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没有!等我消息吧…”玫瑰王转身往自己房间里去了,即使有想法她也不能现在就说出来。
“玫姐!”汲浪喊住她又问道、“你说,如果少爷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怎么做?”。
“哦?”玫瑰王微一愣,答道、“你是说…他也会去‘烟柳山庄’求证?”。
汲浪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咱家少爷…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兰家大少爷了,他做事的风格…谁也琢磨不透了!”。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查出他的消息吗?”玫瑰王反驳道、“兰天行可是有令在先的,兰氏旗下的任何人都不准查他的行踪、也许他有自己的计划,我们最好不要擅动而干扰到他…”。
汲浪听着不禁笑了笑、“我懂了!玫姐你是他的‘大老婆’,是不是少爷临行前对你还有更贴心的嘱托啊?”。
“嗯,有又怎样?”玫瑰王不以为然的答道、“看着我们相亲相爱的,三爷你不是嫉妒了吧?”。
“不,不敢!”汲浪赶紧告饶转身往楼下去了、“祝你们白头到老,查到消息通知我…”。
玫瑰王听着汲浪的玩笑,不禁暗自长叹了一声。她也很想能每天守在那个人的身边,不过是看着他和他爱的那个人白头偕老、他的爱情是永远都与她这个看客无关的,所以她也不敢奢求那么多。
汲浪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张师兄站在窗子边望向外面的蓝天白云看风景。
“师兄您…大驾光临,有什么训示啊?”汲浪陪着笑脸打招呼、“您老,喝茶还是咖啡?”。
张师兄转回身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那个女孩儿…我是说你们的新夫人,那个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天行那边…有消息吗?”。
“您也是为了这事儿?”汲浪不由笑了、“师兄您…这么关心我们少爷,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张师兄听着汲浪的吹捧有些厌烦只是微一皱眉,催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和玫姐是怎么打算的?就算找不到天行,至少也该把传闻的真假搞清楚给他个交代吧?”。
“师兄您的意思是说…”汲浪有些诧异的问道、“您不会是想亲自出去查消息吧?您…这么关心夫人,是不是不想给少爷做岳父了?”。
张师兄脸色一沉,看着汲浪也问道、“不开玩笑很难吗?不过看汲三爷你心情这么好,那个传闻也不足为信吧?”。
“玫姐已经去查了,很快会有消息的!”汲浪也不敢真的太过分了,又陪着笑脸答道、“听说师兄和烟柳的‘不死神’苏武的交情不错,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认为兰天行自己也想知道真相,不如您老…”。
汲浪的想法是让张师兄和玫瑰王联手去‘烟柳山庄’一探究竟,这样不仅有利于查出真相、也让康然和华堂看到兰家的诚意,另一方面如果偶遇兰家大少爷也好劝他早点回来。即使兰天行可以不卖玫瑰王个面子,也不敢公然无视张师兄的存在。
张师兄勾着嘴角露出个冷笑、“三爷你还真是精于算计啊,如果我去‘烟柳山庄’、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了那个女孩儿是兰家的媳妇儿,我会那么蠢让你利用吗?兰天行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游说我,如果你能帮我给他做岳父,我给你十倍回报怎么样?”。
“啊?哦…师兄您…喝茶还是咖啡?”汲浪发现和张师兄之间不仅没有共同语言,也经常会被带进沟里莫名其妙的坑一回。
“唉,那混小子怎么这么好命啊?”张师兄看自己的离间计没成功竟然长叹了一声、“汲三爷你这样的人才,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屈居人下的。你能这样帮他,是他的福气!”。
汲浪听着张师兄对他如此之高的评价,兀自摇摇头就笑了、“不是有句经典名句、‘良禽择木而栖’吗?我就是想找个好地方搭个窝高枕无忧,顺便帮兰大少爷解决点小麻烦…”。
“行了,这么冠冕堂皇表忠心的词语等你们家大少爷回来再说吧、我听了也没用,也不给你发奖金…”张师兄出门时又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家人,我可能会在外面耽搁一段时间!”。
汲浪听着又笑了、“绕了半天,您老就是想来说这个的吧?放心,您的吩咐我记着了!”。
“谢了…”张师兄自恃甚高不太好意思求人,但是把家里和公司里的事都压在张至桁一个人的身上、他这个亲爹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只能放下身份过来找汲浪帮忙。好在汲三爷也没为难他,很给面子的就答应了。
汲浪的年纪和张至桁相差无几,但是他的人生经历和办事能力、以及个人实力都绝非至桁这样的豪门少爷所能比拟的,所以张师兄才会有此托付。
背倚莽莽一片青翠山林、山下盈盈一弯碧水围绕,上面的采茶峰更是终年云霞飞旋、流泉飞瀑的,堪比人间仙境。
采茶山的山腰处已经被清理出一片开阔地,有大型机械正在施工。在这样风水与风景俱佳的地点施工,无论修建出一座怎样空前绝后的伟大建筑也会破坏这里自然而恬静的原有状态。
‘烟柳山庄’传承数代都非常倾向于归于自然的道家理念,况且庄子里的亭台楼阁也很多、庄中的弟子也完全没有住房紧张这个烦心事儿,就算想登山或是欣赏风景也没必要在这里大兴土木的搞出这么大规模的动作吧?
天空有些阴沉,雨丝很细密的随风飘洒着、落在身上有种很凉爽舒适的惬意,风中有草木野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的那种清新十分的怡人,康然就站在细雨中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幕。
“我选的这个地方,大师兄还满意吗?”华堂没撑伞,也淋在斜风细雨之中。
康然笑了笑、“位置很好,山明水秀又风景绝佳!庄主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会负责把这座‘公主陵’建成、而且绝对是高规格高档次,百年之后烟柳后人也许会把它当成个景点来参观的…”。
“你自己派人过来监工还是让苏辰代办?”华堂没有想调侃的意思,他们是在给冷尘梦修墓、虽然不在乎出钱还是出力,这份悲伤的心情总是要有的。
康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又笑了、“我让康棋过来协助苏二爷吧,毕竟是你们烟柳的地盘儿、我也不能真的反客为主,对庄主您不敬吧?”。
“想要康先生的敬意,是要付出代价的!”华堂淡淡笑了笑、“那天在‘含章亭’里,康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确切的说,什么没有!”康然摇摇头、“只是她给我的感觉非常的熟悉应该也是位故人,但究竟是谁…不得而知…”。
华堂没接着问,也抬头望向天空中、细密的雨丝洒落在脸上很快也有水滴顺着脸庞滑落,一滴滴的像是凝聚已久的泪水。
苏箫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手挽着苏辰的手臂、另一只手撑着一把花伞,两个人亲亲密密的往采茶山这边走过来。如果只看表面,还真是一对非常般配的小情侣。
“阿箫那丫头,也长大了…”康然望过去颇有些感叹、“真是越来越漂亮又这么善解人意的,苏辰好福气!他们…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百零七章
华堂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滴也望过去,之后就问道、“他们可是父女俩,听康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之间还有故事?”。
“阿箫…好像十五岁了吧?”康然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也许不出五年,我们就能喝到‘烟柳苏二爷’的喜酒…”。
“哦?”华堂也很感兴趣的又问道、“你确定那丫头…不会飞走吗?你身边已经飞走一个了!”。
康然略带尴尬的摇摇头再没回答,冷尘梦注定是他这一生一世的伤与痛、尽管他一直都在尽可能的想改变那个结果,最终还是逃不出被注定的宿命!
苏箫的性格一直都是聪明伶俐又很活泼开朗,看到康然和华堂时很乖巧的打招呼、“大师伯,二师伯…”。
华堂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是很喜欢孩子、对除了冷尘梦之外的美女也没什么兴趣,康然含笑夸赞道、“乖女儿,你是越长越漂亮了!”。
“谢谢大师伯!”苏箫被夸奖也挺高兴的,有些害羞的道谢之后就躲到苏辰身后去了、不过她手中的花伞还遮在苏辰头上,关心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丫头…”苏辰一脸幸福的含笑责备了一句、“自己去林子里玩吧,小心别摔着了…”。
“哦…”阿箫脆脆的声音又央求道、“等会儿你过来找我好不好,万一我采了很多蘑菇又拎不动呢?”。
苏辰无奈的又笑了、“好,我等会儿就去…自己小心…”。
“哦…”苏箫很乖巧的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她也知道很多事都不是她这个小孩子该知道的、所以很主动的回避了,就凭这份聪慧伶俐就很讨人喜欢。
“今天…学校里好像不放假啊…”康然看着阿箫进了林子,心情很不错的想调侃几句、“那丫头不用上学吗?”。
苏辰苦笑了两声、“周一才送去学校的,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总是这样逃学,到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毕业…”。
“她是太恋着你了,况且有你苏二爷在呢、那张毕业证明也不是很有用,珍惜眼前才重要!”康然很羡慕的感叹道、“如果尘梦也这样…该多好啊…”。
苏辰微愣了一下又看着华堂,他是没听懂康然的意思、也不知道之前他的这两位师兄都在谈论什么,不过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我会差人过来协助苏二爷办事、也会常来指导工作的,你只要做到监督工程质量、确保工程进度就行了…”康然接着开玩笑道、“事成之后,我会还苏二爷一个人情的!”。
“我看大师兄你还人情、还不如还他个女朋友,上次就是因为你来庄里找麻烦害得苏老二不能去相亲…”华堂也调侃道、“不如康哥你赔他个老婆算了,总比还那些空人情实际吧?”。
康然很赞同的又笑了、“说的没错,说不定到时候我真能还他个老婆呢!”。
苏辰听着有些晕,他大姐苏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想包办他的婚姻、他几乎是找遍了借口在推脱,怎么他这两个师兄又来凑热闹?
