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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一天堂全文阅读

作者:木小双     一梦一天堂txt下载     一梦一天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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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淅淅沥沥的雨丝洒落在残叶满阶的山路上、缠缠绵绵的从昨夜滴到清晨,雨势不大却一直没有停。

    这个季节的秋风已经很凉了,兰天行顺着山路拾阶而上、他手中虽然撑着伞却没遮在自己身上,而是把手中的那束白色郁金香完全放在伞下、似乎不愿让这么娇柔的美丽,去承受凄风苦雨。

    “少爷…”兰新从后面追上来把自己手中的伞遮到了天行的身上、“秋雨这么凉淋雨会感冒的,又忘了去年的事了?”。

    “新哥您不用管我,这样很舒服…”天行把伞推回到兰新面前,叹了一声、“快十五年了吧,为什么每年这时候都下雨呢?”。

    “明年就是他们的十五年祭…”兰新也随之叹了一声、“都说雨是‘离人泪’,可能是他们想你了?”。

    “也许吧…”兰天行抬头望着向上延伸而去的山路,虽然整段的路并不陡峭险峻也修葺的很整洁、两旁也是苍松翠柏春兰秋菊的点缀其间,看上去像是个藏在深山里的旅游景点。

    但是在这样的天气孤孤单单走在这样的场景里、还是让人不免心生凄凉之感,天行就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里是凉凉的。

    是那种完全没有方向和依靠很落寞悲伤的感觉,虽然他的手里握着很多金钱权力带给他的富贵和荣耀、但是抛开这些家族赋予他的人生光环,他真正的内心却是脆弱而孤独的。

    半山处就是兰氏家族的家族墓地,顺着山势俯瞰下去、若伏若连的山势走向‘如怀万宝而燕息,若龙若鸾、禽伏兽蹲,若万乘之尊’的上地之山。

    当初选址的时候兰家祖先应该也是费尽心思才找到这一方风水宝地,想入葬吉穴荫庇后世子孙。而兰家近几代也的确是享尽荣华富贵占尽世间风光,没有辱没祖宗们当初的一番苦心。

    墓碑前一如之前的放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娇艳的花瓣上沾了些许的雨水、看样子是刚刚被放置不久,或者说在他之前还有人过来祭扫而且很清楚墓主人的喜好。而这个人是看到他时才匆匆避开的,应该就躲在附近还没走远。

    白色的郁金香,高贵而优雅、恬静而圣洁,这是羽蓠生前最喜欢的花卉品种。

    天行拿起那束花皱了皱眉头,又问道、“让你追查快十五年了吧,新哥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答案呢?”。

    “哦…还查啊?”兰新笑了笑、“也许是你妈妈生前,仰慕她又不愿泄露身份的人送的,他只是送束花而已又没有做别的错事、既然不想露面,何必一定要查清楚让他为难呢?”。

    “我也不是想为难他…”天行又感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有心人实属难得。我是想谢谢他、顺便和他交个朋友,如果能这样痴爱一个人肯定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兰新又笑了笑,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他也不能在天行面前承认,无论将来的结果怎样、这个被守护了三十年的秘密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这是他当初的承诺。

    “你早知道是谁、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啊?”天行把两束郁金香都摆在墓前,随口又问道、“是咱老爸不让你说?”。

    “哦…嗯…算…是吧…”兰新很心虚的答了一句、“你们父子俩我是谁都不敢惹,少爷你还是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好了…”。

    天行只能无奈的笑了、“拆了你有用吗?我不仅少了个大哥,还得给你办葬礼…再说他们都过世十五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还有人活着!”兰新答道、“等那个人想告诉你的时候,他自然会来找你的…”。

    “如果他一直都不想说呢,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天行望向了墓地后面的林子,他能感觉到树木的枝叶间似乎有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心意到了就好,早点回去别再感冒了…”兰新又把伞遮在天行身上劝道、“去年就因为淋雨病了半个多月,你自己又忘了吗?”。

    “没事儿…去年那是意外…”天行没在意的解释了一句,兰新手中的雨伞好像没拿稳似的、方向微一偏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嗯?”天行愣了半秒钟转过身突然推开兰新就用最快的速度向林子里冲了过去,以他的速度和身手在这个距离之内、想追上一个人应该不是很困难。

    “少爷,别追了!少爷…”兰新跟着过来想阻拦,天行被他挡了一下追踪的节奏很明显的慢了半拍。

    兰新的速度跟不上年纪又大、刚进了林子只看到兰天行追着前面的人影往山下飞掠而去了,不过前面那个人的速度太快、他们家那个身手绝高的大少爷能不能追得上,似乎还有点儿玄。

    “唉!老子和儿子都这么油盐不进的不听劝…”虽然知道肯定是徒劳无功的,兰新无可奈何的只能跟在后面接着追。

    汲浪正靠在车子的后座上翻看手机里儿子的相片,他半月之前刚刚升职当了爹心里正美着呢。

    兰泽的心情没有汲浪那么惬意、无聊的看着外面被秋风秋雨点缀的凄凉秋色发呆,本来是想游览一下山野风光借机逃避他老爹的棍棒教育、谁知这场秋雨太缠绵一直下着也没停,这地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

    他老爹对他这个学知识不知道用功、练武术又害怕吃苦的老儿子挺头疼的,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教导了这么多年,除了那张和他老爹极其相似的帅脸之外,他还是个各方面都毫不出众的二流货。

    他老爹无奈之余只能加大教育力度偶尔用些极端手段,否则教育出这样无用的子孙他也愧对自家祖宗啊。

    “汲三哥,师叔他…好像在追什么人…”兰泽从车窗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天羽急速的往山下飞掠过来,有些诧异的问道、“他在追谁啊,谁能比他还快…”。

    “哦?在哪呢?”汲浪扔下电话开车门就跟着追了过去,他知道若非事出紧急少爷绝不会这么做的。

    兰天行追出一段路只看到前面那个人一身长款的连帽衫、头脸都被遮挡住看不清面貌,修长轻盈的身形从山岗上快速闪过很快就上了盘山路。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开着能看到里面的驾驶位上有司机、那个人从窗口穿身而入,车子调了个头很快开走了。

    汲浪用最快的速度追到盘山路上那辆越野车已经疾驰而去、就算他的身手敏捷速度再快想追上一辆飞驰的汽车,也是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天行站在路边有些怅然若失、以他的速度竟然还能让那个身穿连帽衫的人从自己眼前跑掉,这个事实很匪夷所思。

    “少爷,什么人呢?”汲浪跟过来挺好奇的问道,他们的少爷虽然年纪很轻但是身手非常好、而且一向都是沉稳高贵、冷静淡漠的性格,今天能拼尽全力的去追一个人而且还没追上。

    这个事实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也说明了‘天外有天’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刚刚,你看到那辆车了?”天行还在想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嗯…不是本地牌照!”汲浪又问道、“要查吗?”。

    “把那辆车和那个人找到,让兄弟们动作快点…”天行吩咐道、“这么多年了,我要知道他…究竟是谁?”。

第二章

    张师兄在客厅里给装饰的盆景剪枝,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门闲逛遛弯、他只能在家里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自娱自乐了。

    天行也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大师兄,您老忙着呢?”。

    “嗯…把‘老’字儿去掉!”张师兄不满的纠正道、“老什么老啊?我这么青春年少的美少年,你好意思这么说我吗?”。

    天行不以为然的反驳了一句、“八十多岁的美少年?八零后也没有您这样的啊,您好意思承认吗?”。

    “老子愿意,关你屁事!”张师兄扔下手中的剪刀抬头看着天行又问道、“兰大少爷你那么忙,也有时间找我闲扯淡?”。

    天行笑了笑,他尽量让自己那张俊逸非凡的帅脸上多些笑容。尽管平常时候他都是冷着一张脸对别人发号施令、但是在这里,他只能做个低眉顺眼的小师弟。

    “师兄,我有事儿想问你、今天我去墓地又看到…”天行刚说了半句,张师兄转身就进了厨房根本不搭理他。

    厨房里有一丝香甜的味道飘出来、应该是张师兄这个资深‘老中医’炖的冰糖雪梨膏的香味儿,从小到大他的这个大师兄、每年这个季节都弄这些润肺养元的滋补品,逼着他们这些‘小屁孩儿’养生。

    “想吃就进来,还让我请你嘛…”张师兄爱理不理的说了一句,不过这些年他的厨艺还是很有精进的。

    天行也没敢反驳、很乖的坐在餐桌前捧着那一大碗冰糖雪梨膏,陪着笑脸看着张师兄、“您老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在外面还有别的弟子…或是私生子吗?”。

    “你不是想来找挨揍的吧,说什么呢?”张师兄手里拿着汤勺就想抡过来教训他,但是勺子里还有些残留的汤汁、如果真的落在天行头上,汤汤水水的弄一身他只能接着留下来冲澡了。

    天行喝着梨汁糖水很挑衅的笑了笑、“您确定还能打得过我吗?老胳膊老腿儿的别再累着了,还是省省吧…”。

    张师兄这次没骂人,而是放下手中的汤勺兀自感叹了一句、“真是风水轮流转呢,你就是替你老爹来‘报仇’的吧?”。

    “我爸,他…怎么了?大师兄你和我爸之间…好像没什么过节儿吧?”天行微一愣,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兰子鹏并不是张师兄这种性格、他们两个人所追求的风格完全是两回事儿,很难在一起这么肆无忌惮的闲扯淡呢。

    “哦…你爸他…我和兰老板之间,我们倒是没什么茅盾…你究竟想问什么?我可是个规规矩矩、正经八百的良家妇男,你说话小心点儿别侮辱我的一世英名啊!”张师兄岔开话题警告道、“难怪兰泽都被你带坏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给人家当师叔的…”。

    天行很无赖的笑了笑、对这样的警告更是充耳不闻,二十多年的相处他也太清楚这个面冷心软的大师兄的弱点了。

    “混小子你,又笑什么呢?”张师兄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别以为长得帅就行了,老子今天没兴趣看美男!”。

    天行只好又陪着笑脸奉承道、“您老的颜值也十分可以啊,不过我真有件事儿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像我爸,反而和师兄你这么撞脸呢?”。

    “嗯?这事儿还得去问你爸,师兄我解答不了…”张师兄很狡猾的笑了笑、“可能…你长得像你妈?或者…像你外公或是你二大爷、三舅爷,谁知道呢?不过你和我肯定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别再瞎猜了!”。

    天行看着张师兄漫无边际的在胡说也不生气,放下汤匙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啊?要不…我去问文叔?”。

    “他理你才怪呢!”张师兄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羽文都快修炼成仙驾鹤西去了,不管这些凡尘俗事的…”。

    “不会的…文叔一直很疼我的…”天行站起身往外走、“我还是去找文叔问吧,也许他知道内情又愿意告诉我呢?”。

    “等等!”张师兄喊住他接着问道、“你什么意思,究竟想知道什么内情?”。

    天行站住转身又笑了、“师兄您早说出来不就行了,废这么多话不累吗?绕来绕去的也不符合您老长寿养生的生活理念呢…”。

    “想问什么就问,不想问就滚蛋!”张师兄沉着脸不高兴了、“老子很忙,没功夫陪你闲扯淡…”。

    “今天我在墓地看到了一个人…”天行一直看着张师兄的脸色说道、“这个人每年的今天都会出现而且比我到的还早…”。

    张师兄没什么惊诧的表示,而是淡淡答了一句、“你妈妈那样惊艳的女子,爱慕她的人也会很多、也许是仰慕她的人想去看看她纪念一下,没什么奇怪的!”。

    “嗯,这个可以理解!”天行反驳道、“问题是,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人用的是张家的功夫、而且凭我的速度竟然追不上他,若非张家嫡传绝不可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这样的人不会太多吧?师兄你是不是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张师兄还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而是轻描淡写的笑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张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支族人、几百年传承下来一直都是高手倍出,你碰巧见到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况且你也知道我已经宅在家里快三十年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我哪知道,兰大少爷你这么问…又想让我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天行追问道、“你说过我的资质是你见过的弟子里面最好的一个,但是那个人似乎与我不相上下…这样的高手,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偶遇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奇怪啊?”张师兄还是不以为然的教训道、“别以为能打赢我,你就天下无敌了!你还是太年轻,‘君子进德业、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君子以成德为行,居上位而不骄…’这么经典的名言这么快就忘光了,大少爷你得谦虚才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然这句乾卦的《象》词是他名字的由来,也不用每天都背诵几遍加深记忆吧?他的这个大师兄兼师父真是够严格的。

    天行听着有些头疼,他是来请教问题的不是来挨训的。

    “怎么不想听了?”张师兄瞄了他一眼很严肃接着教训道、“忠言逆耳!经营兰家这么大的家业,你总是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怎么行啊…”。

    天行听着张师兄故意把话题越岔越远,不由苦笑、“行!您教训的都对,师弟我洗耳恭听。不过教训完了,师兄你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滚!”张师兄皱着眉头骂道、“你这个兰家大少爷如今经营的势力这么大,有本事自己查去!老子心情不好偏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天行很赞同的点点头、“嗯…我已经让汲三爷去查了、他的办事效率师兄您也知道,很快会有结果的。况且在兰家的地盘上,想找个人也不是很难…”。

