班再世啊!”

    夏一诺一番真诚的马屁拍得极为到位,公输幻眯起眼睛抚摸自己的作品,说道:“你小子识货,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巧妙,没白学我父亲写的注释啊,哈哈。”

    听到他提到父亲,夏一诺想仇继飞的事情,黯然道:“我大哥仇继飞,明天就要被斩首了,公输大哥,我有一事相请,希望你能答应。”

    公输幻惊恐又为难的说道:“你要我和你去劫法场!”

    夏一诺说道:“不敢,我想求大哥这双高跷一用。不不不,买下来,公输大哥,你再做一双更好的。”

    公输幻抱着自己的高跷如同自己孩子一样,苦口婆心说道:“你能不能别妄想了,法场是那么好劫的么?就算借你高跷,你能跑的过弓箭,你能跳的出城墙,你还带着一个人咧。”

    夏一诺向公输幻深揖一礼,低头说道:“我的计划是救出仇大哥后,躲到慈恩寺去,等风声过了,再出城。

    请公输大哥将高跷卖于我,大哥请放心,我嘴严的很,当时在天牢我被折磨的手断脚断也没说出半个字,公输老爷子的信中,你也看到了,就算被拿住也不会供出你的。”

    公输幻看了看抱着的高跷,说道:“仇继飞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叛国谋逆大罪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救他吗?”

    夏一诺抬起头,挺直身子说道:“公输大哥!仇继飞其实是一个忠君爱国的真英雄啊。

    当时在狱中,公输玉老爷子告诉我,现在的公主其实是别人假冒的,因为她的手上没有练过二十年的刀剑茧子。

    我便将这事告诉了仇继飞,他想利用婚礼大典的机会,当着百官的面揭穿这个阴谋,找回真正的飞龙国公主。

    不想却被姬忠良和假公主联手陷害,打入天牢。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公输老先生,我,空明再无人知道。

    他明知是死,还担起这份责任,说除了他再无人能站出来还天下一个真相了,你我都为飞龙国的子民,怎能见死不救?”说完,眼中泪光闪动。

    公输幻听完,也伤感道:“若如此,他真是我飞龙国的忠义好汉啊!”说罢,将高跷伸了出去,一狠心说道:“拿去!”

    又抽回来说道:“三百两!”

    夏一诺抻手接,却被晃了一下,说了一声:“啊?”

    公输幻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为了要赚你的钱,只是这本钱真的要三百两,给你之后,我若再造新的,只少不多。”

    夏一诺高兴的说道:“好!公输大哥,我这就回去给你筹钱。”

    仇继飞行刑的晌午。

    公输幻焦虑的走在菜市街的十字路口徘徊。

    路过的两个打扮风骚的妇人见着,消遣道:“呦,公输大人,哪个相好的,让您等的如此急躁啊?呵呵。”

    公输幻听到后,眉头一皱,袖子一甩,叹了口气,向街尾走去,惹得那两个妇人一阵浪笑。

    刑部,那扇看上去阴森可怖的厚重大门徐徐打开了。

    一队面目阴沉严肃的官兵,整齐的走了出来,中间一只牛拉着一副木囚车,里面站着一人,头发散乱,嘴被堵住,灰色的囚衣上,可见斑斑血迹,脖颈处插着“斩”字的牌子。

    囚车边上,跟着一个穿红衣红裤戴红头巾的大汉敞胸露怀,一脸凶相,肩膀上还靠一只鬼头大刀。

    这队人,慢慢悠悠的走着,队伍前没人打着回避的牌子,却无人敢挡住这只肃杀的队伍。

    人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躲的慢了,被当作劫囚车的,一同砍头。

    队伍后还跟着一抬四人大轿,轿中坐的是刑部侍郎赵翰仁。

    他近来非常烦恼,本来丞相已经口头答应他,外放去做平州牧了。

    十几年前,他被姬忠良安插在仇狮子掌管的刑部,为丞相提供了无数刑部的情报。对扳倒了仇家父子是功不可没的,可谁知道大典过后公主殿下就是不批。

    朝堂之上天天扯皮,正经事一件也落实不了,他认为这都怪这个仇继飞。

    他若不惹恼公主,公主从来不问朝堂之事,现在倒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公主和丞相在争“人财兵”的控制权。

    自己是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肯定是站在丞相一边。

    如今这监斩仇继飞的事,丞相差自己来办,是看得起自己,自己更不能辜负了丞相的赏识。

    并且,丞相安排自己来监斩,公主殿下居然没有阻挠。

    赵翰仁认为这是好兆头,此次若是不出任何纰漏,向丞相那里送些银两,再讨好一下宫中的那位殿下,自己外放做官这事,肯定能尽快通过了。

    赵翰仁想着锦绣前程,哼着小曲儿,一队人来到了菜市街的十字路口。

    此时刚过中秋,冷风一吹,微微有些凉,他在轿中没有下来,对一个军司道:“快到午时再叫我,你们都给我警醒点,看好了囚犯。”

    军司答应了一声是,开始安排防务了。

    这次是监斩要犯,带了二百人,比较好安排,四个路口,每边五十人,排成两队,外面一队负责维持秩序,组成一道人体围栏,将法场围起来。

    里面一队负责警戒,也是预备队,哪边有情况,有人闯法场,便过去格杀勿论。

    一条桌案放在北边的路口,赵大人一会儿便坐在那里监斩。

    军司又看看四周,城中的百姓已经站在法场外,有男有女聚起了不少,他奇怪为什么每次杀头都会招来这么多人看。

第八十二章 劫法场

    一个假装瞎眼的卖唱老头,见人聚集的很多,便在一处墙角坐下,放下一只破碗,闭眼拉起了三弦《大浪淘沙》。

    军司看了看那拉三弦的老头,一副乞丐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心道:“如此血腥的事情,每次都围这么多人,也不怕看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么?居然还有人来趁机拉曲子讨钱!这些冷漠的人啊!”

    他抬头看看日头,又走到桌案前看了看桌上的日冕,不耐烦的将赵大人请了出来。

    赵翰仁在轿中伸了一个懒腰,走了出来,他非常注意自己走路的姿势。

    他相信一句老话,“龙行虎步”,一个人走什么样的步态,能决定一个人能坐上什么样的官位。

    比如说丞相,他走路从来不急,一向四平八稳的,再比如仇将军,他走路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所以一个做丞相,一个做将军。

    赵翰仁自认没什么军事方面的才能,因此一直模仿丞相走路的步态,他相信只要自己模仿的像,也是那般稳健,自己有一天也能坐上丞相的位置。

    他摆着十足的官架子,走到了桌案前坐下,喊道:“带刑犯!”

    两个兵丁将囚车中的仇继飞押了过来按倒,跪在桌案前,赵翰仁说道:“验明正身。”

    军司上前拨开人犯的散发,问道:“你可是仇继飞?”

    仇继飞嘴被堵着,无法说话,用眼斜楞瞪着那个军司,好像在说:“你瞎么?看不见我嘴堵着?”

    军司意识到这个问题,将他口中的布取了出来,又问一句:“人犯可是仇继飞?”

    仇继飞用舌头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正色说道:“正是本将军。”

    军司不屑的一笑,转身拱手向赵翰仁道:“验明正身无误,刑犯是仇继飞!”

    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大闹公主婚礼大典的仇继飞啊?”

    “这人沟通望海国,犯了叛国谋逆的大罪。”

    “可惜仇家世代忠良,怎么能出这么个叛逆!”

    仇继飞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抬眼望去,没有一个相识的面孔,皆是些平头的百姓,自己有心喊上几句豪言壮语,再去赴死,可惜他们能听的明白么?

    仇继飞仰天长叹一声,自己死了无妨,却辱没了祖先们百年的名声,甚是惭愧。也懊恼那空明为什么要将自己救下。

    但是,如果让自己再选择一次的话,肯定会当着百官去揭开事实的真相。

    悲愤的仇继飞,发自胸肺的吼道:

    “傀儡公主贼丞相,世人懵懵谁吼醒?何惧斩此未白头,只愧先祖忠义名!十世轮回仍不改,再赴朝堂证伪真,别去今朝冷风烈,复来必带百万兵!”

    仇继飞干嚎了一首七言,为孤单的自己送行,周围无人喝彩。

    他不禁回忆起曾经一起战斗的兄弟,死在战场上的他们和自己如今相比,是何等的快意。

    想到自己将要见到他们了,和他们再次把酒言欢,他望着天空痴痴的笑了起来。

    赵翰仁按边上弹三弦的拍子,用手指敲着手背,皱起眉,盯着日冕一点一点移动着。

    他感觉这日头怎么走得如此之慢,又抬头看看日头,叹了口气,还要一盏茶的时间才够。

    突然,背后有兵丁大叫一声:“不好啦!粮布库着火啦!”

    赵翰仁扭头观看,只见北面的那条街上果然滚起了一股浓烟。

    他不敢再耽搁,抬手扔出一只签,喊道:“时辰已到!斩!”

    此时,看热闹的百姓和法场的官兵都不知道向哪里瞧了,是看冒烟的粮布库呢,还是看杀头?

    除了站在南侧的人,其他人皆将头扭来扭去,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瞬间。

    两名兵丁将仇继飞提起来,面向南,按到十字路口正中跪下,闪到远处。

    那名包红头巾的刽子手端着一碗酒,倒提着刀走上前来,站到仇继飞身后,拔下他脖子里牌子。

    喝下一碗酒,将碗摔在地上,双手举起刀,向刀上均匀的喷出刚才喝的那口酒。

    喷酒的时候,他眼中看着北方高高升起的浓烟。

    浓烟之中,好像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飞过来。

    他晃晃脑袋,探出脖子再定晴看去,的确是一个白衣女子,还带着白色面纱。

    此时,人群骚动起来,有人还喊了一声:“仙女下凡啦!”

    赵翰仁又扭头瞧去,只见一个带面纱的白衣女子,用急快的速度向这里飞来。

    之所以认为她在飞,是因为,她的脚好像不用粘地,便一跃一跃的向这里移动。

    她背后还有滚滚白烟作为背景,当真像仙女飞在凡间一样。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要劫法场!”

    他立刻转回头去,对那个呆呆看着所谓仙女的刽子手喊道:“快动手!快动手!”

    喊了两次,刽子手才回过神来,将大刀高高的举起。

    就在手起刀落之际,一枝箭,啸叫着从南边房顶飞来,正中那大汉的胸口。

    紧接着,那仙女般的女人高高飞过了赵翰仁的头顶,落在了仇继飞的身边。

    只是停顿了一瞬,赵翰仁便看着她从背后抱起仇继飞继续高高飞了起来。

    赵翰仁大吼一声:“不要放走了刑犯!”

    兵丁们纷纷举起长枪迎来,可是那女子却从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这样一起一落,两下就飞出了法场。

    军司立刻吼道:“放箭!”

    兵丁们摸起背上的弓,搭上箭,向南瞄准,南边的百姓们见状,才呼啦一下子跑开。

    仇继飞只见身边一排箭雨平射,嗖嗖的超过了自己,钉在眼前的一辆辆翘起的大板车上。

    那板车与板车之间留有缝隙,但绝不容一人穿过,抱着他那个人,从板车的上方,一跃而过。

    仇继飞身后传来箭钉在板车上,密密麻麻的“咄咄”声,好在没有一箭射到自己身上。

    军司看到射箭不管用,又大吼一声:“追!”

    那二百人举着长枪短刀向南跑去,只留下赵翰仁在人群中,不住的叹气跺脚!向那拉三弦的方向吼道:“别他么的弹了!”

    兵丁们被十多辆大车挡住,行进速度很慢,当他们好不容易推开一辆辆大板车,却发现那飞天仙女和人犯已不见了踪影,眼前出现两条岔路。

    军司喊道:“分头追。”

    一队士兵追到一处丁字路口,见到一个捕快,正是公输幻,他向东一指说道:“向那边跑了!”

    士兵们向东边一路追去。

    见他们跑远了,公输幻望着西边空空巷子说道:“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小巷之中,小树已帮仇继飞和夏一诺换好了衣服鞋子,两人抬着一只小轿,向慈恩寺走去。

    夏一诺和小树都打扮成家丁模样,将仇继飞打扮成老太太的模样,他们想到了仇继飞身上可能带伤,不能行走。

    夏一诺走在前面,小树在后面,两人脸上都开心的笑着,向坐在轿中刮胡子的仇继飞介绍着劫法场的经过。

    头天晚上,他们两人在小店中,从喝酒的车把式手中高价将所有运粮的大板车买下。翘起摆在南边的路中间,一来可以挡住弓箭,二来可以延缓追兵,小树在此埋伏。

    在粮布库墙边放了几担柴火干草,由夏一诺点燃吸引注意,干扰法场行刑。然后夏一诺带着面纱,扮成女人用裙子遮住弹簧高跷,跃进法场救人。

    小树负责控制刽子手,若有危险便一箭射死他,待见到救人成功,马上用一辆独轮车将仇继飞推进这条小巷。

    这期间,捕快公输幻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一是保证大车挡住南边的路不被人赶走,二是在有追兵来的时候将他们指向别的方向,三便是提供了这双弹簧高跷!

    三人边说边笑着,走出了巷子口,却见到一队官兵在设卡检查。

    夏一诺敛起笑容,低声说道:“前面有官兵。”

    两人抬着轿子排队等着,只见一队官兵,逐人排查,一个人一个人的寻问,很是严格。

    远处,还能见到一个军司骑在马上,带着一队的官兵向南边跑去,嘴里喊着,快点快点!

    排到了夏一诺,官兵问道:“干什么去?轿中是什么人?”

    夏一诺赔笑道:“坐的我家老太太,去看郎中。”

    官兵走向轿子,边问着:“得的什么病?”边举手掀开轿帘,看见一个面色灰暗的老太太坐在当中闭着眼。

    夏一诺急忙回道:“老夫人是得了瘟疫,还在发烧。”回头看到轿底上的胡子茬,不由心跳加速。

    那官兵立刻缩回了掀起轿帘的手,怀疑的问道:“就你们两人送,你家主人呢?”

    夏一诺忙道:“我家已经送到三人去医馆了,才知道是瘟病的。”

    另一个官兵说道:“好像是哦,听捕快他们说,城南有个屠户家瘟死了十几头猪,人也都死了。”

    那名走向轿子的官兵马上捂起鼻子跳开,说道:“快走快走!”

第八十三章 躲进慈恩寺

    三人顺利的蒙混过关,来到了慈恩寺内,被小和尚拦下,问道:“你们何事?”

    夏一诺是生面孔,小和尚不曾见过,他说道:“去告诉你家空明长老,我家老夫人前来还愿,求见长老。”

    不多时,小和尚来到前殿,说道:“空明长老有请。”

    两人抬着轿子,就要向里走,小和尚皱起眉头,说道:“还请老夫人下轿随我前往。”

    夏一诺怕人见到仇继飞的样子,也怕他伤重不能行走,只得编道:“我家老夫人腿脚不便,还请行个方便吧。”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夏一诺看了一眼殿内的四方凶恶的雕像,不由得撇嘴,当着神仙说瞎话,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

    随小和尚一起来到了一座厢房前停下,将仇继飞搀扶出来。

    只见一个老僧闭着眼,盘坐在床上,正是空明。

    屋内装饰得很简朴,只是正中挂着一幅彩色的菩萨画让这屋里才有了些颜色。

    空明听到有人进来了,睁开了眼,见来者是仇继飞和小树。立马横眉冷目的说道:“怎么是你们?你们如此岂不是害了我寺中上下五十多口人命。快走,若是不走,我立即去通知官府。”

    仇继飞面露尴尬,拱了拱手,就要转身出去,夏一诺搀扶住他说道:“空明长老,你可还认得我?”