“大师兄你…”苏辰只能苦笑、“阿箫还小,我哪有时间…”。
“不急,等阿箫长大了再说…”华堂很适时的帮忙调解道、“不过这样的好事儿,大师兄你可不能忘了带上我!”。
冷尘梦坠崖身故,康然和华堂从度月峰带回她的灵柩想入葬烟柳的采茶山。这时候正在研究和规划为她修墓造陵的事,怎么又扯上给他介绍女朋友娶老婆这上面了。
“行了,苏二爷你先去忙吧!”康然示意他去找阿箫,既然正经事都谈完了也没必要再浪费苏辰的宝贵时间了。
苏辰还什么都没听懂,不解的又问道、“大师兄,你还没说‘公主陵’的规模和内部结构…”。
“行了,到时候问工程师就可以了!”华堂也示意他离开,不过顺便解释了一句、“我们只出这块地,剩下的都由大师兄负责…”。
苏辰终于是听懂了,他的这两位师兄是什么都谈妥了、找他过来就是单纯的凑个热闹营造个声势,并无实际意义。
但是这样虚张声势的状态下的那个事实、肯定和江湖传闻中的差距很大,不过他此时没有辨清楚真伪的想法。还是抓紧时间陪着阿箫去采蘑菇吧,万一运气好能采到一两颗也能拿回家做个蘑菇汤。
华堂刚推开书房门停了一下又转回身看着回廊尽头的黑暗处,低声问了一句、“玫姐?”。
“庄主您…知道是我?”玫瑰王很意外,她的行踪隐藏得如此之深还能被发现、看来华堂的修为也已经达到深不可测的层次了。
“请!”华堂推开书房门笑了笑、“玫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来找我…是为了尘梦?”。
玫瑰王微一犹豫低叹了一声、“庄主也知道我来的目的,所以…我能见见夫人吗?”。
“不能!”华堂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你见不到她的…”。
玫瑰王惊愣了片刻,追问道、“为什么?庄主您…很为难吗?”。
华堂微一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可是…”玫瑰王又愣了一下、“庄主的意思是说,夫人无恙?可是那座‘公主陵’…”。
华堂又笑了笑、“康先生一直对投资房地产感兴趣,我‘烟柳山庄’还有些闲置的地块、他钱多愿意瞎折腾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尘梦那边的日子会过得安逸许多。所以呢,就随他去吧…”。
玫瑰王此时才长舒了口气道谢、“多谢庄主!但是…在哪里能找到尘梦夫人,庄主能提示一下吗?”。
“不能!”华堂无奈的一笑、“因为,我也不知道…”。
“好,告辞!”玫瑰王也不在停留,出了书房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她要尽早的回到玫瑰园,利用‘冷香门’的特殊手段尽快查找到夫人冷尘梦的消息。
苏武隐居之后一直是在‘烟柳山庄’的碧涛峰,碧涛峰和采茶山之间虽是遥遥相望的两个山峰、但中间隔着一道十分狭长陡峭的山谷,直线距离看似很近。
如果想从碧涛峰下来再爬到采茶山的半山腰、就算是体力很好的年轻人也要折腾个大半天的时间,所以即使知道采茶山上风光旖旎苏武也从不去那边游花逛景的。
康棋正在工地做技术指导,虽然没读过大学也没学过建筑专业、他却有个十分高调的‘某某考古研究所高级专家’的职称,所以他在这里指导工作也算是专业对口的。
苏辰因为受康然所托、负责协调一切关于修建‘公主陵’的所有事物,权钱都握在他手里、这个工作怎么看都是个肥得流油的好差事,不过苏辰却没觉得有多好。
他原本就很拮据的时间又被莫名其妙占用了,不能经常送阿箫上学、放假的时候也没功夫去接她回来,那丫头又有借口赖在家里闹他了。
苏辰虽然不情愿却也不能推脱,华堂是庄主他不能违背庄主令、康然求他帮忙办差他也不能拒绝,所以苏辰虽然脾气很好此刻的心情却不好。
一百零八章
康棋刚出了工地上的临时办公室就在门口站住了,回头看着苏辰问道、“二爷,那位老爷子…他身后的那位爷…应该是姓张的吧?”。
苏辰从窗口望出去微微有些吃惊,苏武在‘烟柳一派’就是个老祖宗级别的人物、而他是从不轻易离开‘碧涛峰’,更别说陪着别人到处闲逛了。
不过能劳动他这个烟柳的老祖宗大驾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个泛泛之辈,所以苏辰又往苏武身后看过去、“诶,那位爷…不是传说中的‘张大老爷’吗?兰家大少爷的师兄…”。
张师兄之所以被称为传说中的人物,是因为他虽然宅在家里将近三十年、在道上的威名还是尽人皆知,只是很多人只能闻其名而无缘一见。
“这位爷可是道上的大神呢!”康棋很感兴趣的迎上去打招呼、“苏老爷子,张爷…”。
苏武瞄了康棋一眼‘嗯’了一声,张师兄很难得的露出个笑脸问道、“康棋?我知道你!这两年在业界,棋爷的名声很响啊…”。
康棋微微有些懵,很自谦的陪着笑脸、“晚辈哪敢在张爷您面前班门弄斧,您要是还在道上、我们也只配给您牵马坠蹬,高山仰止啊…”。
苏武听着这么不着边际的吹捧有些反感的直接转身又往工地里去了,他对这个‘公主陵’项目也挺感兴趣的。
“说的是挺夸张,不过很中听,孺子可教也!”张师兄听着挺舒服就笑了、“也许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一起合作呢…”。
康棋受宠若惊的躬身陪着笑脸、“那是晚辈的福份,张爷您多指教…”。
“张爷?”张师兄突然长叹了一声,若干年前道上也有个赫赫有名的大神级人物‘张爷’、只是那个张爷另有其人而不是他,由此可见张爷这个名声响亮依旧、至少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被岁月给淹没了。
康棋看到张师兄长叹立刻就紧张了,又陪着笑脸问道、“张爷您…晚辈说错了什么,您多多指正…”。
“嗯…日后再说…”张师兄对康棋即谦虚又恭敬的态度挺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教训道、“先去忙吧,咱们后会有期!”。
“是,晚辈告退…”康棋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了,他是盼望着真能有个机会受教的。
苏武在基本已修建成形的墓室地宫外围站住,苏辰赶紧跟了过去问道、“爷爷,您老…有什么训示?”。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有必要吗?”苏武教训道、“康然那孙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已经入主冷氏了吗?”。
“哦…大师兄的性格您也了解,他做事…喜欢追求完美、也是想彻底做个了结,让尘梦能安心的去过平静的生活…”苏辰陪着笑脸解释道、“所以…”。
张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到了苏辰身后,所以他说的话也听的很清楚。他特意绕路到‘碧涛峰’求见苏武就是想亲自印证一下传闻的真伪,不过他并没有和玫瑰王结伴一起入庄、虽然都是为了兰家在办事,他们之间也有各自的目的和想法。
苏辰不用问也能猜到张师兄此行的意图、所以也没有瞒着他的想法,冷尘梦虽是烟柳山庄的大小姐却也是兰家的新夫人。外面诸多的传闻说的五花八门热闹的很,兰家人过来查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张师兄退隐的时候差不多在三十年前,而年纪只有二十九岁的苏辰虽然早听说过他的大名、也知道被道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张师兄是个很神奇的人物,但是今日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八零后’还是挺震惊的。
看外表和容貌一直都是个大二学生那般帅模样的张师兄,的确是经常让很多崇拜他的小屁孩儿们很震惊。
“苏二爷的意思是说…我们兰家的少夫人,她们母子如今还安好是吗?”张师兄态度挺好,但是言辞间很直接。
“哦…呵…呵…”苏辰很敷衍的笑了笑没回答,张师兄也很理解的没有追问。而是向苏武致谢道、“老爷子,兰家会记得您的这个人情的!改日有机会,一定会回报的…”。
“别啊,现在就报!”苏武看到张师兄想走,抓住他的肩头就想讨债、“别走啊,很多年也没有个对心思的人陪我玩了、你留下陪我玩几天,等我把你看腻了你再走!”。
“啊?”张师兄听着就懵了,寻衅滋事、不讲道理、强人所难、这些曾经都是他的独家强项,以他的聪明才智也会在分分钟之内就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怎么,你还不愿意啊?”苏武不高兴了,抓着张师兄的肩头也不放开。不过言辞间稍稍有点缓和的余地了、“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陪着你玩!你只要衣食住行的把老祖宗我伺候舒服了,我也不介意跟你出去玩…”。
听着这赤果果的讹诈,张师兄懵了一会儿才苦笑、“您真是祖宗,我服了!”。
苏武对这个说法挺满意的,想了想又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想找你师父叙叙旧,当年的道上把你们‘庄家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我就是好奇啊,他真是原来的那个哑巴吗?”。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整明白,谁知道呢?”张师兄挺愁怅的叹了一声,示意苏武把手拿开。就算论武力他确实打不赢这位烟柳的老祖宗,但是其它方面、比如说论智商和颜值,他还是非常占优势的。
苏武果然松了手,又拍了拍张师兄的肩笑道、“你们张家人都是什么样的移动速度啊?我不看紧你,你小子分分钟就溜没影了…”。
张师兄揉了几下肩开了句玩笑、“抓得这么紧,您老不是看上我了吧?”。
“嗯…是又怎样?”苏武也没否认,而且接着又发了句牢骚、“五十年前我是真看上你想让你给我做徒弟,是你自己不愿意啊!现在我对你也没兴趣了…”。
“那好,您就别再跟着我了…”张师兄转身又想溜,苏武跟着就追了过去、“你不是还有个资质绝佳的弟子嘛,那个给我做徒弟也行!”。
张师兄这回听着没晕,而是勾着嘴角笑了笑、“您老要是有本事让他给您磕头叫‘师父’,我佩服你!”。
“诶,这话当真?”苏武跟着张师兄一直往前走,又问道、“我要
是真能让他给我磕头叫师父,你可别怪我跟你抢啊…”。
张师兄眼皮都没眨的笑了笑、“如果您真能做得到,我绝不反对!祝你好运…”。
苏辰看着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把他们这些孙子呼来喝去的老祖宗,在张师兄面前就成了个不分彼此的忘年交。不过这样也不错,只要这老爷子高兴也算是他们尽孝道了。
一百零九章
夜里的北风很冷天空也很阴沉、月黑风高的感觉,这样的天气原本是不适合外出的。秋淮在门口停了片刻又拿出手机、仔细的看了两眼屏幕上标注的时间和地点之后按了删除键,确定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才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往外走。
这里是一片很普通的居民住宅小区,虽然今晚的天气不是很理想、此处也没有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可以观赏,秋淮还是勉为其难的进了小区外面临街的一家小店里。
这样的天气尤其还是在夜里、生意自然不会很好,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收银台上打盹儿。
秋淮脚下的高跟鞋在门口的地砖上故意敲击了一下,那人吓了一跳赶紧抬头、“你…干什么的?”。
“找你们老板…”秋淮在店里瞄了两眼,发现小店虽然不大、里面的东北角上还有扇门,说明里面还有个房间。
“我就是老板,姑娘你…找我什么事儿?”中年男人又问道。
“找你们老板!”秋淮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半分钟之内让他出来见我,否则…老娘恕不奉陪!”。
中年男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了秋淮几眼,似乎也看出了面前这个娇艳非凡的女人非比寻常。所以他很快速的从收银台直接进了里面的那扇门里,十秒钟之后又回来向秋淮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您请…”。
秋淮很优雅转过身施舍给中年男人一个柔媚的浅笑,之后才移步走进了那扇门。
里面的空间不大、应该是店主临时休息的地方,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挺精致的茶桌。茶桌前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很陌生、而另一个三十几岁的斯文男人就是她的老相识了,不但关系很好也很有交情。
“秋淮姐姐…”斯文男人看到秋淮进来立刻迎过来搂住了她的肩、“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很有‘大姐’风度啊…”。
秋淮毫不客气的拨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之后看着那个老者问道、“这位是…”。
老者虽然已是须发皆白的古稀之年,但很有精气神。尤其是和当年的宝少爷兰子鹏十分相似的那张脸,就算瞎猜也能猜得个**不离十的。
斯文男人没回答,而是笑了笑又问、“姐姐觉得他应该是谁呢?”。
秋淮也笑了笑、“虽然我没见过兰子鹏本人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如果是易个容或是整个容故意做出来的…只怕瞒不过兰家人!所以,你至少得保证这位老先生的血统是正宗的…”。
老者那威严的目光在秋淮脸上扫了两眼,之后说道、“这个秋小姐完全不用担心,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在兰氏族谱里写得很清楚、兰子鹏虽然死了还有个兰子谦活着呢,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结果的…”。
“好!”秋淮柔媚的眼神一闪、“为了帮你们,我可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了!但愿两位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斯文男人的手又搭在了秋淮肩上调笑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姐姐你怎么还信不过我?只要你帮我拿到想要的,我也会让姐姐心想事成的!”。
“心想事成?”秋淮又拨开他的手问道、“看来洪爷,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喽?”。
斯文男人想都没想就笑了、“女人嘛!想要的无非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和花不完的金钱,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秋淮送他一个很娇媚的笑脸,又问、“你真是了解我,但是如果…我想要更多呢?”。
“没问题啊,把我也送给你…”斯文男人自以为是且很不正经的又笑了。
老者看着他们调笑沉着脸又问道、“你能确定兰家大少爷…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他是兰氏族人眼中的‘神’,真的那么容易死吗?”。
“他究竟死没死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尸体!”秋淮答道、“兰氏高层对这事儿一直讳莫如深,还有种说法是兰家大少爷外出云游四海去了…”。
斯文男人听着就笑了、“他去云游四海?还冒充得道高僧呢,他有那么多闲心吗?兰家十年一次的祭祖庆典他都不露面、我看多半是怕兰氏族人起内讧争权夺势,才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想稳定住局面吧?”。
“如果洪爷这样认为,可能…也没错!”秋淮的脸色阴晴不定的笑了笑,之后挺赞同这个猜测、“否则张明睿和玫瑰王也不可能相继失踪…”。
“失踪?”老者诧异的问道、“他们可都是兰家现存的顶级人物啊,相继失踪…是遭遇了意外,还是什么缘故?”。
秋淮微一犹豫才答道、“据说是…冷家的大小姐从‘玫瑰园’离开时已经怀了身孕,他们是为了查找兰天行的那个遗腹子的消息。虽然这件事一直被压着避免被提及、但是玫瑰王都亲自出去找线索了,如果兰天行还活着他们又何必这么不遗余力呢?”。
“有道理啊…”老者点点头又问道、“两天后就是兰家十年一次的祭祖的大日子,我们就借此机会翻盘。如今的兰家只剩下个汲浪勉强撑着场面,我的胜算应该很大!”。
