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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言慕歌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txt下载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全文阅读

前传.第一章 抢我毽子

    “小颜,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小颜,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等我长大了,就向你父亲提亲,娶你为妻...”

    “答应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

    “小姐,该起来了,夫人昨晚回来了。”

    被玉音叫醒时,我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之中,不记得是第几次了,这半年来,总是做这样的噩梦,梦到我在小时候生活的桃花村,梦到一个声音,在跟我说着等他的话...梦醒来,再次辗转反侧,脑子里却是没有一点这段记忆。

    “呼!”

    昨日又下了场大雨,玉音说早上起来,到处都是水滴,地上也没有干,院子里也冷冷清清的,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想我苏缱儿,怎么着也是当今丞相之女,才三岁不到,就生了一场重病,从此就总是昏昏沉沉,发烧晕乎,身体弱的不行,后来被父亲送去了京郊外桃花村他的一位朋友家,说是利于病情好转。

    八岁那年,不知是因为什么,我被父亲接回了京城。

    休养了这些年,身体倒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半年前,我随母亲再次去桃花村,不知为何,突然病发,身子也越来越差,父亲母亲找了很多大夫医师,都没有办法根治。

    这些大多,我都是从玉音口中知道的,实际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也没人告诉我半年前为何突然病情加重了。

    玉音说,因为半年前的病发,我的记忆变得零零碎碎,经历过的事,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这京中所有人都知晓,丞相府的二小姐,虽是唯一的嫡女,却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话虽不中听,却也说的甚对。

    “小姐,大小姐来了。”玉音再次走了进来。

    “请她进来吧,把窗户都关起来,今天风有点大,宛姐姐最怕冷。”

    玉音淡淡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从桃花村回来后,便是玉音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心事,也经常对她说起,她比我年长两岁,心智自然也成熟些。

    “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床,也不怕父亲生气啊?”宛姐姐一进来便开始说我,我起身靠在了床上,看着外面,嘴里嘟囔道:“没人叫我,这不是等你来了。”

    她坐在了床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关切的问我:“这些天我和母亲不在,你和父亲,没有发生争吵吧。”

    我斜了她一眼:“他哪天不找我麻烦。”

    她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不揭你的伤疤了,快点起来吧,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的菜,等下我要和母亲一起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啊,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母亲会心疼的。”

    我点了点头,她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父亲都不满意,对我挑三拣四,这个不许做,那里不许去,渐渐地,我也越来越对他生疏,不喜,可说到底,他终究是我父亲。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被病缠绵,因为病痛,也因为父亲对我极其严厉,几乎不让我出门。

    可大概是因为小时候不是在这规矩严的京城之中长大,性子难免有些野,不是那种愿意整日闷在屋子里绣绣花写写字的人,每次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就让玉音带我偷偷跑出去玩,只要依着时间回来,一般都不会有什么情况。

    今日父亲有事出门去了,估计要等到晚上才回来。

    这次当然也不能放过,昨儿就听说今天有家古玩店新开张,和玉音说好了要去瞅瞅。

    如往常一样平安出了门,玉音直接带我去了那家古玩店。

    这些年,我虽对这京中不怎么熟悉,但玉音可是了如指掌。

    一来呢,她在府中消息比较灵通,可以找人打听,二来呢,我经常借着只让她给我抓药买东西的幌子让她多在京城里逛逛。

    到目的地时,见那里已是挤满了人,我一向不喜欢热闹,想要去看的心也没了,拉着玉音就往别处走。

    “玉音,你知道哪里有卖毽子的吗?”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朝四处望了望,手指向一处,“那边就有,小姐我们去看看吧。”

    我跟着她慢慢走了过去,这里是京中最冷僻的一条街了,整条街没有几个人。

    老板一脸热情的问我们想要哪个,我感觉所有的都是一样的,便没有挑,随便拿起了一个,问那老板:“就这个吧,多少...”

    我话未说完,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抢过了我手里的东西,我转头望向他,是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那衣裳看起来是上好的丝绸,头发高高竖起,还挽着一根白色发带。因为脸上带着半截面具,看不清全部面容。

    他嘴角微微扬起,看着手里的毽子,一面放下一锭银子,一面开口:“老板,这个,我要了。”继而拿着毽子抬步就走。

    我瞅着他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但这做的事就让人极不舒畅,在他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叫住了他:“公子,请等一下。”

    他听到我的叫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笑着问我:“有事?”

    我看着他缓缓摘下了面具,不由得看向他那双熟悉的眼,那双眼...没哪里看到过,但就是觉得眼熟。

    “这个是我先看到的。”

    我依旧含笑看着我,“我南越圣上有明发召旨规定,我不能买这个毽子吗?”

    “呵。”这样的人好看又如何,虚有其表,“南越是没有规定,可这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先要买下的,做什么事不是都要分先来后到的吗?”

    “我只知道,后来居上,什么是先来后到,真的是闻所未闻。再说了,在南越,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

    他一说完就转身朝前走去,我跟在他后面,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再往前走便是人群集中的地方了,便不再与他争辩,嘴中念叨:“不就是个破毽子吗?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说完,便拉着玉音往回走去,这次却听他在身后叫住了我:“苏缱儿,你站住。”

    听那一声“苏缱儿”,叫得我怔住了,看向一旁的玉音,她也是一脸迷茫,对着我连连摇头,南越认识我的人,寥寥无几,他为何会知晓我的名字。

    我慢慢转过头去,心中着实好奇,直接问了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却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天底下,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里竟觉得还有几分可爱,轻笑了一声,只在心里暗暗叹道,还真是个自恋狂。

    他把手里的毽子递到我手里,嘴角含笑,“当作见面礼送你了,我再去挑一个,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今后可是要还的。”

    见他离开,我深松了一口气。转头问玉音:“这人是谁啊?你也没见过?”

    玉音却是摇了摇头,“我也未曾见过。”

    回去之时,天已是透黑。

    我和玉音习惯性的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走去。今儿倒奇怪,从进门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一个人也没看到,我心中估摸着难道是方才下了点雨大家都怕冷所以都没再出来了吗?

    走到了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却见正厅里面灯火通明。

    我心虚地伸手去推开了门,只瞧见一大堆的人都坐在外面。父亲、母亲、宛姐姐、苏敏央、兴仪、苏临渊,还有几位姨娘都一个不落的在这里。

    我心中好奇,开口便问:“你们怎么都在我这啊?”

    “缱儿,你父亲有事情要说。”母亲一面喝着茶一面回应我的话。

    我心中失笑,他有什么事,非要我听不可的?带着这么一堆人进来我的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打劫我呢。虽说回来晚了是我不好,可也不必这样的吧。

    我想着,抬步坐到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位置。

    只听见他说:“今日把大伙聚在一起,是想说说十日后宫宴之事。”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乔姨娘一股子酸溜溜地说道:“陛下每年都会挑个时日在宫中举办宴会,可我们丞相府也就是老爷和夫人带着大小姐去一趟罢了。怎的今年不同于往年吗?”

    我听着心里忍不住一笑,父亲娶了母亲一位夫人,共抬了四位姨娘。

    这个乔姨娘,最爱争风吃醋,和别人争高低。这些年因为我病着,父亲母亲从不会带我出去参加宴会啊什么的,可堂堂一个丞相府,总不能连一个可以出门露脸的千金都没有,所有就决定让宛姐姐去。

    一来她是长女,二来她也是母亲一手带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比我更好。

    旁人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是这乔姨娘就不同了,觉得父亲母亲偏心,宛姐姐也是庶出,却什么事都不会想到自己亲生的二小姐苏敏央,时常不痛快。

    说起这苏敏央,也是和她娘一个德行。总爱争强好胜,和别人比来比去。一有机会出门便打扮得花枝招展,乔姨娘疼爱女儿,所有的银钱都会用在苏敏央的吃穿用度上,就巴不得她可以嫁一个王孙贵族,将来好倚仗她在丞相府高人一等。

    我定了定神,继续听着父亲说:“此次宴会的确与往年不同。贵妃娘娘,也会出来露面。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辰王殿下快回来了,贵妃娘娘想要趁着这次宴会,为他看一看有无合适女子可嫁于他为妃。今日皇上特意召见我,说是要我丞相府的子女都去参加。”

    我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才不要去呢。”

    声音虽小,却好像被大家都听见了。

    父亲一脸严肃地问我:“你不去,想抗旨吗?”

    语落,又对着整个屋子里的人说着:“还有些时日,你们该准备的都去好好准备吧。我膝下就得渊儿一个儿子,女儿更应该争气一些,可以长我丞相府的光。”

    只听得三姨娘乐呵呵地应道:“是是是,老爷说的是。”

    父亲看了我一眼,示意众人都回去,“好了,就这样了。你们都先回屋去吧,缱儿你留下。”

    我闷哼了一声,这可是我的屋子,我当然得留下,这还用你说吗。

    待大家都散去后,他才一字一句缓缓对我说:“你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宴会,明天我让你母亲好好教教你,到时候别丢我丞相府的脸。”

    我喝了口茶,不以为然:“你让我去我就去,凭什么啊?”

    令我出乎预料的是,他一点也没有生气,语气也很是平缓:“我不是在找你商量。只是通知你。”

    “若是我执意不去呢?你能拿我怎么样?还能捆着我去不成?”

    “你每次和玉音偷偷跑出府,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和你多说,这一次,你若是不听我的,以后,你休想踏出房门半步。”

    “...”

    我不再说话,只见他沉默了片刻,看出了我心中极为不满,才说出了一个我非去不可的理由,他说,惠贤贵妃指名了要见我。

    贵妃,惠贤贵妃...

前传.第二章 他竟然是陵王

    十日一晃而过,眨眼间已到了皇后娘娘生辰,之前母亲特意请了宫中的人来教我规矩,倒不是我不会这些礼数,只是因着几乎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难免会心里躁动不安。

    丢我自己的脸没什么,可不能连累了丞相府。

    我自知与他水火不容,可他终究是我父亲,我与他血脉相连,此事又干系惠贤贵妃,我再怎么讨厌他,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耍性子不去参加这场宴会。

    这偌大的后宫,便只有皇后和这位贵妃最不能得罪了。

    只是令我好奇的是,听闻惠贤贵妃,素来是不喜这样的场合的,这些年来,这样的日子,她也几乎是不曾出现过。

    这惠贤贵妃苏虞矜,可是南越的一大传奇人物。和宫中所有妃嫔一样,她有着一张极其好看的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南越自古以来,宫中凡有头有脸的妃嫔,都是出身世家,家世显赫,可这位贵妃娘娘,她只是民间一平凡女子,无任何家世背景,且无亲无故。

    当年她刚入宫,便被封为了苏美人,又得皇上专房之宠,引来后宫众人的妒忌。才不到一月,又晋封为惠贵人,可是奇怪的是,就那样过去了三年,她还是没有为皇上怀上孩子。

    本以为是体质所致,后来才被太医察觉,是被人下了毒,导致不能受孕,且中毒已久,再不能医治,终身都不会有孩子了。一个女人,就算再得宠,没有孩子作为依靠,也是徒劳。

    就在此时,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皇上查出了对她下毒的主使,而那人竟是昔日最受宠爱的兰妃,当今御史白恒的亲妹妹白柔,皇上大发雷霆,立刻下旨将她赐死。

    尽管如此,皇上还是怜惜当时只是贵人的贵妃娘娘。最后决定,让她抚养了她十分喜爱又年幼丧母的四皇子,并且又晋封她为妃,而且赐封号惠贤。

    当时文武百官骇然,皆纷纷上奏,请求皇上收回旨意。

    群臣反对,大致有三个原因:一是因为南越祖制妃嫔不能越级晋封,二是因为当时贵妃娘娘膝下无子、且入宫时间不长,实在不宜授以嫔位以上的位分,三是因为自我南越开国以来,除了太后,从没有妃嫔可以得双重封号册封,即使封了妃,她也担不起惠贤这个封号。

    而皇上不但不予群臣建议,反而因此大怒,当即下旨晋封她为贵妃,再不许任何人提议此事。

    一个男人,而且贵为九五之尊,愿意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和自己所有大臣作对,不惜违背祖训,可见是有多深的宠爱。

    如今虽时过境迁,惠贤贵妃仍然盛宠不衰,宠冠六宫,连皇后娘娘都要顾忌她三分,若是真因为此事得罪了她,还真是得不偿失,既害了自己,又连累了丞相府。

    今日早早地便来了宫里,因着时间还早,皇上皇后他们都还没有来,所有已到的人都只是在宫人的安排下坐在大厅里,男女是分开而坐。

    在这样的宴会里,是没有许多礼数的,大伙都是各自说各自的话,品各自的茶点。

    还有的人去了御花园里。一想到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便觉得无聊至极。

    看着母亲和宛姐姐不停的与人交谈,心里更加觉得很闷,我环顾着四周,竟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只叫玉音跟他们说了一声,便也跟着众人一同去了御花园。

    其实这几日我心里一直都是慌慌的,想这惠贤贵妃是何等人物,竟指名要见我。如今到了便也觉得就那么回事,既来之则安之。

    这皇宫御花园里的花,是京城中开的最早的,也是最耐看的,而且品种繁多,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的可观。

    这些年,我在府里也着实是闷坏了,每次玉音带着我出去,都是偷偷摸摸的,还要想着会不会被发现,操心被发现后父亲会如何罚我。

    没想到还会有父亲母亲乐意的情况下出来晃悠,这可是我从桃花村回来后,八年来里的头一遭。

    “啊!”不知怎的眼前忽的一花,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待我回过神来,已被撞到了地上。

    马上有人蹲下来扶我:“你没事儿吧?”

    我揉了揉疼痛的手,转头便问道:“谁啊这么匆忙?”

    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这里可是皇宫,幸好旁边没人。

    缓了缓神,猛的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怎么是他。

    “怎么会是你?”

    他很是淡然地搀扶我起身,我缓缓站起,往他身后一看,还有一个人,看起来年纪和他相仿,方才撞的眼睛都有些花了,也没有心思注意是谁。

    “我说苏缱儿,我们两个是不是也太有缘了,在皇宫里也能撞见。对了,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他一面扶起我一面对我说着。

    我站起来后,见着周边没有人,马上用力推开他,反驳他:“你走开,别碰我。还有缘,鬼才和你有缘吧。”

    他却是平静的说了句:“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鬼。”

    我心里有几分气愤,心里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今天宫中宴会,他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皇宫,想来,并非是一个普通人...

    “缱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多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忙转头一看,是宛姐姐,她快步走到了我身边,先是看了我几眼,随后转向了那人,脸上仿佛很吃惊,连忙对着那他行了个简礼:“参见陵王殿下。”

    他也很是习惯的说了声:“苏大小姐不必多礼。”

    我脑中一阵空白,眼神还是恍恍惚惚,已不敢再去看他,陵王殿下?

    他竟然是七皇子,陵王娄翊航,可是那天他怎么会那么随性的出现在京城的大街上。

    这陵王殿下,可是所有皇子中,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子,又是皇后所生的嫡子。

    当今皇后娘娘是老傅国公慕容远的嫡亲女儿,兄长慕容霆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为南越平定战乱,战功赫赫。

    皇后娘娘出生高贵,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就嫁给了皇上,皇上登基时,便册封她为皇后,多年来,皇上虽有宠妃无数,却也对皇后娘娘一直相敬如宾,不曾有半分亏待,而且皇后娘娘掌管后宫这些年,从没出过什么大的乱子,也不曾有过亏待嫔妃皇子之举,这一点,一直很得皇上喜欢。

    听闻皇后娘娘早年生下大皇子和大公主之时,不知因何原因,生下便夭亡,皇后娘娘伤心了许久,直到皇上登基,才再次生下皇子。

    那是皇上的第三位皇子,也是第一位活下来的嫡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早亡,三皇子便是长子。

    皇上皇后和慕容家,都对他寄予厚望。皇子满月便册封稷王,稷者,社稷也,人人皆知皇上此封号是为何意。

    皇后娘娘生下稷王殿下后,一直体弱多病,三年后怀上了第四个孩子,可在生产之日大出血,差一点母子俱损,皇后娘娘也自此体弱多病,再没有过孩子,皇上皇后,都对这个皇子十分疼爱。

    早就听闻这陵王任性妄为,又蛮不讲理,脾气也最是大,可这两次与他碰面,我都没对他有个好脸色...他能与我善罢甘休吗。

    我怎么想得到他竟会是陵王,我也想不到他怎么会认识我,出现在我身旁,还跟我抢毽子。

    “缱儿,还不快给陵王殿下行礼。”宛姐姐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对我说。

    我应了一声,却被他伸手打断了,且阴阳怪气地朝我说道:“你第一次见我没行礼,这一次也就算了,我觉得我真是担不起缱儿姑娘的礼呢。”

    “苏大小姐,你妹妹可是头一次来皇宫,怎么也不好好管着她,万一跑哪里去弄丢了,丞相大人可不伤心死了吗?”他这句是对宛姐姐说的,可目光却一直在我身上。

    说没有丝毫怒气,那是骗人的,可人是陵王,能怎么着。我也同他行了个简礼,嘴角强挤出一丝浅笑,“殿下教训的是,臣女以后一定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劳殿下费心了。”

    他满脸的笑意,没有再说话,仿佛很是享受我对他低声下气的。

    此时他身后那位蓝衣公子站了出来,问宛姐姐:“原来她就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吗?头一次来宫里,确实是要小心点,大小姐你可要好好带着你妹妹,别再让她找不到方向了。”

    他说话时,我一直注视着,同样的话,同样的意思,从他口中和那陵王口中所述,听起来确实大不相同。

    此人看起来温文尔雅,话语中都透露着平和易近,比起陵王实在是好太多,长相虽的确不如那个陵王,但还是有几分耐看。

    不过想到那个陵王昨日的穿着,和此人确实八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宛姐姐对着他笑了笑,应道:“多谢白公子挂心。”

    “若是殿下没什么吩咐的话,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等他点头,宛姐姐便拉着我就要离开。

    我随着她转过去,抬步准备走,眼睛却猛地被脚下的一把折扇给定住了。我俯身把它捡了起来,打开一看,这把扇子上面,不是母亲所绘的白竹图吗?这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扇子说是外祖母绘给她的,一共只有两把,背面还有母亲名字中的一个“茵”字。可是这绘图母亲从不示外人的,除了父亲,只有小时候给过我一把,可是听母亲说过,当年在桃花村的时候就弄丢了。

    莫非当年弄丢的,被别人拾了去,落到他手里了。

    我将扇子转了过来,找了个遍却没见哪里有那个字,着是如此,可心里还是很好奇。

    我转过身去,手里拿着折扇,见他们都还没走,便问道:“这是谁掉的?”

