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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慕歌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txt下载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郡主也有意中人了

    自打来了南越,我连皇后都没有拜会过,此次安阳长公主设宴特意邀请我来,我司徒若怜若是在这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谁都说不清了。

    依着我娘亲的性子,是一定要找南越讨个说法的,而南明侯府,也是怎么样都逃不过追究。

    欧阳家如此,也确实是该要招多少人的妒忌和眼红。

    不过我想,最会动这个心思的,左不过就是慕容家和白家,我更倾向于慕容家,里头多多少少还掺了一个慕容翎。

    毕竟,慕容小姐可是挨过我打的。她如何能忍?慕容府又如何能忍?

    一杯酒喝完,我便佯装着头有些晕,筱蝶一眼看出了异样,关切地询问道:“若怜,你怎么了?”

    她这一问,即可就引来了身旁那两人的注意力,余光瞥见了慕容翎的得意样。

    我手抵着额头,迷迷糊糊地说道:“许是这酒有些烈,我头有点晕了。”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歇息一下?”

    “不用了,我去外面走一走,就好了。”

    离席之时,刚好又看到了娄绮梦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一个人顺着方才筱蝶带的那条路,走去了后院,隐约听见身后有细细的脚步声。我靠在边上的一棵树边,手指揉了揉脑袋。

    不多时,那阵脚步声挨近了我。

    “郡主,你没事吧?”

    这位姑娘,我好像见过,似乎就是我去见安阳长公主时她身边的一位小侍女。

    “郡主,长公主知您身子不舒适,命我带你去屋里歇息一下。”

    我狐疑着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瞥见后方假山边在对我笑的欧阳骏羽,他嘴唇还动了动,我不知他说的句什么话,但是心里长舒了口气,对着那侍女应道:“也好,麻烦姑娘了。”

    “郡主客气,奴婢不敢当。”

    她扶着我,直接朝着里方走去,一路小心翼翼,进了一间屋子。

    这屋里有一股异响,却未见香气的来源,我默默嗅了几下,应是没毒的。

    我一直用手不停揉着头,面露难受之色,那侍女扶着我坐到了床榻边坐下,理了理被褥。

    “郡主,您若是不舒服,先躺会儿。”

    “好。”

    我应了她,她便行了个礼就往门外走去,看到她从外面关上了门。我侧着耳朵,却并未听到外头脚步离开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鞋都没脱,直接躺到了床上,拉过一截被子盖到身上,一动不动。

    终是听到她迈开脚步的声音,我深松了口气,手微微一撑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呆呆地坐着。

    不多时,门就被轻轻推开,我看了来人一眼,疑惑不解,“你就这般明目张胆地走进来?”

    他径直走到了我面前,却是问我:“郡主,从前经常装病吧?”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起了自己以前干过的蠢事,对他抬眼一笑,“对啊,你怎知的?”

    我从小确实是经常装不舒服来着,大多都是娘亲要带我出去参加宴会啊什么的,或者是去各处拜访人,我最烦这些了,每次就装病来让娘亲打消带我去的念头。

    可惜我装的不好,每次都会被二哥无情的揭穿,到头来没推脱掉娘亲不说,还要被二哥罚一顿。

    饶是如此,下次我还是要那样。

    眼前之人并未回答我的话,朝着外头看了一下,眼神透露出狠厉,语气强硬,“想不到,我母亲身边,竟都出了这般白眼狼!”

    我没说话,他又立即转了态度,“她们可能要过一会人才会来,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我点了点头,一下站了起来,冲他笑道:“好啊,带我去看鱼!”

    “带你去我母亲院子旁边的池塘,里面的鱼才是好看。”

    一路倒是没有见着一个人,我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方才的担忧顷刻间消散,脑子却是只想着看娄绮梦自己作孽。

    我看着水里的鱼,一只只到处游来游去,有的还往外头冒,好似不想被困在这一个地方,想要寻求自由。鱼儿尚且如此,何况人了。

    “郡主,送给你。”

    欧阳骏羽不知何时拿来了一样东西,一个用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编制成的头环,充满了乡土气息,但在我看来,却甚是好看。我想起小时候,若依姐也喜欢这个,编制一个就往我头上戴。

    “谢了。”

    我伸手接过,缓缓戴在了头上,冲他笑着。

    只是一瞬间,他收起了方才一直在脸上的笑意,神情恍恍惚惚,双目也变得黯淡无光,空洞地盯着我,嘴角微微颤着,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什么。

    我咬了咬唇,轻轻推了他一下,打趣道:“怎么?是不是更像苏缱儿了?”

    他回过神来,面上还是无任何表情,只是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头,没有说什么。

    我又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他望着池塘,依旧是没吭声。

    这人倒是奇了,那些和苏缱儿相熟的人,看到我没说三句话就会提起她,他倒是从未说起过一个字,我说的时候还闭口不言。

    “你对她如此深情,从前,有告诉过她吗?”

    他终是开了口:“似乎有吧。”

    我便追问了句:“那她,怎么说的?”

    他抿嘴,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轻柔又透露着无奈,“她说,她心里不会有其他人了。”

    我叹了口气,想起那苏缱儿的经历,心里不解,“倒还真是个痴情之人啊!”

    “可惜,痴情换来的,都是背叛和伤害。”

    这样的悲观之言,我诧异,“此言和解?”

    嘴中这样问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又不禁想到了那个已经多日未见之人。

    他是我心悦之人啊。

    似乎察觉到我的伤神,他连忙对我解释道:“郡主莫要在意,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长舒了口气,没有一丝迟疑附和了他的话,“说的也对。”

    “郡主,可是也有中意的人了?”