“不见得吧?”秋淮提醒道、“还有个张至桁呢,虽然他老爹暂时不在、他们张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况且兰铭旗下的‘铭悦’品牌这些年一直都是兰氏的经济支撑,如果想夺权…两位最好得到这位兰二爷的支持,胜算就真的很大了…”。
“说的很对!不过这一点,我们早有打算!”老者挺满意的笑着站起身,吹捧道、“秋小姐不但美艳无双又这么精于谋划,看来咱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
合作?秋淮很不屑的暗笑了一声,她对这样露骨的吹捧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很优雅的笑了笑没回答,合作之后会不会有个很愉快的结果还有待商榷。
她只是想趁着如今的兰氏内部空虚之时、抓个替死鬼替她投石问路的试试水深,因为以她十年之中对兰天行的了解和认知、那个‘神’一样的男人是绝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他的失踪除了是一种假象之外可能还藏着另一种更深层次的隐意。
所以她也不会这么快就露了自己的底牌真的上谁的船与谁亲密无间的合作,因为她在顾忌下船的时候会有麻烦。
方忆宁在家里精心准备了一个下午,不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非凡、还准备了一桌兰铭喜欢吃的酒菜,今天是她和兰铭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兰铭根本不爱她,和她结婚完全是看在两家几代的世交和父辈们之间的情谊上。也就是说,兰铭是家族联谊之中的最大受害者、为了维持生意和人情上的各种关系,他是无可奈何又无处可逃的被婚姻给绑架了。
其实方忆宁也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有才有貌的女子,再加上很富贵的家世和豪门千金的身份未婚时的仰慕者也很多。
一百一十章
因为兰氏和方家是世交,方忆宁和兰铭也是从小就相识的。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两小无猜时的那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浪漫故事。而至始至终都是忆宁对兰铭爱慕至深、一厢情愿的单恋情节,二十几年也没得到丁点儿的感情回报。
所以婚后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兰铭找借口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以兰家二爷的富贵身份在外面养情人也是必须要发生的事,这一年之中方忆宁一直是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默默容忍着。
在这个知识观念都很先进且物欲横流的年代、家里能有个这样‘贤惠’识大体的媳妇儿也是兰铭的福气,他应该好好的珍惜才对。
只不过在别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兰二爷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是真的把这个婚妻当成了个摆件放在家里撑门面做花瓶、堵住父母亲和七大姑八大姨的悠悠之口,而他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了。
但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还没下班他老娘就打电话催促好几次了、即使万般不情愿兰铭也只能让秘书小姐帮忙买了束玫瑰花,之后强颜欢笑的回到家里和那个被法律保护的,身份比较正宗的老婆方忆宁共度良宵了。
忆宁一直就等在楼下的厅门口,看到兰铭的车子开进来冷清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铭哥,你回来了…”。
“嗯…”兰铭也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毕竟夫妻一场、虽然他对忆宁没有爱却还有几分已婚男人该承担的责任,况且忆宁并没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他也不能太过分的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那样做对她也不公平。
忆宁接过兰铭手中的玫瑰花时还是挺开心的,她已经不敢要求这个男人会爱上她和她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她只要维持住这段婚姻做兰家二爷的夫人,这样的结果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哦…今天真漂亮啊…”兰铭口是心非的称赞了一句,其实方忆宁的美与丑他都不关心、他只想着怎么挨过了明天兰家祭祖的大日子,之后再回去和喜欢的小情人恩恩爱爱的诉诉相思苦。
忆宁含羞一笑挽住了兰铭的手臂,嫣然问道、“铭哥,在家里留两天行吗?明天祭祖的事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哦…”兰铭略带反感的想甩开她,但手臂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他很快又理直气壮的推开了一直给他做装饰品的老婆,方忆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就有些委屈了。
但是十分贤惠又善解人意的方家大小姐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看到兰铭推开她之后就急着接电话了。能在非工作时间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不是公司里出了紧急事件就是他父母那边有事发生了。
“出事了?”方忆宁看着兰铭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爸找你?”。
“嗯…家里有点事儿,我要回老宅一趟…”兰铭转身就想走了,忆宁立刻跟了过来、“我陪你回去吧?铭哥,如果有什么事…也许我能帮忙呢…”。
兰铭上车时还真犹豫了一下,他大概也有将近两个月没回家了、就算是贤淑温婉的方忆宁一直都不计较这些,至少在他们的父辈面前还是要装出很恩爱的样子避免麻烦。否则又要被没完没了的教育和说服弄得他头都疼,只要是带上自己的原装老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兰子谦是兰氏家族里‘子’字辈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也是兰子鹏的本家堂弟,他的堂兄们差不多都已经离世了。兰子谦也就成为了兰氏家族里,兰姓子孙之中辈份最高的那一个了。
而他还有个更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就是他的独子兰铭旗下经营的生意、已经成为了如今兰氏中重要的经济支撑,就凭这一点他也更受族人的尊敬。
兰子谦自己对政治和经商一窍不通,年轻时也是个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因为那时候的兰氏家族有宝少爷兰子鹏支撑掌控着,他这个做堂弟的有没有能力、能不能干事业也无所谓,就算能力再强可能也没机会表现。
所以有钱有闲的兰子谦也就理所当然的完全放弃了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而全力以赴的追求美女和享受生活,那时候兰铭的母亲就被这个浪漫而多情的花花公子给俘获了。
兰子谦夫妇都对经商毫无兴趣、也没那个能力,而生下的儿子兰铭却是个经商赚钱的奇才。毕业之后,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把他们支系中的生意打理得顺风顺水。
他的这个特殊的能力被兰家大少爷发现之后,兰铭就被直接提升到了兰氏总部的最高层。他们之间原本就有一层‘亲兄弟’的亲属关系、几年之后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兰天行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与玫瑰王和汲浪几乎是同等的待遇了。
而他的老爹兰子谦因为资格老身份高、年轻的一代又不愿留在居住环境相对落后些的老宅子里,所以兰家祖上传下来的祖宅里如今只有他住在里面。
兰铭带着方忆宁刚进了厅堂就看见里面有客人,因为明天凌晨日出之前、兰氏家族中比较重要人物都要集中在寺院里祈福,做为唯一的一个老辈儿规矩的传承人、兰子谦更是要提前沐浴焚香诵经礼佛,这时候前来拜访他岂不是添乱吗?
“是若姐!”忆宁从窗口望过去只看到坐在窗前的兰若,不解的问道、“若姐这是…有什么重要事不能直接过去找你,这时候还让爸出面?”。
“看来,麻烦真的来了…”兰铭在门外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向忆宁叮嘱道、“等一会儿进去,无论看到什么人、听到什么事你都别插言,只听我说就行了!”。
“哦…好!”忆宁对兰铭的吩咐原本也不敢反驳,此时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不过兰若好像没什么理由找他们的麻烦,兰铭又何出此言呢?
厅堂里浮动着一种浓郁而优雅的茶香,看来前来拜访的还是贵客、因为兰子谦把家里珍藏的最好的茶叶都拿出来待客了。
忆宁这时候才看到客人不止是兰若一个,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也坐在厅里喝茶、其中一个老者的外貌和兰子谦有几分相似之处,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也和兰铭有些说不清楚的相像。
看着这么两个陌生人来访,即使不知道真实情况只凭猜测、也能猜到是有远房亲戚来家里串门了,兰铭所说的麻烦指的就是他们吗?
忆宁很贤惠的向兰子谦见礼之后又向兰若打招呼,对那两个陌生人也笑了笑以示尊重。她是个很识大体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待人友善,也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若姐…”兰铭此时此刻就没她那么好的心情和素质了、向兰若招呼了一声之后直接跳过了那两个看着很像亲戚的客人,向兰子谦问道、“爸您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嗯!”兰子谦含笑责备了一句、“没看见有客人吗?是你三伯兰子涛回来了,这是他的儿子兰天洪!”。
一百一十一章
“三伯兰子涛?兰…天洪?”兰铭的目光在兰天洪的脸上来回扫了两眼,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过,我什么时候还有个三伯?”。
兰子谦示意他们坐下,解释道、“我们兰家传到我这代呢,堂亲的兄弟一共四个!你大伯兰子鲲、就是兰若的父亲,因为车祸四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你二伯兰子鹏、就是天行的父亲,十五年前也去世了…”。
兰铭笑了笑,这些事他都知道、但是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出现个三伯兰子涛,他听着就有些无法理解的困惑了。
“你三伯兰子涛早年因为一些…因为些特殊的原因吧,离开兰家也有…也有三十多,快四十几年了吧?”兰子谦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个准确的数字,兰子涛在一旁补充道、“从当年我负气离开时到现在,也有四十多年了!就是子鲲大哥去世的那一年,当时的若儿只有六岁…”。
“是啊,时间这么一晃儿就四十多年了!”兰子谦感叹道、“子鹏二哥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其实他后来也派人找过你、只是…一直也没有消息!”。
“当年都是我的错!”兰子涛立刻也自我检讨道、“我知道二哥是为了我好,但当时我想收养若儿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照顾好她。谁知二哥误以为我是为了子鲲大哥的家产…”
‘若儿’说的当然就是兰若,兰子涛是故意说的这么亲近、是想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消除陌生感,希望能把兰若拉进他们的队伍里帮他说话。
他能这么准确的说出离家的时间和当时的一些细节,也能间接的证明他的确就是当年的兰家三爷。不过也泄露出当年这个兰家三爷离家的真正原因,就是在争权夺利中处于劣势而被兰子鹏踢出去的。
兰若正好端起杯子喝茶,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兰子涛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向兰天洪示意了一下、“给你姐倒茶!”。
‘你姐’这个称呼还是很亲近的、听着也让人觉得挺舒服,不过这些陈年往事兰子鹏在兰若成年之后也说过一些。
而且兰子鹏不但把她养大给她找了个称心如意的夫婿、还把兰子鲲名下所有的产业财产都交还给了兰若夫妻,所以真与伪她是可以辨别的。
“哎!好…”兰天洪很殷勤的刚端了茶壶过来,兰若已经向坐在她身旁的忆宁问道、“上次的那个药方我试过了,效果很好的!韵儿一直吵着让我请你吃饭,表示谢意呢…”。
“哦…好啊,正好我也想韵儿了、只是姐夫把她关在家里读书我也没敢过去打扰,听说城北有家西餐厅做的蛋糕很有特色、不如哪天闲了我带韵儿过去…”十分聪慧的方忆宁是看懂了兰若的用意,也就和她东拉西扯的说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兰若和忆宁聊的挺热闹、暂时也就没时间搭理过来给她斟茶的兰天洪,兰天洪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问道、“若姐你,喝茶…”。
“不用了!”兰若很直接的拒绝了、“这年纪大了不能多喝,容易失眠的…”。
“哦…这位是…弟妹吧?请…”兰天洪又想给忆宁斟茶,兰铭很及时而且毫不客气的阻止道、“我夫人正在备孕呢,她现在不能乱喝东西、我怕会影响到胎儿的健康,还是免了吧!”。
忆宁不由得脸一红、也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兰铭根本就不回家、即使偶尔回来也对她没兴趣,备孕这个说法也太牵强了。
兰子谦听了赶紧也帮忙劝道、“不喝也对,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我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也想早点抱抱孙子啊…”。
兰天洪端着茶壶站在那里更加尴尬了,他本以为只要他一出现、兰子谦父子至少也会对他们客气些把他们当亲人以礼相待,之后再找机会游说兰子谦让他帮着证明兰家其实还有个三爷兰子涛存在着。
兰子谦刚见到失踪了四十多年的三哥时也觉得挺高兴、所以才把自己的儿子也找过来想让他认认亲,谁知兰铭看到这个‘三伯’之后的态度会是这么的冷淡。
兰若原本也是不情不愿的、为了给四叔兰子谦个面子才勉强过来凑个热闹应付一会儿的,这时候和忆宁闲聊起来也就当他们父子不存在了。
按说,失散了四十多年的亲人能再团聚、怎么说也该是个大喜事儿,尤其是像兰家这样家大业大的豪门、人丁兴旺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回来投亲是不该受到冷遇的。
“天洪,坐…”兰子谦看到兰天洪的尴尬相,赶紧替他解围、“不是说有重要事和铭儿谈吗,你们也是堂亲兄弟、有事直说,别客气啊…”。
“是,听四叔的…”兰天洪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表情还是很尴尬的看着兰铭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几岁,为兄就不客气的叫你一声天铭二弟了!”。
“哦,叫我兰铭就可以!那个‘天’字就别加在上面了,我们家老爷子对这字儿犯忌讳…”兰铭很不客气的纠正道。
“哦…四叔是有什么新规矩?”兰天洪颇为诧异的问道,这是兰家按族谱排下来的辈份、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会有错,后世子孙也敢不遵守?