    他们仿佛都没有留意到我此刻有几分吃惊的神情,只是那娄翊航不假思索地答道:“哦,这是黎轩的,刚刚被我抢了去,怎么掉地上了。”

    他说着,便要向我拿去。我却紧紧的握着,不肯松手,嘴中念叨着:“黎轩?”

    那方才说话的那位蓝衣公子缓缓走上前,对我笑说:“刚刚和阿航闹着玩的,才撞到了你。都顾着说话,我们都没瞧见东西掉了,谢谢你。”

    我缓了缓神,双手捧着扇子,准备交还给他,他竟也伸出了两只手,我把扇子交到他手上的,问他:“这把扇子,真的是你的吗?”

    他一顿,没有说话。倒是那娄翊航抢着说:“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他的还是你的不成?”

    我不理会他,等待着此人的回应。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一个,不会再回来的朋友。”

    我听了,心中惊讶,看着他那明亮的双眼,这把扇子,似乎是勾起了他伤心的事。

    没见有那个字,想来应当只是巧合,这不是母亲的那把。

    “我们走吧。”我说着,便拉着宛姐姐的手往回走去。

    好像是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问我:“缱儿,那把折扇,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顿,木然地点了点头,“那把折扇,和母亲从前给过我的一把很是相像。”

    “缱儿,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也不知,应是巧合吧。”

前传.第三章 惠贤贵妃

    宴会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我恍恍惚惚的,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大厅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坐到宛姐姐身边的。

    只记得宛姐姐跟我说的,原来那人叫白黎轩,是御史大人白恒的独子,京城中难得一遇的温柔公子,他为人谦和有礼,是京中许多小姐梦寐以求的夫婿。

    他的姑母,就是后宫颇受宠爱的淑妃娘娘。

    咱们这位陛下后宫妃嫔众多,切切实实得宠有身份的,也不过那么几位。

    除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其次就是丽妃娘娘,淑妃娘娘和静妃娘娘。

    听说这位丽妃,是南明侯欧阳允的独女,也是和皇后一样,出身名门,在皇上还未继承皇位的时候,就嫁给了皇上。

    静妃呢,据说是宫女出身的,但多年来,也一直深受皇恩,因为当年生下云王殿下后,身体受损孱弱,一直很少走动,皇上也因此十分怜惜她,免了各宫各处的请安和宴会。

    听玉音说,此次参加宴会的妃嫔不多,加知皇后娘娘总共就只六位,除了贵妃丽妃和淑妃,还有两位宁嫔和安嫔。

    这样的场合,祖制早有规定,需得是嫔位以上的后妃,才可参加。

    静妃因为身体缘故,此次宴会,如往常一样,她并没有参加。

    还有一位,是去年刚晋封的玉嫔,说是因为说错了话,惹恼了皇上,如今尚在禁足中,也未曾到场。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耳边传来一阵呼声,宛姐姐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忙跟着跪下行礼。

    眼睛只敢望着地面,头也不敢抬。才想到方才宛姐姐跟我说了母亲身体不适便请示皇后娘娘先行回去了。

    直到听到皇上说了句平身,才随着宛姐姐一同起来了。

    眼睛缓缓的望向那边,这皇上,看着好像是沧桑了许多,脑中闪过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也不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那时我还很小,记忆中,他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如今,却是和那是完全不一样了。

    这皇后娘娘,瞧着容颜是极好的,慕容一家在南越赫赫有名,皇后娘娘出身世家,身上与生俱来就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只是如今鬓边却多了几丝白发,想来是这些年一直有病在身,再加上有个娄翊航那样让人操心的皇子,心里肯定是愁坏了。

    苏缱儿呀,苏缱儿,你怎么敢在心里这样评论当今皇上和皇后,若是让别人知道,还不人头落地了。

    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不是说这贵妃娘娘今天会出席吗?怎的皇上皇后都来了,还不见她。

    “贵妃娘娘驾到。”脑中正想着,这便来了。还来不及去行礼,只听得一阵清脆动听的声音:“今日大家都随意一点,不必多礼了。”

    我心中一惊,这贵妃娘娘竟是如此大胆,眼睛朝着她看去,在我这个角度,只能大致的看到她的侧脸。

    她衣着看着虽不华丽,却是给人一种淡雅脱俗的感觉。待她缓缓走过来,我才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长相,心中却是万分的惊讶。

    怎么我感觉,她这张脸,很眼熟似的...

    像我?

    惠贤贵妃怎么会和我这么像?

    只是她那双目犹似一泓清泉,有着一番清新高贵的气质,让人看了不自觉的为之震慑。

    等她安稳的坐了下来,我才回过神来。

    其实在南越,是只有皇后才能坐在皇上身旁的,妃嫔只能坐到下坐,可是这惠贤贵妃,却是径直坐到了皇上的左侧,与皇后同排。

    而皇后显然是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这皇上,到底是对惠贤贵妃偏爱到了一种什么地步,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违背祖训,不顾旁人的眼光独宠她一人。

    只是现在最令我奇怪的,还是我跟她的样貌,怎会如此相似。

    “本宫听闻,今日丞相府夫人请旨先行回府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只听得惠贤贵妃忽的说了句。

    我惊讶,更多的是惶恐不安,没想到她竟如此开门见山的提到了我们丞相府,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见到宛姐姐忽然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嘴中回话:“回禀贵妃娘娘,母亲因着身体忽然不适,才先行回府的。臣女在此替母亲向娘娘请罪了。还妄娘娘恕罪。”

    惠贤贵妃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是问:“你就是苏家那位抱病的二小姐吗?”

    宛姐姐还未来得及回话,一个男音响起:“她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我朝着着发声处望去,目光一下子就锁在了他身上,心里不由得惊叹,好美的一张脸!只是这男子看着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他那眉眼处却有几分和皇上相似,好看,他是真的好看。

    不过看到他的衣着,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子,身着大红衣裳的,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今日要大婚呢。只是好奇,他说话为何如此不管不顾?而且他还是坐到那娄翊航身边的,难道他是皇子?

    正疑惑着,却见他也看向了我,脸上忽的浮现出了笑容,我忙把头转了过来。

    听见他继续说:“不是说今日这丞相府的二小姐会来的么?怎的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宛姐姐拉了起来,随后对着那人说:“这位便是我二妹缱儿,她今日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许多规矩也都不太懂,没有跟大家介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疏忽。”

    说完,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跟着笑了起来。

    大伙儿都没再说话,最后还是皇后娘娘说:“好了,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骏羽你也别在意这些小事了。”

    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那人继续唯恐天下不乱,对着皇后娘娘说:“我南越向来都是尊卑分明,怎的到了丞相府,就不一样了吗?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庶女,到处摆嫡女的架子,以为自己认识了几个人了身份就不一样了吗?”

    我心中一阵怒火,他怎能如此说别人,还是如此不留情面的,但碍于是在这样的场合,只能忍着不发声。

    转头看向宛姐姐,她眉头紧锁,看样子已是快要哭出来了,我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对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这一摇头是什么意思,可此时大厅里静的可怕,我自然是不敢做声的,呆呆的望着桌上的茶点。

    没过多久,又听见那人说:“仔细一看,这丞相府的二小姐,倒是和贵妃娘娘长得有几分相似啊,也真是巧合了。”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集在了我身上,和刚才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斜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只是悠闲的品着茶点,脸上依旧带着笑。我心中暗叹,他真是我的克星,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后才望向贵妃娘娘,却正好对上她那双明媚的眼,她仿佛是对我笑了笑,“仔细一看还真是呢,说来也真是缘分呢。本宫与苏小姐一样都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看到苏小姐,就像是当年的自己一样。”

    随后又看向旁边的皇上,“陛下,您说是吗?”

    皇上注视了我片刻,便对着她笑了笑,“是啊,丞相府养了个好女儿啊,这么多年来,苏小姐虽一直不外出,也不见生人,这头一次来皇宫,就给了贵妃这样大的惊喜。”

    惊喜?惊喜个鬼,长得相像也算是惊喜?对我来说是祸吧。

    果不其然,惠贤贵妃趁着皇上心情好继续说:“本宫今日一见这孩子,便十分喜爱,不如就请皇上下旨,将她赐婚与靖儿吧。想来靖儿必定也会很喜欢她的。”

    我差一点就要倒下了,心中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不要,嘴上却说不出话来。把希望都寄托到了还在考虑的皇上身上,别答应,别答应。一定不要答应,贵妃不过是随口一说,可以当成是开玩笑,可若是皇上也说了这话,那便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我从未想过要嫁入皇室贵族,况且我与这辰王面都不曾见过,怎可嫁给他?

    未等皇上说话,我便起身走到中间跪了下来,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臣女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怕是臣女享受不了这份福分。”

    惠贤贵妃仿佛很是吃惊,但并没有因我此举不高兴,问我:“这是为何?”

    我缓了缓神,轻吐了一口气:“京城之中,人人皆知我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实,臣女不敢欺瞒娘娘。

    “说句不好听的,娘娘难道希望辰王殿下娶一个已经活不了多久的女子作王妃吗?就算娘娘不在乎,辰王殿下他也不会在乎吗?”

    “臣女自知时日无多,不求能嫁得一个好夫婿,只希望可以常伴父亲母亲左右,用我余下的时间来孝顺他们。陪伴他们。”

    只听见她叹了口气,随后又笑着问我:“你,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若是本宫说,靖儿不介意呢?”

    我吓的心里一惊一顿的,也不敢看她,辰王都不在这里,介不介意谁知道,怕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才对。

    想这惠贤贵妃是何等人物,此刻没有人会帮我,只有自己帮自己,若是我不做声,想来依着皇上宠爱贵妃的性子,定会依她所求,下了这道圣旨,那么我也一定会誓死不从的。

    虽说嫁娶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却是从小野惯了的,如何能接受别人操纵我的一切。

    横竖都是一死,大不了,和她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罢。

    我再次深呼了口气,抬头直眼望着她,直言道:“贵妃娘娘,臣女不愿意嫁给辰王殿下,臣女自小就有一个愿望,将来要嫁的夫婿,必是要一心一意对待臣女,臣女不求他身份有多高贵,也不求他家中有多富贵,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女想,辰王殿下,满足不了臣女这个愿望。”

    话说完,我已察觉出自己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四周霎时间静了下来,无一人敢言语,冲撞了惠贤贵妃,不死也会生不如死了,我这一次,许是死定了。

    说到死,不由得想起了父亲母亲,又连忙俯首道:“贵妃娘娘,臣女并非有意冲撞娘娘,娘娘若是要将臣女赐死,臣女无话可说,但求饶过丞相府一家。”

    “缱儿,本宫不会怪罪你,你先起身吧。”她依旧笑着。

    我缓缓抬头,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怪我?不只是我,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十分惊讶的看着她。

    我依旧跪着,不敢起来,只听见她的声音继续响起:“缱儿,你这个性子,和本宫年轻的时候很像,本宫是打心眼儿喜欢你,你做不了靖儿的妻子,当真是可惜。只是你既然不愿意,本宫是断断不会强求。你且起来吧。”

    我长呼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方才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是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钦佩,居然敢忤逆惠贤贵妃。

    好在这贵妃是个讲理的,没有怪罪我,也没有逼迫我应了此事。

    回到坐席时,双眼朝向对面猛然瞥见了那一抹艳红,见着那人对我笑了一下,随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似乎还是看向我,我连忙回避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真的是好漂亮的一张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张,比女人还耀眼足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子的脸。

前传.第四章 慕容公子

    这场宴会就在迷迷糊糊中过去了,我脑子还有点没有转过弯来,沉浸在刚才的慌乱中。

    惠贤贵妃,为什么会指明要我做辰王的王妃,后来想想,她虽应了我不会强求,这样的事,看着虽是好事,可这于我而言,只是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这辰王虽不得皇上喜爱,终究也是皇子,皇上亲封的王爷,多年来征战四方,为南越立下了不少战功,倾慕他的官家女子想必也是有不少的,惠贤贵妃今日已向陛下提及想要我嫁给他,圣旨未下,并非是她断了这个想法,是我以身体不好为由推脱掉的,有了这件事,先不说他日有无人敢来丞相府求娶我,那些倾慕辰王的女子,就不会与我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不知怎的突然不想回去了,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父亲母亲肯定是会生大气的,若是因此以后都不会允许我出门了,那我这一趟可真的就是太亏了。

    可是也着实是冤枉,我连辰王的面都没有见过。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玉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对着她一笑,想到宛姐姐有事去了别处,对她说:“玉音,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她好奇的看着我:“什么啊?”

    我依旧笑着,嘴中轻声对她说:“我想出去逛一下,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吧。”

    她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不行,方才大小姐说了,一定要和小姐早点回去的,不能在路上延误的。”

    我心中连连哀叹,玉音虽跟了我这么久,可她心里还是最顾忌父亲母亲,一点也不和我一条心。

    想着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惹得父亲不痛快以后不许我出门,那我以后的日子,可真就是难熬了。

    其实这些年,府里的人都待我挺好,我从出生到现在,也未曾受过什么苦,即使那时在桃花村,也一直都是衣食无忧,而且那时慕景陪着我,倒不会孤单。

    这半年里,父亲母亲不许我踏足外面,也因为我的病情,也不许我再去桃花村,大约也是因为许久未去,我已记不清慕景的模样,只是偶尔在梦里,还能梦到小时候和他一起在后山桃花林的场景。

    马车一路颠簸,过了许久还没有出宫,兴许是没有了来时的那份期待,心中变得满满都是焦虑,一路都是心神不宁的。

    “苏缱儿。”

    马车猛地一停,我听得外面的声音,一个不稳,头仰到了边架,重重磕了一下,疼的直叫。

    “小姐,你没事吧。”

    玉音掀开了帘子,我来不及顾头上的伤,问她:“外面是谁啊?”

    玉音忙回话:“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要出去看看吗?”

    我被玉音扶着下了马车,见着旁边一侧站着一位高挑身着白衣的男子,月色柔和,只能隐约看到他发后似乎束了一根白绫,心里好奇,莫非,他眼睛看不到?我见他没有转头过来的意思,便问他:“公子,方才是你叫我吗?”

    他沉默了片刻,猛然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一看他的真容,就感觉一双手福上我的腰,我吓的惊叫一声:“你做什么?”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跃而起,我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因着害怕,也不敢再多说多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裳。

    心中已是沸腾了起来,这人是想要做什么?无缘无故拦下我的马车,话都不说一句,就把我给带走,绑架?可看着不像,能处在皇宫的人,定也不是一般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落地,我差点没站住,他一把扶住了我,我抬眼一看,是一座小酒馆,只是这时候,里面只有寥寥一桌人。

    他快步走进去,我望着四周空无一人,也跟着他走了进去,见他坐下,也跟着一起坐下。自始至终,他都没和我说一句话,我也没有作声。

    “慕容公子,今日这么早。”方才掌柜之人走了过来,想着对他说道。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早?

    听见他说了一句:“照旧双倍。”

    我将目光从外边收回,一转眼,就见着了他那被白绫束着的双眼,不敢继续看他,看着桌面,想起方才的猜想,心中连叹可惜,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居然是个瞎子。

    他眼睛看不见,还能一下就走到这边,和这人又是这么熟悉,想来是常客。

    “苏缱儿。”他猛地叫了一声,但却是轻言轻语的。

    我坐着没动,眼睛也没有从桌上移开,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应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很喜欢喝酒吗?”