    我将头上的花环摘了下来,握在手里,嘴中说道:“你猜猜。”

    “呵!”他轻笑一声,“该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才能入郡主的眼?”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似乎是已经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我现在才发现,当你心里真正有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不禁想到他。

    好歹,我也是真的对他动了心,心悦之人...多美好的话,可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公子!”

    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人。

    欧阳骏羽应和道:“说吧。”

    那侍女匆匆说了一大堆,大致就是娄绮梦离席,一直没有回来,慕容翎说了一句,恰好就被长公主听到了,她还顺带问了句“还有郡主,怎么也一直未见了?”,筱蝶不知是喝了多少酒,已经有些迷糊了,她们说话的时候,便没有听清也没说什么。

    长公主急的就着人去找,但是未见踪影。

    四哥着急,说要去看一下,长公主担忧,索性也一起去,慕容翎几句话,就惹得众人都想去看一看,毕竟,看热闹的事,谁不想去凑合一下。

    在后院的时候,她们就见着了欧阳骏羽跟我说的那个在侯府的生人,他鬼鬼祟祟,恰好就被逮了个正着。

    在逼问下,他说出是有人约他前来此的,他们在外面就说好了,众人询问是谁,他只说是之前在外头遇到的女子,因为见过几面,很谈得来,可他说不出那人的样貌。

    长公主没法,在众人的嚷嚷下,让那个指正是约了在哪里见的,他顺着路领着众人走去,而地点就是方才那侍女带我去的那间屋子。

    小侍女退下,欧阳骏羽叫我走,快要到方才那间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乌泱泱一群人围着,他拉住我,往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一靠,可以看到她们的动作也听得到声音,但是她们一时也注意不到我们。

    长公主在屋外就停下了脚步,质问那人:“你确定是这里吗?”

    那男子点了点头,“对对对,就是这里,我们说好的。”

    我不由得笑了一声,连连摇头,暗叹为娄绮梦默哀,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一个猜想。

    世人想要的往往都不是事情的真相,只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罢了。

    此时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站了出来,神情慌张,吞吞吐吐道:“这,这,这不是我方才带郡主来的地方吗?”

    慕容翎一下打断了她,“不可能,郡主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怎么会和一个...”

    她后面没有说下去,但都知她还要说什么。

    众人诧异,有些人索性就肯定了起来,都在议论。

    她们声音比较小,但是我全都听清了。

    “没想到,这北凉的朝云郡主,竟会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呢,听说之前陛下有意成全她和陵王,她却推拒了,还以为是个多么洁身自好的贞烈女子呢!”

    “是呢,原来是已有相好的了,还是这么个货色。”

    “我之前就听说,这朝云郡主此次是自己硬要来南越的。”

    “这么说来,他们是早就约好了啊,怕是认识很久了吧。”

    “这下北凉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第九十一章 坑死你娄绮梦

    议论的人太多,我在后边咬牙听着,心里早已是止不住的躁动,我司徒若怜长这么大,何曾有人敢这么说我?这南越果真...呵...

    瞥见四哥走上前,朝着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殿下,还是先打开门看看里面是谁吧。”

    他语气虽平和,但我却是一下就看出了他眼里的怒意,只是强压着没有发出火。若是此时,在这里的是三哥,恐怕...剑已经拔出对着众人了。

    我准备走上前,欧阳骏羽一把拉住了我,走到了我前方,嘴中叫唤道:“母亲,这是发生了何事?”

    听见他的声音,在场之人都齐刷刷往后看,面露诧异,一个个主动让了道。

    我走在他身后,一直注视着慕容翎,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愣在了原地,我冲她一笑,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脚步打颤,身子都往后倾了一下,被身边的侍女稳稳扶住了。

    “骏儿,你怎么在这?”

    “我和郡主来了片刻了,听见你们在谈论什么,便没有上前打断。”

    四哥疾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手臂,问道:“颜儿,你去哪儿了?”

    他语气有些僵硬,恐也有些生我气了,我就着他抓着我,手朝上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回应他道:“我?我一直都和欧阳公子在一起啊。只是方才在这里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提起了我。”

    我往边上看了一下,有几人立马闪躲了我的目光,耳边还是听到有一人的声音响起了一句话“谁知道是不是知道我们过来提前出了房门啊”。

    我循声望去,面露怒意,毫不客气地问道:“我是哪里惹着你们了吗?一个个要这般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认得这妇人,在席间筱蝶跟我介绍过的,穆尚书的夫人。

    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们都闭口不出声了。

    我再次看了一眼慕容翎,询问道:“慕容小姐,你怎么脸色这般不好?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盯着我,半天没有吐出来一个字。

    四哥也注意到了慕容翎的异样,我猜想他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慕容翎有意要害我,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得逞,反倒被我给掐了一把。

    没等慕容翎说出什么,屋子的门从里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娄翊航的声音顷刻间响起:“绮梦,你怎么在这里?”

    娄绮梦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都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在娄翊航问完话之后,楞在了原地,呆呆地站着望向前方,解释道:“我...我方才头晕,就睡着了。”

    一片寂静。

    我忍不住冷笑,一旁的欧阳骏羽似乎也是。

    她小声吐出了两个字:“你们...”

    “你不是说,郡主在这里面的吗?”

    安阳长公主有些恼了,这一问,那侍女便跪倒在地,连连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谎...奴婢确实是带郡主来了这里的,郡主不舒服,就躺下歇息了。”

    我忍不住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我可从未来过这里啊,你怎么将我给扯上来了。”

    那侍女吓得不轻,整个人瑟瑟发抖,只敢望着地面,现下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慕容翎似乎是已经缓了过来,竟光明正大开口为她说话:“想来她也不会无故瞎说的,郡主,你是否真的来过?”后面这一句是问我的。

    没等我回答什么,欧阳骏羽便就答了她一句,语气也毫不客气,“郡主离席,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慕容小姐,有疑问吗?”