“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兰子谦解释道、“铭儿刚出生那会儿吧总是出意外!还不足月就经常无缘无故的断气…”。
“断气?是什么意思?”兰天洪没听懂又问、“是…假死吗?”。
“天洪!”兰子涛在一旁立刻提醒了一句,他们刚来认亲、说话做事都得格外小心注意分寸。
兰天洪微一愣也觉出自己用词不当,陪着笑脸解释、“哦…我也是关心二弟,说错话四叔您别见怪…”。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兰子谦想了想又接着解释、“是我用词不当,应该说…就是‘窒息’的症状!为了防止意外他妈妈带着他一直住在医院里也不敢回家,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各种检查也都做了,专家会诊也说铭儿已经康复可以出院了…”。
方忆宁从来没听说过兰铭的这段经历,挺好奇的望过来也仔细的听着。
兰子谦接着说道、“谁知刚回家还没进屋这孩子就又犯病了,等送到医院还没做抢救他又自己醒了。我们三番五次的来回折腾了将近半年,后来子鹏二哥说也试试把铭儿寄养在‘法性寺’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就照着做了…”。
“还有这事儿呢?”兰天洪听着很感兴趣的问道、“后来呢?听说子鹏二伯当年被一位得道高僧收为弟子、才消了业障病体康复的,天铭二弟也有这般奇遇吧?”。
“倒也差不多吧…”兰子谦答道、“当时寺里的高僧照杨师父说,我们兰家传到‘天字辈’就已经是极限了、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个极限之位也只能有一人居之…”。
一百一十二章
兰子涛听着虽然没提出问题却也疑惑的看着兰子谦,他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想追问两句又怕被人误会,兰天洪似乎没那么多顾虑接着又问道、“四叔说的这个‘极限之位’…是指什么?”。
“当然是指兰家大少爷的族长之位了!”兰铭答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兰家传到了我们这一代、能担得起‘天’字辈的子孙只有一个,如果其他人也想和兰天行在一起排辈份…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面前就坐着个兰天洪,所以这句话好像在骂人、至少也含有某些诅咒的成分在里面,动机不纯是肯定的。
“嗯?”兰子涛听着有些不悦了,看着兰子谦问道、“铭儿这话说的也对!如果能担起‘天’字辈的只有一个兰姓子孙,兰天行已死、就只剩下铭儿和天洪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兰子谦因为害怕出意外把他自己儿子从‘天’字辈中排除了、那么兰天行已死能继承兰氏家业的就只剩下兰天洪了,看来那位照杨大师真是位得道高僧。居然能这么准确的预知到二十几年之后的事实,看来命中注定的事儿还是真实存在的。
兰铭听着只是笑了笑,作为亲戚他已经很好心的友情提示过了、至于对方信不信能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就完全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了。
他对于从兰家二爷变成‘兰家大少爷’、甚至是族长的身份都毫无兴趣,因为想了也是毫无意义。他还没蠢到给自己挖个坑再把自己活埋了的境界,不过别人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能拦着、各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至于能走到哪一步也都是一种选择。
兰子谦听了那几句就觉得不顺耳了,虽然凭空冒出来个大侄子、谁也不能确定这个兰天洪就是兰家的血脉传承,而能准确说出兰子涛身份给他作证的也只剩他一个人了。如果他否认了兰家还有这么个‘三爷’的存在,眼前的这对父子就狗屁都不是了。
“哦…我是说,铭儿这么年轻有为、在兰家的声望又这么高,如果想取代兰新…”兰子涛又解释道、“由我们父子从旁协助,应该不成问题!”
兰铭好像没听懂的反驳道、“新哥坐那个位子是兰家大少爷的托付!虽然大少爷如今不在了,他也永远都是我大哥、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能见利忘义,不能做那么背信弃义为族人所不齿的事吧?”。
说的很有道理,这么有情有义的兄弟很令人敬佩。兰天洪很尴尬的笑了笑,也只能表示理解。
兰子谦看到兰铭有些出言不逊了、为了避免尴尬赶忙又想调解一下气氛,向儿子教训道、“其实论年纪,天洪比天行还大几岁呢!你叫他大哥也没错。长幼有序嘛,兄弟之间就应该相互帮称、相互礼让的,即使天行还活着,这个老大的位子也得让出来…”。
‘如果天行还活着’,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兰天行已经死了呢?
兰子涛和兰天洪对望了一眼,兰子涛立刻惊问道、“老四你说什么?天行他…他人呢?怎么他这个兰家的大少爷、现任族长的身份太高贵,不屑于来见见我这个三叔吗?”。
兰子谦脸色一变就摇头、“天行的事儿…我是见到三哥之后一时高兴,还没来得及说呢…”。
“怎么天行他…真的出事了?”兰子涛立刻也面带惊疑的追问道、“道上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我以为是道听途说的不足为信。怎么他…真的出事儿了?”。
“唉!唉…”兰子谦刚叹了两声准备把详细情况讲述一遍,兰若已经站起身告辞了、“四叔,明天祭祖我还有些事要准备、就先回去了…”。
兰铭还没等兰子谦回答,向忆宁示意道、“不如今晚你和若姐去寺里住吧,免得明天还得早起伤了身子…”。
“啊?好…”兰铭从来都没这么关心过她,忆宁听着有些想哭的冲动、虽然对兰铭的安排有些费解也没反驳什么。
“好啊,正好韵儿还说有礼物要给你呢…”兰若拉着方忆宁的手,两个人一边接着闲聊一边出了厅堂、而对那两个回来投亲的陌生人视而不见,招呼也没打就上车走了。
兰天洪的目光中有一丝阴冷闪烁了几下,但很快又陪着笑脸问道、“我们父子也是为了明日的祭祖大典才回来的,有什么能帮忙的四叔尽管吩咐!”。
“嗨,吩咐什么啊?”兰子谦摇摇头、“如今兰家的代族长是兰新,庆典礼仪、所有的事儿都是他在操办,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也插不上手啊…”。
兰子涛听了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兰新也算是子鹏二哥的儿子,可他只是个捡来的冒牌货、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啊,兰家这么多嫡传子孙,怎么能让他代理这个族长的位置呢?”。
“不知道!”兰子谦还是摇头、“听说…是天行临终前的吩咐,如今他也不在了、这话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把兰家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外人…真不知道天行当时是怎么想的?”。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很明显的对兰家大少爷的安排不满意,想反驳又没有那个话语权。
兰天行临终之前想把兰家托付下去也该交给兰铭才对,虽然兰铭和兰天行只能算是堂亲兄弟、总比那个丝毫没有兰家血缘的兰新强吧,可是兰天行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这个结果别说是兰子谦想不通、兰子涛也很替他鸣不平,目光在兰铭脸上转了转之后就吹捧道、“以铭儿的才华和实力,别说是代理、就是做这个族长也是绰绰有余的!况且兰氏子弟也都知道、这些年兰家是靠谁在支撑的,让一个捡来的孩子做族长、只怕会被外人看笑话啊…”。
兰子谦听了这几句心里就非常舒坦,不过也自谦道、“铭儿是不错!不过毕竟长幼有序,既然天洪回来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做大哥的,这个族长的位子理应由他接手!”。
兰天洪听了脸上尴尬的笑容不由得舒展了很多,这也正是他回来认亲的最终目的。
不过这时候还不宜过早的暴露他的狼子野心,所以兰天洪也很自谦的说道、“四叔夸奖了!侄儿我也就是虚长了几岁,若论能力和实力还是二弟做族长最为适合。明天的祭祖大典上我也会出面推举他的…”。
“嗯,说的对!”兰子涛很赞同这个说法,又补充道、“我也会以兰家三爷的身份推荐铭儿的,我们兰氏家族总要有个血脉正宗的子孙领导才行吧?那个兰新在兰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出奇的表现,又有什么资格代理这个族长呢?不如我们兄弟联合…”。
兰铭的电话突然振动了几下,兰子涛只好暂时先住口不说了。不过他刚刚的一番游说让兰子谦很动心,再适时的挑拨一下兰铭也许他们的计划就成了。
一百一十三章
“爸,我先出去一会儿…”兰铭一边打电话一边出了客厅,‘嗯’了几声之后就急着上车想离开老宅。兰子谦追到门口想问问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儿,兰铭只是敷衍了两句就开车走了。
兰天洪和兰子涛对望了一眼,兰天洪会意的点点头又笑了笑、既然他们敢在明天的庆典上搞事情当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如果不能智取、他们还会拿出第二套方案,确保万无一失的。
兰氏家族每隔十年会在‘法性寺’里搞一次规模宏大的祭祖祈福仪式,因为是十年才有一回的大型庆典活动、兰氏族人对此一直非常的重视,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的规矩也很多。
兰新做为代理族长、更是两天前就住进了寺里安排庆典和祭祖的所有事宜,他对这一套工作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
因为之前兰子鹏做族长的时候、这项很有油水的工作就交给他具体负责了,之后兰天行继任族长之位更是懒得过问这些琐事、也是一直由兰新在操持,所以他还是能胜任的。
不过兰新的心里一直都有个无法言说的隐忧,他代理这个族长之位很多人都是不服的。虽然没有公然反对、暗中也有些人都在为自己的身家前程作打算了,所以兰新是想趁着这个祭祖的机会凝聚一下兰氏族人的势气。
以他的能力、想带着兰氏子弟一直顺风顺水的走下去只怕很难做到,他想保留住一个完整的兰氏家族、等到兰天行回来的时候再交还给他,但是以兰家现存的状态来看,这个设想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方夜谭。
就算他不贪图荣华富贵和金钱权力想辞职都不行,兰新这段时间就在这样左右为难、咬牙坚持的逆境中艰难的维持着局面,兰家大少爷临行前是把他这个大哥给送进烤炉里小火慢炖了。
虽然处境很艰难,兰天行的托付他又不能有丝毫的推卸。所以这个时候他表面上看似无限风光的坐在一方霸主的位子上,手握大权、一呼百应,但是内心所要承受的压力和委屈都是局外人难以想象的。
兰夕月自从上次被劫持脱险之后就‘中毒’了,被紧急送到医院之后虽然脱险了、身体和精神上似乎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直留在家里养病。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恢复的还不错,兰新原本也想着祭祖之后让女儿兰夕月重回‘兰氏珠宝’、体现她的价值,发挥她的特长为兰氏经济发展做贡献。
况且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也不能总闷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况且兰夕月也的确有其他人无法祈及的过人之处,如今兰氏的生杀大权又都握在他手里、这个便捷条件他还是要适当利用的。
兰夕月这两天也陪着其父兰新在‘法性寺’里准备庆典,她老爹兰新如今的尴尬处境她是很清楚的、所以也想做出些成绩来提高他们父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如果单论这一点她和兰新的目标还是很一致的。
兰夕月亲自监督寺里的弟子又把所有的细节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疏漏才准备回去休息,刚出了大殿外面的天空就落雨了。
闪电划过阴沉沉夜空、在山谷间炸出一条长长的赤红色火蛇,瞬间大雨就倾盆而至了。
“嗯?”兰夕月站在大殿前的廊檐下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入夜的时候还是风轻云淡的晴朗天气、而且这个季节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暴雨,这种异常的天象是代表着什么还是预示着什么?