    他没有回答我,我更加觉得尴尬,选择了不做声。

    两人都这样沉默着,不一会儿店家拿来了两壶酒,他往面前的两个杯子各自倒了小半杯,其中一杯凑到了我嘴边,说:“喝一口吧。”

    我依他所言,喝了一口,许是喝的太急,只觉得一股冷气在肚子里直下,喉咙一股干涩,心中疑惑着,这会儿天气这么冷,他还拿这么凉的酒给我喝,眼睛瞎了,感觉也瞎了不成。

    还未反应过来,他又拿起我手边的杯子,倒了一点,继续凑到我嘴边,“再喝一口。”

    我心中来气,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慢慢的感觉舒适了起来。

    因为病情,父亲母亲都不许我碰酒之类的东西,不记得是哪一次,我饿了去找东西吃,吃的没找着,倒是看到了一大壶酒,那时我心里好奇,酒会是什么味道的?

    那时一激动,整壶下了肚子,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新奇,觉得格外的爽口,自那以后,隔三差五就去那里偷酒喝。

    这样将近了一个多月,一次意外被宛姐姐发现,告诉了父亲,自那以后,就再没有碰过酒了。

    我这杯喝完,他又递了一杯过来,我也不推辞,拿起来就是一口,然后把杯子递给了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桌边,一人一口一口的饮着,我心想这么久了,父亲母亲肯定是要担心死了,可脑子想的却是这酒的味道,一狠心,反正也就这一次,以后想喝也是没机会的,大不了回去了挨打幽禁,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记得店小二陆陆续续拿了多少酒,心里一直想着这一次就好好放纵自己,难得可以喝酒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以后想求都求不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说话,却是问我:“你为什么要推拒贵妃?”

    我抬起头,对他已没有了方才的惧怕,喃喃道:“因为我不想啊,我和辰王,都没有见过面,怎么嫁给他啊。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他是皇子,将来定是会有好多女人,正妃,侧妃,妾室,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嫁。”

    他缓缓看向我,我依旧望着他,才看到他那束着眼的白绫,有几分透明,心里不由得疑惑,这会儿因着喝酒的缘故,大胆的问他:“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听到没有任何异常,向我解释道:“小时候患了严重的眼病,不能见强光,这白绫只是遮光的,我眼睛看得到。”

    我深呼了口气,脸上不由得浮出了笑意,“我就说呢,你眼睛要是看不见,多可惜啊,这张脸就浪费了。”

    他愣了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

    我望着他嘴角的笑容,想着他眼睛是看得见的,仿佛一下子整张脸都浮出了方才没有的生机,好看,的确是好看,继续对他说:“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上,长得第二好看的人。”

    他继续笑着,一面喝着酒,一面问我:“那第一是谁?”

    想到那人,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着那身红衣,对,那人是很好看,可是,我讨厌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就是一副空皮囊,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还没等我回答,他便追问:“是骏羽吗?”

    “骏羽?”我嘴中喃喃着,“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是方才宴席上,那个穿着红色衣裳的。”

    他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你觉得他很好看?”

    我也点了点头:“对,他很好看啊。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说着看向他,才想起来,我都还不知道他是谁呢,正准备开口问,却听见他自报家门:“我叫慕容阳,当今皇后,是我姑母。”

    我边听边点着头,慢慢明白来,原来,他就是慕容将军府那个不喜京城风云只爱闲云野鹤的公子,慕容阳。

    从前听玉音说起过,那位慕容公子,生性冷淡,也很少与人交际。

    身为慕容霆将军的唯一嫡子,傅国公的长孙,既不喜欢随他父亲外出征战,也不喜京都皇宫的富贵束缚,一心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习惯了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他很少待在京城府邸,同我一样,认识接触的人甚少。

    我们苏家虽也是个富贵人家,可因为上一脉子嗣单薄,就只有父亲一个人,做了丞相,哪比得上他们慕容家。

    他祖父是傅国公,父亲是大将军,姑母还是当朝皇后。

    他这个性子,跟我倒是很像,追求自在,不求富贵,可他这样的家世,必定比我还有一些身不由己,想要在这繁华的京中脱身,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对这位慕容公子生出几分钦佩,他这身装扮,很衬他这性子,沉稳安逸,又不喜奢华,比起那什么羽来,真是没有白生了这张脸。

    “缱儿。”

    我猛然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盯着他看了许久,察觉到有些失礼,回避了目光,拿起杯子,喝起酒来。

    他见我没作声,继续说:“缱儿,如果现在有个人,他出身高贵,是名门之后,说要娶你,一生只会娶你一人,他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你愿意嫁给他吗?”

    “我不愿意。”我脱口而出。

    “为何?”他仿佛很是吃惊。

    我思索了片刻,回他:“现在有个女子说想要嫁给你,她出身名门,多才多艺,又生的美丽,她愿意放下一切追随你,不求富贵,不问世事,只想要和你厮守终身。你愿意吗?”

    他小饮了一杯酒,也脱口而出四个字:“我不愿意。”

    我笑了笑,拿起杯子与他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杯,缓缓饮了一口酒,“所以啊,我不愿意也是理所当然,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他也随我笑着,继续饮着酒,之后便说:“我没想我能在南越遇到你这样懂我的人。缱儿,我慕容阳有生之年,能结识你,是我的荣幸。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我听着,突然一下来了精神,知己?对,这种感觉,就是知己来着的,“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认识你,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说着,我们又继续喝起了酒,然后又对他说起了以前在桃花村经历的事,他只是一面喝酒,一面笑着点头。

    隐约记得他也对我说了他小时候的事,原来他自出生起,就有极其严重的眼病,不能见到一点光,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白天黑夜都是闭着眼睛,找过无数大夫,都没有办法医治。

    后来慕容将军找了北凉的一位大夫,让他一直用着药,才缓缓好起来,如今只是不能见强光,那位大夫,还特意给了他一条白绫,不论白天黑夜,都能很好的遮光,又不影响视物。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如此。

    我最后的印象,就是他说的这些,然后...然后就是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喝了多少,什么时候回去,如何回去也不记得了。

前传.第五章 那是满门荣耀南明侯府的小公子

    被玉音唤醒时,已是第二日黄昏时分了。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喝那么多酒,还是和一个刚认识的人。

    起来之后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但更多的是肚子极饿,说来也快一天一夜了,什么东西都没吃,不会饿就奇怪了。

    “小姐,你要吃东西吗?”玉音走了进来。

    我揉了揉还在疼痛的脑袋,迷糊的点了点头,问她:“母亲有来看过我吗?”

    她一脸吃惊的看向我,“小姐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我心中好奇,昨天晚上?不就是和阳去喝酒,后来醉倒了,他送我回家的。

    玉音见我似乎不明白,忙走到我床边,向我解释:“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了?昨天老爷生了大气了,罚你一个月不许踏出院子,还不许任何人探望,而且把我们院子里的丫头都撤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以后吃的穿的,都得我们自己动手。若不是夫人求情,恐怕连我都留不了,老爷等着小姐你自己自力更生呢。”

    我脑子嗡嗡的叫着,心里也是一百个委屈,看来,我还真不是他亲生的,哪有这么狠的父亲,明知道我重病在身,还这样折磨我。

    只是心里好奇,转过头去问玉音:“只是因为昨天我跟阳一起喝了酒吗?”

    玉音一听,比我还要惊讶,反过来问我:“小姐你昨天不是去和欧阳公子喝酒的吗?”

    我心中一惊,欧阳公子?我明明是和阳一起,是父亲他们弄错了吗?想着,继续追问玉音:“你听谁说我是和那什么欧阳公子一起喝酒的?”

    “不是听说啊,昨天是欧阳公子送你回来的啊。难道不是?”

    我摇了摇头,告诉了玉音我是和阳一起,玉音深松了口气,想必她也知晓阳的为人,和他接触总比别人好。

    听到她提起欧阳公子,不就是昨天那位长得极好看的人吗?

    “玉音,你说的那个欧阳公子,就是昨天在宴会上说宛姐姐的那个人吗?”

    玉音点了点头。

    我只知道他名字,对他家世却一点也不知道,想到他昨天在陛下皇后面前都敢那样放肆,想来他并非普通世家公子,不由得惊叹,“他竟这样大胆,好像谁的面子都不卖,连皇后娘娘也没放在眼里。”

    玉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嘴中开口:“小姐,这欧阳家的小公子,可算得上是咱们南越身份最贵重的世家公子了。小姐可听说过南明候吗?”

    关于南明侯从前倒是听父亲说起过一点,只知道他是深受陛下倚重,丽妃是他的女儿,其他都不是很清楚。我点点头,“我听父亲说过,但不是很清楚。怎么?他是南明侯府的公子吗?”

    玉音也点了点头,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当年先祖帝去世的时候,膝下只有三位皇子,长子辽王,次子煜王,幺子霖王,且这三位皇子又都不是嫡出。按理说,无嫡应该立长的,可这祖帝的遗诏里,却是把皇位传给了煜王殿下,也就是先帝。”

    “当时的情况,先帝继位,辽王不满,便诬陷先帝篡改遗诏,以此谋反叛乱,当时的大多数文臣武将都碍于辽王母家的势力,支持辽王,先帝的帝位也是岌岌可危。”

    “后来便是这位南明候,当时他还只是军营里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听得辽王谋反的消息,怒火中烧,他带着几个结拜兄弟,亲临各位大臣的门府,说服了一个又一个支持辽王的文官。然后又深夜袭击了听命辽王的武将们,将他们头领的首级通通拿下,引得众将士都愿意效忠先帝,最终拿下了辽王,平反了叛乱。”

    “先帝大为震惊,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是一个年方二十的人所为。他回来的时候,先帝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他,与他一同走入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封他为护国大将军,事后又赐予南明候的爵位。先帝待他如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还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嫁与了他的儿子。”

    因我不曾在外走动,对于很多人很多事都是不认得不了解的,不过还好有玉音在,我不知道都会问她,她一般都知道。每次都会耐心的讲给我听,我也最喜欢听她说这些了,像听故事一样的。

    听她说到这里,我心中更是好奇,追问她:“后来呢?”

    “后来就是先帝去世,南明候也已年迈,因着他那长子已是太尉大人,便把手中的兵权都交由了二儿子欧阳亭来掌管,还有他那小儿子欧阳晋,做了户部尚书,小姐,这欧阳太尉的夫人就是先帝的小女儿,安阳长公主。”

    我撇撇嘴,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他就是安阳长公主所生之子。没想到,他来历这么大啊。难怪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也难怪,父亲会如此生我的气。”

    玉音却是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他祖父是先帝的生死之交,皇上都无比尊敬的侯爷,父亲是当朝太尉,母亲是长公主,两位叔父,一位是护国大将军,一位是尚书大人,姑母又是后宫得宠的丽妃娘娘,三月前,他长姐嫁给了禁军统领尹天棋。”

    “这欧阳家,可谓是满门荣耀,放眼南越,有哪个家族,可与之争辉。太尉大人没有一位妾室,长公主就只生了这两个孩子,他两位叔父多年来也一直未曾得子,可不是所有人都把他当宝贝疼了。”

    “加之这安阳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胞妹,皇上太后,也是对他宠爱至极。尤其是太后娘娘,可是溺爱他如命,就算是几位皇子,在太后娘娘面前,也没有他得脸。他平时在皇上面前都放肆惯了的,皇上都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旁人又怎敢说他半分不是呢?”

    我撇了撇嘴,好奇的问了句:“可是昨天他怎么会屈尊降贵送我回家?”

    玉音想了想,“慕容公子一向与人交好,他和欧阳公子关系好,可能刚好他有时间就拜托他来送你的吧,不然总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回来吧。”

    我心中有些惊喜,这阳还真是有心了,不枉我昨日跟他说了那么多心里话。

    只是我好像依稀记得,他说过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都可以找他帮忙的。

    这次我可是因为和他一起喝酒才被罚的,想来我开口找他帮我,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而且以他的能力,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音,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姐你说,什么?”

    我正准备说话,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不多时,想起了敲门声,我和玉音不约而同的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随后听到有声音传来:“二小姐,老爷要你去前厅一趟。”

    我松了口气,听这声音,是母亲身边的云锦,连忙叫玉音去开门。

    她一走进来,我便问她:“不是说不许我出院子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点了点头,回我:“二小姐,刚才四公主来了,说是要见您。”

    一路恍恍惚惚,不知不觉到了前厅,四公主正坐着品着茶,昨日在宴会上那么多人,我没有一一问玉音每个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兴趣认识谁跟谁,所以印象不太深刻。

    今日再见,好像是跟昨天截然不同,这四公主看起来还没有我高,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今日她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淡黄色衣裙,头上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插了一支简单的步摇,不似昨天那般优雅高贵,给人一种很随和的感觉。

    我对着她行了个礼,她看到我仿佛很是吃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走到我面前直接拉起了我的手,一脸笑意的说着昨晚的事...昨晚...

    我起先脑中一阵茫然,但一瞧着父亲母亲也是万分惊讶的模样,转了转脑子,顿时了然。

    便也和她一起演起了戏,她一点也没有公主的架子,和我说话的时候很是随和,口口声声称说昨晚喝的太多,还麻烦欧阳骏羽送我回府,一脸天真地问父亲他们有没有责怪我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听见父亲开口:“怎会,小女能陪伴公主,是我们丞相府的荣幸。何况臣这夫人,一向疼爱缱儿如命,又怎忍心责怪她呢。”

    我不禁笑出了声,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好像巴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宠我多惯我,总是在外一个劲儿的树立自己慈父的形象,在内却处处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真想问他一句,这样不累吗?

    “既然如此,缱儿,今日我也来了,你昨天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那家新开的古玩店吗?我们便去吧。”

    我连回道:“好是好,只是...”我话说一半,转头向着父亲那边看去,而四公主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去,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再次一脸天真的对着父亲说:“丞相大人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我暗笑,这个四公主,还真是个鬼灵精,这样说出来,容不得父亲拒绝了。也亏得阳有心,知道找四公主来解救我,若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过得了父亲这一关呢。

    我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跟阳如此心有灵犀,我前脚想着要玉音去找他想办法,他这便已经将四公主请来了,还真是我的知己啊。

    只听见父亲轻声说了句:“早去早回吧。”

    一出府门,她就停下了脚步,突然看向了我,打量了一会儿,“虽然你长得不如那慕容翎,但看起来可比她为人好多了,能得阳倾心相待,你必有你的过人之处,我任务完成啦,走啦。”

    我缓缓朝前走去,这四公主,是丽妃的女儿,说起来,应当和那欧阳骏羽走得近才对,可听她方才所说,分明是同阳关系极好,只是奇怪,慕容翎是阳的亲妹妹,她又为何不喜。

    “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脑中猛然又浮现出梦里的场景,这个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手腕的镯子,听玉音说,听母亲说这是从我出生开始父亲就放在我身边的,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它,都觉得,它身上,隐藏了一些我已经不记得了的事情。

    “嘭”的一声,不知何时,我已把镯子打开来,滑落到了地上,我一慌,连忙蹲下身去捡。

    未料,有一双**先拿起了它。我横眼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浮现了出来。

    他将镯子递到了我手里,大概问了一下我是哪里的,我一一如实回答。

    我就上次在御花园见过白黎轩一次,那时我觉得,他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白黎轩,和那陵王乃至欧阳骏羽比起来,实在是让人感觉好太多。

    他是御史白恒家的嫡子,说起来,他可是论家世有家世,论样貌有样貌,待人和善温柔,难怪能引得南越众多女子青睐。

    “我说黎轩怎么酒喝一半没影了,原来是来这里和姑娘私会啊。”

    一阵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去一看,欧阳骏羽?陵王娄翊航?

    私会?这样的话也敢乱说...必定是那欧阳骏羽吧,今日听玉音说了他的家世,心里觉得不应该和他有任何牵扯。

    怎么就这么巧,刚一出来就遇到他们,几人都是引人注意的人物,我还是离开为好。

    望了他们一会儿,我拉着玉音就往回路走去,只是经过娄翊航身边时向着他行了个简礼。

前传.第六章 陵王才是脑子里多一根筋

    那日与白黎轩相遇后,这些天总是噩梦不断,不经意就会想到这半年来梦里的场景。

    不知道为何,那些画面,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早上用过饭,准备和玉音一起去外面逛逛,四公主来找我那日,晚上就叫人来告诉我,以后只要想出去,直接搬出她的大名,她已经帮我安排好了,父亲不会不允。

    虽然院子里的丫头都被撤了,什么都得我和玉音两个动手,不过有个四公主这个由头,倒是可以经常出府,想我以前在桃花村的时候,还不是事事自己做的,说起来也没什么。

    “二姐。”

    门外传来一阵叫声,随后便见着兴仪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问她。

    她见我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笑着身后从背后搂住了我,蹭了蹭脸,“二姐,你又要出去吗?带我一起吧。”

    我没有推开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一面笑着一面嘴中问她:“你上次和我一起出去,被你娘罚一天不许吃东西,第二日在我这儿哭诉了半个多时辰,你忘记了?”

