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望雪飞TXT下载望雪飞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望雪飞全文阅读

作者:花枝舞     望雪飞txt下载     望雪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五章 猛将之势

    望海国的阵前闪出三排弓箭手,向天空中竖起弓来,李玉挥手喊了一声:“射”。

    箭羽若漫天的蝗虫飞了起来。

    仇继荣见到弓箭手吊射,拍马大笑着回到了自己阵中。

    士兵们马上立起盾牌,将他护在当中。

    一阵阵箭羽并没有给训练有素的仇家军造成任何伤害。

    李玉见此,大叫一声:“进攻!”

    三个方向的士兵们听到鼓声隆隆,重重踏地,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了对面。

    仇继荣,马跑阵中,竖起长枪大叫道:“鱼鳞阵!”

    士兵们立刻跑动起来,迅速结成一个个略小的方形。

    敌人从三个方向攻来,仇家军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害怕,更没有一个人逃跑。

    从他们坚定的眼神和轻蔑的嘴角中可以看出来,他们无比相信自己的将军可以打赢任何一场战争。

    他们渴望荣耀和功勋,眼前这些侵略者,正合适。

    支撑他们坚定信念的,就是身边这五大三粗的不败战神,当世第一猛将,仇继荣。

    士兵们镇定的守在原地,由十六人结成一个个的小方形,等待来战之敌。

    两军接触,吼杀声响起,仇继飞拍马杀开一条血路,冲出自己的阵地,向李玉奔来。

    李玉吓得立刻打马回到望海国的阵中,喊道:“结阵结阵,雁翎阵。”

    士兵在战车上打起旗语,李玉周围的阵形立刻发生了变化,士兵们向两侧展开,压缩仇继荣左右空间,想将其包围。

    仇继荣撇嘴一笑,仍径直冲向阵中心的李玉!

    李玉忙喊道:“射!”

    阵中各处射出无数箭羽,向仇继荣砸来!

    仇继荣将大枪舞起,紧夹马肚,那马儿立刻提起四蹄,蹿跑起来,跑出了自己最高的速度。

    箭羽像疾雨一样“咻咻咻”的钉在仇继荣身边的地上,仿佛一颗颗被收割过的麦秆,在风中不安的抖动。

    在一片“麦秆”之中,唯有仇继荣的身后,没有一枝箭插在地下。

    他将手中大枪舞的像一个大风车一样快,将所来之箭纷纷弹开。

    一波箭雨之后,仇继荣已经来到了一排盾墙的近前,大枪一个横扫,鲜血飞溅,断盾飞天,当即带走四五条人命。

    那厚厚的盾牌仿佛只是一个个纸糊的面具,被大枪扫中,高高飞向空中,掉下来砸向了士兵们的阵中。

    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马继续向前跑着,仇继荣将大枪左一抡右一转,直冲阵中的李玉。

    那番压力仿佛是千军万马踏地而来。

    李玉抿了抿嘴,安抚了一下如同他一样不安的战马。

    一个大枪不幸被挑飞在空中的士兵,有幸从空中看到了己方的战阵。

    原本整齐有序的阵型,被从中间撕扯开一道裂缝,其中有名如斑斓猛虎的大将,横扫千军。

    “嘭”一声。

    这名士兵落在地下,看着无数只腿,在向后退却。眼前,四只硕大的马蹄,翻起片片带血的泥土。其中一片向自己的眼前飞来,却已无力躲闪。

    死亡如期而至,同时传播着恐惧的味道。

    李玉见此杀神不断向自己靠近,马上命令道:“给我顶住!”自己悄悄的向后退去。

    望海国士兵们,此时已将仇继荣团团围住,但却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仇继荣大枪舞起,阵中无人能挡。

    士兵们见到这凶神过来都开始退缩,望海国的阵形渐渐乱了起来。

    李玉见此,在后方大吼,“结阵,顶住,立盾,放箭”,但任何命令,对这个如虎入羊群的猛将都没有意义,无人有与之一战之力。

    士兵们开始相互推搡起来,都不想直面这个杀神,阵形终于在仇继荣再次挑起一个士兵,抛向空中的时候崩溃。

    望海国的士兵们开始相互践踏,纷纷向后跑去。

    李玉高声的呵斥,督战队手中的腰刀,均不能阻拦士兵们对这杀神的恐惧,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开。

    李玉见到仇继荣离自己越来越近,士兵们不再有斗志,只得掉转马头,抢先向远处跑去。

    阵形溃散,主将逃跑,士兵们不再有人抵抗,纷纷丢掉兵器,向四面逃去。

    仇继荣见此也不追赶,呵呵一笑,打马回头,支援自己的部队。

    鱼鳞阵与三方敌阵完全交错在一起。

    望海国士兵虽多,但一个个小方型阵,在局部上却有攻守兼备的优势。

    望海国的前排士兵与飞龙国的方阵接触后,两方的长枪互相刺出,有若一张密集的网堆在一起,收割着人命。

    只见一个望海国士兵被自己后方顶的向前冲击,被挤进两个方阵之间。

    方阵中,从两边突出两杆长枪,让他左右不暇,顿时被戳中。

    那士兵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长枪又缩回了方阵之中。

    两方阵形在不断的融合着,像一滩墨汁流向一块大海绵。

    每前进一步,就代表着望海国有一排士兵死在了双方脚下。

    冰冷的刀枪在吞噬着鲜活的人命,大地上出现了一片片血泊。

    血泊中没有立刻死去的士兵,抱着残肢,捂着伤口哭号着,却连补上自己一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后面的同袍踩在脚下。

    两方的军队像两只磨豆腐的碾子,不过中间碾出的不是白白豆浆,而是血肉。

    在没有消耗完最后的一个人的时候,无法停止。

    两只人肉碾子,远处看去在慢慢融为一体。

    这种缓慢的节奏,由于仇继荣的归来被打破。

    仇继荣打起战马,冲击着望海国阵形的侧翼。

    一场包围歼灭战,在仇继荣嚣张的勇猛表现下,变成了搅肉追杀。

    李玉在远处见到大势已去,叹息了一声,命令残余部队立即撤离。

    仇继荣没有继续追赶望海国四散逃离的残兵,他整合部队,看着前方的官道。

    那里依旧烈火雄雄,浓烟滚滚,他不能选择前进,也没有选择后退,他打算修整部队,待浓烟散尽再行通过。

    仇家军在原地围成一个大的方型,替换着吃起随军干粮。

    只是一个时辰后,浓烟堪堪变弱,周围就聚集起了一圈的百姓。

    百姓越聚越多,待浓烟散去,前方的官道上涌来了更多的百姓。

    仇继荣见此,命人上前寻问,得知他要支援的县城已经被攻破了。

    流民堵塞了道路,仇继荣的部队无法再前进,只得原路返回。

    流民跟在部队的后面,哭声起伏,听得人心烦气燥,仇继荣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望着他们,也无力而为。

    流离失所的百姓大多与边防军沾亲带顾或者相熟许久,在仇继荣允许后,一些士兵便扶老携幼,散到了百姓当中。

    孟少志见军民混在一起共同来到城下,劝仇狮子不要放进一个流民。

    仇狮子又怎么会放弃这些可怜的百姓和自己忠诚的将士。

    谁又能在此时将他们残忍的分开。

    十几天过去,偶有几个冒失的武将单枪匹马来战仇继荣,都被他挑于马下,就再也无人敢拦他了。

    一个月后,仇继荣出去一次就被流民堵回一次,望海国的士兵也不再与仇继荣的部队正面交战了。

    只是,随着每次仇继荣得胜而回,天雄城中已涌进了十万多流民,在孟少志死谏之下,仇狮子迫不得已,命令仇继荣不得再出城。

    城门不再打开,四面八方涌来的流民开始围在天雄城边搭起了帐篷,或干脆席地而坐。

    城下哭声和哀嚎声,昼夜不息。

    一日,城外哀哭声尽起,仇狮子忙上城观瞧,只见,远处望海国的部队遮天蔽日的排在了城外。

    近处,一小股骑兵将流民的帐篷全部放火烧毁,流民在城下,立着、坐着、躺着、跪着哀号。

    仇狮子在城垛中望向城下的流民,目眦欲裂,如鲠在喉,仇继荣跪在一边,向他愤而请战。

    孟少志也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老将军万万不可动了妇人之忍,放流民进城啊。这是齐志明的驱民绝粮之计,若是放流民进来,再将我城围困,那时我们外无救兵来援,内无粮草食末,将不战自败啊。”

    仇狮子也不是不明白这是望海国截流泽渔之计,这一个月已派出送信求援的飞骑十多对了,飞龙城已经可以打几个来回了。

    可是未见一兵一卒来援。

    除了望海国的骑兵巡守猎杀,仇狮子知道,姬忠良必定在暗中使奸,不派增援。

    从这一个多月派出的探马不断汇集来的消息,已经知道这次望海国来了十万人,将百十里内的百姓全部驱赶到天雄城下,此意之明显,仇狮子早已看的明明白白。

    仇狮子如今想的问题是,如何面对死亡。

    前几日,他寄希望于仇继飞能在大典上拨乱反正,但现在他也不再幻想,大典结束数日了,若是成功,就算没扳倒姬忠良,仇继飞一个人也会回来的,想必他现在也是凶多吉少。

    如今,飞龙国除天雄城,已经无他仇家父子的容身之地了,投降也是绝不可能的,就算饿死战死,仇家人也绝不可能选择投降。

    看了看城下这无数流民,仇狮子不知道是该带着他们一起死,还是应该放流民进来,自己出去战死杀场。

    他不怕死,怕的是自己的名节受辱,万一战场被擒,被敌人羞辱,还不如此时跳下城去痛快。

    仇狮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是自己最英勇善战的儿子,智谋虽不如仇继飞,但是胆色和武技都是无人能敌。

    他会看着自己跳下城墙吗?肯定不会。这种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的抉择,让叱咤风云数十年的老英雄倍感煎熬。

第六十六章 困惑的小白

    仇狮子对城下吼道:“百姓们,城中也无粮了,请大家快快离去吧,这里就要打仗了,你们进来也是死。”

    有十几个流民听到此话,缓缓站起,拉着家小向望海国的阵地走去。走到一半,阵地中跑出一名骑兵举着长刀,喊道:“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流民们顿时立在当场,看看天雄城高高的城墙,又看看望海国刀枪林立的军队,跪了下去,边大声哭泣边吼道:

    “天地之大,却无我等小民安身之处啊!”城下百姓听闻,也都跟着的哭了起来。

    围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原本得了百金的夏爷爷过的无比快活。天天带着莫惜金、陆怡君和猴毛毛下馆子吃山珍海味,买衣服水粉,还租下了一座大宅子,雇了十个下人伺候自己。

    可是刚刚快活不到十天,望海国围城的消息就传了来,粮食店被军队接管,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夏爷爷看到情况不妙,立刻遣散了下人,花了重金在黑市上买了一日三涨的米面。

    再后来黑市的米面都没有了,多的只是卖孩子的流民。

    今日,他无精打采的抱着猴毛毛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懒懒的等待夜晚的到来。

    莫惜金喝了一大口水,又躺回床上闭上眼,他已经多日没有练武习字了,因为那样耗费体力,更容易饿。

    陆怡君不在有往日的风采,人已消瘦许多,正爬上房顶为毛驴小白,薅着房顶几颗孤孤单单的蒿草。

    她站在房顶上,看着全城死气沉沉的,无一处炊烟升起,街上巷子里全是流民搭建的简易帐篷,只是偶尔从里面传出一声男人的叹息、一声妇人的哀号或孩子的抽泣。

    毛驴小白,被戴上了一个大口罩,拴住嘴,低着大大的头,耷拉着耳朵,被拴在一间房间而不是马棚里。

    它肚子上的肋骨一根根的,清晰可见。

    它对自己的住处非常满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来,漂亮的姐姐一直不让自己吃饱,也不让自己叫。

    每天,只喂自己半个馒头和几只蒿草,它感觉自己已经快饿死了,即使不戴着这大口罩也叫不出声了。

    陆怡君手里攥着几只蒿草,走进了房间,看着瘦骨嶙峋的小白,眼眶湿润了,解下它的口罩,将蒿草伸了过去。

    小白抬起那大大的头,翻动着嘴唇,一口吃下。

    吃完之后,它想用头蹭蹭陆怡君,还想要些吃的,抬腿向前迈了一步,一下跌倒在地上。

    陆怡君抱着小白的头痛哭起来,爷爷和莫惜金听到声音,缓慢的走了过来。

    夏爷爷看了看陆怡君抱着的小白,眼神涣散,舌头长长的耷拉在口外,知道它已时日无多了,说道:

    “小莫啊,你去打碗水,看看还能不能让它缓上来,如果能挨到晚上,我和毛毛多跑两趟。”

    又对陆怡君说道:“君儿啊,你也不用太过悲伤,你每天都只吃半个馒头,身体会垮的,小白去了,对你对它都不是坏事。”说完,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了。

    猴毛毛走了过来,摸着小白的脸,同情的说道:“小白,晚上我去多偷些馒头给你。”

    院子里,夏爷爷要养精蓄锐,因为全家人这些天的吃食,都是靠他让猴毛毛每天晚上翻出城墙,从望海国那边偷来的,虽然不多,只有四五个馒头,但是维持人的生命将将是够了。

    他有气无力的躺回到院中的躺椅上,依旧晒着太阳,他坚定的认为晒太阳也能当饭吃,睡着了就不会再感觉到饥饿。

    不知不觉,眼皮一耷拉,他轻轻的睡着了。

    梦中,自己和黑蛋在飞龙城相遇了,尚衍和钟天柱也在,众人围坐在一个放满珍馐美味的桌子前,开始大吃大喝。

    可是,猴毛毛却挡在他的前面,用红红的屁股对着自己,让自己吃不到任何东西,却只能闻到香味,真是急死人了。

    夏爷爷急的饿醒了。

    他坐了起来,揉揉肚子,咽了一下口水,看看天色还亮着,准备再睡一会儿,却真的闻到了一阵肉香味。

    寻着味道,他走了过去,只见陆怡君流着泪水,在向大锅下添柴,莫惜金站在桌前用刀切着肉,走近一看,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只还没切的驴腿,仰天长叹一声,不忍再看,向院中走去。

    过不多时,陆怡君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驴肉,放在爷爷身边,扑到爷爷怀里哽咽的说道:

    “爷爷,我让莫惜金把小白杀了,呜呜呜。”

    夏爷爷抚摸着陆怡君的头发,同情的说道:“别太过悲伤了,如今的情况,这是对它最好的结果。大军围城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早晚是个死,与其看它在这里受饿不如和黑蛋一样,早些投胎吧。”

    陆怡君轻轻的哭着,她也没有力气大哭,自己的馒头从来都是分给小白一半自己一半。

    她离家出走后,小白算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怎能不伤心。解脱它的痛苦,又能救了爷爷和莫惜金,算是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了。

    此时,院门被撞开了,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用仅有的力气爬了进来,莫惜金听到动静拿着刀,挡在了爷爷和陆怡君的身前。

    那些流民不敢再向前涌,只是呆呆趴在地上,抬头木然的望着莫惜金身后,爷爷手里端的驴肉碗。

    有的干脆想越过莫惜金,却因为没有力气直接晕死在院子里,门外的流民都被这肉香吸引过来,越聚越多,扒着门框,麻木的望着这里。

    陆怡君仿佛被一群饥饿的野兽注视一般,躲在爷爷的怀里瑟瑟发抖。

    夏爷爷看着这种情景,说道:“君儿啊,我想你舍不得吃小白吧,其实我也舍不得,不如你将这碗分给他们吧。”

    陆怡君站了起来,抹了下眼泪,缓缓的向后厨走去,夏爷爷又对众流民说道:

    “乡亲们,我孙女陆怡君看大家都快饿死了,忍痛杀了自己从小喂大、相伴多年的小毛驴。大家一会莫要抢,都有份儿,多日不进米食,突然吃肉会滑肠,大家千万不要多吃。如果谁要多吃多占,我这个孙儿手里的菜刀马上将他砍死。”

    陆怡君提着一个水桶,手里端着几个碗,走进了人群,顿时一股肉香味逼近每个人的鼻子,所有人的喉咙都咽了一下口水。

    饥民们因为爷爷的嘱咐和莫惜金菜刀的威慑,没有过激的举动,但是一个个的都瞪起了眼睛,将身子向前蹭着。

    陆怡君用勺子在水桶里搅了搅,盛出一碗有肉有汤的驴肉,递给最近的一人。

    那人双手捧着碗,连谢都来不及说,就将脸埋在碗中吞食了起来。

    爷爷急忙说道:“慢点吃,看着骨头,哎,吃完了就出去吧,别再来了,每人分到一碗就不错了。”

    陆怡君看着小白的肉被人这样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泪水又涌了出来,但是她还是默默的盛出第二碗,递给下一个人。

    第一个饥民仰头吃完碗中最后一滴汤,舔净碗放在地上,冲爷爷和陆怡君磕了一头,爬了出去。

    一头瘦驴熬了几大锅驴肉汤,一直分到太阳下山,才分完。

    分食的人不知是默契还是无力声张,只是磕一头便爬出去,没有引起全城的骚乱,只是这条街上的人都喝到了驴肉汤而已。

    阴间

    小白死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能死在姐姐的怀里,它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当它灵魂飞离**的时候,还冲姐姐叫了两声,可惜她只是抱着自己的头哭泣,根本没有听见。

    来到了地府,它非常害怕,这里的气氛阴森森的,天气是灰蒙蒙的,灯火是绿莹莹的,人是丑丑怪怪的。

    但是没办法,自己的缰绳被一个牛头大叔扯着,只能跟着他走。

    来到一处大房子里,一个非常丑的红袍子大叔坐在当中,对自己说道:“让我看看!小白是吧?你上辈子是头驴呀?为什么把驴拉到这里来?!”