    “嗯?哼…”张师兄听着就笑了、“混小子你说的真轻松啊,等你找到人之后再来和我说吧…”。

    天行微一愣,张师兄的表情告诉他不但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似乎对那个人还很了解。

    “他…是不是与我有关?”天行又坐回桌前陪了个笑脸问道、“我总觉得…他和我之间…似乎有种很深的联系…我就是想找到他和他见一面,也没别的想法!”。

第三章

    张师兄拿着汤匙喝补品好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把他这个兰家大少爷放在眼里。

    “你不说,我找若姐问去!”天行只好站起身告辞、“姐夫,咱们稍后再聊…”。

    “哎,算了…滚吧,滚吧,以后也别来烦我啊!”张师兄听着那声‘姐夫’,无奈的又摇摇头暗自嘀咕了一句、“混小子,真是替你老爹来讨债的…”。

    若是从兰家的辈份论起来天羽是兰若的堂弟,他们兰家这一支脉传承下来也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天行的父母去世后兰若对他更是如姐如母的照顾着,所以相处的一直都很亲近。

    张师兄虽然是兰若的夫婿、天行一直都叫他‘大师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辈份究竟是从哪里排过来的、从小到大他一直这样说也就习惯了,所以再叫‘姐夫’的时候反而听着有些生分了。

    楼上房间靠窗的位置一直站着两个人、而且透过玻璃窗望向一楼的厅门口,天行出了厅门往外走似乎也感觉到楼上有人在看他。

    他转身望过去犹豫了片刻,如果再回去找麻烦、他那个脾气不是很温柔的大师兄肯定会把他赶出来,无凭无据的也不可能让他上楼去一探究竟的。

    况且以张师兄目空一切的性格就算他找到证据也没用,如果真的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儿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天行有些怅然的暗自叹了一声,还是看看汲浪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吧。他也知道想查出那个身穿连帽衫的高手的真实身份绝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个十分确切的答案。

    他一直认为那个人和兰家肯定有着很深的联系、所以才想到这里来碰碰运气,也许他的大师兄愿意如实相告呢?谁知他这个看上去永远都年轻貌美的大师兄、却无比的老谋深算,装痴卖傻的就是不回答问题。

    天行微微停了一下就离开了,只能等他找到证据之后再来和大师兄理论了。

    “真的不见吗?”站在窗前的那个俊秀少年问道,三十年流逝的光阴并没有在他那张颇为柔媚的俏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见了又怎样?”他身侧的另一个人轻叹了一声、“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何必再节外生枝自找麻烦呢?”。

    “毕竟是骨肉至亲,你真的忍心一直藏在这个谜局后面?”俊秀少年扶住了他的肩劝道、“我们隐瞒了他三十年,鹏哥和姐姐也都故去十五年了、我倒是不认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鹏哥一直也是希望你们能相认的…”。

    另一个人犹豫了片刻又低叹了一声、“相认了又怎样?分离时还是徒增伤感,还是不见吧…”。

    “嗯,听你的!不过以前道上都传说你是大‘神’…”俊秀少年换了话题又调侃道、“如今看见天行才知道,‘神’其实应该是他那个样子的、才智武功、人品相貌,十足的完美无缺!”。

    另一个人又叹了一声、“‘神’的世界是最凄凉无依孤独寂寞的,我宁愿他不是…”。

    “你想让他像你一样,走下神坛做个普通人?”俊秀少年柔媚的眼神一闪就笑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他已经被兰氏家族推到那个位置上了,至少二三十年之内他还是兰氏的族长、兰家人心中的‘神’!”。

    “兰大少爷…”另一个人又叹了一声、“我以为离开他让他姓兰,就会改变他们母子的命运、让他可以有个平淡安逸的人生,但是结果呢…”。

    俊秀少年摇摇头又笑了、“你和阿蓠姐所有的优点都体现在这孩子的身上了,真正的‘神’一样的美男子啊!如果当年你把他扔给一户普通人家、也许他的人生会过得很平淡,但是他给兰子鹏做了儿子,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既然改变不了,还是顺应吧…”。

    “顺应?嗯…也许你说的对、事实已经如此,除了顺应我们还能怎样…”。

    张师兄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没回头的问了一句、“那小子真的追不上你,不太可能吧?这二十多年我可是尽心尽力的在教他,比我自己的儿子都费心思!这么好的资质悟性,怎么会不如你呢?”。

    “是兰新帮我挡了一下拖慢了他的速度、否则我也没把握脱身,你把天行教导的很好!至少…比我强很多!”。

    张师兄很挑衅的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的弟子比你的弟子强很多、还可以引申为我也比你强,这个说法…您老人家同意吗?”。

    “同意!谢谢你,明睿…”。

    “您甭客气,教个徒弟打败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我应该感谢您老人家给我这个机会…”张师兄回过头很虚假的自谦道、“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走…”。

    “你已经做到了,你赢了!但是…我觉得兰家更适合你!”。

    张师兄皱了皱眉头又有些不高兴了、“为了帮你教儿子,我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职业宅男了!如今天行也是功成名就了,我保证绝不妨碍你们、你怎么还是不愿意带着我?”。

    “唉…兰韵儿还未成年呢,不能都推给兰若、那样对她不公平,你觉得呢?”。

    张师兄更加不能同意这个说法,又反驳道、“我已经卖身给她三十年了,还要尽职尽责的对她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样对我才不公平呢…”。

    没等张师兄说完对方就笑了、“这是当初你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嗯…就算你说的对…”张师兄想了想又问、“是不是要等到韵儿出嫁之后,我才能去找你们呢?”。

    “没问题!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死,也可以的…”。

    张师兄接着就笑了、“我明天就把兰韵儿嫁给天行,当初你这个老怪物是怎么包办我的婚姻、现在我就分毫不差的用在他身上,我要报仇!”。

    “你女儿不是只有十五岁吗?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张师兄毫不客气的又反驳道、“女儿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把她嫁出去您就别操心了!”。

    “如果你做得到、我们也不反对,祝你好运…”。

    张师兄听着有些懵,没想到过了三十年、他还是得逆来顺受,占不到一丁点儿的便宜。

    柳风在机场和各处的车站抓回来十多个穿着同款连帽衫的人、又在高速路口拦停了几辆车牌子一模一样的黑色越野车,等汲浪赶到现场看了两眼就吩咐放人。看这些人的外貌举止就不是什么高手,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抓过来问话了。

    今天是‘愚人节’吗?还是今年秋季流行这种长款服饰,怎么连帽衫也成了时尚潮流?这么多人同一时间穿着同一款服装出现,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刻意安排的。

    汲浪用最快的速度调集旗下的兄弟找到的众多线索,却是毫无用处的假消息。不过那几辆同牌照的同款越野车还有点值得追究的价值,所以汲浪就敲开了‘蓠声公司’张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至桁靠在椅背上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刚刚他那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送进来了两杯咖啡他也一直没喝,好像是专程在等人。

    汲浪进门时看到至桁的表情和那两杯咖啡,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了。

第四章

    “三哥,这么清闲来找我聊天?”至桁递过一杯咖啡含笑说道、“这杯没加糖,特意为你准备的…”。

    至桁那张和他老爸有百分之九十相似度的帅脸上都是笑容,虽然看着有些虚假敷衍的意思也让汲浪不好意思兴师问罪。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汲浪很无奈的问道、“少爷还等着要结果呢…”。

    “如果我说不知道,三哥你信吗?”至桁又笑了、“这是我老爸的吩咐,他说如果你来问我不如直接去问他。至于原因,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你老爸是什么都知道的,但是他那个性格…”汲浪很有怵意的摇摇头、“谁敢去问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至桁点点头表示同情汲浪的处境,接着又提醒道、“不如让天行师叔直接去找他,你也知道在他眼里、师叔的地位比我们这些子女重要的多…”。

    “问过了,没有答案!”汲浪挺愁怅的叹了一声、“兰大少爷对他都束手无策,你老爹就是‘天王老子’下凡的,这么多年谁敢招惹他啊?”。

    至桁也身有同感,无奈的笑了笑、“三哥,我真帮不了你…”。

    “帮不了…也没关系…”汲浪想了想又问、“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雁过留声’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至桁停了一会儿还真想起个有用的细节,猜测道、“我感觉那个人对他很重要,似乎让他很尊敬…能让我们家老爷子那么尊敬的人,会和谁有关?”。

    “嗯?”汲浪也不由很赞同的点点头、“能让他如此尽心维护的人…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才说的通啊…”。

    兰泽怕回家又挨训就去了公司找他娘寻求保护,同样是同父同母同样生活环境一起长大的两个儿子、长子张至桁就是个文韬武略兼备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次子兰泽就是个典型的豪门公子哥。

    兰若对这个小儿子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妈妈总是溺爱孩子多一些、次子兰泽虽然和长子张至桁的能力资质相差甚远,她反而会对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儿子更偏爱一些。

    已经年近五十岁的兰美女虽然还保持着国色天香的美貌、和被家族的富贵荣耀培养出来的高雅气质,但她毕竟没有那种长生不老的能力。所以这时候的兰若和张师兄站在一起,就显得是个‘老妻少夫’的组合。

    而八十多岁一直保持着大二学生般外貌的张师兄,看上去好像比他的两个儿子还年轻帅气。

    兰若虽然不像张师兄那样对儿子总是疾言厉色的教育、但必要的劝导还是不能缺少的,所以这时候兰泽虽然靠在他娘肩上卖萌,还是被兰若教训了几句。

    “泽儿你什么时候也能自己争气一些,别总是惹你爸生气。多跟着天行和你哥学着点儿,整天游手好闲的一无是处、难怪你爸总是训你,自己争点气不行吗?”。

    “您让我跟我哥比?根本比不了,我再苦练多少年能超过张家少爷…”兰泽挺泄气的嘀咕道、“您还想让我跟天行师叔比?他可是兰家的‘神’呢,我还不如找个地方死去得了…”。

    兰若无奈的在小儿子脸上拍了一下,又训道、“自己不知道努力用功,就想找借口…”。

    “妈,我们有时候都怀疑师叔才是你们的儿子、我们三个都是老爸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吧,你们干嘛那么偏爱他啊?”这是兰泽从小到大一直也没想明白的问题。

    兰若无奈的笑了、“难怪你爸爸总是训斥你,这种话也说…”。

    “可是我们这几个之中,只有师叔是和我爸最像的那个…”兰泽又问道、“这个问题您能解释吗?”。

    “你师叔…不是因为像你爸,而是…”兰若忽然住口不说了,这是被他们守护了三十年的秘密、她不能轻易说出来。

    兰泽追着又问、“而是什么?妈您接着说啊,师叔他像谁?他不是子鹏二爷爷的儿子吗,可是他们的外貌和性格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呢…”。

    兰若对儿子的好奇心只能毫不留情的忽略过去,看了一下时间吩咐道、“学校该下课了,去接兰韵儿回家吧。有她在家里,你爸就不会看你不顺眼了…”。

    “哦…好吧!”兰泽虽然不太情愿也没敢反驳,往外走时又问、“等回家您接着讲啊,我还没听够呢…”。

    兰若暗自轻叹了一声、很多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儿子的这个好奇心她是没办法满足的。

    天行看着兰泽开车出了停车场才上楼敲兰若办公室的门、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突然也有种很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真相。

    兰若看到天行端茶进来微愣了一下也猜出了他的目的,但是没经过张师兄同意之前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若姐,茶…”天行很恭敬的递茶过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陪我聊几句就行!”。

    兰若微微有些尴尬,天行能很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羽族传承下来的读心术对张师兄那样的强者没什么作用,但是用在别人身上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妈…当年她身边是不是…哦…还有别人?”天行斟酌着言辞问道、“大师兄说过,仰慕她的人很多…”。

    兰若想了想就点头肯定了这个猜想、“你妈妈…用老家的土话来形容,她应该是个‘住在天上的人’…”。

    “哦…什么意思?”天行不解,没有人教过他乡下的土话。

    “就是说她不落凡俗、不食人间烟火,是天上仙子的意思!”兰若答道、“但是她为了生下你,几乎放弃了自己…”。

    “嗯…放弃自己…是什么意思?”天行没听懂、“我懂事之后也没听爸妈说过,而我妈她当年…哦…若姐你接着说!”。

    “你的亲妈是羽蓠、是正宗羽族的蓠珠圣女,但是你眼中所看到的那个母亲并不是真正的羽蓠…”兰若叹息了一声有些伤感、“她不是凡尘中的女子,你的天赋异禀、绝佳资质其实都是她留给你的…为此,她放弃了自己!”。

    天行端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还是没听懂。

    “她为了你们父子俩,燃尽了自身最后那一点生命…”兰若接着说道、“就是说,她把自身的所有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出来!”。