    空明细细观瞧,说道:“似曾相识。”

    夏一诺说道:“那一日,在笨狗小街,我被人殴打,你送我伤药,可还记得?”

    空明想了想,上下打量了夏一诺一番,诧异的问道:“你就是那个残疾小乞丐?”

    “正是,我当日手脚残疾,弯曲变形,你也应该记得吧?”

    空明惊叹道:“这方才一个月,你就康复了?”

    夏一诺平静的说道:“我不但康复了,还可一跃两丈,行走如飞。你若不信,随我来看。”

    空明不信,穿鞋下来,说道:“看完,你们还是要走的。”

    夏一诺将门打开,让空明先行,自己放开仇继飞,对小树说道:“扶好大哥。”一跃跳入院中。

    几个纵跃,便跳上了前面大殿的房顶,他站高一望,城里已经乱作一团,到处是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

    他又从房顶跳下,跑了起来,众人见他两条腿飞快的交换着,很快就成了一团残影。

    片刻功夫,夏一诺重新站到空明面前,只是略微有些喘,说道:“空明长老,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能跑的如此之快?”

    空明张着嘴心道:“就算是我的轻功,也是追不上他呀。”

    他摇摇头,惊讶的说道:“莫非遇到了哪位仙尊治好了你,又教了你绝世轻功?”

    夏一诺微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吃了一种仙药,不但可以起死回生,还能强筋健骨,空明长老,你可曾想过,若是得到此药可救活多少性命?”

    空明皱着眉想了想,说道:“若是收留你们,你可将这药方赠予我?”

    夏一诺心道:“药方我是没有,但是不妨先答应他,日后从长生教偷出来给他便是。”

    他点点头说道:“正是,听闻长老发宏愿,渡千人,方成佛,所以在下愿将药方献于长老。”

    空明开始踌躇起来,望着眼前的大殿发呆,自己虽发了宏愿,但救千人谈何容易。几十年下来,才救得,五百一十五人,恐怕到死也不可能救到千人,若是有此良药,便真有可能实现自己肉身成佛的夙愿了。

    空明看着夏一诺问道:“药方虽有,可是那药材好得吗?”

    夏一诺回道:“十分容易,主要是常羊山中的一种蝾螈麻烦些。在下愿意为长老寻来。”

    夏一诺有意回避了飞龙珠树的成熟果实,希望可以蒙混过去。

    空明低头念叨:“常羊山,蝾螈?”感觉从未听说过。

    正在此时,小和尚跑了进来说道:“主持,官兵来搜寺了。”

    空明大吃一惊,对夏一诺等人说道:“你们快快随我前来。”

    又对小和尚说道:“你去集合众人去大殿等候,切莫说见过他们。”

    三人随着空明进屋,空明吩咐道:“我一会儿将仇将军剃度为僧,你们两个扮做他的家丁,万万不可多说话,快把他的衣服换了。”

    说罢,扔过来一身衣服,自己又去准备剃度用的东西。

    过不多时,只听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音,有人喊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后院。”

    一个百夫长推门进来了。

    空明施了一礼,故作镇定的念了一句佛号,说道:“这位军爷,不知何事闯我这清修之地?”

    百夫长手按在腰刀上,进得屋来,看到一个老和尚在给一个背向自己的人剃度,两旁站着两个小家丁,边看着众人的相貌,边问道:“朝庭在捉拿钦犯,这三人是谁?”

    空明道:“此人身感恶疾,为求续命,来本寺出家,那两人是他的家丁。”

    百夫长点点头,说了声:“哦。”

    走到仇继飞正面,看了看他,确实是面无血色,看着面容也很憔悴。

    百夫长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士?”

    仇继飞久经沙场,这点小场面自然不会紧张,随口说了一个死去兄弟的名字:“我王京生,住在兴隆街。”说罢,装着咳嗽了两声。

    百夫长一皱眉,感到很晦气,又看向那两个人说道:“你俩叫什么?”

    “我叫黑蛋,齐城镇的。”“我叫小树,大理国人。”

    百夫长看了看也没什么异样,两个小家丁都长一张干粗活的脸,哪里像什么将军,那个得了肺痨的也不像。

    百夫长在屋中转着圈查看,突然,他发现一件女人衣服,放在门后,拿了起来大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

    仇继飞心道:“坏了,自己脱了衣服,便随手扔在门后。”

    正准备站起,与那百夫长拼命,空明见此也将气运指尖,准备将他点倒,却听夏一诺开口说道:

    “这是我家主母的遗物,我家老爷出家唯感觉对不起主母,便命我拿来告祭。”

    百夫长嫌弃的拿远了衣服,细细观瞧,从样式看确实是中年妇女的衣裤,又问道:“遗物为何又扔到地上?”

    仇继飞忙咳嗽两声音,接口道:“若是连衣服都不放不下,如何又能六根清净,在心中放下。我便将它弃之敝履。”

    夏一诺立刻配合表演,说道:“老爷,你怎么这样对待主母啊。”

    仇继飞装作无奈,一声长叹:“黑蛋,你现在去把它烧掉吧。”

    夏一诺走上前去,装作忧伤的样子接过衣服,走出房间。

    那百夫长掸了掸手,又看了看房间别处再无异样,简单的都藏不下一个人。便退了出来,临走前说了一句,多有打扰。

    空明过去关上门,众人才长出一口气。

    丞相府中。

    姬忠良听说仇继飞让人劫走了,气得摔了茶杯,说道:“封城!给我拿着画像搜!”

    两天下来,飞龙城被闹的鸡犬不宁,臭气熏天,官兵捕快们都加入了搜人的队伍,每家一天至少被搜两遍,飞龙城只许进,不许出,连送“夜香”的车都不许出城。

    第三天,朝堂之上,伪公主小蔓说道:“姬丞相,那仇继飞可捉到了?”

    姬忠良出班,皱眉说道:“禀公主,还未捉到。”

    小蔓幽幽的说道:“刑部赵侍郎?这是为何呀?”

    侍郎赵翰仁走了出来,跪下说道:“殿下,臣无能,这城中已搜了两天了,每家每户都搜了五六遍了,仍是没有抓到人犯。”

    小蔓能感觉到这刑部侍郎赵翰仁是姬忠良的人,正好借此机会换掉,便说道:“无能就让贤吧,城中三天还不开城门,这臭气都飘到宫中来了!”

    赵翰仁跪在地下,颤颤巍巍的说道:“臣罪该万死。”

    小蔓照例先寻问姬忠良:“丞相,有谁堪当此任,能为孤分忧啊?”

    姬忠良立在殿中脸色难看的要死,仿佛三天未曾大便一样。

    这些天来,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推荐谁也没用,公主肯定是不准,反倒是暴露了与自己亲近之人。索性推出责任,让吏部来推荐合适。

    他恭敬的说道:“臣,不知保举何人能捉到仇继飞。还请吏部尚书举荐吧。”

    小蔓心中,微微一喜,这姬忠良看来已经是被自己磨得没脾气了,原来仇狮子掌管的兵部,自己已经收买到了人心。

    刑部、户部这两部原也由仇狮子掌管,没有被姬忠良安插太多亲信,自己正当借时机扶植自己的势力。

    吏部尚书缓缓地站了出来,心道,你俩吵架,都推到我这来解决,这是在考我嘛?心中幽怨的开始报人名,回道:“臣,举荐刑部常侍张汉文。”

    丞相不言,公主看了一眼丞相,见他并不反对,又道:“还有谁可当此任?”

    吏部尚书又举荐一人,公主不言,丞相道:“此人学识浅薄,难当此重任。”

    吏部尚书接连报出十多个人名,直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两人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就这样,刑部侍郎被当堂免职,位置无人顶补,只能空缺。

    仇继飞剃了头发,没了胡子,被查了几次也没被发现,夏一诺小树年纪不符,在寺中扮做打杂也没人去难为他们。

第八十四章 禅机问道

    夏一诺答应了给空明药方,将此事一直挂念在心上,可是谁也不知道长生教的消息。

    空明则更是在意药方,才过三天,便命人来找他。

    将仇继飞安顿好,夏一诺一人来到了空明的房间,一进屋又看见那幅画。此时处境不像第一次那般紧急,有时间慢慢品味。

    在画的中心,一尊慈祥的菩萨端坐在莲花上,他的头上有飞龙舞凤,满天瑞兽围绕周围,背后有一轮金灿灿的佛光衬托,显得这尊菩萨是那么神圣庄严。

    下面,一众罗汉护法端详而坐,形态各异,最下面还有只露出人头的信徒在顶礼膜拜。

    再看那坐在床榻上的空明,也如罗汉般那样闭眼盘腿坐着。

    空明听到有人进屋,缓缓睁开眼,他认为明说药方之事略显小气,不如让夏一诺自己说,问道:“夏施主,这过了多日,官兵也不来了,看样子风头也过了,你们可有别的去处?”

    夏一诺向空明揖了一礼,客气的说道:“空明长老,叫我施主实不敢当,我为慈恩寺非但未施一文,还带来这么大风险。您喊我一诺就好。”

    夏一诺哪里有地方可去,他知道空明在拐着弯说话,本意是催要他交出药方。

    自己不如借此寻问长生教的消息。继续说道:“一诺感激空明长老恩德。还厚颜待在这里,只因为,官兵仍然还在街上设卡检查,城门也是被重兵把守起来,出去还是相当危险。

    但是,我在长生教还有旧友,只是不知道这附近可有长生教的分堂?我也好寻他们帮忙早日出城。”

    空明微微色变,眉头一紧,诧异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也能识得那魔教中人?或者说,你也是魔教中人?”

    夏一诺并不想让空明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只想寻长生教的下落,便虚虚实实的说道:

    “一诺不是,长老有所不知,我爷爷小的时候被野兽咬伤,幸得长生教中人所救,才结得渊源。那魔教中有善也有恶,不都是好人也不都是坏人,就像那朝堂之上,有忠臣也有奸相一样。”

    空明微微一笑,听到夏一诺话里的禅机,来兴致,缓缓说道:“一诺,此言说的颇有禅机啊。所谓善恶只是在一念之间。在大是大非面前,善者从善,恶者从恶,是也。”

    夏一诺哪里听得懂什么禅机,更听不明白这些禅语,谦虚的说道:“长老抬举了,在下不懂什么禅机,只知道做人必须守承诺,讲良心。”

    空明听到夏一诺做人的准则非常认同,又想到他答应给自己的药方,言有所指的感叹道:“说的都容易,做得到的能有几个呢?如一诺你这样不识禅,却行禅,才是难能可贵啊。”

    夏一诺听出来这空明在暗示自己做人要讲信用,果然是三句话不离药方的事情,不如表态让他更加放心,客气的说道:

    “空明长老谬赞了,我本是个山野村夫,幸遇仇老将军,将我收为义子,赐名一诺,希望我一诺千金,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才悟出些做人的道理。”

    空明想起当天的事情,感叹仇继飞莽撞,说道:“可惜仇将军。。。唉,仇家本是世代英烈忠良,如今却背上叛国谋逆的罪名。”

    夏一诺急切的辩解道:“空明长老,难道还不信那公主已被姬忠良替换掉了?他仇家是被冤枉的啊!”

    空明自认是个正义无瑕之人,但却不会去做那鲁莽之事,正好借此机会奉劝一下这个初入世事的孩子,便叹息的反问道:

    “哎!我相信又有什么用?如今市井坊间流言四起又有何用?都是世人茶余餐后的牙秽罢了,终是无回天之力了。

    你还没有体会到王权的至尊霸道吗?生死荣辱权力金钱皆是人性的弱点,而这些都由王权来掌控决定。

    仇继飞凭一己之力想撼动王权,那些依附在王权上的百官如何能答应。

    人在一无所有时的魄力虽大,但也不能小视,人保护自己已得财富和权力的决心啊。”

    夏一诺品味着空明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为仇家父子不甘心,便问道:

    “如此,敢问空明长老,如果仇家父子不捍卫正义,不敢揭露阴谋,像世人那般得过且过,置若罔闻,那世间的正义公平又何在?那人又是为什么活着呢?大师救人性命无数,定对生命的意义有更高深的体悟,还请大师解惑。”

    空明被问的一愣,心道:“我为什么而救人?是因为我可以得到无数功德啊,为什么要无数功德,因为想成佛啊,为什么想成佛,因为可以得到无尽生命和无上功法啊。至于人为什么活着?这个应该是为了在有限的生命中找到无限生命的办法吧。”

    想到此,空明法师故作深沉的说道:“人之生命与浩瀚宇宙相比,是那么渺小和短暂,我想上天给人类这几十年的寿限是为了让人悟出无限生命的永生法门吧。”

    夏一诺感觉自己没说明白,又或是空明没听明白,补充道:“空明长老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我问的是,人活着的意义,也就是人生该如何活着是正确的,说白了就是,到底命重要还是忠义廉耻孝悌仁和更重要?”

    空明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问的一时间哑口无言,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在他看来那些东西固然也重要,但比起永生来说,都是红尘俗事,却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说不出口。

    只得支支吾吾地,说些能想起的经文禅语对付,故作高深的说道:“呃,众生万相,人生苦多,在冥冥之中,其实无关是非,没有什么对错,也无什么善恶,只有因果。”

    空明看到夏一诺皱眉,非常疑惑自己的答案。拿出一只蜡烛点上,定了定神,对他说道:“人生便是这小小的烛火,一吹就灭,一夜就燃尽,如此短暂的时光里,要照亮的东西太多,只能烧更快。”

    夏一诺没有明白空明前面说的,后面烛火的事情就更糊涂了,因果他能理解,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呗,如果无关是非,也没有对错,如何区分好人恶人呢?