    小白边上的牛头用蹄子挠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是刘判官让牵来的。”

    红袍大叔打开了一本厚厚的书,查看起来。

    小白看着这大叔和房子里的人吓的直抖,腿都打弯了,尾巴也夹了起来,不知道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红袍子大叔又说话了:“咦,一下救了百条人命?你这头驴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一旁的牛大叔说道:“回大王,两国打仗,一城的人被围困,都快饿死了,这驴被它主人熬成汤,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那红袍子大叔一拍桌子,叫道:“我说这些天怎么这么多饿死鬼呢!让我看看这笔账应该记到谁的头上。”说完又开始翻他那本破书。

    过了片刻,红袍子大叔,哇呀呀的怪叫着说道:“哇呀呀!又是长生教,这个魔教害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供的是哪路神仙?这么多年都没人管,难道天界乱了?哇呀呀呀!叫刘判官来见我。”

    说完,他拧眉怪笑,对着吓得跪卧在地上的小白说道:“哇哈哈,不用害怕嘛,刚才查过了,你今生虽无功也无过,本该投生做人了,可是你救了百条人命,人,你是当不成啦!哦嘎嘎嘎。。。”

    小白根本听不懂他在哪里鬼叫什么,早就吓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小白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狭小的,将自己完全包裹的地方,这种感觉可真让自己憋闷和窒息。

第六十八章 会武功的小姑娘

    懂得爱你的男生,不一定懂得说,有时候他们默默的将委屈和伤痛藏起来,怕心爱的你为他担心。

    喜欢你的女生,一直黏在你身边不停的说,生怕你忽视她,一直说到你耳聋眼花,头发掉光。

    顶着泔水的酸臭气,夏一诺翻着白眼被朱屠户推出了城。

    他在两桶泔水后面趴着,把头伸向推车外,总算捏着鼻子挨到了家。

    失忆公主尉迟为夏一诺打了一碗水,端了过来,笑迎迎的问道:“黑蛋,饿不饿?先喝口水。”

    夏一诺伸着脖子将水一饮而尽,也笑嘻嘻的说道:“不饿,你累不累?还有什么活没干,我帮你。”

    两人的举动,招来了肥妇的白眼,小声的骂了一句:“**”给朱屠户听。

    朱屠户急急忙忙的拉着肥妇进到屋里,显摆起来:“该宰的,你知道今天小乞丐要了多少个铜板?三十六啊。”说完,将自己的钱袋子解下,递到肥妇手中。

    肥妇颠颠钱袋子,斜着眼睛说道:“也不多呀,看把你美的。”

    朱屠户立刻板起脸,认真的算道:“三十六个铜板是一斤猪肉的钱,是五斤米钱,顶十五斤高粱。我们只给他吃些高粱粥,天天如此岂不是大赚了,你算算,一头猪,我们一年辛辛苦苦喂出来才赚几个钱?”

    肥妇恍然大悟,眉开眼笑道:“要这么算账,是比养猪卖肉赚钱啊。”

    两人在屋里打着盘剥人的小算盘,乐的合不拢嘴,而猪圈内,也是一片欢声笑语。

    小姑娘拗不过黑蛋,只好把装猪粪土的筐子,放在黑蛋背上扶着,黑蛋用手肘和膝盖在地上爬,样子活像一个大乌龟,把小姑娘逗的咯咯直乐。

    当走到东墙根处,小姑娘将土筐悠下来,看着黑蛋的膝盖都蹭掉了皮,泪盈眼眶。

    蹲下来说道:“黑蛋,你为了逗我开心,也不用这样伤害自己吧。疼不疼?”

    边说边抚摸着夏一诺的伤口,为他吹掉泥土。

    夏一诺的膝盖上传来阵阵暖意,鼻中闻到阵阵香气,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用手挠着头,笑着说道:“破了吗?我一点没感觉到疼啊,呵呵。”

    小姑娘嘟起嘴,瞪着眼生气的说道:“不许你再这样了,你只需在边上陪着我,我就很高兴了,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夏一诺看着这小姑娘生气的样子,甚是可爱,用手抹掉了她鼻子上的灰说道:“我在飞龙城坐了一天,一点也不累,你在这里又搬又运的,想帮帮你。”

    小姑娘抱起臭臭的屎土筐像抱着自己的小幸福,站了起来,心中感动不已,嘴上却说道:“谁要你帮!走,吃饭去。”

    晚饭还是没有突破高粱米粥的传统,只是多了一道猪下水做的热菜。

    夏一诺看到,想到自己内窥的五脏六腑,吐吐舌头,恶心的不去吃。

    尉迟对硬的东西消化不是很好,高粱粥只吃了一点,就都比拨到黑蛋已空的碗里了。

    夏一诺用残疾的手挡了一下,小姑娘杏眼一瞪,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嫌我脏?”

    夏一诺只得老老实实的挪开了手,委屈的说道:“我是怕你吃不饱,你一天干那么多活,会饿晕倒的。”

    小姑娘展出一个笑容,杏眼一眯,边喂夏一诺吃饭,边说道:“小姑娘浑身都是力气,我感觉自己体内有股气流,用起来很省力。”

    夏一诺边趴在桌子上吃粥,边质疑的看着小姑娘,问道:“不会骗我吧?你那么瘦小。”

    然后忙抹了一下嘴,说道:“你打我一下试试,我才信。”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认真的说道:“我不骗你,是真的,我体内的气流用起来可以节省力气,我感觉还可以通过手掌喷出来打人。”

    夏一诺拍了拍胸脯,犯着贱笑说道:“来来来,你全力打来,莫要吹牛,你要打不倒我,以后你就再也不许分给我粥了!”

    说完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双手叉腰乐呵呵的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站起四六马步,抬起双掌,左掌在前,右掌在后,开始屏气凝神,调整呼吸。

    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夏一诺不敢怠慢,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见小姑娘缓缓伸出左掌,夏一诺全身紧绷,憋住一口气,准备接这一掌。

    在这小小的屋子中,空气凝重了起来,时间仿佛变的慢了下来,夏一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向自己推来的手掌,当快要接近时,倍感压力。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夏一诺感觉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睁开眼看着小姑娘尴尬的眼神和微皱的眉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痒好痒,再来一下。”

    尉迟打出这一掌时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调出体内的气流,见黑蛋如此得意的样子,小嘴一撅。下意识的拧腰沉肘推出右掌,收回左掌,无意中使出了一个外推内旋缠丝劲,又出一掌。

    谁知道这一掌打出,却带出身体内的一股气流,拍在黑蛋身上,一下把他推出老远,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小姑娘吓的急忙跑过去,扶住黑蛋,眼角闪起泪光,紧张的喊道:“黑蛋,黑蛋,你怎么啦?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吓我呀。”说着,还焦急的把面罩拉了下来,已使自己叫声更加清晰。

    黑蛋此时并未被打晕,但感觉自己受伤了,这一掌之力劲头十足,打的他胸口翻涌。

    他怕小姑娘自责,强忍着疼痛,哈哈笑起来,借着笑声喘着粗气。

    小姑娘看出黑蛋在吓唬她,一把拧在黑蛋的胳膊上。

    黑蛋被拧的呲牙咧嘴。小姑娘又生气的说道:“你戏弄我,妄我对你这么紧张,哼。”

    说完嚯的一下站起来,生气的坐回桌前,扭过头去。

    黑蛋缓缓了气,忍住疼痛爬了过去,又爬到凳子上说道:“真生气啦?开个玩笑,别这么小气嘛。”

    小姑娘却趴在桌上哭了起来,黑蛋哪里气哭过女孩子,顿时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便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想到说一声对不起,小姑娘的哭声就提高一个调门,把黑蛋吓的干脆啥也不敢说了。

    正在黑蛋百爪挠心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扑上来,抱住黑蛋的肩膀哭了起来。

    此时,黑蛋才想明白,小姑娘这样大哭可能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联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温柔的说道:

    “你哭吧,我知道你是因为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武功,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才哭的。

    我也不太会安慰人,但我要和你说句,见到你时,就想和你说的话。

    我感觉我们两个很早就认识了,但是我肯定是没有失忆的,所以我们应该是上一世就认识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小姑娘趴在黑蛋的肩膀上,边哭边嗯嗯两声,表示同意。

    黑蛋受到了肯定的示意,又继续安慰道:“你猜我们上一世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夫妻啊?”

    这话说出来,小姑娘趴在黑蛋光光的上身害羞起来,一下弹离了他的身体,委屈的说道:

    “人家就是想借你的肩膀哭一下,你却向歪处想,怎么不会是姐妹,不会是兄弟,一定要是夫妻!师父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黑蛋马上惊喜道:“你想起你师父啦?”

    小姑娘刚才的话是随口说出来的,经黑蛋一提醒,马上感觉抓到了一丝回忆。

    但,这一丝回忆如同手中滑过一条鱼,又跳回河里,再也见不到它,又失落起来。说道:“我好没用,什么也想不起来,连自己学过武功都不记得。”

    黑蛋突然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对呀,我想到帮你找回身世的办法了,你会武功,你会武功呀!哈哈。”

    小姑娘眨巴几下大眼睛,看着这兴奋傻笑的黑蛋,着急的嗔道:“你有办法快说嘛!”

    黑蛋故作神秘,连说带比画:“你会武功!这就是个线索,我们只要找到一个懂武功的人,看出你的武功路数,不就能知道你的门派,然后不就可以通过门派找你的身世了吗?”

    小姑娘歪着头,将手指放在嘴边,瞪大眼睛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对呀,哈哈,我通过师父就能找到自己的父母了,呵呵,太好了,黑蛋你真聪明。”

    黑蛋很自豪的笑了起来,说道:“明天,我去要饭时,就开始帮你找武林人士,没事呢,你就多想想自己学过的招式,想得越多机会越大。”

    小姑娘向黑蛋使劲的点点头,开始在桌前比画起来。

    两个人又开心的畅想一番才各自睡下。小姑娘睡在床上,黑蛋坐在一只木箱上,对小姑娘缓缓说道:

    “其实,我大名叫夏一诺,也不是乞丐,我是从天牢逃出来的。。。。。。”讲了一大堆,发现小姑娘没回答他,以为她白天太累已经睡了。

    黑蛋听小姑娘睡了。开始将右手两指指向自己眉心,练习内窥,有过两次经验,进入内窥已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了,这次只是片刻便进入了内窥之中。

第六十七章 巡捕公输幻

    飞龙城内

    城南的肉菜街市,开始渐渐的热闹起来,这条一里长三丈宽的大街上,被驴车和人们挤得并不宽绰。

    清晨,当开饭馆酒楼的老板与菜贩们结算完菜钱,赶着放满一筐一筐青菜鱼肉的驴车,向城中赶去的时候,红火的太阳才刚刚露出笑脸。

    阳光温暖到全城每个角落的时候,整条菜市街迎来了挎着篮子的主妇和老太们的碾轧。她们束着自以为流行的各种盘头发式,别着千篇一律的银簪子,尖呼高叫或窃窃私语着走近各个摊子。

    偶有一两个别着镶金边簪子的大婶,可劲的把下巴抬的老高,不断的用手拢着自己并不乱的头发,呼朋唤友,摇摆头颈。

    她们高声的为了一两个铜板儿,和小贩们讲着价钱,在朝阳初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她们喷射出的口水沫雾团。仿佛,谁的嗓门最大,谁的口水喷的最远,谁就有权买到最新鲜最便宜的青菜一样。

    公输幻看到这样的情景就恶心的要命,马上一个箭步闪开,生怕那些吐沫星子喷射在自己脸上。

    他对这些大姐大妈与小贩们的争吵行为,一点也不担心,别看现在争的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样子。但只要是谈好价钱,秤杆高高的,马上两人就如同小别新婚的情人一样好,临走时还要相互约定:“明儿见!”

    公输幻,是这条街的巡捕,职责所在,必须每天在此时此地巡逻,这是他主动求来的。

    他虽不喜欢此处喧嚣的场面和世俗的气息,但好过在夜间巡逻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并且在回去的时候还能收到摊位上给自己留好的果蔬食材,那才是一天里最新鲜最便宜的。

    至于这里的治安,他只要大摇大摆的走几趟就够了。

    那些只偷些买菜钱就知足的惯犯,只要嗅到他的味就会跑得老远的。

    所以自己很少能先发现他们,就算是发现了他也懒的去追,除了被当场抓住。

    那时,如果公输幻再不出现,惯犯们很可能会被大妈大婶们打死,或淹死在口水中。

    对此,惯犯们对公输幻从来都是感激的,过年过节会在他家门口放些精美的吃食。

    对外来的小偷小摸,公输幻就更不必操心了,不必他出手,就肯定会被本地的惯偷们打跑。

    所以,别看这里是全飞龙城最喧闹最混乱,三天两头有人报案失窃斗殴的一条街,在他眼中,此处堪称全飞龙国治安最好的地方。

    今天,他照例巡逻在菜市街上,发现朱屠户的摊子边多了一个奇怪的乞丐。

    之所以一眼就断定他是乞丐,是因为他的造型太标准了。

    一只破边的烂碗放在前面,里面有几个铜钱,多月不剪的头发里好像有几只跳蚤正爬出来晒太阳。

    一张黝黑的脸上,浅些地方是因为被泥土盖住了,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麻绳系着的短裤头,裤头里露出来两只全是泥斑的黑腿,手臂有些变形,腿看上去也是残疾,这样的人不要饭当乞丐,难道还有别的活路吗?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个乞丐不在那里认真的乞讨,反而拿着一本书看。

    朱屠户卖过了肉,要先说一句:“您可怜一下这乞丐,赏他几个子吧。”才说:“您明天再来啊。”

    然后,又骂那个乞丐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而那乞丐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用变形的手翻看那本书。

    本着自己的职业操守,公输幻走上前来,左手扶着从来没有当街拔出来过的腰刀,右手插着腰,用标准的捕快问话姿势说道:“朱屠户,一日不见,又清瘦了啊。”

    朱屠户看见公输幻走了过来,早就擦干净了自己的油手,移出摊子,冲着公输幻点头哈腰了。

    此时他卑微的说道:“公输大人,慧眼如炬啊,小的生意不好做,又要接济这个乞丐,着实是累瘦了些。”又指了指身边的夏一诺。

    夏一诺听到公输大人这个称呼合上书,想到此人是捕快姓公输,难道就是公输玉的儿子?

    抬眼看了一下来者,只见这人相貌平平,长着一张标准的庸俗脸,若不是穿着一身捕快制服,属于放在哪里都能被忽视的人。

    这种人好像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但是真的又记不起他的名字。

    公输幻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个小乞丐的眼睛和他看的那本书《公输般记》。

    公输幻眉毛一挑,心想:“我家祖传的书,如此深奥晦涩,何时乞丐都能读了?”

    他吃惊的问道:“小乞丐,你看得懂这书?”

    夏一诺想了想,虽然有公输玉的注释,勉强能读,自己真看不明白上面的数术与图形结构。并且当着朱屠户,不能说出自己假死遁出天牢的事情,还是装小孩子安全些。

    他立刻装做出一副幼稚的样子,说道:“看不懂,却很有趣,都是些好玩的玩具。”

    公输幻收回质疑的眼神,耷拉下眉毛,心道:“别说你个乞丐了,除了自己的父亲,天下恐怕也没几人能看得懂。自己在父亲的指导下,勉强能看明白七成,已对自己的兴趣有不小帮助了。”

    公输幻便不在理睬夏一诺,但心中已对他产生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好感。

    他拧着眉,调侃着朱屠户道:“没想到你平常抠门吝啬,缺斤短两的,还有这份仁爱之心啊?”

    朱屠户急忙为自己申辩,在夏一诺看来却是那么厚颜无耻。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公输大人说哪里话,天地良心,我若缺斤短两,全家不得好死,是哪个臭娘们在背后叨叨我,我撕烂她的嘴!”

    夏一诺佩服朱屠户胆量,并不因为他杀猪时的那果断精准的一刀,而是他拿自己全家的命,来赌那些秤砣上的小伎俩不被人发现。

    公输幻忙摆摆手劝道:“公道自在人心,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让我抓到,不然有你好看。这个小乞丐是哪里捡来的?”