    “若姐,你…究竟想说什么?”天行更加听不懂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妈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兰若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劝道、“天行听姐说一句,你如今长大成人、功成名就,这是你妈妈当年的心愿。何必再去追究那些无关紧要的所谓的事实,而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呢?”。

    “你是说…让我放弃追查?”天行微微有些怅然,停了片刻又问道、“我…不能知道吗?”。

    “如果有人想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兰若又劝道、“这个道理你懂的,别再查下去了…”。

    天行又略微停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声、“姐你说的也对,如果他想告诉我的时候…也许会来找我的…”。

    “懂了就好!”兰若轻拍了一下天行那张俊逸非凡的帅脸感叹道、“你比你的父亲当年还要帅,又承袭了你母亲的聪慧睿智。你是我们兰氏家族的‘神’,别让族人失望…”。

    天行只能苦笑,他不想当‘神’、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可是他已经被推到了那个位置上似乎没有做普通人的权力了。

第五章

    “想吃什么,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兰若很欣慰的笑着问道、“今晚跟姐回家吃饭吧?”。

    “今天不行,玫姐过生日呢!”天行答道、“我答应回去陪她吃饭…”。

    “韵儿说很久都没见到你想你了,哪天闲了就回家来…”兰若又笑了、“我给你们做米糕吃?”。

    “好,我记着呢…”天行没反对,他也有些怀念米糕的香味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书房中没点灯、只有花树和草坪中的装饰灯具映进来些许的亮光,照在房间里也很昏暗。

    天行靠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望向窗外的夜空,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很阴郁、有些像他此刻落寞的心情,无依无靠的很凄凉。

    无论他身边围绕着多少人、却始终没有人能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深处,他的心就像是被封闭已久的沙漠绿洲、一直在等待着有人开启,等待着有人能穿越。

    玫瑰王放了一杯清茶在他面前,扶住了他的肩很关心的问道、“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还想接着追查啊?”。

    “我觉得还是若姐说的对,真的查到了结果也未必是好事…”天行叹了一声、“还是顺其自然吧,水落自然会石出的!”。

    “也许…真相未必是你想知道的!”玫瑰王有些淡淡的伤感,突然又问了一句、“真的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也许很多真相都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那时候你…会接受吗?”。

    “哦?”天行的目光转向玫瑰王,很不解的问道、“姐姐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好像你知道真相似的?”。

    玫瑰王柔媚的眼神一闪又笑了、“我只是觉得世事难料,很多事…也许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也是事实啊…”。

    “嗯…”天行很同意她的说法,轻叹道、“也许有时候…真相的确也没那么重要,不过人的好奇心总会有的吧?”。

    玫瑰王兀自叹了一声、“好奇心是杀人器,好奇心太重也会害死人的!”。

    “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天行看着玫瑰王略带灰暗的脸色,很关心的又问道、“身子好些了吗?不如明天我陪你去华东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查出病因也好对症治疗啊…”。

    玫瑰王柔媚的眼神落在他的帅脸上、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的痴迷,但微一犹豫很快又反驳道、“不用,可能是休息不好,我回去睡一会儿就行了…”。

    天行无奈的笑了一声、“总闷在房间里也不行的,姐姐你又不等着回去带孩子,坐下陪我再聊一会儿好不好?”。

    “我倒是想帮你带孩子,谁让你不抓紧时间娶老婆生儿子呢?”玫瑰王又转了回来倒了杯红酒坐在天行对面,又问、“大少爷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天行只能摇头笑了笑、“就算我想娶,也得有人愿意嫁给我才行啊!你以为随便去大街上抢一个回来,做压寨夫人呢?”。

    “如果你说想结婚了,送上门来给你的女孩儿还不得挤破门?”玫瑰王酸溜溜的回了一句、“大少爷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的、凭你的自身条件想要多少还不是随你高兴,干嘛不找个美女陪着?”。

    天行端杯喝茶,目光又落在玫瑰王脸上又笑了、“姐姐你不就是美女吗,干嘛还要去外面找?”。

    “唉!可惜啊,我这个‘美女’只能陪你喝茶闲扯淡,当个花瓶摆在家里给你当挡箭牌…”玫瑰王很悲哀的叹了一声、“来世我要做个真正的女人再来找你,到时候你娶我做老婆好不好?”。

    天行若有所思的笑着摇摇头、“今世我都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将来会怎么样。现在答应你岂不是在骗你,这么不负责任的承诺你也信吗?”。

    “在我心里面,有你的承诺就够了…”玫瑰王媚眼含笑的看着他、“你的心还留在那个梦里没醒呢?可是梦中的情人再完美终究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回到现实中找个美女陪着、就算你不打算结婚生子,也好过你一个人这么寂寞煎熬着吧?”。

    “哦?”天行听着忍不住就笑了、“玫姐你说的真够夸张的,还寂寞?还煎熬?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她、有时候我也在想那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可是再回到梦里的时候又觉得她就是真实存在的!”。

    玫瑰王眼神一闪提示道、“既然你这么执着,也许…她真的会在某一时刻就出现了呢?只是时机未到,你不如去‘法性寺’找谷先生卜一卦,也许会有用呢?”。

    “嗯…对啊,明天我去医院里看文叔顺路去找谷师兄问问…”天行很赞同这个提议,又问道、“美女,你要跟去吗?”。

    “不去!看那些光头和尚多没意思…”玫瑰王柳腰一摆转身出了书房,又回头笑道、“就算不寂寞也不煎熬,大少爷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做个好梦…”天行放下空杯又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夜空,自从父母亲去世、他接手经营兰氏家族之后,就经常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望着天空想心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与生俱来的习惯。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

    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

    清冷的月光下一位素衣少年正在月下吹箫,曲调中奏出的那种略带哀婉的愁绪,听来有种让人心生悲凄的苍凉。

    一只闪烁着梦幻般幽蓝色光晕的小狐狸轻盈的穿过山石树丛,灵巧的跃上他的肩头把一枚透红的山果放在他掌心中。

    “丫头,又去哪玩了?”少年收了玉箫轻拍了一下小狐的头,清冷的脸庞上也有了浓浓的笑意。

    蓝狐一双明眸痴痴的望向他,它的狐心在动、在融化,心荡神驰的感觉。为了看到他的那一个笑容,它可以去做任何事,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果子很甜、似乎口中还留有那份甜美的醇香,小蓝狐那宛若秋水般的明眸从他眼前闪过、如梦如幻的画面如梦境一样唯美,却不知依稀是何年?

    “梦儿…梦儿…”这样的场景已经无数次的在他的梦中重现过,天行能很真实的感受到那种触手可及的温润和柔软。

    一弯碧水环绕着四面陡峭的山峰,山脚下是开满梨花的谷地。微风袭来时飘起的花瓣如漫天飞舞的白蝶,洋洋洒洒、美轮美奂。

    天空一轮模糊的圆月挂在山峰古树间、隐约的月光中突然冲起一片燃烧着的幽蓝色的火焰,瑰丽耀眼的光芒里透着丝丝沁人的血红色,映衬在梨花谷地朦朦胧胧的景致之中、诡异中又透着几分隐约的悲凉,那无助而伤感的悲凉情绪又让人为之肝肠寸断。

    “梦儿…梦…儿…”天行被惊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刚刚梦中的感觉那么真实好像绝不止是一个梦。

    这个梦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已经很多年了、一直在他的心中萦绕挥之不去,而梦中的那只蓝色小狐似乎也不止是一只狐,而是一个把他的心偷走了的人。

    让他爱了太久、思念了太久、等待了太久,生生世世唯一想去爱的人。

    ‘玫瑰园’在本地是座远近闻名的盛产玫瑰花的产业基地,百亩玫瑰园每年除了能欣赏到花团锦簇的美景之外、也有着很不错的经济收入,园子的主人不但是个绝色的美女形象、更是个非常神秘的传奇人物,所以才有‘玫瑰王’这个听上去十分霸气的雅号。

    十年前的玫瑰王因为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之后又久病难愈,迫不得已流落到了这座古镇上。之后就机缘巧合的,与当时只有二十岁的兰家大少爷天行偶遇了。

    如果仔细的追查起来、这样的偶遇很可能是带着某种必要的目的,但是兰天行并没有追究而是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十分香艳的大美女。

第六章

    虽说是相约不如偶遇、他们之间也没有像言情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擦出某些有特殊意义的火花,而是颇为惺惺相惜的成了生死至交的异姓兄弟。

    从此兰家大少爷身边就多了个集美貌智慧、实力能力为一身的美女保镖,而玫瑰王丰富的江湖阅历和相当不错的身手、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兰天行事业的发展,所以玫瑰王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可或缺的腹心至友。

    因为他们这些年一直都是以俊男靓女的形象出双入对的在公众视野里出现,而玫瑰王十分特殊的‘身份’又让外界众说纷纭、甚至于很多人把他们说成是一对儿,颇有些以讹传讹的意味儿。

    而玫瑰王也从不掩饰她对兰天行的爱慕之情,她只做她想做的和她愿意去做的、只要是对兰大少爷有利益的事她都会去做,反之她就懒得多看一眼。

    她对兰天行的这份感情是亦兄亦友、又在兄弟情之外多了几分难以割舍的崇敬爱慕,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爱’她也没仔细想过。

    其实她也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只要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每天都出现在她身边、能让她多看几眼多说几句话,也就别无所求了。

    大少爷兰天行对这些传闻从不解释也不避讳、也一如从前的和玫瑰王不分彼此,其他人愿意怎么说或是怎么想都无所谓了、等他找到了那个梦中人喜结连理之后,所有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汲浪一早接了个电话就急着往‘听雨楼’方向来了,自从五年前这座占地百亩的‘玫瑰园’建成之后、兰家大少爷就把当年宝少爷兰子鹏留下的那座城郊豪宅给了兰新,去了玫瑰园中和玫瑰王一起住。

    他的这个行为也让那些喜欢猜测搞事情的人,更加多了几分好奇心。不过他们的好奇心也只能揣在自己身上不敢拿出来说事儿,因为就算是兰大少爷不计较、玫瑰王也会找他们喝茶聊天的,而聊天之后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汲浪已经进了客厅但是没看到有人走动、只好礼貌性的敲了几下,这栋‘听雨楼’里只有玫瑰王和兰天行两个人住。只不过玫瑰王的房间在二楼,而兰天行的房间在三楼。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首宋词所表达的意境就是这栋‘听雨楼’名字的由来,从少年壮志之时的红烛罗帐到中年孤旅之时的客舟之中、再到白发苍然两鬓星星的垂暮之年,整首词虽然都在‘听雨’却表达出三个不同阶段的心路历程。

    不仅在感叹时光的匆匆流逝、也感叹着尘世间的悲欢无情,看来兰天行当初在给这个居处取名字的时候也是感慨颇多的。

    尘世间的锦绣艳丽似乎都是来去太匆匆的,很少会有‘小楼一夜听春雨’之后的浪漫美好。

    ‘听雨楼’中平常时候也只有玫瑰王的两个弟子咏柳和翠颜经常出入打扫、其他人是不允许到这里来闲逛参观的,但是今天他来得有点早也就没看到人影。

    如果上三楼去敲门万一碰上尴尬事儿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他和少爷兰天行也是至交兄弟没那么多忌讳、但这种比较不讨人喜欢的行为还是尽量避免为好,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敲什么呢?”玫瑰王推开厨房门不满的问道、“汲三爷你一大早干嘛呢,是不是你老婆不给你做早餐、你又想来蹭饭吃啊?”。

    汲浪被挖苦只能苦笑、“华东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说,护士查房的时候没看到文叔、医院里也都找遍了没找到,估计他是回寺里了。华东让我问少爷,是不是得把文叔抓回去继续治疗?”。

    玫瑰王正在熬粥,随口说了一句、“既然他自己不愿意留在医院就随他好了,干嘛还要强行抓回去做手术?这么不尊重患者的想法,都是什么道理嘛…”。

    “可是有病总得治疗啊,华东也没做错!”汲浪反驳道、“做医生的都这样,救死扶伤、职责所在,况且文叔又是少爷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就更不应该逼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了…”玫瑰王轻叹了一声、“既然已经这样了,随着他的心意就好、何必为了多活几天把自己弄得非人非鬼的,受那么多罪值得吗?”。

    “不知道!”汲浪很诚实的答道、“这要看少爷的意思了,别人能作主吗?”。

    “玫姐说的很对啊!”天行刚从楼上走下来挺赞同玫瑰王的观点,问道、“文叔的最终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案都出来了吗,华东怎么说?”。

    “华东约你去医院!”汲浪笑道、“病人跑了,他是怕没办法向你交代、一大早的就打电话催我过来问你,他这个主治医师还是很尽责的…”。

    “好,过去看看吧…”天行进了饭厅吃早餐,又问汲浪、“三爷要不要一起凑合吃点儿?”。

    汲浪一点也不客气的自己盛了碗粥就坐在了餐桌上,在这里他不是客人也不需要假装客气。

    “这是检查结果…哦…你先看看…”陈华东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报告单,挑了几张重点的递过来。

