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章
茶桌上的电话又轻微的振动了几声,天行看了一眼之后顺手拿起来就接通了。“谁?”玫瑰王看他表情不太对,急着问了一句。
天行示意她别插话,之后含笑说了句、“是!都听康哥的安排,好!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是康然?他…怎么说?”兰天行刚挂断电话,玫瑰王就急着追问、“不能等到三天之后吗?”。
“兰泽到位了吗?吩咐兄弟们准备着,无论之后的结果怎样、尽量确保程馨兰的安全…”天行停在那里略微想了想,他是不确定会不会还有疏漏的地方。
“嗯!兰泽倒是有点儿当演员的天分,那个扮相还真不错呢!”玫瑰王又提议道、“要通知汲三爷带人回来随行吗?他那边可能还没动手…”。
兰天行微一摇头答道、“你陪我们去!对付女人,还是玫姐你比较适合…”。
“你确定,她们也会去凑热闹?”玫瑰王这时候才展颜一笑、“我还以为,我这个人老珠黄的挡箭牌没用了呢、大少爷你还有想起我的时候?”。
“既然我是兰家大少爷总得有个大少爷的威仪吧?”天行转身往楼上去,含笑说了句、“这时候不请姐姐你这个大老婆亲临现场,谁能镇得住那些水性杨花啊?”。
玫瑰王看着他的背影进了卧室,自嘲的笑了笑、“说的再好听,好像我还是个挡箭牌…”。
‘溪峰阁’是个建在半山处的仿古别墅群,四周山林清泉、翠竹繁花,如诗如画的景色如今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冷的凄风苦雨之中。
华堂一直站在廊檐下迎客,风霜雪雨的天气他没在客厅里喝茶而是吹着冷风在门口等人、只凭他的这份诚意,他要等的人也该为此而感动的。
同为烟柳门下弟子,康然是华堂的大师兄、而冷成峰不止是他的师叔又是冷尘梦的生父,于情于理他都得来凑个热闹表示一下关心之意。况且他也是真想见见尘梦,他一直都很挂念她。
尘梦从上车之后就靠在兰天行怀里昏睡,也不问去哪里做什么会见到什么人、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高贵霸气和绝顶聪慧的才智、只是个幼稚的孩子般让人心疼,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子。
天行把她抱下车的时候尘梦只是茫然的看了一眼阴冷的天色、之后又偎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她再也不想去承担任何的责任和风险、她只想在这个男人的疼惜和庇护下平淡的过日子,可是这种平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康哥在病房里脱不开身,托我替他来接你们!”华堂向玫瑰王淡淡的招呼了一声,撑开伞遮在尘梦身上解释道、“兰大少爷不会介意吧?”。
天行含笑答道、“师兄太客气了,兰天行既是冷氏女婿、有什么吩咐师兄尽管直说,兰家都会尽力而为的…”。
华堂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低声提醒了一句、“尘梦的母亲冷夫人也在这里,她可能想见你…至于孩子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华堂耐着凄风冷雨特意等在这里和他说这些,目的就是想提醒他尽快处理好这些麻烦、不能让这些烦心事再伤到尘梦,因为此时的她再经不起一丝的伤害了。
“我懂师兄的意思,谢了!”兰天行还是含笑答道、“尘梦是我的爱妻,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她现在的年纪还小也不适合做母亲,况且以后机会很多也不差这一回…”。
华堂微一愣也不由笑了、“好,是我多虑了。既然兰大少爷你这么不客气、我也没必要再假装恭敬着你了,跟我来吧…”。
“庄主您还真不客气…”兰天行笑着回了一句、“我和流云太子之间,好像还有笔账没算呢?”。
“随时奉陪!”华堂不在意的笑了笑、“天行,只怕如今你的这个特殊身份、想和我这个舅兄算账会很吃亏啊…”。
兰天行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兰家的聘礼这两天会送到‘烟柳山庄’的,舅兄您的陪嫁也不会少吧?”。
“好说!只当是和你算清旧账了…”华堂好像今天的心情特殊的好,脸上一直有笑容。等兰天行抱着尘梦进了房间里,华堂转头向一直跟在后面看着他们闲扯淡的玫瑰王问道、“要见个面吗?”。
玫瑰王略显凄凉的一笑、“我只是兰天行身边的一个老妈子,跟着过来照顾兰家少夫人的。至于其它…还是算了吧!”。
“好,我尊重你的意思…”华堂也没多劝,只是又提醒道、“现在的‘溪峰阁’里杂七杂八的闲杂人员很多,保护好她、尘梦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谢了!”玫瑰王清淡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这个时候她是不想节外生枝的。
羽苓一直站在窗前望向厅门口的位置,她是不确定要等的人会不会出现、心中不仅很忧虑又有些焦急,也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事实的猜忌。
冷尘梦在度月峰坠崖之后她也心灰意冷的想放弃所有、一心只想在‘度月庵’中诵经礼佛了此残生,但是半个月之前林森突然报给她一个让她很意外的消息:冷尘梦还活着!
对于这个惊人的消息羽苓的态度是将信将疑的,尘梦坠崖是她亲眼所见、但是有了康然和华堂的介入这个亲眼所见的事实她又不敢百分百的相信了,可是如果冷尘梦真的没死、康然又何苦劳民伤财的给她修墓,‘烟柳山庄’的采茶山上那个耗巨资打造的‘公主陵’又作何解释?
“夫人您何必这么急呢?等会儿他们到了之后,就会有答案了…”有人放了一杯热茶在她身旁的茶桌上,很贴心的劝道。
羽苓转回身冷冷的瞄了一眼给她送茶的那个人,之后很不客气的教训道、“说的真好听,如果你们不急又何必要追到这里来?只怕等会儿他们来了,给出的答案未必是你们想要的…”。
“没关系,我就是想亲自见见他、亲口问问他,至于结果嘛…你会看到的!”灯光的暗影里还坐着一个女人,可能是因为怕冷她身上裹着一件长款的貂皮大衣、整个人都被包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在说话,是那个右腿有残疾的帆姐。
羽苓眼神一闪还是冷冷的说道、“你最好清楚一个事实,我之所以把你们带进‘溪峰阁’、是为了还江越的人情给他个面子,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你不守这里的规矩…康然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
帆姐没在意的一笑、“就算康然可以不把‘沧河集团’放在眼里,馨兰毕竟还是兰天行的未婚妻吧?他也不给兰天行个面子吗?”。
羽苓微一停,目光落在给她送茶的那个女孩儿身上问道、“你是说她?”。
“怎么样?和你的女儿相比…若是单纯的只论容貌,馨兰也不会输给她吧?”帆姐很自信的问道、“况且…听说冷家的那位大小姐,如今已经是…”。
“是什么?”羽苓很敏感的追问道、“你知道她的近况,她怎么了?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帆姐看着羽苓的表情不禁又笑了、“兰子鹏和我父亲江海川是至交好友,兰家和江家原本就有很多生意和消息上的往来、我知道这些很正常,而且我也知道你们赤羽族为什么会与兰家结仇。而你真正想找的仇人,又根本不是兰家人…”。
“你说你和兰家是世交?”羽苓也很不屑的笑了、“如果事实真的如此,你直接去兰家找兰天行当面谈就可以了、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折的求我冒充赤羽族弟子…把你带进来,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想达到目的是要靠自身实力的,没本事就别故弄什么玄虚!”。
帆姐无声的笑了笑、“这个我懂,我会给你个意外的答案的…”。
“意外?什么意思?”羽苓刚追问了一句,外面有人敲门、“夫人,兰家大少爷来了!”。
一百六十七章
“请进来!”程馨兰放下手中的茶壶很殷勤的去开门,兰家大少爷到了、房间里各怀心腹事的三个女人暂时都规矩了很多,在不知道兰天行确切的想法之前她们还是一个阵营里的所谓的朋友。
程馨兰在开门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的柔弱娴静,脸颊上也带着一丝羞涩的红晕。她等了十五年的未婚夫终于过来和她谈婚论嫁了,她当然要显得矜持羞怯一些。
兰天行的目光落在程馨兰脸上表情就有些发蒙、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美女,他觉得很赏心悦目想多看一会儿。
程馨兰不由也愣了一下,兰天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而且见到她之后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过,怎么这时候会是这么个让她意外的表现?是因为当时有不能说破的苦衷和原因,才对她那么冷漠的?
玫瑰王在他身后只能故意问了一句、“冷夫人在吗?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了…”。
兰天行听到玫瑰王说话好像被吓了一跳,立刻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一脸严肃的向房间里瞄了两眼,那个表情很有些一方霸主的高贵气度和威仪。
“天行少爷、玫姐,请…”程馨兰只好从门口让开,不过她的那双美目一直都在兰天行身上转来转去的。
“冷夫人,让您久等了…”兰天行含笑向羽苓问候道,毕竟她还是冷尘梦的亲生母亲、无论之前发生过多少不愉快的事,这个事实也不能轻易被忽略。
羽苓还是第一次见到兰天行,十分挑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着脸淡笑了一声、“不必客气,我女儿呢?我要见的是她!”。
“要见她啊?哦…夫人好像还在休息呢,可能…还得再睡一会儿吧…”兰天行还是那个含笑的表情答道、“您有事和我说也一样,我会代为转告的…”。
“嗯?”羽苓原本就很挑剔的目光此时就有些愠怒了,冷笑道、“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外人不适合多问!”。
兰天行的表情微一顿,想了想反驳道、“我听说夫人被逼无奈跳下度月峰的时候、你们母女之间已是恩断义绝,冷夫人这时候说这些…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认同?”。
“兰大少爷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羽苓不禁有些许的意外,她毕竟是尘梦的亲妈、以兰天行的身份和气度似乎不应该这样临时揭短,戳中她的痛处。
兰天行又想了想才答道、“我就是说出了个事实,也没别的意思。再说呢,夫人现在自己是谁可能都不记得了、你说你是她亲妈,估计她不见得会相信呢…”。
“之前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我要见她,其它事等我们见面之后再说!”羽苓皱着眉头看着兰天行、这个兰大少爷似乎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有种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你这样说…听起来好像说的也对!”兰天行也没反驳,而是接着又问道、“不过她想不想见你还真不知道…我看还是等有机会你自己跟她说,冷夫人这么急着找我…不会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羽苓的美目中寒光一闪、“好!既然兰大少爷问了,我也不想绕来绕去的耽误时间。‘眉山村’的事儿我也略有所闻,所以你也不必瞒我。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既然你们之间两情相悦我也不想把上一代的恩怨再延续到你们身上,告诉我那个人在哪?只要找到他让我报了仇,你和尘梦之间的事我绝不干涉!”。
“我们的事…又是什么事?你说的那个人…又是哪个人?”兰天行没听懂,转回身看着玫瑰王问道、“她说的是谁啊,怎么我应该认识吗?”。
玫瑰王直接就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既然提出了条件就应该说得明白些,这么隐晦的表达方式让别人猜来猜去的多麻烦呢?