    朱屠户忙赔着笑脸道:“说是从边境逃难来的,还自幼是个残废,我见其在城外快饿死了,就带在身边照应着。”

    公输幻摇摇头,感怀着世事无常,说道:“听说望海国在边境上放了把大火,还烧了几个村庄。哎,这个世道啊。。。”

    说完转身离开,又反身回来,向破碗里扔了一个铜板。

    朱屠户又开始吆喝起自己的生意,夏一诺心想,这个书是当初答应那老头要交给公输幻的,可是此时不方便相认,好在不是什么急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他吧。

    在这之前,要好好学习学习,这本书真的非常有趣。

    夏一诺在逃出天牢之后,又回到了飞龙城,他的腿由于没有矫正骨头,不能正常行走,无法回天雄城给仇狮子报信,也不能在朱屠户的监视下去接头地点。

    因此,他学习这本书的目的除了有趣,还想在短时间内为自己做一辆有轮子的小板车,那样他就可以滑着车走的远一些了。

    正午过后,街面上的小贩们都把剩余的菜蔬搓堆儿,坐价卖了,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出城。

    朱屠户今天心情大好,因为除了卖光了肉,还有一家要办喜事,去请他明天杀一头猪。

    但是,他还是一脸嫌弃的抢过夏一诺碗里的几个铜板骂道:“你个死要饭的,就不知道开口说些好听的?就知道在那里看什么破书,你晚上想不想吃饭啦!”

    夏一诺梗起脖子抬头,说道:“怎么?我今天要的三十六个铜板,不够喝你那碗霉高粱粥么?你把钱都还我,我自己去吃。”

    朱屠户没想到一个残废乞丐还会数十以上的数,不免尴尬起来,笑着说道:“呵呵,有那么多么?我都没数过,哈哈。”

    然后把脸一板,掰着手指头认真的说道:

    “你看,我大老远的把你推来,还要把你推回去,你可顶半扇猪沉了,怎么也要分一半吧,你便只剩十八个。我供你吃供你住,还让个小姑娘伺候你,收二十二个不贵吧,算下来,一天要四十个铜板才够,所以你还欠我四个铜板。今天第一天,我不和你计较了,明天你要到四十个铜板之外的,才是你的。”

    夏一诺鄙视的白了这满身油污,尖嘴猴腮的嘴脸一眼,厌恶的说道:“我若不是为小姑娘,才不会在这里受你的盘剥。好,就按你说的办,明日我要的多的,全都归我!”

    朱屠户脸上继续保持着一张苦脸,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一天白赚四十个铜板,只需要提供几碗烂高粱粥,这个买卖真是太划算了,痛快的说了一声:“好。”

    夏一诺看着朱屠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收泔水,望了望走远的公输幻,期盼着月圆之夜能早早到来。

第六十九章 十四天一次

    夏一诺片刻进入了内窥之中。

    他先来到今天被小姑娘打的位置,发现自己的胸廓内壁上有一个清晰的小手印,五指模糊但是纤长,手掌部分的印痕处毛细血管有多处破裂,造成一片淤血。

    他感觉到了疼痛,一走神被推出了内窥。

    黑蛋不甘心的定了定神,又一次进入内窥。看着自己被打到的肺部也有一大片瘀血,又因为一疼被推出了内窥。

    如此反复几次,他就可以在看到伤口的情况下,忘记疼痛感了。

    向自己肺部里面看的时候,发现瘀血的位置被打出了一些积水。

    黑蛋自怜的想摸摸自己的肺部,意识却一穿而过,来到了心脏了。

    他看到自己的心脏上布满了大小血管,从血液流动的方向上可以分出来哪个是动脉哪个是静脉,很是有趣。

    黑蛋像个进入糖果糕点店的穷孩子一样,只能看吃不到,看着自己的各处器官都在正常的工作,却摸不到,看了一会儿,也就无聊了。

    他想,应该去看看自己的断骨了,他先来到了手臂处。

    发现自己的两根骨头都被尺挠钉给别断了,一根骨头分成了四节,目前都已按错位的状态长上了,看来要接好还要再打断一次。

    他心道,好在兽化时没有疼痛感,不然自己不是要再被自己上一次刑。

    他又来的到了膝盖这里,惊讶的发现膝盖这里的结构自己根本不可能复原,太复杂了。两边膝盖都遭到了破坏,他连个参照都没有。

    他试着动了一下膝盖,发现膝盖上的韧带有断的,有新长的,有粘在骨头上的,所以行动十分不便。

    正常的膝盖什么样子,自己根本不知道啊!难道要杀个人来看?不然等朱屠户杀猪时看看猪的膝盖?看前腿还是看后腿呢?

    他又想到,能不能按《公输般记》上的结构图改造一下自己的膝盖呢,上面有个上发条的自跳青蛙,还有可以自己行走的木马,都挺有趣的,那是不是会让自己跳的更高,跑的更快呢?恩,这个路子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他有些困了,从内窥中退了出来,听听小姑娘的声音,好像睡的很沉,自己闭上眼打坐着睡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肥妇就在外面叫道:“怎么早饭也不做的!小姑娘!小姑娘!”

    说着,便走了进来,见到两人都在各自睡觉,撇嘴啐道:“哎哟,还装模做样分开睡的啊,我呸。快去做早饭,他们还要进城呢!”

    小姑娘却在惊恐中坐了起来,拉着衣服领子向肥妇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给肥妇问的一愣,她眼一斜,嘴一瘪,说道:“你搞什么?又开始装傻啦,我十几天的粮食都喂给猪啦!快去做早饭。”

    黑蛋被这肥妇的尖嗓门吵醒了,揉揉还没睡醒的眼睛对小姑娘答道:“我是黑蛋,这是里朱屠户家啊。”

    小姑娘继续惊恐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这回真给黑蛋和肥妇问傻了,两人对视一眼,冲着小姑娘皱起眉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黑蛋轻轻的问道:“你真不记得了吗?我们在朱屠户家里,这是她的老婆。”

    小姑娘摇摇头问道:“朱屠户?是人名吗?好怪的名字。”

    肥妇回想当初从河里捡到她的样子,也是这样痴痴傻傻的,试探性的问道:“你昨天吃的什么还记得不?”

    小姑娘还是摇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肥妇用指尖,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头发,哎了一声,说道:“真是麻烦,我先去做饭,你给她讲讲吧,我想她又失忆了。我真是苦命啊!要养你们两个废物。”

    黑蛋爬下木箱,爬到小姑娘床前,坐起来依旧轻声的问道:“前天你追猪的时候,将我背回了这里,你对我讲,你忘记了自己的家人和身世,他们叫你小姑娘,他们两个总欺负你,让你干许多的活,你还会武功,这些你都忘了吗?”

    尉迟害怕的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脑袋哭道:“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我父母都很爱我,我住在一座很大的房子里。呜呜。。。”

    黑蛋脑袋嗡的一下子想起来,那个自称神仙老头说的话:“我便让你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的恨有多恐怖。”

    每次失忆醒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父母是谁,身边的人都是谁,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醒来遇到善良的人,无论怎么温暖她的心,她都会一觉醒来忘记,渐渐的她身边的人都会失去耐心,离她远去,让她体会到离别与抛弃之痛。难道她是被亲人抛弃的么?

    醒来遇到如朱屠户夫妻那般恶毒的人,只会利用她,欺骗她,欺负她。她自己会武功也不记得,怎么能保护自己?让她常常体会虐待之苦。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失忆,将这些磨难都回想起来,真的会恨得很恐怖啊!

    想到这里,夏一诺不禁开始相信那个老神仙的话,但是,更多的还是对这小姑娘的怜悯。

    看着她缩在墙角,委屈的哭着,一片片红斑掩盖了她美丽的脸旁,想到自己与她这几日的点点滴滴,夏一诺也难受起来。

    让夏一诺最难过的莫过于,她与自己那种如前世相识的感觉,只过这一夜就消逝不见了。

    打起精神,他对小姑娘耐心的说道:“我们都叫你小姑娘,我现在是个乞丐,每天要和朱屠户进城要饭,你在这里要每天喂猪扫圈。如果做不好,他们两个恶人会不给我们吃的。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他们,你会武功,要多想想你的招式,我才可以帮你找到家人。

    在这之前,我们只能在这里隐忍一段时间。你别看我现在残疾,但是我一个月内就会好的,我们现在去帮那肥妇干活吧,不然我们都没有饭吃。记住我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完,黑蛋帮小姑娘带好面罩,爬在前面,带着小姑娘来到了厨房。

    那肥妇正在大锅里煮着高粱粥,看见他们进来先给个白眼:

    “你们快点过来做饭,天就快亮了,熬粥还记不记得?”说完便把勺子按在小姑娘手里,站到案板前切起腌菜来,边切边又说道:

    “才来了几天啊,我算算,来了七天开始喂猪,第十二天捡回来个乞丐,过了两天,又失忆了,这才十四天啊!

    十四天失忆一次,这和傻子有什么区别,我的高粱粥喂猪还要长一两肉,喂你十年你也不会记住我一点好处。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个杀猪汉不说,还要养活一个傻娃一个瘫子。”

    黑蛋忿忿不平的说道:“她是干活的,我是给钱的,都不是白吃你们的,我们今日就走,可以了吧。”

    小姑娘拉住夏一诺的衣服,默默的流下泪眼,叫了一声道:“黑蛋。”

    肥妇想到小乞丐能每天给她赚四十个铜板,小姑娘能帮他喂猪扫圈,停下手里的活计,陪着笑脸说道:

    “呵呵,女人岁数大了,就是爱唠叨,小姑娘呀,你可能是忘记了,你朱叔叔为了帮你找家人,还被人打过呢,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夏一诺瞪了一眼肥妇不再理她,开始教小姑娘如何熬粥。

    小姑娘委屈的小声对黑蛋说道:“我一直认为恶人都是杀人放火的,今日方感到恶毒的语言同样像一把刀,能戳进人的心里。”

    黑蛋小声安慰道:“小姑娘,等我一个月,我就能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小姑娘勉强露出笑颜,向黑蛋点点头。

    四人喝过粥,朱屠户推着夏一诺又进城了。

    今天,朱屠户要给一家办喜事的杀猪,不去菜市街,将黑蛋推到一处白天人流比较大的地方,放下他的破碗和一个补丁挎包说道:

    “人家办喜事,你这个打扮太晦气,我将你放在此处,你多要些钱。”

    黑蛋哼了一声:“只给你四十个,多的都是我的,你别惦记了!”

    朱屠户听到四十个铜板,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说道:“好,就怕你要不到四十个。到时别怪我不给你饭吃。别乱跑,下午我来接你。”说完推起车走了。

    天微微才亮,此时街上只有些洗漱、倒夜桶的人。一个老头喷出一口水,由于没有牙滴到自己脚上,边上的小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小孩子也喷出一口水,由于牙没长齐,也滴到自己脚上,老头和小孩一同笑了起来。

    夏一诺不由得想起,爷爷和自己既清苦又开心的日子,眼睛有些湿润。

    “爷爷他们过的还好吧,姬忠良要借敌国之手杀仇狮子的事情还没送出去。”

    夏一诺不禁想起,自己还未到和仇继飞约定的碰头地点去过,今天正好朱屠户不在身边,万一那里还有人在,就可以将消息送出去了。

    他将破碗装回挎包里,一步一爬的向约定地点挪去。

第七十章 拘谨的善意

    夏一诺只爬过一条街,手肘和膝盖就都被磨出了血,他只得坐下来歇歇。见来了一个男子,叫住问道:“这位大叔,请问笨狗小街,是不是在这个方向?”

    男子看了一眼黑蛋说道:“是的。”

    黑蛋用变形的手臂拱了拱手:“谢谢大叔。”

    男子嘴上说着不谢,伸手掏出了三个铜板问道:“逃难的?”

    黑蛋一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男子将三个铜板放在黑蛋手中,叹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黑蛋忙又道一声:“谢谢大叔!”

    黑蛋看着自己的样子直皱眉,本来只想问个路,却被人当成要饭的了,呵呵,也好,今天多要一点儿,晚上买些好吃的给小姑娘带回去。

    想到这里,他不顾手脚流血,用夏爷爷教的呼吸方法,强撑起身子,继续向笨狗小街爬去。

    到了笨狗小街,没有见接头的人,他坐下来,将碗摆在身前,掏出那本《公输般记》。

    按着昨晚的设想,他翻到发条青蛙那页研究了起来。

    一个上午,路过的人怀着怜悯之心,给了手臂变形、四肢流血,还在读书的黑蛋不少钱。

    黑蛋只要听见碗中有响,便抬头诚诚恳恳的道一声:“谢谢”。

    也有将食物递给黑蛋的大娘和少妇,他也不客气,也不嫌弃,道声谢便吃。

    心想:“真是乞丐当三年,给个皇帝也不换啊,就这样坐着,就能吃饱还有钱赚。”

    正在想着,一伙穿青衫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站到了黑蛋面前,挡住了阳光。

    黑蛋抬起头看了看,感觉这些人应该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为首的一个青年斜眼歪嘴的问道:“小子,你哪来的?敢在爷爷的地盘要饭!”

    黑蛋一皱眉,心想要饭还有地盘么?说道:“我是齐城镇逃难的,不知道要饭还要画地盘。”

    为首的青年笑道:“呵呵,这都不懂么!爷爷今天就告诉你,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要饭的耍把式的都要讲个地盘。看你也是屁嘛不懂。今天上午你在我地盘要到的钱,都要算我的!这叫献果。”

    黑蛋收起书,将脸一扬,脖子一梗,说道:“凭什么?你说地盘是你的,就是你的!这里叫笨狗小街,你叫笨狗?”

    为首的青年被黑蛋噎到,生起气来,看着黑蛋手脚残废,自己又人多,喊了一声:“给我打!”

    那伙人对着黑蛋又踢又打,黑蛋虽手脚骨头变形,但不影响使力,也不客气的还击,但终究是打不过那四五个人,只是一会儿,就被打的头破血流,浑身脚印。

    此时,街上已围了一圈人来看热闹,只听有人念了一句如钟鸣般的佛号:“阿弥陀佛。”

    震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那伙泼皮无赖才住手。

    黑蛋勉强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到一个白眉老和尚面向这里站着。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灰色僧袍,圆脸长耳,蒜头鼻,嘴唇也很厚,和庙里供的佛祖一个模样。

    只听那老和尚开口道:“几位施主,莫要再打这个孩子了,若是想打,打我就是了。”

    那为首的青年小声说道:“这是慈恩寺的主持,快走。”说完瞪了一眼黑蛋说道:“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随着这伙人走开,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老和尚见那伙人走了,来到黑蛋面前,单掌举在胸前,对黑蛋说道:“娃娃,你的伤势如何?我看你好像被他们打伤了骨头,我来帮你医治一下吧。”

    黑蛋心想,骨头肯定是伤了,但不是新伤啊,让你治,你也治不好。还要很麻烦的解释一番,擦了擦还在流血的鼻子,说道:“我本就是残疾,只是皮肉之伤而已,谢过长老,不必了。”

    老和尚听到此话,眉头一皱,表现出非常失望的表情:“你身上之伤,也需抹些药才是,我这里有些自制金创药,你且涂上。”伸手拿出一只药瓶递给黑蛋。

    黑蛋心道,外伤应该不会被看出破绽,就让你医医吧,说道:“谢过长老。”

    老和尚只是拿着药瓶伸向黑蛋,并没有打开。

    黑蛋心想,让我自己抹吗?这和尚不帮忙?看不出我是残疾?算了,人家可能嫌弃自己吧,说道:“我手有残疾,您放到我挎包里吧。晚上我再找人抹。”

    老和尚叹息了一声,向前探身,将药放在黑蛋挎包中,转身走了,后面几个小和尚,忙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黑蛋并不喜欢这个老和尚,感觉他的善意太造作了,自己手残疾还不帮忙抹上,他没有想到自己可能连瓶盖都打不开吗?

    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的钱,被那伙人抢走,黑蛋强忍疼痛,爬向了今早与朱屠户约好的地点。

    下午,朱屠户来接黑蛋,看到黑蛋头脸上带伤,奇怪的问道:“怎么被人打了?”

    黑蛋将上午的事情说于他,朱屠户说道:“怪我没想到,这要饭的还要讲地盘,钱没被抢就好,我们走吧。以后你还是在菜市场要饭,那里有公输大人看着,没人敢抢你。”

    两人回到家,小姑娘看见黑蛋受伤,马上给他打水洗伤口,抹药。

    小姑娘安慰着黑蛋:“这药真好闻,应该很好用。”

    黑蛋感觉有个女人心疼自己真的好幸福。凉凉的药膏有一股清香之气,抹在伤口上,立刻感觉减缓了疼痛。

    两人吃饭时,小姑娘还是将一大半粥倒给黑蛋。

    黑蛋边吃边给她讲,他们这几天相处的事情,然后问道:“小姑娘,你可会写字?”