    人生虽然短暂,因此才更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

    空明见他久久不语,眉头紧皱,模样十分认真,不禁想到自己年轻时那份执念,对这个孩子产生一些好感。

    他认为,年轻人就应该多思考,执着的追求真理,若是只贪图享乐,只会浑浑噩噩的浪费掉一生。

    两人良久沉默之后,空明又想到了药方的事情。不禁说道:“你刚才问长生教是吧?让我想想。”

    夏一诺听到,长生教,也不再想听空明说什么禅机了,一番话下来,他更加不喜欢空明这个老和尚了。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人救人的目的并不是为济世救人,而是为救己,只是为了完成他得道成佛的夙愿。

    空明将那蜡烛插到烛台上,恢复了庄严的模样,说道:“我几十年未行走江湖了,确是不知道长生教在何处,他们的教义太过激进,在飞龙国很难被君王和百姓接受。但,长生教在京城是有痕迹可寻的,他们为望海国筹措粮食、布匹,并出售茶叶、丝绸等物,你可从这些交易入手查找。”

    夏一诺想想,也无别的办法,便拱手告辞,空明张嘴想问药方的事,夏一诺却抢先说道:“姑且试试吧,长老放心,我夏一诺,一诺千金,绝不食言,在仇大哥养好伤之后,就将药方抄给你。告辞。”

    夏一诺找仇大哥、小树问了一下,全城最大的货物交易集市是城外东北的茶马市。

    茶马市,除了交易茶叶和骡马,还交易其他大宗的商品,比如粮食、布匹、棉花、豆子和油料。

    由官府组织,在城外一处的空地上,用长绳简单的围起几个方块,划成了区分商品类别的区域。方块之间是道路,可以让两驾马车并行通过也不显得拥挤。

    骡马市不在这片区域内,因为会有臭味,它被单独放在一处不太远的地方单独交易。

    卖家带着货物进到这块区域需要交少量的场地费,并拿到一张写明货物品种数量的凭证。若是将这货物通通卖了出去,还要将这凭证一并给买家,买家出去时需要按照货物种类数量来交税,得到一张税证。

    卖家不能在当日卖出货物也不要紧,再将这凭证出示给官府,官府在清点货物后,收回凭证放行。

    若是只卖了一半,那么买卖双方就要来到官府交上税款,这时会为买家单独开一张税证。

    带着货物出入城门时这张税证也要出示,不会再收税,若是发现有人偷税,那么将被没收所有货物。

    这片区域的每个角都站着一两名官差,防止又人越过围绳将货物带出去不交税,也防止有小偷小摸发生,人自由出入,是不管的。

第八十五章 草原上的宝珠

    夏一诺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见到有不少货商都在排队填写凭证。

    当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此地变的喧闹起来,若说菜市街是女人地盘,那么这里便是男人的天下,这里几乎见不到一个女人出现。

    空气中充满了牛马粪和远道而来的各路货物味道,待与某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擦肩而过的时候,还能嗅到他多日没有洗澡的油汗味。

    几种异味混杂在一起,绝不是京城中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能忍受得了的。

    因此,当这里出现了一个女人,还是漂亮女人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会集中到她的身上,行注目礼。

    只见,一个草原蛮族打扮的女子,骑在一匹不甚高大的蒙古马上,戴着一顶草原蛮族特有的额箍,额穗从边上像小鞭子一样整齐的垂下来,上面串着白兰相间的宝石。

    身上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草原长袍,长袍的肩部和领子上都覆盖着一层短毛兽皮,一双蹬着牛皮雕花小皮靴的脚,在马肚边荡着。

    这女人面额有些高,白白的脸蛋上有一抹久经风霜的面颊红,一双细长的眼睛不算很可爱,但是风情万种。

    她鼻子细长高挺,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漠,一笑起来会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和淡粉色牙龈,还能听到那荒莽草原般的豪放笑声。

    在夏一诺看,这个草原女子岁数不大,不像中原女子那般爱羞涩,给人一种飒爽的感觉。

    再看这女子冲着笑的那个男人,也是草原蛮子打扮,却是一只独眼,两撇帅气潇洒的胡须,笑起来向上一翘,是那么的风流倜傥,这不正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尚衍么!

    夏一诺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边跑边叫着尚大哥,向他们奔去。

    尚衍也认出了夏一诺,立刻跳下马跑了过来,两兄弟见面,分外亲热,立刻拥抱了起来。

    夏一诺看到,那女子也飒利的跳下马来,微笑着向自己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郭威和几条草原汉子。

    满脸兴奋地说道:“大哥,你怎么会来飞龙城的呀,我二哥呢?”

    尚衍见夏一诺周围没有别人,略微有一丝失望,却马上又笑了起来对夏一诺说道:

    “你二哥去望海国那边贩马了,我和郭道长来京玩两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夏一诺想到爷爷他们还在天雄城,不免伤感起来说道:“说来话长,他们现在还在天雄城里。”

    那女子走到近前,尚衍忙介绍道:“黑蛋,这是草原上闪耀的宝珠,格日乐塔娜公主。

    塔娜,这就是我和你说起,为我两肋插刀的三弟黑蛋。”

    塔娜微微一笑,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草原礼,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他赛音百努黑蛋,尚哥哥这几个月来,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上,终于见到你了。”

    夏一诺也微笑着拱手一揖说道:“你好,塔娜公主。你的汉语说的很好啊。”

    塔娜深情地望着尚衍笑着:“都是,尚哥哥,教的好。”

    尚衍哈哈一笑,对着走过来的郭威说道:“郭道长,你快来看,黑蛋长高了不少啊。”

    郭威缓缓地走过来,有意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相互介绍,此时上前来道:“黑蛋子,还真是长高了不少啊!哈哈。”

    夏一诺不太喜欢长生教的人,认为他们在别人最脆弱的时候不择手段拉人入伙,是一种无耻的要挟。

    但想到自己要从他这里要到药方,也拱手一揖说道:“夏一诺见过郭道长。”

    又对尚衍说道:“大哥,我们分开后,我偶遇了仇狮子仇老将军,他收我做了义子,给我起了个大名,叫夏一诺。”

    尚衍取出扇子,扇了扇那茶马市特有的味道说道:“一诺,千金,好名字,三弟,这里味道太重,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带我们进城逛逛吧。”

    夏一诺皱眉道:“前几天朝廷的法场被人劫了,飞龙城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大哥若是不急着回去,便无妨,若玩两天就走,还是不要进城的好。”

    郭威道长说道:“哦?那朝廷要杀之人是谁呢?”

    夏一诺回道:“仇继飞。”

    郭威说道:“那不是仇狮子的大儿子么?”

    尚衍搂过夏一诺的肩膀坏笑道:“那不就是三弟的义哥!这法场不会是你劫的吧?”

    夏一诺看看郭威,挠挠头装作很无辜的样子笑道:“大哥说笑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塔娜对郭威说道:“郭道长,你不是说,要来京回,长生教,报平安?我们不如,一起去你那里吧。”

    塔娜磕磕绊绊的汉话,也不失是一种女子天真可爱形式,几人相视一笑,大家纷纷看向郭威。

    郭威看了看几人,为难地说道:“长生教的教规甚严,尚公子自当是可以去,两位没有入教,实是不方便带你们回去。”

    塔娜鼻子一皱,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中原人规矩真多,在草原哪有远方来了客人,不请进家的道理!”

    说罢一挥马鞭,空抽一下,一声脆响,又引来无数目光。

    郭威和尚衍对视一眼,笑了笑,郭威拱手一揖说道:“塔娜公主不要生气。”

    说完又看向了夏一诺:“那仇继飞,我见过,和我们一众人长的也不像,出城定然无事的。”

    夏一诺心道:“我才不担心你,我是怕尚大哥出事,不过尚大哥与仇大哥确实不像,一个风流倜傥,一个英武肃穆,应当无事。”便说道:“那如此,我们进京去大吃大喝一番吧。”

    塔娜立刻高兴了起来,嘴上露出笑容,拍了拍手。尚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翘了翘小胡子,郭威一幅孤芳自赏的脸,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意见。

    留下几个蒙古汉子贩卖马匹,一行人在夏一诺的带领下,进了飞龙城。

    路上,夏一诺向尚衍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尚衍也说了认识塔娜的经过,并且道出了此行,来卖马买粮买布,顺便带塔娜来京玩玩的目的。

    进得城来,夏一诺先带三人住进客栈,存好了马匹,便出来逛街。

    塔娜腰里要别上双刀,尚衍怕她惹事,求她放下了,自己也没带兵器,事实证明尚衍的选择是对的,并不是因为塔娜和人打架了,而是这个姑娘太能买东西了。

    第一次从草原来到大城市,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买,直把尚衍和夏一诺的手里塞得满满的。

    郭威说了一句,出家之人拿些女人用的东西不妥,便背着双手,悠闲自在的和塔娜走在了前面。

    逛到天黑,四人才回到客栈,尚衍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却还要继续陪着塔娜翻看她白天买的东西。

    夏一诺为了盯住郭威,没有回慈恩寺,想等他回长生教的时候,随他进去偷出药方。

    说句“累了”他装作回房睡觉,却支着耳朵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夜半之时,郭威房间传来了响动,两声轻手开门关门的声音。

    夏一诺一直没脱衣裤,听到动静便蹑手蹑脚的跟了出来。

    只见郭威贴着墙边的阴影,飞快的走着,不时还停在阴影里听听动静。

    夏一诺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近,只能伏在他身后房顶上,远远地跟着。

    城中的狗听到动静,一声一阵的叫着,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借着月光,趴在房顶上的夏一诺还能看到,巡逻的官兵,步伐整齐的走在街道的中央。

    跟了两条街,只见郭威一转身进入一条小巷,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夏一诺一纵跳下房顶,点了一下街中央的地面,又跳到对面房上,看看哪家的灯会亮起来。

    果然,其中一家闪烁起幽幽的烛光,并传来一阵狗叫,在黑夜中分外明显,夏一诺寻着亮光与狗叫声,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刚摸到这家的院子边的房上,屋内的烛光便灭了。

    夏一诺如狸猫一样,四肢落地跳到了这家的房顶上,想贴近刚才还亮着烛光的房间去偷听。

    此时,院中传来一阵狗叫,夏一诺心道不好,轻轻一跃,跳出了墙外。

    房中有人走了出来,踢了狗一脚,用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叫什么叫!再叫炖了你!”

    那狗便呜咽着,没了动静。

    夏一诺心道:“看来偷听是不行了,我且记下这地址,明早再来看看究竟。”便没在黑暗中,遁回了客栈。

    走到房门口,见自己房中的还有烛光,悄悄打开门一看,尚衍歪在床上整在打盹,轻轻推醒他,说道:“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尚衍睁开眼睛,揉了揉说道:“这一天给我累的,你还有精神出去?”

    夏一诺给尚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吹掉烛火,轻声说道:“大哥,有些事,我当着郭威不便讲,那法场确实是我劫的。”

    尚衍用手指点着夏一诺,轻声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晚上想找你来聊聊,你去做什么了?”

第八十六章 玉山中的庄园

    月亮透过窗子照进来些微弱的光线,夏一诺对着这道光线中尚衍,低声说道:

    “大哥,是这样的,飞龙国的奸相姬忠良,将公主换作了他人,真正的公主去向不明。仇继飞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孤身一人,在假公主的结婚大典上想当面揭穿这个阴谋。不想假公主凭借着王权生生把他说成是叛国谋逆,下了天牢。

    我借着重生再造丹的兽化时机,将自己的腿改造了一下,在行刑当天抱起仇继飞,逃出了法场,现在把他安顿在慈恩寺。那寺中主持叫空明,只想积功德成佛,却不顾忠义大道,不肯收留,我只能骗他说,有重生再造丹的药方,他才肯收留我们。

    我今晚去跟踪郭威了,药是他送来的,我想他有可能知道药方在哪里。”

    尚衍静静地听着夏一诺说完,才说道:“三弟,郭威确实是个制药高手,这些天我与他交谈知道,从他爷爷时便在长生教研究制药了。重生再造丹是他和父亲研究出来的,只是这药方,他却闭口不提,只说是,说了也没用,飞龙珠树成熟的果实,没有机缘也摘不到。”

    夏一诺皱眉说道:“郭威若是亲手做的此药,药方也未必会带在身上了,也许只在他的脑子里。这该当如何是好?仇继飞伤好之后,只怕还会被空明扣押。”

    尚衍翘翘胡子,说道:“也不一定,我听他说长生教中有本书叫《长生方》记录着所有制药下毒还有解药的方子,只是要级别够了才有权观看,我如今也算是入了长生教的,不知道直接要,他会不会给我?”

    夏一诺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你入教时间毕竟太短,除非是有什么东西和他交换,不然怎么可能会轻易拿出来?”

    尚衍晃晃手中的扇子,说道:“直接打出去不行吗?”

    夏一诺摆手说道:“莫说是会惊动官府,单说那空明,可是号称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能硬来。”

    两人陷入沉默,都在想着自己有什么宝贝能与郭威换出药方。

    过了许久,尚衍自言自语道:“我们要是有飞龙珠树的成熟果实就好了,他肯定愿意换。”

    夏一诺唉了一声,说道:“爷爷说那果实存放不易,就算我们采到了,也不知道如何拿给他,我们还是想想别的方法吧。”

    尚衍道:“你今天跟踪他有什么发现?”

    夏一诺说道:“我跟踪他到一处民宅,想进去偷听,可是那院中有狗,我只能明日白天再去看看。大哥明天帮我支应一下,我才好找个借口离开。”

    尚衍点点头,两兄弟赶在郭威回来前,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用过早饭,塔娜吵着还要去逛街,尚衍苦不堪言说道:“我的格日乐塔娜公主啊,我们昨日买的东西一辆马车也拉不下,今日还要买啊?”

    塔娜反问道:“为什么不买,草原生产不出这么多的新奇东西,我要多买一些,送给父王母后和兄长,还有兄嫂,还有好多姐妹们,还有我部落的族人。”

    郭威笑笑说道:“就是得,多买一些,难得来一趟。”

    尚衍看着郭威埋怨道:“你又不帮忙!我今天手还抬不起来呢!一会雇辆车吧。”

    郭威突然问道:“咦?怎么一早上没有见到黑蛋?”

    尚衍按商量好的说道:“哦,我让他去帮忙联系几家布料店,我们要筹备骑兵队,一定要有统一军服,那么就一定要经磨耐用的。这样的布料不是很好找。”

    塔娜看着路过的一队官兵感叹道:“中原就是好,什么东西都好,我们的草原骑兵只能穿兽皮,和中原的官兵一比就像叫花子。”

    郭威接着话头说道:“你干脆不要回去了嘛,留在中原就是了。”

    塔娜看了一眼尚衍笑道:“尚哥哥去哪,我就跟到哪里。”

    尚衍和郭威对视一眼,心中揣着各自的想法暗喜,郭威说道:“你尚哥哥的故乡在雪狼国,那里天寒地冻,你不怕冷么?”

    塔娜望着尚衍风情万种的说道:“有尚哥哥在身边,心里总是暖暖的。”

    尚衍被塔娜瞧得很不好意思,冲郭威说道:“哪有那么冷!”