房间里很静、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被风霜雨雪侵袭的凄凉,床头柜上一盏桔色的小台灯散出一片温馨而柔和的光晕。
似这般阴冷苦寒的漫漫长夜、能与心爱的人相依相偎的相伴度过,即使再凄凉的景致也会变得温情脉脉。
一缕若有若无的幽蓝色雾气在玻璃窗外萦绕盘旋着,强劲的西北风卷着冷雨中的残花败叶四处飞散、敲得窗子噼啪作响,却始终都打不散那片淡淡的蓝色薄雾。
尘梦一直昏睡着没醒,兰天行被他岳母召见也不能不赴约、陪了她一会儿之后看尘梦睡得很安稳就出去会客了,那片薄雾在窗外看到他离开很快就穿透了玻璃窗、飘到床前时渐浓的雾色就凝成了个虚幻的影像。
看身材装束也是个年轻女子的模样,只是这个美女太虚幻只是个能看得见却不能触摸的模模糊糊的轮廓而已。
“唉!虽然我要躲在你的容颜和记忆里以你的身份和他相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还说什么生生世世的因果情缘、原来偷天换日也可以如此简单?如果她知道我可以这样轻易的替代你,会不会后悔…”。
尘梦裹在锦被里睡得很熟、完全没察觉有人站在她床边危言耸听,朦胧的桔色光线里她苍白的脸色隐着一丝娇柔的红晕。似乎是做了好梦,梦中也在笑。
“你毕竟于我有恩、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是…这个男人是我想要的!只要能得到他,灰飞烟灭也好、万劫不复也罢,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这一世,只要这一世他是我的…”。
睡梦中的冷尘梦突然又笑了,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搞笑的情节、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不仅浓了很多,而且还问了一句、“你想要他,问过他的想法吗?”。
“嗯?”幻影警觉的向后一退身,也惊诧的问道、“你的护体螭龙已失,今生的记忆都在我这里。你怎么还记得他?不会的…”。
尘梦似乎只是梦中的一声呓语,说完之后翻过身又沉沉睡去了,完全没有想和她争辩或是作详细解释的意思。
“我差点忘了…现如今你只是凡尘中一个普通的女人了,我还怕你什么呢?”幻影自嘲的笑了笑,又庆幸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的降生让你失去了最后一点自保的屏障,我也不可能有机会拿走你的记忆代替你。这样的机会不会很多,所以我是绝不会错失的…”。
昏黄的桔色光线中那团蓝雾微晃了几下就向睡梦中的尘梦身上罩去,雾气在无声的不停翻涌着、很快就丝丝缕缕的向她的身体里侵入了,尘梦毫无觉察似的依旧沉沉的昏睡着。
华堂看到眼前有蓝色的光影闪动时,无声无息的从天棚上滑下落在那个幻影身后一掌拍出、那个原本就很虚幻的影子瞬间被打散崩飞开,又散作了一团凌乱的暗黑色雾气。
“流云,怎么又是你?你…不是在‘四象阵’中受伤了吗?你…居然还能出手?”虚空中一声恨意十足的骂声传来、“原来你在使诈?卑鄙…”。
华堂淡淡笑了笑、“丫头,是你自视太高忘了一个事实、我们之间毕竟差着几千年的道行,你以为真的可以伤到我吗?不过我该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碧玉珠’的确是遗失太久了…是该找回来的时候了!”。
雾气慢慢的空中收敛成一团向窗口飘过去,那个恨意十足的声音接着冷笑道、“说的没错!论道行我是无法与千年前的流云太子相提并论,但是现在的你们已入世为人、这一生一世只是个凡尘间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再与我的千年修为相比?你们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在算计我,这个仇我会记住的、也会加倍的还回来的…”。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当下不执着便是放下,放下则得。你自恃修行了千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有人挡在窗口处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况且这件事还未了结,先别急着走!”。
一百六十八章
蓝雾在空中微一盘旋停住了,那个声音冷笑道、“少主,你终于肯现身见我了?我冒险入尘世都是为了你,你却如此绝情的对我?是不是你身边有了她,我们千年前的情分就不值一提了?”。
“我想知道尘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你能回答吗?”少主没有想叙旧的意思,而是很直接的问道、“从她身上拿走的东西,无论是谁、也包括我在内,都要加倍的还给她!”。
“还给她?我空守了千年的寂寞只为了等这一天,你认为我会轻易的还回去吗?”蓝雾中那个声音冷笑了一声、“她是早知道只要生下那个孩子就会失去所有,但是那个笨女人为了你还是那样做了、不过结果好像不尽如人意啊,所以你该问的人是康然…或者是你面前的白庄主,而不是我!”。
“原来真是这样…”少主又沉沉的长叹了一声、“都是我们的一念私心害了她…”。
“也不能全怪你,是她自己愿意的!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为你,我也会去做的…”。
少主微微有些惊诧的问道、“你也愿意?但是我好像不记得…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呢?”。
“我为你…千年前的梨花谷地中、我们曾经相伴过的那些日子,每年春日梨花落雪时、那些漫天飘飞的‘雪蝶’是三界独有的美景,那都是我送你的心意…少主你真的都忘了吗?”。
“梨花谷地?除了那片谷地,你还知道些什么?”少主有些动容了,目光落在那片蓝雾间似乎在想什么。
“那是注定我们前世姻缘的地方,这千年之中我只为你!不需要知道其它事…”。
说的似乎很动人,一千年之中只为了他而存在、这份痴情执着足以感天动地,同样为了爱人而痴心一片的少主肯定会有同感的。
少主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又问道、“你根本不是她,也没有她那么高深的道行。告诉我你背后那个人在哪里,她为什么要帮你破了封印让你进来搅局?”。
蓝雾中有暗黑色的光影微一晃动,那团薄雾就像受到感召一样的又向窗口快速的移去。
“不想说也没关系,拿下审审不就清楚了!”正在熟睡中的冷尘梦突然翻身而起、掌心中划出一条暗紫色的光影横着一扫,就把那团薄雾给打散了。
“玫姐,先等…”少主刚刚还在想着什么也没留意玫姐会这么快动手,华堂一直站在门口方向看到玫瑰王出手想阻止就来不及了。
薄雾散开之后、淡蓝色的烟雾中冲起一串白色的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看上去的确如春日落雪时的梨花。
“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入局的,我也是受她束缚被逼无奈、多谢你放我出来,改日我会还个人情给你的!”一个虚幻的影像从蓝雾中脱离出来贴在玻璃窗前只一闪就不见了,梨花瓣片片从空中坠落下来,还未落地就已化成尘埃。
“你等等…”少主似乎刚刚想到了什么就想追出去问个清楚,但他毕竟没有能穿墙越梁的那种奇妙高深的法术、等他开了窗子追到庭院里时,风中只有零落的残瓣随风飞舞着。
玫瑰王跟着从窗口窜出来说了句、“多谢了!我去帮咏柳,改日请康先生喝茶…”。
“只是喝茶,没有酒吗?”‘少主’刚问了一句,玫瑰王的长发在风中一甩就隐身在漆漆的黑暗里。
“她们…好像真的很像!”康然没回头向身后的华堂问了一句、“庄主觉得呢?”。
“我觉得…兰天行肯定会请康先生喝酒的!”华堂答非所问的淡淡说道、“费了这么多心思只引出来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看来她是另有所图了…”。
“狐性多疑难猜,这一点庄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康然沉吟道、“她是为情所困求之而不得,如果一念从恶…可能会选择两败俱伤!”。
“所以呢?”华堂问道、“她毕竟是‘丫头’,曾经是你的弟子、你这个师父总有导她向善,引她入正途的责任吧?否则真的要对她下杀手,你忍心吗?”。
“这是兰天行该考虑的问题,庄主应该去问他…”康然又是一声长叹道、“这一梦已过了千年,我这个师父在她眼中…可能也是过眼的云烟了…”。
华堂转身也消失在黑暗里,淡淡的扔过来一句、“迟则生变,我现在就去问他!”。
羽苓看着兰天行一付茫然无知的懵懂表情脸色就有些变了,传说中的兰大少爷是个英明神武雄据一方的霸主、怎么说几句话都会这么瞻前顾后的优柔寡断,表现的这么令她失望?
“你不是兰天行!你…究竟是谁?”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帆姐突然问道、“兰天行呢,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兰天行被戳穿身份也没有丝毫异样的表示,他原本也没想把这个角色进行到底。这时候看到被裹在貂皮大衣里的帆姐时,佯装着很意外的问道、“帆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什么时候也加入赤羽族了,听说当年的赤羽被灭族时、你们江家也有份参与的…”。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不想死的,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帆姐冷冷的提醒道。
“我是兰泽啊、兰家的泽少爷,兰若是我妈。十年前兰家祭祖的时候我还见过帆姐,虽然你的容貌看上去和她很像、但是你用的香水是不是换牌子了,怎么感觉你们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兰泽如实的在回答问题,但是他的猜测还没说完、他身侧的玫瑰王突然转身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就把他推飞了出去,“兰泽是个什么东西?拦住他…”帆姐猛一声惊呼,窜身过来就想抓人。
兰泽飞出去之后正巧落在门口处,程馨兰正温柔娴淑的拿着茶壶准备给贵客斟茶、此时扔了茶壶紧追过来时,只看到他翻身爬起来就疾冲了出去。
帆姐身上的貂裘虽然很贵重也很保暖、穿在身上也能很恰当的彰显出她的贵族身份,但是那种长款的样式却严重影响了她追击人质的速度。
而离着门口很近的程馨兰很明显的是个二流身手,不仅反应慢了很多速度更是跟不上、眼看着兰泽开门冲出去也没拦住,好在房间里还有个没能及时逃出去的玫瑰王,拿下这个人质似乎更有用。
“你不是江帆!你又是谁?”羽苓盯着帆姐柳眉一敛就怒了、“你在利用我,到底是什么人?”。
帆姐很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貂裘依旧贵气十足的转过身,她走路的姿势同样也很优雅、和右腿残疾的帆姐判若两人,看来兰泽猜得很对。
“我应该算是冷夫人的朋友吧,至少…我们之间还有共同利益,不能算是敌人!”帆姐笑了笑挑拨道、“看来是兰天行在耍你,根本没把你这个‘岳母’放在眼里。所以你该恨的人是他…”。
羽苓目光一闪也笑了、“你说的没错,我的女儿已经给兰家生了孩子、无论兰天行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岳母,这个事实是谁也改不了的!兰天行能容山纳海是一方霸主,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挑唆我就会把这样一个女婿拱手让人吗?”。
一百六十九章
帆姐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追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杀他报仇吗?机会就在眼前而且现在只有我能帮你达到目的、你只能选择与我合作,冷夫人这样说…不会是想和我翻脸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合作?”羽苓冷笑道、“江帆呢,她想利用我为什么不自己来?”。
“冷夫人说的很对啊,她这个被‘玫瑰园’扫地出门的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的确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玫瑰王不失时机的挑唆道、“看来江帆已经毁在你手里了!秋淮,你这样背信弃义喧宾夺主的小人、谁能真正的与你合作呢?”。
“秋淮?”羽苓突然愣了一下追问道、“你就是秋淮?你是姓林的?”。
秋淮目光一闪落在玫瑰王脸上时很阴冷的笑了、“我说过,我们之间不是敌人!既然那个兰天行是假的、这个玫瑰王也未必是真的,就算这个人质不值钱、但是对于你我而言,总算还有点收获…”。
玫瑰王脸上的表情微一变向后退了两步,转向羽苓解释道、“兰大少爷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夫人刚刚也说不会把这个女婿拱手让人的。兰家这么做意在清除叛逆、并非是对夫人不敬,事成之后我家少爷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解释的也有几分道理,兰家内部的恩怨当然要由兰氏自己解决、但是兰天行不论什么理由也不该把她这个岳母晾在这里,如果不闻不问也好说、居然还弄出个冒牌货来蒙她,羽苓皱着眉头冷笑了两声问道、“兰天行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少爷已经向‘避奚园’和‘烟柳山庄’提亲了,等他们成婚之后、夫人就是…”玫瑰王还未说完,就被羽苓给打断了、“兰天行向‘避奚园’和‘烟柳山庄’提亲?既然他这么有诚意,为什么到了‘溪峰阁’也没有向‘度月庵’提亲的表示?”。
问题很尖锐也很现实而且这个事实也让人无从反驳,冷尘梦的父母亲都还健在、兰天行直接越过尘梦的爹妈向康然和华堂说这些,好像也真有失礼之处。
“哦…这可能是个误会,少爷可能是有他的想法…也许…”玫瑰王很明显的无法解释了,秋淮听着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很不屑的笑了、“咏柳,你虽然是她的亲传弟子、学得也像模像样的,但是玫瑰王那些老谋深算的道行…你是怎么也学不会的!”。
咏柳被点破身份也笑了笑、“我的这点道行是不能和玫姐相比,但是对付你足够了!”。
“试试再说…”秋淮突然身形一转就冲向羽苓,她选的对手居然不是与她敌对的咏柳。可能是怕羽苓受了咏柳的游说她们之间结成联盟对自己不利,她要先清除掉这个强大的隐患?
“冷夫人,小心…”咏柳跟着也疾转身形,手中一条暗紫色的软鞭挥出就缠向秋淮的纤腰。羽苓毕竟是冷尘梦的亲妈、兰家大少爷的岳母,她想解释这个误会就不能让秋淮伤到羽苓。
秋淮身上那件貂皮大衣虽然很昂贵却也很厚重,长长的底襟严重的影响了她冲出去的速度、咏柳手中的软鞭灵巧的向后一卷就把她甩到了空中,秋淮在半空中借势转身撒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整个厅堂里刹时都被那股浓香浸着,羽苓低咳了几声、捂着胸口身子一颤就跌坐在地板上,看样子她是中毒了。
作为对敌的一种武器也是为了自保、‘冷香门’弟子不论等级高低都擅长用这种花粉提炼的迷.药,这种浓烈的香气不但可以迷惑敌人的视线、也能麻醉对方的思维和神经,能让对手在吸入的同时瞬间也毫无察觉的中毒。
秋淮当时在‘冷香门’中的地位极高,仅次于门主玫瑰王和大姐秋思、而她用毒的手法也是上一任冷香门主墨梅亲自传授的,几乎不在玫瑰王之下。
“冷夫人,你怎么…”咏柳一击得手之后就急着过去看羽苓,在这个危急的当口、及时解毒不但能保住羽苓的一条命,也更能说明兰家的诚意。
“说的没错,果然是个道行浅薄的丫头…”羽苓颇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咏柳刚一愣住、羽苓原本捂着胸口的那只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血光飞溅中咏柳惊疑的眼神死死的盯在羽苓的脸上。
秋淮的身子刚落地站住就看到了这一幕,微一惊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同样都是以消灭对手为目的、她只要能快速的达到目的就行了,绝不会采用这么残忍而决绝的方式。
羽苓右手腕急速的一抖、咏柳纤弱的身子就被狠狠的抛在了地上,咏柳咬着唇似乎想问。她是急着过来救人的,就算救援失败也不至于犯死罪、怎么她拼尽全力想救的人不但要了她的命,还让她死得这么惨不忍睹?