    她松开了手,皱了皱眉,“我娘就是喜欢小题大做啊,她总觉得是我喜欢叨扰你,怕父亲会因此罚我,再说了,上次要不是你一句话也不解释,我也不会被罚的。”

    她说完,又拉住了我的手臂,连连求我:“二姐,你就带我去嘛,二姐你最好了。”

    我忍不住一直想笑,想着上次因为她把好吃的都吃光了,害我白跑出去一趟,回去特意什么都没说,才害的她被罚。

    还是依着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这世上,我最无法抗拒的,就是这个丫头的撒娇,不管什么事,她只要对我说句好话,我就没有办法不答应她。

    兴仪是父亲的第四个女儿,丞相府四小姐,是方姨娘的女儿,府里的四位姨娘,除了早亡的段姨娘和那喜欢计较的乔姨娘,就是方姨娘和王姨娘,王姨娘因着生了一个儿子,在父亲面前很得脸,多年来深受宠爱,不过母亲素来不在意这些,所以一直以来我也跟她没什么纠葛,他那儿子,也就是我所谓的哥哥,名叫苏临渊。

    苏临渊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当初段姨娘和母亲都差不多时间怀孕,而王姨娘在后一个多月,因为苏临渊是早产,所以比我大了几天,但比宛姐姐小了一点。

    似乎是因为我从小喜欢胡闹不听父亲的话,老是和父亲发生争吵,他对我意见很大,每次见我都没个好态度,索性我这人也喜欢破罐子破摔,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喜欢刻意去讨好,他对我怎么样,我也就对他怎么样。

    兴仪就不一样,比我小了一岁,从我有记忆起,就同她关系很好。

    对宛姐姐,我更多的是像对父亲母亲一样的敬重和信任,她性子太柔软太循规蹈矩,不像兴仪,和我一样贪玩爱闯祸,又不喜拘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小些的缘故,她比宛姐姐更加活泼好动,喜爱热闹,我与她更玩得开。

    一出府门,兴仪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东跑西跑,叫也叫不住。

    直到到了一家酒楼,才停了下来,兴仪一直拉着我,一路冲了进去。我素来脾气不好,若是换了别人,早就生了大气,可面对这个妹妹,真的是没有办法,什么都得由着她。

    昨晚连着做了几个梦,现在还有一点昏昏沉沉的,不停地打着哈欠。

    兴仪点好了菜,说了一声要出去买两串糖葫芦,这个兴仪,吃饭还要吃糖葫芦,小贪吃鬼。

    我应了她一声,见她走了出去,觉得有丝丝的困意,就趴在桌子上想要睡一会儿。

    “脑子里多一根筋的人,就是与众不同。”一阵声音传入了耳中。

    我缓缓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只见着陵王和欧阳骏羽正坐在我右边桌上,方才进来的太急,都没有注意到。

    他神态自若,一本正经的吃着菜,仿佛方才那话不是他说的。我缓缓抬头,死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说:“某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见他淡淡一笑,依旧没有放下碗筷,吃完一口菜后看向了我:“我南越圣上有明发召旨规定,我不能来这里吗?”

    每次这句话,是想告诉我,他父亲是当今圣上,所以他娄翊航惹不得吗。

    我斜了他一眼:“我们南越,的确是没有这条规定,以后你在,我走,行了吧,陵王殿下。”

    就知道这几天不宜出门,这会连东西都不想吃了,起身就准备走,还没有抬步,那欧阳骏羽叫了一声“站住。”

    “这欧阳家,可谓是满门荣耀,放眼南越,有哪个家族,可与之争辉。”一想起玉音那日对我说的,心里就慌慌的,一时脚步有些挪不动。

    这欧阳骏羽,同他没有见过几面,可我总感觉每次,他都要针对我,也不知是不是他那性格,和谁都不对盘的缘故。

    又想着因为父亲误以为我跟他去喝酒那么对我罚的那么重,还是要离他远一点为好。

    他缓缓放下了筷子,然后笑了笑,一步一步的向我这边走来,快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忙伸手:“停,不能再走了。”

    他似乎有些奇怪,但却没有继续走,笑着问我:“缱儿姑娘,这是为什么呢?”

    “我昨天看书,书上说了,不能和你这种人靠近。”

    我的话未说完,那娄翊航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心道这人还真是个没良心的,不过那欧阳骏羽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依旧笑着问我:“我很好奇,在你心里,我究竟是哪种人呢?”

    我心里闷笑,这人不明白我的意思?他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娇生惯养,不讲道理,目中无人,蛮横任性,他是非要别人都把他的缺点通通说出来才行吗?可放眼南越,有谁有胆子敢说他的不是。

    “缱儿姑娘,问你话呢?”

    我不想与他多说,“欧阳公子,你是哪种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为什么不想和你有牵扯,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因为,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

    他一时语塞,只是脸上笑容依旧,没有再说话,只听见娄翊航再次笑了起来,随后开口:“骏羽,和那些脑子里多一根筋的人交谈多了,你就不怕自己脑子里也会多长出一根筋吗?”

    我紧紧捏着拳头,心中怒火中烧,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陵王殿下,我不就是那天在街上抢了你一个毽子吗?何必每每见我,都非要这样跟我作对,你心里很痛快吗?”

    只听他直接搬了我的话:“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之后又补了句:“我父皇母后都管不着,你还想管我不成。”

    “我不想跟你这个..”失心疯三个字都到了嘴边,还是被我生生吞了下去,“一般见识。”

    话说完,起步就往外走去,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一下子遇到这两个失心疯。

    娄翊航、欧阳骏羽,我诅咒你们,要经历天下间最痛苦的生离死别,还有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只能祝福她,看着她和别人恩爱一生,上天保佑,诅咒灵验,上天保佑,诅咒灵验。

    “啊。”

    刚踏出门, 就撞到了一个人,脚步一下没稳住,倒在了地上。

    “二姐,你怎么在门口啊!快起来快起来。”原是兴仪,她拉着我将我扶了起来,我慢慢站了起来,看到此刻幸好没有什么人,眼睛不经意瞥见了袖口上的一抹红,心中直叹倒霉,看向兴仪,“兴仪,你匆匆忙忙干什么?”

    她一面拿着手帕擦着我衣服上的痕迹,一面说着:“二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才在外面,我看到父亲回府了,怕他找你麻烦,就想快点进来告诉你。”

    今天也真是见了鬼了,遇到两个失心疯也就罢了,还被兴仪撞了一遭,事已至此,也只能自认倒霉。

    “没事没事,他也不会说我们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先去吃东西,等会儿我让人来接你回去。”

    话说完,娄翊航那声音又从耳边传了过来--“老天还真是有眼啊。”

    我回过头去,见他对我笑了笑,继续说:“这出门被狗咬的人,还真是不一样,走个路都会遭报应,精彩啊精彩。”

    说着,他还拍起了手掌。我紧紧咬牙,脱口而出:“娄翊航,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脸上的笑意依旧,“你叫我什么?”

    兴仪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反应过来,才改口:“我说,小女子与陵王殿下无冤无仇,若是殿下觉得看我不顺眼,那以后,我见着你,就走远一些,但愿我与陵王殿下,再也不见。”

    “慢着。”他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怒气,“苏缱儿,本王还没有说你可以退下,你有什么资格走,没错,本王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喜欢找你的麻烦,你有自知之明,本王深感欣慰,以后你要牢记,不论在哪里见着本王,都要和本王保持距离。”

    他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明明就是同白黎轩阳一般的翩翩公子,为何他的所作所为,如此令人厌恶。

    我心中大怒,目光不由得见着了不远处空桌上一杯茶水,脑中一时木木的,快步走过去伸手拿起,追上了他的脚步,大叫了一声:“娄翊航,你站住。”

    走到他身后时,他刚好转过身来,我狠狠将手里的水往他身上泼去,兴仪的尖叫声顿时响起,我一时脑中发热,听到兴仪的声音仿佛心里烧起来的火一下子被浇灭了。

    手里的杯子因为没拿稳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抬眼看了娄翊航衣裳都湿透了,一时懵了,却没见他有什么怒意,只是斜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此地。

    刚走出门口没几步,竟看到白黎轩站在路边,可此时心中恼火,谁都不想瞧不想理会,路过他身旁时,他伸手抓住了我,很温柔的问了我一声:“缱儿,你没事吧。”

    我不想与他多说,甩开了他的手,“我的事,与你无关。”

    方才手是抽风了,若是娄翊航因为此事同我计较,我就真的要死定了。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火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纵使再令我生气,再惹恼我,可他是皇子,还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我今日如此得罪他,他会怎么对我?

    完了...

前传.第七章 再遇白黎轩

    那日之事已过去三日,我原以为这一次是彻底死定了,一直闷在府里没出去,连院子的大门都不敢迈出,就等着哪一日父亲来领我去受罚了。

    但奇怪的是,三天过去,关于这件事的一点风声都没有,我也让玉音去打听了一下,陵王那边,没有任何异常。

    小时候常听人说,但凡海上风暴来临前,海面都是风平浪静的,对,这就是暴风雨来的前夕,一定是这样子的。

    或许那娄翊航,是留着这次仇怨,逮着机会一并对付我,我惹不起他,可还是躲得起的,最近一定不能出门,至少半月,不对,应该是一月,还不行,最好是一年,让他不记得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二姐。”

    “啊?”

    兴仪不知何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想事想的入迷,被她惊得手中的茶杯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她看见,连忙小跑过来,坐到了我身旁,“二姐,你一个人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敲门你都没有听见。”

    我拉了拉她的衣服,问她:“兴仪,你说那娄翊航..那陵王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啊?”

    我见她对我翻了个白眼:“二姐,你就别多想了,说不定陵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压根就没有因为这件事和你计较呢?你整天瞎想一些,无不无聊?”

    我怔怔的看向她,见着她说完,一脸的笑意浮现出来,兴仪平时见着谁都是嬉皮笑脸的,只是她这样的笑容,倒是少见。

    想着那日她从门外走进来时的慌乱,心中顿时了然。

    这娄翊航,继承了娄家和慕容家的血统,相貌不凡,又身份高贵,想必也是京中众多女子倾慕的对象吧,只是没想到,我和他如此不对盘,我这个妹妹,倒是对他上了心思。可是他这种人,我真没觉得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二姐,你笑什么?”兴仪伸手戳了我一下。

    我笑回道:“没什么,想起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却见她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片刻不见,随后说道:“二姐,幸好当初父亲有先见之明,现在的你,可比从前的你开朗鲜活多了,父亲做得对,那个凌榭...”

    “四妹。”

    兴仪话未说完,门口传来一阵叫声。

    我们一同望去,是宛姐姐,刚刚和兴仪说话说得起劲,还没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门口,我还在奇怪兴仪方才所说的话,又见着她一阵惊讶,双手紧紧捂住了嘴,仿佛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凌榭?什么?好像一个人名?

    “兴仪。”我唤了她一声,想问问她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起步就往外走去,嘴中只留下一句话:“二姐,我先走了。”

    待我反应过来,早已没了她的身影,心中愈发好奇,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吗?

    “缱儿,我有事需要出府一趟,你有时间吗?陪我一下。”宛姐姐缓缓走了进来。

    我木木的点了点头:“好。”

    她笑着拉起了我的手,起步往门外走去,我心里还想着兴仪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宛姐姐似乎是故意打断她的,宛姐姐一向谨慎,若是我现在问她,她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

    可瞧着兴仪方才那个样子,是什么事情,不小心说漏了嘴,她以后肯定也不会再说出什么。只是奇怪,这府里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缱儿,你要进去吗?”

    反应过来时,已到了目的地。

    我侧头一看,不由得心跳加速,这不就是,上次得罪娄翊航的那家酒楼,看到这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会不会进去,会再次见到他,索性还是去别处。

    “我就不进去了,我和玉音去附近瞧瞧,等会儿来找你会和。”我同宛姐姐说道。

    她点了点头,缓缓朝里走去,我看着她那仪态端庄的样子,想起自己,要是我和宛姐姐一起出现,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好吧。

    要是我也只是个庶出的,又不是长女,是不是就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桃花村,永远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的活着。

    “缱儿。”

    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似乎是早上起得太早,视线有几许模糊,只看到他一身的白衣。

    “小姐,是白公子。”玉音在我耳边说了声。

    我回过神,他已走到了我身边,我看着他一脸笑意的样子,也笑着跟他打招呼:“白...”

    想起刚才他都是唤我缱儿,连忙改口:“黎轩,好巧啊。”说完,心里又是一阵懊悔,我和他,似乎还没有这么熟吧。

    见他继续笑着,一面向前走着,一面问我:“丞相大人,准许你出门?”

    我也和玉音随着他一起往前走。

    我的理性告诉我,应该不要和他有什么交集啊,虽然我和他见过几面,印象都还不错,可他和娄翊航关系那么好,应该要与他保持距离。

    心中这样想,嘴中却不由自主的吐了句:“我也好奇啊,那个娄翊...那个陵王殿下,怎么没有找我的麻烦。那天回去后,父亲也没有把我怎么样。”话说除了母亲和宛姐姐,我还从来没有如此温柔和一个人说过话呢。

    果然听见他一下笑出了声,问我:“你那天那股傲气,都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还是将着回了句:“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听见他说:“我不是说这个。”

    我心里想着他肯定也不会提这个,还是装着疑惑的样子,问他:“那你是说什么啊?”

    “我只是想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今日言谈举止,同那天差别很大。”

    第一次见到白黎轩,就觉得倍感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他虽与娄翊航他们相交甚好,但在各个方面都和他们大不相同,或许这就是我对他抱有好感的一个原因吧。

    只是我现在还不明白,对他的这种感觉,是朋友之间的,还是其他的感情。之前我一直不曾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可回想起来,好像自从那日在皇宫里见到他,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念着他。

    我猛然回过神来,回想起他方才后面的那句话,脑中一下有几许茫然,问他:“你这不就是,在说我凶吗?”

    他浅笑着回我:“你不凶。”

    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一阵叫声:“黎轩,好巧。”

    我同他一同停下脚步转过头去,见着一位和黎轩年纪相仿的男子朝我们走来,他也一身白衣,装扮也于他无什么不同,但面容似乎有些憔悴,看着有些许眼熟。

    白黎轩对着他笑了笑,“我刚好同父亲一起出去办点事,他有事让我先回去,在这儿遇到了...”他停顿了一下,补说道:苏小姐。”

    那人嘴角扬起了一丝不知是何意的笑意,看向我:“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苏家二小姐,久仰大名。”

    我一下子想起来,那天宫里宴会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就坐在娄翊航身边。还没开口问,听见白黎轩对我介绍:“缱儿,这位是云王殿下。”

    我看了他一眼,对着那人笑了笑,一停一顿地朝他打招呼:“云王,殿下,好。”

    心中已是惊起了轩然大波,云王?他是云王娄亦风!

    他并没有回应我的话,继续他原来的话,语气变得生硬冷漠:“我和黎轩还有话要说,烦请苏小姐退下。”

    我斜了他一眼,那模样,好像我欠了他什么似的,随后才行了个简礼,“是,臣女告退。”礼毕,拉着玉音缓缓朝着方才的酒楼方向走去。

    经过他身边时,还不小心看到了他一脸的轻蔑。

    似乎这个云王,他很讨厌我,只是心里好奇,加上这次,我一共才见过他两次,上次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何以让他会对我有如此的厌恶。

    这个云王,生母是静妃,静妃多病,少走动,见过她的人也甚少。

    听闻这云王同他母亲一样,自小体弱多病,也不爱出门。

    皇家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从小习武的,多多少少都会些武艺,可这位云王殿下,因为身体缘故,只通书画,没有丝毫武力,这也是南越少有的事迹了。

    一想到刚刚他对我的态度,心里一下子变得不平衡,嘴中喃喃道:“娄家就没一个正常人,真是奇了怪了,哪里惹你了,奇奇怪怪。”

    “缱儿姑娘。”

    身后一身声音传来,我急忙回头一看,竟是欧阳骏羽,我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一会,“怎么又是你啊?”

    他如往常一般笑了起来,接着问我:“你和黎轩,走的挺近。你们什么关系?”

    我没有回答他,反问他:“和你有关系吗?你怎么在这?”

    “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啊。”

    “本姑娘不稀罕。”这句话说完本来就要走,未料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臂,紧紧抓着,我挣了挣,但她没有反应,我看着他,他依旧只是笑着,什么话也不说。

    我不明白他此举何意,也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松开了手,缓缓靠近我,却用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臂,我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疑惑的看着他。

    还没反应过来,他一用力,狠狠将我拉进了他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我额头上的头发,轻言道:“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兴趣的女子。”声音极轻,就只有我们两个听得到。

    他说完,缓缓松开了我,满怀笑意的朝前走去。

    我看到周边的人,一下子怒意全起,“欧阳骏羽,你有病啊。”

    “明日一早,会有宫里的人来丞相府接你,我姑母想要见你一面。”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鼓起一阵怒火,去宫里?他说去就去啊,我才不要去。

    回到府中,见一切都没有异样,才深松了口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该是好好在家待一段时间,近期还是不要出门了。

    大概,等过一段时间,那几位,就会忘记我了吧,等我再次出门,也不会遇到他们,也不会有人找我的麻烦了。

    “奴婢是丽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奉娘娘口谕,明日召见苏家二小姐,还请丞相夫人让二小姐准备好,娘娘会派人前来接苏小姐。”

    宫里来人传话那一刻,我的心真真正正碎满了一地,想到那欧阳骏羽临走时对我说的话,丽妃怎会召见我,多半就是那个欧阳骏羽在捣鬼。

    我才和他见过几次,怎么就搞得很熟一样,同我玩笑就算了,这次居然把丽妃给扯了出来,容不得我推拒。

前传.第八章 在皇宫告白?