    天行粗略的看了几眼就顺手放在一边了,他虽然懂中医药理却没学过西医、这些学术性很强的东西他不太能看得懂,所以也不想装模作样的浪费时间。

    “还有多少时间?”天行不耐烦华东的嗦,直接问道。

    陈华东很清楚羽文和兰天行之间的感情,所以想了想才答道、“大概两个月左右,也许…更少!”。

    “具体什么情况,现代医学这么先进也帮不了他吗?”天行又问,他必须要知道真实情况才能做决定。

    华东摇摇头、“文叔他…你也知道他是有异于像我们这样的正常人的,所以…就算治疗手段再先进,对他来说也是收效甚微的…”。

    “这也正是他离开医院的原因吧…”天行轻叹了一声又问、“华东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陈华东只能很诚实的摇摇头、“如果是正常人…哦,我也不是说文叔不正常、只是他…他毕竟有异于我们,所以…”。

    天行听着就笑了,他的这个至交好友虽然在学术上是个学贯中西的奇才、但是在其它方面就不那么精明,甚至于有些迂腐。

    “不用解释,说重点!”天行催促道。

    “哦…重点就是…”华东解释道、“如果能找到他原本的那个族类的发源地,也许会有办法。否则,就算可以用药物让他多拖延一段时间、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生不如死的耗尽元气而亡…”。

    天行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羽文的真实身份他也略知一二、小时候文叔带着他一起洗澡的时候他也见过羽文背后那个非常漂亮的鸟类纹身,他只知道那是羽族的图腾鸟五色彩鸾、但具体代表着什么他并不知道。

    小时候他也曾经因为好奇问过、但是羽文对此讳莫如深根本不解释,如果只凭着这么个线索想找到羽文的老家、就是他们族类的发源地似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况且羽文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他去找。

    “不如,你去和文叔谈谈怎么样?”华东提议道、“好好劝劝他,如果他能配合治疗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嗯…说了半天,只有这句是有用的…”天行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看如今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法性寺’是位于城北郊区半山处的一座中等规模的庙宇、是三百多年前兰氏家族中一位参悟佛法的祖先所建,兴建之初只是做为兰氏的家庙供族人修行祈福的。

第七章

    兰子鹏自幼多病无药可医、他的父母家人万般无奈把他寄养在寺庙里十年,才消了业障病体康复。当初宝少爷被寄养的就是这座‘法性寺’,所以之后他也经常回来参法悟道。

    天行小时候每年也都跟着父母亲到寺里小住几天接触一些佛学文化,他的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不肆意张扬、知进知退能参破而不说破,虽然身份尊贵从不妄为妄言。所以他在兰氏族人眼中的威望很高,是兰氏家族几百年之中最出色的族长。

    寺院在三百年之中又逐渐的被后辈子孙修整扩建、到了近代已经被族人经营成了产业开门迎客,每到斋日或是逢年过节时香火还挺旺盛的。

    汲浪在距离寺院半里左右就停了车,看到天行并没有想下车的意思只好提醒道、“少爷,要我陪你进去吗?”。

    “哦?哦…不用…”天行坐在车子里微微犹豫了一会儿、是想调节一下低沉的情绪,此时他的心里很伤感、有些不想面对病重之下的羽文,他怕自己的不良情绪会让文叔有压力。

    天行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确定看上去很正常时才一个人进了寺院的山门,不过他并没有去正殿里上香拜佛、而是顺着花间小路,绕过大殿向西北角一处位置很偏僻的独立院落走过去。

    可能是天气和季节的原因,寺院里进香祈福的香客很少、只有几个年轻僧人在洒扫庭除,偌大的寺院里显得有些冷清。

    天空很阴郁,呼啸的北风吹起满阶的残红枯叶洒在半空、又纷乱的飘坠零落,给这座百年古院更添几分寒凉清冷。

    庭院里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和尚、宽大的僧袍穿在身上让他显得十分憔悴,手里虽然拿着笤帚并没有尽心打扫、而是抬头望向远处阴云低垂的天幕,静谧淡漠的表情似乎正在冥想什么。

    天行一直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笤帚接着打扫,堆积起的落叶又被强劲阴冷的北风吹散、很快又铺满了半边庭院,难怪那个专职扫地的和尚都在偷懒,这样的天气还真不适合搞卫生。

    满院的落叶被扫起又被吹散、吹散之后又被片片的堆积在一起再被吹散,这么无聊又费力而且完全看不到一点工作效率的差事、如果还有人一直在坚持做,那个人不是没脑子的傻子就是个慧质兰心的智者。

    “别扫了…”羽文终于转过身往禅房去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喝杯热茶吧…”。

    “好!”天行放下笤帚跟了进去,这种天气的确应该喝杯热茶驱驱寒意。

    羽文很明显的变了很多,之前亮丽乌黑的‘三千烦恼丝’早已被剃光、灰暗的脸色中透着几分病容,几乎看不出当年那个冷艳大美女的影子了。

    天行接过羽文手中的茶壶给桌上的两个空杯斟满,很关心的问道、“文叔您脸色不好,我已经和华东打过招呼了、您还是去医院吧,至少在医院里…”。

    “不用!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也不用再劝我…”羽文没等他说完就毫不委婉的拒绝了、“我已经耽误十五年了,如果不是你妈妈让我留下照顾你…十五年前我就该陪她一起走了…”。

    “可是文叔…”天行还想再劝,羽文端着杯子看着他又问、“天行,你有事找我?”。

    天行停了一下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能不能问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也不想多费口舌。

    “十五年前…宝少爷兰子鹏病逝,当天夜里你妈妈就随他去了…”羽文长叹了一声、“我是你妈妈的陪嫁丫头,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该在她身边守护着。所以按规矩,十五年前我就该跟着去的…”。

    “那些规矩…毕竟有些陈腐了,您又何必强迫自己去遵守?”天行劝道、“之前您不是说过,等我结婚生子之后还要帮我带孩子吗?可是文叔,我还没娶到老婆呢、您不会是随便说说糊弄我,想不负责任吧?”。

    “那又怎样?说…你的事?”羽文转头看着天行,柔和的目光中的确还有很多的眷恋。

    “哦…文叔您…想说什么?”天行只好不开玩笑,中规中矩的坐下喝茶。因为羽蓠的身体状况稍差、所以他小时候都是羽文在贴身伺候,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有几分如师如父的意思。

    羽文一直看着他,疲惫的面容上还是露出个很满意的笑脸、“你真的长大了!比你妈妈当初期望的还要优秀完美,不枉她当年宁可舍弃自身也要把你生下来…”。

    “哦…”天行愣了一下,兰若也说过相同的意思。好像是说羽蓠为了生下他这个儿子,把自身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而自己却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他的母亲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和父亲兰子鹏同一天去世的,如果真相是兰若和羽文说的那样那么那个羽蓠又是谁?

    “你的天赋很多都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她把全部的异能力都给了你们父子…却对自己毫无保留,所以她…才会走得那样匆忙,以至于没能见到声哥最后一面…”羽文凄凄一叹、“她究竟是欠了你们多少,要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天行听得很糊涂,所以追问了一句、“您是说,我见到的那个妈妈并不是我真正的生母?而我的生父…也另有其人是吗?我…不会是被我老爸捡回来的,或是收养的孤儿吧?”。

    “嗯,你怎么会这样想?”羽文被问得有些愣住了,他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顺便追忆往昔、并没有想动摇他这个兰家大少爷一方霸主地位的想法。

    天行也愣了、“文叔您…究竟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想说,如果你妈妈看到了今天的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羽文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只能尽量再说的符合逻辑一些。

    ‘人将去矣语亦善’,可能命不久矣的人在见到至亲至爱的人时、都会不自觉的表现出这种怀旧的情节,所以天行笑了笑也没再多问。

    “汲三爷,来找过我了…”羽文又转头望向窗外,外面依旧北风呼啸卷着残花败叶的满天飞舞,看着很零乱凄凉。

    天行又笑了笑却没接着追问,他也知道问不出结果。

    “如果他认为该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他会来找你的…”羽文接着说道、“他不见你绝对是在为你考虑,别去打扰他们!”。

    “他们?”天行又愣了一下、“怎么他…是两个人吗?”那天他追过去的时候,的确看到越野车里还有一个人。

    羽文只是低咳了几声没回答,他说的已经太多了。

    “文叔…”天行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问道、“不如去医院吧,至少在那里您的病会得到更加有效的…”。

    羽文还是没等他说完就摇头拒绝了、“我想留在这里,天行、如果你想尽孝就随我的心思做吧,别再多说了…”。

    “文叔,您别让我看着…”天行还想再劝几句,羽文的目光又落回到他的脸上有些惊诧、“你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天行你…是不是‘红鸾星动’了?”。

    “什么?”天行又糊涂了,今天文叔的言辞总是让他很震惊、“‘红鸾’不是传说中的姻缘星吗?哦…文叔您的意思是说…您能说的再简单些吗?”。

    羽文好像也有些意外的惊喜,笑了笑答道、“谷先生正好在寺里呢,你过去找他问问、这些方面他最懂,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的…”。

    “哦?您说的是…真的?我的姻缘吗?”天行从羽文的表情上能看出来他很惊喜、是真的在为自己高兴,身患重病已经把生死富贵看得很淡的文叔,这么多年一直都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呵护。

    如今能看到兰天行身边有人陪着、娶妻生子,即使他撒手人寰的那天也了无牵挂。

第八章

    羽文很郑重的点点头又笑了、“去找谷先生卜一卦,也许文叔还能等到那一天呢!”。

    “好,我问过之后回来告诉您…”天行被他欢喜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急于知道答案了。

    谷良昨天又喝高了、胡乱的裹着僧袍歪在床上睡得正香,猛的被人用湿毛巾蒙住了脸。凉水浸在脸上让他立刻就清醒,睡意全无了。

    “又晚了?糟了,又要挨骂了…”谷良也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跳起来就往外跑。

    有人抓住他的衣袖向后一带就把谷良给拽了回来、“谷师兄,这回真的醒了吧?”。

    谷良定了定心神又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是他那个挂名的小师弟又在捉弄他,不禁气呼呼的教训道、“混小子,你清闲的很呢,放着正经事不干又来戏弄我?”。

    “不敢…我真有事儿找你!”天行赶快陪了个笑脸、“师兄你帮我个忙,帮我卜一卦怎么样?”。

    “你用这个把我弄醒,就是为了找我卜卦?”谷良直接把手里的湿毛巾扔了过来,不耐烦的又教训道、“别再耽误我睡觉,没事儿赶紧滚!”。

    天行不在意的一笑、“有我在这里,师兄你还能睡得着吗?我真有事儿,您老帮帮忙…”。

    “滚!”谷良重新又躺到了床上警告道、“兰大少爷你再敢捣乱,我就真不客气啦!”。

    “好啊…”天行一点没介意的又笑了、“真想赶我出去,师兄你好意思吗?”。

    谷良立刻爬起来不满的反驳道、“兰大少爷,你就不能别来招惹我吗?当年你老爹是救过我的命、这些年你也一直照顾我,就算你是我的衣食父母也不能影响我睡觉吧?睡眠不足是会影响健康的…”。

    “嗯,说的没错!”天行挺同意这个说法,但是接着又提醒道、“不过我觉得师兄你要是被赶出寺院露宿街头,肯定会更影响健康…”。

    “哎,你…不带这么玩的吧?”谷良在他赤果果的威胁之下只能委屈求全的妥协、“好,大少爷您是主子!有什么事儿吩咐吧,我尽力而为…”。

    天行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挺好,所以问道、“我想找个人…”。

    “找人那是汲三爷份内的差事,他的消息网那么广、找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你跑来打扰我睡觉就为这个?”谷良不满的反驳道、“别看你是兰家大少爷,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吧?”。

    “当然不能!”天行很坦诚的答道,“如果师兄你帮了我,我会送两坛二十年陈酿的‘秀水女儿红’做为谢礼,您看行吗?”。

    谷良不满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追着问道、“你说真的?你可是如今兰氏的当家人,一言九鼎、说好的报酬不能拖欠啊…”。

    “嗯…”天行心情很不错的又笑了,示意他往外面看。两个很年轻的小沙弥一人抱着一个封藏的酒坛子站在窗外,赤果果的诱惑就摆在眼前,谷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阳光灿烂了。

    “快拿进来啊,别搁在外面呢…”谷良招手示意那两个小沙弥把酒坛子搬进来,他这个挂名的师弟真是太了解他了。

    天行勾着嘴角露出个很深沉的笑意,又提醒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如果你的卦象不灵呢、故意敷衍我想蒙事儿,这两坛‘女儿红’也不是你的!”。

    “不敢!不敢,真的不敢呐…”谷良赶紧做出绝对性的保证、“我给你算,保证让大少爷你满意行了吧?”。

    天行对他这时候表现出来的积极认真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又勾着嘴角笑了笑、“那就开始吧,谷先生…”。

    谷良卜卦的方法很特别,既没有古代传说中的蓍草、也没有类似于龟甲铜钱之类的占卜工具,而是满身酒气的闭着眼睛、右手五指在空中飞快的掐算了一下,之后就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他。