谷良喝得醉生梦死的刚睡着就被那道炸雷给惊醒了,他揉了两下昏花的老眼爬到窗子前向外看时、外面已是暴雨如注了。
“这场雨…这么快就下起来了?”谷良胡乱的挽了几下宽大的僧袍,右手五指迅速的掐算了几下不由摇头、“不对啊,这应该是辰时的雨水、怎么子时就降下来了,难道是…子午对冲,天生异象?可是这个异象…又代表着什么呢?”。
谷良看着窗外的天空兀自又摇摇头,满天都是阴云密布的除了暗黑色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有观星卜算的绝技,在这个时候好像也毫无用处。勉强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起来、酒喝多了又有些犯困,歪在床边闭着眼睛想接着再睡一会儿。
谷良刚闭上眼睛想做个好梦、恍惚间似乎有人推了他一下,谷良醉酒之后是个完全放松的姿势躺在床边、被人一推就顺势摔到了地板上,他这次没听到雷声也瞬间被惊醒了。
“子午对冲,以影换形…糟了,这下糟了!”谷良觉得脑子里刹时一片空白,爬起来推开门就往外跑。撑伞和穿雨衣都已经来不及了,谷良出门之后粗略的辨了一下方向就毫不犹豫的急冲进了暴雨之中。
天空刚落雨时、程南房间的灯还亮着,不过他此时没拿刻刀争分夺秒的在工作、而是在练习软笔书法抄录佛经,自从兰韵儿无意间闯进他的院子惊扰了他、害得他割破了手指之后,程南就略有所悟的不再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做苦工上了。
他偶尔也会走出房间看看外面的风景、也会跟僧人们一起上殿诵经礼佛,还会不时的手抄几页经卷陶冶一下情操。
做了这些之后他才发现,真正的雕刻大家并不是每天只坐在工作室里手眼不停的忙碌、而是要博学多识、心境豁达,用自身汲取的力量去感应和召唤、才能给沥血之后的作品注入灵魂和活力,他一直在尝试着这样做。
院中突然一声炸响击打在玻璃窗上,电光闪过、窗前工作台上那把被红布遮盖住的,只雕琢出个雏形的短剑、一声‘龙吟’随着那道闪电光芒就向上弹了起来,似乎想冲破玻璃窗飞出去。
程南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毛笔就掉在地板上了,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好像近在咫尺、耀眼的亮光瞬间穿透了玻璃窗的遮挡,长蛇般的卷住了那柄弹在半空中的木剑。
“嗯?啊…”程南被惊得一直在向后退,但是退了两步之后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急冲过来就想抓住那把木剑,木剑被那道电光卷住整个剑身都泛着刺目的亮光。
程南在刚刚抓住剑柄的刹那间就松了手,短剑上虽然雕有龙纹毕竟也是木质的、不可能像金属那样有传热导电的功能啊,怎么会像被火灼般的烫手呢?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做那些深度的猜想了,无论怎样他也得把这东西先抢回来!
程南捂着左手看着掌心里那一片伴有异痛的焦黑色、只能用力的甩了几下让自己暂时忽略已受伤这个事实,追过去还想抓住那柄剑,受伤疼痛他不怕、他这么年轻忍忍就过去了!
木剑被那道电光缠绕着一直悬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转翻滚着、耀眼的亮光刺得人无法直视,程南握着自己的左手疼得不禁也有些怯意。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实、那柄木剑虽然一直在翻转着想试图冲破窗子飞出去,却又像被困在窗前始终难以脱身。
一百一十四章
程南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迅速的脱下僧袍用双手扯开就往那柄木剑上横着罩了下去,之后也不管是不是还有被烫伤的可能、将僧袍飞快的顺着剑身裹了几下,然后就死死的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外面电闪雷鸣的这么大的雷雨、看着就让人心惊,一向都是胆小怕事的程南抱着木剑缩在工作台下面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这样做最直接的后果也会面临遭雷劈的风险,但这块雷击木是羽文用命换来的东西,就算是给它陪葬也绝不能从他手中失落!
“师父,文叔、帮帮我啊!地藏王菩萨,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啊,我不能让文叔失望啊…”程南缩在那里闭着眼睛语无伦次的默念着,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说理、能求谁帮忙了。
但是想从他这里拿东西,除非是他真的被雷给劈死了。
程南在工作台下缩了半天、到最后也不记得自己都念了些什么,不过凭直觉他能感应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明显的暗了下去。
虽然暴雨还在继续下着,闪电和雷声应该已经停了。
“什么情况啊?”程南刚想试着探出头、向窗外偷偷瞄两眼看看情况,就听到外面有人拍门、“南少爷,程南!程南,程傻子…开门,快开门啊!”。
谷良拍门的声音很大几乎是用尽全力在‘砸’,他并不是想提醒房间里的主人有客来访、而是怕出意外急着想进来救援,所以他根本没有敲门的想法而是想把门给砸开!
“来了…等…等等啊…”程南听出是谷良说话的声音,不过他也没急着过去开门、而是把抱在怀里的木剑又很仔细的缠裹了几层,确定不会出意外才从工作台下面钻出来。
谷良从头顶一直到脚底都在往下滴水、像是穿着衣服冲了个冷水澡冻得嘴唇都是青紫色的,刚刚的醉态也被大雨浇得丁点儿没剩下。
“谷师兄?你…干嘛呢?”程南看着这个在倾盆大雨之中、深更半夜冒着电闪雷鸣还到他院子里串门儿的访客,很不解的问道、“你…有事儿?”。
谷良抹了两下脸上的雨水,目光在程南身上前后左右的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发现他几乎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才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就虚脱的顺着门边坐到了地板上。
“师兄你…这是?哦…先擦擦脸…”程南赶紧找了毛巾递过来,还是挺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哦…你房间漏雨没法住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是在大半夜的,除非自己房子漏雨想到别处借宿、程南暂时还没想到其它原因,不过很善良的又问、“不如你先把湿衣服换了,我借一套给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快点儿拿来啊,冻死我了…”谷良直接冲进卫生间就往下扒衣服了,如果不是刚刚事出紧急他才做不出这种吃苦受罪的傻逼事呢!
程南递过来一套干净的僧袍,又在卫生间门外敲了两下提醒道、“这是文叔留给我做纪念的,你用完了还得还给我…”。
“行了!一套旧衣服嘛,就是羽文活着的时候还敢不让我穿呢?”谷良不满的反驳了一句、“要不是他求着我帮你,还有兰家大少爷的面子在里面、你以为我有病啊,大半夜冒着被雷劈的风险来救你?”。
“你救我?”程南有些诧异、“刚刚外面的雷声突然消失了,不会是和你有关吧?师兄你…还能喝退雷神呢?”。
谷良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盯着程南那张还算是年轻帅气的脸看了一会儿就问他、“我说你是‘傻子’只是个形容词,不能当真的!南少爷你不会以为,自己真是个傻子吧?”。
“啊?我…傻吗?我…没觉得啊…”程南还是很诧异的问道、“文叔虽然说过我很笨,但他没说我是傻子啊…”。
“行,行了!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谷良只好岔开话题又问道、“你有没有受伤?我看见刚刚那道闪电劈进来差点把房顶都掀翻了,还以为你…还好你没事儿…”。
“没事…就是手被烫伤…嗯?不对啊…”程南微微懵了一下,他怀里一直抱着那把木剑也不敢放下、刚刚给谷良找换洗衣服的时候很习惯的用左手去开衣柜门,之后又拿了衣服回来敲卫生间的门。可是他刚刚在做这些的时候,竟然没感觉到疼…
“手怎么了?”谷良也盯着他的左手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所以很费解的又问、“你手抽筋了?”。
程南抬起自己的左手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又转头看着谷良,他刚刚想空手抓剑的时候被烫伤了、掌心不但很疼也几乎被烧成了焦黑色,是有个很明显被烫伤的证据的。可是现在呢,他再说自己受过伤就有些凭空捏造、胡说八道的嫌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谷良原本想拍拍程南的肩膀安慰他一下,可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太大、谷良刚抬了一下手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只好放弃了,为了掩饰这个尴尬的动作他转身就往程南的工作台方向去了。
程南也看懂了他的想法,笑了笑也跟了过去问道、“师兄你也知道这把剑的事儿?文叔说的那位‘高人’,就是你吧?”。
“哦?你这傻子倒是变聪明了…”谷良站住又转回身很仔细的看了看程南的脸,之后面露惊疑的说了句、“怪了,看来你是真的遭雷劈了!哦…也不对,确切的说不是雷劈的、应该是…”。
“是闪电!刚刚有道电光穿透窗子射进来、卷着这把剑想抢走,我一时着急就想抢回来…”程南说着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他被烫伤的证据一点儿也没留下,也不知道谷良会不会相信。
“什么闪电呢?那是条龙,是火龙,不懂别瞎说!”谷良纠正道、“那是南方离火位司神的护体圣物…诶,你不会就是…可是南少爷你这么笨,好像不太像…不可能啊…”。
程南没听懂谷良这些省略语中的意思,好奇的追问道、“我是很笨的,师兄你能说得明白些吗?”。
“朱雀位的胥儒是个能言善辩、机谋多能、妙手生花的人物啊,这怎么看…和你都是天壤之别!”谷良也很费解的摇摇头、“可是那条火龙又怎么解释?它那样的神物除了认主之外、其他人是不能驾驭的,怎么会落在你身上呢?”。
“胥儒?”程南被问得很懵逼,这么深奥的问题他怎么能给出答案呢,不过他也记得之前大少爷兰天行也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他们认错人了,又或者是被别的原因给误导了、他自己也不认为会与那个听起来很神奇的‘胥儒’,有什么密切关系。
一百一十五章
“算了,先不研究那个。那是兰大少爷的事…”谷良自我安慰的说了一句,顺着窗边一直在找东西。程南这时候才发现,每个窗口之间都贴着一条类似于符咒一样的纸条、只是他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那把木剑上,一直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谷良很仔细的把所有的‘纸条’都检查了一遍,才回头问程南、“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羽文临终前把你托给我、我也不能白担了这份托付,以后我会帮你的!”。
“嗯…我想知道,文叔说三年之后让我把剑交给少爷、可是他…他不是已经…我去哪里给他?不会是…把这木剑给烧成灰他就能拿到吧?”程南果然问了一个很实在也很重要的问题。
“啊?啊…不用!”谷良刚听着有些懵,但琢磨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到时候他会回来找你要的,你只要拿给他就行了…”。
“少爷他…还会回来找我?可是他…”程南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兰天行入葬兰氏墓园也快半年的时间了、这个消息虽然不确切也毕竟还是明摆着的现实,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和扰乱到兰氏族人的认知度的。
“怕了?嘿…嘿…”谷良的笑了两声、“到底是年轻人呢,难怪都说你是傻子,真好糊弄…”。
程南懵了一会儿又摇头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不相信那些传闻,少爷不会出事的!他是‘神’,不会那么容易被奸人所害的…”。
“嗯,这话对!”谷良背着手在程南的房间里溜达了几圈,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个程家少爷吧,这屋里怎么连瓶酒都没有啊?就算你不喝,珍藏几瓶留着给我还是必须的吧?”。
“啊?哦…”程南挺不好意思的陪了个笑脸、“等天一亮,我就出去给你买酒!这天儿…也快亮了…不对,今天兰氏祭祖不能喝酒!”。
谷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兰家祭祖关我屁事啊?要不是因为兰子鹏父子对我有恩、老子早就云游四海去了,还躲在这破庙里受这个罪…”。
“等过了祭祖这个大日子,我请您喝个够怎么样?”程南又陪了个笑脸,解释道、“祭祖毕竟是大事,不能不守规矩啊…”。
谷良只好又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看程南,之后无可奈何的说了一句、“把你的床让给我睡,你呢…爱去哪儿去哪儿,滚吧…”。
“哦…好!”程南被人鸠占鹊巢的床都没的睡了,他一点也不恼火的笑了笑、“您睡着,我把这几页抄完天就亮了…”。
兰新被雷声惊醒时就看着外面的暴雨沉思着,如果这场大雨一直都不停、天亮之后的祭祖典礼就算能按时举行也要删减掉很多规矩和礼仪,结果就会让这个庄.严而神圣的祭祖仪式变成个不伦不类的笑话。