    这话很清楚了,他不会为了我说谎,我一直都和他一起,谁再拿这个说事就是在质疑他。

    可慕容翎还是不依不饶,“郡主,你到底有没来过这里?在遇上欧阳公子之前?”

    “慕容翎,你凭什么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又有什么义务,必须要回答你的话?”

    我看向方才一直窃窃私语的众人,再看了一眼娄绮梦,她从一出来就在状况外,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全不似慕容翎那般淡定自若。

    也难怪,最后遭殃的会是她。

    “怎么?明明人都在这儿了,你们一个个,一句话都不说了?”

    “方才说我的时候,不是都义愤填膺的吗?换了个人,就都不敢吭声了?”

    娄绮梦终是没忍住,走到了我面前,“司徒若怜,你凭什么这么嚣张,这里可是南越,不是你们南越!”

    又是这句。

    “我嚣张?对啊我是挺嚣张的,有人污蔑我,言语重伤我,怎的我还不能回嘴了是吧?那也好啊,不如我们去找你父皇,好好谈谈这件事!”

    我知她心里怎么说都是有几分惧怕的,“司徒若怜,你这个...”半天没吐出几个字,怕是心里想着要骂我的,只是介于此时人太多不敢说出来。

    我不想和她继续说什么,看向长公主边上跪着的那个侍女,“是谁说我在里面来着的?”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只是摇了摇头。

    “你胆子不小啊,要害人害到我头上来了。”

    “我...”她吓得说不出话来,没听到长公主为她说什么话,见此情景,她心里也应当明白自己今日的结果会是什么。

    欧阳骏羽再次呵斥了一声:“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说谎?”

    “你不说是吗?”

    那侍女终是更畏惧欧阳骏羽,一下子脱口而出:“是五公主!是她说她给郡主下了药,说郡主不会醒的,也是她让我把郡主扶到这个屋子歇息的。”

    听到说出了自己,娄绮梦惶然失色,一下就急了,冲上前,一脚踹倒了那侍女,嘴中大叫:“贱婢,胡说!”

    她这一倒,我便就往后退了几步,倒是喜欢看她们狗咬狗的样子。安阳长公主本欲要阻拦,还是没有伸出手,面色都僵了。

    娄绮梦还想要再动手的,忽然看了我一眼,死死咬唇,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却是一点都不顾及眼下有多少人了。

    这事情一连串波动的太快,在场众人许多都没缓过来,娄绮梦身边走来了一个人,拽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冲动。

    “绮梦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便知娄翊航肯定是会护着她妹妹的。

    被人这么一说,娄绮梦收起了方才脸上的愤恨,也为自己争辩,“对,我没有,我没有!”

    这无力的争辩,谁会在意。

    娄翊航再次开口:“事情还没弄清楚,先不要下定论。”

    他语毕,又看了我一眼,才问那侍女:“你说你给郡主下药,那为何郡主平安无事,没有昏倒?”

    她早已被吓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还是不得不回应问话,说话吞吞吐吐,“这...奴婢也不知道啊,方才...方才郡主明明是睡着了的。”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位姑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没有进过这个屋子。你倒是说说看,为何在这里的是五公主,而不是我?是你扶错了人吗?天啊,我这张脸是有多神奇,长得像故去的苏小姐,还像五公主!”

    “你们下没下药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只是不知道,这小丫头一下咬这个,一下咬那个,到底是何居心啊?”

    “...”

    好像我一说话,她就不敢出声了。欧阳骏羽再次发了火,“你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砍了你!”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是五公主,是五公主让我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按照她跟我说的说,其他奴婢一概不知啊公子饶命!”

    她许是被逼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竟一下说出了这话,恐还痴心妄想着说出一切,安阳长公主就会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放过她。

    不过这么一说,就有人更加不淡定了,娄翊航怒气一下子上了脸,“你这个贱婢,还在攀咬绮梦!”

    他骂完人,又转过头来问我,语气有几分不快:“郡主,方才那杯酒,你喝了还是没喝?”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娄绮梦冲着我大喊,“是她!是司徒若怜,是她指使人陷害我的,一定是她。她之前就说过,不会和我善罢甘休的,一定是她要陷害我。”

    我揉了揉眉心,看着身边欧阳骏羽也是一脸的轻蔑样,真是被气得脑仁都疼的一天,只觉和这眼前之人理论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只因在场人多,也不得已必须要说。

    “司徒若怜,你为什么要害我?你...”

    “我陷害你?你说,我在南越,买通了长公主身边的下人,和你们京城的人,在这威严的侯府,来陷害你?是吗?”

    她一时语塞,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应知晓这个道理罢。

    四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面露怒意,语气剧变,“五公主,我是不是该给我皇伯父书信一封,让他好好和你父皇商议一下,关于你们南越皇室教养的事?”

    他说着又看向娄翊航,“陵王殿下,这就是你们南越的待客之道吗?”

    “那我今日,真的是领教了。”

    “颜儿,我们走。”

    说完拉着我就要走,我知四哥今日是真的生了大气了,也不敢出声,现在是在说别人,等会回去指不定要怎么骂我了。

第九十二章 老铁树也开了花了啊

    只是刚踏出一步,安阳长公主就叫住了我,“郡主留步。”

    我和四哥同时止步,皆看向她,她朝我扬了一下嘴角,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人,脸色骤变,没有一丝犹豫,开口给她下了死刑,“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侍女吓得一下瘫软在了地上,随即拽住安阳长公主的裙摆,苦苦求饶,一遍遍磕着头,样子恳切。

    可她始终不为所动,对着前来的几个侍卫,摆了摆手。

    在那侍女被拉下去后,她又再次看向了我,“郡主,还望见谅。”她语气轻柔诚恳,像是在道歉似的。

    我是真没有对她有什么意见的,看了一眼欧阳骏羽,随后应道:“长公主殿下严重了,若怜如何担得起。”

    “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给皇兄,绝不会让郡主无故受屈...”