    小姑娘用手指在桌上比画着,写了黑蛋两个字。

    黑蛋高兴地说道:“你将这些事情写下来,下次失忆就不会忘记了。我今天要到了不少钱,明天给你买纸笔回来。”

    几天过去了,夏一诺还是白天看书,晚上练习内窥,被打那天,一个上午也没见到接头人,只得放弃了送消息回天雄城的想法。想来,就算是有敌国攻打,仇继飞也绝对不会败给他们。

    “一定要在下个月圆之夜,将骨头都复位,并且将自己的腿改造的更矫健才好,这样天天趴在街上要饭,又生活不能自理,实在是太憋屈了。”夏一诺暗自想到。

    小姑娘依旧天真善良,每天给自己上药,喂自己吃饭。

    有时含混着喊几声,“”惹得夏一诺一脑袋黑线,若是不吃,小姑娘还会嘟嘴,发脾气说道:“人家喂猪习惯了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平淡艰难,却温馨幸福。

    这天,天还没亮,夏一诺就像往常一样和朱屠户来到城里。

    朱屠户今天要去城北,帮人杀猪办酒席,所以将黑蛋放在一处大街上,让他自己爬去菜市街,并不忘嘱咐他多要些钱,才走。

    夏一诺边爬边要,他这几天钱存的差不多了,还差十个铜板就可以给小姑娘买一块便宜的墨块了,笔和纸都在前几天买回去了。

    这样,小姑娘就可以记录自己的事情,不怕失忆醒来,再面临恐惧了。

    他决定今天一定要多要些钱才好,想着小姑娘那天真浪漫的笑眼,拉下了自己的面子,装可怜的喊道:“可怜可怜我吧。大叔大娘给点钱吧。”

    对面走过来两个风尘仆仆的人,牵着马,低着头,将斗笠压得很低。

    这年月,有马骑的不是军人就是有钱人,夏一诺停下,抬手将破碗伸过去,嘴里说道:“两位大哥,赏些吃的吧。”

    那靠近路边的人停下,向怀中摸去,夏一诺抬头看见那人斗笠下的脸,不禁一惊,脱口叫道:“大哥!”

    那人正是赶在齐志明围城前,跑出来的仇继飞。

    两人相认,不禁都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仇继飞将夏一诺抱上马,三人走进一处小巷之中。

    仇继飞热泪未干,拉着手臂变形,满头散乱长发,头脸带伤,全身只穿着一条裤头的夏一诺,自责万分,颤抖的说道:“兄弟,大哥让你受苦了啊!”

    夏一诺见到自己的大哥,本是十分高兴,见到仇继飞如此难过,心受感动,将这一肚子的委屈发泄出来,哭着说道:

    “大哥,我被魏定中折磨的好惨啊!被关入天牢后,他对我严刑拷打,将我的手脚都废了,还拔掉了我的牙,剌下了我的耳朵,呜呜。但是我一句软话都没说,还咬掉了他半个耳朵。”

    仇继飞不嫌弃夏一诺那脏污的躯体,抱住他:“兄弟,大哥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一定要找他报仇。只是你如何从天牢逃出来的呢?”

    夏一诺将入宫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向仇继飞说了出来。

    仇继飞听后,陷入久久的沉思,其他事情都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问题是过几日就是公主的结婚大典,自己已知公主是假的,还要当众揭穿这个阴谋,该如何让百官相信支持自己呢。

    长生真言:善良的人,有的会很爱干净,他们表现出的局促却未必是嫌弃,也许,只是你自卑心在作祟。

    因此,强大起来吧,强大到可以在帮肋别人的时候,不需要犹豫。

    同时,乐善好施的人,不要拘谨一次握手,不要因为拍拍对方的肩膀而拘谨,那是更加珍贵的馈赠鼓励。

第七十一章 小姑娘失踪了

    中午,三人来到一处面馆,仇继飞告诉夏一诺敞开吃。

    他看着夏一诺那飞龙吸水的吃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自己一口也吃不下去,拾过筷子喂他。

    心中想着:“公主不是被胁迫,而是被替换,这是来时未想到的事情。百官参加大典是十分难得的一次机会,届时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名绅全部在场,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不知要到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公开揭穿姬忠良阴谋的时机。

    但是,姬忠良和公主已是一丘之貉,自己也没有证据,如何说服百官相信呢,这是成败的关键。

    如今,能扭转局面的只有自己了,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回。他相信姬忠良不可能收买所有人,肯定会有正直的忠良之臣能支持自己。”

    待吃过饭,仇继飞以兄长的口吻,目光坚定的说道:“一诺,你现在身体不便,天雄城不要再回去了,我将信息带回去,然后让爷爷他们来飞龙城找你,你还是先住在朱屠户那里,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上。我们就此别过吧。”

    夏一诺心想,自己现在残废确实是帮不上忙,反而还让人照顾,痛快的收下了银子,说道:“大哥,回去一路小心,待我将伤养好,再到天雄城找义父从军。”

    仇继飞沉重的按了一下夏一诺的肩膀,抿起嘴唇,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好,你好好当兵,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大将军。”

    夏一诺天真的点了点头。

    下午,朱屠户依旧推着夏一诺回家,夏一诺坐在车中,用手捧着装着一百两银子和一块香墨的挎包,别提多高兴了。

    想着,等爷爷他们拿着百金来了,就带小姑娘一起住到飞龙城去,买上一座宅子,从此过有钱人的生活,就笑的合不拢嘴。

    朱屠户看出夏一诺很高兴,问道:“你今天到底要到多少钱?一路都在笑?”

    夏一诺立即止住笑容,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口水,说道:“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今天已经给过你四十个铜板了,剩下多少,都是我的!”

    朱屠户笑着说道:“你看你那个穷酸样!我不抢你的!”

    夏一诺心想,有这一百两银子自己不用再上街要饭了,不如多给朱屠户一些,让他给自己和小姑娘天天吃些好的。

    便道:“说了你也许不信!今天遇到了我结义大哥。。。你把车扶稳当了,听好!”

    朱屠户嗯了一声,索性将车停下休息,说道:“你只管说,我又不是没见过钱,不眼红!”

    夏一诺怕这朱屠户见财起歹心,只伸出三根手指说道:“给了我三十两银子!”

    朱屠户见到夏一诺伸出三根手指,以为最多也就是三百钱,当听到有三十两银子,立马吓了一跳,真的险些坐在地上。

    要知道七品的县官一年也才三十两银子的俸禄。

    他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黑蛋,你不是诳我吧?”

    夏一诺从挎包中摸出一锭整银,掂在手上,故意伸到朱屠户眼前,见朱屠户想摸,迅速收回,说道:“没骗你吧!”

    朱屠户一拍大腿说道:“早知道,我就陪你去要饭了!这一天累死累活的!”

    夏一诺将银子装回到挎包里,得意扬扬的说道:“麻利儿的回家,今晚不知道吃什么?不会还是高粱粥吧?”

    朱屠户忙赔笑道:“不能,绝对不能,今天晚上咱们吃白面大饼,卷五花肉!哈哈。”

    夏一诺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好好,十几天没沾荤腥了,吃肉!好,哈哈。”

    朱屠户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黑蛋小爷,我看您也不用要饭了,这以后每日只管吃住在我家,可好?”

    夏一诺想到了仇大哥的嘱咐,又想到小姑娘天天喂猪扫圈的辛苦样子,说道:“嗯,那当然了,小姑娘也不必干活了,我俩就在你家吃住,你看一天给你多少钱?不要太心黑哦,不然,我们立马搬进飞龙城去!”

    朱屠户发现自己也能有机会分到这三十两银子,马上兴奋起来,高兴的说道:“你放心,绝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哈哈。回去我与那该宰的商量一下,给你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哈哈。”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有了钱,夏一诺的腰杆更硬气了,不用再受小人白眼了,还可以给小姑娘买一双漂亮的鞋,看着那朱屠户都顺眼了许多。

    朱屠户想着回家和老婆合计合计把这三十两银子都哄骗到手,也是心花怒放般的裂开嘴笑着。

    谁知,进到家中,两个女人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水迎出来,两个男人都在叫着自己喜爱女人的名字,“该宰的!”“小姑娘!”

    夏一诺爬进小姑娘的房中,并未发现她,正向后院猪圈爬去,只听朱屠户在自己屋内,大叫一声。

    他忙爬过来观瞧,只见屋内被人翻的乱七八糟,那肥妇横躺在地上,已经咽气,朱屠户坐在她旁边,不住的嚎叫,却也没寻见小姑娘的影子。

    两个男人瘫坐在地,夏一诺大声叫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小姑娘也不见了,快想想你们得罪了谁?惹得人家上门寻仇!”

    朱屠户被夏一诺一下子骂醒了,爬着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骂道:“你个瘫子!我们怎么可能有仇家,肯定是你们两个不祥的废物惹来的!你还我老婆命来!”

    朱屠户虽然瘦,但平常杀猪练出了不少蛮力,夏一诺根本挣脱不开,直被掐得翻起白眼他才停手。

    夏一诺躺在地上着气,看着朱屠户疯狂的翻箱倒柜找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见了,不见了,肯定是那小**惹来的灾祸。”

    夏一诺心想:“自己应该是错怪他了。这朱屠户夫妻虽然抠门吝啬,但是胆小怕事,不应该引来泄愤杀人这么大的麻烦。

    难道是仇继飞被抓,引来的追杀?也不可能,首先仇大哥肯定不会出卖自己,再者,官府来拿人也不会滥杀无辜。

    那么,只有小姑娘迷离的身世,才会招来会入宅杀人,这么残忍的凶手了。”

    此时,朱屠户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不再翻找,愤怒的说道:“是那个小婊子引来的祸事了。随她一起来的宝甲也不见了!”

    夏一诺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宝甲?”

    朱屠户说道:“当日,我们在河里发现她,她身上穿着一件宝甲,遇水不沉,与火不燃,刀砍无印,全身亮白还不重,将它锁在这个箱子里。”

    夏一诺脑中便浮现出爷爷提到过龙鳞蜕的样子。

    朱屠户说了一声:“我要去报官!”说完,踢开夏一诺,向外跑了出去!

    夏一诺心想,报官难免不被官府查到自己的身份,到时还要被关进天牢去,还是跑吧。

    想到这,他从挎包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地下,也算是替小姑娘对朱屠户老婆的横死表达一丝愧疚。

    夏一诺向门外爬去,边爬边想,自己能去哪呢?肯定不能离开飞龙城,因为爷爷得到消息肯定会来飞龙城。

    自己去哪里落脚才安全呢?

    同一时间,飞龙城客栈中。

    仇继飞对亲兵小树说道:“我后天要进王宫参加公主结婚大典,你不用跟着,只在这处客栈住下,我若两天不回来,你就自谋出路去吧,天雄城也不必回了。”

    小树马上单膝跪地:“将军,小树愿同将军同生共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仇继飞扶起小树:“我后天进宫是用嘴说,又不是打仗,你跟着我有何用,若是不能取得百官信任,不白白搭上你一条性命?”

    小树站了起来,问道:“将军为何也不让我回天雄城呢?”

    仇继飞叹息一声:“哎,我若不成功,这飞龙国便不再有我父子容身之处了,你是我的亲兵近卫,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将军此去有几成胜算?”小树眼泪已经有些湿润。

    仇继飞看了看小树憨实质朴的脸,说道:“一成也没有。”

    “那将军为何还要去呢?”瞪起眼睛的小树,泪瞬间而下。

    仇继飞拿起自己的腰刀,将刀抽了出来擦拭,继续说道“这就好比我们向敌阵冲锋,明知道可能会死,但是还会冲过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念。小树,你可有信念?”

    “小树不懂什么是信念”

    仇继飞微笑说道:“不,你懂,如果你看到兄弟们全都被敌人杀死,你是吓的逃跑,还是会冲上去为他们报仇?

    “小树自当是冲上去为兄弟们报仇。”

    仇继飞扶住小树的肩膀,心慰的笑了:“这就是你的信念,我进王宫是我的信念。我要为公主申冤,如果我不说出来,这天下还有谁能为公主说一句公道话呢?”

    小树点点头,说道:“将军,小树明白了,但将军待我亲如兄弟,我怎能见将军一人赴险,带我一起去吧。”

    仇继飞将小树按坐在椅子上,轻松的说道:“若我说不动百官支持,不能揭穿姬忠良的阴谋,我只能以死明志,警醒世人了,你和我一同去,和我一起自尽有何意义呢?”

    小树怒道:“我们杀了那老儿就是了。”

    仇继飞举手拦住,说道:“杀了姬忠良不难,但公主的下落何处去寻呢?你不如留在这里,等着替我收尸吧。将我埋在一处山上,让我望着自己守卫多年的锦绣河山,我便死,也瞑目了。”

    说道这里,仇继飞又开始擦拭腰刀,低头说道:“你退下吧,让我想想如何与姬忠良雄辩一番,呵呵。”

    小树退了出来,依依不舍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默默流泪。

    听着屋内仇继飞边舞刀边吟唱起诗句来:

    “奸相伪忠负先王,窃国易主逆纲常,手握宝刀无处斩,拳锋掌利舞空响,杀贼不得心不甘,寻主不见倍惆怅,待到飞龙归正统,兄弟祭告吼峭岫。”(xiu四声,陡峭绝壁之意,希望兄弟向山壁喊叫,自己死后可以听到阵阵回音之意)。

    小树听到最后一句“兄弟祭告吼峭岫”,不由得想到,我不如去找他的义弟来,也许能劝阻他,立刻打马向朱屠户家方向跑去。

    路上,正巧碰到爬向飞龙城的夏一诺,把他扶在马上,将仇继飞后天要独自进王宫的事情告诉了他。

第七十二章 真相,比知道父母去世还悲痛

    夏一诺和小树来到了仇继飞的房间。

    见到仇继飞,夏一诺不舍地说道:“大哥,你怎么骗我说要回去报信,自己去送死呢!”

    仇继飞看了一眼小树,没有怪他,转头对夏一诺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因为你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并且只有你可以完成,你义无反顾的去完成这个目标。这就叫做信念坚定。”

    夏一诺仿佛听懂了仇继飞话中的意思,也知道大哥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肯定会坚持到底,坚定不移,问道:“大哥可找出了那假公主的破绽?”

    仇继飞无奈的摇摇头,夏一诺肯定的说道:“我知道。”

    仇继飞惊喜道:“当真!兄弟快说,可急煞我也!”

    夏一诺说道:“大哥可还记得,我在天牢中遇到的公输玉?他告诉我,公主的右手虎口可能是习武的原因有老茧,而那个假公主手上没有!大哥可让公主当众舞剑,她若不会定是假的。”

    仇继飞恍然大悟:“对呀,听说有位女道长教公主修习剑法多年。哈哈。我的好兄弟。”说完,给夏一诺看了看自己虎口的老茧,又将他紧紧抱住。

    夏一诺此时想到,小姑娘虎口也有茧子,应该是被扫把和铲子磨出来的吧。

    长生教屠龙堂,黑暗的地下监牢之中。

    尉迟双手被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这黑暗的地牢中,没有一丝光线。

    她睁开眼是一片昏暗,闭上眼会反复出现那肥妇被人一剑杀死的情景。心智只有十四岁的她吓坏了,匍匐在地面上不住的颤抖着。

    一阵刺耳的笑声由远及近,她感觉到更害怕了,身子向墙角蹭着,眼睛盯着木桩围成的那扇牢门。

    一只火把带来了些许亮光,待这线光亮把地牢照成一团昏黄的时候,一张纹面的恐怖笑脸出现在了牢门之后。

    那纹面的是个女人,她打开门,把火把插在牢壁之上,又发出一段刺耳的笑声,对尉迟阴森的说道:“公主殿下,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尉迟从墙角蜷缩的身体中,抬起头,战战兢兢的问道:“什么公主?什么殿下?你知道我是谁?”

    来者是长生教屠龙堂主,屠龙尊者,当年王后的贴身宫女曹氏。

    她将脸凑到尉迟眼前,用手抓着尉迟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尉迟脸上的红斑,发出阵阵得意的怪笑。

    尉迟扭动脖子挣脱,屠龙尊者顺势给了她一个巴掌。

    屠龙尊者站起身来,将手背在身后,狂笑着说道:“嚎嚎,我不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的父母是如何死的,你为什么会失忆。”

    尉迟坐在地上,抬起头,一缕秀发从额顶垂下,挡在眼睛前面,嘴角流出一行血。

    她跪起,请求道:“你能告诉我吗?虽然我过十几天就会失忆一次,但是我真的好想知道父母的事情啊。”

    尊者咆哮着说道:“首先告诉你,你脸上的红斑便是我下的诅咒,为什么呢?因为你的父王杀了我的女儿,还用她心肝来炼药。啊!!!”