    又对塔娜说道:“雪狼国不比这飞龙国差,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冬天时雪景可美了,我们围坐在火炕上,喝着烧酒,吃着火锅乱炖。那才叫享受。”

    塔娜眯着眼睛笑起来,点着头,说道:“嗯嗯,尚哥哥,我们回去再到雪狼国玩,有你的地方便是春天。”

    郭威摇头苦笑:“呵呵,雪狼国的春天。。。到时你就留恋飞龙城喽。”

    此时,夏一诺正猫在昨晚那户民宅对面,啃着一张肉饼,他感觉这里太小,不像是长生教的堂口,只像个接头点。所以宅内之人今天必定会出去,将郭威从草原回来的事情报告回长生教。

    待到早饭时间过了,太阳斜挂天空,一匹马拉的车轿从宅子缓缓驶了出来,轿上一个赶车的应该是个家丁,轿中坐的什么人,看不到了。

    夏一诺跟着这辆马车出了城,一路向北,中午来到一座大山面前。

    在几座陡峭山峰的怀抱中,一座灰白色的山庄镶嵌在山坳里,显得十分神秘诡异。

    山庄依山而建,与山脉融为一体,远远望去,有十多间房。

    有一股小溪穿过山庄,流向山脚下的一个水塘,水塘边有一架水车和木屋,流出的水再次变成一道小溪,向南缓缓流去。

    高大的院墙将内外的景色隔离开来,院外被一片绿色的树林覆盖着,院内灰墙黑瓦白窗,仿佛在绿水青山之中,出现了数十张巨大惶恐的人脸。

    夏一诺感觉这里应该就是长生教的堂口了,他在一处树后躲起来,等待天黑,他自认还没本事白天进去不被人发现。

    没过多久,那乘马轿又驶了出来,径自沿着来时的路向南走远。

    夏一诺跳到路上,查看车辙,这是爷爷以前教过他的,比较车辙的沉浅可以判断出车中的人数。

    他将食指插进车辙,用大拇指掐住指肚,抬到眼前,比来时略深些。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带了人回去见郭威?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两边一起盯住。”

    随后,他倚在树干上睡了一觉,梦到了小姑娘。

    小姑娘被囚在一间黑暗的牢房里,不住的哭泣,一个面目可怖的女人在用鞭子抽打她,打在她的背上,小姑娘不断发出惨叫,背上血水横流,淌的满地。

    夏一诺惊醒了,抹了一把脸,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几乎每晚都会做一遍,小姑娘已经被人掳走十几天了,她现在过的如何,是夏一诺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陆怡君他也非常想念,但是她待在坚壁高墙的天雄城里,边上有莫惜金保护,又认了自己老奸巨猾的爷爷做干爷爷,她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反倒是小姑娘,最让夏一诺挂念,掳走她的人,一定是凶残狠毒,不然也不会随便就杀了肥妇,随后又杀了朱屠户。

    掳走她的人,好像还知道她的身世,不然也不会翻到龙鳞甲拿走。

    夜幕降临,再没见有人进出那山庄,夏一诺拿出几张肉饼开始吃起来,他还再等,等着山庄里所有的灯火熄灭。

    小姑娘到底是怎样的身世?要遭如此大的折磨,那个神仙老头说她是个怨女,可是她十几天就失忆一次,怎么可能记起自己受过那么多的磨难啊?

    会不会是那个神仙老头找长生教的人将她掳走的呢?他一直教唆自己杀小姑娘,也有可能教唆别人杀她了。

    神仙看来也不都是好人啊。他和长生教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驱使他们的人抓走小姑娘?

    如果有机会,自己再见到小姑娘,一定将她保护起来,让她过的幸福一些,这样她就不会变成怨女了,不就不会被魔王附身了么!

    想着想着,那山庄中的灯火都已熄灭,夏一诺看看月亮,大概应该有二更天了,他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山庄潜行而去。

    这山庄依山而建,不存在几进几出的格局,夏一诺来到山脚下大门口处,见门眉上写着“蓝河山庄”四个字。

    “偷东西,肯定不能走正门。”他继续沿着墙根处,向山上走去。

    这里的路非常难走,纵使轻功不弱又改造过身体的夏一诺也是苦不堪言。

    想来是因为建在山上,相对平整的地方都被圈进院墙之中了。

    院墙之外根本就没有路,不是密林怪石,就是青苔绝壁。

    夏一诺被阻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之处,再也无路可去了,他索性跳到院墙上,看看院中是否有地方落脚。

    院中一片黑暗,借着月光,夏一诺跳在了一处看着像山岩的地面上,马上一滚,将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一阵狗叫声传来,夏一诺心道:“不会吧,又有狗!”

第八十七章 比梦还绝望的真相

    他立刻从怀中取出半张肉饼,拿在手中,等待那狗跑来。自言自语道:“做贼太不容易了。还好今天来带着肉饼。”

    片刻功夫,一只黑色的土狗狂叫着,跑了过来。

    夏一诺将肉饼举在手上,伸了过去,只见那狗的尾巴慢慢摇了起来,心中一喜。

    喂完肉饼,狗也不再叫了,对着夏一诺身上闻了几下,慢悠悠的走开了。

    夏一诺心想,这魔教养的狗也太没出息了,半张肉饼就收买了。

    他蹑手蹑脚的开始逐屋查探,从底下几间逐屋向山上摸去。发现下面几间里都传来了阵阵呼噜声音,应该不是一个人住的房间,不像是放药方的地方。

    当他来到一座并不算大的房间跟前,侧耳倾听,发现这处房间里没有呼噜声音,门还被人从外面锁住,掏出预先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撬锁。

    看过《公输般记》后,他对锁内结构如内窥进自己身体一样清楚,片刻便将锁头打开了。

    将门轻轻拉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夏一诺奇怪,这屋里怎么比屋外还阴冷?

    夏一诺见屋里黑洞洞的,蹲在门口没有进去,思考起来:“难道是地窖?在山里挖个地窖干什么?储存白菜?这里怎么也没个窗户?什么都看不见!”

    听了听里面也没什么动静,锁都打开了,索性一咬牙,带上门,进去了,屋内漆黑一片。

    他心道:“下次兽化,一定研究研究猫的眼睛,这黑灯瞎火的太不方便了,又不敢点蜡,要是能夜视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已将这屋中摸了一遍,发现除了一个大柜子,屋内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点起了一支蜡烛,观察起来。

    还别说,真被他发现一堆白菜堆在墙角,除了白菜还有一些菜筐里也放着蔬菜和粮食,难道这里只是一间储藏室?那上锁干什么?

    他又来到了大柜子前,拉开柜门,发现里面挂着几串长长的腊肉,他想,哦,原来是锁上门防狗的,不由得笑了笑,关起了柜门。

    这时,一声低吼从柜子后面传来,惊得夏一诺一身冷汗。

    他拨开腊肉,研究起这个柜子来,研究半天,发现在柜子底下的挡板是活动的,拉开之后有一块凸起,上面还有人踩过的脚印,他便试着踩了上去。

    柜子的背板随即向一边滑开,露出一扇铁栅栏门,从里吹出阴风阵阵。

    夏一诺心道:“什么情况?这长生教难不成还养着野兽?也不是没有可能,魔教做什么怪事都不新鲜。是进还是不进呢?”

    用鼻子使劲闻了闻,没有闻到强烈尿骚味,依他打猎的经验来看,如果有大型野兽,肯定会有强烈尿骚味。索性继续撬锁,进去看个究竟。

    打开第二道锁,扶着略潮的墙壁,又向下走去。

    台阶,是在原有的岩石上凿出来的,还有一道道石凿子印,磨损不是非常严重,拾阶而下,尽头渐渐传来微微昏黄的烛光。

    夏一诺吹了蜡烛,摸了过去。

    探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间囚牢一样山洞里,映来了一团烛光,四周仍是黑暗一片。

    那烛光里,有一个面带红斑的小姑娘坐在桌前,正在挥刀割自己的手腕。

    她平静得看着自己的血,从手腕处,流在一只盏中,直到流血改成滴血。

    夏一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拳头紧紧攥住,牙根咬的直响,这不正是自己天天梦到的小姑娘吗?居然被关在长生教里受这样的虐待。

    夏一诺走到牢门口,小姑娘也没发现,只是盯着自己手腕处的血,一滴滴的将盏中的血水溅起一朵朵血花。

    只听铁链声一响,一只黑影蹿了出来,将夏一诺扑倒在地。

    夏一诺见到一张如恶鬼一样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头散乱的头发,面上青筋暴起,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嘴,冲自己低吼着袭来。

    随之,传来小姑娘一声尖叫。

    夏一诺尝试着挣脱,但双手被这恶鬼按住丝毫动弹不得,恶鬼的大嘴一点点的凑近过来。

    让夏一诺感到庆幸的是,它没咬自己,只是对着自己略微一嗅。

    片刻之后,竟然松开了利爪,拖着铁链,慢悠悠的走开了。

    夏一诺扶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又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这魔教都养的什么怪物!脾气倒还不错,就是样子太吓人了。”

    小姑娘站了起来,扶着囚牢栅栏,关心的问道:“你不是长生教的人吗?”

    夏一诺站了起来,走到囚牢前,抓着栅栏上小姑娘的手说道:“小姑娘是我呀,我是夏一诺啊!”

    小姑娘抽出自己的手,皱眉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夏一诺啊。”

    夏一诺知道姑娘又一次失忆了,失望的说道:“你也不记得黑蛋了么?”

    小姑娘摇摇头,哀伤的说道:“尊者,没有告诉我别的事情,只说我是一个罪人。”

    说完回桌前跪坐而下,开始用匕首在血水里搅拌,幽幽的说道:“我要抄经赎罪,如果现在不抄,血会凝固的。”

    说完又拿起毛笔沾着自己的血水,一笔一画的抄起经来。

    在小姑娘转身的一瞬间,夏一诺看到,她的背上,全是血痕,衣服都被打的支离破碎,露出一条条鲜红色或暗红色的鞭伤,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恐怖的网。

    夏一诺悲愤的说道:“你被人骗了,你每十几天要失忆一次,你有什么罪好赎的,我来救你出去。”说罢,掏出工具就开始撬锁。

    小姑娘边写字,边大声喊道:“你住手!”

    夏一诺被她吼的一惊,愣在门外,只听小姑娘极为平静的说道:“你住手,我知道我失忆,但请不要打扰我写字,现在每写一个字,都是我自愿的,没人强迫我,更没人欺骗我。”

    夏一诺急切的追问道:“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眼睛专注的盯着字帖,继续平静的说道:“那也是一种赎罪,你走吧,无论我们认识或不认识,你就当做从来没认识过我。”

    夏一诺摇摇头,没有放弃,说道:“不可能的,我们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你想不起来,我可以告诉你。我们。。。”

    小姑娘打断了夏一诺,瞪着他,坚定的说道:“你别说了,你若对我有恩,我自当来世再报,我若对你有恩,你自当已经还我。我今生的痛,你理解不了。”

    夏一诺双手握紧了栅栏,关切的说道:“有什么痛,你告诉我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理解不了?”

    小姑娘放下毛笔,抬起一双泪眼,一行清泪划过脸旁,悲痛的说道:“我的心真的好痛啊。。。今早起来,知道了父母的消息,我父王害了一百个孩子的性命,拿他们的心肝来炼药服用,还杀了我奶娘的孩子,我奶娘当着我的面杀了父王。我母后让我吃下失忆丸,让我变的和傻子一样,你理解的了吗?你理解的了吗!呜呜。。。”

    夏一诺心道:“先不管她说的这些话有多长离奇,是不是被人骗了,问题是她真的相信了,那我此刻又该如何劝她?”

    夏一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悄悄的将锁打开,他此刻说什么都不重要,都没用。

    他知道,此刻,自己只想抱住面前这个痛哭的弱小躯体,给她一丝的温暖。

    夏一诺将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小姑娘在他肩膀上痛哭。

    小姑娘呜咽地说道:“呜呜。。。你知道世界上最绝望的是什么吗?就是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父母都死了,没人关心,只能在绝望中死去。你被吓醒了,醒来发现这一切,不但都是真的,而且自己的父亲还是一个大混蛋,比梦还绝望。我好痛,我好恨啊。”

    小姑娘说到这里,在夏一诺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夏一诺听到这番话,忍着肩膀的疼痛,心悸了片刻,他耳边又响起了那个老神仙的话,“你知道这女人的恨有多可怕吗?”

    但是,恨自己也算恨吗?那难道不应该是一种深深的自责?夏一诺心想。

    小姑娘在夏一诺的肩膀上哭了许久,时而声嘶力竭,时而呜咽叹息,声音在空旷的洞中回荡,十分凄惨。

    夏一诺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对自己说的话已经深信不疑,如果强调不要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想必会惹来她的反感。

    若是劝她不要折磨自己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她说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杀掉一百个孩子,怎么说都是罪该万死。

    如果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自己也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等小姑娘终于哭的不厉害了,夏一诺温柔的说道:“小姑娘,你和我走吧,等到下次失忆的时候,你就会忘记这些事情,我给一个幸福温暖的家,让你天天快乐开心,好不好?”

    小姑娘缓缓地离开夏一诺的怀抱,夏一诺能感觉到她在强迫自己,她一定十分的不舍如此温暖的拥抱,在这阴冷的地牢中。

第八十八章 屠龙堂

    只听她认真说道:“尊者杀了我父王,为自己的孩子报了仇,还有九十九个孩子的仇谁来报,父王只有一条命,还不清的。

    我不能走,也不会走的,我要在这里要抄到九十九本《末日长生真言》,为那些孩子祈福赎罪。”

    夏一诺拉住小姑娘的手,说道:“行,我依你,我们换个地方抄,我的血也给你用。”

    小姑娘缓缓地将手从夏一诺手里抽出来,飞快地拿起桌上的匕首顶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你还是不懂,这是我的罪,我要把它赎完,我父王炼出的药,强迫我服下了,我才一直保持少女的样子。你明白了吗?呜呜。。。”

    小姑娘的眼中又流下了一行泪水,盯着夏一诺,怨恨的哭道:“我恨不得,一刀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每次,我只要是割的深些,就可以死了,匕首就在我手里。

    但是,我不能,也不敢,我怕我失去这最后的赎罪机会。

    你不会知道那地狱深渊的恐怖,我不要进到那里,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体和血赎罪,才能换来死后的灵魂安宁,你懂不懂?懂不懂?!呜呜。。。”

    夏一诺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吼道:“你被人骗了!是你不懂!你不懂!”

    他被小姑娘问得一步步的后退,手向前伸着,生怕她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小姑娘又冷冷的说道:“我意已决,你走吧,不要再来,你若再来救我,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夏一诺退到牢门后,重新锁上锁头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仿佛自己这一锁,不但隔绝了两人的身体,更是断开了自己与小姑娘的友情。

    他抬头看着小姑娘,又用匕首割开了自己满是伤痕的手腕,专注的滴血抄经,倒退着绝望的走了回去。

    台阶将夏一诺绊倒,他索性坐在台阶上,无声的哭了起来,他为没能救出小姑娘感到气馁和自责。

    原本自天雄城出来以后,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很自豪,天牢过刑、法场救人,都按自己心中英雄好汉的样子完成的,勇敢坚强正义。

    今晚连一个小姑娘都救不回,让夏一诺感觉很无力,丧失了自己那刚刚强大起来的自信。

    哭了一会儿,一串铁链声响起,那恶鬼慢慢爬了过来,与夏一诺脸对脸看着。

    夏一诺想,这应该就是长生教的兽化鬼了,看着这个人原来应该是个老妇,穿着一身道袍,一脸凶相,从而想到自己兽化时,也应该是如此的模样。

    自言自语道:“长生魔教,真是害人不浅,妇孺都都不放过,把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把个天真小姑娘骗的如此之惨。

    我若是就此失落沉沦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到迫害。仇大哥能一力拼十人,能一人闯王廷,我为什么不能?!”