    四哥似乎早已不耐烦,二话没说就打断了她的话,“不必麻烦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从不见四哥这个样子,这么失礼,从前我总以为只有三哥会这样,没想有一天...四哥竟也会因为我...一下忽然觉得,自己错的有些离谱,有什么事,我应该第一时间和他说清楚的,不该隐瞒什么。

    若是...若是事情真的没有那么顺利,出了什么事,我是万千都担不起的。

    现场寂静的要死,安阳长公主吃了瘪,却也没有恼火,我对着她点了点头,便跟着四哥一起走了。

    一路我一句话都没说,只低着头跟在四哥身后走着。

    我已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他却没有责我一个字,回到屋里只叫我歇息一下,晚上再带我出去。

    ...

    “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样什么都不发作不闻不问的司徒夜尘,才真是令我恐惧。

    我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心里纠结着要不要主动找四哥说清楚,慕容翎在席间说到我的时候,他心里一定急坏了,担心着我,还要忍受那么多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而且不能解释什么不能冲人发火。

    他那时候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无恙...

    我一直想着,趴在院子的石桌上数着树上的叶子,自言自语了好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去找一下四哥,可却太困,竟一下趴着睡着了。

    凉风嗖嗖,一阵阵吹过,才将我给冷醒。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还要去找四哥的,却瞥见屋顶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四哥,你在干嘛?”

    我站起问了一声,他没有应我,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拿起手里的书平躺了下来。

    “四哥!”

    一片寂静。

    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好像没有啊。

    ...

    “四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仍是只做着自己的事,不理会我。

    “四哥!”

    “四哥!”

    “司徒夜尘!”

    “...”

    还是没反应,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深深呼了几口气,将声音放的柔和,轻言细语,还夹带着哭腔,“四哥,我想回北凉了,我想阿爹和娘亲,还有二哥、三哥,还有苑儿。”

    他顿了顿,一把扔下了书,纵身一跃,落到了下方,几步走到我面前,“你想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发笑,又怕他再不理我,伸手一把抱住了他,双手环紧,“四哥,你对我真好。”

    ...

    又是一阵沉默。

    他轻轻推开了我,摸了摸我的头发,摇头道:“你呀!”

    装可怜这种事,我以前可是经常干,谁能挨得过我?就连阿爹也不会,只可惜我不喜在他面前干这个,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被他逮着罚了。

    看他没什么气,我才开口,主动将今天的事都跟他说了,他也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只嘱咐我以后有什么都必须要告诉他,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南越。

    陪着四哥喝了好一会儿酒,我倒是没喝几口,都是他一直在喝,我就是凑个数,真的只是陪着他而已。

    喝点酒,他又看了会儿书,我知他的耐心是极好的,一看几个时辰都不会觉得烦躁,我还挂念着在侯府的事,心觉愧疚,就那样一直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晚上的时候,他坐在后院边上一棵高树干上的吹着笛子,说是吹会儿风就出去吃东西,我闲的无趣,便坐在那片草地上摘着花玩儿。

    从我跟他说完今天的事之后,他主动开口和我说的话,总共还不超过十句,我问他什么的时候,他也只是微笑点头嗯,不愿多说一个字。

    “四哥,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

    意料之中的沉默。

    我撇撇嘴,“算了,你这个木头,整天只知道练剑吟笛,肯定没有。”

    我扔了一朵又一朵花,听见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有。”

    情爱之事,四哥从不沾染,不管是在外人眼里,还是在家里人眼中。

    娘亲都时常说,我这三个哥哥,都是怎么回事,除了大哥早已成婚,其他都不曾接触什么情爱之事,尤其是二哥。

    四哥还经常和我一起笑二哥,干脆这辈子就和苑儿一起过得了。

    这一个“有”字,无疑是引起了我强烈的狐疑,颇有兴趣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啊?我认识吗?”

    他一遍遍抚摸着手中的笛子,面露微笑,语气轻柔,“认识!”

    我激动得跳了起来,扔了手里的花,仰头看向他,“真的啊?是谁啊?”

    他笑笑不回答。

    我思索了一会儿,仔细回想着四哥身边的女子,一个个的开始猜起来。

    “让我猜猜,是韩家的二小姐吗?”

    “不是。”

    “那,是上回你帮忙的杨姑娘?”

    “不是。”

    “那,是娘亲跟你介绍的,尹小姐?”

    “不是。”

    都让他给否定了,可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几个啊。

    我微微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奥,我知道了,不是我们北凉的,是南越的是吗?”

    他从树上下来,随意坐到了草地上,“别乱猜了。”

    我坐到他身边,死死拽住他的手臂,“那你能告诉我嘛?”

    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笑意全无,一句话敷衍了我,“下次再告诉你。”

    “...”

    下次...每次有什么不想告诉我的事,就这样跟我说。

    “走吧,去吃东西!”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得四哥的上心啊,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人。

    没想到老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啊。

    四哥身边的女子,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除了我方才说的几个,还能是谁?若是南越之人,他来南越总共也还没几次,认识的人虽多,可女子却没几个。

    莫非...是慕容翎...

    毕竟,他和慕容阳那般要好,每天都和他腻在一起,还去过慕容府多次,那见慕容翎的次数也就多,和她接触的时间也多...

    天哪,这怎么可能?也不可以!