而他刚刚坐上这个位子就出现这么异常的意外、对于封建式的传统家族来说他也直接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一个笑柄,他这个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冒牌兰少、只怕以后的处境会更加尴尬了。
“唉,天行呢、你还是早点儿回来吧,我真是托不住了…”兰新暗自叹息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自从被兰子鹏收养、他在兰家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少爷了,之前他是兰子鹏身边办事最为得力的义子、现在又是兰天行身边最为倚重的元老级人物,他始终都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虽然与作主子只有一步之遥,兰新还是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对那个位子有任何的觊觎,因为他很清楚自身的能力和处境。即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就别想那么多给自己找麻烦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兰子鹏和兰天行父子才一直视他如至亲、放心的把兰家交给他经营打理,但是这样的重用对于兰新来说并不是美差。他觉得自己被压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明天的突发事件了。
兰夕月端了壶热茶过来敲门、“爸,我能进来吗?”。
“嗯…”兰新披了件外套过来开门,他也想找个人聊几句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
“您喝杯热茶…”兰夕月递过一杯茶来,看着兰新问道、“爸,您说天行少爷…真的出事了?否则兰家祭祖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不露面呢?”。
“他可能…”兰新喝茶时顺口刚答了半句就刹住不说了,而且转了话题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兰夕月面带忧色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这雨…您不觉得很蹊跷吗?现在也不是下雨的季节啊,再说…如果一直不停,明天的典礼怎么办呢?”。
“推着办吧…”兰新也很忧心的叹了一声、“天意如此,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趁此机会闹事、势必会动摇您在家族中的地位啊,我们不得不防!”兰夕月又说道、“您有什么安排,汲浪应该是站在你这边的吧?听说玫瑰王和张大老爷都外出了,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去办事…是您吩咐的吗?”。
兰新苦笑着摇头,他对张师兄一直只有仰望的资格、而玫瑰王除了对兰天行言听计从之外,几乎再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两个人他根本不敢招惹,更别说是吩咐他们出去办事了。
“那…他们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兰家,就是为了拆你的台?”兰夕月分析道、“会不会是…有人意图想取代你?”。
兰新的目光在兰夕月脸上停了一会儿,即没肯定也没否定。
他是不敢确定自己的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有一点他看得很明白、那就是兰夕月对金钱和权力很看重,女孩子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您是不担心,还是没想到?”兰夕月又追问道、“如果明天的庆典上出了意外,汲浪会像对兰天行那样誓死护你吗?我们不该完全倚靠他们,要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说的很有道理,把当前的局势分析的也很透彻。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不但要对敌人有所防范、对身边人更要加倍提防,对于存在的隐患要未雨绸缪、及早做准备避免意外也是人之常情,她并没有说错什么。
兰新突然叹息了一声,又无奈的摇头、“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这时候也能帮帮我…”。
“在这个问题上,儿子和女儿有什么区别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兰夕月笑了笑,她不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多少不可逾越的区别、只要她够优秀有足够的能力赚到一切,她就可以成为号令一方的女主!
一百一十六章
“你帮我?怎么帮?”兰新愣住,经营了这么多年、他身边虽然也有些亲近的氏族子弟愿意追随他,但是那点儿势力放在兰家这个大融炉里,恐怕在扔进去的同时就化得渣骨全无了。
“听说…兰家的‘子’字辈中,还有个三爷兰子涛、兰子涛也有个儿子,碰巧也是排行‘天’字辈的…”兰夕月问道、“这些事,您都知道吗?”。
兰新笑了笑没回答,知道或是不知道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他只是在执行兰家大少爷临行前的嘱托,做好自己份内的事、饰演好自己的角色,其它事都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也懒得去想。
“您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如果…明天出意外了呢?”兰夕月不满的追问道、“你就不怕有人会威胁到你的族长之位?”。
兰新叹了一声,之后就自嘲的摇摇头、“我的族长之位?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爸…你什么意思?”兰夕月惊诧、“你想放弃?不行,绝对不行!兰家如今是被你握在手里的东西,只要你不放手、他们还真敢来抢吗?”。
“世事险恶,人心叵测!”兰新颇为疲惫的长叹了一声、“争权夺势的结果带给族人的就是无尽无休的杀戮,和族人的前程命运相比、金钱权力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给了他们…又如何?”。
“不行!如果你的能力不足觉得倦了,可以把位子传给我…”兰夕月放下手中的杯子就站了起来,对着兰新教训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把位子传给我也是顺理成章的!我已经和汲浪谈过了,他没反对…”。
兰新看着兰夕月脸上那母仪天下般志在必得的表情、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他知道这个女儿是被他给宠坏了。
因为羽菁的事他一直觉得对这孩子有亏欠,所以从小到大一直尽可能的哄着护着不让这孩子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谁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兰夕月误以为她是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把万物都踩在脚下的女主,至少她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兰夕月看到兰新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不禁秀眉一敛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您不信我?您是不是不相信我能说服汲浪帮我,你是担心这些吗?”。
兰新只是又叹了一声,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是柳风在帮我!”兰夕月很得意的又解释道、“您也知道他和汲浪的关系如同父子师徒,而他对我…你也知道那些事。有他帮我,您还不信我嘛?”。
兰新的目光从兰夕月脸上掠过一直望向了窗外,外面依旧是大雨倾盆。天色虽然依旧很阴暗,却也有一丝曙色穿透乌云的遮挡洒落在有些凄凉的庭院里。
天亮了!
兰夕月看到兰新对自己的提议一直都是个回避的态度,不禁有些恼怒的质问道、“您还在顾忌什么?如果你不想做兰氏族长,我完全可以…”。
兰新不由又叹了一声,站起身想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具体情况。但是他经过兰夕月身后时、突然抬手削在她的颈间,兰夕月微一愣刚想转身就顺着茶桌滑倒了。
“唉!”兰新把她扶到自己的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孩子,你早晚会被自己的野心给害死的…”。
法性寺后山靠近峰顶的位置就是兰家的祠堂,祠堂的占地面积很大、除了正殿和东西配殿还有些收藏和摆放历代祖先画像和遗物的厢房,经过兰氏几代人的修葺建造也颇具规模了。
大雨依旧还是倾盆而下、祭祖的大殿里也是灯火通明的,虽然天气还是极度的恶劣、兰氏家族中的重要成员还是克服了诸多困难,差不多都按时出现在大殿上由代族长兰新主持祈福大典。
兰铭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也没看到他想找的人,兰子谦是陪着兰子涛父子一起进的祠堂、昨晚他们也都提前住在了山下的寺院里秉烛夜谈,今早更是十分融洽的一同前来参加庆典了。
兰子谦以兰家四爷的身份把‘三爷’兰子涛父子做了个很隆重的介绍,兰铭听了两句不禁有些诧异、他老爹说的都是极尽华丽的吹捧之词,而且把兰天洪说成个比大少爷兰天行更加神乎其神、完美无缺,是兰家绝无仅有的一个珍贵物种。
兰子涛父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很郑重的祭拜了兰家的历代祖先,也算正式的认祖归宗了。以后他们也会以兰家人自居,用这个身份和后台在江湖上走动了。
汲浪和张至桁全程都是作壁上观之态,他们虽然也站在这个大殿里却都不是姓兰的、所以兰家的事他们也没什么发言权,只当是凑个热闹看场好戏了。
谷良在程南家里还没睡醒、况且他原本也没想来参加,程南规规矩矩的站在殿角里充数、兰远打着哈欠靠在供桌旁玩手机,还有几位兰家支系外族的代表人物、看到这场面也都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看来今天的庆典活动多半是要无疾而终啊。
兰新坐在族长的位子上看着众人的各色表现却什么都没说、即不出面制止族人的不良表现也没有想继续典礼的意思,好像他就是个进来躲雨的路人丙一样。
不但没有半分族长的威严和凝聚力、最基本的维持会场秩序他都懒得去做了,这是明摆着想被取代吗?
项光来的稍晚一些,刚进了大殿就看到里面有些混乱的场面。不过他和兰新还是很熟的,所以直接就过来想闲聊几句。
能站在大殿里参与兰氏祭祖的外姓人、除了汲浪之外几乎都是兰家的外戚,项光的母亲也是兰家上一代的大小姐算是兰子鹏的堂妹。因为年龄相仿彼此经常合作、他们之间也很有几分交情,三十多年前宝少爷兰子鹏下墓找‘七殇花’的解药时带的伙计就是项光和兰新。
“新哥,这是…什么情况?”项光是个很寡言少语的人,说话一直都很简捷。
兰新无奈的笑了笑,回答的更加简单、“等着看好戏吧…”。
兰铭一直没看到兰若母女和方忆宁,在大殿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刚想打电话问问情况就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兰铭还没回头也很反感的一皱眉。
“二弟,我觉得咱们兄弟之间还是应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兰天洪说着递过来一个证物袋,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装着一只打造得很精致的女式耳环。
“嗯?”兰铭伸手就抢了过去, 虽然他婚后不经常回家、但方忆宁毕竟是他老婆,自己老婆身上佩着什么样的首饰他还是知道的。
“这么疼老婆啊?”兰天洪对他的表现挺满意,又低声说了句、“现在二弟应该知道,为什么那几位爷都不说话了吧?”。
一百一十七章
那几位爷指的就是汲浪、张至桁和兰新,看来他们的处境也都和他一样、家里的亲人都被扣住做人质了,难怪他老爹兰子谦刚刚的表现会那么让人意外。可是以汲浪的能力和谋略,会允许场面失控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吗?
兰铭只好换了个笑脸问道、“什么条件能放人?”。
“很简单,等我们拿到族长的位子、得到族人的认可之后,你就会见到弟妹了,而且我保证她会毫发无伤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会给各位留余地的…”兰天洪满脸的笑容又说道、“我相信,二弟肯定会懂我的意思!”。
兰铭转头望向汲浪和张至桁所处的方向,是想和他们用眼神交流勾通一下。
汲浪一直就在等这个机会、此时略一点头表示肯定,兰天洪看到这个场景又笑了、“这位汲三爷之前在道上的确是赫赫有名啊,不过现在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总要为自己的老婆孩子考虑吧,相信二弟会理解的!”。
“理解!若姐和兰韵儿也在你们那里吧?”兰铭很理解的又说了一句、“她们四个女人倒是可以凑成一桌打麻将了…”。
“嗯?”兰天洪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兰铭如实答道、“我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个兰韵儿、她们正好凑成一桌打麻将,也不至于无聊没事儿干…”。
兰天洪眼神闪烁了几下,他没听懂兰铭话中的隐意、又觉得这几句似乎略有所指很值得思考,这么多人质的生死都握在他们手里,兰铭不至于无聊到和他闲扯淡吧?