    第二日早早地起了床,在母亲的督促下,难得同那日宫里宴会一样好好的装扮了一下,但怕有些引人注目,特意选了一件素色的普通衣裳,出门后在马车上,还偷偷把头上的的朱钗给摘下来了,头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簪子。

    去皇宫,还是要普普通通的最好,否则指不定又要遇到什么人,跟娄翊航欧阳骏羽一样失心疯。

    “苏小姐,娘娘这会儿还在太后宫里,您要是觉得烦闷,奴婢先带您到御花园里走走,等娘娘传召,再去宫。”领着我的宫女在进了宫之后,见我一直坐立不安,便开口。

    这丽妃,一大早叫人来接我到皇宫,自己居然一直待在太后宫里,这是要做什么?是别有居心吗?会不会一下子那个欧阳骏羽就会出现在这里了,那我岂不是想躲都躲不开了。

    想到这,赶紧应和那个宫女:“那样也好。你们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那宫女连忙摆手:“苏小姐,还是奴婢带您过去吧,您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娘娘知道了,会责怪奴婢的。”

    这皇宫规矩还真是多,我瞧着这些个宫女,都是小心谨慎的,可我也实在是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多谢姑娘美意了,我上次去过御花园,不会走丢的。你就放心吧。”

    她见我执意如此,也没再强求,最后给我指了路,说是去给我拿点吃的,让我一个人逛逛,等会丽妃回来就来领我再去宫。

    我顺着她说的路,一个人缓缓朝着那边走去,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那个娄翊航,应该是不在宫里吧,今天应该是不会遇到他的。

    “缱儿姑娘,一个人啊。”

    刚踏进御花园,便见迎面走来一人,方才脑中的平平安安瞬间化为乌有。

    奇怪的是,怎的这次又只有欧阳骏羽一个人,话说他们几个,不是一直都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舍得分开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我才更烦,还以为会在丽妃宫里遇到他,特意出来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昨天不是才见过,今天又遇到了,八成丽妃要见我就是他的意思,不晓得他是要做什么。

    我瞅了他一眼,越发觉得讨厌,不想理会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一个人也没有,转身便走,脚刚迈开一步,只听得他在背后大声叫唤:“嫁给我吧。”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嘭”的一声,转身抬眼望去,原来是方才领我过来的两个宫女,她们手中正端着新鲜的果子,想必是被欧阳骏羽那句话吓着了,手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这个欧阳骏羽,是想害死我吗,这句话要是被疼爱他的那些个人知晓,指不定会把我怎么样,就知道每次见他都没好事,想着,继续向前走去,依旧不理会他。

    未料他快步追上了我,在我身旁时伸手拽住了我,“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我对他一笑:“的确没听到,我耳朵不好使。”心里还想着他听到这话一定会被气死的。

    然而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拽着我的手更紧了些,嘴中却是心平气和的说道:“那好,我再说一次,苏缱儿,本公子看上你了,决定要娶你为妻。”

    我却是有些生气了,先前的笑意通通消散不见,瞥见方才的两个宫女已不在,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大声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也不知他此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我如此反应,还是没有生气,语气缓和:“我昨天才对你说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兴趣的女人,你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可没有开玩笑,句句都是真话,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说完,他又伸手假装出要发誓的样子。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可我着实不想与他争辩这个问题,问了一下他:“当初贵妃娘娘,想要陛下将我赐婚辰王殿下,我尚且拒绝,何以见得,我会嫁给你这个花花公子?”

    他这才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思考了半会儿,似乎很是认真地向我解释:“我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们苏家。”

    我倒是好奇他这话,“为何?”

    “朝中有我爹和我三叔,军方有我二叔和我姐夫,后宫有我姑母,论情论义,我母亲和祖父,都和皇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关系,我足以护你周全、护你们苏家周全。”

    不知他这话是突入脑中,还是想了很久的说辞。他说的认真,又合乎常理,说起来也是这样。

    我转了转眼珠,不由得一笑,“听起来,是我占便宜了。”

    他以为是我应了他,抬手准备拉我的手,却被我一下躲开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这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在我意料之中,他听不懂我这话的意思,嘴上却是不依不饶:“你何以见得,我给不了这样的爱。说了半天,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问了几遍,我依旧是不想在说什么,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音“不答应”,我和欧阳骏羽一同朝着那边望去,娄翊航?

    怎么会是他,他此刻怎会来这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心里暗道不会是他和欧阳骏羽联合起来整我,难得今天欧阳骏羽会浪费这么多唇舌跟我耗这么久,竟是为了等娄翊航过来不成。

    我就这样愣愣的站着,他慢慢走过来,对着欧阳骏羽说:“她不答应。”

    欧阳骏羽似乎也是有些吃惊,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只听他就方才娄翊航的话回他:“答不答应,也不是你说了算。”

    然而娄翊航听后,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朝我看了看,快速伸手握紧了我的手,“因为缱儿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我连忙挣脱开,推开了他,心中已经是一万个问号。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两个是想要害死我吗?这里是皇宫。”

    未料他又伸出手,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我再次挣开,但他这次怎么也不松开,心里念叨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俩怎么同时在我面前发疯了。

    想着,便听到娄翊航在我耳边轻声耳语:“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我已想不出任何他们今日这么奇怪的理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因着这里是皇宫,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不语。

    那娄翊航对我笑了笑,随后又对欧阳骏羽说:“骏羽,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希望你考虑清楚,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人,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

    欧阳骏羽却并未松口:“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说完便靠到我身旁,拉起了我的另一只手,“缱儿,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缱儿,告诉他,你不答应,告诉他你心里的人是谁。”

    娄翊航这边话音刚落,欧阳骏羽又接着对我说:“缱儿,聪明的女人要学会审时度势,你想清楚了,想清楚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他一说完,娄翊航又继续:“缱儿,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虽然说是问我,但却丝毫没有我插话的余地,若不是今日这是在皇宫,我都忍不住想要打人了,这两个人当我是什么,玩具吗?争来争去的?

    心里还暗暗想着,了解你,我怎么会不了解你,那么自私,那么霸道,那么不讲理,南越谁不知道,可我敢说出来吗?

    “想清楚,谁对你最好。”欧阳骏羽又插了一句。

    丽妃啊丽妃,你把我召进宫,应该来解救我啊,你怎么还不来。

    “骏儿。 ”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我们仨一同循着这声音望去,不远处,一位身着淡绿色撒花锦袍的身影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宫人,听她对欧阳骏羽的称呼,大概就是丽妃吧。

    真是说来就来了,心里松了口气。上次寿宴,她似乎因为宫里出了点事没有出席,今日一见,果然这后宫的这些得皇上宠爱的后妃们,都是拥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这丽妃娘娘,同皇后娘娘一样是出身世家,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同皇后娘娘一般,让人震慑。

    她看起来哪里像是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分明也就比我年长几岁的样子,看她如此好看的样貌,也难怪欧阳骏羽有如此绝世容颜了,想起这京中曾有人说,欧阳家是我南越美颜世家,可见这称呼,也不是白来的。

    见她走到身边,我连忙跪地行礼,俯首道:“臣女参见丽妃娘娘。”跪地时,眼角瞥见一旁的娄翊航一声不吭的往外边走去。

    丽妃对他毫不在意,反倒是俯身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示意我起来,笑应道:“方才本宫在太后处,耽搁了些时间,让苏姑娘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听她如此客气,我哪里担得起,不得不说了句违心的话,“娘娘言重了,反正我待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方才在御花园逛了一下,没想到娘娘这么快就忙完了。”

    她看着我,脸上的笑意不断,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在看向欧阳骏羽时再次开口:“本宫一直听骏儿提起你,只是不得空见你,今日终于是见到了。难怪呢,能令骏儿如此倾心的女子,果然是不同于常人呢。”

    她一席话说完,我还沉浸在惊讶中,又听见那欧阳骏羽的声音响起:“姑母,您别这么说,要是吓到缱儿了可怎么好?”

    缱儿?我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这丽妃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跟这欧阳骏羽,没关系啊,难不成是她误会什么了。

    “娘娘。”我想着解释,但又不知要从何开口,“其实臣女和欧阳公子,也不是特别熟的。”

    “什么?”她似乎是有些好奇,转头看向欧阳骏羽,只听见那人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是不熟啊,等你嫁给我,不就熟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忍不住反驳他,但见丽妃依旧是一脸吃惊的样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有失礼数,嘴中想要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幸而丽妃没有生气,她又笑了起来,再次对着欧阳骏羽说道:“我说呢,怎么要变着法求我让缱儿进宫了,原来是我们家小少爷,还没有得到人家的认可呢。”

    她这话一说完,身旁的一些宫女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我却是一肚子的苦水,原是这欧阳骏羽在丽妃面前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以为我跟他有什么,丽妃娘娘如此宠爱这个侄子,可不是什么都会向着他,我就说,这丽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要见我,肯定是这人给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缱儿,你怎么了?”欧阳骏羽再次开口。

    我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回他:“没事啊,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可是在外面站久了?”丽妃急忙问我。

    “不碍事,是我自己身子弱。”

    她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今日本宫一见你,就觉得与你投缘,很是喜欢,今日本宫也还有事,就不留你在宫里用膳了。缱儿,你一个人回府本宫不放心,让骏儿送你回去。”

    “好啊,刚好我也要回府,顺路啊。”

    特意召我进宫,就这样?

    觉得与我投缘,是不是转头就要像贵妃一样和皇上说让我嫁给这小少爷了,这些个娘娘们,怎的都喜欢这样讲话,我这个性子是有多不讨喜,我心里比谁都明白,连亲生父亲都如此嫌弃,就更不用说旁人了。

前传.第九章 惹了五公主 要挨罚

    出宫的路上,所有人都看到旁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身边跟着这样一个风云人物,能不引起别人的的注意吗。

    想我苏缱儿,何德何能,可以得这欧阳家的公子如此上心,因为容貌?可我这容貌放眼整个京城,着实是一点也不出众。

    因为才华?那就更不会了,若是论起才华,提起丞相府,别人想到的,都是会是宛姐姐,哪里轮得到我?

    那便只有性子,可扪心自问,我这破皮性格,大概也就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家人才受得了,比如母亲,比如宛姐姐,再比如兴仪,倒从没想到过会有人因为这个喜欢我。

    “听闻宫中御花园的花,是整个京城开的最早最艳丽的,今日没能好好欣赏一番,真是可惜了。”突然一下子发出了感慨。

    我确实是从小就喜欢花,不论大小,不论品种,尤其是桃花,在我眼里,桃花盛开时节,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

    眼看就要到桃花盛开的时节了,若是能得父亲允许,去一趟桃花村,那该多好。

    欧阳骏羽一直走在我身旁,只是从御花园出来,丽妃走后,他就是一脸的沉寂,也没了方才的笑意,一路也没说话,听我这样说,一下子恢复了往昔的神态,对我笑了起来,“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就让人把最好看的摘了送去丞相府。”

    我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那双极好看的双眼,目光所至,极是深情炙热。

    “欧阳骏羽,你为何要一直这样招惹我?”我直奔主题,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是想不通。

    他满脸笑意,嘴中脱口而出:“为何是招惹你,我不是说了,我对你是认真的,我要娶你为妻。”

    我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欧阳公子,论容貌,我不是一等一的出挑,论才华,我也不出众,再说家世和性子,那更是与你百般不搭。你是南明侯府的公子,欧阳家所有人都对你给予厚望,还有皇上和太后,都对你恩宠有加,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为什么偏偏要选上我?”

    我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一种心态去这样子问他,仿佛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或许在他眼里,我跟其他女人都是一样的,今日他感兴趣,就想招惹招惹,明日又有个新欢,便不会再来烦我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宫门口了,就不劳烦欧阳公子了,玉音我们走吧。”来不及顾忌他此刻的神情,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拉着玉音就往前走。

    脚步刚迈出去,他口中传出一声我既熟悉却不知是在何处听到过名字“小颜”,我拉着玉音的手,只感觉她手一抖,整个人都似乎颤了起来,我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也不想问他了,拉着玉音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丞相府,方才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做了一个短短的梦,虽然短,但却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梦到我独自一人站在一个悬崖上,身旁荒无人烟,身边也无一人,我脸上挂着泪,嘴中不知在喃喃着什么,俯身就往下跳了下去。

    被惊醒时,脸上还是一脸的泪滴。

    玉音扶着我下了马车,我恍恍惚惚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忽的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撞到了,差点就要倒地,玉音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没长眼睛吗?往人身上撞?”前方的人大吼一声。

    我心里暗暗道,明明是你要往我身上撞的。

    抬头看去,眼前是一位年轻女子,身着紫色华衣,长相并不是很出挑,但却比我高了一截,头上的那支海棠步摇,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我戳了戳玉音,轻声问她:“这人谁啊?”

    玉音摇摇头,我就着玉音的手,不想理会那人,继续朝着前方走。

    路过她身边时,听见她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丞相府的小姐有多懂礼数,原来也是个不懂规矩的贱蹄子。”

    我一愣,转头看向她,我与她仿佛不认识,也不知她为何要如此,且我一直以来,别人对我如何,都是毫不在意的,她要说,便由着她说罢了,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抬步便又要走,谁知她竟一把拉住了我,双目狠狠等着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就凭你还想勾引欧阳公子?跟你娘一样,都是喜欢勾引男人的贱货。”

    ...

    我被她这句话彻底激怒,提起母亲的时候,忍无可忍,扬起手,一巴掌就那样落在了她脸上,是个人随意怎么骂我,可说我家人,尤其是母亲,那便是在我心头动刀。

    她身旁的丫鬟们都惊叫一声,她捂住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冷笑一声:“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该打的人,你这嘴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市井泼妇。”

    “你。”她正准备说话,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们一同望去,见着是父亲走了过来,他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黎轩,他怎么会来我们家?

    正准备跟他打招呼,却见眼前的女子一股脑跑了过去,扑到他怀里,哭诉着说:“轩哥哥,那个苏缱儿,居然敢打我。”

    “轩哥哥?”我还沉浸在心中不知为何扬起的喜悦,被她这三个字变成了惊恐。白黎轩的妹妹,那难道是?...

    “绮梦,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过来吗?”白黎轩却是在呵斥她,“你先回宫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那人却觉得不够似的,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模糊的话,还瞪了我一眼,不肯离开。

    然后白黎轩不知也对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她马上就叫着身旁的人快步往外走去。

    我一直看着他们,却未瞥见身旁的父亲一脸的怒意,待到回神看到时,已承受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苏缱儿!”

    “你是想做什么?五公主也是你能招惹的吗?”

    “你一天到晚除了闯祸,还会什么?”

    “你是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吗?”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脸上不知何时已浮出了泪水,呆呆的望着地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大不了罚跪,还是挨鞭子,或是让我去给五公主负荆请罪,随他丞相大人高兴就是。

    “丞相大人,缱儿她应当也是故意的,兴许是误会。”我听见白黎轩竟然在为我解释。

    “她是什么样子的性子,我还不了解,能有什么误会,哪天心情不好了,就喜欢乱对着别人发火。”

    “我苏琛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

    “给我去府门口,跪一个时辰,时间没到,不许起来。”

    我看着他离去,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会有我解释的机会,只要同别人发生口角,就是我闯祸,只要有什么令他不开心让他丢面子的事,就是我的错。

    可是苏琛,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我的家人,我不允许!

    “缱儿,你先起来吧。”

    我挣开了他的手,拉住玉音缓缓站起,擦了擦眼泪,独自朝着门外走去。

    不就是罚跪,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挨打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有什么?

    我看着升上了天空中央的太阳,心里宽慰自己,这样炙热的阳光,在屋里,还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感觉到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身旁路过的人也越来越少,耳边传来阵阵沙土刮在地面作响的声音。

    许是穿的有些单薄,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我盯着地面飘散的沙土,脑中一时木然。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气转变,耳畔传来的是声声的雷声,是那样的刺耳。

    仅仅是在一刹那,颗颗雨点落下来,砸在我的头上,脸上,身上很快湿透。

    地面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双脚,身上也没了雨点砸落的感觉。

    我缓缓抬头,头上多了一把伞,身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害我被罚跪的五公主的亲兄长,我一直最讨厌的那个人,陵王娄翊航。

    “回屋里去吧。”他俯视看着我。

    我低下头去,不做声,也没有起身的样子。

    “绮梦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的。”

    他见我不回答,也没起身,伸手拽住了我的手臂,“我让你起来,回屋里去。”

    我还是没有起身,心都已经凉透了,还在乎这身体做什么。

    “苏缱儿,我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他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我再次抬头,看向他。他敛了气愤的表情,终是很无奈地说了句:“已经没事了,你回屋去吧,你身子本来就不好。”

    见我还是没有做声,他抓住着我的手愈发用力,格外的疼,我吃痛,忍不住甩开了他的手,继续跪着。

    “好心当做驴肝肺!”他撒下一句话,快步离去。

    我苦闷的摇摇头,他为什么要帮我,我惹了他妹妹,他不是应该和五公主一起对付我吗?为什么还说他已经处理好了。

    如果此刻,在这里的是白黎轩,我会不会,心情更好一点,会不会听他的话,起身回屋去,可是他方才就已经离开了丞相府,怕是此刻不会再来了。

    心中这样想,忍不住转头向后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方才娄翊航扔下的伞,心中泛起隐隐失落。

    我再次盯着地面,脑中一时思绪万千。

    这样大的雨,他就这样忍心,让我一个人跪在门外吗?