    一遍遍在心底否认了这个想法,这应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四哥再怎么作践自己,也不至于看上那慕容翎吧。

    不,我在想什么啊?什么作践自己,我四哥这般的人物,会看上的人绝对不会差的,不问家世和样貌,至少人品怎么都得过得去。

    不知为何一点胃口都没有,摆在眼前的明明就是平时最爱吃的菜,却一点也不想入口。

    头还有些晕乎,四哥要我陪他喝酒,我马上就推拒了。心里还暗暗想,白天喝了那么多,这还没喝够啊,这司徒夜尘今天是怎么了?

    “你要是不想吃,自己出去走走,等会我来找你!”

    我巴不得,点点头,一个人走了出去。

    还记得初到南越的时候,就在皇宫里遇到了慕容阳,他那覆着白绫的双眼,还有满头的白发,总是让我想起就浑身不自在,寻不到一个理由可以让他如此的。

    随后遇到了娄翊航、慕容翎,对了,还有云王,我好像总共才见过他两次,也没和他说上过什么话。

    在南越的第二天,我就遇到了凌榭昀...

    罢了,这个人,不应该想的。

    今日外头有些凉,人也比较少,恐一会儿还会下雨。这情景倒是有几分凄凉,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

    我走了一会,脚步有些酸,便就寻着在附近一个凉亭里坐了一下,还顺带逗了一下边上的几只鸟,待它们都飞走了,心觉更加无趣,想着还是回去找四哥。

    还没有起身,却见着前方树下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朝我这边走来,看清楚他的面目时,我却定在了原地,脚挪不动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走过来,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坐在了我边上。

    “小颜,好久不见。”

    他开口,才叫我回过神来,我深呼了口气,死死咬唇,转过了头,想要离开,可是脚就像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真的是他,他怎么...忽然又出现在我身边了...

    似乎是看我懵了,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再次唤了我一声,“小颜...”

    我打了个颤,低头看着被他握着的手,脑子一时间木了,心尖也在颤抖着。

    捏了一下拳头,轻轻开口:“我是该叫你凌公子,还是该叫你...”东方影,玉冥教教主、人人喊打的大魔头...那几个字,与我明明是那么遥远,可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他真的就是。

第九十三章 娶你做我玉冥教的教主夫人

    他几日前和我有说有笑,说他要娶我,还为救我而受伤...他武艺那么高深,南越的人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当时怎么没去杀了那个人,而是直接推开我,他就是故意..要我觉得愧疚。

    眼前之人,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面上没有一丝诧异,只是问我:“你都知道了?”

    我没有作声,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不见的时候,心里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想要问他,想要跟他说,可如今,已是一个字都吭不出来了。

    他解释道:“小颜,我没有骗你,凌榭昀,的确是我另一个名字。”

    我一把挣开了手,站起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发哑,“可你瞒了我!”

    他再次上前,试探性地伸手,我便连连退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颜,你知道,南越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吗?要是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知道我和你走的这么近,我担心你,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我抬眼一笑,手忍不住一紧,抓了一下自己的肉,估计指甲嵌进去了,都有些疼,“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我应该感谢你了?”

    他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要跟你说清楚。”

    说清楚个鬼啊!

    “跟我说清楚?那时候是你一声不吭就走的,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腿都麻了,我又坐回了石凳上,不想看他就趴在了石桌上,头望向一边,心想可不能因为他委屈了自己的腿。

    似乎听他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也坐到了我面前,继续解释:“小颜,你听我解释,当初我离开时逼不得已,教中有很重要的事,我不得不回去一趟。”

    “我不想听你说,当初是你自己选择了离开,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字也没有给我留下。你分明就是想要甩开我,不想负责任。”

    ......我真是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司徒若怜,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负责任?他有什么理由要对你负责了,你们有什么关系?真的是,今天不宜出门、不宜说话。

    “小颜,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我真的是想要甩开你,当初何必巴巴赶来南越。”

    幸好,他没有在意我那几个字,我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就着他的话也把话题扯远,“那你为什么要来南越??”

    “我为什么会来南越?”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才回答,“不就是因为你。”

    我冷哼一声,想起那日娄翊航跟我说的话,反驳了他,“你来南越,难道不是为了杀人吗?不是为了报仇吗?”

    他微微侧了一下头,透露着没听懂的意思,随即又忽的笑了起来,为自己辩解,“什么杀人啊?你说户部尚书?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不是你还会有谁?

    “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也跟我有关系。”

    好,你承认就好,反正你不承认我也不会信你的话。

    “不是你也没旁人做得出来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耳朵倒是灵光,我声音小却听得一字不差,直接用我的话反驳了我,“不是我也还有旁人做的出来的。”

    他这刚说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我道:“你方才,说什么负责?”

    ......我没说过,打死我也不承认。

    “我没说什么,是你听错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我还是要对你负责的,你若是不介意,我一回北凉就去向你父亲提亲,娶你做我玉冥教的教主夫人,如何。”

    我气得忍不住再次蹦了起来,却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怎的每次和他见面,都被他三言两语就给调戏了,这...我...

    “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你?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你之前不告而别呢。”

    他依旧是坐着,满怀笑意的看着我,在我看来,却是一副泼皮无赖像。听他开口,“那你说说,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只要是夫人说的,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谁是你夫人?”

    “现在不是,早晚都会是。”

    “你...”