    夏一诺又想起爷爷临别前的嘱咐:“遇事不要紧张,多动脑子,肯定有办法解决。”

    自己绝不能当个懦夫,小姑娘每十几天失忆一次,我过十四天再来,在她失忆后,那个尊者来这前,一定能救她出去。

    那本《长生方》我也要拿到,解救出仇大哥。

    仇大哥能孤身赴难,面对整个朝堂的人都没有放弃,我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想到这里,夏一诺拍了拍那恶鬼的脸说道:“乖乖,想吃肉饼是吧?我没有啦。下次再来一定给你带一块。”

    他从台阶上站起,大步的迈了上去。

    牢房里,尉迟看了一下自己脚上那双男人的鞋子,抬起头,泪眼摩挲地对着黑暗,说道:“你叫夏一诺?我在梦里见过你。”

    夏一诺此时已经走到了铁栅栏门外,反身将锁头锁好,拉好背板,恢复机关,将柜门关了回去。

    他走出屋,再锁好门,看着天还没亮,坚定的向那最高处的房间摸去。

    屋外的锁自然仍是难不倒他,没两下就弄开了,进得房间,他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将屋里看了个大概,这是一间客厅模样的房间。

    空间很大,两旁摆了两排椅子,后面还有很大空间,向正中望去,一左一右放了两把椅子,中间被一张茶几隔开。

    墙上挂着一副对联,“高山流水来相会,半卷书开见古人。”中间还挂着一幅降龙罗汉的画。

    夏一诺在这厅中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特别之处,他看见了兽化鬼,小姑娘也提到了什么尊者。笃定这里必是长生教了,那么为什么一点长生教的影子都找不到呢?

    小姑娘昨天刚失忆肯定什么也记不得,那个兽化鬼失去心智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去抓个人来问问?自己什么武功也不会,好像更像是自投罗网吧。

    夏一诺不甘心,他感觉这间屋子里必有蹊跷,但又说不出来在哪,只得细致的检查起来。

    此时,那只黑狗,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夏一诺走了过去,摸摸黑狗的头,低声说道:“小黑啊,你可知道你们长生教里有什么机关吗?”

    那黑狗看着夏一诺,伸着舌头,乖乖的样子,但好像什么也没听懂。

    夏一诺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大厅继续寻找。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老鼠,被小黑发现了,它立刻向老鼠追了过来。

    夏一诺见状,呵呵一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小黑。呵呵。”

    这黑狗追耗子不管不顾,时不时会撞一下椅子或桌子,夏一诺怕弄出动静,低声叫着小黑,扶着它撞歪的椅子或接住快要掉在地上的茶盘,狼狈不堪。

    刚刚接住一只花瓶放好,又见那小黑向一个矮橱奔去,“砰”的一声撞了上去。

    夏一诺马上一个飞扑,从地上滑过,想接住放在矮橱上的一只方型花瓶。

    可是花瓶不但没有掉下来,连晃都没晃一下。

    此时,小黑叼着老鼠,走到夏一诺身边,举在他躺在地上的脸旁,好像在向他邀功。

    夏一诺一咕噜爬起来,扶摸了一下小黑的头,把他牵了出去,说道:

    “谢谢,小黑,你可是帮了大忙了,过几天一定奖励你个大肉饼。”说完左右看看,带上了门。

    他来到那方型花瓶前,将花从瓶子里捡出来,将手伸进瓶子里摸索着,底部有一段绳子,他使劲的拉起了绳子。

    大厅的中部地面,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条缝。

    他将花放回瓶中摆好,向地面下走了进去。

    进得下面,反手点燃地厅的火把举起,夏一诺发现,他来到了一个和上面空间差不多大的地厅之中。

    他发现地厅的顶部用木头搭起一层龙骨,整个天花板便是上面客厅的地板,不禁说道:“怪不得,我刚才踩在地面上有种上房的感觉。”

    这句话刚说完,黑暗的角落中一声低吼,蹿出一只兽化鬼,向夏一诺扑来。

    夏一诺被吓了一跳,马上举着火把跑了起来。好在这个兽化鬼没有他跑的快,被落的很远。

    夏一诺开始和这个兽化鬼跑起圈来,心道:“刚才那个狗,见我闻闻就走了,地牢中的兽化鬼也是闻闻我没咬,这个会不会也是这样呢?这样一直追,追到天亮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呀。”

    想到此,夏一诺将火把扔在地厅中间,脱了衣服,向那兽化鬼扔去,衣服正好打在兽化鬼脸上,将他眼睛蒙住。

    夏一诺转头观瞧,果然那兽化鬼嗅过衣服之后,就平静了下来,不再追赶他了。

    他壮起胆子,走了过去。只见这只兽化鬼是个男性,嘴被线缝了起来,甚是可怜,拍了拍他的脸。叹道:“这魔教啥意思?怎么能这样虐待宠物?!唉,对不住了兄弟,下回带了肉饼你也不能吃。”

    夏一诺走到地厅中间,捡起火把,开始认真的观察起来,这地厅的正面,写着屠龙堂三个大字,其他便是正中一把椅子,和六根顶着天花板的柱子了。

    夏一诺举着火把走了一圈,发现地厅后面还有一个门,打开锁头进去,只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矮橱,再无别的了。

    他拉开矮橱,见到里面放的全是些女人的衣物,衣物下放着一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件褪色的小孩子衣服。

    抓在手里闻闻,那味道非常好闻,似乎还有些熟悉,他好奇打开衣服观瞧。只见这件衣服是十几岁小姑娘穿的,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放着,一本花名册,一张地契,还有十几本书,其中就有自己苦苦寻找的《长生方》。

    夏一诺心中一喜,说道:“可算找到你了。”将书收入怀中。

    接着,他又翻看那几本书,一本《屠龙纲要》随手翻翻,里面写的是如何杀龙的插画和文字,他便丢了回去。

    剩下的却是一本本的《末日长生真言》血抄本,夏一诺愤懑的拿出一本也放入怀中。

    看了一下屋中再无别的东西,将屋子恢复原样出去了。

    将自己来过的痕迹都一一抹去,恢复原样,夏一诺沿原路跳出了山庄。

第八十九章 设计套药方

    客栈之中,尚衍翻了翻夏一诺递给他的书,问道:“看来,至少要到堂主级的才可以读到《长生方》了。你可发现了重生再造丹的方子?”

    夏一诺遗憾的说道:“没有,我细细的看了一遍,只有在百日颖毒的地方提了那么一句。

    百日颖毒,无色无味无痛无解药,服百日之后暴毙,唯重生再造丹可以救。药方是将十几种毒草毒花放于童子尿中脱色,晒干后再用火烤成粉,再将这些粉与熟木炭放在一起去味。”说完书翻到那页指给尚衍观看。

    尚衍将书合上,还给夏一诺,说道:“还有这种毒药?长生教果然是魔教,杀人无形之中啊。百日之后鬼知道是谁杀的!还无痛?中毒了也不知道,这药应该也是郭威研制的,他和我说过,他在大理国颖族待过数年。”

    夏一诺问道:“他去颖族做什么?”

    尚衍回忆道:“我也这般问他,他没说,不过看表情肯定是没做什么好事。”

    夏一诺略一思索,说道:“大哥,我们可设计骗他,让他认为自己吃下了这种百日颖毒,他可能会写下药方,让我们帮他寻找药材,救自己。”

    尚衍摇摇头说道:“骗他不如骗空明呢,他郭威贼的要死,就算是写下药方,也肯定只写一半,最后关键的地方肯定不写,等药齐了再自己制药。”

    夏一诺叹了口气道:“我虽不喜欢空明那套虚情假意的伪善,却不忍骗他,毕竟他救人行善是事实,总比长生教强多了。我总感觉长生教借真神降世之名,在策划一个大阴谋。”

    尚衍点点头说道:“三弟说的对,我也有此感觉。你去长生教还发现了什么?”

    夏一诺说道:“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兽化鬼,我昨晚进到长生教,发现他家的狗和兽化鬼都不咬我,甚是奇怪。

    看了《长生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教众在入教后,都要用纹身刺背,刺一个刑天文身。在纹刺墨汁里兑上少量兽化丸,就会在皮下留有特别的气味,这样兽化鬼便不会攻击长生教的人了。我也算是吃过兽化丸,自然被它们当成了自己人,大哥可被纹身了?”

    尚衍摇摇头,说道:“还未纹身,不过郭威说这几日便要带我去长生教办入教仪式,我说等报了仇再办,好在给推脱了,不然还要纹个刑天!那一辈子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了。”

    夏一诺点点头:“所以他们才要强迫教众纹身啊,这样就能永远打上了魔教的烙印了。”

    两兄弟趁郭威不在,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了,夏一诺想到两天一晚没见仇继飞了,向慈恩寺走去。

    走在飞龙城宽敞的大街上,夏一诺看着这满街匆匆忙忙的路人。

    有人叫卖、有人采买、有人急行、有人闲逛,有人在路上发呆,有人在茶楼上高谈阔论,芸芸众生,千姿百态。

    看到一个慈祥的妇女领着一个可爱小姑娘走过身边,那妇女没有怎么精心的打扮,甚至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却将小姑娘打扮的非常漂亮。

    她头上用红色的头绳竖起两个羊角小辫,绳头儿长长的垂下来。

    小姑娘的眉心被点了一个红点,圆圆胖胖的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夏一诺想到了囚牢中的小姑娘,想起了当时她说过的话,父王如何,母后如何,不知那个堂主,用如何卑鄙的手段将她骗得如此痴迷。

    父王!母后!难道小姑娘还能是个公主?看她的样子真是不像,却和这个被母亲领着的小女孩一样天真可爱。

    想到这里,夏一诺决定还是再去那个民宅一趟,也许郭威还在和昨晚来的人谈事情,自己还能获得什么消息。

    赶往前晚郭威去的民宅,来到正门处,只见那小店中,门口的位子坐了两个大理国南蛮,说着一些听不懂的土话。

    夏一诺只能坐到店中里面一些的位置,小二过来擦了擦桌子说道:“贵客一位,您吃点什么?”

    夏一诺照例点了几份肉饼,一碗粥,借机问道:“店家,你可知道对面宅子里住的何人啊?”

    小二露出非常秘密的表情,说道:“这宅子里住的是一对不男不女的怪人,平常深居简出的。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店里,小的也不知道。”

    夏一诺静静的吃着饼喝着粥,想到如此古怪,那更像长生教的人了,此处必是长生教放在城内的接头地点。

    正当此时,宅门开了,三个人走了出来,郭威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向一个蒙面女人拱手告别,那女人随后上了马车。

    夏一诺心道:“难道这个蒙面女人就是尊者?”。

    夏一诺看到这两个南蛮,仿佛联想到一些事情,马上闭上眼睛让自己安静。

    不一会儿,他想到了套取郭威药方的办法,睁开眼,一拍大腿,高兴的结了帐,向慈恩寺跑去。

    夏一诺走进屋,看见小树整在给仇大哥喂药,高兴的说道:“大哥,可好些了?”

    仇继飞半靠在被子上,微微一笑,说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过两日就能好了。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你,可找到了长生教?”

    夏一诺点点头,接过药碗喂向仇继飞,说道:“找到了,就在城北的玉山坳里,叫蓝河山庄。小树,你是大理国人对吧?”

    小树莫名其妙的说道:“是啊!”

    夏一诺又对仇继飞说道:“仇大哥,空明武功高强,我许给他那方子,必须要给他,不然他不会放咱们走的。我有个计划和你俩商量商量。”

    仇继飞一口喝光药,焦急的说道:“说说看。”

    夏一诺拉小树坐下,看着小树说道:“这次,我想让小树唱主角。

    现在掌握的情况是:我结义大哥尚衍,为回雪狼国争夺王位,同意了长生教郭威的帮助,重生再造丹便是这郭威研制出来的。尚衍还说郭威以前似乎是对大理国颖族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随他躲到草原去。

    综合这两点,我想设计个圈套让郭威主动说出药方。首先让小树化装成颖人,为抓郭威回去,一直在京城守候,如今见了郭威,自当是上前捉拿。

    尚衍配合咱们演一出戏,假装打不过小树,小树将郭威掳走,此时公输幻假装捕快,呵退小树救下郭威。

    尚衍为感谢公输幻救下郭威,请他饮酒。席前,小树再次现身,告诉他们在酒里下毒百日之内必死,然后马上跑开,公输幻去追,两人的戏就算演完了。

    接下来,尚衍和郭威都以为自己中了毒,我出现,将他们带到慈恩寺来。

    寺中偶遇仇大哥,郭威认识你,你装作怕他们告密不放他们走,那郭威无法自己采购药材,又知道自己必须在百日之内解毒,只能让我帮忙,咱们就能拿到药方了。”

    仇继飞深思片刻,说道:“兄弟年纪轻轻,心思真是巧妙啊,这计谋可行,可是这郭威真如你所说精通药理如何会中毒呢?”

    夏一诺拿出一本书翻开,递给仇继飞道:“仇大哥,有所不知,这颖族有种毒药无色无味无痛感,百日之后才死,只有重生再造丸可免一死。”

    仇继飞认真的看完这页书,说道:“如此说来,我们不必真准备什么毒药,只是说酒中有毒即可了。”

    夏一诺说道:“正是,我打算将此事告诉空明,有郭威来佐证这件事,不由得他不信这药方是真的。然后我们便可摆脱他的控制,前往天雄城了。”

    仇继飞说道:“计策是可以的,但你义兄尚衍要让郭威相信,必须要真的要吃下重生再造丹才行,每月都要做一次兽化鬼了。他能同意吗?”

    夏一诺说道:“这事还没和他商量,如果告诉他兽化之后可治好他的眼睛,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小树你一直不说话,你看这计策行得通吗?”

    小树好像从回忆中被叫回一般,匆匆说道:“啊,行的通行的通,刚才走神了,我在回忆当年大理的一件事。”

    夏一诺问道:“何事?”

    小树眼神中充满惊恐,缓缓说道:“我之所以来到飞龙国,是因为当年大理国的一场颖人大暴乱。

    本来汉颖以大小凉山为界,数百年来相安无事,大理国历任的君王和颖族各部落的酋长每年都组织在火把节举行一次联欢庆会。

    那年火把节,颖族小凉山部落酋长阿吉哲南,不知为何,突然暴起刺杀大理君王,君王重伤未死,事后却派兵剿灭了小凉山部落。

    不但杀了阿吉哲南,还杀了全部落的人,中途还误杀了许多别的部落颖人。颖人便联合起来报仇,一路打进大理城里,杀了无数汉民方才罢休。

    我和父亲便是那时逃到飞龙国来的,后来幸得遇上仇老将军,收留我父子。”

    仇继飞说道:“看来这长生教的郭威必定在汉颖之间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如今大理国汉颖还处处摩擦,偶有战事。”

    夏一诺说道:“我也这么想,这长生教是唯恐天下不乱。”

    仇继飞说道:“这样说来,骗他的药方,我也问心无愧了。”

    转过天来,夏一诺联系了公输幻,到慈恩寺中见仇继飞和小树,并叫上了空明。

    将此计划一说,无人反对,修修补补,演练一番便由夏一诺来转告尚衍。

    尚衍听说能治好自己的眼睛,也欣然接受了计划。

第九十章 加戏了

    今日,是众人商定实施计划的日子,天空作美,无风无雨。

    郭威、塔娜打算今日依旧在飞龙城中闲逛,塔娜问还有何处好玩。尚衍说道:“慈恩寺有几百的历史了,应该去看看。”塔娜欣然接受。

    三人向慈恩寺走去,郭威一人走在前面,塔娜和尚衍并排走在后面,有说有笑。

    迎面来了几个南方蛮族打扮的人,塔娜感觉到非常新鲜,驻足多看了几眼。问道:“他们是哪里的人,打扮的好特别啊。”

    郭威闪在尚衍身后,小声接道:“这些是大理之南的颖人,他们都是穿黑色窄袖镶有花边的右开襟上衣,下着多褶宽脚长裤。头上裹着长达丈余的黑布包头,右前方扎成拇指般粗的三寸长锥形,汉语称为“天菩萨”,颖语称为“子尔”、“子帖”。非常好认的!但是,他们太过野蛮,那黑斗篷下都藏着短刀,我们不要多看,还是快走吧。”

    尚衍看到后,嘴角一笑,两撇胡子随之一翘,心道:“不是说只有一个颖人,怎么一下找来这么多?而且这也冒场了呀!还没到前面小巷就出来了!”