“我去和新哥谈谈,也许他愿意让出这个位子呢…”兰铭又说了一句就往兰新那边去了,兰天洪停了一下也跟了过去。他们的原计划也是先礼而后兵,如果能和平的解决问题谁也不想杀来杀去的折损自己的实力。
有人刚刚给兰新送过来一张打印好的a4纸,上面有大半片儿的黑色字迹、像是个演讲稿,兰新一边看着皱着眉头没说话。
项光还站在兰新身侧,看到兰铭过来含笑招呼道、“铭少爷,好久没见了…”。
“项师兄…”兰铭没什么好心情,只是敷衍了一句又问兰新、“新哥,这么大的雨…今天的典礼怎么安排的?”。
“取消了!”兰新还在看那张‘演讲稿’,头也没抬的答道、“大少爷会另行安排祭祖的确切时间,大家都等通知吧…”。
兰铭懵了一下、“大少爷?我大哥回来了,他在哪儿?”。
“不是说天行…”兰新还是头也没抬的纠正道、“你自己看吧!”。
“自己看?自己…看什么啊?新哥你…哦…”兰铭四处瞄了一圈儿还真看到了他想找的目标,因为兰天洪就站在他身后满面笑容的看着他。
这个‘大少爷’,很明显指的就是他了?
“还是新哥了解我!”兰天洪还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兰铭,劝道、“二弟,谁都知道兰家离不开‘铭悦’的经济支持。所以,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兰铭很同意这个说法,很感兴趣的又问、“你能给我多少好处,在族人眼里、兰天行虽然不在了,我这个二爷是不是就该晋升为‘兰家大少爷’呢?你等于是抢了我的位置,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项光就站在一旁听着,这时候很赞同的笑了笑、“铭少爷说的对,如果价值太低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诶,是啊!”兰铭好像突然想起来个事儿,直接过去搭住了项光的肩很亲密的又问道、“上次你说那块地的事儿,怎么又没下文了?我这边儿正准备着呢…”。
“出了点儿意外,还得再等等…”项光顺势向后退了几步、好像有重要原因需要避开众人仔细解释,和兰铭一直到了东侧殿角接着讨论问题去了。
兰天洪看着这两个故意给他拆台的人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之后看着兰新问道、“新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啊?”。
“随便…”兰新还是头也没抬的答道,他这个即将被罢免的代族长除了任人宰割之外、好像也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了。
“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新哥应该心中有数吧?”兰天洪又笑问道、“都是自家兄弟,如果新哥能成全我、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堪的!”。
“好说…”兰新还是很仔细的在看着‘演讲稿’,好像怕自己记不住说错了话。万一真的说错了,招致杀身之祸也是有可能的。
兰天洪似乎对他这么认真的态度很满意,很有领导风度的拍了拍兰新的肩安慰道、“既然新哥这么配合,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呵…”兰新不置可否的也笑了笑,表情看着不但很虚假也隐藏着几分讥讽和不屑。
不过兰天洪此时没心情追究这些细节了,看到兰子谦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把大殿里的兰氏高层都召集到东侧的静室里开会,才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也进去了。
兰子谦看着他进门示意所有人都安静,兰天洪等到会场秩序井然有序了才向兰新示意道、“新哥,请!”。
昨晚一直下大雨、电闪雷鸣的吵得人根本无法安心睡觉,兰新可能是睡眠不足这时候也有些犯困了。懒散的站起身瞄了兰天洪一眼,兰天洪微一愣、看着兰新的眼神就有些诧异。
汲浪坐的位子离门口很近、看到兰新这个表现很自觉的过来扶着他的肩,低声劝了一句、“新哥,大家都等着呢!别找麻烦…”。
“嗯…呵…”兰新被提醒之后也就没再坚持,拿着那份稿子就上了台。可能是一直没记住上面要表达的内容,他想放弃背诵而直接照稿宣读了。
“新哥,这不行…”汲浪又提醒道、“真的记不住,就随便说两句吧…”。
“哦…呵…”兰新还是那个表情笑了笑、“也行…”。
兰天洪看着汲浪临场发挥的‘如此优秀’的表现,不由暗自赞叹了一声。难怪他会成为兰天行身边最重要的人,这么有才干的人才的确很难找。
兰新站在众人面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又瞄了兰天洪一眼才开始他的辞职报告、“各位辛苦,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啊…这雨好像是从昨夜亥时…不对,应该是今天的子时吧…这个季节下暴雨会不会也像‘六月飞雪’一样,可能是有人蒙冤难以昭雪…”。
下面的听众刚听了前两句就觉得挺诧异,再听了后两句、诧异之后脸上不禁都有了些笑容。汲浪让他随便说两句、生性耿直的兰新就真的在随便说了说天气,只是接下来想往哪方面扯淡还得且听下一句。
兰子涛听出兰新明显的是在瞎扯拖延时间,不由皱着眉头向兰天洪示意了一下。兰天洪向汲浪做了个‘灭他’的手势,汲浪含笑摇摇头示意他接着听。
一百一十八章
“昨晚那雷声真响,非比寻常!”兰新又说道、“不过我被雷声惊醒时,正好看到一道火龙从天空中直接就打到寺院里了,有句话说‘天降大任必有其征兆’!所以我敢肯定,这寺里肯定会有个身份不凡的人物出现…”。
兰子涛听到这句之后微微点点头,他是同意这个观点的。他昨晚正好就留宿在寺院的客房里,虽然没见到那条传说中的火龙、但兰新杜撰出的这个情节很显然是为了帮他抬高身份,所以他又示意兰天洪稍安勿躁别急着动手。
汲浪的目光从兰子涛脸上一扫而过、之后很不屑的笑了一下,再然后就向兰天洪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准备了…”。
“好!等大少爷登位之后,是不会忘了三爷的…”兰天洪很友好的又许诺道、“兰天行能给你的好处,我们大少爷都会加倍的!”。
汲浪表情很隐匿的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多说,之后就出了大殿没影了。
“还有这样的希奇事儿呢?”兰铭很配合的开了句玩笑、“新哥你还看到什么了,哪个重要人物出现了?是不是瑞气万千、脚踩祥云的神仙呢,你不是在讲故事哄我们玩的吧?”。
“胡说!老子这么忙,哪有闲功夫哄你玩?”兰新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很多人也都听到了。
兰天洪不禁又转头看着兰子涛,兰新这是对现实不满想发牢骚、因为口误不小心才暴粗口的,还是另有原因?
兰子涛示意他接着听,因为以兰新做事瞻前顾后的性格、顶多就是发几句牢骚也无关紧要,他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张至桁和兰新一直都很熟,他原本对于听这个辞职报告是没多少兴趣的。不过听了几句之后就想笑了,这个兰新说话的风格让他觉得很熟悉、再加上刚刚的懒散表现即使不用问,他也知道多半是被人给冒名顶替了。
程南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掌心,他昨晚就是被那条火龙给烫伤的、虽然当时的伤势看着很严重,但疼了一会儿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后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如果这时候想替兰新作证又没什么证据。
不过听他们都如是说,看来那条火龙是真的存在的。如果按照兰新的说法,他岂不就是那位即将出现的‘身份不凡的人物’?
程南想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挺可笑,而且一个没留意就笑出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兰新身上移开落在程南脸上,兰天洪眉头一皱问道、“南少爷,这是千年一见的天降异相、也是大少爷的齐天洪福,你觉很好笑吗?”。
“啊?天降异相…哦?嗯…”程南又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掌心,他丝毫没觉得这个异相能导致出什么样的齐天洪福?
“他就是个傻子,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呢…”兰子涛扫了程南一眼,又向兰天洪吩咐道、“让他继续!”。
“是!新哥,您接着说…”兰天洪故意拍了拍兰新的肩头,表示安慰也是在警告。是提醒他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再说错话就要面临被灭的风险了。
“接着说…我想说,哦…该说什么呢?”兰新说了几句废话之后、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了,只好又把演讲稿拿出来想看两眼接着念。
兰子谦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坐在他身旁的兰子涛的情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兰新今天的表现不止是让兰子涛看不下去了、也让他很意外,兰新的性格绝不是这么喜欢扯闲淡、没事都想找麻烦的人呢?
“本人才疏学浅…嗯,这倒是真的!”兰新拿着稿子接着念道、“…兰天行文才武功皆为上品…嗯,这句也是真的!三十而亡,不幸…不幸什么?这两个字怎么念?”。
兰天洪没想到兰新居然‘才疏学浅’到这个程度,只好过去教他读、“夭折!三十而亡,不幸夭折…就是死了!”。
“哦…这是你说的…”兰新调侃了一句,又一本正经的接着念稿子、“…有兰子涛之长子,兰家大少爷兰天奇…兰天奇又是哪根葱?在座各位有认识的吗?”。
兰子谦也不由愣了,看着兰子涛问道、“怎么你还有个儿子,你争这个位子是给他的?他人呢…”。
“在这里!”兰子涛站起身开始卸妆,兰天洪很会意的伸手就把兰新给推到了墙角、兰子涛一直走到了兰新站的那个位置上,几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就是兰天奇!兰家三爷兰子涛的长子,正宗的兰家大少爷!”兰天奇面色冷峻的看着静室里在座的所有人,很郑重的宣布他的真实身份。
刚刚还满脸褶子、一身老态的三爷兰子涛转眼间就转换成了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众人一阵唏嘘惊悚,也不知道该感叹其高超的易容术还是怪自己眼拙。
“子谦四叔、各位兄弟,兰天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相信兰氏族人之中,有很多是知道真相的!”兰天奇脸色严肃的看着兰新问道、“新哥是子鹏二伯的义子,也是他身边最受重用的人。三十年的往事,你应该都记得吧?”。
“嗯…记得!而且四十年前的往事、我也特意做了个详细的调查取证,这些天一直忙着这些破事儿…”兰新懒散的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之后扔给张至桁一个很陈旧的文件袋吩咐道、“既然都挺好奇的,让他们自己看!”。
“等等!”兰天洪挡在至桁前面伸手就去抢,张至桁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手就放弃抢夺了。兰家少爷们的身手都挺不错的、而且他的老娘和妹妹都被扣住做人质了,他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
兰新看到那个文件袋被抢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而是像变魔术似的接着又扔过来一个问道、“还要吗?我这儿还有呢?这里有你前十五年在孤儿院里的全部记录、还有你最近几年做整容手术的,每个都是证据确凿啊…”。
“证据?”兰天洪一声冷笑、“这样的证据会让你找到吗?”。
兰远一直坐在兰铭身后看热闹,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不过这时候他很好奇的问了一句、“打开看看不就清楚了,猜来猜去的多伤感情啊?”。
说的很有道理!