    “师兄您这是…我哪里有问题吗?”天行被他夸张的表情看得很心虚,所以又很虚心的请教道、“您老这是…几个意思啊?”。

    谷良兀自摇摇头长叹了一声、“难怪我总觉得和你很熟悉,你第一次来寺里的时候只有半岁、宝少爷抱着你让我给你相个面,但那个时候你还太小看不出什么重点。原来…真的是故人呢!”。

    “故人,又是什么意思?”天行觉得有些好笑、“师兄您不会是想说,我要找的人是你吧?不对啊,我是在找美女、肯定不是你…”。

    谷良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醒了,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真的算是我的父母、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也绝不可能有我的存在…”。

    “呵…呵呵…”天行忍不住又笑了、“师兄您这是,还没醒酒吗?这么胡说八道的蒙我,真想露宿街头啊?”。

    谷良没理会这个略带威胁的玩笑,而是又在他脸上很仔细的看了一会问道、“如果我说大少爷你会遭遇到个‘河东狮’你信吗?你要找的那个人…既是你此生的缘分也是你命里的劫难!”。

    “我此生的缘分?”天行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命里的劫难’那部分,追问道、“这么说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在梦里的臆想?”。

    谷良点点头,然后又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看他,再然后就不耐烦的低下头捂着脖颈不说话了。

    “师兄你…又是什么意思?接着说啊…”天行只好催促道、“无论结果怎样,你告诉我在哪里才能找到她!至于她是缘分还是劫难,那些事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坐下…”谷良揉了揉脖筋怒道、“你的个子长那么高干嘛,看不见我得一直仰头和你说话吗?你照顾一下我这个孤寡老人,坐下听我说不行吗?”。

    “啊?行啊…”天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又忍不住笑了笑,谷良那不足一百六十公分、瘦小枯干的身材和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一起,不但很吃亏还挺搞笑的。

    谷良又在他脸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心情不错的又笑了、“天行师弟,你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啊!每天看你两眼,心情都会好很多。不如你搬过来住我隔壁,我天天给你算卦讲故事怎么样?”。

    “嗯…我看您还是想露宿街头!”天行站起身往外走、“本少爷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听你瞎扯…”。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不但能找到她、而且还能得到她,但是呢…”谷良在他身后接着说道、“但是你只能把她当成一段露水姻缘,之后就一拍两散别再有任何的牵扯!”。

    “师兄你…说的什么意思,能再说的清楚些吗?”天行的心突然莫名的疼了一下,始乱终弃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谷良很深沉的长叹了一声,解释道、“就是说,如果你真心的爱上她娶她为妻、她就注定是你今生无法逃脱的劫难,要尽早放下才能化解!”。

    “既然是注定的缘分又怎么会是劫难?您老可别欺负我不懂这些,那两坛酒…你真不想要了?师兄你别逗我啊…”天行开了句玩笑做为威胁。

    谷良沉着脸低着头没说话,很明显的是在集中精神领悟某种玄机。从小到大天行和谷良也是十分的熟悉亲近、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但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谷良这么严肃认真的状态。

    “她是你今生的缘分也是你累世情劫的宿命,宿命之所以会让她成为你的缘分、就是要你们来应这个累世情劫,所以她会以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出现…”谷良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如果你真的选择她,就会陷入那个被注定的命运里只能顺应轮回…”。

第九章

    天行有些没听懂,想了一会儿请教道、“既然是注定的劫难就是无法逃避的了?怎么…我还有改变结果的机会吗?”。

    谷良点点头、“如果你现在就找个女孩儿结婚,之后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再想找她、师兄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化解,但是你得听我的安排!”。

    “随便找个女孩儿结婚?”天行立刻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做不到!”。

    谷良并不意外的苦笑了一声,他是看着天行长大成人的、对他的性格也是十分的了解所以才觉得很为难,也许这就是被注定的现实。

    “不如这样…天行你听师兄劝一句,如果你遇到她之后带回来让我见她一面、也许能找到个两全的方法化解这个劫难,你看行吗?”谷良又问道,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那个既定的结果。

    天行很清楚谷良的心情,所以也没反对这个提议答应道、“好,但是师兄您…不能伤害到她!”。

    谷良苦笑着摇头、“和你们这些大神相比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伤害她?大少爷你是太抬举我了…”。

    天行对于这样夸张的吹捧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又问、“还有吗?我在哪里能找到她?”。

    “不是找,你找不到她的!”谷良纠正道、“是偶遇!〈彖〉曰:柔遇刚也,‘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就是说你会在某处与她相遇,但是因为‘女壮,勿用取女’、是说她的运势太强会压制到你而不能长久,你听懂了吗?”。

    天行似懂非懂的笑了笑又问、“卦辞中不是还有两句:‘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如果我愿意退让、愿意被她压制,是不是就能长久、就算是化解了这个劫难,我这么理解没问题吧?”。

    “神机鬼藏,天意难测!”谷良还是摇摇头、“我只能推算到这个层次了,至于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要以事论事才行!”。

    天行很赞同的点点头、“事在人为嘛,如果我可以做到呢?师兄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谷良的目光又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很心虚的问道、“好像…有些事你是原本就知道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哦…嗯…”天行想了想答道、“做梦!梦中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场景,只是当时不知道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也是刚刚听师兄说这些,才有所感悟的…”。

    “唉…我也猜到这些事对你来说,迟早都会发生…”谷良自怜自艾的叹了一声,又不满的教训道、“知道还来,诚心找我麻烦是不是?”。

    “想得美啊!”天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就凭谷先生您这形象,能有我这样的美男陪你聊天是你占便宜才对,你还不高兴了?”。

    “滚!”谷良转回身又躺回床上还不忘了讲条件、“‘女儿红’留下,大少爷你请回吧…”。

    天行对他的态度也不介意,笑着答了一句、“谢了师兄,等着我请你喝喜酒吧…”。

    “你的喜酒,那么容易喝吗?”谷良自己嘀咕了一句、“先过了‘张大老爷’那一关再说吧…”。

    书桌上散落着很多画纸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应该是作画之人急着出门没有整理才随手放着的。一个青春年少的男人在漫漫长夜孤寂无聊的时候,把心中的所思所念都展现在这些画纸上、那么这些图画是不是也能代表着他的意愿,所表达出的意思就是他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呢?

    女孩儿好像总是对这样的秘密有着很特殊的好奇心,尤其这个作画者还是让她心仪暗恋已久的人。所以兰夕月偷偷的溜进少爷的书房,想找出些特别的东西能让她对少爷多一些了解。

    陡峭的山峰、环绕的碧水、开满梨花的谷地、漫天飘飞的白蝶,还有在圆月下燃烧着的那片艳丽而诡异的蓝色火焰…

    这些景物组合在一起好像是个很偏僻凄凉、人迹罕至的空山幽谷,虽然那漫天飘飞的梨花瓣犹如白色的蝴蝶般坠落满天、看上去似乎挺有诗意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说不出的虚幻诡异。

    这样虚幻朦胧的场景很明显不是现实之中可以存在的事实,但是少爷把这些东西都展现在画纸上,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是藏在他心底的曾经的记忆、还是他想象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放松自我,寻求到心中所期待的那种境界。

    无论怎样或是这些图画都代表着什么,兰夕月都想先拍下来做个证据、之后再找个心里咨询师研究一下这画的细节,也许就能找到那个突破口而让她更好的了解和接近这个男人。

    “干嘛呢?”有人在她背后问了一句,兰夕月正全神贯注的拿着手机在拍照、听到有人说话吓得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书桌上。

    “玫姐…是…你啊…”兰夕月尽量让自己装出很镇定的表情,笑了笑答道、“我看少爷画的风景很美,所以…我没别的意思!”。

    “哦?你…是说这些?”玫瑰王把桌上的画纸都捡起来拿在手里,淡淡说道、“少爷哪有闲心画这个,这是我随手乱画的!怎么你…觉得很美吗?”。

    兰夕月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只能更加尴尬的奉承解释、“是啊…很美的…玫姐你…真有才,才华横溢啊…”。

    “对我说这些根本没用,少爷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也应该很清楚!”玫瑰王还是淡淡说道、“你还年轻,别把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你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也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枕边人。看在兰新的面子上我再提醒你一句,离他远点、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可是我们…我也是兰家人,我有权力到这里来伺候少爷的…”兰夕月反驳道、“少爷还没说不准我进他的书房,你这个外来人凭什么阻拦…”。

    玫瑰王突然一转身纤手就搭在了兰夕月的粉颈上,兰夕月奋力挣扎了几下毫无作用。虽然小时候也跟着父亲兰新学过功夫,但是她的那点花拳绣腿在玫瑰王面前是毫无用处的。

    玫瑰王把兰夕月拎到书房门口才甩开她,冷冷的警告道、“‘听雨楼’是‘玫瑰园’中的禁地,除非是有大少爷兰天行的邀请、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如果你敢不守规矩、我会通知兰新过来给你收尸的,记住了吗?”。

    兰夕月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玫瑰王是个说话毫不掺假绝对算数的人、之前也有些兰氏族人对她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颇有微词,但很快那些人不但住了口对她也恭敬了很多。

    传说玫瑰王整人的手段是见所未见的、被她整过的人几乎都面临报废的边缘,而近十年之中少爷兰天行在汲浪和玫瑰王的辅助下、把兰氏集团的生意做的更加殷实而财势雄厚,所以她虽然是个外来人但在兰氏族人眼中的地位却是非常之高的。

    兰夕月自然是不敢和这样的人物叫板,她父亲兰新虽然在兰家也是中流砥柱一样的元老级重臣、但毕竟只是个被收养的义子身份,不能与正宗少爷身份的兰天行相提并论。所以他们在兰家只能永远都是受人驱使的臣子,而不能坐上真正主人的位子。

    也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兰夕月才想利用一切机会接近兰天行,哪怕是不择手段的只要能成为兰家大少爷的女人、之后她就会用自己的方法谋到兰氏族长夫人的位置,彻彻底底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做兰氏的女王。

    所有不着边际的美好设想都是不太切合实际的,所以兰夕月虽然也在很努力的想向上爬、但是她前进的道路似乎十分的不顺畅,一个玫瑰王已经让她深深的领悟到了现实的残酷。

    不过暂时的挫折是不会让她动摇自己的伟大构想的,她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手段达到那个最终的目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轻视她的后果,沦为她的奴才。

第十章

    古韵古香的古琴声轻缓而悠扬的萦绕在殿堂楼宇之间,抚琴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如云似雾的长发流散在腰际,纤指轻拨间流淌出串串悦耳的音韵。

    透过随风飘起的纱幔能看到一个曼妙娇俏的背影,虽然只是个背影却仍然让人感觉到那种静谧幽远的美丽、似乎有种能牵动人心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沉醉为之痴迷。

    冷成峰听着琴声看着那个背影、冷峻而威严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来。纯白色的衣装映衬着他高傲阴冷的面庞,双眼中迸射出来的那种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光芒,更让他显得高高在上且气度不凡。

    “很好!很好…”冷成峰很满意的看着康然,又吩咐道、“带过来给我见见!”。

    康然目光一闪,之后笑了笑、“她…还不知道您来了,再说您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嗯?”冷成峰眉头一皱很不满意的又重复道、“我要见她!我自己的女儿,我想见她一面都不行吗?”。

    康然看着冷成峰阴冷的脸色还是笑了笑、“您真想见她也可以,不过呢…您最好别吓到她,尘梦哪里见过您这么严肃的阵势啊…”。

    冷成峰不满的‘哼’了一声直接向身后吩咐道、“冷凯,把人给我带过来!”。

    “是!”冷凯答应一声就想过去抓人,对于老板的吩咐他是绝对会不折不扣的百分百的执行。

    康星在冷凯刚转身的同时就挡在了他面前,这里是‘避奚园’、是他们康氏的天下,其他人想在这里捣乱撒野算是找错地方了。

    “嗯?”冷凯站住回头望向冷成峰,如果主子首肯他就会立刻动手除掉康星。毕竟康星和他相比、无论身手和资历都逊色很多,他一直也没把这个‘小毛孩子’放在眼里。

    “老爹您,还想在我这里用家法吗?”康然淡淡的瞄了冷凯一眼,又笑问道、“我这里的装修可是很贵的,如果打坏了家具您得按价赔偿啊…”。

    冷成峰向冷凯一摆手示意他退下,但是阴冷的目光又落在康然脸上提醒道、“尘然,别忘了当年你是怎样答应我的…”。

    “您还记着呢?那些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康然不以为然的一笑、“我去带她过来,不过等会儿见到她、您千万别笑,行吗?”。

    冷成峰微一愣,问道、“为什么?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康然转身出门时解释了一句、“和那个没关系,我是怕她晚上会做噩梦…”。

    “好,我答应你!”冷成峰看着康然的背影出去没有半分不高兴的表情,唇边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很满意的笑容。