    郭威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颖人中的一个中年汉子目光对上。

    那中年汉子眉头一皱,叫住其它几个人,尾随而来。

    行至一处小巷口,尚衍拦住一个路人问道:“请问去慈恩寺,走这里,可是近些?”

    路人热心的说道:“是的,你进去后,一直走,见到个叉口,走左边出去后再向右,便是慈恩寺了。”

    正说着,只见郭威从两人身边跑过,大喊一声:“快跑!”

    尚衍回头一看,几个颖人举着刀满脸怒容,正向他们追来,心中不由佩服:“演技真好啊!”跟着向小巷中跑去。

    塔娜在后面喊道:“等等我!”

    小巷之中,郭威在前面跑,几个颖人举刀追赶,尚衍紧跑两步,追上一个颖人,将他带倒,小声说道:“加戏啦?”

    然后向前面几个颖人攻去,均未使出全力,只是打倒,就去进攻别人。

    小巷不宽,期间还放有不少杂物,郭威在前面跑,看面前又来了一个穿白斗篷的颖人,手里举着刀,大喝一声:“郭威,哪里跑!”

    刀光闪动,将路封住。

    郭威一看,只能扭头向尚衍靠拢,寻求保护。

    尚衍因为知道是在演戏,打的很飘逸,不求杀敌,只求潇洒俊朗。

    将郭威保护在中间,自己如同跳舞一般用扇子拨刀挡仞,在塔娜面前有意的卖弄着。

    塔娜并不知情,焦急的喊着:“小心,小心。”却真是为他担心。

    尚衍面带微笑,时不时的还向塔娜抛个媚眼,却不曾想到自己就一只眼睛,抛出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正在此时,一个颖人不再只进攻郭威,对着尚衍削了一刀,他闪避不及,胳膊立刻被划伤。

    夏一诺藏在房顶上一直看着,心中也是奇怪?难道是小树临时找来的帮手?这也在逼真了吧,给了多少钱啊!都把尚大哥砍伤了,快给公输幻发出信号吧。

    夏一诺拿出一面镜子,对站在巷口对面的公输幻,闪了几下,公输幻也闪了几下回应,立刻拐进了小巷。

    小树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心道:“这夏公子也太讲究了,一下找了这么多人给我当配角,我这个主角一定要好好演才行。”

    他大喊一声,冲着郭威砍去,尚衍已经感觉不对,听到这一声喊,不敢再留手,一脚踹飞了小树。

    小树被踹飞到墙上,指着尚衍说出了一句:“你抢戏!”就晕了过去。

    公输幻此刻赶来,也是一惊,只见那么多人围着两人砍,都未留余地,大喊一声:“飞龙城巡捕在此,都给我住手!”想抽出腰刀来给自己壮胆,可是由于多年从没拔过,怎么也拨不出来。

    几个颖人一看来了捕快,开始向塔娜站的巷口方向撤退,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句土语。

    每人都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短小的吹管,对着郭威就吹。

    尚衍挥起扇子都替他挡住,却见眼前又射来一箭,已无法躲闪。

    正在此时,扑上一个身影。

    塔娜用身体为尚衍挡下了这一箭。

    几个颖人,架起晕在地上的小树就跑。

    尚衍接住塔娜,发现她肩膀挨了一箭,郭威蹲在地下还在发抖,公输幻发现剧本不对啊,不知道如何接话,呆立当场。

    夏一诺此时从房上跳了下来,说道:“郭道长,人已经跑了,你快看看塔娜公主的伤势。”

    给了公输幻一个眼神,公输幻才缓过神儿来,喊了一声:“贼人休走。”追了过去。

    尚衍抱着塔娜不住的叫着,眼里流露出了愧疚和在意的神色。

    塔娜已经被毒蒙,神情恍惚的说道:“尚哥哥,你是我见过最英武的汉子。过几日苏力德节,你向我求婚好不好,我想要嫁给你。”

    尚衍眼中已经湿润,眼睛深情的看着塔娜,温柔的说道:“塔娜,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塔娜强撑着意识,皱眉忍痛说道:“你不答应?我今生只想嫁你。。。”说完便晕了过去。

    尚衍见她眼球上翻,往日那风情万种的眼中只剩下一丝眼白,眼中淌出了那早已盈满眼眶的泪水,把塔娜抱的更紧。

    “我答应你,答应你,在苏力德节向你求婚。”

    郭威查看完塔娜的伤势,拔下毒箭闻了闻,眉头紧锁,说道:“中的是箭毒木的毒,见血封喉,神仙难救,除非,现在马上服下重生再造丹。”

    尚衍怒吼道:“你给她吃啊!”

    郭威为难道:“我现在身上也没有!”

    他又看向夏一诺,说道:“你可以愿意将你的血,喂她吃些,或许有救。”

    夏一诺听见此话,二话不说,咬破自己的手腕,怼到塔娜嘴里,尚衍看着夏一诺坚定的样子,知道劝也没用。

    对郭威说道:“你那重生丹怎么制的?又为何要用我兄弟的血?”

    郭威皱眉掰开一只蜡丸,从中取出一团黑色药丸,抹于塔娜的伤口上说道:“哎,如今实不相瞒的告诉你,就算是知道做法,你不能马上做出来,只能看运气。”

    尚衍吼道:“你倒是说啊!”

    郭威表情认真的说道:“最早研究兽化丸的时候,为了隐蔽,我父亲在飞龙国边境一处山坳中,捉些野猪回来试验。

    将采自常羊山蝾螈之血,喂给野猪后,它们会变疯变强。

    我发现它们脑中多长出一个黑色肉瘤,这肉瘤中伸出无数触手控制着野猪的身体,也可以修复身体。

    无意中,有一只野猪,吃过兽化丸后居然没有变疯也没有变强,只是在每个月圆之夜才会发疯一次。

    我父亲找来养野猪的教众询问。

    那教众回忆,好像看到过一只野猪无意中吞下过一颗从天而降的飞龙树果实。

    我们便将所有的野猪全部赶在飞龙树下圈起来,派专人盯守着,但是,野猪由于受到树虫的毒上吐下泻,死的速度很快。

    我们只得蒙住面,先将树虫便铲干净,再将野猪圈进来,就是这样,十几年下来才又得一只偶然吃到飞龙树果实的野猪。

    在头几年之中,经过研究,我们发现这两只吃了兽化丸和飞龙果的野猪,只在月圆之夜才会具备兽化特性,其它时间都很正常。

    我们将其中一只麻醉解剖,发现除了脑子里多了一块黑色的肉瘤也别无其它特别。

    然后,在保证它不死的前提下,将它的脑子和血取出一些,一起放在锅中熬制,希望炼得到丹药。

    第一次,熬成一个小丸,将它喂给其他野猪,发现野猪既没兽化,也没有再造之能,便想到,那黑色肉瘤必须是**才行。

    后来,我们将野猪在月圆之夜解剖,取出它完整脑子的时候,那野猪立刻死去了。

    怕那肉瘤没了营养,也会死去,我们将那黑色肉瘤喂给下一只野猪,但下一只野猪立刻疯了。

    我们再将留下的脑子五脏一一喂为它吃都没有用,只有喂下血时,才有些效果。

    兽化丸虽有恢复功能,但是没有飞龙树果实的压制,人也会兽化的。

    因此,我对塔娜伤口用兽化丸时,必须夏一诺喂血给她。”

    此时的塔娜,已经显现出兽化的样子,不再那般美丽,半边脸青筋隆起,眼白一点点变黑,伤口处不断有黑血流出。

    郭威说,伤口这里也滴一些。

    夏一诺索性咬破两只手腕,一只滴在塔娜伤口,一只放在她嘴边。

    此时,夏一诺已喂血有些时候了,脸上有些发白,但是依然强撑着,继续咬破手腕喂血。

    尚衍急切的追问郭威:“喂多少血才够啊!”

第九十一章 又见老神仙

    郭威接着说道:“那肉瘤在体内可以起到再造身体的作用,初时可以十余倍的成长速度修复身体,但是也会受到它的控制丧失意识。

    这飞龙果实可以压制它控制,所以才不会让人失去心智变疯。这是两者之间的搏弈,最终取得平衡的过程。那血喂的少了,等于没喂,喂的多些反而安全。”

    夏一诺说道:“那你最终是如何把它制成丹药的呢?”

    郭威说道:“这个倒是容易,和鸡蛋的原理差不多。后来,我们发现,少喂些黑色肉瘤也会让野猪兽化,那怕只取芝麻大小也是一样。再将这肉瘤与血浆兑入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等大补之药混合存放于蜡丸之中。这黑色肉瘤才得不死。”

    夏一诺说道:“也就是说一只野猪,可以做很多重生再造丹喽?”

    郭威道:“十年之后,我们只用第二只野猪做了十颗,后来实验时用了七颗,一颗你吃了。还有两颗在教主手上。”

    夏一诺问道:“吃过重生再造丹的野猪,难道不可以再制造重生丹,没有了再造功能了吗?”

    郭威道:“再造之功还有,但是飞龙果实的压制作用消失了,用于做重生再造丹不行了,只能当兽化丸用。”

    此时,由于失血过多,夏一诺也发生了兽化现象,头发血管都开始变化起来,晕倒在地下。尚衍叫了一声:“黑蛋!”

    郭威看到小巷中已围了不少百姓看热闹,蹲下查看了一下塔娜的伤口,对尚衍说道:“黑蛋失血过多,身体没了飞龙果实的压制,会马上兽化,我看塔娜伤势无碍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此时,被公输幻叫来的空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你们随我来。

    尚衍背起塔娜,郭威背起夏一诺,随着空明走了。

    晕倒的夏一诺,看着自己从身体中飞出,高高升起,奔着太阳向离弦之箭一样飞去。

    过不多时,飞进了太阳,睁眼一看,却还是来到那因果树园。

    那长须老人,还是那般盘坐着,闭着眼。

    夏一诺走到老人近前,抓住他的胡子喊道:“老头!小姑娘是不是你叫长生教抓走的?”

    那长须老人将下巴一甩就带倒了夏一诺,严肃的说道:“我大小是个神仙。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没找别人去抓她。”

    夏一诺在地下滚几圈后才停下,坐起来说道:“你能叫我去杀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叫长生教的堂主去抓她?”

    老人仿佛对自己说道:“哼,因果报应啊,她落到她手上是真正的因果报应啊。你想想那怨女对你说过什么,能不能想到些什么?”

    夏一诺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她她的?你直接告诉我多好!每回都是让我自己猜!”

    老人眼睛向上看着,单掌竖立,虔诚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猜出来就不算了!”

    夏一诺手扶下巴,说道:“我听小姑娘说话是乱七八糟的,但是提她到了父母,她又说,自己的父王杀了她奶娘的孩子,奶娘又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父亲,然后她吃了父亲炼的药才得保持年轻的样子,所以要为九十九个孩子赎罪!她倒底是谁啊?”说完看着那个老人。

    老人眉毛向下一搭,说道:“她是谁不重要,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通过她的话感觉到她的恨意有多强烈!?”

    夏一诺说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老人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夏一诺送了老头一个白眼,摸了摸自己被小姑娘咬的肩膀,幽幽的说道:“感觉到了,我现在天天都能梦到她被虐打,即使没有在那里见到她,也能感觉到她的恨意!”

    老人嘴角露出笑容,喜上眉梢儿,说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对了嘛。”

    夏一诺眼睛射出凶光,坚定的说道:“但是,她是对自己的悔恨啊,她那日在地牢中,用匕首顶住自己的脖子,宁可死也要为她父亲犯下的罪过,滴血赎罪。我如何能下的了手去杀一个已经深深悔悟,为父偿债的人。

    你行你去,我是下不了手!”

    老人被气得胡子直抖,用手指着夏一诺道:“你你你!我要能动手,还用求你个逆孙!”

    夏一诺匪夷所思的望着老人,说道:“你叫我逆孙?!”

    老人连忙捂住嘴,夏一诺说道:“我一直感觉你说话像我爷爷!爷爷你难道死后成仙了?!”

    夏一诺走近前来,想离近些看看这个老头的脸!

    老人被看的烦了,干脆把脸一抹说道:“哎呀!别看了!我不是你爷爷!但是你身上却带着我一丝血脉!”

    夏一诺见到老神仙的脸变了,有几分像自己的爷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老人。

    老人的双手抬高无处放,只得双手捂头,由夏一诺抱着哭泣!

    老人边摇头边缓缓的说道:“我成仙之时,身体里的有些糟粕和杂念没有消失,反而化魂投胎成了人。两千年后他转世成了你的爷爷。因果啊!”

    夏一诺多日不见爷爷,又受了诸多磨难,此时再不管此人是不是爷爷,思念和委屈一股脑涌上来,仍旧抱着他痛哭。

    老人痛苦的说道:“因果循环啊,那糟粕之躯,几十年前开启了与魔王刑天的对话之门,却无意之间引导了长生教。如今你心存正义又得今后天下权力的各种机缘,你一定要帮我,绝不能让魔王降世。”

    夏一诺边哭边回道:“什么机缘?”

    老人把他推开说道:“别哭了,你看那颗因果之树的果实,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夏一诺揉揉眼睛,随着老人的手指,看向一颗无数机械齿轮组的树,上面滚下了一颗圆球。

    那圆球落地生根瞬间变成了一根小树苗。它的金属树杆虽细却笔直,上面两齿轮相互咬合,慢慢的转动着,像两片嫩嫩的树叶。

    老人说道:“这颗小苗是尚衍和塔娜的因果之树,他们因为今日的事情,爱情开花结果了。”

    夏一诺慢慢说道:“那我与小姑娘或陆怡君,在哪棵树上?”

    老人马上闭上眼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夏一诺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说也好,省的烦心,老爷子,你这次教我些有用的功夫吧。我真心想做个能济世救人的大英雄!”

    老人依旧闭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是你的爷爷,你别套近乎。英雄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并且我告诉你,你根本不是济世之才,所以也不要勉强自己了,你只需引导仇继飞和尚衍走上正途,让他们得到兵权就好。”

    夏一诺不甘心的抬起了下巴,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要不教我几招,我怎么遏制?”