这是要用她的命向兰天行示威,向兰家宣战吗?
“兰天行敢公然无视我赤羽一族的存在,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又怎么会让他看到我呢?”羽苓从咏柳的衣襟上扯下一块碎布、慢慢擦着手上的鲜血,很耐心的解释道、“你能这样为他着想,为兰家的大局考虑、我猜你也是很倾慕于他的。如今你为了他死的这么惨,兰天行看到之后肯定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这应该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所以呢,我们不如相互成全一下、我虽然要利用你的死向兰天行立威、却也间接的成全了你的心愿,所以…”羽苓把擦满鲜血的那块碎布片盖在了咏柳的脸上,又笑了笑、“所以你也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害命之后,不但没有半分的悔意还如此的强词夺理?
秋淮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生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事是她们常有的习惯,但是这么颠倒黑白的说辞她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程馨兰看着羽苓杀人的时候就退到了门口想逃了,她虽然是秋淮身边最心腹的弟子、奉命易容临时顶替程馨兰这个角色的,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所以她不想留下做冤死鬼陪葬。
秋淮看着程馨兰开了门之后没离开而是一直在后退,不满的喝斥了一句、“秋雨,你…”。
“她…少夫人…”秋雨惊恐的指了一下她身后似乎想提醒什么,一句话还未说出口、玫瑰王手中那条暗紫色的软鞭就无声无息的缠在了秋淮的粉颈间,她猝不及防的瞬间就随之被拉到了门口处。
玫瑰王右手中软鞭向后一甩、左手毫不停留的抓在她右肩上,秋淮挣扎着刚转过身就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羽苓还站在咏柳的尸体旁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被秋淮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到慌忙回头看、玫瑰王左手五指的指尖处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的溅在秋淮脸上很快模糊成一片骇人的血晕。
“尘梦?不对、她根本不会功夫,你应该是玫瑰王?你…才是真正的玫姐?看来这个‘溪峰阁’,还真是热闹的很呢…”羽苓的目光从易容成冷尘梦的玫瑰王脸上扫过又落回咏柳身上,冷冷的笑了笑。
她刚刚用最残忍的手法杀了玫瑰王最得意的弟子、接下来的情节多半是玫瑰王在盛怒之下杀她报仇,而刚刚秋淮的下场很明显的就是在提醒她、她的实力身手和玫瑰王相比,还是逊色很多的!
一百七十章
玫瑰王手腕一转收了软鞭,脸上闪出一个很莫名的淡笑、“冷夫人说的没错,这是她想要的结果。我会求兰家大少爷收她为养女、给她一个‘兰家大小姐’的名分葬入兰氏墓园,这样对她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羽苓的目光又从咏柳身上转回来落在玫瑰王脸上、“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尘梦丫头是兰家的少夫人吗?”。
“算是,但也不完全是!”玫瑰王淡淡的答道、“兰天行没能亲自过来见夫人虽然事出有因,毕竟是兰家失礼在先。我代他给夫人赔礼了…”。
玫瑰王刚刚废了秋淮不但是给咏柳报仇也是在向她示威,而这时候又毫无诚意的说了句‘赔礼’就想息事宁人吗?
羽苓面无表情的看着玫瑰王没说话,她之所以要杀咏柳给自己立威、就是想让兰天行不敢再这么轻视她,但是兰天行自己不出面却让玫瑰王过来搅局、目的也很明显,兰家还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玫瑰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又问、“如果兰天行亲自去‘度月庵’向夫人提亲,夫人会怎么做?是否…也会像冷会长一样、了结百年的家族宿仇,心甘情愿的认下这个女婿呢?”。
“玫姐的意思…我不太懂!”羽苓也笑了笑、“你是想用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弟子的命,来抵消赤羽族灭族的仇恨吗?兰天行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也不至于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吧?如果是你、你又作何选择?”。
玫瑰王脸上还是那个很莫名的笑容答道、“兰天行差我过来向夫人赔礼,而刚刚我也代表他向夫人解释过了!至于你怎么想…冷夫人还是自己斟酌吧…”。
问题的责任方被玫瑰王两句话又给踢了回来,这时候羽苓才领教了秋淮说的那句‘玫瑰王那些老谋深算的道行,别人是怎么也学不会的!’。
玫瑰王也不等羽苓回答,又接着提醒道、“我刚刚也说过了,咏柳会以‘兰家大小姐’的身份入葬兰氏墓园、她是兰家族长兰天行的女儿,不是个无关紧要的弟子。如果换作是我呢、我会顺水推舟的领下这个人情的,否则…以兰家如今的实力、赤羽有可能会再次被灭族,而且是寸草不留!”。
羽苓看着玫瑰王就有些恍惚,玫瑰王虽然只是临时易容成了冷尘梦的外貌来混淆视听、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皱眉时的诸多细节竟然和尘梦非常相像。
“冷夫人是在考虑我的提议吗?”玫瑰王很不客气的又追问了一句、“看在尘梦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些时间!”。
羽苓一直没回答、她的确要好好的斟酌一下其中的利弊,玫瑰王做事的手段她是早有耳闻而且也亲眼所见了、况且是她有错在先杀了咏柳,如果真的撕破脸皮对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如果我不为难他们也不论上一代的宿仇恩怨,你能给我个面子让我把这个人带走吗?”羽苓看着昏死在玫瑰王脚下的秋淮,突然提了这么个要求。
秋淮被玫瑰王在盛怒之下抓碎了琵琶骨,虽然还没死透也是个无用的残废了。羽苓的交换条件居然是想要带走她,看来她们之间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关系?
玫瑰王用鞋跟儿在秋淮头上拨动了几下、冷笑了一声、“原来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叛徒在冷夫人眼里的价值,比你的亲生女儿还重要!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秋淮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为了你们赤羽族的传承大业,我相信夫人不会再做错事了吧?”。
羽苓听着玫瑰王毫不掩饰的恐吓,犹疑了片刻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想保全赤羽族吗?但是玫姐你…即便不杀我又为什么要帮我?”。
“理由你不需要知道!”玫瑰王冷冷的答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又警告道、“看在兰天行和尘梦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先退一步!但是…如果冷夫人还有别的想法、我保证你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座‘溪峰阁’,你也可以不信我。咱们…可以走着瞧…”。
玫瑰王的威胁一直都没有半分的遮掩、更加的不委婉,羽苓听了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又摇摇头、“我信!为了尘梦,康然和华堂也不会放过我的!”。
“懂我的意思就好!冷夫人,兰家大少爷和尘梦大小姐的婚事、我代表兰天行就这么和夫人说定了,冷夫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玫瑰王冷冷的脸色看着羽苓,又问道、“如果没有,夫人还是尽早回去准备嫁妆吧…”。
羽苓目光闪烁了几下,又是一声叹息、“我这个当妈的,总得见到尘梦看看她究竟怎样了…玫姐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尘梦夫人已经失忆、她不会认得你是谁的,所以冷夫人也没必要出现在我家少夫人面前了!”玫瑰王还是冷冷的拒绝道、“我现在是兰家弟子只对兰天行负责,只要确保他们安好、我也不想多事,冷夫人好自为之吧…”。
很快有兰家的随行弟子进来把咏柳的尸体给抬了出去,秋淮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羽苓时才勉强爬起来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是他让你救我?”。
羽苓转头看着秋淮又摇摇头、“如果你早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我联手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想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利用我?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亲爹也做不到!”。
秋淮看着羽苓脸上那冰冷中带着嘲弄的表情,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你救我不是看在他的情分上?而是…另有目的?”。
“原来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们父女俩还真像,一对废物点心!”羽苓很不屑的又笑了、“你隐藏在‘冷香门’中这么多年也没能拿到门主的位置,反而处处受制于人。如今又这么容易就废了,即使活着也是个无用的废人、我刚刚用你的命和玫瑰王谈条件,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目的?”。
“你也想要…我的命?”秋淮又退了两步直接又跌回了地面上,她这么重的伤急需救治、羽苓虽然从玫瑰王手里要回了她的一条命却没有想让她继续活着的意思,而是把她当成个濒死挣扎的猎物在戏耍而已。
羽苓又笑着摇摇头、“你的命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但是他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对他还是很有价值的,我留着你的命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对我尽忠!放心,我虽然不会给你治伤却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秋淮瞬间有些脊背生寒的凉意,原来羽苓是这么算计的?
“如果冷夫人这么想,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秋淮自嘲的笑了笑、“我们虽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在他眼里不过都是蚍蜉蝼蚁罢了,当年他…为了能留在你身边,不惜抛妻弃女…如果我们在他眼里还有价值,他还会为了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甘愿留在你身边做宠物吗?”。
“你们?”羽苓不由眉头一皱,追问道、“你还有个姐妹?你的意思是说,他有两个女儿?”。
秋淮微一愣、也知道自己在愤恨痛楚之下忘了分寸有些失言了,只能闭上嘴装作听不见拒绝回答。况且她重伤在身勉强坚持着,也不适合说太多耗损元气。
羽苓的目光落在秋淮脸上,冷冷的又笑了、“原来他还有很多事瞒着我,看来你的这条命…已经升值了!”。
靠近花园的那扇玻璃窗突然被击碎,炸裂的碎玻璃四下崩溅出来像无数的细小暗器一齐向羽苓站立的方向袭来。羽苓猝不及防急速的刚退到房间门口的转角处,才想来里面还有个秋淮。
等她再转回来想把秋淮拎出去的时候,一条月白色的丝带从破碎的窗口处飞入、在秋淮身前一卷就把她带了出去,羽苓只是转身间的一个动作秋淮就从她面前消失了、速度快得有些匪夷所思,也让她惊得目瞪口呆。
一百七十一章
灯关着、房间里也很安静,外面花园里的装饰灯光透过落地窗子映进来、在窗前洒下一片朦朦胧胧的昏暗之色,凄风冷雨之中看似很飘渺虚幻。
一缕幽蓝色的光影在窗边闪烁了几下就穿透了玻璃窗、好像溪水似的流进了房间里,那梦幻般的色彩微微随之晃动着、看上去,既恍然如梦又恍如隔世!