    说到此处,屠龙尊者从腰间取出一只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尉迟的身上。

    “啪”一声,随之远处传来兽化后孜敏一声畏惧的低吼。

    屠龙尊者又咆哮着说道:“我用匕首杀了他!被你看见了,你母后才喂你吃了忘忧失忆丸。”

    说完又“啪”的一声抽了尉迟一鞭子。

    屠龙尊者声嘶力竭的吼道:“我丈夫我女儿都为你尉迟家而死。你知道吗!”啪,又是一鞭子。

    尉迟无处躲闪,只能抬起绑着的手,护着头脸硬挨。

    屠龙尊者继续疯狂的叫着,每说一句话便抽尉迟一鞭子。

    “你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你知道吗?”“啪”

    “你和珠儿自襁褓中一起长大,你还活着!”“啪”

    “她却被你父王掏心挖肝!”“啪”

    “你们还珠儿命来!”“啪”

    “她是那么的乖巧!”“啪”

    “你母后还号称飞龙国首善,我呸!虚情假意!”“啪”

    “想让你忘掉过去!我便天天来提醒你!”“啪”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四年啊!”“啪”

    屠龙尊者没有词了,也不再打了,又狂笑起来说道:“嚎嚎,真痛快,果然是亲自将鞭子抽在你身上才解恨。从今天以后,我会天天来折磨你。嚎嚎嚎。。。”

    “我的母亲呢?也被你杀死了?”尉迟鼓起勇气问道。

    “死了!不是我。”说完,她拿上火把,哐的一声关上牢门,怪笑着离开了。

    地牢中又重新回到一片昏暗,远处传来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尉迟伏在冰冷的地上,无声的哭泣着。

    她终于从这个纹面的凶恶女人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相信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但是她有对自己所经历往事的感觉。这女人说的每句话,都会勾起她心底里的那丝感觉,都能有一种相对应的心绪,或悲或哀,钻透心房,与那愤怒的咆哮契合在一起。

    尉迟移动了一下身体,手臂和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眉头微皱,这疼痛让她理解到那女人深深的愤怒与撕心的哀伤。

    她一点也不怪那个女人的鞭打,反而对她升起愧疚的感觉。

    自己的父王为什么挖了人家女儿的心肝啊?好不容易知道父母的消息,没想到却是如此噩耗,甚至比知道父母已不在人世还让自己悲痛。

    屠龙尊者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一件褪色的小孩子衣服,捂在脸上痛哭了起来。

    想起了十四年前的往事:

    在一座新坟前,曹氏瘫坐着,林中的乌鸦不时传来一声怪叫,新坟上的纸钱被一阵风吹起,显得是那么的凄凉。

    作为一个母亲,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深深的自责着,把自己的手臂脖子抓出一道道口子,也不能减轻这份心痛。

    她捂住脸痛哭,却摸到了满是针眼的血脸,她决定追随女儿和丈夫,一起去阴间团聚。

    一个自称刑修凡的人将她从树上的绳套中救下,对她说道:

    “你虽然手刃了仇人,但那仇人的孩子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两个本是同年同月生的孩子,凭什么一个生来就是主子,可以颐指气使,享受荣华富贵,一个生来就是奴仆,卑微的活着,处处迁就忍让?

    你就这样死去,却让那仇人的孩子还悠闲自在的活在世上,你感觉对得起死去的珠儿吗?”

    曹氏听到有人提到“珠儿”两个扎心刺肺的字,不禁心中悸动,顺着刑修凡的话,思考着。

    刑修凡继续说道:“这世上还有千万个像珠儿一样的孩子,在欺辱与凌虐中煎熬着,你是血海屠龙命,天煞白虎星,你有解救世人脱离苦海的能力。

    你若决定就这样死去,我不再劝你,你若决定为珠儿报仇,还世间穷苦人一个尊严,把一切不平等的身份打破,便随我来。”

    曹氏听完,擦掉泪水,坚定的站起,步履蹒跚的跟着他走了。

    “从此世间不再有曹氏,而只有屠龙,屠龙尊者。你的使命便是取得巨龙之角,迎接真神降世,还人世间一个公平。”曹氏在刑修凡的指导下,挥舞起鞭子,开始学习武功灵修。

    烛影一晃,晃若昨日,屠龙尊者手握珠儿的衣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对着衣服说道:“珠儿,娘已将凶手的女儿抓来,囚禁于地牢内,娘每日都会去鞭打她,为你出气,你在阴间有没有受人欺负啊?呜呜。。。”

    翌日,屠龙尊者又来到地牢中,身后跟着一个随从,那随从放下一张小桌,一支笔一只碟一方纸和一本经,用匕首割断尉迟的绳子,将匕首也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屠龙尊者站在地牢中间,蔑视的看着趴地上的尉迟,说道:“尉迟,你有没有想起那段往事?”

    尉迟因为昨日回忆屠龙尊者的话,感怀那儿时的玩伴可能就是黑蛋,伤心整晚,没有睡好,强打精神抬起头来,说道:

    “没有,我已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但您所讲那些,在我心中的却留有感受。”

    说完跪起,双手撑地向尊者磕了三个头,低头向尊者说道:“我为父王的事情,诚意向您道歉,我愿用我的生命,为珠儿赔罪抵命。”

    屠龙掏出鞭子,冲着尉迟毫不客气的打了三鞭,仍旧愤恨,她恶狠狠的说道:

    “你不要在这里假情假意的装好人,我不会因为你表面上的悔悟就放过你,你受多少罪也不能让珠儿活过来。”

    三句话三鞭,尉迟没有躲没有挡,后背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屠龙抽过三鞭,严厉的说道:“从今日起,你滴血抄经,给你父亲赎罪,每日一部《末日长生真言》。少一个字,错一个字,我抽你一鞭。若一字不差,我也抽你三鞭。你可认罚。”

    尉迟诚恳说道:“尉迟领罚!”

    屠龙哼了一声,拂袖走出了地牢。

    尉迟坐在了小桌前,用匕首刺破自己的左手,让鲜血滴在一个小碟子中,用毛笔沾着血水,开始认真的抄写起经书来。

    她背后的衣服印出了三道血印,犹如野兽的抓痕。

第七十三章 大典之前

    飞龙城丞相府

    姬忠良对着跪在地上的人,泰然自若的说道:

    “把那个屠户杀了,猪也不留,做成闹瘟疫死人的样子,省的那些捕快多事,下去吧。”

    他拿起龙鳞宝甲抚摸着,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对儿子说道:“英武啊,宝甲失而复得,还是你穿上吧。”

    姬英武笔直的站在父亲前面,抚了一抚并未有褶皱的长衫,说道

    “父亲,这宝甲虽轻,但是放在衣服里还是有些臃肿,孩儿结婚大典还是想显得挺拔俊秀些。

    再说,那仇老狗都被我们囚在天雄城了,那两个师徒也都被关在长生教,这飞龙国还有何人能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姬忠良放下宝甲,端起茶杯,吹了吹,说道:“一旦走上了这路,绝不能有一点闪失,后天,是我们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必须事事小心谨慎。”

    姬英武不解:“那也应该由父亲穿在身上才是啊。”

    姬忠良喝了一口烫茶,回味着其中滋味,说道:“你若是刺客,只能杀你我二人其中之一,你会杀谁?”

    姬英武马上拱手一揖道:“大不敬,孩儿不敢。”

    姬忠良呵呵一笑,说道:“呵呵,那好,换成杀仇老狗和仇继飞。”

    姬英武抬起身子,将拳头砸在自己手中,说道:“那便无妨了。”

    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我要杀仇老狗,他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还是军方的领袖人物,一个不败的象征,杀了他,兵部、刑部必然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作为杀手还可一夜成名。”

    姬忠良听到此,眉毛微皱,仿佛感觉儿子骂的如自己一般,又仿佛不满意儿子的答案。

    姬忠良摇摇头,说道:“要是我们换个位置,他仇狮子如今坐在这里,你杀他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事情还是会继续。但是,你杀了他所有的儿子,他就无心在当什么君王了。”

    姬英武万分不解,满腹疑问:“本来就是准备小蔓禅让父亲做君王的呀,和孩儿生与死有什么关系呢?”

    姬忠良捋着胡子,缓缓说道:“我与他年纪一般,都是掌了一辈子权的人,有什么想做的,且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只能是希望后辈去完成。

    你以为做君王光是为了享受么?

    人生一世,每当达到一个高度,就会有一个高度的理想去追求、去完成。

    所做的事情,都是围绕这个目标的准备,包括争君王之位。

    所以,我这个年纪冒天下之大不韪,争这个君王,都是为儿孙而争的,指望着儿孙能代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

    你杀了他所有的儿子,他还有什么心思当这个君王呢。”

    姬英武点点头:“孩子明白了。父亲您还有什么理想没有完成,孩儿一定竭尽全力为父亲实现。”

    姬忠良望着这个孝顺,却不太精明的儿子,说道:“你可有什么理想?”

    姬英武有些惭愧,为难的说道:“孩儿没有什么理想,只是希望父亲能长生不老,在父亲的庇佑下,做个潇洒风光的王子。”

    姬忠良幸福的一笑:“英武啊,人哪里能老而不死的,但是你能这般想,也不枉我今生做一回人父啊。”

    姬英武说道:“父亲不是与长生教勾长老交好,为何不向他寻一道长生仙药呢?”

    姬忠良站了起来,走到一尊巨大的山河盆景之前,掂脚摆弄修剪着那假山上的一棵松柏,颇有些吃力,但也乐得于此。

    修好那山顶的松柏,他缓缓的说道:“他有一方,但太过歹毒,说是用百个孩童的心肝配以珍禽异兽,炼药服之,能延寿二百年。”

    姬英武猖狂的说道:“莫说是一百个孩童,就算是一千一万个,孩儿也愿意为父亲弄来。”

    姬忠良后背一紧,将修剪松柏的剪子拍在桌子上,那盆景中的水池微微一颤。

    他转过头对儿子怒斥道:“胡闹!那种歹毒之事,你切莫去想,更切莫去做。”

    姬英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莫要动怒。”

    姬忠良松开紧皱的眉头,苦口婆心的说道:“自古以来,只有圣贤明君才能流芳千古,做那种事的人通通都是遗臭万年。

    我不让你过多的接触长生教的人,就是因为如此,我与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记住!你绝不能被他们迷惑心性。”

    姬英武抬起头,郑重的说道:“孩儿记得了,绝不能被他们迷惑心性。

    但,望海国本是多丘陵滩涂之地,极为贫瘠,将长生教立为国教以后,通过他们向各国贩卖茶叶,食盐,丝绸,进口铁矿马匹,国力人口都有所增长。孩儿认为我们利用长生教还是不够。”

    姬忠良摇摇头说道:“起来吧。唉。。。你说这些都是表面现象,看上去美好,实则全是诱惑人的麻药、毒药。

    我飞龙国地大物博,不肖与他们望海国贸易,他们只能利用长生教走私换取资源,这是他们对望海国有利的一面。

    反过来,长生教通过控制资源和经济,要挟望海国君王来扩充教众传经布道,所以望海国大名王才不得不将长生教立为国教。

    没有一个君王愿意与人分享权力,又怎么会将王权让于神权?

    望海国现在被长生教逼的都要改国体国制了。王权不再是最大,而是由长老院主导颁布政令,由原来一个人的绝对权威变成十个人议政。

    十个人十个心思,都想着自己占便宜不吃亏。能好的了吗?唉,我看望海国气数将尽了啊。”

    姬忠良边说边走回坐下,和蔼的说道:“你少要去那些市井勾栏之地,多读书,多走访些儒家道家佛家的名宿,要多学些有用的治国安邦之道。”

    姬英武惭愧道:“父亲教训的是。”

    姬忠良看天色不早了,说道:“后天还有大典,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诸多准备。”

    姬英武深揖一礼说道:“父亲也早些歇息,孩儿告退。”

    姬英武手捧宝甲退了出来,被父亲骂了一顿,心情欠佳,回到屋中,拿出一瓶酒,一人在屋中喝起闷酒。

    可能是头几下喝的急了,自己也没什么酒量,只一会儿,脸就红了起来。

    一人喝的无聊,他拎着酒瓶出来,对着月亮说道:“我看月亮像眉毛,你非说月亮像荷包,我摸你眉毛你说痒,你掏我荷包却摸着,哈哈哈!”

    姬英武想到自己喝花酒时,和小红小翠们的嬉闹,自己傻乐了起来。一步三摇的叫起小斯:“姬毛!姬毛!”

    一个梳着高高辫子的机灵小伙,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满脸陪笑的说道:“少爷,叫我何事啊?”

    姬英武醉醺醺的说道:“备轿,去叠翠楼!”

    姬毛面露难色:“少爷,后天大典啊。”

    姬英武将酒瓶一下子扔在地上,啪的一声,怒气冲冲的说道:“要不备轿,要不从上面跪着走回去。”

    姬毛看了一眼满地的碎屑,心道:“这跪过去腿肯定就废了啊。罢了,多叫人跟着,包了叠翠楼,封锁消息就是了。”

    说了声:“我去备轿。”就跑了去。

    姬英武回到房间又拎出一瓶酒,向自家大门走去。

    这正是飞龙城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头攒动。

    各家饭店的大门都敞开着,人流不断,伙计高声的招呼着,掌柜的很高兴,啪啪的打着算盘。

    叠翠楼上,大红灯笼映照,诱人浮想联翩,站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香气袭来,让人脚软心醉。

    姬英武带着满脸淫笑从轿中走了下来,却见往日都会扑进自己怀中的莺莺燕燕们,全都跪在地下,一个个的伏着身子低着头。

    凡是站着的都是自己的家丁护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戳在各处,将这二层小楼戒备的森严,整个叠翠楼不再像往常那样热闹,反而清静的像个尼姑庵。

    姬英武顿时扫兴起来,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展出一张笑脸大声说道:“一个个的都跪着干嘛?快起来接客啦!”

    说罢,微笑着上前扶起一个红罗绿衣,露着美腿的女子说道:“猫儿,起来跳支舞。”

    那女子马上又跪下,伏着身子说道:“猫儿不敢。”

    姬英武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还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又扶向边上一个露着香肩,珠圆玉润的女子说道:“小翠,快起来。”

    那女子也不敢抬头,依旧跪着说道:“小翠不敢。”

    姬英武抱着一丝希望,走到姬毛的身边,抓出他怀中的银子,高举起说道:“今天谁陪我喝一杯酒,我就赏谁一锭银子。”

    没人回答。

    姬英武又喊道:“五锭!十锭!二十锭!”

    还是没人敢接话。

    姬英武生起气来,大声呵道:“王妈妈呢!”

    一个打扮俗艳的半老徐娘,马上跪爬着迎上前来:“小的在这里!”

    姬英武气愤的大声道:“老子几天不来,你这里改尼姑庵了吗?”

    王妈妈委屈的说道:“姬公子,拙妇我实在是不敢做您的生意啊!要是公主怪罪下来,我们做了她男人的生意,我这个小楼还要不要开啊?公子还是请回吧。”

    姬英武听后张口结舌,想说公主就是他们的傀儡,又想到实在不能暴露这个秘密,狠狠得将一包银子摔在地上,大骂一声:“真他么的扫兴!”转身走了出去。

    姬毛连银子都来不及捡,便追了出去。

    姬英武回到轿中,继续喝着他的闷酒,轿车外,姬毛向车夫喊道:“回府。”

第七十四章 夜闯司马门

    姬英武刚才见到那些玉颈香肩,长腿藕臂,闻到那胭脂水粉,腹中已生起一团火,无法发泄,生是难受!便道:“回你奶奶个腿!去暧玉阁!”

    结果可想而知,暧玉阁也如叠翠楼一样,不敢做他的生意,姬英武的邪火反而被撩的更旺了。

    他此时想,如今的飞龙城只怕给再多的钱也没人敢做自己生意了,不禁恨起小蔓来,自己难道从此要为她一个三十多的老宫女守身如玉么?

    等等,宫中有的是十五六岁的处女啊!自己为何还去什么楼啊阁啊的呢!

    想罢,急忙吩咐道:“去,去,去王宫。”

    就近来到王宫一处侧门门口,宫门已经上了杠,姬毛向轿车中为难的说道:“公子,宫门都已经上杠了,我们回吧。”

    姬英武此时早已在轿中喝得烂醉,只剩下一个要去宫中寻欢的执念。

    他晃晃悠悠地走下车,被姬毛搀着说道:“谁,谁,谁敢拦我?我,我,我是当今驸马,要,要,要回自己家,还,还,还不行了么?”

    看守宫门的侍卫一看,四人对视一眼,知道麻烦来了,立刻有一人去正门请当值的侍卫军司。

    一个侍卫撞着胆子,走近前来说道:“姬公子,我们知道您是驸马,但是我们职责所在,宫门一旦上了杠,不能再开,除非是军司前来,您多担待。”

    姬英武眯着眼睛,走近那个侍卫,醉猫一样的说道:“你你你,敢拦我!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

    说罢,一下抽出那侍卫的腰刀。

    那侍卫站的太近,没来得及反应,发现被抢去腰刀,吓的马上向后退去。

    姬英武挥舞着腰刀,众侍卫谁也不敢上前,姬毛一看,要出大事,也顾不得许多了。吩咐了一个家丁去请丞相,上前抱住姬英武带着哭腔乞求道:

    “少爷,万万不可呀,我们千万不能夜闯宫门啊!后天就是大典了啊!”

    众侍卫也跟着劝,姬英武此时已经变成疯酒状态,哪里听的进去,对着宫门内外的侍卫大声叫骂,让他们开门。

    不多时,今夜值守军司骑着一匹快马赶来了,此人是姬家扶持的忠实亲信曹子植,姬英武一看他来了,非常开心。

    说道:“子子子植老兄,怎么才才才来,你快快将宫门打开,我我我要回家,去见我娘子。”

    曹子植一见,这姬英武明显是喝多了酒,上前来顺手接过他的刀,说道:“英武老弟,你这是上哪里喝酒了,也不叫上为兄,走走走,我们再去喝上几杯。”

    姬英武被姬毛扶着,嘴上流着口水说道:“不喝,不不不喝了,我要见娘子,你快快,给给给我打开宫门!”

    曹子植见如此糊弄不过,走上前去,想连搂带抱的给姬英武弄走,免得引出什么麻烦,影响了后天的大典,抱住姬英武的肩膀说道:

    “哎呀,老弟,不喝就不喝,我与你说一美事,再进宫不迟嘛。”说着就将姬英武搂向他的轿马车。

    姬英武脚下蹒跚,倚着曹子植走向自家的轿马车,口中咕咕囔囔说道:“是,何,何,何美人?”