    老人睁开眼,颇为赞许的笑道:“你那天在法场救人不是做的很好嘛。用脑总比用打的效果好,你如当日强打进法场,必是无法脱身。”

    夏一诺说道:“脑子我自当还是会用,只是如今,想探听些长生教的消息,晚上处处有狗,白天无法靠近,实在是麻烦。”

    老人眼睛一转说道:“这个不难,你不是会内窥了吗?我再教你一招,离舍,就是将灵魂飞出体外。和内窥同理,只不过一个看里面,一个看外面,难点在于你要学会放弃五感。”

    夏一诺皱眉道:“那现在这种状态不就是离舍?”

    老人说道:“聪明,一点就透,但只是这种感觉而已,实际上不算。”

    夏一诺摊手说道:“那我每次把自己打晕不就行了?”

    老人摇摇头说道:“那肯定是不行的,人晕了意识没了,灵魂也不能交流了。”

    夏一诺不解的问道:“那我现在不就晕了?怎么来的此处呢?”

    老人道:“你看似被我招来的。但其实是我强行进入你的魂舍,不是你来而是我去。这香是我的法术,用来唤醒你的灵魂。”说完指了指身边的一炷香。

    夏一诺回忆,确实每次都有,一直以为它只是计算时间而已。诧异道:“那你开始怎么不说?”

    老人道:“我虽是神仙,强入魂舍,也有时间限制。头几次哪有时间和你解释这些。”

    夏一诺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放弃五感,灵魂出舍之后,我又如何看的到、听的到、摸的到?”

    老人说道:“无妨,每个人的灵魂中都有灵力,你放弃五感尝试着用灵力。好了,我走了,你自己领悟吧。你的灵力虽低,用来探查是足够了。”说罢老人和周围景物都渐渐变的淡了起来!

    夏一诺一啪脑门说道:“我明白了!”

    老人的残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夏一诺指着老人,愤怒的说道:“是你当年成仙时把灵力全都带跑了!”

    老人和周围的景物嗖的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第九十二章 看把自己给累的!

    夏一诺躺在床上,悠悠转醒,看着身边坐着仇继飞,远处坐着空明。虚弱的说道:“塔娜公主可是活下来了?”

    仇继飞怜惜道:“活是活了,可是左边的脸由于受到兽化侵蚀,全都毁了,现在青筋暴起,还有一只眼球全是墨色。尚公子把她带回客栈了。”

    仇继飞开始给夏一诺喂参汤,说道:“你多喝些补补身子。”

    夏一诺咽下一口参汤,又问道:“空明长老,郭威可将药方告诉你了?”

    空明遗憾的说道:“我听到了几句,看到你与塔娜公主的样子不要也罢了。”

    夏一诺才想起昏迷之前,自己好像也兽化了,摸向自己的头发和脸,发现头发长出来许多,向空明说道:

    “对不起,没有将兽化的样子告诉你。但是你也看见了,重生再造丹却是能起死回生,还请长老放我们出城。”

    “好在你们没有为本寺带来灾难,越早离开越好,也算是我搭救了三条性命。”空明说完,道了一句佛号告辞了。

    仇继飞起身拱手送客。

    夏一诺问道:“仇大哥,郭威呢?”

    仇继飞边喂参汤边道:“空明嫌弃他是魔教中人,把他打发走了。他临走时说,你要是血气恢复上来,兽化的状态马上会消退。”

    夏一诺躺在床上,看看四周问道:“怎么没见小树?”

    仇继飞说道:“公输幻那边还没有消息,你回来前他来过,说是那些颖人抢走了小树就不见了,我不方便出去,空明就前去了。”

    仇继飞一口一口喂着参汤,夏一诺有气无力的问道:“仇大哥,回到天雄城,你准备怎么做?”

    仇继飞说道:“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想还是应该先找到公主,一切事情都好解决了,他姬忠良还没有一手遮天,朝中还是有许多正直忠义官员的。”

    夏一诺平静的说道:“若是公主已经被姬忠良害死了呢?”

    仇继飞面带杀气的说道:“如果能找到公主自然是最好,如果找不到,我也要带兵回来,讨伐这个奸贼。”

    夏一诺看着仇继飞想着老神仙说的话,坚定的说道:“好,大哥到时一定带上我。”

    仇继飞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继续喂夏一诺喝汤。

    客栈之中,塔娜的房间。

    一面镜子摔碎在地上,塔娜捂着脸转身吼道:“你出去!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尚衍看着一地的破镜碎片,胭脂水粉,都是塔娜这几日在飞龙城采买的,捡起一盒水粉,缓缓的叫了一句:“塔娜。。。”

    塔娜仍旧捂着脸,泪水却从指缝里流出,少女轻声的哭泣让尚衍手足无措,平常风流倜傥的样子荡然无存,本来见到美女就出口成章的他,如今不知道如何开口。

    塔娜呜咽的声音从手中传来,是那么的苦楚。

    她用手摸娑着自己左脸,隆出的血管是那般突兀,想到自己的左眼眼白变成黑色是那般恐怖,哭的更加悲怨了。

    尚衍终于还是开口了,皱着眉,懊恼的说道:“此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但是我看你如此伤心,心中十分难受。”

    尚衍说完听到塔娜的哭声小了些,好像在听自己说话,继续说道:“塔娜,对不起,你受伤其实都是怪我,今天本来和黑蛋他们设计套取郭威的药方,但是我没和你说,我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控制住局面,谁知道真来了想杀郭威的颖人。”

    塔娜将哭声止住,用左手遮住半张脸,转头看着尚衍,吃惊的问道:“你不相信我是么?”

    尚衍马上辩解道:“不是不是,你平常性子太直了,我怕提前和你说了,你演的不像,骗不了那狡猾的郭威。”

    塔娜吼道:“不是我性子直,是你们中原人都太狡猾了!”

    尚衍惭愧的低下了头,说道:“你说的对,我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不像草原那般广阔纯净,所以人也就跟着变的龌龊肮脏起来。”

    塔娜又转过身去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接受你道歉,你出去吧。我不怪你。我们就此别过,永世不见。”说完又用手捂住脸,坐到床边哭泣。

    尚衍知道,塔娜已经原谅了他,但是此时若是离开,岂不是禽兽不如,他打算履行承诺,对塔娜负责,向她交出真心,道出实情。

    他也坐到床边,轻声的对她说道:“塔娜,你赶我走之前,我要向你说明一件事,到时你再决定是否真的原谅我。你说的对,中原人都很狡猾,我也是。”

    “本来,我是雪狼国的大王子,那一年望海国对我南方村落进行掠夺,我带兵一路把他们赶过了山海关,回来的途中听到我的亲弟弟杀了我们的父王,自己称王了,并且他还派兵在半路截杀我,我的眼睛就是那时被毁的。”

    塔娜听到此处,转过身来,放下一只手,心痛的看着尚衍。

    尚衍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弟弟还派人三番五次的追杀我,最后一次,若不是黑蛋替我挡住刺客,恐怕我就死了。

    但是,黑蛋还是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死了,郭威出现了,他以给黑蛋救命药相诱惑,让我加入长生教,还答应帮我报仇。

    我手里没兵没粮,如何报仇呢?郭威就对我说,让我来草原找我的机缘,结果就遇上了你。”

    塔娜气愤的打了尚衍一巴掌骂道:“所以你就利用我?!”

    尚衍没有躲避,生生的挨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

    塔娜又后悔起来,下意识的想去抚摸,又生气的放下了手。吼道:“你不是武功高吗?为什么不躲?”

    尚衍继续说道:“你打的好。我继续说了,后来我便喜欢上了你的天真与直爽,美丽与豁达。塔娜,还记得吗?你让我在苏力德节向你求婚。那一刻,我是真心的!”

    塔娜还是将手伸向了尚衍的脸轻轻抚摸,哀伤说道:“你不要再说了,那时我快死了,不算数的,你去找个美丽的女人吧,我如今这样怎么见人啊?”

    尚衍翻开自己的眼罩,说道:“我这样子,你可有曾嫌弃过我?”

    塔娜将手收回又捂住脸哭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哭道:“我不嫌弃你,我嫌弃自己啊。呜呜。。。”

    尚衍搂住塔娜,真诚的说道:“我不在乎,你和我一样带起半边面纱就是了。他们飞龙国的女子常年都是带着面纱生活的。”

    塔娜奋力挣脱开尚衍的怀抱,走到屋中间,放下了两手,难过的说道:“你看清楚了!”

    开始解衣服,一件一件的褪去,泪水也一行一行的流下,尚衍不方便看,转过身去。

    塔娜此时悲伤欲绝,惨笑着说道:“你不敢看了吧,哈,我已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说不在乎?”

    尚衍为表真心,缓缓的扭过身,抬眼观看。

    只见塔娜的上身左半边也是一团团黑色的青筋凸起,皮肤都变成灰色,与那右半边,如凝脂般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尚衍一步步的向塔娜走去,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说道:“我是怕污了你的清誉,不是嫌弃你。塔娜,我真的好对不起你,我发誓今生一定好好珍惜你,绝不让你再受到伤害。”

    塔娜被尚衍抱着,哭的更加凄惨,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要你的愧疚,不要你的同情,我不要怜悯的爱情。你要真的可怜我,你就走吧!呜呜。。。”说完开始无力的挣扎起来。

    尚衍听到后,把心一横,吼道:“怎么和你这草原女人都说不通的呢!你不讲理也别怪我无理了!”说完,将(屏蔽)的塔娜抱起扔到床上。

    塔娜一只手遮着左脸,一只手横挡在(屏蔽)上,紧并着双腿,惊讶的说道:“你要干什么?”便被尚衍一下子扑倒了。

    第二天清晨,塔娜躺在尚衍的怀中,左半边脸埋在他的肩膀里,娇嗔的说道:“你们中原人太坏了,怎么说不明白,就强行扑过来!”

    尚衍眼圈有些黑,又恢复了往日那风流潇洒样子,嘴角上扬。

    “我父王对我说,不要和女人讲道理,你只要证明你爱她就够了,果然管用!”

    塔娜轻轻的打了一下尚衍,说道:“那也没你这样个爱法吧!从晚上一直爱到天亮,看把你自己给累的!”

    尚衍侧过身,(屏蔽)了一下塔娜的(屏蔽),微微一笑说道:“不累,爱你多久都不累。”

    塔娜用手搂住尚衍的脖子,痴痴的看着他说道:“你果然是草原上最威武的汉子。你以前的我不问,但以后你只许爱我一个女子。”

    尚衍却响起了呼噜之声,塔娜看着他痴痴的笑着。

第九十三章 不要看轻了自己

    第二天,夏一诺微微兽化的样子已消退了下去,他托小和尚,把尚衍找了来。

    一进门,只见塔娜的左脸铺下一条纱巾,塞进脖子上的白色围脖之中,发型也变化了,左侧的头发不再是小辫子,而是一缕长发披到脸前,仍是一番异域风情。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神采奕奕,眯眯的笑着,妩媚动人。

    塔娜拉着尚衍的手,幸福的站在他身边,见屋内除了有夏一诺,还有仇继飞、公输般和空明,才将手松开。

    众人看罢都微微一笑,庆幸塔娜放下了心结。

    夏一诺坐在床上,看众人都坐下来了,说道:“今日找塔娜公主是有事相托,希望塔娜公主能帮忙,将我仇大哥带出城去。”

    塔娜看了看尚衍,仗义的说道:“你是尚哥哥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

    尚衍笑笑说道:“那是不必说的,就算黑蛋不开口,仇大哥一人勇辩百官的事迹,在下也甚是佩服,堪称当世第一英雄,能帮你出城,是在下的荣幸。”

    仇继飞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手,郑重的说道:“匹夫之勇,何足挂齿,给大家添了如此多的麻烦,仇某在此谢过了。”

    空明长老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公输幻拱手说道:“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尚衍则说道:“仇大哥客气了,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仇继飞笑笑说道:“我也被蒙在鼓里呢,呵呵,才被一诺找来。”

    众人看向夏一诺,夏一诺缓缓说道:

    “我的计划是调虎离山,瞒天过海:我先向官府告发,在长生教的蓝河山庄看到了仇大哥,官府必定调兵前往,必走北门,先让他们狗咬狗的打一架。

    我看你们采购的布匹很长很大,足可以藏进一个人,仇大哥可以藏在塔娜公主运布匹的马车之中,我们也出北门。

    这几天,尚大哥和塔娜公主每天过北城门两三趟,混个脸熟,公输大哥还麻烦你帮忙改造一下马车做个夹层出来。等官府大战长生教的时候,我们就能趁机出城了。”

    众人皆感觉此计可行,决定下来,当即分头准备。

    当夜,空明找来夏一诺,两人在大殿之内相对而坐,身边一座高大的佛像金身被无数的烛光照的慈祥又庄重。

    空明对夏一诺说道:“一诺,你身怀神技,心思灵巧,不知将仇将军送出城后做何打算?”

    夏一诺看了看高大的佛像说道:“长老立志成佛渡千人,我是立志铲除长生教救世人。”

    空明感叹的笑笑,说道:“呵呵,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立的志向比我还大,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啊。长生教已有百年根基如何能彻底清除啊。”

    夏一诺也笑笑,对着空明说道:“志向嘛,自然要立的远些大些,若是太容易达到了,反而看轻了自己。”

    空明认真的说道:“我本已对你高看一眼,不想还是将你看得低了。实话对你讲吧,老衲看上你的睿智、果敢和心性,有心收你为徒,将平生所学传授于你,百年之后再将这慈恩寺托付于你,你可愿意?”

    夏一诺没想到这空明会突然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陷入了沉思,心道:

    “这空明武功应该是我所听闻到最强之人了,但我实在是不喜欢他的作派,太虚伪。虽然他武功厉害,可是见过老神仙那两下子以后,他这人间的武功还真看不上了。再说当了和尚肯定不能娶老婆了,爷爷也肯定不依啊。”

    想罢,他站起来对着空明拱手揖礼,深鞠一躬,说道:“感谢空明长老抬爱,可是我还身负使命,要亲手将仇将军交到老将军手上,告诉他公主的事情才不枉他赐我一诺这个名字;我还答应了仇将军帮他打回飞龙城;还要帮尚大哥夺回王位。”

    夏一诺又想到可怜的小姑娘,接着说道:“有的事不方便说于长老,总之,我感谢长老能看得起我。”说完又深鞠一躬表示歉意,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空明长老说道:“老夫聊发少年狂!我当年也如你一样张狂,所幸遇高人点化,才静下心来修禅。”

    见夏一诺没有停下,又高声说道:“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

    夏一诺脚步一顿,想《末日长真言》中一句话,回头说道:“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放下我执,随遇而安吧。”继续大步走出大殿。

    空明摇摇头,笑道:“我执了么?着相了么?还教育起我来了。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也。哈哈。”

    夏一诺跳进了公输幻家的后院,见到他还在烧炼着什么东西,叫道:“公输大哥,我来了。”

    公输幻正专心的烧炼东西,没有注意到夏一诺跳进院子,对他说道:“来的正好,快帮我拉风箱!”

    夏一诺马上挽起袖子,蹲在风箱前,卖力的拉了起来。

    公输幻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拿着火签子检查着火中的材料,随口说道:“你小子就不能走回门吗?回回从后院跳进来,让别人看见以为我这进了贼,你让我这个捕快,脸往哪搁啊!”

    夏一诺非常喜欢和公输幻边干活边聊天,立刻忘记了刚才与空明的对话。委屈的说道:“不是我不走门,是我敲了半天,你不开,好不好!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后院捣鼓新材料。小树可有消息了?”