    我身体不好,他真的心里不清楚吗?

    还有母亲呢,宛姐姐呢,兴仪呢?她们都不知道吗?

    我的父亲,他真的在乎我这个女儿吗?

    从小到大,至少在我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他的温柔,他的疼爱,只会给他其他的孩子,对我,只有不喜,永远都是。

    “缱儿!”

    身后终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我连忙转过头去,看到他,泪水立即夺眶而出。

    他撑着伞缓缓蹲下身后轻轻抚了一下我脸上的湿发,语气极其温柔:“别折腾自己了,你父亲也不是真的要罚你的,回屋去。”

    我木然的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因为跪的太久,腿都已经麻木了。

    他扶着我一步步往里面走。最后在我院子外看到了玉音站在门口,玉音连忙走过来扶住我。

    “先进屋去,全身都淋湿了,让下人打点热水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记得再熬点姜汤喝。”

    他临走前,一遍遍嘱咐了玉音,才离开。

    连我自己都恍惚了,方才娄翊航叫我的时候,心里一点也不想理会他,还等待着或许白黎轩也会来,他真的来的时候,心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前传.第十章 对白黎轩动心了

    此后的半个月,我都一直把自己闷在家里,比起这些日子一些不好的经历,还是觉得从前的日子好啊,见不到娄翊航他们的感觉,真是舒服,乐得清闲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没闲几天,宛姐姐就来找我出去,说是父亲近来身体不是很好,我们陪同母亲一同去寺庙烧烧香,拜拜佛,祈个愿。

    其实我心里是很不乐意的,但碍于是宛姐姐向我开口说的,不管多不想去都是会去的。

    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宛姐姐才催促着快些出门。

    这京中最诚最灵的寺庙,就是京郊外的静安寺,母亲不喜热闹,所以特意挑了一个人少的日子,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去过寺庙,只是听人说起过。

    其实我这个人,生来就是很不信鬼神仙魔这些的,所以说会有神灵保佑,菩萨有多灵这些说法,一向都是不信的。

    可没办法,母亲就信这些,有事没事就爱去寺庙,我还想着这几个月没去了,怕是不信这些了,没想到还是我多想了啊。

    “缱儿,你要一起进去吗?”到门口时,宛姐姐问了一句,我心道还可以不去啊,那我肯定不去,便摇摇头,告诉母亲她们两个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心里叹了口气,幸好没有硬拉着我,那些香火的味道,闻到我就得慌。

    今天的确人少,门外的人寥寥无几,大概也就只有四五个,寺庙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湖泊,边上开满了花,我缓缓走过去,看着这些娇滴滴的花朵,蹲下随手摘下了一支,拿在鼻边嗅了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桃花村啊,好想念那里的桃花啊,过不了多久就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那片片的桃树啊,这京中哪有这么美的地方。

    不知发呆了多久,感觉腿有些疼了,起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苏缱儿”

    这声音,听得我极其不舒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就是那天害我被罚跪的那五公主的声音吗?

    转过身去,果然就是。

    “公主?有事?”

    她朝我走来,我后退了几步,她又前进,我便又后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护栏边上,我朝边上挪了挪,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她见我如此,仿佛很是吃惊,“苏缱儿,本公主身上有毒吗?你走那么远做什么?”

    我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公主殿下千金之躯,怎能容我接近呢?”

    她稍微扬起了头,脸上笑意增多,嘴中毫不客气:“你有自知之明便好,不过我还要提醒你,最好离我七皇兄远一点,否则的话,你会后悔的。”

    她七皇兄?

    脑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原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就是娄翊航啊,只是奇怪,怎么都觉得我和娄翊航有什么?

    那我可真是冤了,我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那也是仇人才对。

    “我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公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站住。”

    她伸手拉住了我,我看向她,用力挣了一下,但她抓的很紧,没有挣开。

    她猛地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落到了我脸上, 我看向她,心中觉得她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有病吧?”

    她再次扬手,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这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不比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手劲还真没我大,被我这么一抓,就挣脱不开了。

    “苏缱儿,你是什么意思?”

    “公主,我自问从来没有惹你,你何必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呢?”

    她狠狠甩开了我的手,双眼瞪得老大地看着我,脸上的怒气仿佛一直在增多,我只剩呆呆的望着她,心中懊恼,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这里,待在家多好,宛姐姐也真是的,明明就没有必须要我也去上香,还非要拉着我过来,我都想怀疑是人故意想让我撞见这五公主的。

    “苏缱儿,我再次警告你,离我五皇兄远一点,今日好歹是我站在这里,要是是慕容翎,你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她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摸了摸被她扇了的左脸,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只想普普通通地活着,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招惹谁。

    我自问与她从来没有过什么纠葛,没有惹过她,可为什么她要如此针对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咄咄逼人,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哪里对不起她了?

    就算是她针对我又怎么了?有父亲在,永远都是我的错。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擦了擦眼角的泪,快步回头跑去,跑到不远处,忽的撞到一个人身上,跌的差点就要摔下去,他一把扶住了我。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娄翊航,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别过身继续要往前。

    “缱儿。”一阵温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定睛一看,是白黎轩,此刻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心里一阵委屈,也没有管那么多,拥向了他,双眼一闭,泪珠滚滚下落,渗入了他的衣裳,他一直未说话,伸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双眼,才察觉到此刻我们这样不是很合理,双目一斜,瞥见地面还有两个多出来的影子,连忙推开他,笑着说了声:“谢谢你。”

    他盯着我一时没有说话,仿佛也很吃惊于我方才的举动,其实我自己也盲目了。

    “苏缱儿。”

    背后传来娄翊航的声音,我转过身去,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心里又觉得,我做什么,干什么要顾忌他啊,干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骏羽现在不在这里,你和他这样,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我,脸上浮出点点怒气。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苏缱儿,你至于吗?为了气我,费这么大劲。”

    我对他这副质问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我是很讨厌他,从认识他开始,和他每一次见面,从来就没有什么让我顺心的事。

    就是方才五公主那样对我,也口口声声是叫我不要接近她七皇兄,离娄翊航远一点,好像认识他开始,我就一直都在倒霉。

    “苏缱儿,你说话!”他拽了拽我的手。

    娄翊航娄绮梦,都一个个的净来找我麻烦是吗?这娄家就没一个正常人吗?

    “陵王殿下,我惹不起你,难道还不允许我躲你吗?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你身边烦你,我会离你远远的,也请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可以吗?”

    他愣了一会,终于不再说话,转身就离去了。

    看到他走,心里松了口气,一抬头,不知怎的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旁的云王正瞪着我,我尴尬地对着他笑了笑,打了一声招呼“云王殿下。”

    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样子,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红颜祸水。”而后便跟着娄翊航的脚步一同离开了。

    我楞在原地,红颜?祸水?

    叹了口气,果然,这娄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上次见他,他就很明显地对我有敌意,可我倒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他,但细想这也不难怪,他可是娄翊航的亲兄长。

    “他对谁都是这样子的,你别太在意。”白黎轩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心中有几许好奇,问他:“这样性子的人,也会和你合得来啊。他对你也是这样的吗?”

    “也不是像这样,只是很冷淡,其实他对我们都是很冷淡的。”他解释道,随后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想他是因为阿航喜欢你才对你有敌意的吧。”

    “啊???”

    要是此刻我在喝水,怕是整口都是要吐出来了,“他喜欢我?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我了,他明明就很讨厌我,而且我也很讨厌他。”

    见他笑了笑,也没有再回答,突然对我说:“缱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好奇,“什么?”

    “你很喜欢花花草草吧?带你去看花。”

    我跟着他走,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有一辆马车,他扶着我上了马车,叫走了随侍,自己坐到前方驾着马车。

    我猛然想起还没告诉宛姐姐和母亲,要是等会她们找不着我,怎么办?

    想是这样想,但内心的这一点点担心,很快就被内心的激动给完全替代。

    一路颠颠簸簸,路途虽然远而不好,但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就是有一种很无形的安全感,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一个人,他抱着我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如果,我只是普通人,大概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每日在闲暇时像这般策马奔腾在山水之间,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我们无关。

    我想起昨夜同兴仪聊天到深夜,她难得跟我说一下体己话,原来如我之前猜想,她对娄翊航有些好感,只是好感而已,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她说,这只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喜欢就是循序渐进的,你现在看到他会觉得高兴,想要跟他说话,你或许会因为这样的好感在越来越了解他之后,发现他越来越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将这份好感慢慢化为喜欢,甚至是爱。

    你也或许会发现他并不是像你心中所期许的那般,从此断了对他的念想。

    兴仪说,他对娄翊航就是这样的感觉。

    兴仪问我,对白黎轩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我笑她困了,在说胡话,我和白黎轩没关系。脑中却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前传.第十一章 花海散心

    那日宫中御花园初次相遇,他对宛姐姐说--

    “原来她就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吗?头一次来宫里,确实是要小心点,大小姐你可要好好带着你妹妹,别再让她找不到方向了。”

    我那时便想着,同样的话,同样的意思,在娄翊航和他嘴里说出来,差别却很大。

    白黎轩,他是御史大人的独子,家世好,精通诗书,还会琴棋,武艺也不差,他是京中多少女子所倾慕的对象,他的笑是那样清澈动人,他的好牵动着人心。

    如兴仪说言,他给我的一切,都是足以让我动心的东西,这份由衷的好感,从我们初次见面,就存在了我心底,这些日子每每的相逢,都是在深化这份好感。

    或许真的会有一天,我会很喜欢很喜欢他。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想的入迷,感觉到颠簸的感觉终于没有了,心道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马,我看到的是一条极窄的小径,四周都是花花草草,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往前走去。

    我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瞧着旁边的各色花,依稀记得小时候在桃花村,后山有一片偌大的桃花林,那里种满了桃树,在三月中旬开始盛开,树枝上朵朵桃花绽放,浮着阵阵的清香,还有遍地的花瓣,当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小路走完后,但他依旧往前走着,我定睛一看,这里的确是个风光无限之地。四面八方都被群山环绕着,前方是一片及其宽敞的草地,边上长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花,左边有一条小河,右边有一个小湖,还有我方才还在念着的片片的桃树,只是此时还没有到开花的时节。

    “缱儿,这里美吗?”

    我被阵阵的花香陶醉着,环身一遍一遍看着四周盛开的繁花,点点头,“百花盛开,甚是好看。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小时候,经常进宫去我姑姑那里,所以,一直和阿航,骏羽,还有云王殿下,关系很好,小时候阿航跟我乱跑着玩,无意间发现了这里,因为这里地气比较寒,冬天的时候,湖面都会结很厚的冰,阿航给它取名,叫冰湖花苑。自此,我们得空就会来这里。一起喝酒,一起骑马,畅谈人生。”

    “那,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他说着,突然叹了口气,继而问我:“你知道慕容翎吗?”

    我点点头,“知道啊,听府里的人谈论过,她长得很好看吧,不是说,被京中人誉为京城第一美女吗?”

    “是啊,她从小骄傲的事,就是自己的家世和美貌。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她也经常在皇宫,阿航从小就很喜欢她,当然,她也很喜欢阿航。”

    他看向我,慢慢解释:“那时候,她也经常跟我们一起在这里游玩。两年前,辰王殿下,和慕容翎,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事,那天阿航亲眼看到她们,衣衫不整的在一个房里,慕容翎一直哭泣,口口声声对不起,声称是自己变心,希望他成全。而辰王,却一字一句的解释都没有,径自想要离开,他一剑砍伤了辰王。之后,辰王自请陛下离京戍守边境,慕容翎也因此被国公爷带去了她外祖家。或许是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从那以后,阿航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他一直说着,我就一直听着。

    想不到这个娄翊航,竟也有这样一段过去,他是皇子,又是嫡子,从小养尊处优,被捧在手心,一个是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子,一个是自己的兄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背叛。

    可是他明明有喜欢的人,却还是要来招惹我,慕容翎离开了,或许对他来说,只是习惯不了那样子的寂寞急于想找到一个替身罢了,又怎会对我,有丝毫的真心呢。

    这样也好,我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葛,可是黎轩,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这些好,是否有几分是真心的。

    “缱儿。”他轻唤了我一声,这一声缱儿,极尽温柔,仿佛他每每叫我的名字,都会让我心里的那份不敢动的心思,倾斜一番,以至于我不敢去看他。

    我低下了头,“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听谁说过,大概是皇后娘娘,还是陛下,下了旨,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吧。”

    “事关皇家颜面,他们自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那时候知情的宫人,许多都被打发出宫了,有些嘴碎的,被悄悄处置了。陛下已严令,知道的人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两年过去了,事情也已经渐渐淡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压在心里的这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其实,不仅仅是这句,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从我每一次心伤的时候,他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或许,我是在慢慢的喜欢他,娄翊航和欧阳骏羽,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如果是黎轩,我想我会很高兴。

    “缱儿,你在想什么?”他再次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笑笑回道:“没想什么啊,只是没想到,娄..”

    “陵王殿下,他居然还有这样一段遭遇,他应该很喜欢慕容翎吧。我也很好奇,那辰王是个怎么样的人,慕容翎为何突然变心。”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忽然很温柔的对我说了一番让我很震惊的话。

    他说:“缱儿,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与众不同。每次见你,你都会给我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沉醉。”

    他说:“缱儿,我想要好好护着你,我不想你受委屈,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至少现在,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

    他还说...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我没怎么听进去,大概是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是表白还是什么意思的话,有些蒙了,以至于他不知什么时候都走去了别处,我还楞在一边。

    我方才不是还对自己说,如果是白黎轩,我会很高兴。

    他方才,算是在跟我表表吗?他对我,也跟我对他一样,有好感。

    那我要不要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还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还是....

    心里在纠结,脚却不由自主的朝着他小跑过去,他看着我过来,露出了一如往昔的笑容,那个让我一次次更加动心的笑容。

    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句话也没说,他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大概也知晓我心中所想吧,所以他也没问我,他知道,他应当都是知道的,明明我对他和对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应当知道。

    “缱儿,你饿了吗?”他开口说话了。

    我想也没想的点点头,他走过来更加靠近我,两人隔得那样近,这次我不仅是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

    “我带你去吃东西。”他伸手拉起我袖口上的衣角,往回走去。

    没错,是拉住了我的衣角,我跟在他身后,小步走着。

    他带我回到方才的地方,带我上马,回了京城。

    他带我在京中最好吃的食府吃了东西,这个最好吃的食府,是他口中所以为,我没有心思去品味那里的吃食有多好吃,只觉得同他在一起的时时刻刻,我都应当好好看看他,跟他说说话。

    他带我去了他最喜欢的一家茶馆,品了他最爱喝的茶。

    他带我去了他最喜欢的一家饰品店,他买下了一枚镶着蓝色宝石的发簪,亲手给我戴上,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蓝色。

    ...

    傍晚时分,他送我回家,一路叮嘱我,平时要好好注意身体,有什么不适就要找大夫看看,不能拖着。还有平日里饮食啊什么的,都要遵从大夫说的,不能乱吃东西。

    他送我到门口,看到玉音已在等着我,就没多说话,跟我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我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涌现出阵阵的暖意,若此生能跟他长相厮守,我应该会过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心里缺了点什么东西。

    “拉勾,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小颜,等我...”

    脑中再次闪现出了梦中的场景,这些时日,这些奇怪的梦做得越来越多,就是在白天,也会时不时的浮现出那些场景和声音,似乎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是,我忘了什么,是我忘了什么吗?

    “小姐,你怎么了?”玉音突然走到了我跟前。

    我摇了摇有些疼的脑袋,说了声没事,拉着玉音就要往屋里走,却忽然想起那日兴仪说的话,“二姐,幸好当初父亲有先见之明,现在的你,可比从前的你开朗鲜活多了,父亲做得对,那个凌榭...”

    她话没说完,就被宛姐姐打断了,我当时还疑惑来着,好奇他们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只是后面一连串的事,也没有再去深究,如今想来,是很蹊跷。

    兴仪的话,似乎我从前不是这般开朗的吗?她说父亲做得对,父亲对我做了什么,还有她没有说完的人,凌...榭...