    曹子值哪里有什么美事要说,支支吾吾,东拉西扯的搂着姬英武来到了轿前,帮姬英武掀开了轿帘,将刀放在马车上的轿帘下,顺势抱起姬英武说道:“哈哈,你上轿吧。”

    姬英武脚底如踩了棉花一样,没有根,被曹子植这个壮汉一悠就坐到了车上,却还要下车,嚷嚷着进宫。

    曹子植见状,索性也上了马轿,将他堵回去。

    他见到车中还有酒,拿起酒瓶晃晃,说道:“老弟,你这是藏的什么好酒,如此之香,我们一起喝完,我定将你送入宫。”准备将他灌倒。

    说完,他给两人分别倒酒,说了一声:“我先干为敬”就仰头喝酒。

    姬英武意识到被骗,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抄起放在轿门处的腰刀,对着仰头喝酒的曹子植脖子抹去。

    曹子植正在喝酒没有注意,头向后仰起,一截脖子刚好暴露出来,只是被姬英武在脖颈轻轻一抹,那鲜血便冒着泡的向外喷。

    曹子植双手捂住脖子,双眼向外努着,脸憋的通红,不一会儿就死在了轿里。

    姬英武被血溅的一脸,用手一抹,看见曹子植恐怖的死相,酒方被吓醒了一半。

    姬英武整在车中打着哆嗦,轿帘被掀开,只见姬忠良脸色铁青的瞪着自己。

    姬忠良目光下移,见到了横死在轿中的曹子植,脸上变得更难看了,手一摞,将轿帘放下,说道:“请曹将军一道回府。”

    丞相府

    姬英武脸上红肿的跪在大厅之中,姬忠良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此时进来一名黑衣蒙面的死士,跪在姬英武身后,说道:

    “禀丞相,事情已经办妥,那人埋在了城外,当值的侍卫全部杀死。”

    姬忠良摆摆手,那死士退了出去。

    姬忠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点着姬英武的鼻子,最后哆哆嗦嗦说了一个字,滚。

    王宫

    第二天一早,小蔓压制着内心的欢喜,早早起来,梳妆打扮。

    四个宫女现在轮流伺候着她,一个梳头,一个整理衣服,一个喂粥,一个穿鞋,自己只需端庄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够了。

    明天当上了丞相的儿媳妇,抓紧了姬英武,便能稳稳的坐定了这个位子,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让那两个替身永远不要有替换自己的机会。

    小蔓犹如做梦一般,享受着别人的伺候,想着自己从宫女变成公主,不再伺候别人,坐在这最尊贵的位子上,就舒爽的不行。

    咽下最后一口粥,宫女将面纱为自己带了起来。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要算这面纱了,从正牌公主尉迟的日记中知道,她是为挡住自己脸上的红斑才颁布的这条法律。

    如今,自己虽是公主身份却是一个傀儡,从不敢提出姬忠良未提过的政令,想想与自己一起受训练的那两个备用替身,总是如芒在背,生怕稍有不满便被姬忠良换掉。

    小蔓皱起眉来,决定要寻个机会将这政令废除,露出自己的容貌,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和性命。

    今日,不用上朝,宫中都在为明天的结婚大典做着准备,小蔓自己也要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下,试演明日的诸多烦琐步骤,特别是那些祭天祭祖的仪式,更不容得有半点差池,想想就头痛。

    宫女正在为小蔓的妆容衣服做着最后的检查,一个宦官弓着身子,进来跪下。

    说道:“禀公主,昨天夜里,有刺客从王宫司马门闯宫,守门侍卫全部战死,当值军司曹子植失踪。”

    小蔓心中一紧:“作君王真不容易,刚当了十来天就人有来行刺?应该不是姬忠良的人,他不会在此时杀我这个傀儡公主。蹊跷,会是谁呢?”

    她表面平心静气的问道:“刺客现在何处啊?”

    宦官尴尬回道:“禀公主,刺客一个也没捉到,连个死的都没有!”

    小蔓惊讶的说道::“废物!所有侍卫都死了,却抓不到一个人?孤昨日为何没有听到响动?”

    宦官回道:“那些刺客将司马门的侍卫都杀了,并未进宫。”

    小蔓开始在脑海中分析起来,:“刺客将守门的侍卫都杀了,却不进宫,这是什么道理?看来不是冲我来的。那又是来做什么的呢?难道为了抓个侍卫军司?”

    小蔓又问道:“那侍卫军司叫什么?因何失踪?”

    宦官回道:“叫曹子植,当日原本在正门把守,半夜听说姬公子要进宫,去了司马门后便失踪了。”

    小蔓紧皱眉头,心道:“姬英武要进宫?他来做什么?若是有事,为什么又没进来?就说是新人不见面,今早也不派人来送个口信,那又是为什么呢?他不来,我派人去探探口风,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半点叉子。”

    小蔓吩咐道:“你去丞相府一趟,帮我问一下。。。仪式中相府侍女的头花用什么花?”

    宦官领旨出去了,小蔓的心里却七上八下起来,仪式中的动作和顺序开始频频出错。

    特别是祭祖时不是险些摔倒就是打翻东西。

    她索性不练了,坐在椅子上等待宦官送信儿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宦官回来了:“丞相说,用什么花全由公主定夺。”小蔓才放心了下来。

    小蔓最怕的是姬忠良对自己下手,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当天还有个魏定中,听说他被派去送军粮了,也应该不是他。

    仇狮子派人来救我出去?他还不知道我是假的,很有可能是他。

    也不一定,还有公主尉迟?她会武功的,她想回来暗杀我?极有可能就是她了。

    想到此,她马上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便是明日当着百官的面一定要找机会摘下面纱,让姬忠良不敢替换自己。第二,在公主的日记中再次加入内容,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罢,她偷偷打开日记,在日记中写道:“我感觉很对不起小蔓,她为了帮我摆脱姬家的婚事,主动要求代替我成婚。

    和那个纨绔的姬英武,小蔓为了飞龙国,为了我,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

    我还是向往宫外的世界,如果不是舍不得她,我早就放下这无聊繁琐的君王,去周游世界了。”

第七十五章 热闹的大典

    上行下效,君王礼仪被百姓效仿,万民相随,这是一个规律,决定着一个王朝的风气。

    一官之廉,十吏效之,千民随之;一官之腐,百吏从之,万民复制之。

    今日大典为飞龙国以后,上至王侯,下至百姓的奢华风气埋下了一颗坚实的种子。

    公主婚礼大典当天,万人空巷,城中的百姓们都集中在丞相府到王宫的道路两旁,等待观瞻飞龙国最为隆重的婚礼。

    只见,街中一百八十八人的送亲队伍之中,鼓乐队三十六人,礼品队三十六人,仪仗队三十六人,女侍三十六人,男侍三十六人,还有八个护卫骑马组成。

    一个个都是郎才女貌,身上穿的不但整齐,用料做工也是十分考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自豪的笑容,将身板挺的笔直。

    新郎从丞相府中款款而出,戴着驸马孔雀翎冠,全身大红袍,还挂着一朵绸缎的大红花。

    待走出府门,在鼓乐队一番吹打之中,姬英武向四周连连拱手,引来一片喝彩。

    姬英武被人搀上马,在八个英姿飒爽的护卫保护下,整个队伍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鼓乐队的吹鼓手们卖力的演奏起来;后面的礼品队将十八个漆红的大箱子两人一组抬了起来;仪仗队将自己手中的牌子高幡都举了起来,顶在腹部的腰托之中。

    男侍队和女侍队,手里捧一些精美别致的居家物什,面带微笑,步调整齐的跟在后面。

    百姓们看着这阵势和场面,不住的感叹,羡慕着王家高贵的究极排场和当权者奢华的骄傲气场。恨不得,自己也能成为那队伍中的一员。

    一路上,姬英武向四周连连拱手,百姓们配合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出道喜之声。

    姬英武坐在一头高大的枣红马上不禁感慨,自己也算是“马上得的天下”啊,哈哈。

    待走到宫门之前,一阵礼炮声响起,欢迎着王宫的新主人。

    炮声过后,姬英武跨下马来,依旧引领着送亲队伍,不紧不慢的走进入了王宫之中。

    与宫外不同,宫中的气氛显得庄重而静雅。

    百宫早已在宫门与朝殿之中的宽阔甬道之外,按品级依次站好。

    见姬英武走来,双手一揖,道句恭喜,面带微笑向他表示着祝贺,姬英武将步子放慢了下来,向两边依次序施礼,不怠慢一位官员名绅。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高台之前,才停了下来,姬英挺了挺弓了几百次的腰,见父亲正瞪着他,马上又将肩膀收起,含胸塌背的站好。

    宫中的乐手们吹奏起了一首喜庆之曲《有凤来兮》,大家纷纷跪下来,迎接公主的到来。

    伪公主小蔓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中,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并缓缓的走上台阶,来到露天高台之上,站定,乐手们立刻止住。

    此时,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片刻,一名宦官高喊一声:“起”,声音远去,击在宫墙之上,荡起徐徐回音,百官才站了起来。

    一位白须老臣,走到高台正中,憋足了气,喊道:“大典开始!祭天!”

    又是一番鼓乐齐鸣,小蔓按着排演好的,在声乐之中,对着朝殿方向的鼎炉跪拜,群臣跟着跪下,开始祭天。

    乐声停止,老臣又喊了一声:“祭祖。”

    小蔓被两名宫女搀扶款款而行,带一众有资格祭祖的大臣来到了一处安放祖先排位的大殿。又在一番声乐中跪拜,不想祭祖之后却出出了意外。

    三只粗粗的香一起灭了,只是除了此处两个宦官无人发现,事后也没人敢提。

    当这些繁文缛节进行的差不多了,群臣都入了坐位,小蔓和姬英武面对面站在高台上,准备进行大典最后一步的时候。

    由宫门之处,“嗒、嗒、嗒”的走来一人。

    在庄严郑重的气氛之中,当大典仪式在众人皆谨小慎微,即将完成的时候。

    在婚礼进行到主题,一对新人成为焦点的时候。

    这“嗒”之声,让百官不得不将目光由高台上,转移到宫门方向,看看这个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倒底是谁。

    那人正是振东将军---仇继飞。

    仇继飞故意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顿的缓缓走来,眉头紧锁,眼神凝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高台上的公主。

    高台上的两个新人看到来者,也是一愣,立在当场,忘记了将仪式进行下去。

    广场之上,百官皆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姬忠良坐在高台下首位,见到仇继飞不由得心中一惊。

    暗道不好:“看着架势必是来搅局的。”忙向宫中侍卫指了指,侍卫们立刻赶上前来,拦住仇继飞。

    仇继飞冲着姬忠良大声呵道:“怎么?君王的婚礼大典,不让本将军参加么!”

    姬忠良郑重的说道:“如此大典,不守规矩,已犯下欺君之罪。来人呀,将他轰出去。”

    仇继飞单手高举,大喝一声:“且慢,犯下欺君之罪的人是你才对吧!”

    仇继飞一指姬继良,对着百官继续说道:“姬忠良!他名为飞龙国丞相,却偷天换日,窃国易主将公主换作他人,大逆不道欺君枉上,此罪其一,是为不忠。

    他忘却先王知遇之恩,忘却先后协扶之义,忘祖忘本,纵子不教,结党营私此罪其二,是为不孝。

    他勾结望海国进攻我国边境,放火烧林,沿祸百姓无数,此罪其三,是为不仁。

    他私募死士,排除异己,刺杀同僚,当今托孤老臣,我父仇狮子。此罪其四,是为不义。

    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老贼有何脸面将我轰出去!”

    百官惊讶的看向姬忠良和公主,皆呆若木鸡。

    姬忠良、姬英武惊不已。自认为办的天衣无缝的事情,被当着百官揭穿,惊的姬忠良冷汗直流,姬英武已经开始在高台上,做贼心虚的抖起手来。

    姬忠良定定了神,扶着桌子站起来,缓缓的说道:“本以为你只是不懂礼数,将你轰了出去,不想你竟然这样诬陷君王与老臣。

    敢问你父亲何在,为何不来主持这结婚大典?大家都知道我主内他主外,我理政他统军,望海国进攻我边境,放火烧林明明是他是渎职之过,为何安在我的头上?

    你说我豢养死士可有证据?你说公主是假的又可有证据?!分明是你父私通敌国,引兵来犯,你反倒打一耙!”

    百官又像一群呆头鹅一样,将目光转向甬道这头的仇继飞,看他如何辩解。

    仇继飞笑笑,镇定的回答道:“你安排死士刺杀我父亲,我父亲受伤不能远行,只能在天雄城守卫边境,所以他不能来主持这假公主与你那荒唐儿子的婚礼。

    别的证据不提,这假公主的证据不就在眼前么,你要证据是么?好,我便问你,公主与孜敏道长学剑数年,这大家都是知道的,练剑多年虎口位置定有老茧,这位公主手上可有!”

    姬忠良也知道此事,早与小蔓商量好了对应之策,只听公主小蔓端庄的缓缓说道:“由于我要筹备婚事,所以剑已多日不练了,后用马油按摩老茧之处,已将茧皮脱去了。”

    姬忠良手捋胡须,得意的看着仇继飞。

    仇继飞并不慌张,缓缓的说道:“为证忠奸,我还请公主将原来所学的剑式打出几式,若能舞的出葬花劈雨剑法,我自裁谢罪,若是舞不出,那么你这公主定是假的!”

    姬忠良心里有鬼,自知不能让小蔓舞剑,忙说道:“胡闹,庙堂之上,大典之中,一国之主当着百官舞剑,成何体统,你当是看市井卖艺么?”

    仇继飞早知道姬忠良会这么说,便道:“百官皆是通晓事理、深明大义之人,只有你这逆贼奸相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飞龙国的正统血脉,若有不同意之人,请站出来,不动者便都是为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忠义之臣。”

    被仇继飞把这高帽子一戴,一时之间百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好意思当这个出头鸟!

    只有几个后排官阶不高的官员,想着借此巴结姬忠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走了出来。

    姬忠良心道:“蠢货,他仇继飞说站出来,你们便站出来就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与这大部分不会站出来的人一比,有些什么用,不如臊着他,不理他,好处理。”

    姬忠良见此,马上说道:“小小五品振东将军,凭什么指挥公主又胁迫群臣。你这大逆不道乱臣贼子,分明是想祸乱朝纲,为你父亲开脱边防不利的渎职之罪。我便说,若是有几人支持你的,请站出来。”

    此时,几位常年同仇老将军镇守边关的武将陆续走了出来,站在了仇继飞边上。

    其中一位说道:“我等追随仇老将军多年,相信老将军的人品。”

    又一位年轻的将军说道:“我等与仇继飞共事多年,相信少将军的人品。”

    局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只有风舞帷幔之声噗噗作响。

    双方僵持之际,姬英武想起了老道姑刁钻古怪的剑法,飞龙国境内也没听闻第二个人会此剑法,认为没人能认得出。壮着胆子说道:

    “就算是公主愿意为证身舞剑,你们几个就能识得吗?”

    几位将军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还真没人熟悉这葬花劈雨剑的,都不接话了。

    正当姬英武自鸣得意的说道:“你们都不认得,还证明什么,来人!将这些扰乱大典之人统统关进天牢!”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声钟鸣般的声音:“老纳识得。”

第七十六章 顺势而起

    众人转头观瞧,只见一个白眉老僧洒脱的从后排贵宾席中走近前来。

    姬忠良和仇继飞一看,不禁一个暗道不妙,一个暗笑妙哉。

    此人正是德高望重的慈恩寺主持空明长老。

    空明,立宏愿,渡千人,方成佛。已经感化了无数恶人,化解了无数仇怨,在飞龙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并且,此人武功高强,年轻时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无对手,他若说识得葬花劈雨剑法,没人信他是吹牛或是玩笑。

    姬忠良抢上前去深施一礼,说道:“空明长老,你若说识得,肯定不会有人质疑,但堂堂一国之君当众舞剑,确实不妥。传出去,公主殿下如那街头卖艺的女流一般,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抬的起头啊!”

    空明长老对公主和四周众人行一佛礼,说道:“阿弥陀佛,公主可带老夫去一处无人宫殿,已示真身。”

    众人都望向高台上的公主,姬忠良若此时再说话就明显有些做贼心虚了,只能焦急的望着小蔓,期待她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伪公主小蔓,在众人质疑的炯炯目光之中,感觉自己就如同离水的活鱼或蒸笼里的螃蟹一般的难受。

    自己哪里会什么剑法!怎么拿剑都不知道!姬忠良此时也不再说话,仇继飞等人又咄咄逼人。谁也靠不了了,只能靠自己这个身份了!

    想到这里,小蔓深吸了一口气,她环视众人平静的说道:“孤,身为一国之君,舞一次剑,也无不可,但是君,一定要有君的威严。

    孤,身为一个女人,当众舞剑,有何不可?但这是孤的新婚大典。

    孤,作为孜敏道长的徒弟,舞剑杀敌,更无不可,但,孤不能被要挟。”

    稍做停顿,又提高了嗓门,悲情的说道:“如今,孤的父王,母后均已不在,剩孤一人苦苦守着这个国家,敢问!让孤舞剑?

    你们的多年食奉食禄的感恩之心何在?

    大典之上,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体统何在?

    长辈兄弟的关怀怜悯之义何在?

    你们平时口中的忠义廉耻全都哪去了!”