尘梦偎在兰天行的怀中看着窗前流进来的那片蓝光,先是微微的惊诧、之后就不解的回头看着他,她是觉得奇怪好像想问什么又不知该如何提问。
天行原本一直在想心事,看到尘梦回头就搂紧了她、双唇也顺势压在了她的樱唇上,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而且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有些亲呢的行为也在情理之中。
尘梦推开他指了指窗前那片晃动的光影,问道、“什么?很…漂亮的…”。
“嗯,没有你漂亮…你才是最美的!”天行笑了笑又追着她的唇轻咬了一下、“也是最好吃的,把你给我好不好?”。
“不是!那个…那边…”尘梦又指了一下窗前示意天行看一下、“光…影子?”。
“嗯…”天行含糊的应了一声又笑了、“看我,我是真实的、比影子好看!”。
“嗯!好看…”尘梦很乖的看着他点点头、“喜欢!”。
兰天行看着尘梦脸上那纯透得无一丝心计的表情,略带疼惜的又笑了、“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看我就行了、不许看别处!”。
“哦…”尘梦咬了一下唇,虽然有些委屈也很乖巧的照做了。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天行,萌萌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心疼。
天行搂紧她又笑了、“夫人你这么乖,奖励你个会动的大玩具好不好?”。
“嗯?拿来…”尘梦刚伸手想要
,天行双臂一收就把她按在了躺椅上、“现在就给你…”。尘梦挣脱不开只能放弃反抗,任由着他的唇在自己的脸颊和颈间游移着。
窗前的那片蓝色突然剧烈的晃动了几下,一个充满妒意的声音质门道、“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来了、还偏要在这个时候和她温存,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天行慵懒的笑了笑,头也没回的答道、“你想的还真多啊!我和自己老婆亲热还要看你的心情,顾及你的想法?你拿走她记忆的时候,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吗?”。
“那是她欠我的,是我和她之间的约定!”那个声音似乎也在尽量的忍着妒意解释、“其实我们百年前就有过约定,我帮她找到你、而她在给你生下儿子之后就要遵守约定把你还给我,如今时辰已到、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有错吗?”。
“有!”兰天行转回身还是搂着尘梦的纤腰,慢条斯理的反驳道、“如果你只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不反对,但是你最好弄清楚一点、我是她的男人,不是件物品也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你…”。
“她的男人?可是她已经…你是谁她都已经认不出了,你还守着那个承诺有意义吗?如果你还在乎她为你生了孩子、觉得亏欠她,我可以答应你容忍她的存在。但是你…必须接受我!”。
尘梦听着面前的虚空中有人说话就一直在找,她是好奇觉得好玩。但是一直都只看到那片蓝光,就抬头问、“谁?什么…东西?”。
天行也知道这个状态下的尘梦理解能力有限,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想了想才答道、“那个…应该不算是个东西吧?嗯…也说不好究竟是个什么,先别管她、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嗯,我的…我喜欢的!”尘梦掐着兰天行的帅脸很开心的展颜一笑,其实什么东西她并不关心、但是眼前的这个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她就很开心了。占.有欲原本就是人性中很正常的一个表现,就算她失了心智没了记忆、这个本性还是存在的。
“少主,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我为你苦等了千年,你就忍心给我一个这样的结果?不行,我不答应…”。
天行低头看着怀中一脸茫然的尘梦、十分怜惜的帮她拂开有些许散乱的长发,之后还是头也没抬的问道、“不答应你又想怎样?说说你的条件,你要怎样才能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你想让我…彻底消失?”那个声音惊诧之后又怒了、“不守约定的人是她,该消失的人也是她!如果不是为了能和你有个好的结局,我又何苦冒险帮她?如今她遂愿了,可是我呢?我不惜毁掉千年的修为以血化咒破了封印助你脱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兰天行听着那个愤恨的谴责声也没替自己辩驳,而是又问道、“你拿走了她之前的记忆、她现在的状态即使想履约也做不到,不过呢…我是她的丈夫也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可以代替她和你继续完成约定的!”。
“由你替她完成约定?”那个满含怒意的声音不由有了一丝惊喜、“你这样说是答应了吗?我承诺可以容忍她的存在、而且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你只要履约迎娶程馨兰即可。到时候我会以程家大小姐、就是你未婚妻的身份出现,而婚后我也可以帮你照顾她。这样…你满意了吧?”。
“程馨兰?”兰天行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看来你还不能以正常的人形现世,所以你需要找个替身‘借气还魂’?馨兰的记忆,该不会是也被你拿走了吧?”。
“少主,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无耻吗?”那个声音冷冷的笑了笑、“程馨兰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因为她和你有过婚约,我看中了她这个特殊的身份和不俗的容颜、截留了一丝魂魄留在她的身体里,虽然不如正常人那样伶俐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变成一具尸体…”。
“十五年前?这么说十五年前你就在筹划,你原本是想以馨兰的身份接近我、但是因为中间出了意外导致你的计划有变,你担心不能如愿、又在梦儿产后最虚弱的时候趁机拿走她的记忆想代替,你把她们都当成垫脚石想踩着她们达到你的目的…”兰天行的眼中不禁有了一片悲悯之意,叹息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吗?”。
“没错!这一千年之中、这是我唯一的祈愿,我空守着那么多无边的寂寞只为了等这一天、所以少主你…你不该负我!”。
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而这样的痴情执着也足以让她等的那个人感动。兰天行这时候也抬头看着面前的那道蓝色光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问道、“少主?原来你想要的那个人,是千年前的少主云。而我想知道的是,今世的兰天行在你心里算是什么?是你甘愿为之付出所有的爱人,还是那个能慰藉你寂寞的梦中人?”。
“嗯?你…什么意思?”她似乎没听懂,追问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即使在入世轮回时会失掉很多之前的记忆和法力、但你就是你,这个天地间唯一的最完美的行天战神!”。
“行天战神?还很完美?嗯…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愿我的梦儿也是这么想的…”兰天行听了唇边不由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他是觉得很好笑、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一百七十二章
“你不信我?虽然你们的那段记忆在轮回中被抹去了,但是所有的事我都知道、我会在新婚之夜的当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只要你娶了程馨兰,这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是在写悬疑小说吗?一个历经了千年的无比纠结的爱情故事,根据剧情推理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他这个被牵扯在剧中的主角肯定会有些好奇心想知道真相,那么他就要按照剧情的设定和除了冷尘梦之外的另一个美女完婚。
这样不但剧情完美了、他还能又抱得一个美人归,肯定会被局外人羡慕妒忌的。
“这样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怎么你还要考虑吗?就算你不爱我、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也不求你像爱她那样的爱我。但是少主你…敷衍我一回也不行吗?”。
即使不能被爱也不计较、只求他发发善心去敷衍一回,这个要求好像不是很难做到、所以他应该也不忍心拒绝,相互体谅相互成全得到各自心中想要的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尘梦虽然不能完全听懂那个声音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但也隐约觉得与她有关,所以带着几分好奇又问、“馨兰…谁?”。
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兰天行停在那里想了想又笑了、“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过听说她已经不在了。很晚了,夫人你要不要先睡会儿呢?”。
“嗯…睡…”尘梦被提醒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困了,靠在他肩上就闭上眼睛想睡了。
“每天都对着这么个白痴女人,你不会觉得厌倦吗?或者说,一年、十年,你真的能只守着一个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个声音很幸灾乐祸的笑了、“以如今你的身份权势而言,你做得到吗?那些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谁信呢?”。
兰天行很快换了个坐姿把尘梦搂在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之后才淡淡说了一句、“我也不想一直这样,否则还能和你说这么多吗?”。
“什么意思?”那个声音很明显是没懂他的用意,追问道、“你最好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你究竟想说什么、最好都说清楚!”。
兰天行很赞同这个提议,很快就说道、“把你欠她的全部还给她!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体谅你的苦衷不作计较…”。
“我欠她的,是什么?你是说她之前的记忆吗?”那个声音略带不屑的笑了、“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约定,她是心甘情愿给我的、这一点,不是你能左右的!”。
兰天行想了想还是挺赞同的点点头、“我说过会接替她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但是你们约定的内容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她之前承诺过你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无法帮她兑现!”。
“不能兑现?不能兑现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那个声音又怒道、“你是不是和这个白痴女人在一起待久了,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傻子?”。
“这是你自己说的!”兰天行听着她声音中表现出来的越来越浓的怒意,竟然心情很好的笑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呢、把记忆还给她让她自己兑现承诺…”。
“这不可能,我做不到!”。
“好!所以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那个声音没等他说完就追问道、“什么选择?你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兰天行还是笑着摇摇头阻止她再说下去,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尘梦、确定她没被那个愤怒的声音吵醒才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愿还她记忆和她谈、那么只能按照我的规矩和我谈,你自己选吧…”。
“你的规矩?什么规矩?”那个声音又有些犹疑了,停了片刻又解释道、“她的记忆…我还不回去!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就算我想还…也无能为力!”。
兰天行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是你做不到,还是已经即成事实无法更改了?”。
那个声音很虚幻的轻叹了一声、“如果我说是宿命,你…会相信吗?”。
“宿命?宿命…”兰天行淡笑了一下、“你是想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遵照宿命的安排、而你只是在争取你想要的并没有错,即使错了也是被宿命捉弄?”。
窗外风摇树影落叶飘飞,房中此时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急风卷着雨点敲击在玻璃窗子上,‘噼里啪啦’杂乱的作响。
“说你的规矩…”虚幻的声音对于兰天行的质问很明显的不能反驳,只能催促道。
“赌一局怎么样?”兰天行的目光又落回尘梦脸上,看着她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在笑。此生能与心中所爱的人在一起相伴白头,即使她不再聪慧美丽又何妨呢?
“赌?赌什么?”那个声音很意外的问道、“我虽受了伤却也还保留着千年的修为,而你已是个凡尘中人、你想和我赌,是故意想输给我吗?”。
兰天行摇摇头、他没有想故意输掉赌局然后迫不得已卖身还债的想法,至少对面前这个虚幻的光影他不会这样做的。但是他面前的对手如果换作是尘梦、他可能早就自动投降,答应以身相许了。
“千年道行?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你的千年修为已经在破我封印的时候毁于一旦了、怎么现在又找回来了,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误导我的…”兰天行还是低头看着尘梦,随口又问道、“如果我不介意你的优势,你还想赌吗?”。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那个声音又停了片刻又问道、“你明明知道斗不过我,为什么还要跟我赌?是故意在找和我在一起的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离开这个白痴吗?如果是,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又何必这么绕来绕去的,让我们之间产生嫌隙呢?”。
“也不能这么说!”兰天行轻抚了一下尘梦熟睡中的脸庞,不由又笑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兰家大少爷,是兰氏家族中的族长、或者说我现在是个需要经营家族产业为族人谋福利的生意人!做生意嘛…不止是要有实力还要凭几分运气的,我现在和你赌的并不是实力、而是…运气!”。
“赌运气?”那个声音又有些不懂了,但是凭着她的千年道行无论怎么赌都是胜券在握的。所以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又问道、“如果我赢了,你要遵守承诺和程馨兰完婚、也要像爱她那样的爱我,我做得到吗?”。
兰天行还是低头看着尘梦,她那清纯的容颜在睡梦中纯透得如同水晶娃娃般的让人心醉、而他爱的又绝不止是她如此美丽的容颜,而是她这个人。这个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却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索求的小女人。
“谁胜谁负还未知晓呢…”兰天行抬头时脸上那温柔似水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淡漠的眼神一闪、“如果你输了,这一生一世、你都要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好,说你的规矩、你想赌什么,我奉陪就是了!”那个声音没有半分犹豫的就答应了,在这个实力相差的如此悬殊的赌局里、她已经是个绝对的胜利者了,所以中间这段过程越早结束她就离目的更进一步。
兰天行轻轻的把睡在他怀中的爱妻放在了躺椅上,又很细心的帮她把有些散乱的长发捋顺、确定她的睡姿会很舒服的时候才站起身把一方薄毯盖在她身上,再然后又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就笑了、“老婆,做个好梦…”。
尘梦虽然失了记忆不能照顾自己的生活、但是她有幸嫁了个有情有义又如此对她细心关爱的男人,也不枉她为他付出的情义了。
一百七十三章
窗前一直在晃动的光影此刻微一盘旋就凝聚成了个虚幻的身影,看身材装束和尘梦非常的相似。只是她隐在那片恍惚的蓝雾之中、看上去若即若离的,隐隐约约很不真实。
“这么细心呢?但愿…你对我亦是如此!”那个影像又催促道、“等我们赌完了,你再抱着她回去睡觉吧…”。
“嗯?哦…有道理啊!”兰天行整理了一下衬衫腰带一直走到窗前站在那个影像两米之外的距离,之后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杀了我!”。
“什么?”那个影像很明显的没听懂,惊诧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少主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兰天行淡淡一笑,很耐心的解释道、“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杀我,你的千年修为很容易做到的!但是呢…如果十分钟之后我还站在这里,你就输了!”。
“你…让我杀了你?”那个影像觉得很好笑的追问道、“我只遵守赌局的约定,不是想要你的命。如果你死了,我又要再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你来世轮回?别开这种玩笑,少主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兰天行微一摇头纠正道、“输不起的人是你!既已入了我的赌局就要守我的规矩,我想把什么当作筹码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杀死一个尘世间的普通人对你而言好像也没什么难度。我也是看在你如此执着的情份上、不想为难你,动手吧?”。
兰天行居然在拿自己的命作赌注,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事实。这个赌局进行到这里胜负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如果她动手杀人算是赢了、但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兰天行与她而言又意义何在?
如果她不出手杀他、十分钟之后就算输了,她就要彻底的退出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空守着千年的寂寞。其实在这个赌局还未开始的时候,她已经输了、只是心高气傲的她不肯承认,她的千年道行在这些数次历劫的大神们面前还是太浅薄了。
“我不杀你、但我也不会让你留在她身边,我要把你带走!”那个虚幻的影像玉臂轻挽就从掌心中推出一阵暗蓝色的浓雾,浓雾顺势铺卷开就把整个房间都淹没了。
华堂在窗外看到房间里翻涌的雾气就知道出事了,一掌拍碎窗口的玻璃顺势就窜了进去。无论里面的情形如何、还来不来得及救人,他都不能作壁上观的放手不管。
上次他在那个‘蓝魅雾影’阵中佯装受伤不敌、就是想试探出这个摆阵的人真正的实力,再找到破解的方法攻其不备。
但是心中挂念亲生儿子、怕兰天行吃亏遇险的声哥,还没等他动手就一刀劈开阵眼打散了那层魅影直接把他们带了出去。声哥实力超强的表现、让华堂即有些许的感动也很无奈,所以这一次他想亲自出手了。
窗口的玻璃碎裂之后,外面强劲的西北风卷着急雨就横扫了进来。兰天行用最快的速度退到了尘梦身边、裹住薄毯抱紧了她,尘梦的身子还很虚弱经不住这样的冷风苦雨。这么恶劣的天气还人为的搞破坏,这个华庄主是真的急了!