    “我叫凌榭昀。”

    “你的名字真好听,你比我大,那以后我就叫你昀哥哥吧。”

    “凌榭昀...”嘴中不由得念出了这个记忆中的名字。

    我尾音一落,就感受到玉音身体一阵颤抖。

    我望向她,看到她眼神飘忽,一直望着地面不敢看我,心中隐隐有了不敢萌生的想法。

    我没有问她,怕是问了她也不会说。

    兴仪生来随性,是个藏不住事的,大概上次也是恍恍惚惚的说了那句话,知道引得我起了疑,最近都不见我了。

    我究竟是忘记过什么,凌榭昀,他跟我是什么关系,那些记忆都是与他相关吗?

    宛姐姐,兴仪,玉音,还有父亲母亲,府里的人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们都在瞒着我,也或许,忘记才是对我好的吧。

前传.第十二章 我知道了 殿下要杀我吗

    “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昀哥哥,你不要走,父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么多年,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他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值得吗?”

    “我答应过的。”

    “小颜...”

    “小颜,我一直在你身边...”

    “榭昀...”

    梦中惊醒之时,眼角还是挂着泪。

    如果说之前那段时间,我会觉得那只是一些噩梦,但最近几次,这梦中的情景,就那样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那样深刻,那样真实。

    我已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凌榭昀...

    他是什么人,我和他,到底是有怎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真的好想知道。

    可是很明显,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连玉音都没有同我提起过,他是伤害过我吗?

    如果是忘记可以让我过的更好,那为何我没有彻底的忘掉,这样午夜梦回的一次次梦到那些场景,真的让我好难受。

    “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

    想起昨日白黎轩对我说的话,他,是认真的吗?这些日子他对我的好,真的让我一次次沦陷。

    我心里很明白,我喜欢的人,将来要嫁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什么开始萌发的。

    若是他真的可以不顾他父亲和我父亲之间的恩怨,那我也会毫不顾忌的选择同他在一起,只是为什么,心里一直觉得却了点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

    今日起来,府里安安静静的,不似以往热闹,心中好奇,难道有人来了?若是有人,我应当避开才是。

    正这样想着,一阵声音传来:“苏小姐,早啊!”

    我忙回头看去,只见娄翊航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他?他怎么会在我屋子门口,而且还是一个人。

    想着昨日黎轩对我说的关于娄翊航的一切,心里既觉得不应该和此人走的太近,又觉得有丝丝的同情他,被自己最爱的女人背叛,对象还是自己的兄长,换做是谁,恐怕都会无法释怀。

    可这人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若不是他真的没心没肺,那便是太会装,将自己的悲伤和痛楚都藏在了心底。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他的样子,还是跟我讨厌的样子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于是又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他却在后面大叫道:“苏缱儿。”我转头看向他,没有做声。

    他笑看了我一会儿,问我:“你昨天和黎轩去哪儿了?”

    我真的是没有心思和他浪费时间,继续对他板着一张脸,语气极其不快:“和你有关系吗?”

    似乎是习惯了我的冷言冷语,他并没有生气,依旧笑脸相迎:“我只是听说,你昨天和他在一起一整天,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我心中可着实好奇,这不一大早就来你家瞧瞧。”

    我没有理会他,依旧板着脸,一声也不吭。

    他却继续不依不饶:“苏缱儿,你是真的喜欢黎轩吗?”

    我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转身向前走去,他却又在身后对着我大叫:“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心中的怒火一涌而至,又转身走在他面前,指着他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呢?”

    他笑了笑,回我:“用你的话说,因为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

    我心中更加恼怒,,想到自己方才的猜想,这样一个人,又怎会把自己的悲伤藏在心里,那些背叛什么的,怕是在两年前慕容翎离开京城之后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脑子里蹦出一句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别自己感情不顺利,就认为全天下的人都要跟你一样伤心难过。”他脸上似乎有了那么一丝丝不悦,没有说什么。

    见他终于不再说话,难得可以奚落他一番,我心中却觉得有那么丝丝痛快,继续补刀:“陵王殿下,你不要总是把别人的私事当成是你的笑柄,你有时间在这里关心我,不如好好去想想自己。”

    “你那皇兄,辰王殿下,两年前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京城?为何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还有你那青梅竹马的慕容小姐,为何会突然去外祖家?是不是这件事情没有人提起过了,就代表它已经不存在了?”

    “你自己感情不顺利,就代表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样拥有不了幸福吗?”

    “苏缱儿。”他大怒,对着我大吼了一声,打断了我的话,随后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双目狠狠地等瞪着我。

    我想挣开,但他却愈发用力,抓的我的手格外的疼,过了一阵,他狠狠的将我甩到了我地上。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朝前望去,竟是父亲母亲来了,我看向娄翊航,他也回头去看了,但很快又转过头来,仿佛很不在乎的样子,随后继续对我说:“苏缱儿,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了吗?黎轩还真是对你一往情深,什么都敢跟你说,那他是不是也跟你说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被我父皇秘密处置了。”

    我冷笑一声,“殿下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似乎不解。

    “殿下若是想要杀我,自然是有一百种理由和方法,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自然是想过后果,殿下也用不着吓唬我,这条命,我从来都没有惜过。”

    他眼中闪过一阵惊愕,大概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在说了让他气急败坏的话之后还敢这样大言不惭的对他说这样的话。

    我虽是看不得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但那番话说出来也确实是冲动了,只是说都说了,我总是不会向他表示自己错了的,哪怕他真的可以随时让我丢掉这条命,有时候还真是讨厌自己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我们苏家哪位祖宗。

    “苏缱儿,我没有看错你。”他突然蹲下到我面前,那张脸恍然在我眼前放大了数倍,方才的怒意顷刻间就消散。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也那样望着我。

    每次看着他那双眼,都觉得熟悉无比,可是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但我绝对是看到过。

    我不记得的东西,是不记得了,但记得的东西,便一定是在我生命中发生过的,比如他那双熟悉的眼,比如那个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凌榭昀,那一定是真实存在过的。

    凌榭昀...

    我从前怎的没有想到过。

    娄翊航的那双眼,像极了我梦中那个男子的眼。我没有看清过他的面容,也曾听别人说过,做梦梦到了哪个人,是看不到对方的面容的,但我却清晰的记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就恰如此刻正在和我目光交替的这双眼。

    “苏缱儿,你应该不要对黎轩抱有幻想了。”

    “你说什么?”

    “苏缱儿,我会娶你。”

    我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就觉得好笑。

    不要对黎轩抱有幻想?他会娶我?这家伙该是喝醉了酒还没醒就跑到我这说胡话来了吧。

    “二姐,二姐。”

    兴仪不知何时跑到了我面前,我朝着方才的方向一看,父亲他们早已离开了。兴仪匆匆忙忙的把我扶了起来。

    “二姐,你不是和白公子在一起的吗,怎么,又和陵王殿下扯上了。”

    她急切的拽着我一遍一遍的问。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我和娄翊航,什么时候就扯在一起了,就因为他说了要娶我的话,所以我也要跟着背锅了。

    “二姐,你倒是说话啊。”她继续问着。

    我伸手敲了敲她的头,斥道:“苏兴仪,你长脑子了吗?我和娄翊航没关系,我一直都那么讨厌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她嘟嘟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我当然是知道你讨厌他啊,可是他对你不一样啊,昨天他听说你和白公子在一起一整天,你们去了很多地方,他气得把屋里的东西全部都砸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就来等你,希望听你解释解释。”

    “呵。”他气得把屋里的东西砸了?来等我?听我解释?

    说白了不就是看不得我好,想要刺激刺激我,恐怕现在也要去找找黎轩说说我的坏话了。

    解释,我同他陵王有何关系,我做什么事和谁在一起,我父亲母亲都管不着,怎么就要向他解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什么人。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这些话我是不会在兴仪面前说出口的,我要这样揣测娄翊航,兴仪怕是要气得和我几个月不说话了。

    “二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舒服想去再休息一下,你回你自己屋子去吧。”

    “哎哎哎,二姐你等一下。”

    兴仪再次拽住了我的手,拉着我不让我前进一步。我心里想着她该不会是要让我把和娄翊航的事情解释清楚。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过了好会,才在我耳边对我说道:“二姐,你家白公子说带你去一个地方看风景。”

    风景?

    “什么叫我家?”

    她躲避了我的目光,“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他就说你带你去看风景,好像说就是什么昨天去的那里,什么什么湖的。”

    “他还说,父亲那边已经说好了,你用过早饭出去,会有人在府门口接你。”

    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想办法再和我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不昨天傍晚时分才分开,今天就又急着见面了。

    想到这,一下子把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冰湖花苑,多么美的一个地方。

    大概,以后,就是属于我和黎轩的地方。

前传.第十三章 他斩断了我刚萌芽的心思

    京城离冰湖花苑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直到下马车,我和黎轩一句话也没说。

    他快步走了进去,我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呆呆的小步走着。

    “缱儿,你喜欢这里吗?”他忽的停下了脚步,问我。

    虽然他没有回头看我,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喜欢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有谁会不喜欢呢?”

    他听后,愣了一会,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道:“我也很喜欢这里,清雅脱俗,这样美好的境地,也是所有世人所向往的。缱儿,你可以喜欢这里,但是不可以爱上这里,他会给你带来灾难的。”

    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呆呆的点了点头,之后又对他笑了笑。

    他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过了很久之后才转过身去,依旧往前走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今天,好像有点反常。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了许久,他停下来后,我才没有继续再走。慢慢站在了他的身旁,但他仍旧呆住不发声。

    他又转头对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我也笑了笑:“是吗?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特别开心。”心中暗暗期待着,他心里应该是有我的,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他听了我的话,忽然抬头望着天空,表情似乎很是悲伤,又问我:“缱儿,你想要有一个安稳的家吗?”

    我惊讶他为何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仔仔细细地回答了他:“安稳的家?肯定想啊,我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永远过得幸福,安稳。”

    他愣了一会儿,转过头来面向我,盯着我看了片刻后,猛然间抱住了我,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发着愣,不知何去何从。

    上次是我主动抱他的,这次便是第二次与他这样亲密接触了。

    南越虽然对于男女之间的相处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这样的接触,真的是有些越矩了,若是被旁人看到,怕是对我们两个都不利。

    “缱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愿意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双手还是那样紧紧的抱着我,我一时不该说些什么,加上他抱得实在是用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叫道:“黎轩,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再说。”

    他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我挣脱的同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没来得及看,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打了个颤,差点就要倒地,一个踉跄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还来不及说话,耳边传来一阵怒吼:“她叫你放开她你没听到吗?”

    听到这声音,我不再说话,双手双脚都止住了不敢乱动,在这里遇到娄翊航应属正常,虽然他很久没来了,但毕竟这里也能算是他们几个人的地盘,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让他看到。

    “阿航,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黎轩问了一句。

    我这才慢慢抬起身来,推开了娄翊航,看向他,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对黎轩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我们几个的地方,我来这里,应该很正常吧,只是这个女人...”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黎轩一面说着一面飞快拉住了我的手,他有些用力,差点把我拉到了他面前,谁知此时娄翊航也紧紧的拉住了我另一只手。

    “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让给你,但是她不可以。”娄翊航说完,欲要将我拉过去,可黎轩还是没有松手,紧紧的抓着我,也不说话。

    娄翊航再次对他笑了笑,说:“黎轩,不管是你还是骏羽,我都不希望,我们因为一个女人,重蹈娄靖的覆辙。放手,对谁都好。”

    黎轩依旧没有松手,回他:“阿航,从小到大,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抢什么。可是,有的东西,是不可以退让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我被他们的话绕的糊里糊涂的,也不怎么明白是什么意思,疑惑的对着他们望来望去。

    心里只想着,黎轩,他现在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会有喜欢吗?如果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会真的愿意放下家族的一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和他在一起,毕竟,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下一辈身上。

    脑中思索着,只听见娄翊航继续对他说:“黎轩,你确定你要跟她在一起吗?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你知道吗?一辈子幸福,安稳,这样的生活你给得了她吗?”

    他话说完的同时,瞬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我有些惊吓,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拿着晃了晃,折射的阳光,映在了黎轩那迷茫的双眼边。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我也呆呆的望着地面,心里涌出一阵阵尴尬,只盼着黎轩可以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缱儿,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可是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听到这句话,我刹那间石化了,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脑子还没转过弯,他已经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怔住了,此时娄翊航用力一把拉住我,将我狠狠抱住了。

    我的下巴抵着他的肩,感觉到丝丝疼痛,不知是心里的疼,还是下巴抵触的疼。耳边只听见匕首落地的声音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仿佛过了一天那么久,娄翊航轻轻的推开了我,却是极其冷冷的对我说:“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下是不是在疼。”

    我笑笑,何止你,就连我自己也想看一看。随后又清醒了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伸手用力把他一推,他许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一遭,一下子没有站住,差点倒地。

    我没有理会他此刻的神情,也冷冷的说道:“娄翊航,我恨你。”

    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嘴里冷笑着:“苏缱儿,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从小到大,除了娄靖,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连我父皇母后都没有。”

    我也对他冷笑着,讽刺的问他:“是吗?那辰王殿下他为什么要和你起争执呢?是因为你整日闯祸不做正事?还是因为你到现在也忘不了你那移情别恋的青梅竹马慕容翎?”

    我本以为,他听到这句话后会大怒,可没想到,他竟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我大笑了起来。

    我心中顿生厌恶,想着若不是有他在,或许黎轩就不会再这千钧一发之际选择放开我的手。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么他当初又何必要给我希望,让我误以为,误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苏缱儿,你现在一点也不伤心吗?你不是很喜欢黎轩吗?”娄翊航突然又问了我一句。

    我听着这话,只是觉得那么的可笑,我真的很伤心吗?似乎是有一点吧,不过也好像没有那么伤心,想起之前兴义对我说的,或许她说的很对,他方才松开我手的瞬间,让我很透彻的明白了,这种好感,真的会因为他的某句话某件事就会消散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带着遗憾的伤感。

    我双眼对娄翊航一斜,脸上浮着笑意,缓缓对他说着:“有人告诉我,你会因为一个人的相貌和言谈举止,还有初次相见时的印象,对他产生好感,不是爱,也没到喜欢的地步。”

    “你会想要看到他,跟他说话,和他在一起你会很高兴,你会因为这样的好感,可能越来越喜欢他,也可能会觉得他并不是合适你的那个人,断了对他的念想。”

    “如果他没有放开我的手,我现在一定很喜欢他。不过,我很感谢你,现在我的心,已经完好无缺的收回来了。”

    我一说完,马上转身便走,却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泪水就在那一刹那夺眶而出。

    白黎轩,既然你对我无意,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都是假的吗?真是觉得自己好可笑,我居然一直都那么信任你,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那么荒唐可笑。

    在京城回去的路上,竟然遇到了阳,他刚好明天就要出门,不知要几天才能回来,说是趁着今天没什么事,刚好和我去喝一杯,我自然是喜不自胜,俩人一起去了上回那家酒馆。

    那日过后,倒是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我还回想着那次的痛饮,同他那样有共同话题,那样聊得开。

    “那日一别,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去找你的,只是府里事情多,一直没有抽出空来。”两人坐下来后,他拿出杯子,给我倒了一小杯酒。

    我慢慢抿了一口,笑说道:“是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好好再和你喝酒呢。”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满了一杯,起手跟我碰了杯,我小喝一口,许是今天心情不似那日好,感觉没什么兴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他忽的再次开口:“这些日子,虽然没跟你见面,但是关于你的事,倒是听到的不少。”

    “呵,是吗?”我轻笑一声,“那你说说,听到了什么?”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丽妃召你入宫,骏羽和阿航在御花园,都说要娶你,还有你被绮梦欺负,黎轩带你去了冰湖花苑,你们在一起一整天。”

    我听他说着的都是事实,也没有解释反驳,连连叹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阳平日里对京中事情不感兴趣都听说了这么些,可想而知其他人了。

    “其实阿航本性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因为翎儿和辰王的事,或许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翎儿从小就性子不好,我祖父,父亲和慕容夫人,都一直惯着她。”

    我没有太在意他前面说了什么,倒是注意到了那句慕容夫人,他为何称呼自己的母亲,为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她不是...”

    在阳面前,我从不会隐藏自己想说的,心里有什么疑问就直接问了。

    他看了我一眼,直言道:“一个称呼罢了,你不必在意。”

    我收起了自己的疑心,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必多问了,或许他也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

    “喝酒吧。”我对着他敬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没想到我苏缱儿第一个下定决心想要好好在一起的人,居然就这样完事了。

    就在昨天,他还带着我吃饭,喝茶,还送了我一只发簪,这前前后后,才一天而已,怎的就变成他要祝我幸福了,想想,他或许也就是同娄翊航一般觉得好玩罢了。

    万幸啊万幸,我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今天就让我醉一回,从明天开始,我和白黎轩,再无任何瓜葛。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次醉酒,彻底改变了我今后所有要走的路...

前传.第十四章 昀哥哥 我记起你来了

    迷迷糊糊不知喝了多少酒,最后一点记忆还是在酒楼被玉音带回家。

    这一次,我睡了很久,这一睡,让我想起了很多事。

    那段迷迷糊糊的记忆,统统袭来。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好久了。这里是桃花村,这是我的屋子。有人看到你晕倒在河边,都不肯帮忙,是我请求了慕叔叔收留你的。他可是这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你放心,你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头上的刀伤,应该会留疤了。”

    “我叫苏沐颜,等你身体好全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嗯,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颜吧。”

    “好呀,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榭昀。”

    “你的名字真好听,你比我大,那以后我就叫你昀哥哥吧。”

    “昀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回去,一直住在这里陪我。”

    “小颜,如果可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好,那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昀哥哥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也不明白,是牵着手变老吗?”