    最后,她用接近嘶哑的叫喊说完,双眼盈出一行泪,一直滑过脸庞。

    姬忠良听到此话,暗自佩服,自己说多少句也不如小蔓用公主的身份说一句有分量。

    姬英武听到此话,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小蔓却心中庆幸早将这番话准备好,在察觉姬忠良替换自己之前,在朝堂之上说出来。

    众人,听到此话皆感觉十分惭愧,都跪了下来。

    唯有仇继飞,还站着,但,此时的他,已经被鹤立鸡群般的孤立了,诺大的广场上,只有他和小蔓还在站着。

    大殿之前,张灯结彩、雕龙画壁,高台之上,玉砌雕栏、缎围金绕。

    宽阔的广场上,数百人跪伏在地,静谧无声。

    整个王宫中,只有风过帷幔时“扑拉扑拉”的声音,不时响起。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孤傲的站在甬道之上,藐视着傀儡的王权与险恶的阴谋,视死如归的盯着高台。

    另一个高高的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天下,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台下这唯一站着的人。

    仇继飞高声大笑一番,说道:“哈哈哈!我想到了败给姬忠良的狡诈,没想到败给你的傲辩,我想到过败给姬忠良的阴险,没想到败给你的煽情。

    我的正义勇敢敌不过你假借君王的龙威。我的兄弟同袍之情,敌不过你的一行清泪。

    我承认败了,但我不甘心,我只能。。。”

    说罢,仇继飞暴起,夺下了附近侍卫的手中腰刀!横在自己脖子下面:“以死明志了!”

    正当这个时刻,只见一道身影闪动,打掉了仇继飞手中的刀,一指点在他的麻穴上,仇继飞瞬间瘫倒。

    此人正是空明,他面露一个满意的微笑,看着仇继飞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姬忠良跪在地下见此情形,立刻说道:“快将仇继飞拿下!”

    待仇继飞被人抬下又转身对公主,说道:“老臣无能,使公主殿下受辱,请殿下降罪。”

    众人异口同声的跟着说道:“请殿下降罪。”

    此时的小蔓面带微笑,看着群臣跪拜请罪,特别是姬家父子也跪下请罪,体会到了权力的力量,她微笑着说道:“众卿免礼。”

    随后将面纱摘下,抛向空中,引来所有人一声唏嘘。

    小蔓如释重负,继续说道:“从今日起,飞龙国的女人不再带面纱了,你们也看清我的样子,不要再被奸人所蒙蔽了。”

    说完,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姬英武,微笑着轻声说道:

    “大典继续。”

    飞龙国王宫之内:

    灯火辉煌,宦官宫女穿梭不息,今天王宫内晚膳也是公主大婚的一部分,极为隆重。

    菜品一道接着一道的上,还来不及尝上第二口,又被撤下换上新的。

    小蔓与百官在大殿之内,举杯邀祝,一颦一笑,均显示着君王气度。

    姬英武怕再像昨晚那样,喝醉后办出什么越矩之事,在一旁反而如同新进门的小媳妇一般,谨小慎微,缩手缩脚。

    酒过三旬,菜肴不断,姬忠良坐在上首的位置,观察到这个细微的情形,心中颇为不安。

    他感觉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窝囊儿子,很可能把控不住这个摘掉面纱的小蔓。

    今日,小蔓在大典上说的一番话俱情俱理,把群臣羞的哑口无言,逼的仇继飞当场自尽,并且借着此事展露自己面貌这手,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顺理成章。

    小蔓此人,绝不简单,仇家父子虽被围困边城了,但是下一步,小蔓禅让的事情,绝对不能马上提出,弄不好反而逼虎跳墙。

    姬忠良想到此,看着自己的那个废柴儿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怕姬英武喝酒再闹出什么事端,说错什么话。

    坐在桌前摇晃了起来,假装不胜酒力,扶着头,佯装醉态。

    那名主持大典的老臣许应松,坐在姬忠良对面,见此情形,起身说道:“公主殿下,今日大典,盛况空前,隆重非凡,百官朝敬,百姓羡叹。

    是这十多年来,我飞龙国难得的大庆大喜之典礼。老臣不才有幸当了今日司仪受宠若惊,不胜感慨。

    但,今晚时辰已到,我等群臣也该出宫了。”

    说完便走了两步,来到公主对面跪下,百官听到此话也明白,大典结束了,新人要入洞房了,也都鱼贯而出,跪成几十排。

    只听礼部老臣许应松说道:“臣等恭祝公主殿下、驸马大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群臣跟着重复。

    老臣许应松又道:“祝愿我飞龙国在公主殿下统御下,国力日益昌盛,人民日益富足。”群臣跟着重复。

    公主小蔓几杯薄酒下肚,被百官一捧,感受到了权力巅峰的尊崇,并深深的喜欢上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以前自己低眉顺眼的伺候别人十几年,稍有差池便被人训斥打骂,如今这巨大的反差,使她倍加体会到这权力的意义。

    小蔓现在已不再是简单的表演,而是从内向外的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君王来做。

    此刻,她见到国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向自己跪了下来,自己坐在高处,君临天下的感觉激起了她心中掌控这份权力的**。

    顺势而起,一朝暴富,扶摇直上的人不会告诉你,他们的诀窍其中之一,是有所准备。

    机会,向来只给有准备的人,只有他们才能把握,准备的时间越早越充分。

    就好像拿着无数的钱,可以随时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是夜,公主寝殿,卧室之内。

    两只红烛摆在圆桌上,将屋内照的亮亮堂堂,烛腊是用高级的鲸油制作,没有任何杂质,味道清雅芳菲,火焰稳定,不会忽明忽暗。

    姬英武坐在床边盯着烛光沉思,小蔓躺在床上,脸上有些潮红,对着姬英武说道:“驸马爷,怎么还不就寝?”

    姬英武此时内心有两个想法,一是这小蔓三十多岁年老色衰,激不起他的兽欲,实在是无法让他有同床共枕的欲念。

    二是小蔓今日种种的表现,让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可能已经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与小蔓的关系和位置。

    当下如不说清讲明,只怕以后更难控制小蔓了。想到此,他冷冷的说道:“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小蔓三年来一直在姬府强迫训练,模仿公主,除了坐卧行走,还有王家气质,说话语气等。

    这十些天一直在真实的场景气氛中表演,在百官和侍女宦官的真情配合下,公主这个角色已与小蔓合二为一了。

    飞龙国公主的一切已经深入她的骨髓,这具身体不过是一个躯壳,小蔓这个名字已经渐渐飘远。

    她缓缓的坐起来,不慌不忙,郑重的说道:“姬英武,请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飞龙国的驸马,这里不是你丞相府,我现在命令你上来。”

    姬英武被小蔓的气势唬住,脱了鞋上床,说道:“上了床再和你说也是一样”。

    不想小蔓将他一下推倒,起身骑到姬英武身上,说道:“当初在丞相府,你调教我多年,天天说,时刻要把自己当公主,彻底忘掉小蔓这个身份,如今怎么又要我记起,驸马爷,我看你是不胜酒力,喝多了吧。”

    说着,小蔓开始解姬英武的衣服。

第七十七章 不甘心的人们

    她继续说道:“你今后一定要记得,我们是在王宫,你是驸马,我是公主,一刻也放松不得,做公主和驸马该做的事,若是露出一点马脚,立刻会再有仇继飞那样的人出来捣乱。明白吗?”

    原本,姬英武内心和身体是极为抗拒的,开始还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听小蔓这一番话好像颇有道理,被她轻轻的把手推开也没想起反抗。

    听她继续说道:“别挡啊,你也知道,这宫女宦官都是丞相派来的,明日,我不落红在床上,你说丞相是不是又要对你发脾气?”

    姬英武想到昨夜闯祸后,被父亲狠狠一顿揍,身体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小蔓把自己扒光。

    但他认为还是要提示一下小蔓,她不过是傀儡,要听从自己的命令。

    没想到刚要张嘴,小蔓把湿湿的嘴唇凑了上来,吻住自己,小蔓的手将自己的宝贝也紧紧握住,上下抚摸,自己的脑中便只剩下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想说些什么了。

    新婚的第二天一早,小蔓起的很早,脸上洋溢着微笑,边被人服侍着边唤来内务府总管,说道:“昨日大典,你们都辛苦了,从宫中拨些银子,每人赏十两。

    这里有份名单,都是些宫中老人,每人多赏三十两,将他们送出宫去,让他们买上些田产,养老去吧。再寻四个机灵的刚入宫小宦官,调到我宫中听用。”

    这份名单是小蔓记起的,所有可能认出自己的人。

    小蔓打扮完毕,又吩咐宫女道:“驸马昨日饮了酒,今日不必唤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带四百两银子,陪孤去侍卫处走一趟。”

    来到侍卫处,面前跪着三个军司,小蔓坐定,问道:“昨日大典,是谁放仇继飞进来的?”

    三个军司听到此话,不住的颤抖。

    李总军司回道:“禀公主,昨天仇继飞是从正门进来的,他手上有您着仇狮子回京主持大典的懿旨,小人不便阻拦。”

    小蔓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懿旨上可说让仇继飞来主持大典啊?”

    总军司回道:“没有,小人知罪,还请殿下开恩。”

    小蔓说道:“昨日,擒住仇继飞的四人叫什么名字?把他们找来。”

    不多时,小蔓面前又跪下了四人,他们依次说道:“卑职刘能,赵四,沈阳,宋宝,给公主殿下请安。”

    小蔓说道:“你们四人中谁的年纪长一些啊?”

    宋宝说道:“卑职宋宝虚长几岁。”

    小蔓说道:“昨日大典,这三人守卫不周,险些搅了大典,前日王宫进来刺客,一个也没捉到。

    你四人擒贼有功,从今日起便由宋宝担任总军司,你们三人为副军司,为孤守护好王宫。来人,每人赏银百两。”

    这四人喜上眉梢,有如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般的高兴,一头磕在地下,同时说道:“谢殿下恩典。”

    宋宝又说道:“我等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后面三人也跟着重复。

    小蔓微微一笑很满意,又说道:“李军司等人办事不利,革职查办,送到刑部去吧。”跪在地下的三人没敢分辨便被押走了。

    小蔓又对宋宝道:“驸马在宫中不熟,你们派两个人,全天负责陪同,不可让驸马在宫中走失。”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不可让他出宫,恐有人行刺。”

    朝堂之上。

    小蔓稳稳的坐在龙椅中高高在上。

    姬忠良从下首走了出来,说道:“禀公主,臣参振北将军胡知海,王仁庆等人,欺君罔上,结党营私,扰乱大典,罪不容赎。”

    小蔓拿起奏折观瞧,心道:“这几位将军不就是昨日支持仇继飞的那几个人么?仇狮子如今在天雄城养伤,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今日算是刚刚掌控了王宫侍卫,软禁了姬英武,朝中还无我一个亲信,我若答应这姬忠良把这几人治罪,那整个飞龙国岂不都是他姬忠良的人了?

    这些人是仇狮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军中栋梁,是如今唯一能制衡这个老贼的力量,我应该极力争取过来,省得再受这老贼要挟。”

    小蔓放下奏折幽幽说道:“几位将军可知罪?”

    几位将军早就跪在殿中,此时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知罪。”

    小蔓又问向姬忠良:“丞相,您看应当如何处罚他们呢?”

    姬忠良回道:“按律当斩!”

    小蔓要的就是这句话,本来该杀头的罪过,我便赦免你们,你们定当对我感激涕零,对我忠心耿耿,才能保我不被那个老贼欺负。

    小蔓慢悠悠的说道:“哎,想来你们对我飞龙国也是一片忠心,却一时被那仇继飞蛊惑了,对吧?”

    胡知海一听公主这意思明显是帮想自己开脱,马上回道:“公主殿下明察,我等皆是对飞龙国和公主忠心不二之臣。在大典之上,被仇继飞言语一时蛊惑,想着还公主一个清白,才让公主舞剑,并不是欺君枉上啊。

    我等皆是习武之人,想着若公主舞几路剑法就能澄清谣言,让朝野清静,应该是一件好事,没有多想。

    还请公主原谅我们几个只懂舞枪弄剑的粗人吧。”

    小蔓佯装生气,一拍龙椅扶手,说道:“你们也知道舞枪弄剑是粗人!还叫孤当众舞剑!”

    胡知海等人又一头磕在地下,说道:“臣知罪。”

    小蔓又问向昨天主持大典的那名老臣许应松:“许大人,您掌管礼部多年,这扰乱大典应当如何处罚呢?”

    许应松已六十多岁,服侍了三朝君王,甚是懂得揣摩君王的心思,此时被公主问话,上前说道:“扰乱大典,依律当官降一级,罚奉一年。”

    小蔓漫不经心的问道:“官降一级,罚奉一年,你等可认罚?”

    胡知海等人一听,杀头改降级罚奉了,如何不认。马上将头磕的咚咚直响,说道:“臣领罚,谢殿下不杀之恩。”

    小蔓又继续说道:“你等要时刻记得自己还是带罪之身,不要忘记今日孤对你们的恩典,飞龙国正当用人之际,我希望尔等戴罪立功。”

    姬忠良昨日就感觉小蔓要失控了,今日听闻到宫中赏银,任免军司的事,以为不过如此。

    谁知道今日居然在朝堂之上,也开始拉拢起人心来了,眉头紧皱,却无法应对。

    心道:“仇老狗那边还没处理干净,这边又站起来一个小蔓,这事情已经不向自己设计的方向发展了啊。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了,等收拾了仇老狗,再来对付你这个异想天开的女人。”

    飞龙城客栈内

    三天过后,小树垂头丧气的走进房门,见到夏一诺说道:“夏公子,仇将军被关进了天牢,还有几位将军因罪被降级罚奉了,听说是因为在大典上,替仇将军说话来着。如今,姬忠良控制了文武百官,已经是一手遮天了。”

    夏一诺平静的看着小树,仇继飞被关入天牢他一点也不意外,仅凭一人之力撼动由姬忠良把持的朝堂,揭穿假公主的身份,谈何容易。并且这也不是最坏的结果,人毕竟还活着,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他对小树说道:“可是空明大师救下的大哥?”

    小树说道:“正是,听说仇将军剑都举到脖子边了,却生生的被他打掉。此人真是武功高强,说来也是奇怪,在慈恩寺这和尚开始不答应,后仇继飞提到以死明志后,又主动请求验证公主剑法。”

    夏一诺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因为救人才答应这事的喽?”

    小树诧异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你刚来飞龙城,不知道。这慈恩寺的主持,曾发宏愿,渡千人,方成佛,所以只要是听说谁要上吊自杀或杀人越货,又或是谁和谁要结怨寻仇,他便马上前往,是飞龙城最有名望的得道高僧。”

    夏一诺总感觉他这个行为怪怪的,说道:“我们要是托他救我大哥,他会答应么?”

    小树回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吧,从没听说他做过违法的事,若是劫牢救人被人知道,岂不早被官府捉去了。”

    夏一诺拧眉说道:“大哥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吧,你再去求他试试,我也去找个人,也许他能帮忙。”

    第二天一早,夏一诺坐在自己新做的滑轮小车上,来到了菜市街,寻公输幻。

    公输幻看到夏一诺做的滑轮小车,迎上来兴奋的说道:“小子,可以呀,书没白看,这么快就做出了如此方便的小车,待我瞧瞧。”

    说罢,便不顾官府体面与捕快身份,蹲了下来,转着圈的参观这辆小平板滑轮车。

    夏一诺在菜市街没有看到朱屠户,担心的问道:“那朱屠户近日可来过菜市街?”

    公输幻边看着小车边说道:“他呀?好几天未见了,听说去官府告他妻子被杀害之后就闹猪瘟死了。你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夏一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第七十八章 身心交瘁的父子

    夏一诺说罢,划起小车,向街边小巷中滑去。

    公输幻盯着小车,巴巴的跟了过来,边走边道:“你这小车,结构上还算过得去,但是用料选材上还需改善。

    比如这车轮吧,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粘上胶皮会更为耐用,还有这车梁,若将其换为桥型更加合理,这车还应该再加一个转向才是,不然你很容易倾斜歪倒。”

    夏一诺听着公输幻不住的唠叨,心中甚是烦躁,自己要和他说的是两条人命,而他却对一个自己随手做的小车滔滔不绝。

    终于忍到小巷深处,夏一诺刚想转身说话,由于划的太快,又急于转身,歪倒下车来。

    公输幻马上扶住他,笑道:“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四轮的车就是这样,重心一变就很容易侧翻,若是你不会做转向,我建议改用前一后二的三轮设计,但考虑到承重,你又要需要换一根精钢的车轴。”

    夏一诺实在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谈论小车了,大喝一声:“啊!你不要再说车了!”

    公输幻被他呵的一愣。

    夏一诺马上借他嘴不说话的时候,直奔主题:“你和你爸一样,他是整天说他那本书,你是见到我的小车就没闭过嘴,你听好了,你叫公输幻是吧?”

    看公输幻点点头,刚要张嘴,夏一诺立即说道:“是的,我和他在天牢认识的,他让我给你带本书,我一会给你,省得你和你父亲一样,注意力全在书上,不听我说话。”

    夏一诺被逼的语速极快的说完了开场白,喘了口气又说道:“我想约你一起劫天牢救人。救两个,你父亲和仇继飞。”

    夏一诺说完,松了一口气,看着惊呆的公输幻,等他做出反映。

    公输幻张着大嘴,看着夏一诺,嘴唇张张扁扁了几下,终于诧异的说道:“你疯了吧!跟捕快说劫牢!还是天牢!我念你是个残废,就不抓你了!你快走吧!”