“天行,你们…没事吧?”华堂右手的五指张开隔空一扫、房间里的暗蓝色雾气就淡了很多,能看到兰天行抱着尘梦退到了最里面墙角的避风处。层层铺卷的雾气中,一条闪烁着银色光芒的螭龙在兰天行的周身间飞旋着。
那暗雾虽浓,却始终都被隔绝在那层华美的银光之外。
“银雪螭龙?真的是她…哎!丫头你不能走…”华堂衣袖随之一荡就驱散房间里仅剩下的那片残雾,等他再追到窗前时、只看到那片蓝光微晃了几下就凭空消失了,就算他想接着追也找不到方向了。
康然的速度一直都不如华堂那么敏疾迅捷,他自知跟不上华庄主也不想过去凑热闹、就算今天的天气不尽如人意,留下截杀个明目张胆来寻衅滋事的逃犯还是很有必要的。况且这里是‘溪峰阁’、是他的地盘,如果他一直都不作为会不会被外人嘲笑啊?
那片蓝雾从窗口飘出之后一直向康然站立的位置涌过来,康然将右臂的衣袖向上急挽了两下、五指向前一勾,那片翻涌的蓝雾就被他收入状如钵盂的五指之中。
“了然,你放了我!你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大和尚,我早晚都要讨回来的…”那片蓝雾在康然的掌心中急速的震荡了几下,却怎样也挣脱不开那五指的包围。
华堂顺着那散乱的雾色追过来时,看到这场景急着提醒道、“康哥你手下留情,她是丫头啊…”。
康然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如果她还是当初的‘丫头’,还会有今天的局面出现吗?”。
“可是你…即使她有错也不犯死罪啊,康哥你也不能真的伤了她…”华堂又劝道、“如果她知错能改,你还是网开一面放她回去吧…”。
“放她?”康然淡淡一笑还是摇头、“放与不放不是我能作主的,要问她的意思!”。
问她?‘她’特指的是冷尘梦吗?是说她的生死都要问过那个白痴女人、由她做决定,可是以冷尘梦如今的状态能给出个公平的结论、网开一面的放走她吗?
如果冷尘梦还是之前的那个美丽无双聪慧无比的女子,以她善容天下的品质一定会导她向善、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现在呢?
把她的生死交到失了心智的白痴身上、由她来掌控,这个结局还真是够讽刺的!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康然没什么耐心多劝,很直接的问道、“如果没有,我现在就可以超度你!”。
“到了今天才知道,我这千年的道行在诸位面前…只能算是可怜和可笑!了然师父,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就应该万劫不复、弟子我…也无话可说,你动手吧…”。
那片刚刚还在剧烈翻涌的雾气慢慢的收敛凝聚、片刻之后化作了个两寸多长的蓝色小狐,蜷缩在康然的掌心中不动了。
“康哥,放了她吧、是尘梦的意思…”兰天行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华堂身后,此时也劝道、“她既已有悔悟之心,不如给她个悔悟的机会?”。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有求皆苦、无求乃乐,这一世我自己尚且做不到、又何必强求于你?也罢,你好自为之吧…”康然沉沉的低叹了一声,五指向上展开之后食指随之向外一弹、他掌心里被困的那只小蓝狐就飘在了半空中,凄风冷雨袭来、它就在那冰凉刺骨的寒意里,不堪承受的随之一直在颤抖着。
“丫头,丫头你…你没事吧?”华堂追过去就想给它遮挡风雨,先不说对于这么个弱小的生命是否该有怜悯之心、单凭他两世轮回苦苦追寻的那份痴情,他也不忍心把它弃之不顾。
兰天行在华堂身后抬手就拍在了他的肩头,华堂微愣了一下回头看、兰天行沉静的脸色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天地间每个活着的生灵都有它自身要经历和承受的东西。别人不能阻止,更无法替代。
“我愿化作石桥五百年,甘愿承受那五百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如果有缘,只求他能从桥上走过…”康然幽幽的长叹一声、“放下执着才会有所得!我不是在教导你,而是…希望你也能自悟、别再为情所困,去吧…”。
“好!诸位的‘恩情’我都记得了,咱们有机会再见…”一直在随风抖动着的小蓝狐身上的蓝色光芒突然迎风一展、蓝雾乍浓,顷刻之间四周的草木花树和空中的凄风冷雨都被翻涌的浓雾淹没了。
一百七十四章
“小心!康哥,快退…”兰天行疾冲过去就挡在了康然身前,他眉间的那条银色螭龙也随之腾出、飞旋的龙脊上下翻腾着瞬间就把浓雾冲淡了许多,淡薄的雾气中能看到有零散的白色花瓣纷乱的扬起漫天飞舞着。
华堂也急速的退到了兰天行身后和康然站在一起,他右手的指尖似乎已被利刃划破、虽然没有滴血却也明显的能看到有伤,因为他的不忍心、一时念及旧情心慈手软,他又一次在这个‘蓝魅雾影’阵中被伤了。
“这是…梨花?”康然伸手托住一片飘零的花瓣,如雪的瓣片上还散着浓浓的香气、应该是刚刚含蕾初放的花朵,而花瓣的边缘都生着一圈尖锐的倒刺、虽然细小却十分的锋利,如果伤到要害部位也能置人于死地的。
“看来,她不止是一个人来的!这件事,好像有些复杂了…”康然衣袖轻挥拨开面前还残留的那一丝薄雾,把花瓣递到了兰天行面前问道、“为什么要放她走?只怕是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呢!”。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随之低叹了一声、“她们之间同根同源,如果灭了蓝狐、尘梦也会因此受到牵连的,在没把她们彻底的分开之前、不能再冒然出手,她再也经不起伤害了…”。
这些天发生的这么多事都表明、冷尘梦与蓝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解不开的联系,如果只凭梦中所见的那些情节来推测、她们似乎就应该是一个人。
可是蓝狐又数次公然与他们为敌、目的就是取代冷尘梦的存在而抢走兰天行,这个不争的事实又说明她们不但不是一个人、而且还是敌对的两个对立面,是个水火难容势不两立的状态。
“把她们…分开?她和‘丫头’原本就是轮回在不同时空里的一个人呢?”华堂目光一闪、“天行你,说的分开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这种直觉,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者说怎样才能做到…”兰天行又摇摇头、“我还不知道,不过也许答案在尘梦那里、只要找回她的记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拨云见日、水落而石出,这些大道理说起来很容易、但是真正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却需要一个即漫长又虐心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要等待多久谁也不知道。
“天行,只要是为了尘梦、无论你想怎么做,康氏都鼎力支持!”康然一掌拍在兰天行的肩上,看着他问道、“只是不知道,这一世我能否有幸和你作兄弟?”。
康然的那只手至少用了五成的力道拍在兰天行的肩上,他的目的很明确、即使可以答应把尘梦交给兰天行,他这个娘家哥哥也必须要搞清楚一个事实:就是兰天行有没有资格和能力保护好尘梦?
“康哥觉得…我应该过两天去‘度月庵’向我岳母大人提亲,还是现在就借您的一方宝地、顺便把我们的婚事说定呢?”兰天行动也未动的含笑答道、“康哥您是我兰氏的舅老爷啊,和您作兄弟、是兰天行高攀了…”。
“是吗?”康然又拍了两下兰天行的肩,自我解嘲的笑着摇摇头、“兰大少爷你这声‘康哥’叫得可真值啊,我不但要准备好嫁妆心甘情愿的把尘梦嫁给你、还得帮你摆平苓姨那边的麻烦,难怪你把兰家经营的那么好。看来兰大少爷你不但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也是个很有讹诈天分的…哦…奇才?”。
“奇才?形容得真对啊…”华堂听着康然想骂人又无法直接说出口,犹豫之后居然还把那句‘很有讹诈天分的小人’给改成了奇才、看来康先生的博学多识,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玫瑰王就站在那个被华堂拍碎玻璃的窗口前,不冷不热的提醒了一句、“各位爷这是都不怕伤风感冒吗?有什么事回屋商量也一样吧?”。
“哦…这事儿也不急,明天之后我会给兰大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很晚了,陪尘梦早点休息吧…”康然没有想回屋继续聊的想法,转身顺着花间小径又往冷成峰的住处去了。
他这个没有劳务费的临时演员在这边陪着主角闹腾了大半夜、也不知道病危的冷成峰还能撑多久,不过去看一眼他也是不安心的。
华堂很给面子的不但和兰天行一起回了屋里、还有坐下喝杯热茶多聊一会儿的想法,因为他还有事想问。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迟早还会回来的!”华堂看着面前的杯子却没端杯喝茶,而是略带忧心的看着兰天行问道、“你得有相应的准备,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兰天行刚端起杯子就笑了、“听说…华庄主您的出场费很高的,我是打算和师兄您长期合作的、要是庄主能考虑给我打个八折,我们肯定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八折是多少?”华堂还是很给面子的又问道,而且把刚刚学会的讹诈模式原封不动的也拿过来用了、“听说兰氏旗下的‘铭悦’在岚湾有个新竣工的楼盘,不但销量非常好口碑一直也不错、而且听说岚湾的风景也不错,如果我对那里感兴趣、不知道兰大少爷能不能卖个面子,给我打个八折呢?”。
“不能啊!”兰天行含笑摇摇头,又低叹了一声、“我知道师兄一直在‘烟柳’隐居作神仙,都是被我们的凡尘俗事牵累才不得不出庄的。蓝狐的事儿虽未彻底了结、这次也是受了重创,三五年之内应该回不来。所以…”。
“所以三五年之内你还用不着请我出场,不打算给出场费也不打折?”华堂的表情明显的有些不悦了、“玫姐帮我找到个故人,我想把她安置在岚湾!所以,兰大少爷你看着办吧…”。
岚湾原本是个临海的偏僻小渔村,因为周边依山傍水又有天然的地热温泉、这么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得天独厚的条件,被兰铭旗下的‘铭悦’地产根据当地的风光特色、给开发成了个远近闻名的豪华别墅区,而兰天行和冷尘梦结婚时的新房就在那里。
华堂想把紫瑞安置在那里并非是想占便宜省点购房款,而是想离他们近一些在非常时刻也能及时出手帮忙。他这个用意虽然一直没说破兰天行也猜到了、所以他即使觉得很过意不去,也只能接受了。
“除了我们的婚房,师兄可以随便挑!”兰天行只好又笑了、“算是附赠的聘礼,分文不收行吗?”。
“嗯…这话说的还像那么回事儿…”华堂听着也笑了、“既然是附赠的聘礼,康先生也应该有份吧?我顺便帮康哥挑一栋,兰大少爷你没意见吧?”。
“您二位都是舅老爷,意见想有也不敢呢!”兰天行斟满一杯热茶,双手端杯递到了华堂面前、“师兄,兰天行多谢了…”。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呢!”华堂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往外走还不忘调侃了一句、“早点休息吧,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这句略带调侃的言辞中有两个意思,既是盼着他们能相亲相爱的长相厮守、也是在劝他别再纠结于之前那个孩子的去向,万般自有定数,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华堂如此的一番苦心、让兰天行即心生感动又感慨颇多,不过他也很清楚华堂如此做法并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尘梦,为了尘梦流云太子真的是尽心竭力了。
一百七十五章
康然一直进了‘溪峰阁’中那座被临时改成医院的小楼里时、也差不多快午夜时分了,虽然天气不好又这么晚了也有巡夜的冷氏弟子和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
这些人看到康然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敬意打招呼、而是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而且守门的弟子直接把他拦在门口。态度虽然很恭敬却没有让他擅入的意思、“兰大少爷,您…留步!”。
兰大少爷?康然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为了配合兰天行把藏在幕后的主角给引出来、他是临时易容成了兰天行的外貌客串出演,虽然妆扮得不是十分的精细旗下的弟子也是分不清楚的。
“我家先生出去了,要不您…改日再来?”守门的弟子满脸陪笑态度极好,都知道兰家大少爷如今是冷氏的驸马爷、虽然不敢不敬,却也不敢就这么放他进门。
“我是康然!”康然微一皱眉头,这么爱岗敬业的弟子是值得嘉奖的、但是这个时候这么嗦也挺让人讨厌的,康然不耐烦的训了一句、“让开!”。
“您是…先生?”康然的那张脸虽然变了,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和动作表情旗下弟子还是熟知的。但是在不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主子康先生时,还是不能轻易让他进去。
那两个守门的弟子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陪了个笑脸说道、“您稍等,我去请蝶姑娘过来…”。
小蝶已经吩咐弟子准备好了所有的殡葬事宜,冷成峰病危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她一直都是康然身边最重要的女人,先生出门的时候她是可以代表他处理这些家务事的。
这时候刚回了大厅就看到自家先生被拦在门口,虽然觉得挺好笑的却也急着过来帮他解围了。
“看来蝶姑娘在这些弟子眼中,说话还是很有权威和力度的!”康然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调侃了一句、“看来,他们也知道你才是康氏的当家人…”。
小蝶只是柔婉的笑了一下,又提醒道、“冷会长可能熬不过今晚了,他想见你和大小姐。先生你…要不要先卸了妆再去病房?”。
冷成峰在临终时想见自己的儿女交代遗言,正常情况下冷尘梦是应该陪在床前尽孝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不但冷尘梦不能过来为父送终、作为女婿的兰天行需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以防意外,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露面的。
康然停在原地想了想,摇头轻叹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可能更想见到兰天行。如今他只有尘梦这一个亲生女儿了,毕竟是血脉相连割舍不断、他肯定会更挂念她的…”。
“先生的意思是…”小蝶虽然没有说破也没反对,跟在康然身后也进了病房里。
冷凯一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冷成峰的病床前,虽然他在冷氏中的地位无法和康然相比、做的再多表现得再好也不可能对已成事实的现状有任何的改变,至少他也要让冷氏弟子看到他的孝心和诚意。
有了这些做为铺垫,他想实现自己的理想、达到期待中想要的那个高度,以后的路可能会走得更顺畅的。
康然还是带着兰天行的那张脸直接进了病房,冷成峰此时已是个气若游丝的状态。
枯瘦如柴的身体僵硬的躺在病床上、双颊深陷已完全失去了往日凌厉霸道的气势,这个昔日冷酷暴戾能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也是强撑着一口气舍不得这凡尘间的繁华富贵,不愿意孤独的迈进鬼门关。
冷凯看到康然进来诧异的向后退了一步问道、“兰大少爷?您…”,但是看到跟在康然身后的小蝶时、他的后半句就没问出口。
康然也没心情搭理他,在冷成峰病床边俯身问道、“老爹,我回来了。您老…还活着吗?”。
冷成峰听到声音微微睁眼看着他,但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兰…天行?怎么…是你?”。
“啊?哦…老爹,是我!”康然解释了一句、“我的声音能听出来吗?知道我是谁吗?”。