    .....我着实是被他这无赖性子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以前总以为自己蛮不讲理,可遇到他之后,真是苦叹自己比不过他十之五六,这玉冥教教主东方影,原只是个无赖罢了。

    这无赖,哪同传闻中一般心狠手辣、喜欢残害无辜。说到底,我终归还是信他的,是的,只要一句解释、只要他肯说、只要一句就够了。

    “好夫人,我知错,来,这个给你。”

    他说着,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走近塞到了我手上,也没有打开,“里面是我们玉冥教的信物,你不管是到了哪里,有我们教中之人看到,都会拼尽全力护着你,你的吩咐,他们都会去做。”

    我拿着往他身上一推,“我才不要。”

    “嘶...”盒子落地,他捂住肩轻轻叫了一声,眉头紧皱,我一时茫然,想起了那日...他受了伤,难道眼下还没好吗?

    “你的伤...”

    他说了句“没事”,然后慢慢蹲下捡起了盒子,想要再次送到我手里。

    “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都将它给你了。”

    我撇撇嘴,“是啊,你的玉冥教,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对,确实别扭,他也听出来了。

    “玉冥教,和你可不一样。”

    他见我不收,缓缓将盒子放到了石桌上,慢慢握住我的手,“小颜,我说过我会娶你的,我怎么舍得失信于你?我舍不得的。”

    我知我是信他的。

    从那晚开始,他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上。

    我以为他不会出现了,可他还是来了。

    “小颜...”

    他唤我一声,一只手覆上我的肩,轻轻将我拥入了他怀中。

    我不是第一次这样靠近他,可以清楚的感受着他的心跳,感受他身体的温热,可是我确认,我是第一次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心里有他,我也信他。

    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

    我司徒若怜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他东方影要的,又有谁敢拦?

    想要说句什么话的,我愿意嫁给你、我也喜欢你、我们好好在一起...可心里想的几句,皆是难以启齿。

    心里还纠结着该不该说,要不要说,耳边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唤:“颜儿。”

    我猛然一下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将眼前之人推开,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腿本来就酸,这一下就软了下来,差一点就要倒地,四哥倒是走得快,在我身旁及时扶住了我。

    我心虚地叫了他一声:“四哥。”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扶我都是整个拽的,看向眼前的人,开口道:“凌公子,哦不对,凌教主。”

    我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叫道:“四哥。”

    他仍是不理会我,面上似乎带了几分怒意,说话也有些不客气,“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来南越的目的是什么,可你只要有丁点伤害若怜的心,那便是在和我们整个司徒家作对。”

    我连忙解释道:“四哥你误会了。”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却冷声斥道:“你给我闭嘴。”

    .....

    对面终于出声:“我是不会伤害她的。”

    呼...我深松了口气,脾气真好,四哥这样和他说话,他还面不改色,语气平和,我是不是应该很高兴。

    “我们司徒家,和你们玉冥教,总有那份情谊在,你要是真心喜欢若怜,就该做好你应该做的,别做你不该做的。”

    “我知。”

    我反过来拽住了四哥的手臂,再次叫道:“四哥你别说了。”

    “跟我回去。”他只说了一句,就要拉着我走,我看了一眼榭昀,他仍是面不改色,还冲我笑了一下,就像那日...

    我不知四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许是我之前同他说了那么多,后来几日都不高兴,他就将人给记恨上了。唉,只是悔不当初,我就不该和四哥多说什么的。

    我也不知他会因为我就这般迁怒于旁人,今天一天,两次了。

    而且一个是南越陛下的胞妹安阳长公主,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玉冥教教主东方影。

    不得不说,司徒夜尘,你够狠!也够胆量!

    只是连人都给迁怒了,我必是少不得一顿骂的。罢了罢了,骂就骂吧,反正我也是从小被骂大的,只要不告诉二哥,什么都好说。

    “解释解释。”

    “怎么又要我解释啊,我又没做什么。”

    我紧紧挨着桌子,握着手里的茶杯,手心早已冒汗,我真不是一点不怕四哥,他发起火来,我也是会遭殃的。

    他站在我面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我手里的杯子里倒了一点水,茶水太烫,几滴溅到我手上,我疼得急忙松开了手。

    四哥冷哼一声,继续往里倒。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对我用酷刑呢!

    他倒完便坐到了我对面,转动着手里的笛子,一直注视着我,开口打趣道:“方才出门前,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恨不得下一秒就扑到我怀里哭一场,现下倒是恨不得跳上天了,你当真就这么喜欢他?”

第九十四章 我直接娶你 成吗

    我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心道,哪有...这么夸张?

    我撇撇嘴,闪躲了四哥的目光,脚步不安的在地上踱着,为自己辩解道:“四哥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偶然遇到的。”

    他低头,将笛子放到了桌上,不知何意岔开了话题,“我方才收到了二哥的飞鸽传书。”

    二哥?

    “哦。”

    我不敢多问,心里躁动、面上装着淡定。

    “你不问问,他说了什么?”

    我连忙抬眼看向他,就着他的话问道:“说了什么?”

    他也没有一丝隐瞒,直接挑了重点说,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东方影,去皇宫找了皇后娘娘。说要娶你为妻,希望她可以帮忙。”

    ......

    他明明说他是玉冥教有事才回北凉的,那么说,就恰好也去了一趟皇宫里,二哥的来信...那皇后娘娘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二哥,我天哪,我惨了惨了,这回是死定了。

    我喝了口茶水,艰难的吞咽下去,试探性地轻声问了一句:“所以,阿爹和娘亲都知道了?”

    四哥摇摇头,“没有,皇后娘娘只是告诉了二哥,说先问问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便是更惨了,要是娘亲知道,兴许还是被她训,可只有二哥知道...那我完了,完了,死定了。

    “完了...回去二哥要罚死我了...完了完了完了。”

    四哥冷笑,见我如此却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对你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你是真的喜欢他,我不希望你受伤。这件事情,你好好想想,回去自己跟二哥说。”

    刚喝的一口茶水差点吐出来,差点没得怀疑自己幻听了,我?自己?跟二哥说??