    冷尘梦躲在康然身后一直低着头,冷成峰那如鹰眼一样犀利的目光让她很害怕,她有种被刺痛的恐惧感。

    “抬头!”冷成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慈爱柔和一些,但是这个女儿的表现让他略感失望。

    冷尘梦不自觉的哆嗦了几下,略略扬了一下头很快又转了过去、她不敢看到自己亲爹的那张太过严肃的脸,感觉就像是见到了活阎罗一样。

    “这么胆小,还怎么做大事?”冷成峰终于忍不住训斥道、“尘然,这十年你是怎么教她的?你不想解释吗?”。

    康然把尘梦挡在自己身后反驳了一句、“老爹您想干嘛啊?这么严肃我也害怕,更别说她这个小孩子了…”。

    “她是小孩子?”冷成峰不满的质问道、“快十八岁了吧?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还差一个月呢…”康然还是那个不以为然的态度反驳道、“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的。您相信我就好,干嘛要为难她呢?”。

    “她已经长大了,你不能一直这样宠着她!”冷成峰厉声警告道、“她应该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这是她的宿命、别人无法替代也不能阻止。尘然,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别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耽误了正事!”。

    “我知道!”康然一本正经的答道、“您老想说的正经事就是发展壮大冷氏‘dt’会嘛,让您老可以富可敌国、权倾天下,可是这些与她无关的…”。

    冷尘峰听着康然的说辞突然冷笑道、“尘然,这十年你放弃了那么多只为教导她、如果她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小孩子,你这十年的光阴还有价值吗?”。

    “有!”康然很肯定的答道、“我会让您老看到这十年的价值,如果您想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们还是按照十年前的约定继续下去,所有的事情由我来安排、你不需要插手,只坐在家里等结果就行了!”。

    “哦?你…这么有把握做到?”冷成峰脸上的怒意开始消退,追问道、“你要向我解释吗?”。

    康然扶住冷尘梦的肩,柔声细语的安慰道、“让小蝶陪你先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有康哥在呢…”。

    “嗯…康哥…帮我!”冷尘梦说完转身就跑出了客厅,她真的受不了冷成峰那种阴冷暴虐的父爱了。

    冷成峰看着冷尘梦跑出客厅时对他那极度厌恶的表情,再也压不住怒意问道、“尘然,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十年价值吗?以你的才华能力如果来帮我,这十年的时间里、我的冷氏dt会又怎么会与兰氏家族相差这么远?”。

    康然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转身往书房去了、“想听我解释就跟着来吧,不过进我的书房不允许带宠物…”。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骂冷凯是条‘狗’,冷凯眉头一皱很有敌意的转头望过来、他听懂了康然在骂人,虽然心里满是恨意却又不敢发作出来。

    “留下等我…”冷成峰吩咐了一句就随着康然进了书房,虽然这个儿子不如身边的那条‘狗’对他恭敬顺从、但是儿子和奴才这其中的远近程度他还分得清,康然是他心目中最为优秀值得他引以为傲的亲生子、而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供他们父子驱使的狗奴才而已。

    “是!”冷凯微愣了一下,他对冷成峰是十分的忠心、绝对的唯命是从,这么多年也是冷成峰身边地位最高的心腹子弟。

    他和冷旋是同时被冷成峰收养为义子而且随了冷姓,在冷氏家族中也有个‘凯少爷’的尊称。

    冷凯也一直以为自己在义父冷成峰眼里的位置应该与康然不相上下、但是眼前的事实很清楚的告诉他,他只是一条狗!

    书房中很快有茶香散出来,淡雅悠远的香气随风浮动着很是诱人。康然隐居之前的工作就是个很著名的营养学专家,他煮的茶不但味道极美更是十分的养生。

    “请吧!”康然递茶过来又笑了、“您先喝杯茶消消气,火气这么大怎么能长命百岁?”。

    “嗯…”冷成峰也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拿出些心情品茶,康然做事沉稳大气、谋划得当毫无疏漏,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让他引以为傲的存在。

    康然的身上没有一丁点儿豪门公子哥的纨绔习气,无论才智武功还是人品能力都是绝对的无可挑剔!

    “老爹您真的想…打出尘梦这张牌吗?”康然也端起杯子问道、“她是您唯一的女儿,您…不会担心吗?”。

    冷成峰忽然一声叹息道、“十年了,我们处心积虑的谋划了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天,我不可能放弃!”。

    “如果您的目的是想灭了兰天行吞并兰家,尘梦并不是最适合的选择…”康然问道、“如果某一天,兰天行突然消失了呢?”。

    “嗯?怎么你…有把握除掉他?”冷成峰微一愣、“他可是‘神’呢!”。

    “‘神’?”康然听着就笑了、“传说而已,您还真信呢?”。

    冷成峰长叹了一声又摇头、“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死,我也不用筹划这么多年、赔上亲生女儿做赌注,他和他经营的兰氏家族都太过强大了…”。

第十一章

    “如果我‘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呢?”康然又笑了、“您愿意信我一次吗?”。

    冷成峰沉吟着又摇摇头、“不行!兰天行得了张明睿的真传身手绝高、身边又有玫瑰王和汲浪这样的高手随行,你是我冷氏的希望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康然对冷成峰的担忧很不理解,所以叹了一声反驳道、“您知道尘梦是您的亲生女儿,也清楚我未必是您的亲生儿子。但是您却让她去冒险而留下我,这事儿…好像说不通啊?”。

    “孽障!”冷成峰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被拍在了茶桌上,怒骂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羽苓那个小贱人?想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她做梦!”。

    康然看着满面怒容的冷成峰,眼皮也没眨一下的又笑了、“您总得听我说完再发火吧,这样下去我也怕你了…”。

    “嗯?”冷成峰阴冷的眼中寒光一闪、“你想说什么?你是我儿子,也只能是我的儿子!至于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在意…”。

    “好啊,那就说说我在意的话题吧…”康然又重新斟满一杯香茶递过来笑问道、“老爹,不如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说!”冷成峰对那声‘老爹’听着还是很舒服的,目光从康然脸上扫过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这么多年他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和代价一直在强调一个事实,康然就是他的儿子!

    “如果兰天行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康然看着冷成峰的脸色慢慢说道、“我要让尘梦留在我身边…”。

    “不行!”冷成峰没等他说完又想摔杯子,康然很及时的劝了一句、“我的茶杯都是很值银子的,您老已经摔破一个了…”。

    冷成峰目光闪烁了几回果然停了手,沉着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让尘梦留在我身边,别再逼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儿…”康然答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不是您手中的棋子。所有的事由我来做,让她安心留在这里继续做她的冷氏大小姐,这样行吗?”。

    “只为了这个?”冷成峰的唇边又挤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既然如此,我有个条件…”。

    “您说…”康然低头倒茶,随口答道。

    “无论能不能除掉兰天行、你都得认祖归宗改回冷姓,把你旗下经营的势力全部归入dt会。之后你以dt 会少主人的身份出现…”冷成峰问道、“你能答应吗?”。

    康然一直低着头没回答,冷成峰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就无从判断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你要考虑,我可以给你些时间…”冷成峰又笑了笑。

    康然这十几年一直是以学者的身份出现,表面上是做学问的、但是在他的潜心谋划之下,他这个‘学者’却可以在纷争起伏的大背景下占有一席之地。

    这也正是康然的实力体现和谋略智慧的过人之处。而这个时候让他放弃经营了多年的一切、老老实实的给别人做儿子,他会心甘情愿的去做吗?

    “为父的要求,很过分吗?”冷成峰没等到答案,又追问了一句。

    康然慢慢抬起头,脸上有些难以形容的笑容、“老爹,您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将来我可以继承您这个‘dt’会之主的位子?”。

    冷成峰微一停,但很快回答道、“如果你想要,明天这个位子就是你的!”。

    “哦?”康然愣了一下、“您…别开这种玩笑行吗?”。

    冷成峰一声冷笑、“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死之后、冷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还有疑问我可以留份遗嘱给你…”。

    康然愣了片刻之后又笑了、“您老的气色这么好、身体这么健康,会不会真的活到两百多岁?我记得历史上有个人当了四十多年的太子爷,还是很不幸的死在了他父皇的前面…”。

    “哼!你究竟想说什么?”冷成峰脸色阴沉的追问道、“尘然,我们父子之间还用猜来猜去吗?”。

    康然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提议,之后又叹道、“您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我也只是不想重复那种悲催的命运罢了…”。

    “我现在就可以让位子给你!”冷成峰突然笑了、“我的目的是灭了兰氏一族为我冷家复仇,只要能达成这个愿望就可以。如果你做到了,就有资格做冷氏家族的主人!”。

    “冷氏…家族…”康然暗自低语了一句,冷成峰虽然养大了他又育他成才却绝不是他的亲爹、而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冷家的血脉传承,但是这三十五年之中冷成峰把这个不是真相的事实强加在了他的身上。

    冷成峰见他一直不回答不禁心生伤感,叹了一声又说道、“你母亲林小溪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虽然她离开这么多年了,也绝不会影响到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这是她当年想要的结果,我答应过她的…”。

    康然又愣了一下,追问道、“这是她的意思?所以您…您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并不完全是!”冷成峰答道、“如果你不是这么优秀,没有能让我信任的能力和实力、没有凭一己之力达到今天的成就,我又怎么会放心交给你呢?”。

    康然似乎一直在思考,冷成峰慢悠悠的品着香茶等着他的回答。他知道康然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就猜不到了。

    “不如这样吧…”康然转头望向了对面那栋小楼的窗子,刚刚冷尘梦就在那里抚奏琴曲。

    “说吧…”冷成峰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在为三十五年前的那个错误后悔。

    康然接着说道、“等兰天行死了之后我就回来做冷氏dt会的少主人,但是我要尘梦留在我身边!如果您老觉得可以,就放心的坐在这个位子上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然可以!”冷成峰放下杯子笑了笑,之后就站起身出了书房、“我等你的好消息…”。

    dt会,取易经中地天‘泰’卦的首字母组合而成。象征着冷氏基业‘稳如磐石、安如泰山’,康泰久远之意!

    泰:小往大来,吉,亨。

    《象》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

    而且东岳泰山为五岳之首、在地利中占尽上风,冷成峰创立dt会之初是希望他的冷氏帝国可以子孙兴旺、世代相传、安泰绵延。如此耗费心力的筹谋用心之良苦,又真能如他所愿吗?

    “冷氏…dt会…”康然看着冷成峰的背影,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五指慢慢收紧、之后‘咔’的一声脆响,就有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康然低头看着那一直向下滴落的血丝,无声的仰天一叹。

    冷尘梦跪在地板上望着窗外出神,纤弱无助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康然在琴屋门口站住看着她的背影,这个从七岁就来到他身边和他朝夕相对的小女孩儿、一直都能触动他心底最深处的温柔,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十年前,羽苓因为身处险境把这个小女孩儿托付给他、他之所以答应照顾她守护他,就是因为在十年前他就爱上了她。

    二十五岁的康然爱上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子,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也许确切的说当时的那种感情不能算是‘爱’而是‘心动’,他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那种压抑的惊恐和孤独无助的眼神时,就觉得心很疼。

    他心疼她、想去保护她,他想用自己的所有去换她这一生世的幸福。只要能让她高兴开心,无论做什么、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第十二章

    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他放弃了很多机会,这十年虽然他是以一个知名学者出现的、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冷尘梦的身上。他用十年的时间把这个几乎被父母遗弃的小女孩儿,造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而他对她的爱也随着她的年龄一直在增长、日益加深,到了今天他更加难以割舍、也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但是冷尘梦对这份有些像忘年师生恋的情感似乎很懵懂、对他的爱意也一直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像这十年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单恋。

    不过冷尘梦是被他握在手里的‘掌上明珠’,只要他不放手这个小女孩儿迟早都是他的女人。况且让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丫头嫁做他人妇也的确有些残忍,他爱她就会非常的珍惜她,所以他可以等。

    “康哥…”冷尘梦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很敏感的转身看过来。

    “嗯…想什么呢?”康然走进来直接坐在她对面的地板上,柔声一笑、“哪段曲子又想不起来了,康哥帮你找找琴谱?”。

    冷尘梦咬着樱唇没说话,她也知道康然是故意这么说想哄她高兴、可是她很快就要被当成一颗十分重要的棋子推出去了,这种事自然不是开个玩笑就能解决的。

    “怕了?”康然不由得又笑了、“丫头啊,你也有怕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小时候对我有多凶了…”。

    “如果…还能回到那时候该多好…”冷尘梦低头悲叹了一声、“是不是…等我过了十八岁生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以啊…”康然没有反对的想法,对于她的要求他都会尽全力做好而从不违逆。

    冷尘梦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惊诧的看着康然、她是被推出去做牺牲品的,怎么一直疼她爱她的康哥会放手不管呢?就算冷成峰的势力太大他不能与之抗衡,康然至少也该帮她想出个化解的办法吧?