“兰天行!”冷成峰原本垂在身边的那条已经僵直的手臂,突然间就抓在了康然的肩头、康然猝不及防的被他抓住也没敢挣脱,刚想接着解释冷成峰混浊的目光盯在他脸上问道、“你刚刚…叫我‘爹’?”。
“您是爹!老爹您是不是知道…”康然微一停没接着说完、冷成峰抓着他肩头的那只手颤了几下,急切的看着他、“叫‘爹’,再…叫…一声!”。
康然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含笑又叫了声、“爹!是不是给我当爹的感觉很爽啊,这么喜欢听我可以再多…”。
“照顾好…尘梦,对她好!兰…大少爷,天行…我认你…这个女…婿…”冷成峰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但字字句句中也隐含着对尘梦的愧疚和疼爱。
“好!老爹您放心,有兰天行在、尘梦会幸福的…”康然抬手握住了冷成峰枯瘦的手腕,轻拍了两下示意他放心、“如果兰天行敢负她,我会代替您这个岳父找他算账的!”。
“好!好…好…”冷成峰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脸上闪现出一丝很愉悦的笑意、“孺子…可教…是…我儿…”。
‘人将去矣语亦善’,冷成峰到了这个时候才想拾起这段被他忽略了将近二十年的骨肉亲情、对那个一直被他视为棋子的亲生女儿有了一丝挂念,也是他在临终之时最大的收获了。
所谓‘放下则得’,他在这个时候才能彻底的悔悟、完全的放下求得心中的那一份安宁,也算是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句点。
那个笑容僵在冷成峰的脸上、他的嘴角又微微的勾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康然轻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爹您只管吩咐…”。
冷成峰僵直的手臂向下微一垂慢慢闭上了眼睛、冷凯一直站在康然身侧,看到这个情景也俯身过来喊了一声、“会长…义父?我是冷凯,您…”。
冷凯作为义子也是一直都守在冷成峰的床前尽孝,但是冷成峰在临终前对他却没有只语片言的交代、而对康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信赖,好像康然无论怎么做、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生死边缘来回的挣扎、久病的折磨让他也有些厌倦和绝望,但冷成峰此刻面色还是很安详的。
冷凯喊了两声看到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情急之下伸手就想去推冷成峰的肩、“会长,您醒醒…”。
康然毫不客气的挡开他的手淡淡的侧头看了冷凯一眼,向身后的小蝶吩咐道、“老爹去世了,吩咐弟子们准备发丧…”。
“是!”小蝶轻声又提醒了一句、“要通知兰大少爷吗?”。
兰天行的岳父老泰山去世了、按规矩他这个作女婿的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到场参与操办丧事的,但是以尘梦如今的状况和处境根本离不开他。康然犹豫了一下又叹了一声、“明早再说吧…”。
“是…”小蝶转身的时候故意在冷凯的身上扫了两眼,康然见了无声的笑了一下点点头,他懂小蝶的意思。
冷凯虽然是冷成峰收养的义子、但无论是为人的品性还是做事的风格都像极了冷成峰,如果说他是冷家正宗的嫡传大少爷、相信是不会有人提出质疑的,可他偏偏又不是。
这么多年他一直屈居在冷成峰身边鞍前马后的追随、最终目的当然不是只做一条忠心护主的狗,只是冷成峰一直在恩威并施的压制安抚让他没有翻脸的机会。
如今冷成峰已离世,而冷凯事先又没有和新主子康然搞好关系、也不可能顺理成章的在康氏dt会中再谋得一个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在这种他无法掌控的情况下、以冷凯那种阴险暴戾的性格可能就会不计后果,很容易走极端的。
小蝶这种很明显的提醒也是故意让冷凯看到的,也是在间接的告诉他、现在的dt会是康氏的天下,如果不想死无葬身之地还是要乖乖的做狗。
一百七十六章
冷凯阴冷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退了两步也站到了康然身后、“会长既已去世,尘然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冷凯听令就是了…”。
康然转回身又笑了笑、“老爹之前跟我说过,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无论多少我都不会再拿回来的,但是呢…”。
冷凯听着那句‘但是呢’,脸色不由微一变身体也不自觉的抖了两下。论身手他是远不及康然的、论势力他瞒着冷成峰私下经营的那点东西更是无法和康氏相比,如果康然真想让他消失、估计他很快就会从这个尘世间被蒸发掉的。
“大少爷吩咐,冷凯会尽心去办的!”冷凯躬身低头露出个很熟练的‘狗’的姿态问道、“只是…大少爷觉得,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才算适合?”。
冷成峰刚刚闭上眼睛冷凯就想在康然这里谋出路了,看来这个凯少爷还挺务实的。
“老爹一直都很喜欢你,而凯少爷你也是最像他老人家的那个儿子…”康然还是淡淡一笑、“看来这个堂前孝子,是非你莫属了!”。
堂前孝子?冷成峰把那么大的家业都拱手赠给了康然,而跪在灵堂前披麻戴孝冒充孝子的差事却落到了他的头上?冷成峰一直把他当成带在身边的一条恶犬,而康然似乎也没把他当人看。
冷凯右手的五指不自觉的紧攥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是!这是冷凯的荣幸,多谢大少爷成全…”。
“好说!冷会长毕竟一世英雄、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康然还是那个淡淡的笑容吩咐道、“天亮后会有人过来吊唁,去准备吧!”
康星看到冷凯出去了,挺幸灾乐祸的问道、“先生您…把这个差事派给他了?”。
“如果你想干,我也可以派给你…”康然皱着眉头训了一句、“吩咐人给冷会长入殓,废话真多!”。
“可是先生,入殓之前不用通知冷夫人和大小姐过来见最后一面吗?”康星又问、“毕竟都曾经是亲人…”。
康然似乎还没想这么多,听到康星说话不由长叹了一声、“曾经的亲人?冷夫人对他恨之入骨、而尘梦对他又是唯恐避之不及,你认为应该通知吗?”。
康星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我们只负责通知,至于冷夫人和大小姐怎么想…也许冷夫人另有打算呢?”。
“嗯,说的也有些道理!”康然没再反对这个提议,只吩咐了一句、“差人去通知吧…”。
“诶,是!”康星看到先生沉着脸也只好满怀悲痛的指挥人手给冷成峰换丧服摆灵堂,这时候还是得多干活少说话。
玫瑰王一身黑色的素服、进了灵堂之后就像个围观群众一样靠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她是代表兰天行过来参加入殓仪式的。
兰天行守着冷尘梦脱不开身、这么重要的时刻都是他的这个生死兄弟在代劳,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情分的确是不分彼此了。
华堂在玫瑰王身后低声劝了一句、“玫姐,节哀…”。
“是啊!”玫瑰王随之低叹了一声、“咏柳是我最喜欢的弟子,如果我不节哀、可能兰大少爷都会怪我多事的…”。
“嗯?哦…”华堂无奈的笑了笑,他们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于我而言,我的亲爹在三十五年前就死了!”玫瑰王面色凄冷的又说道、“我现在还能苟活于世的站在这里,是因为欠了兰天行的兄弟情与他人无关!”。
“人死万事休!都会过去的…”华堂也没多劝而是问道、“如果玫姐想认祖归宗,我可以向康哥说明一切的。其实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尘梦的亲哥,也一直都在找…”。
玫瑰王没等他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如果我想,还用等到现在吗?冷成峰已死、尘梦也已经嫁人,这个证明有或无都没意义了。庄主的好意我懂,只是事已至此、又何必再生事端,自寻烦恼呢?”。
“也好,我尊重玫姐的意思…”华堂的确是出于好心想帮忙捋顺这些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但是既然玫瑰王不认同也不想这么做、他也只求尽心,也许尊重个人**比公布真相更重要吧?
羽苓很显然没有玫瑰王这么淡泊的心境,站在冷成峰的灵堂前脸上一直都有着很愉悦的笑容。
他们夫妻二十年,真正在一起恩恩爱爱过日子的时间只有不足半年的光景。之后她一直被冷成峰压制、迫害、甚至追杀,他们都希望对方会在一夕之间身败名裂曝尸荒野。
而这二十年之中冷成峰一直是占尽上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没有康然在中间调停帮她解围、她们赤羽一族可能早已成为历史了,所以这时候看到她恨极了的那个人两手空空的先她而去、身边没有一个至亲的儿女送行,这样的报应她是乐于见到的。
冷凯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即使没有悲伤的心情至少也要装出一付悲伤的表情,他的任务就是给前来吊唁的宾客跪拜还礼、除此之外冷成峰的丧事由康氏弟子操办,他根本插不上手。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丧家之犬’的凄惨境遇。
但是康然这样的羞辱和打压他、冷凯也没敢表现出丝毫不满的情绪,在那个属于他的时代还未到来之前、他只能这样隐忍,夹着尾巴忍辱偷生。
康然进了灵堂后一直站在玫瑰王身后的暗影里看着她,他们之前并无交情也没有任何往来、虽然对彼此都不陌生,却从未站在一个屋檐下联手共事过。
自从玫瑰王化妆成冷尘梦想引蓝狐入瓮时,康然就觉得她和尘梦在某些细节上很像。玫瑰王是道上成名已久的实力派人物、若说以她的个人实力演的像也无可厚非,但是她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那个表情气质与尘梦也非常相像。
康然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玫瑰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更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她和冷尘梦之间绝不止是异姓姐妹那么简单。
羽苓在庆幸之余对玫瑰王也有了几分兴趣,她除了觉得玫瑰王身上和冷尘梦有着很多共同点之外、还看到了一个更让她震惊的细节,那就是玫瑰王柳眉皱起时的表情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已经离世三十五年的人。
玫瑰王很快也察觉到有人似乎对自己格外关注,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没心情和那两个比较关心她的人做解释说明、入殓仪式结束之后招呼也没打就想走,羽苓追了几步拦住了她、“玫姐,稍等…”。
“冷夫人?”玫瑰王露出个很虚假的笑容问道、“有什么指教?如果是谈婚事,您应该和康先生商量才对吧?”。
羽苓的目光落在玫瑰王脸上,叹了一声才答道、“我遵照玫姐的意思,可以暂时放下仇恨承认兰天行这个女婿。至于以后…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兰天行是神,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玫瑰王淡淡的答了一句又想走了。
“等等!”羽苓只好说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玫姐…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嗯?”玫瑰王略微有些意外,柳眉皱了皱答道、“父母过世的早,我师父把我捡回来的时候也没告诉过我、她可能也不知道,冷夫人这么问…想说什么?”。
羽苓看着玫瑰王皱眉的表情,微停了一下又问、“你的身上…是不是有胎记?哦…我是说、有些与生俱来的特殊图案,有吗?”。
玫瑰王略带好奇的笑了笑,停在那里想了想也问道、“夫人是指什么?玫瑰花算吗?”。
“哦…”羽苓以为她没听懂,接着又解释道、“是个特殊的五彩图案,很漂亮…”。
“嗯?嗯,有…”玫瑰王把左手的衣袖向上挽了几下,露出纹在手臂上那朵点缀着红枝绿叶的金色玫瑰花。
花朵虽然是纯金色的,但是算上衬托花瓣的叶片和花蕊、都算上也是五颜六色的。
一个特殊的、很漂亮的五彩图案,这个也应该很符合要求。
一百七十七章
金色的玫瑰花呈盛开状被纹在玫瑰王白暂的手臂上,无论是花瓣的线条还是绿叶的脉络都十分的立体、乍一看去就是朵开得正艳的玫瑰,不仅非常的漂亮也很醒目。
十年前,这个标致在道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通知书、而十年之后却只是纹在玫瑰王身上的一个装饰,是不是能增加颜值已经没有人计较了。
羽苓微微有些蒙,她认为以玫瑰王的阅历和才能不可能不知道她特指的是什么、即使不愿承认也多少都会流露出几分蛛丝马迹让她有源可寻,但是玫瑰王毫不避讳的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独家标记、云里雾里的半遮半掩,让她又有些看不懂了。
“冷夫人是说这个吗?”玫瑰王很从容的放下衣袖问道、“这是我们‘冷香门’的入门时的规矩,每个弟子都有。冷夫人对这个感兴趣,是想研究什么吗?”。
言辞间虽然还带着几分客气、但是玫瑰王脸上那个拒人于千里的表情,却没有想继续给她答疑解惑的意思、“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羽苓看着玫瑰王走出去的背影、颇有疑虑的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玫瑰王根本不给她解释说明的机会就冷着脸回避了,看来这其中是真的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康然虽然没跟过来提问,也转头看过来问身边的华堂、“庄主觉不觉得,玫姐…好像和尘梦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华堂目光一闪从羽苓身上划过,才答道、“都是美女嘛,当然会有些相似之处的!兰天行身边能有个这样的生死兄弟,他真是幸运呢…”。
“幸运?他只是幸运吗?”康然反驳道、“好像全世界都在围着他转,我和你不但要把尘梦毫无条件的给他、还得负责帮他扫平所有的麻烦,我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那就还吧,还有什么好说的…”华堂出门时又低叹了一声、“我也欠了他的,是注定这辈子要加倍还了!”。
“还要加倍还?究竟欠了他什么人情,有那么夸张吗?”康然也随之低叹了一声,不过他没急着离开灵堂而是站到了呆愣在门口的羽苓身后又问道、“冷夫人,方便聊几句吗?”。
之间康然想做赤羽族驸马的时候对羽苓一直是以‘苓姨’相称的,自从冷尘梦在度月峰坠崖之后、他们之间就断了往来,康然对她也疏远了很多。
羽苓表情木然的抬头看了康然一眼,勉强笑了笑、“尘然少爷对冷会长还真是有情有义,他即使死了也没什么不能闭眼的…”。
康然听着这句带着几分嘲讽的话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个女婿半个儿,有兰天行那个女婿在、即使尘梦什么都不说,他一样也会给夫人这个岳母养老送终的。这一点…您不用怀疑!”。
“尘然大少爷的意思…我不太懂!”羽苓又笑了笑、“既然兰天行想做我赤羽族的女婿,想娶我女儿总得亲自向我求亲、有话当面和我说清楚,他也必须给我这个机会吧?”。
康然的目光落在羽苓脸上,很理解的问道、“夫人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兰大少爷已经把这件事托给我了。我也答应他,会帮这个忙的…”。
“你?你是想代表兰天行和我谈条件?”羽苓冷冷的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尘然大少爷一直都想除掉那个眼中钉吧?”。
康然对兰家的家业和财富没兴趣,但他数次想杀兰天行抢回冷尘梦却是个不争的事实。这时候又突然改变初衷的想帮兰天行来说服她、这件事听起来多少也有些讽刺的意味,怎么康然会不觉得尴尬吗?