    我连连对着四哥摇头摆手,嘴里喃喃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啊,二哥会宰了我的。”

    四哥仍笑,那神情有些令我毛骨悚然,他道:“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你忍心看我被罚吗?”

    “忍心啊。”

    “你。”

    .......

    我再次喝了一口茶,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啊,白天还对我那么好那么宠来着,这才多久,男人的心思真是变幻莫测。

    看四哥那样子,一定是把我的事全部都告诉二哥了。

    惨了惨了惨了,我死定了,这回是真的死定了,娘亲都救不了我了。

    不对,他去找皇后娘娘?他怎么会去找皇后娘娘?

    “那他为什么会去找皇后娘娘啊?”

    我很是诧异,四哥斜了我一眼,开口答道:“因为...”

    我等着他的回答,他犹豫在这,半天不说话,一直看着我,许久之后才再次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告诉你。”

    ......

    “你好自为之,这次我是不会帮你跟二哥说情的。我要出去了,你早点睡觉。”

    四哥说完这句话,便拿着笛子走了出去。

    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还没跟人家说什么,人家倒是直接去找人谈我们的事去了,唉唉唉!这回回去真的是要死定了。

    虽然是被四哥说了一通,却终于睡了个好觉,一个噩梦都没有做,第二日还是睡到自然醒。

    我出院子的时候,四哥恰好准备出去,瞧他那样子,摆明了是不想带着我的。

    他不和我说话,我也没有作声,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着。

    四哥深知我的性子,挨不了多久的,他倒是会忍。

    好罢,其实我是真的挨不了多久,刚没走多久,就拽住他的手臂,缠着他说话。

    可他,一个字都不和我说。

    “四哥!”

    “四哥,我知错了,成吗?”

    “你别不理我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哪儿错了,侯府的事,好像他没怎么生气啊,我和榭昀,也真的只是意外遇见的啊,而且、我也没有说要和他怎么滴。

    上回跟四哥说,他不是都还好好的,一脸子淡定样吗?他也知玉冥教与我们司徒家关系匪浅。

    四哥仍是不理会我,我说的口干舌燥,却没得到他的一句回应,撒开了手,再次走到了他身后,一直低着头,自语喃喃着。

    “凌公子,这么巧。”

    一听见他开口,我连忙抬眼望去,刚好就看到一身墨衣的榭昀已经站在了四哥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支嵌着珍珠的牡丹发簪。

    四哥停下了脚步,我瞥见他执剑的那只手,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剑鞘,我有些惊慌,连忙走到四哥身边,叫道:“四哥...”

    “你怕我会吃了他吗?”

    他一下打断了我的话,侧头看向我,皱了皱眉,神色凝重,跟我说话的语气,极其不快。

    我住了嘴,他又看向榭昀,开口道:“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再次叫了一声:“四哥。”

    “你给我住口行不行?凌公子,方便吗?”他斥了我一句,后面那句是对榭昀说的,语气倒是比对我的好。

    榭昀面露笑意,应道:“可以。”

    “你先自己逛一逛。”四哥跟我说了一句,准备抬步,又迟疑了一会儿,将手里的剑递到我手上,“诺,拿着。”

    我接过剑,诧异道:“给我做什么?”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家榭昀了。”他真的像是在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说得那样淡然。

    我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又没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方才是有些这样认为的,四哥好像也没有冤枉我。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脑子都木了,跟上去也不是,停在原地也不是。

    四哥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榭昀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就是他要和人喝酒的,也没说过榭昀有什么不好。

    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紧紧握着四哥的剑,我掂量了一下,真的好重啊,拿得久了,手都有些不堪重负了。

    四哥最喜欢做的三件事,就是喝酒、吟笛、练剑。

    我倒是很少见他练剑,因为他一般都是在后山。自从小时候跑到后山不小心闯到姑姑屋子里后,被她拽着一顿乱打,我就再没敢去过后山,娘亲也叮嘱我不要再去了。

    娘亲似乎,很讨厌姑姑,那次、还和阿爹大吵了一架。

    走了好长一段路,觉有些饿了,刚好路过白月楼,便就近走了进去,想要先吃点东西。

    这几天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今天好像是好多了,不知不觉就吃了好多菜。

    “小颜。”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回过神来,榭昀已坐到了我旁边。

    我往外面瞅了瞅,却没见到第二个人,心中有几分惊讶,问他道:“我四哥呢?”

    “他有事先走了。”

    有事?就这样把我丢下了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他没再说什么,我想问问他,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喝了口水,终是开口:“他...他跟你说什么了?没对你怎么样吧?”

    眼前之人幼稚地将双手撑在桌子上,捏着拳头把脸埋了进去,瞥了一眼我手边的剑,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反问道:“你觉得,他会对我怎么样?”

    “他没打你吧?”

    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咬了下唇,“打得过吗?”

    我不语。

    他继续说道:“他说,让我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好护着你,回到北凉,他就会跟你父亲母亲说说我们的事。”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尴尬地再次喝了口水,也不知此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说什么话都那样风轻云淡,一点不顾及其他。

    “怎么不可能?”他再次问了一句。

    “我是说,谁要和你在一起?”

    他点了点头,忽的握住了我在桌上的那只手,说话声变得温润轻柔,“不在一起,我直接娶你成吗?”

    我也没有挣脱,开口道:“不要。我娘亲不会答应的。”

    “这个好办。你不用担心。”

    ......