    康然一直看着她脸上那惊诧犹疑、还带着几分落寞失望的委屈表情不禁又笑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却又不忍心看她这么害怕。

    “想什么时候离开、想去哪里,都凭大小姐你高兴啊!”康然笑道、“你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就是一直留在这里、康哥会守护你一生一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噢,原来这样啊!”冷尘梦刚刚让自己舒缓了一下紧张情绪,很快又急着问道、“康哥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他是怎么说的,他还想怎么样啊?”。

    康然想了想,之后一本正经的答道、“我们刚刚谈成了条件,我告诉你父亲说,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啊?”冷尘梦更加惊愣了、“康哥你…又逗我玩呢?你是我哥啊,这怎么可能…”。

    康然在她很不委婉的言辞中又一次毫无悬念的碰壁了,这么多年对于她的拒绝也已经习惯,所以他也没太在意。

    “好吧,康哥是开玩笑的!”康然只好换了个话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需要离开几天。你乖乖的在家里练琴不许出门、我让小蝶和宛儿留下陪着你,无论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康哥你…要离开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冷尘梦抓住康然的手臂追着问道、“你早点回来好不好,我怕他…”。

    “怕你老爹再来看你啊?”康然轻拍了一下尘梦的肩又笑了、“放心,我们已经谈妥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为难你了,我办完事也会尽快回来陪你的…”。

    冷尘梦咬着唇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吧…康哥你别把我给忘了,我等着你…”。

    “就算是忘了我自己,也不能忘了你!”康然轻拂了一下她的长发心中漫过几许柔情,他是真的很爱她舍不得离开她。

    厨房中有蒸米糕的香味儿飘出来、天行开了厅门直接就进了厨房,兰若打电话让他回来吃晚饭、他这个堂弟就很不客气的过来找饭辙了,而且中午什么都没吃的兰家大少爷这会儿觉得饿了,进了厨房去催着早点开饭。

    兰若正指挥厨师和保姆在准备晚餐,看到他进来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切了一块刚出锅的米糕给他,天行也就坐在餐桌前吃米糕顺便和兰若闲聊。

    “还是若姐做的好吃…”天行吃的挺满意又称赞道、“幸好我妈把这手艺传给姐姐了,和她当年做的一样好吃…”。

    兰若叹了一声又笑了、“你妈妈的灵秀聪慧是无人能及的,我能学到她十分之一就知足了…”。

    “若姐,当年我妈…”天行略略停了一下,他知道不该问太多,但是很多事总要找到最初的源头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

    “其实你妈妈…”兰若刚想说话,张至桁进了饭厅向天行打了个招呼、“师叔,老爷子请您去书房…”。

    “哦?我还没吃饱呢,大师兄又找我想干嘛?”天行有些心虚的看着兰若,兰若无奈的摇摇头。她的这个夫婿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想干嘛就干嘛,做事情很少和她商量勾通。

    “什么事?”兰若随口问了一句。

    至桁苦笑、“咱家这老爷子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您都不知道的事儿,他能告诉我吗?”。

    兰若微愣了一下站起身往书房去了,她有些隐约猜到了答案。

    “妈…”至桁喊住她、“我爸说,让师叔一个人过去!”。

    “什么事儿,还这么神秘?”天行只好也站起身往楼上去了,如果耽搁久了、那个比他老爸兰子鹏还严厉的大师兄,又该不满意训斥他了。

    兰若犹豫了片刻也跟进了书房,在这个家里这样的事她是有知情权的。

    张师兄坐在书桌前正在翻看黄历,看到天行身后的兰若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相敬如宾、儿女双全了,至于是不是幸福美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兰若看着张师兄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而是很柔婉的笑了笑、“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吃过饭再谈不行吗?”。

    “关门!”张师兄吩咐了一句,虽然有些不满意也没办法。

    “大师兄,您想干嘛啊?”天行虽然关了门又开玩笑的说道、“我中午饭还没吃呢,您说话尽量简短些,米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师兄瞄了天行两眼又看了看兰若,之后很郑重的问道、“天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结婚生子了…”。

    “啊?师兄您…是为了这事儿?”天行觉得挺好笑的、“您比我老爸还称职呢,这事儿也归您管?”。

    “嗯!只要老子想管就管了…”张师兄理直气壮的问道、“你是不想听了?”。

    “不敢,您说…”天行无奈的又望向兰若,兰若劝道、“这是天行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就行了…”。

    张师兄也没反对这个说法而是问道、“虽然你十岁的时候你老爹兰子鹏就给你订过一回娃娃亲,但是那个孩子失踪这么多年也没找到、程家也没有适合的女孩儿能嫁过来,所以这事儿就算过期作废了…”。

    “嗯,赞成!师兄英明…”天行很适时的奉承道、“还是您老想得周到…”。

    张师兄没理会他的吹捧,沉着脸又问、“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你觉得…韵儿怎么样?”。

    “哦…谁?”天行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问了一句、“韵儿才十五岁啊,师兄您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真的!”张师兄很严肃的答道、“虽然韵儿是小了几岁,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先订婚你给她个夫人的名分,等她过了二十岁你们再办婚礼…”。

第十三章

    不但被逼婚还给他确定了结婚对象、而且这强硬的态度根本不容许他反驳,天行苦笑一声没说话,他没想到这个对他如师如父的大师兄能导演这么一出戏。

    “不反对就是答应了?”张师兄又追问了一句,而且接着说道、“你给韵儿一个兰家少夫人的名分,她算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至于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随你自己高兴,我们不会过多干涉的!”?

    天行听着有些懵了、“大师兄你是说,你想…让我娶你女儿,做我岳父?”。

    “叫不叫岳父无所谓…”张师兄答道、“重点是你得娶我女儿做老婆!把她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天行听着有些晕,只能看着兰若苦笑。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是他的这个八零后大师兄童心未泯和他开玩笑。不过这玩笑开得好像有些过分,因为一点儿都不好笑。

    “这怎么行啊?”兰若反驳道、“韵儿和天行差着辈份呢,再说都是兰家人、天行又是我的堂弟,他们怎么可能…”。

    张师兄有些不满的瞄了兰若一眼,笑了笑、“你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且韵儿喜欢天行愿意嫁给他…你不该反对的!”。

    他们夫妻这三十年之中几乎从未争吵过,不争吵的原因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师兄从不过问、而比较重要的决定兰若都是夫唱妇随的跟着他的节奏在走,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了。

    “这事儿…还是由天行自己决定吧!”兰若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驳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感受…”。

    “你…胡说什么呢?”张师兄没想到兰若会这么直言不讳的戳中他的痛处,皱着眉头训斥道、“很多事你不懂,别多管闲事!”。

    “天行是我弟弟、韵儿是我女儿,我是在多管闲事吗?”兰若质问道、“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可是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说的好,若姐我支持你!”天行在旁边帮忙补刀、“师兄您别开这样的玩笑,我怕了你了…”。

    张师兄皱着眉头纠正道、“谁说跟你开玩笑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兰大少爷你有喜欢的人也不要紧、无论多少都养在家里也没关系,只要不争兰家少夫人的位子就可以了…”。

    兰若微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天行,张师兄的言辞间很明显是有隐意的。看来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把这桩强买强卖的婚事,强加在兰天行的头上,这里似乎还有更深的缘由。

    “师兄您…究竟什么意思,能说的再清楚些吗?”天行和兰若对望了一眼追问道、“您知道我一直在找人,这个兰夫人的位子…不能给别人!”。

    “嗯?”张师兄翻书的手指动了动、不过他这个做师兄的还是要有些为人师表的涵养,所以张师兄勉强让自己笑了笑解释道、“找她可以,带回来住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让她做兰夫人,除此之外随便你怎么样!”。

    “不行!”天行立刻反驳道、“找到她之后我会娶她为妻,而且今生今世只想有她一个人…”。

    “混小子你…”张师兄手中的那本黄历对着天行就砸了过来、“不用再说了,这事儿必须听我的!”。

    天行侧身躲了一下,顺手接住那本被当做武器的老黄历放在了茶桌上。即使大师兄真想对他动手、他也只有挨揍的可能,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不会妥协的。

    “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娶,她会害死你的!”张师兄只好又压了压火气接着劝道、“从小到大师兄没限制过你什么,我不让你娶她是不想让她害了你…”。

    “不会的!”天行陪了个笑脸解释道、“谷师兄说,她就是我今生的缘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张师兄没等他说完怒骂了一声、“老子都是为你着想才这么做的,不信我就算了。你也已经长大成人、这么多年我也对得起你爹当年的托付,之后你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了!”。

    天行又有些晕,他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张师兄会这么在意和执着。不但百分百的干涉他的私人感情、未遂之后又表现的这么情绪激烈,看来这其中的隐情绝不是几句话就能理清楚的。

    兰若惊得站起身就挡在了天行面前,她是怕张师兄真的气极了崩不住会出手伤人。护着这些孩子们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反应,因为张师兄虽然是大神级别的身手,却是绝对不会对她动粗的。

    “若姐…”天行轻拍了一下兰若的肩示意她回避、“让我和师兄再聊几句,行吗?”。

    兰若看着张师兄没说什么,但是那个担心的表情也是怕他们聊的不愉快再吵起来。

    “行了,我不动手…”张师兄只好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兰若轻声对天行叮嘱了一句、“好好聊,无论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嗯,姐姐放心!”天行笑了笑,他是很想好好聊天的。

    兰韵儿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是个超凡脱俗的美人儿了,因为她的父母在兰家的地位和声望都很高、她又是这一代兰家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就被宠成了个娇贵的公主。

    这孩子不但聪明漂亮功夫好,也遗传了几分她老爸张师兄那种高冷狂傲的性格。因为父母兄长和兰氏族人对她都很娇惯,兰韵儿的性情也是颇有些偏执任性,没有多少女孩子的柔婉娴雅。

    如果娶到个这样的老婆每天朝夕相对,想想都觉得挺恐怖的。至少天行就是这样认为的,虽然真的没什么血缘关系,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甥女也没任何兴趣。

    张师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顶棚上的装饰花纹、一直也没说话,虽然这个动作并不是他的习惯、但是他突然也发现这个姿势的确很有利于思考,他得想办法说服面前这个很不服管教的小师弟。

    张师兄在对着天花板思考问题也不搭理天行、天行从书架上找了本《庄子》就开始认真的读书,他们两个谁也不说话当然是不可能再吵架了。

    两个性格和性情都颇为相似的人在一个房间里相对而坐、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做到谁也不妨碍谁,彼此的修养和耐性都很有境界啊。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张师兄终于是长叹了一声、“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可能真的让人十分美满。‘水满则溢’的道理你该懂的,你已经拥有很多了、如果再强求那些不该得到的东西,只能是适得其反!”。

    “彼正而蒙己德,德则不冒,冒则物必失其性也!”天行还在读书,头也没抬的答了一句、“如果是注定的宿命,很多弯路都是绕不开的。师兄,我知道您想护我一辈子、但是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

    “你自己做?”张师兄转头看着他、“你认为这是你自己的事吗?这是关系到兰氏家族前途命运的大事,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我们输不起的!”。

    “否则呢?”天行还在低头看书,随口问道。

    “当年你那两个爹分别把你和兰家托付给我,虽然这个买卖我不乐意做、但我也绝不会食言的,所以我必须得承担到底!”张师兄答道、“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多活几天或少几天也没什么分别…”。

    天行翻动着书页又问了一句、“师兄您好像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想要的是我兰大少爷,而不是你这个张大老爷…”。

    “嗯?”张师兄愣住、“你…是什么都知道了?”。

    天行慢慢抬头看着张师兄,勾着嘴角笑了笑、“汲浪和玫瑰王在江湖上曾经都是什么人物啊?除了喝酒闲扯之外,他们偶尔也干点儿正事儿…”。

    张师兄惊诧的看着他又追问道、“天行你…不会是真的想去应战吧?”。

第十四章

    “嗯!否则怎样?”天行不以为然的一笑、“他们已经对兰家宣战了,我这个兰家大少爷不去应战、难道躲起来让别人给我挡刀,会不会丢了师兄您的老脸啊?”。

    张师兄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问道、“我可以代替你…”。

    “我是要娶老婆入洞房的,师兄您怎么代替啊?”天行很无赖的又笑了、“您真想替我也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张师兄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无奈的摇摇头、“天行,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要慎重行事才行,所以你的计划…”。

    “嗯!我仔细想过了,要想彻底解决问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天行还没说完,张师兄立刻摇头反对、“不行,我不答应!”。

    天行抬头看着张师兄面带严肃的说道、“大师兄,如今我是兰家的族长、所有兰氏子弟都必须听我吩咐差遣,您当然也不能例外!”。

    “兰大少爷你最好别忘了,虽然我的确是兰家女婿、但我是姓张的…”张师兄反驳道。

    “怎么姓张的,很了不起吗?”天行忽然笑了、“大师兄您又开玩笑,好像我不是似的…”。

    “嗯?你…知道了?”张师兄脸上有着非常明显而且无法控制的惊愕表情,他一直在尽力隐瞒讳莫如深的事实、怎么在他这个小师弟面前竟然根本不是秘密。

    “师兄您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但是…”天行很快又转了话题、“我可以把计划的一部分告诉你,您老得全力配合我才行!”。