至少张至桁很同意他的提议,拿过那个文件袋就想打开。兰天洪目光一闪、一掌直接拍向张至桁的胸口处,他的指尖中寒光闪烁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至桁头也没抬把手中的那个纸袋向上一甩,迎着他那几点寒光就递了过去。他并没有想誓死保护证据的想法,一个破纸袋子想要就给他好了、兰新那边分分钟就能再变出几个来充数。
一百一十九章
文件袋原本就挺陈旧的,放置的太久纸质也很脆、‘嗤’的一声轻响就被兰天洪指缝中的利刃给划破了条半尺长的缺口,里面的证据纷纷扬扬的洒落了满地。只是几张被裁剪得很整齐的旧报纸。
张至桁无奈的摇摇头劝道、“至于嘛?你想拿回家练书法,这个都抢?”。
兰天洪不用猜也知道是被人给耍了,兰天奇向后疾退了两步就靠在了静室墙角的一盏壁灯下面。鎏金的灯座上已经有些墨绿色的绣迹了,看来还是个文物级别的装饰品。
静室里的空间原本就不大,兰天洪身形向前猛一窜、手中的匕首直接就划向兰新的左胸方向,兰新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将对手一招毙命之后全身而退,才能彰显出他们兄弟的实力和强大的震慑力。
毕竟大部分的有钱人都不想早死,只要把他们的性命抓在手里、他们就会乖乖的跪地称臣,对主子俯首帖耳了。
“新哥!你们不能杀人…”程南一声惊呼就想过来救援,他虽然不会功夫也不能看着兰新在自己面前被杀。况且兰新也说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被‘天降大任,且身份不凡’的人物,所以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项光一把扯住他挡在自己身后、示意他看看情况别急着多说,况且程南根本不会功夫、就算冲上去给兰新挡刀,都是个只能添乱的角色。
兰新看到兰天洪手中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他的左襟时、才不紧不慢的突然向后一个倒转,右手的五指跟着一甩就准确无误的抓在了兰天洪的脖子上。
“小子,想死还是想残?”兰新五指微一用力,很贴心的问道、“我都可以帮你做到的…”。
刚刚他不躲是因为懒得动,距离太远想抓别人的脖子太费事儿、所以他才等着兰天洪到了最近的距离才出手,虽然这样做的风险大了一些、对付个这种级别的角色还是没问题的。
兰天洪脸色一变,手里的匕首就掉到了地板上、“你…不是…你是…张家…人…”。
“嗯…还算你有点见识!看在兰天行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留条活路…”张师兄被揭穿身份也就不再继续演戏了、抓着兰天洪顺手一甩就把他扔到了兰天奇脚下,不屑的一笑、“我就觉得还应该有个乌龟王八蛋缩在哪里不敢露面呢,可惜一直也没找到那个人。原来是躲在兰子涛的这张脸下面了,藏得还挺深呢!”。
“这是兰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兰天奇冷笑了一声、“我本不想竖敌太多,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各位,来世再见吧!”。
“哎,你什么…意思?你…”兰子谦刚听出这话里的隐意,只见兰天奇在那个鎏金的灯座上一推、扯着兰天洪的手臂就窜到了大殿中央摆放供桌的位置上。
静室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刹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张师兄如影随形的跟着也站到了大殿里,凭着他的身手和速度想请他入瓮还是很难的。
兰天奇看到张师兄跟出来还是很轻蔑的一笑、“姓张的,我知道你是个高手、普通的机关陷阱根本困不住你,但是兰家祖上传下来的秘密你不懂、除了我之外也没人懂得,你还是留下给他们陪葬吧!”。
“就凭你?”张师兄一声冷笑,急速抖开缠在腰间的那根登山绳就向兰天奇卷了过去。如果是陪葬,大家都留下才是最热闹的结果。
“凭我,足够了!”兰天奇看着张师兄手中的绳子甩过来也没急着脱身,而是对着被张师兄收走半条命的兰天洪低声说了一句、“咱们毕竟师兄弟一场,你是兰家正宗的血脉传承、为了完成你爹的遗愿,就再帮师兄我最后一次吧…”。
张师兄听着微一愣、兰天奇手中的匕首顺着兰天洪的左边颈肩就划了下去,他出手时没有半分的犹豫和停顿。张师兄手腕一甩那条登山绳就改了方向,虽然道不同、兰天洪毕竟是兰家人,这时候他不能见死不救。
“想救他?送给你了!”兰天奇一脚踢开兰天洪向张师兄的方向砸了过去,手中那把带血的匕首顺势在空中一甩、好像是画出了个圆圈似的把他自己圈在中间,之后他的身体就凭空消失了。
张至桁紧跟在张师兄身后也疾速的向前一窜身、但他并没有跟着进大殿而是挂在了那个鎏金的灯座上,接着也迅速的甩出一根绳子缠住了斜上方那个佛龛的四角反向一扯。整个房间下落的速度猛一顿,就像电梯故障似的卡在了半空中。
“桁少爷,快放手!好像方向不对…”项光在下面的黑暗中刚提醒了一句,就听到兰远尖叫了一声、“哦,啊…救…命啊…救我…”再听到他第二声惨叫求救时,声音传来的位置已经是在二十几米之外了。
张至桁慌忙松手想反方向再扳,他攀住的那个‘文物级’灯座的底部突然从墙壁上整个剥离开往下落去、没听到一丁点耐受力不足提前示警的‘咔嚓’声,就直接断裂开了。
刚刚兰天奇触动这个机关的时候还完好无损、运作正常,怎么他刚上手就成了豆腐渣工程?至桁毫无防备、瞬间的意外他也来不及反应,只能也随着落入了下面的黑暗里。
兰铭在感觉到脚下踩空的瞬间就向兰子谦的方向靠了过去、他是怕自己老爹岁数大了不能自保想帮他,兰子谦突然抓着兰铭的衣领在他背上一托就往上直抛出去、“走!”。
兰铭在半空中只能尽量的往墙面上靠想找个着力点,黑暗中正好抓到刚刚张至桁甩出的那根绳子吊在半空中。
“救…”兰铭本能反应的刚想呼救就想起来一个事实,他的队友们都在下面等着他的救援。张师兄听到求救声手中的绳子只好又改了方向,向黑暗中疾甩过去、“抓住了!”。虽然都是兰家人、论亲疏远近,兰铭的命当然要比兰天洪重要的多。
大殿的顶棚像突然被开了扇天窗似的开始向下漏雨,阴风从缺口处席卷而来夹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儿直冲过来。雨水很浑浊,中间好像夹带着什么东西、看着应该是经年累月淤积在屋顶的污垢被冲涮,顺着水流也漏进大殿里。
兰铭听到有东西甩过来,抓住绳子就借势翻到了静室门口、这里和大殿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滚进去也就是秒秒钟的事儿。即使他这个兰家二爷出场的形象不会很雅观,目前这个想保命的时候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屋顶一直在向下漏雨、大殿的地面很快就蓄了一层积水,墙壁的四周隐约有片淡蓝色的光幕在晃动着。不知道是不是被地面的积水映衬出来的特殊效果,兰铭刚想顺势滚进大殿就被那片蓝色光幕给弹开了。
一百二十章
兰铭手里还抓着张师兄抛过来的那条救命绳索,绳子的另一端也还攥在张师兄手里、绳子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过那道光幕而兰铭却被隔在外面进不来,这是什么蹊跷?
“什么东西啊?”张师兄皱着眉头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暂时还没心情关心房子漏雨的事儿、刚找了个暂时还算干爽的位子站住想把兰铭拉进来,就看到兰天洪身体缩成一团被无情的踢了过来。
兰天洪像具死尸似的被踢飞一直向张师兄站的方向砸下来,张师兄手里绳子的另一端还拽着个兰铭、暂时也没心情处理这个废物,侧了一下身想先躲开救回兰铭再说。
兰天洪僵死的脸上突然闪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嗯?”张师兄微一愣、才看到他指缝间那一点闪烁的寒光已经划到自己眼前,等他猛然惊觉时再想退避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被踢飞时还是个半死状态的兰天洪,手中刀横着一抹就划出了一片血幕、张师兄的身形向外急转了半圈之后毫不停留的直接翻出五六米的距离站到了殿角的梁柱后面,即使受伤他也不是个能任人宰割的性格。
“这都能躲开,看来你还真是名不虚传呢!不过你手里没有刀、现在又受了伤,功力至少要打五折吧?”兰天洪掂了两下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看着张师兄,很不解的问道、“如果你不救他,也不至于受伤吧?”。
张师兄看着自己左肩的伤口没回答,他活到八十多快九十岁了、救谁或是想杀谁都是他自己的事,别人是不需要过问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只能说明、你们张家人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不过也是妇人之仁!刚刚兰天奇不是想杀我,他其实真正想杀的人…是你,他在帮我杀你!”兰天洪又解释道、“兰家只要有你在,就是我们夺权时最大的阻碍!所以…你必须死!”。
“我可以死,但是我老婆和女儿呢?”张师兄到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你和那个兰天奇究竟谁能作主,你能放了她们母女吗?”。
兰天洪很得意的笑了笑、“刚刚你也看到了,只有我的血才能开启这个大殿里的机关、所以我才是正宗的兰家大少爷!而天奇呢,你的调查结果很准确、他的确是我爹从孤儿院里收养的孤儿,当初收养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挡刀,当然也是为了帮我完成大业!至于你的老婆孩子嘛,只怕…这辈子你是再见不着了…”。
“哦…这么重要的秘密你都告诉我了,谢了!”张师兄‘呵…呵’的笑了两声,向兰铭提示道、“放血,我拉你进来…”。
兰铭刚被撞飞出去头晕目眩的就一直被悬空吊着,听到提示也没想太多、抬起手腕就狠咬了一口,不过瞬间的疼痛只是让他清醒了很多并没放出多少血来。
“笨呢,咬舌尖!”张师兄只好又提醒道,这种自救的方法普通人是不懂得的,而他们这类人却是常用的救命手段。
虽然兰铭也不是很蠢、但是他这个从未经历过江湖风浪的豪门少爷也不知道吃苦受罪是个什么概念,他急着保命没顾及深浅咬的挺疼、咬破舌尖之后又被那股血腥气呛得直想吐,所以张嘴就喷出一口血。
张师兄左臂猛一收就把兰铭从那块被鲜血染红的蓝色缺口处给拽了进来,可能是他没控制好出手的力度、也可能是因为受伤影响了技术的发挥,兰铭被甩在地面的积水里又被摔晕了。
“唉,真是老了…”张师兄这手空中抛物的绝招三十年前是很出神入化的,但是三十年没施展过这个绝技又难免有些生疏了。
兰天洪看到兰铭摔在自己身后、疾冲过去就把他从积水里给捞了出来,兰铭被拎起来时刚刚有些苏醒的意思。看到兰天洪救他刚想表达一下谢意,脖颈处就被一把带血的匕首给压住了。
“你…想杀我?”兰铭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有了些许的悔意,兰天洪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向善,只是想挟持他做人质而已。
张师兄捂着左肩的伤口一直没动、看到兰铭被挟持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抬头看着屋顶那个‘天窗’在想什么。
“看来我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自己中毒了吧?半个时辰之内、我保证你可以见到你的老婆孩子,不过…是在黄泉路上相见了!”兰天洪颇为得意的笑道、“只要你留在这里乖乖的等死别给我惹麻烦,我也会发发善心把你的老婆孩子和你葬在一起的!”。
“黄泉路?你怎么知道谁和谁会在那里相见,好像你去过似的?”张师兄没太听懂就问他、“我有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就不劳你操心了。再说…你确定我会比你早死吗?”。
“嗯,你什么意思?”兰天洪愣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大神’很难对付,所以才特意为你量身打造了这个陷阱诱你入瓮、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至少还能交代个遗言不会死的太快!”。
“年轻人就是喜欢异想天开!老子三十年前就已经安然无恙的从黄泉路上走回来了,况且我的生死契约还未满、就算再进一次也无所谓…”张师兄很不屑的笑了笑,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取出朵花瓣已经被弄得皱巴巴的玫瑰花、揉碎了之后涂抹在伤口处,有种淡雅而幽远的香气随之袭来。
“想用一朵花解毒救命,你才是异想天开吧?”兰天洪抬头看着屋顶一直在向下滴漏的雨水,也很不屑的提醒道、“这个大殿的四周已经被‘四象阵’封闭了,除了这个天窗再没有别的出口了。而且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伤口是不能沾到这雨水的,否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死的无比凄惨!”。
“你说真的?”兰铭快速的挽了几下衣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咬伤,他刚刚摔进积水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雨水自然是沾染了伤口,不过看上去也没听他说的那么恐怖。
‘四象阵…又是什么阵?’张师兄听着不由眉头一皱、他对中毒烂伤口这个说法漠不关心,只是一甩手腕就把刚刚揉成一团的那朵花的残骸顺着殿门的方向弹了出去、那个花球在离殿门半米远的地方突然炸裂开,依旧被那层蓝色的光幕阻挡住了。
纷纷扬扬的碎瓣散开飘落在水面上、看似平静的水面突然翻出几朵细小的水浪,飘在上面的花瓣就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水里有东西?
张师兄原本也是怕被雨水弄湿鞋袜穿着不舒服,一直站在供桌上避水呢。此时跳下来就想过去看个究竟,童心未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绝对是最适合的。
“师兄小心!”兰铭急着提醒道、“水里有蚕虫,会顺着伤口钻入身体里让人生不如死的、你的血型不对,千万别沾水!”。
“哦?什么蚕虫,能吐丝儿吗?”张师兄果然很听劝的站住了,不过也好奇的凑近水面想看个究竟。浑浊的积水里好像是有些细如发丝一样的白色虫子在蠕动,一团一团的数量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