    夏一诺看了一下公输幻,又看了一眼自己,说道:“你是因为看我是个残废才不答应的吗?十几天内我就能自愈,这点你大可放心。”

    公输幻看了看夏一诺的手脚,非常感兴趣的问道:“当真?你可是有什么仙丹妙药?在我看,你这不管是天生的还是被人伤的?是绝不可能十几天内就能好的。”

    夏一诺说道:“那我们不如打个赌,如我十几天好了,你便和我一起去救公输老爷子和仇继飞出来。”

    公输幻边后退边说道:“你不但身残,还是个脑残!我们从未见过,从未见过。”说着就快步跑了向巷口。

    夏一诺冲他大声喊道:“你再想想,八月十五,我再来找你!”

    回到客栈,夏一诺与小树碰头后得知,空明也没有答应劫牢的事情,两人蔫头耷脑的不知如何是好。

    仇继飞大闹公主的婚礼大典后,百姓们的生活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从民间结婚的仪式中能看出当日大典的缩影。

    阵仗彩礼肯定是无人能效仿得及的,能做到的官员富绅,也怕有越矩之罪,克制着。

    但百姓们按照那日的样子,散尽财力和人脉极力模仿着。

    每家新郎的扮相都不敢马虎,皆如同那日驸马爷走过飞龙城中的样子。

    戴一顶孔雀翎的帽子,披红挂缎,骑一匹高大的骏马,若是被人说一句:“新郎官如当今的驸马一般无二啊。”主家便美美滋滋的送上一只喜饼。

    若是有巧嘴的,祝新郎像驸马一般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享尽荣华富贵什么的,还会得到一封有铜钱的红包。

    总之,飞龙城上上下下目睹了驸马爷的风采后,皆感觉驸马是天下最风光最幸福的人了。

    除了那位真的驸马。

    姬英武,此时痛苦无比还蛋疼。因为全天都有两个侍卫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就连上恭厕,也是一边一个伺候着,没有公主手喻,只要走到宫门,便被守门的侍卫满脸陪笑着劝回去。

    姬英武感觉自己被软禁了,已失去了与宫外的联系。

    他非常想对父亲诉苦,告诉父亲失去自由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蛋疼小蔓每晚那无尽的索取。

    若是不从,那只能歪在寝室外椅子上,耳边还有宫女宦官不断劝说,请驸马移步,请驸马移步。

    最终,还是要乖乖回到床上,伺候好小蔓才得入睡。

    他感觉到自己不是驸马,而是免费的“酒姬”了。

    想通这点后,他终于不再摆出驸马爷的架子,收起纨绔公子的性子,顺从的跟在小蔓身边,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宫女一眼。

    果然,晚上小蔓也不过多折磨他了。

    姬忠良在丞相府中和朝堂之上,过的殚精竭虑,忙的心力交瘁,一边要捂住天雄城被围的军情,还要为望海国筹集粮草。

    一边还要在朝堂上,与小蔓勾心斗角,拉拢人心。

    如今他是看明白了,自己那个废物儿子没有进宫控制住小蔓,反而被小蔓用作人质。

    自从儿子进了宫,再未见过一面,就算是偶有书信,也可以看出,现在他被高高“供起”,处处受小蔓控制。

    姬忠良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唱好这出受人以柄的苦戏。

    小蔓如今手执王权,又将儿子软禁当做人质,在一步步的巩固自己的地位,比那仇老狗还难斗,可这枚恶果只能自己含着,绝不敢声张。

    好在,他知道小蔓的身份,小蔓也不敢用权利,直接罢免自己丞相公公的这个身份。

    两人的关系有如勾心斗角的婆媳,而自己却是那个受气的小媳妇。

    每当小蔓高高在上的问道:“此事丞相怎么看?”他便犹如吃了一嘴带毛猪皮般的恶心难受。

    顺着小蔓说吧,自己就等于拱手让出一部分权力,顶着小蔓说吧,她则来一句明天再行定夺,或干脆置若罔闻,我行我素的直接下旨。

    但小蔓凡事还都要这么问上一句,犹如当众打了自己的老脸。

    姬忠良这段时间曾想过,自己困住了仇狮子,却让小蔓这个老宫女,捡了个大便宜,不如干脆辞官回家,安心当自己的皇亲国戚算了,可又怕小蔓真掌了大权以后,杀自己灭口。

    便只得在朝堂之上与小蔓尽力周旋,他相信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将这个想以蛇吞象,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拉下王位,打回原形。

    君臣不是一条心,有劲都向两头使。十几天下来,飞龙国没有一条实质性的政令颁布出去。

    朝堂上,上演着大型的“拉拢”与“站队”表演。

    有选丞相的,有选公主的,两方在所有问题上皆争论不休。

    不禁让人想到城南那条热闹的菜市街。

    这样做的目的,是表达自己立场并阻止对方的意图,往往这种为了辩论而辩论的争论,一个上午也没有谁赢谁输。

    唯一有一件事情,让公主和丞相保持了高度一致,那就是将仇继飞尽快的杀死,两人谁也不敢留下这个知道自己秘密,又在军方有强大根基的将军。

    双方人马在争论其他国情民务的要事上,纠缠了十几天也没个结果,在杀仇继飞的问题上,只是两句话,便决定了三日之后将他杀头示众。

    至于为什么要等上三天,是因为要为他罗列出几条莫须有的罪名,研究哪方去监斩。

    客栈中

    小树看到这条告示,马上找到夏一诺,急切的说道:“夏公子,城门上今日贴出了告示,三日之后,在菜市街要将仇将军斩首示众了。”

    夏一诺这十几天一直在细心研究《公输般记》的注释,他相信今晚肯定能将自己的腿改造的更强大,可以跳得更高,跑得更快,但是尚有一处该如何改造,仍不是很确定。

    今日是中秋节,听到小树这个消息,夏一诺皱眉说道:“这么快?小树,如今只有咱们俩,你可有什么法子了?”

    小树抹了一鼻子,一拳打在桌子上,狠狠的说道:“大不了一死,我们去劫法场,把将军救出来!”

    夏一诺摇摇头,说道:“就算是侥幸救下将军,我们如何能杀出重围,更别说闯出城门了。”

    略作思考之后,又道:“我今晚打算去找个人帮忙,你也再去找一下空明大师,我感觉,你只要是说救人性命,他有可能会出手帮忙。”

    小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揪揪自己的耳垂,肯定又无奈的说道:“那空明肯定不会去的,全城上下都认识他。不如我们自己干。”

    夏一诺心道:“如果爷爷在,他会怎么做,他一定有办法救仇大哥的,别急,慢慢想,别着急,总有办法的,利用的一切资源,一定有办法的。”

    深思许久,他认真的看着小树说道:“小树,你不必求他帮助劫法场,只求他相救大哥,争取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地,躲几天就行。”

    小树点点头,将信将疑的说道:“夏公子,你难道是有了救人的办法?你打算去找谁帮忙呢?”

    夏一诺神秘一笑:“一个捕快。”

第七十九章 第二次兽化

    下午,夏一诺打听到公输幻的家,坐在地上打门,公输幻打开门,低头看到是夏一诺,马上想将门关上。

    夏一诺一手挡住门,一手举起书,喊道:“你看,这是公输老头做过注释的《公输般记》!”

    公输幻仍使劲的关门,夏一诺的手被夹在门内,只听哎哟一声,再看那夏一诺的手已经被夹的流血,公输幻不敢再强行关门,哀求道:“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夏一诺忍着疼,将书举过头顶,说道:“你看看这书的最后一页,有公输老爷子的留言。”受伤的手还紧紧扶着门,生怕被他关上。

    公输幻接过书,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书中写道:“吾儿幻:见字如面,吾将此书全部加上注释,已是通俗易懂。为国为民,儿都应将此书抄写多册,献于朝廷,布于民间。

    带书之人,是为父见过最硬气的义士,用刑堪甚,只字未招,你一定将他后葬。

    父注此书,死而无憾,勿念。

    公输玉。”

    公输幻看到父亲绝笔,眼睛湿润起来,看了看夏一诺,略显犹豫,还是说道:“进来吧。”

    夏一诺听到此话,笑呵呵的爬进公输幻的宅院,抬头环视一圈,吃惊不已,感觉仿佛来到了朱屠户家堆猪粪土的东墙。

    只见,这宅院之中,有如一个废物窝棚一般,院子顶被一层苫布遮了起来,下面乱七八糟放的全是木制铁制的破旧垃圾,只留下中间窄窄的一条小道走人。

    公输幻见到夏一诺的眼神,随口问道:“你也喜欢鼓捣这些?”

    夏一诺笑笑:“我不是喜欢,是需要。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公输幻摇摇头,无奈又苦恼的说道:“不是,这都是我父亲做的,一件也舍不得丢。”

    夏一诺皱起眉来,问道:“你是公输般的后人,难道不喜欢这些?”

    公输幻换上一副夸张的自豪表情说道:“小时候也喜欢过,但是后来,我发现材料!才是制作各种东西的关键,我便一心研究新型材料了。”

    夏一诺迷惑不解的问道:“什么是新型材料?书上没写过呀。”

    公输幻鄙视的扫了一眼坐在地下的这个残疾少年,又挥手扫了一圈院子,说道:“你看到院子里这些了吗?他们是用木材、铁、铜这些原料做的,都是能买到的。我研究的新型材料是比钢还韧,比铜还轻的东西。过来,让你长长见识。”

    公输幻走向屋里,夏一诺紧爬两步赶上他。

    来到屋中,夏一诺又吃了一惊,只见屋中的废物比院子里还多,还都是些不成型的金属废料。

    在一座操作台前,公输幻停住了脚步,拿起一只弹簧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夏一诺接过来,按了按,拉了拉却纹丝不动,说道:“这好像是一只弹簧吧?并无稀奇!”

    公输幻听到此言,一把抢了回去擦拭着,埋汰道:“知道你就看不出来,这是我用新型材料制造的弹簧,要比普通的铁弹簧强二十倍!”

    夏一诺露出一个万分不解的苦脸,问道:“按不动,拉不动,强在哪了?”

    公输幻叹了气说道:“你说的那些人手能拉动是什么下等货色,让你开开眼界吧。我的最新研究成果弹簧鞋。”

    说罢,公输幻取出一双装着弹簧的鞋子穿上,一颠一颠的走到后院。

    夏一诺看到,公输幻一蹲一跳,越起老高,借着下落的重量比方才跳的还高。

    再一跳!则一下蹿出了院墙,随后,传来了“啪”和“哎呦”的声音,过不多时,只听一阵敲门声从前院响起。

    夏一诺忙爬到前院,打开门,只见公输幻抱着自己的宝贝弹簧鞋,鼻青脸肿的推门进来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包死爷包好,丝鹅还五有搞到锅好空比瓜他的花花。”

    夏一诺认为他是想说,不是鞋不好,是我还没有搞好控制它的方法。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公输大哥的新材料果然厉害,普通人穿上之后,轻轻一越便可飞出院墙,确实厉害。”

    公输幻咧开嘴笑了,嘴里的牙上都是鲜血,看样子好像是刚才咬到了舌头。

    夏一诺配合着尴尬着笑了两声。

    接下来,夏一诺全靠猜和蒙,与公输幻展开了一段促进社会科技进步的对话。

    公输幻说道:“酥轰到了,里狗吧!”

    夏一诺猜他应该是说,书送到了,你走吧。

    回道:“公输大哥,请再容我说几句话。我是齐城镇城边村的,由于受了重伤,服用了一种叫重生再造丹的神药,不但能起死回生,还能在每个月圆之夜,进入兽化状态两个时辰。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身体可以自行修复,本来我在天牢,被酷刑折磨得要死了,才能假死将你父亲的书带出来。

    当天正是月圆之夜,我在乱坟岗兽化,修复了所有伤口,但是,骨骼却不能自己修复。

    今晚是中秋,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骨头复位。这次来,我是想将自己的腿按照书中机关的模样,改造的更为强壮一些,有些地方不太懂,想着,公输大哥能给些指导。”

    说完拿出些银两,又说道:“这里有些银子,还请大哥不吝赐教。”

    公输幻向地下啐了一口血水,抹了一把嘴角,说道:“李不绝育啦?搞说嘛。里啦里不通,鹅叫泥!”

    夏一诺猜测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劫狱啦?早说嘛,你哪里不懂,我教你!

    夏一诺将银子递给公输幻,说道:“我想改造自己的膝盖和脚踝,通过增加多条韧带和肌肉的办法,让自己跳的更高,跑得更快。”

    公输幻高兴的收下了银子,走到工作台前,拿出一支笔,简单勾勒几下,画出了一副人体大腿到脚的骨骼图,将笔递到夏一诺手中说道:“篱笆里鸡香花到子晃!”

    夏一诺眉头紧皱,紧咬牙关,强忍着笑,将自己的想法画在了纸上。

    公输看过后,对他竖起个大拇指说道:“饺子,混有香花,哥里盖一条,哥光靠里灰机!”

    夏一诺猜想,他是说,小子,很有想法,这里加一条,哥管保你飞起。

    便问道:“公输大哥是说,在这里加一条韧带,便可以跳的飞起?”公输幻笑着点点头。

    夏一诺又道:“公输大哥,今晚我可在你这里过夜吗?若是兽化过程有不明白的,我好及时请教你。”

    公输幻摸了摸怀中的银子,点点头说道:“锅以。鹅里香可可李手滑!”

    夏一诺非常高兴,便继续在公输幻的“呱呱奇谈”下与他讨论兽化与新型材料的事情。

    待到子时,公输幻的舌头已经恢复了,泰然坐在椅子上,等着看夏一诺兽化。

    当月亮挂在天空正中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夏一诺大叫一声:“开始了!”

    随之,他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眼睛也翻了上去,只露出眼白,嘴里不住的发出低吼,十指抓向天空。

    公输幻伸长脖子,撅起嘴唇,吃惊的盯着夏一诺。

    只见他的头发开始疯长,皮肤上的血管全部暴起,嘴中的牙开始变的又长又尖,十指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下午被门夹破的位置,此时连伤痕都看不到了。

    看的公输幻暗自咋舌。

    接着,夏一诺进入了内窥,将自己手臂的尺骨和挠骨掰断再复位,传来骨骼断裂的咔咔声。

    公输幻看他变成这个样子,听到这声音,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翻了过去,躲在椅子后面,继续观瞧。

    只见,夏一诺将右臂扭断又接上,扭断又接上反复几次,看的公输幻直冒冷汗,他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的汗,自言自语道:“对自己下手可真狠!”

    然后是左臂,明显比复位右臂时要顺利一些。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公输幻见那夏一诺的手臂果然已经恢复正常,不再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变形扭曲。

    接下来,夏一诺退出内窥,拿起手边的刀,瓮声瓮气的对公输幻说道:“公输大哥,下面我要割开腿重新改造了,你离我近些,哪里不对,你提醒我一下。”说完便向自己的膝盖割了上去。

    公输幻见到夏一诺变成这般恐怖的样子,本来很害怕,但听他说话逻辑思维很正常,壮起胆子走了过来。说道:

    “我不是害怕,是看你这般作践自己,心理承受不了。太虐了!太人了!看的我自己都肉疼!”

    夏一诺裂开布满尖牙的嘴,极为低沉的笑了两声:“嚎,嚎,大哥不必怕。”说完低头看自己割开的膝盖。

    公输幻看着青面獠牙的夏一诺,摆弄着自己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的膝盖,说了一句:“我真的不是,怕。”一晃就晕了过去。

    夏一诺见此,忙放下刀,爬上前去,搂起公输幻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掐他的人中。

    公输幻悠悠转醒,看自己眼前,一个披头散发,眼球无白,裂着嘴呲着尖牙,满脸青筋笑的怪物如此之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啊!”连滚带爬的挣脱了出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037/ 第一时间欣赏望雪飞最新章节! 作者:花枝舞所写的《望雪飞》为转载作品,望雪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望雪飞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望雪飞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望雪飞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望雪飞介绍:
理论上,没有好作者,只有好读者。作者不知道读者喜欢看什么(只有后台大数据知道),读者却愿意用最珍贵的时间,走进我的世界。因此,我只能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这个作品算啥类型呢?几乎是除了套路啥都有,很像无限流,萌宠开篇,悬疑战斗过渡,权谋背景开场,武功修炼,成圣称尊。在起点没有找到合适的分类,所以投了悬疑。主线内容:少年男主,为阻止长生教召唤魔王降世,与其斗智斗勇。阴险反派为凑齐召唤魔王十件圣物,设局不惜牺牲数十万人命。在历经千难万险后。。。男主自身实力提升,在伙伴们的协助下,挑战无情的系统规则。有笑有泪,有声色犬马的故事。文修百遍方为书,寥存半句传千年。目前书已写完,改改错,调顺病句,就会陆续发出来。我写不好简介,无法总结出本书精彩的地方,一是因为不注水都很精彩,二是因为我不能剧透(悬疑类嘛),哈哈。望雪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望雪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望雪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