    “嗯…可以!”张师兄也勾着嘴角笑了笑、“混小子,你真的长大了…”。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兰铭没急着回家而是从步行梯又上了一层楼进了兰天行的办公室。

    “大哥,你找我?”兰铭敲了两下门直接就进来了,他虽然不是兰家直系的正宗嫡传但是和身份比较‘正宗’的兰大少爷的关系很好,也一直很受兰天行的重用。

    “嗯…兰远呢?”天行正忙着没抬头的问了一句。

    “楼下停车场呢,我嫌他吵没让他上来…”兰铭挺诧异的问道、“大哥你找他什么事儿,他…能干嘛啊?”。

    天行关了电脑站起身解释了一句、“新哥生日,那老爷子又不愿去酒店庆贺、家里只有他和夕月怪冷清的,多几个人也热闹些…”。

    “哦,为这个?”兰铭笑着摇摇头、“是想让兰远帮你挡枪吧?不过夕月那丫头也不错啦,能力学历、身材容貌也都是第一流的,又是新哥的女儿。虽说不能和大哥你相配吧,做个‘如夫人’也不错…”。

    天行出门时又说了一句、“觉得好,你追她怎么样?我帮你说媒…”。

    “那丫头能看上我吗?”兰铭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新哥一直也没说破,但是这么多年谁都清楚他们父女的心思,只有你一直在装糊涂!”。

    天行无奈的笑了笑、“难得糊涂嘛!其实想装糊涂也挺难,所以你和兰远得帮我。夕月并不适合我、而我又不能让新哥面子太难看,你懂了?”。

    兰铭笑着摇摇头又低声说了一句、“大少爷您身份这么尊贵,身边多几个女人也没什么的,大哥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既然她愿意,你只当多养了一盆花,放在家里做装饰不也挺好嘛…”。

    “家里已经有盆玫瑰而且还是带刺儿的、再说太多眼花缭乱的看着心烦,走了…”天行对这个提示丝毫没有兴趣。

    “你说玫姐?”兰铭又摇摇头、“这个挡箭牌你都用了快十年了,也该换换了…”。

    兰新的心情是挺不错的,今天不止是他五十五岁的大寿也是个非常特殊的大喜之日。他的女儿兰夕月因为非常出众的才华和能力,正式升任兰氏集团旗下的‘兰氏珠宝’公司做行政总监。

    兰夕月不仅年轻貌美又才华与实力兼备,而其父兰新在兰家这么多年也是地位显赫、中流砥柱般不可或缺的实力派人物,所以兰夕月也一直都是众多豪门子弟争相追逐的目标。

    不过兰夕月早已是芳心暗许、情有独钟,只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所钟情的那个人说出自己的心意、她老爸兰新再推波助澜的帮她撮合,她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坐上兰氏夫人的位子了。

    兰新为兰氏家族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的效忠了近四十年,养父兰子鹏去世后、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少爷和自己一样,与兰家毫无半分血缘关系却也对兰天行百分百忠心不二的尽心辅佐。

    而兰天行也从未因为他只是个捡来的‘冒牌兰少’对他有半分的轻视、从来都是十分的倚重信任,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像亲兄弟一样的融洽。

    兰夕月亲自进厨房、督促家里的厨师和保姆精心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寿宴,之后就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因为今晚对她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日子,她是不想出任何意外。

    兰新看到女儿对自己的寿诞这么重视心中是非常欣喜的,他以为孩子终于懂事能为自己分担、之后他肩上的责任也可以轻松很多,毕竟兰氏家族的未来还是要靠他们传承下去的。

    宝少爷兰子鹏在世的时候、每年过大寿从不摆酒宴也不张扬更不收贺礼,只是家里人凑在一起吃个饭。羽蓠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一碗长寿面,简简单单又快快乐乐的。

    这个习惯一直传下来,兰新和兰天行也都是这样做的。天行的生日甚至于更加简单,父母过世后他自己经常就忘了、每年都是羽文在他生日的前一天让寺里的小沙弥给他送件手雕的小礼物,算是庆贺也算是纪念。

    后来玫瑰王也会在他生日这天、早起给他做碗‘长寿面’图个吉利,除此之外就没其它的节目了。

    兰新心情很美好的正在客厅的观赏鱼缸前喂鱼,看到女儿兰夕月从楼上走下来有些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也没移开。

    “爸,您…看什么呢?”精心打扮过的兰夕月看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鬓边一朵十分精致的珠花,给她凭添了几分优雅之气、一件很时尚的低胸装把她曼妙的身材映衬得更加妩媚妖娆。

    兰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穿成这样,要出去吗?”。

    “不是啊…”兰夕月嫣然一笑解释道、“今晚家里不是有客人嘛,我…也是对客人的尊重啊…”。

    “换件正常的衣服!”兰新皱着眉头教训了一句、“今晚来的都是你的长辈,又不是你们同学会聚餐。你穿成这样给谁看呢,赶紧回去换了…”。

    “爸,我的事您又不懂…”兰夕月不满的反驳道、“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您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为什么?”兰新很给面子的问道、“你不是已经升职了吗,还有什么事?”。

    兰夕月咬着朱唇想了想才答道、“等会儿天行少爷来了,无论我说什么您千万别反驳,随着我说完就行了。只要过了今晚…我们就是所有人的主子了!”。

    “嗯?夕月你…什么意思?”兰新没听懂女儿的想法刚想仔细问问,外面已经有人进来了。

    虽然兰家没有送礼贺寿的规矩、但是略备薄礼还是很必要的,兰铭和兰远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进来之后、兰夕月就看到了大少爷兰天行和玫瑰王一起进了厅门,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心生妒嫉。

    兰夕月尽量把心中的妒火压到最低最小,让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加妩媚嫣然。

    “少爷,玫姐…请…”兰夕月的目光落在天行脸上,她是想从少爷的脸上看到些惊喜。天行只是淡淡一笑、他没有看美女的习惯也从不在意,对美女好像天生不感冒。

第十五章

    兰远很适时的挤过来夸赞道、“嗬,夕月你今天真漂亮啊!这件衣服真适合你…”。

    “新哥,寿比南山…”天行侧过身和兰新打招呼,直接忽略兰夕月的存在。

    “谢谢,天行快坐…玫姐请…”兰新含笑答了一句,他也看到了刚刚那略显尴尬的一幕。

    兰夕月目光一闪也勉强让自己赏给兰远一个笑容、“远哥你眼光真好,请…”。

    天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玫瑰王很不意外的又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依旧靠的很近。

    兰铭也很会意的直接就坐在了天行的另一侧、他今天就是来帮忙解围的,看在兰新的面子上谁也不想真的和兰夕月过不去。

    玫瑰王的实际年龄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了、当然无法和二十几岁正值妙龄的兰夕月相比,但是保持得很好的身材和精心修饰过的美丽容颜、让她看上去仍是风华绝代般的倾国倾城。

    如果对玫瑰王的身世和秘密毫不知情的外人、看着她和兰家大少爷出双入对的走在街上,十分相称的也是一对很完美的璧人。

    兰夕月咬着嘴唇看着他们没再说什么,这也是她早已预料到的情节。不过这场寿宴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很多机会为自铺路设计达到目的。

    兰远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形象、而且也是整天不务正业喜欢追美女,一直对兰夕月很殷勤。跟在她身后帮忙端茶倒酒,这也正是兰铭要带他过来的作用。

    兰新刚喝了两杯自家兄弟们敬的酒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站不住了,扶了一下桌子想多坚持一会儿、至少他这个寿星也该尽地主之谊,表现出最基本的待客之道才行。

    再说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都很好绝不可能两杯就醉了,似乎是今天的酒水有些不太对劲。

    “新哥…”兰铭看他的脸色不太对,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儿吧,要不先别…”。

    “哎…怎么…我也…”兰远拿着酒瓶刚转身想说话、手臂一抖顺着椅子就滑倒在地板上,兰铭扶着兰新刚坐下紧跟着身体一歪就扑倒在了餐桌上。

    “新哥…”天行隔着餐桌喊了一声,玫瑰王压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别随意走动、过去搭了一下兰新的手腕又翻了一下眼皮,之后无声的笑了笑。

    餐桌前六个人在喝酒闲聊,已经有三个还没喝醉就倒下了、很明显是有人在酒里混入了特殊成份的东西。

    如果是遭人暗算还有三个没倒下的人应该很快也会出问题,兰夕月看着还坐在餐桌前的兰天行和站在兰新身边的玫瑰王、很优雅的笑着摘下了鬓边的那朵雕工很精致的珠花。

    “我知道玫姐是高手,这样的小手段当然是骗不过你的!但是…”兰夕月的纤纤玉指在珠花的花瓣上轻轻一勾、浓香散出,玫瑰王惊诧的刚抬起头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但是…可惜你遇上了我,想跟我抢男人、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也配?还是好好的享受这‘香棘草’带给你的美梦吧…”兰夕月很满意的接着说完了想表达的意思,更加优雅的走到了天行身边。

    兰天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好像也已经被那香气迷惑,有些神智不清了。

    “天行少爷,兰天行!”兰夕月在他身后扶住了他的肩,贴在他耳边说道、“别怪我,虽然我是为了坐上兰夫人的位子、但我也是真心爱你的,以后有我帮你、兰家很快就会…”。

    有人在兰夕月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兰夕月一惊回头、那人一记掌刀削下来,她也和兰远一样的姿势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关灯,把人带走!”有人很简短的吩咐了一句,外面很快窜进来两个黑衣人但是到了桌边就站住了、“人呢?”。

    兰家大少爷刚刚坐的那个位置是空的,而且不止是他、餐桌边晕死的六个人好像还少了两个,但是房间里没有灯光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撤!”削晕兰夕月的那个人刚到了厅门口、黑暗中一阵香风拂过,玫瑰王右手的五指就无声无息的扣在了她的脖颈处。

    “让你的人都跪在地上别动,别打烂了家具你们赔不起的…”玫瑰王淡淡的吩咐道、“开灯!”。

    那人冷哼了一声,指尖暗藏的刀片回腕一划就脱出了玫瑰王的掌控、玫瑰王顺势向后一退就避到了墙角,灯光刚亮起时只看到她撞开厅门很快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

    “功夫不错!”玫瑰王称赞了一句,有些心疼的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刚刚她为了躲开刀刃的锋芒,不得不牺牲掉一根保养了很久的漂亮指甲。不过她的这个‘牺牲精神’还真有代价可言,至少她可以确定很多之前只能猜测却没有证据的事实。

    “玫姐,真的不追了?”兰铭隔着厅门向外看着,不解的问道、“也许能审出些线索呢?”。

    “抓住的货色是没用的…”玫瑰王示意他去看还留在厅里的那两个黑衣人,那两个跪在地板上的‘剌客’动也不动的停在那里好像已经没了呼吸。

    “嗯?死了?”兰铭在其中一个的肩上拍了一下,那个人身体向后一仰又僵直不动了。

    兰铭迅速的向后退了几步,他这个从不沾染江湖的生意人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所以他很不适应、“这么快?服毒…自杀的?”。

    玫瑰王瞄了一眼那两具尸体,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这些人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等死,这是她们的宿命…”。

    柳风很快带了几个人进来往外拖尸体,经过玫瑰王身边时她用鞋跟勾了一下其中一具尸体的兜帽、帽子滑下去露出里面一张看着还挺清秀的女人的脸,但是这个女人是光着头没有头发的。

    “女尼?”兰铭更加好奇了、“怎么还是尼姑啊,大哥怎么会招惹上她们,这些到底什么人呢?”。

    “仇人!”玫瑰王淡淡答了一句,柳风已经把倒在餐桌下面的兰夕月给抱了起来、“夕月小姐,夕月小姐…”。

    兰夕月毫无反应的晕死过去,但是看情形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柳风似乎不这么认为,低声喊了几句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玫姐,怎么救她?怎么还不醒?”。

    玫瑰王媚眼一闪笑了笑没说话,“急救啊…”兰铭提议道、“人工呼吸你不会吗?”。

    “啊?”柳风懵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兰夕月毕竟是兰新的女儿、在兰氏一族里也有个‘兰家大小姐’的身份,即使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也不能以下犯上的占这种便宜啊?

    “都送医院吧,等新哥醒了就告诉他大家都喝醉了…”天行从楼上走下来瞄了两眼柳风,又吩咐道、“好好照顾夕月,保证他们父女的安全!”。

    “是!属下明白…”柳风微微犹豫了一下,指挥身边的其他人把兰新和兰远都抬上车、自己抱起兰夕月很快也跟着出了客厅,送医院救治去了。

    兰铭看到客厅里只剩下他和玫瑰王还有天行、再没有外人的时候,揉了几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很好奇的问道、“大哥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兰二爷你可真能逗…”玫瑰王转身往外走又说了一句、“看来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赚钱上了,其它方面不是负数已经很好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在骂人呢,兰铭没明白为什么玫瑰王会这样调侃他、但是这个人物谁也惹不起他也不能多问,只好回头看着大哥兰天行想从他那里找答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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