    “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啊。”

    “小颜,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这个手镯,是我出生时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从未离身,现在将它交于你。小颜,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等我长大了,就向你父亲提亲,娶你为妻,答应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昀哥哥,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小颜,听话。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此人身份特殊,实在是不宜和颜儿过多交往,好在夫君有先见之明,逼迫他离开了,否则日后我们整个丞相府怕是都会惹来麻烦。”

    “为了丞相府,也是为了缱儿的将来。过两日回京,带缱儿一起吧,她还这么小,我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父亲,母亲,你们真的是为了缱儿好吗?我不信。昀哥哥,你放心,我会等着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八岁那年,我还生活在桃花村慕景家,那一晚,他在河边,救下了一位重伤的男孩,那人,就是昀哥哥。我长大的这个地方,左邻右舍,就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我第一次,有了一个玩伴。

    我们互相许诺,会陪伴彼此一辈子,或许那时的我们,很荒唐无知,可我还是很高兴。他给了我人生中一段最快乐的时光。

    他告诉我,他从小就父母双亡,一个人无依无靠,他对生活,早已没有了憧憬,是我的善良,开始给了他一点希望,让他开始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可贵,他说我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大的恩惠。

    可是他不知道,也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对生活有了新的期待,我渴望他可以陪我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

    他叫我等他,我便等,只是后来已过去八年,那片荒芜的桃花林,除了我,再无第二人踏足。

    父亲,母亲,身边的人都告诉我,为何我这么傻,他早已把我忘了,那不过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就只有我会当真,若他真还记得那个约定,为什么让我等了八年,他还是没有出现。

    尽管如此,我仍是相信,他还是记得我的,他还是会来找我的,或许是他有事耽搁了,或许是他现在还抽不开身,也或许,还有好多种可能。

    我向来不喜京中这繁华之地,如果上天可以给我选择的机会,我真的宁愿永远待在乡下,这丞相唯一嫡女的身份,看似尊贵,实际不过是套住我幸福的枷锁罢了。

    这奢华偌大的丞相府,也不过是困住我自由的牢笼。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在时刻提醒着我,那个无忧无虑的乡野丫头苏沐颜已经再也不复存在了。

    “小颜,我不想骗你,昀儿他,已经不在了...”

    “那天他满是伤痕的出现在我屋子前,他就已身中剧毒,活不长了。”

    “我亲眼看到他跳下了那片山崖。”

    “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要好好活着。”

    往事纷纷涌上心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我最敬爱的父亲,残忍的分开了我和昀哥哥,逼走了他。我更加忘不了,半年前,我再次踏足桃花林,等来的,却是他已死的消息。

    那时我觉得他不在了,我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想或许有来世,我们还能在一起。

    可是我错了,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父亲救回了我,我醒来后,就忘记了和昀哥哥的一切。

    我就那样庸庸碌碌的过了半年,带着那些零碎的记忆,午夜梦回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梦到他,梦到我们的曾经。

    我不知,父亲母亲为何从不提起我以前的事,我不知,我不记得好多事,父亲母亲从不担心。

    原来,这些日子梦境之中所发生的事,根本就不是梦,是我从前所经历过的真实的记忆。

    原来,我也并不是因为治病用药,导致了记忆紊乱,我想起那次兴仪没有说完的话,我知道,是父亲,他想要我彻底的忘记那些事,那段回忆,他不知,一个记忆都不完整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快乐的活着。

    “缱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着单衣出来了。”

    不知何时,宛姐姐已站到了我身后,一面说着,一面给我披上了一件披风,我这才发觉,自己只是穿了一件单衣,就站在了外面。

    我向后转去,宛姐姐看着我:“缱儿,其实,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父亲他也是为你好,你别太在意。”

    不知怎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苦笑着对她说:“为我好?我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为我好过,宛姐姐,你不知道,榭昀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我父亲,可是,他没有资格,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剥夺属于我的记忆。”

    “小姐,大小姐,夫人来了。”玉音忽然走了过来。

    我现在实在是不想见到旁人,转身便要进屋,被宛姐姐拉住了,紧接着母亲的声音传来:“缱儿,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脱口而出:“不关你的事。”

    只听见母亲叹了口气,缓缓朝我走来,紧握住我的手,似乎很是哀伤:“八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缱儿,你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女儿,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我跟你父亲,做的事都是为你好,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我强忍着眼泪,挣开了她抓着我的手,“为我好?昀哥哥有什么错?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会害我?会害我们家?分明是你们见他无依无靠没有什么家世背景才阻止我和他接触。”

    “住口!”我话未说完,一阵呵斥声从门前传来:“你这个逆女,为了一个来历不明不知是好是坏的旁人,三番五次和自己的父亲做对,你怎么对得起我们苏家?”

    我心情本已平和了许多,可一听到他说昀哥哥,心里又是恼怒又是伤心都说父女连心,为什么我父亲他就与众不同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不在意我是不是开心快乐。我到底是否为他亲生。

    “缱儿,不是我为难你,那个凌榭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去查了他的背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凌榭昀,他是在骗你,他连真名都不敢告诉你。他接近你,绝对没安好心的,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他到了我身旁,说话的语气平缓了不少。

    而我却有些激动,双目紧紧盯着他,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语气却很是淡定:“父亲,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等了八年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耳光已落到了我的脸上,曾经,他也是这样,每一次他都下手极重,以致于我倒在了地上,嘴巴都会微微出血。

    母亲忙扶我起来,“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打女儿呢?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那人明明已经不在了,一个非要和死人计较,一个非要和父亲计较一个死人,父女俩一个性子,谁都不肯让谁。”

    我倒在地上未动,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说话,任由着泪水往下淌。

    母亲也不好说什么了,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从桃花村回来后,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刚开始的时候母亲还会劝我也会说他几句,然而下次还是一样。多了,她也不愿意管了,若是扶我我不起来,便也任由我们父女吵个够。

    “我真是不明白了他是给你灌了什么**汤,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父亲还不及他重要吗?”

    我怕呆呆的望着地面,声声哭笑起来,此时若是有旁人看到,定会以为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失心疯,事实上,我就是一个疯子,我已经疯了这么多年,何曾会在意再多疯几年。

    “你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就算我们还记得彼此,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连我的记忆都要剥夺,你知不知道,他是我苏缱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的人。”

    我知道他放弃了,他不想再劝说下去了,听着他们一个个离去的脚步声,我瞬间感觉一阵清净。

    感觉到诺大的院子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直勾勾的盯着落在地板上的泪水,一点也不想起来,最后索性趴在了冰凉的地上。

    耳畔传来阵阵风声,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脑中还是一片茫然。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我深知他不会再回来了,那份约定,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痴痴的守着,这样也好,我可以守着我们的约定,守着我们的回忆,守着我心中的这份执念,一直这样过下去。

    “缱儿,地上凉,起来吧。”

    宛姐姐再次出现在了身后,我此刻不想起来,只有这彻骨的冷意,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感觉到这个世界还存在着。

    “缱儿。”

    宛姐姐再次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擦了一下眼泪,“姐,我想去桃花林看看,你帮我跟母亲说说,最好明天就可以走。”

    “好。”她脱口而出。

    我对她淡淡一笑,其实我还有家人,有母亲,有宛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都会向着我,都会护着我,我还有兴仪,还有阳。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谁缺了谁会活不下去。

    “缱儿,其实,当时你失去记忆,不完全是父亲,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用药,如果真的是父亲故意为之,你也不会这么快想起来。”

前传.第十五章 小颜啊 长大了啊

    从京城到桃花村,不过半日车程,从晨起开始出发,差不多中午就到了。还是宛姐姐好,我给她说什么,都会应我所求。

    这世间能让我还感受到有依靠的,大概也只有母亲和宛姐姐,我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将她视为自己最亲最亲的人,她也做到了一个姐姐所有能做的,尽力的对我好,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历来闺阁之间的争斗,没有算计,没有妒忌。

    兴仪虽然也同我是真的好,但她年纪比我还要小,又不懂事,许多事还得我替她操心。

    “小姐,到了。”

    玉音掀开了车帘,我被她扶着缓缓下车,一步一步往前走,这里一切如旧,只是再次回来,心境再不似从前一般。

    看着那间敞开的茅草屋,却没有一点人烟,玉音忽的掩面而笑,我叹了口气:“这个慕景,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算了,我们去后山桃花林走走吧。”

    慕景是母亲的同门师弟,年轻时也跟父亲交好。

    在我有记忆之时,他每日便是一壶酒在身,一支绿笛不离手,但却从未听他吟过笛。

    他每天的生活,除了依母亲所托照顾一下我,就是一个人到处瞎晃悠,细细的品味着父亲从各处给他捎来的美酒。

    他生性洒脱,不拘小节,也不喜欢在辈分上计较的,从小就不喜欢我叫他叔叔前辈之类的,只叫我直呼他的名字,我从小呢,也和他比较谈得来,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一来,叫名字就叫的熟了,也改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母亲跟他师从何处,母亲同我一样自幼体弱不能习武,但听闻慕景武艺极高,年轻时便在南越几乎无人能及,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再无心那些江湖争斗打打杀杀,隐居在了桃花村,再没露面。

    别的我不敢确定,但他轻功是实实在在的很好,毕竟,也只有这个,他才有机会展示给我了。

    慕景家在桃花村最偏远的一处,小时候因着父亲怕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叫人盖了一间同京中一样的屋子,就在人口集中的地方,那里用的吃的一应俱全,可自我走后,那屋子也没人住,长久下来便荒芜了。

    这些年,他也是一直住在从前的茅草房,虽然破旧偏远,但却距离那片最繁盛的桃花林是最近的,走过去只要小半个时辰。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同我记忆中一般,一路下来,桩桩的桃树,遍地的桃花,一阵阵的清香扑鼻而来,实在是让人舒服的紧。

    这里同京城那个是非之地比起来,也不知好了多少。

    “小颜啊。”耳侧传来一阵呼唤。

    我抬眼一看,身旁一棵高大的桃花树上,一抹深绿色身影悠然伫立在树干上,同这些些桃花一起看着,真是好不相衬。

    我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的那支绿笛,还有手上的一大壶酒,还未想好要说什么,只听他又继续说:“许久未见,倒是长变了不少啊。”.

    他说完,起身一跃,悠然落到了我面前,伸手拂了拂我额间的落花,脸上的笑意突增,“小颜啊,长大了啊。”

    隔近才察觉他今日身上酒气很浓,听说话的语气,仿佛酒意很深,应当是喝了不少。我见他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有些不自在。

    “慕景,你今天怎么了?”

    他依旧满带笑意的看着我,嘴中喃喃道:“像啊,真是像。她年少时,大概也就是你这般模样。”

    “像?我像谁啊?”我脱口问他。

    他没回答,转身往回走去,手中的酒许是喝完了,随手扔下了空瓶。

    我和玉音同时摇了摇头,也缓缓跟着他走。一路都不再做声,我此刻也没有心情和余力去好奇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一个武艺如此高深之人,可在南越无敌手的人,该是有多精湛的武力,年少时该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如若不是有非放弃不可的理由,又岂会轻易放弃。

    那个非放弃不可的理由中,是否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儿女情长,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颜,你听过离墨这个人吗?”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问我。

    离墨?

    脑中突然一热,想了想,似乎是有些印象的,回他:“不久前听京中的人说起过,此人在两年前来到南越,精通邪功绝焰魔火,杀人于无形,但无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听命于谁,也不是普通收人钱财替人做事的江湖杀手,而且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此被称为南越第一杀手。你说的,是他吗?”

    “对,就是他。”他长叹了口气,在地上随意坐了下来,继续说:“你知道吗?我起初是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别人会这个武功的,直到前天夜里,我在村里,同一个蒙面人交手,他对我使出了这个。”

    “那个人,就是离墨?”

    “如传闻所言,离墨确实会那门武功,那个人一定是他。”慕景似乎已经坚定,那人就是离墨,可话语中,却好像又对这件事透漏出丝丝的怀疑。

    我瞧着他今日的样子,不敢多问他什么,打趣道:“那慕景,你和那离墨,谁更胜一筹呢?”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放眼整个南越,还真没一个能让我看得过眼的对手,这离墨,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这个境界,只可惜啊,他那母亲,让他走了这条路,却没有把该教的都教给他,否则这孩子,还真是可以跟我有的一比了。”

    “他母亲?”我心中好奇,继续追问,“你认得他母亲?那你就是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他转头看向我,脸上流露出阵阵笑容,带着戏谑的意味问我:“我们小颜,什么时候也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怎么,恢复记忆了,想起我这个孤寡老人来了,知道回来看看啊。”

    我被他这一说,脑子瞬间惊醒,此次前来,明明是要问清楚昀哥哥的事情的,被他这么几句搅和,倒真是给忘了。

    不过听他方才的语气,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感觉,若说半年前的事情他不知情,打死我也不相信。

    他同父亲母亲这么交好,他们自然有什么事都会同他商量。

    会不会,就是他的主意,南越中无人能及,那他当年在江湖中也算得上风云人物了,对于一些药啊什么的,肯定是了如指掌,否则父亲母亲哪有那个能力,这么说起来,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他就是主谋。

    这个慕景,枉我一直这么信任他,竟然这样在我背后捅刀子。

    “慕景。”我被自己所想气的站了起来,他被我吓了一跳,双眼茫然的看着我,“你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是没有惹你吧。”

    我不想与他多说,直问他:“半年前我失忆,是不是你主使的?”

    “什么?”他一脸吃惊的样子,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冤屈,极力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撇清:“什么是我主使的,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当初可是劝了师姐他们半天,他们都执意要那样,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小颜啊,他们也是为你好。”

    我摇摇头,脸上缓缓露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意思的笑意,“可是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噩梦中度过,这样的日子,也着实不是很好。”

    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僵,我看向他,继续开口:“如果这件事不是从你口中说出,我兴许都不会相信,原来他已经不在了。”

    他叹了口气,“你也别再怨天尤人了,你当初往那悬崖底下跳,你母亲可是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那万丈深渊,跳下去,若不是你遇到了像我这样轻功好的人,那可就没命了的啊。下次可别在这样了,好歹也是为了你母亲,她这辈子,可是真的不容易。”

    “呵。”我不由得冷笑一声,便又打趣他:“我苏缱儿活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子的人哪,也不知当年,是怎样的一位佳人,才能入你的眼,得你的心啊。若是有幸,我还真是想要一睹那人的芳颜呢。”

    我见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天,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见他此神情,我倒是真的起了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女子,才会令他如此,放弃一切退隐江湖,这么多年没有娶妻,孤孤单单的待在一个小山村,整日与酒相伴,这些年,他也没有去寻那人,莫不是,人已经不在了?

    可惜了,那必然是一位奇女子,我今生没办法见到了。

    “小颜。”他轻唤了我一声,我木然的看着他,没有接话,只听他继续说:“我说过,你长得很像她。你如今的样子,就是她年少时的样子,你真的,很像她。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会见到她的。出来时间太长了,回去吧,给你煮东西吃去。”

    “好。”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慕景眼角的泪花,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样子的神情。我再一次相信,情字误人,爱字伤人。

    我不忍心跟他继续说什么了,我想问,既然她还在世,为何不去找她,他们,曾经相爱过吗?之后因为什么分开了?还是,这么多年,都是他孤单的深爱着她一个人?那她知道这份心意吗?

    就好像,我的昀哥哥,他真的不在了吗?他临死前,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知不知道,他的小颜一直在等着他...

    回到屋里后,我们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了以前的两间房,一间我住,一间玉音住。

    因着慕景的厨艺,实在是...让人有些望而生畏,故而吃饭的事,交给玉音去外面买了,桃花村进了村虽然显得有些偏僻,但是离就近集市还是没有很远,玉音一下买了我们三人两顿的饭食,吃过午饭,那慕景还是和往常一样,飞到山上去喝酒了。

    难得的清闲自在,不用顾忌京中丞相府的纷纷扰扰,不用中规中矩,我乐得睡了个午觉,这一觉倒是很安稳,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才醒。

    晚上实在是不想吃饭,而慕景也还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乡村晚上冷寂,大多都会刮着和风,这个时候出去最合适。

    我换了身衣裳,准备和玉音一起出去走走,刚走到门外,还来不及关门,只听到“咚”的一声,目光连忙往左边移去,因着灯光黯淡,只能看到是一个人,我缓缓走过去,一股血腥味席面而来,他似乎是受了重伤,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这个时辰,是谁会在这里?

    我蹲下来,准备把他扶起来,本能的望向他的脸,却是一下子惊叫了起来:“云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没作声,又问:“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久久才问我:“苏缱儿,怎么会是你?”许是受了伤,说话的声音极轻,还带着几分沙哑。

    我毫无保留的回他:“这里是我父亲朋友家,我也是今天才到这里的,先别说话了,我扶你进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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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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