    公输幻失望的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们只要不出城,肯定能找到。”

    夏一诺望向炉中说道:“这回又是什么?”

    公输幻兴奋的说道:“这回可厉害啦!你上次不是说那龙鳞甲遇水不沉,遇火不燃,我受到启发。想研制出这样的材料。”

    夏一诺心中佩服,说道:“你我都没见过龙鳞甲,只是听说,就能研究出来?”

    公输幻开始卖弄起自己学问来,道:“这有何难,遇水不沉,无非是轻,像鸭毛一般,自然不会沉,这遇火不燃,便是熔点高些而已。比如你用火烧土可见土烧着过?”

    夏一诺惊讶道:“你这烧的是土?”

    公输幻说道:“算是吧,我管他叫稀土,稀少的稀,有些像烧瓷碗的瓷土,但烧出来比瓷器要有些韧性。”

    夏一诺又道:“那你这材料烧出来,遇火不燃,可温度还是能传导,穿在身上不一样被烫死?有什么用呢?”

    公输幻仰天大笑,高兴的说道:“哈哈,孺子可教也!你小子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前面两个都不难,唯独最后这个问题最难实现。”

    夏一诺拉着风箱,嘴角一笑,说道:“看大哥得意的样子好像是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啊。”

    公输幻说道:“那是当然,只是这做出来很难,你还记得,我教你用镜子反光的现象?”

    夏一诺说道:“当然记得,很有意思,原来我家里穷都没有镜子。”

    公输幻说道:“你看这火里是不是也有光?”

    夏一诺说道:“是啊,不然人们为什么用火把照明。”

    公输幻得意的说道:“所以光就是火,火就是光,你有没有受到什么启发?”

    夏一诺想了想说道:“大哥的意思是,镜子不但可以反光,还能反热?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公输幻没有回答,夹起火中的一团材料,说道:“火候到了,快拿模子来。”

    夏一诺忙把一个泥胎模子放到地上,公输幻把一坨火焰泥浆放在模子上。

    公输幻继续说道:“你猜对了,这稀土便能隔挡热度,但比钢铁还难炼化,需要极高的温度和压力才行。不知道这一炉行不行,如果不行,我就准备造个窑来烧。”

    两人蹲在地上,看着那坨泥,一点点的冷却,夏一诺缓缓说道:“公输大哥,老爷子真不救了吗?”

    公输幻观察着泥胎的变化,在纸上记录着些什么,高兴的说道:“不必了,昨日听说,兵部那些大将军为我爹他们联名上表求情,假公主已经恩准,我想过几天,我爹就能出来了。”

    夏一诺也很高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公输大哥,你这新盔甲做出来,我可能没机会见了。”

    公输幻好奇的问道:“你要去哪?”

    夏一诺说道:“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年半载可能不会来飞龙城了。”

    公输幻失望的说道:“哦,那怪可惜的,我还想着把仇将军送出去,找你一起来研究新材料呢,你那个身体最适合为我的盔甲做试验了!”

    夏一诺自嘲的笑笑,说道:“我不怕烧是么?我也疼的!好不好!呵呵。”

    公输幻走进屋里,拿出那双高跷说道:“这个你拿去吧,出门在外兴许还用的着。”

    夏一诺,接过高跷捧在手里,不好意思的说道:“公输大哥,我银子还没凑出来呢啊。”

    公输幻笑笑说道:“那你慢慢凑着,有了再给我。”

    夏一诺非常感动,说道:“大哥,你这里研究新材料,花费一定很大,不如你将这高跷卖了换银子吧。”

    公输幻厉色道:“你少出馊主意,这可是劫法场的铁证,你快些拿走,省的给我找麻烦!”

    夏一诺从公输幻眼中看得出来,他非常在意这双高跷,只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才将它送给自己,夏一诺将高跷小心的放好。说道:“公输大哥,你可愿与小弟结义为兄弟。”

    公输幻非常高兴的说道:“当然愿意,你小子够仗义够机灵,来来,就对着我这个锅炉结拜吧。”

    夏一诺看了看锅炉,诧异道:“啊?”

    两人跪在炉前盟誓,结为异姓兄弟,当说道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时,公输幻说道:“晦气晦气,我们改改词,跟着我说,但愿长命百岁,永不死!”

    夏一诺黑着脸说道:“大哥不会是入了长生教吧!”

    公输幻不屑的说道:“呸!我才不稀罕入那个破教,但是每个人都有追求长寿的愿望,这很正常啊,我还有很多东西要研究,不能早死啊!”

    夏一诺点点头说道:“对,长生教就是借每个人都想长生的愿望来迷惑世人的,世人追求长生没有错,但不能执着于长生,而是要用这些光阴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公输幻笑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来,跟我念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盟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长命百岁,永不死。哈哈哈。”

第九十四章 祸水东引

    过了几日,公输幻已将拉布匹的马车安入了夹层。

    尚衍按夏一诺交代的带着塔娜天天从城门过两三次,时而问路,时而向他们塞瓶酒,一来二去与那当值的城门班头等人,混了个熟脸,即便是赶着大车通过,也是随便看看,就放行了。

    众人感觉时机成熟了,夏一诺也算好了,今晚是小姑娘失忆的第一天,便按商量好的计策,自己拿着通缉告示来找官府报案领赏。

    走到刑部门口,两个守门的官兵就把他拦了下来,夏一诺举着告示说道:“我是来领赏钱的,我见过告示上这个人。”

    那官兵还未换班,睡意正浓,伸了个懒腰,拿起告示一看,是悬赏千两银子的仇继飞,立马不困了。抓着夏一诺的胳膊就向府里领,对着同伴说道:“这小子见过仇继飞,我带着他去见大人!”

    赵翰仁今晚当值,正在刑部厢房中休息,自己虽被免了刑部侍郎的职务,可是因为无人接替,只能由他这个降为常侍的继续代管。

    近十日,把他郁闷的要死,好好的外放做官不成,还被官降一级,他恨这个仇继飞恨的睡不着觉。

    方才睡着便被下属叫醒,颇为气恼,坐起身来高声说道:“何事打扰本官?”

    那官兵紧紧拉着夏一诺,站在门外说道:“有个小子,说见过仇继飞,我马上带他来见大人了。”

    赵翰仁披了件衣服,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对着夏一诺问道:“你见过仇继飞?”

    夏一诺举起手中的告示说道:“回大人,小的在玉山蓝河山庄门口,亲眼见这个人走了进去。”

    赵翰仁看了看夏一诺朴实的黑脸,一身农家打扮,恐吓道:“当真?若是欺骗官府可是要挨板子的。”

    夏一诺表现的有些害怕,说道:“当真,若是抓到他,你可真会给我赏钱?”

    赵翰仁围着夏一诺上下打量着说道:“为何白天不来,晚上来?”

    夏一诺道:“我怕白天人多眼杂,有人看到抢我的银子。”

    赵翰仁走到夏一诺身后,对着夏一诺的耳根,用了刑讯中施加压力的手段又问道:“单凭一幅画像就如此确定,小子!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夏一诺略微回头,侧身对视着赵翰仁的眼睛说道:“大人,那日他在法场时,我见过他,所以十分确定。”

    赵翰仁仍不放心,又问道:“这么巧么?你去法场干什么?又去蓝河山庄干什么?”

    夏一诺早有准备,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回大人,小的在法场是因为小人上午卖菜之后无事,便留下来看看热闹。今天下午在蓝河山庄门口磨面碰巧撞见的。”

    赵翰仁道:“为什么非要去那里磨面?”

    夏一诺回道:“因为那里有架水车,磨面省力,我们附近的人都去那里磨面。”

    赵翰仁又问道:“那蓝河山庄里住的何人,有多少人?”

    夏一诺假装回忆道:“那山庄中的主人是个女人,穿着白衣整天蒙着面,神神密密的,哦,就像那天劫法场的那个,山庄里大概有百十号人呢。”

    赵翰仁问到这时,终于相信了夏一诺的话。对着那官兵说道:“你给我看好他。”

    自己则光着脚板,跑向了营房中,叫人去了。

    过不多时,大队人马集结完毕,赵翰仁骑在一匹高大的马上,大喊一声出发!

    三人一排,夏一诺被两人夹在中间,一共三百人的队伍就跟着他后面跑了起来。

    跑到城门口,时辰未到,城门还没开,班头赔着笑脸说道:“赵大人,你也知道,按规矩这没有丞相的手喻,不到时辰是不能开门的。”

    赵翰仁立功心切,举起鞭子抽了上去,骂道:“你这狗奴才,以为老子降了一级,就不能抽你了!”

    城门班头挨了一鞭子心情甚是不爽,看着此时正好交班的人来了,马上说道:“不敢不敢,赵大人,小的马上给大人开门。”

    赵翰仁也看到了交班的人来了,用马鞭一指,说道:“你们二十个编入我的队伍,跟我去抓人。”

    又对着那个刚才班头说道:“你给我留下再守四个时辰,若有半点闪失,我回来请你去刑部大牢里坐坐。”

    此时城门已大开,两个班头一听刑部大牢立马蔫了,都乖乖的领令,一个跟着跑,一个继续守城。

    夏一诺跑在队伍中间,听到这个情况马上紧张的流下汗来,心道:“出师不利呀,今天这班头必定心情不好,不知道尚大哥和这个班头熟不熟?”

    此时尚衍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道:“坏了,这班头是夜班的,没见过我呀。今天若是出城定有风险,若是等明天再出城,是不是会好一些?回去和仇继飞商量一下再说。”

    尚衍来到慈恩寺,和仇继飞商量,仇继飞深思片刻,说道:“我看还是今天出去稳妥些,今日假报消息,官府与那长生教一战,下午城门可能就会封锁,全城将缉拿长生教的人。

    那姬忠良必定全城再来一次大搜查。最怕的是那长生教的郭威,这几日再未见到他,我怕他被捉住,将我在此的事情告发,连累了你们,所以,我们能早走一日,就早走一日,决不能耽搁。”

    尚衍道:“仇大哥说的有理,我这便将马车赶过来,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出发。”

    夏一诺和一众官兵跑到了山庄脚下。

    赵翰仁马上布置起来,将山庄紧紧围住,由于山庄依山而建,只能围起半圈。山腰以上,实在是无法围住。

    赵翰仁心道:“我们上不去,你们也不能从那里跑掉。不如集中兵力攻打山庄才是。”

    赵翰仁看了眼夏一诺还在,命令官兵道:“跟我上!”

    山庄之内,众人刚刚起来,正在洗漱,只听外面疯狂的砸门,一个教众,问道:“何人?”

    外面赵翰仁喊道:“官府查案,速速开门!”

    那教众忙向山顶跑去,向堂主汇报,其他教众纷纷拿起武器。

    赵翰仁一见许久没人开门,怕仇继飞跑了,马鞭一挥,命令道:“给我把门砸开!”

    屠龙尊者跟着教众走出来,站到院中说道:“把门打开,我倒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大门打开,一众官兵冲了进来,赵翰仁大步的走在当中,一看几十人都手握兵器,对面站着一女子头带面纱,一身白衣,果然就是当天劫法场那般打扮。

    欣慰道:“行,胆子不小,敢劫法场,给我将她拿下!”

    那屠龙被他说的一愣,但见人上来捉拿自己,也不再客气,抽出鞭子,跳入官兵当中吼道:“我就让你见见老娘的厉害!”

    一场混战开始了,夏一诺见状马上开溜,直奔那地牢而去。飞速的打开两道锁,走下地牢,从怀中掏出一张肉饼塞到了走过来的兽化鬼嘴里。说道:“怎么样,说话算数吧。”

    只见那小姑娘还在睡着,夏一诺开始撬地牢的门,说道:“哈哈,来的正好,小姑娘,小姑娘,起床啦!”

    小姑娘被夏一诺唤起,揉揉眼睛说道:“我在哪?你是谁?”

    夏一诺看小姑娘忘记了那些屠龙尊者胡编的事情,高兴的说道:“我叫夏一诺,我们出去再说。”说罢背起她走出牢房。

    那兽化鬼噌的一下子窜过来,对着小姑娘低吼,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叫道:“鬼呀!”

    夏一诺想到,小姑娘肯定没有兽化丸的气息,将她放下,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将她带出去。”

    说罢,走到兽化鬼身后,撬开锁在墙上的锁头,将她牵到地牢外,指着一众官兵说道:“别客气,上去咬。”

    那兽化鬼仿佛听懂了一样,低吼一声蹿了出去。

    原本官兵压着教众打的战况,由于兽化鬼的加入,陡然逆转。

    只见这兽化鬼一跳一跃来到了一个官兵面前,伸手一抓,那官兵便开膛破肚。

    边上一个官兵一刀砍来,那兽化鬼躲也不躲,被砍的地方也不流血,只有一股黑水冒了一些,就眼见好转。

    那官兵还在发愣,被兽化鬼一口咬在脖子上,抖动着翻起白眼,片刻就被吸干血死去了。

    不论两军交战,还是两群无赖打架,都讲个士气或气势。

    如今对方杀出了一个刀枪不入的怪物,又如此凶残,另一方的人看到,便败了气势。

    屠龙尊者,见到孜敏道长被放了出来,马上想到小姑娘,无奈她被众官兵围困,抽不出身。只得大声叫道:“众兄弟,跟我杀啊!”想速战速决。

    赵翰仁见到这怪物出来,也是吓了一跳,见他刀枪不惧,手段残忍,心下暗道不好。这一脚没有咸鱼翻身,反而踢到铁板上了,如今要想回去不再被降罪,至少要抓到这个劫法场的女人才行。

    他大声命令道:“给我拿下那个女匪首!弓箭手!”

    屠龙尊者,本来只想教训一下这些官兵,没下死手,没想到此时他们要对自己下死手。

    她不再客气,升起一道灵力护罩,一条鞭子舞起来如黑蛇翻身,一鞭一个,将官兵们抽的人仰马翻,皮开肉绽。

    飞箭射来,几个教众应声倒地,屠龙有灵力护罩,未伤到分毫。

    夏一诺背着小姑娘出来,看见外面打的热闹,没人注意到自己,一下跑到这房子后面,跳上院墙,见到院外无官兵,只有密密的一片树林,一纵跳了进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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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没有好作者,只有好读者。作者不知道读者喜欢看什么(只有后台大数据知道),读者却愿意用最珍贵的时间,走进我的世界。因此,我只能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这个作品算啥类型呢?几乎是除了套路啥都有,很像无限流,萌宠开篇,悬疑战斗过渡,权谋背景开场,武功修炼,成圣称尊。在起点没有找到合适的分类,所以投了悬疑。主线内容:少年男主,为阻止长生教召唤魔王降世,与其斗智斗勇。阴险反派为凑齐召唤魔王十件圣物,设局不惜牺牲数十万人命。在历经千难万险后。。。男主自身实力提升,在伙伴们的协助下,挑战无情的系统规则。有笑有泪,有声色犬马的故事。文修百遍方为书,寥存半句传千年。目前书已写完,改改错,调顺病句,就会陆续发出来。我写不好简介,无法总结出本书精彩的地方,一是因为不注水都很精彩,二是因为我不能剧透(悬疑类嘛),哈哈。望雪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望雪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望雪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