“年少轻狂嘛,生在这个尘世里每个人都避免不了!”康然还真没有尴尬的想法,而是含笑解释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自己做错事想尽量的弥补、兰天行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了…”。
说的真好听,好像无论什么事被康然的独家观点诠释之后、都会变得很有道理,而且是顺理成章的。
羽苓冷哼了一声问道、“尘然大少爷这是想仗势欺人了?看来…我能不能走出‘溪峰阁’,要看你的脸色了?”。
“我老爹,哦…就是冷会长留了些东西给夫人,您有兴趣看看吗?”康然没有想和她辩驳的意思、没等羽苓回答就转身往楼上的书房去了,除了在尘梦面前、他对其他女人的想法和心思从不理会,无论是谁都要随着他的节奏去行动。
羽苓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也转身跟着上楼进了书房。如今的局势很明显的有了变化、而且还是向着对她有利的那一面在发展,既然有机会缓和这个尴尬的局面她也不想固执己见的把自己再逼入死角。
小蝶送进来两杯清茶之后就退了出去、并没有留下旁听,而且很善解人意的随手关了门。
康然就坐在书桌后面冷成峰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低头看着书桌上摆放的那几张画轴问道、“我那个老爹这一生除了经营冷氏之外,只有这么一个能让人称道的爱好。您不想知道这些画轴里的人…是谁吗?”。
“你老爹?他已经听不见了,尘然少爷你还有必要这么说吗?这个孝子当到现在你也算是收获颇丰,可以抽身退出了…”羽苓又略带嘲讽的冷哼了一声,才答道、“除了羽溪之外,他的心里眼里还容得下别人吗?这座‘溪峰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康然对她的嘲讽听而不闻,只是随手拿起一卷用红色丝带系住的画轴递了过来、“东西就在这里,夫人可以亲自看看、又何必猜来猜去的说这些题外话,伤了亲人之间的感情呢?”。
“嗯…难道不是吗?怎么…是我?”羽苓将信将疑的接过画轴、扯开卷轴上面的丝带展开时就愣住了,画中是一个手持玉灵芝的女子在嫣然浅笑。
那女子一身素衣罗裙、很年轻貌美,虽是不着脂粉修饰却有种‘素面常嫌粉,洗妆不褪唇红’的迷媚之美。
画卷的左下角还有一行注释的小字:霭霭迷春态,溶溶媚晓光。
“怎么会是我?他说过只爱羽溪一个、我不过是她的替代品,他画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主的…”羽苓自嘲的笑了笑、“他留这个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据《艺苑雌黄》载,‘东坡曾令朝云乞词于少游、少游作〈南歌子〉赠之,云:霭霭迷春态,溶溶媚晓光,不应容易下巫阳。’”康然靠在椅背上看着羽苓问道、“冷夫人应该也听过这个故事吧?”。
故事讲的是大文豪苏轼和侍妾王朝云的爱情故事,东坡先生曾赞她的美貌为‘素面常嫌粉,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虽然王朝云不是苏轼的原配夫人、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也十分的令人心动,也堪称是一段奇缘。
如今康然在冷成峰刚离世之后就给她上了这么一课,也是在以古喻今的形容她们之间的境遇。而羽苓和王朝云又有几分相像之处,虽然都不是男人心中最初最爱的那个人、但是原配夫人去世之后也收获到了一份应有的爱情,只是作为‘为姐填房’的羽苓没有把握住而已。
一百七十八章
“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羽苓握着画轴的手微微抖了几下、“这些…真的是冷成峰让你交给我的?我不信!他…心里怎么可能还有我?”。
康然还是笑了笑没回答,他只是在营造一个特殊的感情氛围想以理服人、负责对羽苓说服教育,回答问题的差事就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了。
“老爹说…这个书房里的东西都留给夫人了、夫人如果喜欢都可以带走,不如您四处看看…”康然又提议道、“也许有您感兴趣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我感兴趣的?”羽苓柳眉一皱,拿起书桌上的画轴又扯开丝带急着展开看。画中人仍是‘素面常嫌粉,洗妆不褪唇红’的美丽姿态,依然还是她!
“老爹的手笔和画风,夫人应该很熟悉吧?”康然把余下的几幅画依次展开都搭在书桌上,画中人虽然是不同的年龄段、身上的服装和发饰不同,但那个美女的容颜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能?他爱的只有羽溪,他怎么可能给我画像?”羽苓手中攥着画轴喃喃自语、“羽溪才是他画中唯一的主角!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们已经反目成仇了,他怎么还会爱我呢?”。
“如果不是因为夫人当年的一杯药茶,冷会长可能也不会把这些心血之作束之高阁的…”康然轻叹了一声、“世事轮回无常,夫人如今看到了这些…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呢?”。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杯药茶,尘然大少爷也不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得这么稳、这么顺利的就继承了冷氏天下,得到这些财富坐上一方霸主之位吧?”羽苓略有所指的提醒道、“就算大少爷不想谢我,也不至于用那个借口来为难我吧?”。
“不敢!”康然微一摇头、“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与我们无关,就算他的亲生儿子估计也不会过问的。我只是想说,其实…老爹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羽苓的手轻轻从画面上抚过、突然五指一收就把那幅画揉成了一团,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找人代笔画几幅画,对于大少爷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的!”。
康然的目光从那几幅画上移开落在羽苓脸上就笑了、“除了尘梦之外,我哪有心情费心思哄别人开心呢?我只是按照老爹的吩咐亲手把东西交给夫人,至于您怎么想…夫人随意就好了!”。
以羽苓多疑偏执的性格说的越多她的疑心就会越重,所以康然只是带着几分敷衍的浅笑看着她、“冷会长的嘱托我已经帮他完成了,但是兰大少爷求我办的事…”。
“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让我答应他们的婚事别搅局。尘然,我知道你对尘梦的感情是真的、让她嫁给兰天行,你又真的能接受吗?”羽苓问的很直接。
“没错,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而且一直都没变过,但是我也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康然也很直接的答道、“我要把她想要的给他,而且也会帮她排除一切障碍、让她达成心愿,只要她高兴开心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
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还要亲力亲为的帮他们扫平障碍让他们能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能爱到这种境界似乎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羽苓很挑衅的看着康然又笑了、“你会为了对兰天行的一个承诺,灭了我和赤羽一族吗?”。
“不会!”康然依旧含笑答道、“因为…不值得!”。
羽苓不由柳眉一皱,怒道、“原来尘然大少爷从未把赤羽族放在眼里,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我吗?”。
“夫人曾告诉过我,说‘度月庵’下面埋藏着一个赤羽族传承了千年的秘密、和一处富可敌国的宝藏,有了这些做倚仗…谁敢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康然解释道、“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属于尘梦的!或者说…是属于他们的。如果夫人不幸出了意外,我保证你们赤羽一族会顺利的传承到尘梦手中的!”。
“你…真想杀我?”羽苓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警告道、“即使尘梦不认我这个亲娘,如果我真的死在‘溪峰阁’、只怕兰天行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康然端起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清茶喝着,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羽苓已经意识到赤羽族想继续生存下去、只能攀上兰家这个高枝依靠兰家的势力苟且偷生,她就必须无条件的接受兰天行这个女婿。
“也罢,这个江湖本就风起云涌、人才倍出,我们这代人…已经是‘过去式’了…”羽苓的衣袖从书桌上那几幅美女图上拂过一直往外走了、“长兄如父!既然冷成峰死了,尘梦的婚事就由尘然大少爷作主吧…”。
康然放下杯子笑了笑、“多谢苓姨的成全,我代兰天行谢您了!”。
羽苓刚走到门口,听到康然喊她‘苓姨’竟然愣了一下、“刚刚…你说什么?”。
“咱们终究是一家人,还能说出两家话吗?”康然含笑解释道、“苓姨您是尘梦的亲妈,尘梦是我的妹妹、兰天行是我的兄弟,无论从那方面讲…我都会把您恭送回‘度月庵’,而且确保您的余生都平平安安!”。
羽苓站住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别说是再拿出筹码去复仇、就是她的性命都被摆在别人的砧板上了,事已至此她除了悲叹之外也没其它想法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也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在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里、这场游戏的庄家这么快就换成了兰天行,让她还是始料不及的。
“难怪三十年前的‘封羽驿’,赤羽族会败得那么惨…”羽苓长叹道、“这些年我已经拼尽所有想赢回来,可是三十年后的今天…还是无法改变这个宿命!”。
康然劝了一句、“既是宿命,顺应就好。如果为了一念私心而让两族世代仇杀下去,只能凭添罪孽而于事无补!”。
“凭添罪孽?世代仇杀?”羽苓转身时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我错了吗?真的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
天色十分的阴沉,房间里没开灯、幽幽暗暗的也没有一丝声响,帆姐被窗外的一声炸雷惊醒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而且绑她的那条绳子还固定在楼梯栏杆上吊着,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富贵身份、想用那个很狼狈的‘滚’的姿势冲出去求救都做不到,况且还是在这深更半夜的。
程馨兰虽然也被绑着,但她只是双手被缚住打晕之后扔在沙发上、看来打晕她们的人也对她这个‘弱智女孩儿’存有几分怜惜之心,也没想伤害她。
帆姐用力的晃动了几下身体试图挣脱,但是绑她的人对她就没那么客气了、不但绳子勒得很紧嘴巴也被堵得很严实,非但不能有任何的动作也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一百七十九章
“秋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帆姐恨恨的暗自骂道、“等你再落到我的手里,我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加倍的找回来…”。
秋淮肯定是听不到她都骂了些什么,而且也更不可能再回来找她合作落到她手里。因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秋淮正躺在一间类似‘冰窖’的静室里,一个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与她毫无二致的人正在给她疗伤。即使已经伤成了个废人,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死了吧?
程馨兰听到楼梯口有轻微挣扎的声音传出,也好奇的转头望过来。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嗯…嗯…’了两声是想问帆姐出了什么事?
帆姐又拼尽全力的挣扎了几下露出个很痛苦的表情,意思是说:我很不舒服,快点过来救我!
馨兰愣愣的看着她也没什么动作,很显然没看懂她的暗示。可能她还以为有人在和她们捉迷藏做游戏,因为看着帆姐的表情还是挺好玩儿的。
“你个死丫头真蠢呢,出去找人救我啊…”帆姐又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废物,亏得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如养条狗有用…”。
“等姑奶奶我脱了困,一定要把你们这些蠢材都踩在脚下!让你们知道敢轻视我的后果…帆姐越想越怒,脸上骂人的表情也更骇人了。
程馨兰可能终于是从帆姐的面部表情上体会到了一点线索,从沙发边走过来低头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里都是疑问,她是想问问帆姐又在玩什么游戏?
帆姐很想立刻爬起来一脚踢飞眼前这个弱智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但是她的脚和手都被绑得很结实、想骂又发不出声音,只能让脸上愤恨的表情更加愤怒。
“噢!嗯…”馨兰好像是略微看懂了一些,往常帆姐生气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所以她只好很知趣的躲开,至少她不敢再惹帆姐生气。
“你…这个蠢货!真是蠢死了…”帆姐看着程馨兰转身离开,恨不能把她抓过来给撕碎了。
外面一直是雷声轰响大雨如注、如此恶劣的天气又是在深夜,馨兰不敢出门只能在窗前的角落里坐下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这样的情景她似乎曾经见过,但是她对往昔的记忆几乎都是些无意识的空白、这十五年来她都是被动的按照帆姐的指示活着,她根本没有自理和自立的能力。
有人推开门带着一股阴冷的凉意进来,帆姐以为来了救兵又奋力的挣扎着几下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房间里的光线太阴暗,她是怕过来救援的人看不到她的存在。
门外进来的还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柳风直接到了窗前站在了程馨兰面前、“馨兰小姐,你…没受伤吧?”。
程馨兰怯怯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又怯怯的点点头、然后把被绑着的双手伸了出去,意思是想让柳风帮她解开。
柳风向身后的女弟子示意了一下、“把馨兰小姐先带回玫瑰园,保护好她别出意外…”。
馨兰站在原地犹豫着望向帆姐,帆姐一直不允许她私自外出、如果她被陌生人带走了,帆姐肯定会不高兴的。
“放开帆小姐…”柳风只好又吩咐道,帆姐不会功夫又跛了一条腿、被捆在楼梯口吊了大半夜这时候也有些体力透支,有弟子解开绳子把她放下来时直接就瘫倒在地板上了。
帆姐缓过一口气来急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江越呢,是他让你们来救我的?”。
“江越?”柳风把人际关系捋了捋也问道、“你是说江家的越少爷吧?我不认识他,我是兰氏弟子…”。
“兰氏?”帆姐微愣了一下、“是兰天行救我,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答这样的问题基本上是没什么意义的,所以柳风没有想回答问题而是又说道、“我只是奉命把馨兰小姐带回去,帆小姐会由‘冷香门’弟子护送尽快离开此地的…”。
“离开,让我去哪?不行,馨兰你们不能带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不能走,我要见兰天行!”帆姐爬起来向柳风命令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我是兰天行的大姐、他见到我也要恭敬几分的…”。
“不好意思,上面没有吩咐…”柳风淡淡笑了笑、“如果帆小姐不听我的安排,我不能保证你会平安顺利的回到德国。我只是个听令办事的,帆小姐还是别为难我了!”。
一个听令办事的弟子态度都这么强硬,帆姐不满的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当年的宝少爷兰子鹏见到我,还要给我们江家几分面子的…”。
当年已经是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了,即使再留恋对现实也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时间紧迫、柳风不耐烦听她多说废话转身往门口去了,他是兰氏汲三爷旗下的弟子、还有重要差事要办,没必要对着个自以为是的疯婆子作详细解释。
栾明更没耐心多说,一记掌刀削下去帆姐就晕死在他脚下、“弄车上,送机场…”。
跟过来两个女弟子把帆姐架起来带了出去,程馨兰犹疑的目光望过来又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这群凶神恶煞的人虽然对她没什么伤害,她也有些害怕了。
“还真是个美人儿…”栾明在程馨兰身上瞄了两眼觉得挺可惜的,于是很善意的让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问道、“你还记得有个弟弟叫程南,就是南少爷吗?我们送你回家找弟弟…”。
程馨兰表情很茫然的咬着嘴唇摇摇头,她不记得了。
“回家呢?你不想回家吗?”栾明又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更亲近和蔼一些,很柔和的又问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程馨兰抬头看着他还是有点怯意,刚刚栾明毫不留情的打晕帆姐时她也看到了。
“别怕,我对坏人才那样的…”栾明看上去一张颇为阳光帅气的脸庞还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满脸的笑容再加上柔声细语的言辞、馨兰停在那里想了想就点点头,表示愿意和他一起离开。
“这么个美人儿,怎么会是个弱智呢?”栾明带着程馨兰往外走时还是觉得挺可惜的,看来是天妒红颜呢!
外面的雨势虽然有些减弱却没完全停下,栾明在厅门口撑开伞遮在程馨兰身上陪着她出了别墅、车子虽然都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里,但是这段路不撑伞也会被淋湿的。
折伞虽然很轻薄却也遮挡住了前面的路面,程馨兰似乎有些讨厌这种被挡住视线的感觉、快走了几步想从伞下脱出去,栾明手疾的又跟过来还是把伞遮在了她头上。
“别走这么快,淋雨会生病的!”栾明还是满脸笑容的连哄带骗的忽悠着、“生病就要打针,打针很疼的。女孩子被打了针就不漂亮了…”。
程馨兰可能是嫌他话太多、侧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一脸无知而纯情的看着他。
“慢慢走,别淋湿了…”栾明又很怜惜的问道、“馨兰小姐你冷不冷,风这么大千万不能淋雨、要小心感冒…”。
一百八十章
停车场方向好像有个环卫大妈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速度很快、凄风冷雨的又是在这个视线极度受限的深夜里,程馨兰还是看到了。
她的眉头不由又皱了一下,别墅区里有人打扫卫生是很正常的、但是深更半夜冒着大雨还在打扫就不正常了,很明显是因为情况紧急那个大妈不顾个人安危在向她示警。
看来计划有变,汲浪躲在暗处一直没露面、柳风虽然出现也是轻描淡写的只说了几句话又消失了,虽说栾明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也是汲浪旗下的得力弟子、护送她这个智力有缺陷的程家大小姐回家也属正常,而且她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端倪出现。
“馨兰小姐,请…”栾明还是很关心爱护的表情又哄道、“车子就在前面,上车开空调就不冷了…”。
后面还跟着两个随行陪同的女弟子,程馨兰突然在一株丁香花丛边站住侧头向栾明笑了笑、栾明在那个花容月貌般的笑容里微愣了一下,之后觉得撑伞的那只手微一麻手中的折伞就落到了地上。
“馨兰小姐,不好…意思…”栾明刚想弯腰去捡,程馨兰一掌拍向他的后心处、栾明顺势向下一俯身就趴在了地上,程馨兰一掌扫空直接就向前窜身绕过了花丛向停车场方向跑去。
她原本也只想脱身也不求伤敌、等栾明从地上爬起来再想追过去,程馨兰已经不见踪影了。
那两个负责陪同的女弟子看到栾明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急着追捕而是抖着身上的泥水渍发牢骚,跟过来问道、“明哥,不追吗?”。
栾明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抖着水渍发牢骚、“幸亏穿了件防水服,要不弄湿了多难受啊…追过去你们打得过那女人吗?别自找苦吃了,撤!”。
程馨兰刚从看到环卫大妈的那个位置穿身进到一辆厢式货车旁边,她是太心急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没留意车门外的黑暗里还站着个人、刚转了个方向就撞到那个人身上。
环卫大妈被撞得向后一侧身却并没被撞倒,而是抓住她的左臂向下一滑、指尖跟着在她的手腕上一弹,她手中扣住的那把匕首就脱手飞了出去。
大妈一击得手之后毫不停留的一掌拍在程馨兰的左肩上,她一掌拍下之后并没有把程馨兰打出去、而是五指一勾抓在她的肩胛骨上,程馨兰大惊失色、扣住那只手腕反方向一带,向后疾退了几步竟然躲开了。
“等等,前面很危险…”环卫大妈低声提醒了一句,听声音很明显是个男人。
“你不是秋思,你…是汲浪?”程馨兰看到雨衣下面环卫大妈的那张脸时,挥手散出一阵沁人的香气又消失在黑暗里。
大雨虽然快停了但空气中的湿度还很大,淅淅沥沥的雨丝还在下着也恰到好处的阻止了那浓香的飘散和挥发、环卫大妈急速的掩住口鼻侧身躲开那股香雾,之后也快速的顺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程馨兰也知道香花粉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几乎没什么作用,但她急着脱身也只求延缓一下追兵的追击速度、因为汲浪是个太过强大的对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还不能和他硬碰。
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停车场的照明设备年久老化了,今晚的灯光不仅幽幽暗暗的而且一直对着她的方向在闪。
程馨兰被晃得有些眼晕刚停下想辨出个便于逃离的方向,幽暗的光线中一条手臂无声无息的搭在了她的左肩上、五指顺势一勾,程馨兰再想拨开那只手躲开这致命的偷袭就完全没机会了。
她的手刚抬起来就听到了耳边那轻微的‘噼啪’声,这一次她没有很敏捷出手反制住对手、也没有很及时幸运的抽身退开,而是看到那只手搭在她的肩胛骨上、也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却偏偏躲不开!
她刚刚可以从汲浪手下轻易的逃脱、就说明她的身手和实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兰氏之中除了族长兰天行和张师兄之外、她可以暂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兰天行陪着他夫人去了‘溪峰阁’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找她的麻烦、而张师兄去了‘烟柳山庄’提亲也不可能这么快又瞬移过来多管闲事,怎么兰家还有个隐世的高手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汲浪’追过来看到程馨兰跌倒在泥水里就想把她给捞起来,这么美的女人让人看着是挺心疼的。
“退后,放开她!”黑影掀开头上的兜帽提醒道,露出下面那张和‘汲浪’一模一样的脸。
“啊?可是三爷…”柳风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停手迅速的退开几步站到了他身边问道、“您是怕她…”。
程馨兰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捂着左肩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那个黑影,脸色就变了、“你…才是汲浪?刚刚那个…”。
柳风侧身躲到了汲浪身后没回答,他有些不敢面对这个冒名顶替还能理直气壮又如此强势的美女。
“你是柳风?你也跟他们一起设计来害我?”程馨兰很快就从柳风的表情上猜出了他是谁,冷笑道、“看来我是错看了你,我会让你加倍的还回来…”。
“原本你们认识啊?”汲浪明知故问的向柳风吩咐道、“把这位姐姐请回去,顺便扒下她的这张脸看看、里面到底藏的是谁…”。
“哦…是!”柳风答应一声刚往前上了一步,程馨兰的身子突然向后一卷就倒窜了出去、柳风只是做出了个想抓捕的动作并没有真的追过去,看到程馨兰的身形一直消失在黑暗里只是又回头问道、“真是她?三爷您真的放她走了?”。
“少爷吩咐过,看在新哥的面子上、只要别让她再出来搅局就行了,也不能真的弄死吧?”汲浪长叹了一声又摇摇头、“这些女人呢…真是都疯了!”。
雨一直下得很大,电闪雷鸣的似乎想把这个世界都摧毁一样。
康然虽然没留在堂前守灵也是一夜都没睡,也不知道是冷会长因为留恋这座‘溪峰阁’不愿意离开、还是上天觉得他罪孽深重故意在给出殡制造麻烦,这样的天气灵柩无法顺利启运去墓地安葬,只能等天色放晴之后再择吉时起灵了。
尘梦靠在兰天行怀中、他们偎在一起贴着玻璃窗看雨,天行在给她说些之前曾经发生的故事想唤起她的记忆。但是尘梦一直都是很茫然的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她不是失忆,而是那段曾经的人生经历被盗了。
经历了太多苦痛却又被真心爱她的那个人如此珍爱着、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也许会更好,因为这样、往后的日子里她的记忆里只会留下那些兰天行对她的疼惜爱护,而再没有那些悲苦和伤痛。
“记着我是你的就行了!”天行含笑在尘梦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说道、“把我看紧了,谁想抢也不行…”。
“嗯?”尘梦没听懂,想了想突然抬手就揪住了他的头发、“我的?都是…我的?”。
“是啊,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天行被扯住头发也没有丝毫的反感,还是很认真的含笑答道、“活着是你的人,死了也和你一起去黄泉、再也不分开了…”。
玫瑰王端了热茶过来很有醋意的提醒道、“大少爷您这花言巧语的都说了一早晨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再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