    我娘亲才不像我四哥那么好说话,还有我二哥,更加不好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我感觉到牙齿有些疼,嘴里一阵阵有些苦楚,朝他说道:“我想吃糖葫芦。”

    他没有一丝迟疑,一下松开了我的手,起身道:“那你等会儿,我去给你买。”

    我点点头,心里竟有些痛快的感觉,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没想到堂堂玉冥教教主东方影,竟也有一天会帮我跑腿。

    他这刚走出去,耳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就在这吃吧。”

    ...我一下止住了笑意,娄翊航?我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一下,我的天,还有慕容翎...怎么这么倒霉。

    看他们坐下后,我轻轻拿起剑,匆匆忙忙付了钱,就往外走去。

    不知该去哪儿,又怕走远了榭昀找不到我,就直接站到了外面那座桥上,静静看着下方流动的水,时不时还有一些蜻蜓在水上点着,红色的蜻蜓,倒是惊奇,从前在北凉我都没有看到过。

    我这看的入迷,站了一会儿,当真是觉得这剑有些重,抬步准备走,耳边就传来脚步声和叫唤声,“郡主,好巧啊。”

    ...我这都走了还不成吗?怎么要跟过来,这慕容翎,就这么想我?想要和我说话?

    我看都没朝她看,依旧盯着水边,嘴中说道:“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吧。”

    她倒是没说什么,却听娄翊航为她开了口,“翎儿她只是和你打招呼,也没什么恶意,郡主,你何须如此。”

第九十五章 断了慕容翎头发

    慕容翎我讨厌,娄翊航我更是厌恶,眼睛仍是盯着前方看,“我和你,好像更不熟了。”

    又站了一小会儿,也没听他们说什么了,往边上瞅了一眼,就看到榭昀已经走了过来。

    他走到我面前,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我,“只有一串了。”

    我接过,啃了一口,“好吧。”

    他站在我旁边,似乎像是没看到那两个人似的,我望了一下慕容翎。

    “娄...娄...”

    慕容翎不知怎的脸色骤变,惊愕地捂住了嘴,指着榭昀,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的样子。

    榭昀看向娄翊航,笑道:“陵王殿下,这么巧啊。哟,这位姑娘,是谁啊?长得挺好看啊。”

    我朝慕容翎笑了一下,应着他的话,“是长得好看啊,只可惜啊,心如蛇蝎...”

    慕容翎被我的话气急,朝我走近,一只手扬在了半空中,还有些颤抖,嘴里吐出几个字,“司徒若怜,你,你...”

    我有恃无恐地看着她的手,心里也知她是不敢对我动手的,问她:“你想打我?”

    她语塞,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身旁一动不动的娄翊航,再次对我开口道:“你陷害绮梦,惹得侯府不安生,你还在这里嚣张?”

    对她的倒打一耙,我还真是哭笑不得,反驳道:“谁陷害谁,我想慕容小姐你,比我更加心知肚明。”

    她冷哼一声,“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过就是个...”

    她刚开口的时候,我就觉手里的剑一阵松动,顷刻间就被榭昀拔了出来,他扬起剑对着慕容翎发边轻轻一挑,动作快而准,如行云流水,我眼看着慕容翎头发散落一大半,被划掉了一缕,掉落地上。

    她那句话还未说完就止了嘴,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脸色都白了,差一点就要倒地,被娄翊航及时扶住了。

    娄翊航愤恨地看向榭昀,脸色惶然,半天却只吐出一个字:“你!”

    榭昀再次扬起剑,剑锋直对着慕容翎的脸,我生怕他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连忙握住了他执剑的那只手腕,开口道:“榭昀,你做什么?”

    他含笑看着慕容翎,微微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剑,“我这把剑,就算是划过你的脖子,又如何?”

    “你敢!”慕容翎吓得不轻,像个木偶一样被娄翊航护在了身后,我虽觉榭昀做的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娄翊航还真是对慕容翎非同一般啊,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彼此喜欢,怎的一个两个还喜欢来招惹我呢?

    慕容翎已退后,榭昀却依旧没有收剑,在娄翊航说话后又将剑指向了他,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狂傲轻蔑,“陵王殿下,我为何不敢?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事情,嗯?”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终是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上夺过剑鞘,收回了剑。

    “下次说话,给我注意点。小颜,我们走。”

    他轻轻牵住我的手,转身往前走去。

    会这样护着我的人,从来都只有三哥,只要三哥在我旁边,就没人敢说我半个不是,他手里的剑从来都是不长眼的。

    未曾想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会这样待我的人。

    虽然,我也觉得这样做很不好,但是对象是慕容翎,我倒是欢喜的很,让她总是喜欢无缘无故发疯,遭报应是迟早的事。

    榭昀怎么这样轻狂?

    在南越,对待娄翊航和慕容翎,都敢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

    比之四哥,当真是...

    也是,他东方影,会怕谁?会惧谁?又有谁是他不敢得罪的?不过,看到慕容翎和娄翊航在人面前吃亏,我这心里还真是舒畅痛快。

    “你笑什么?”

    身旁之人忽的驻足,开口问我。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想着想着竟不自觉笑了出来,顿觉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我瞧着手里早已啃完的糖葫芦,只剩了下一根签子,放到嘴里咬了一下。

    他松开了手,拿出了一支簪子,就是方才四哥在的时候拿的那支。二话没说,抬手将其轻轻戴上了我发中,我伸手摸了一下,也没准备摘,却被她握住了手,我惊讶,“给我这个做什么?”

    他松开手,我便也下落,听他解释道:“昨天就要给你的,你偏不要。”

    昨天?

    那不就是他说的那个,玉冥教的那个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何受得起。

    “不要摘了,以后都戴着。”他再一次用那样带着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容不得我拒绝,见他如此坚定,我心道,罢了罢了,戴着就戴着吧,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他又拉着我走,路过一个小摊时,忽的又停了下来,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拿起就递给我。

    我接过,心里还是存着之前的疑惑,看他此刻笑着,又问了一遍之前的话:“你还没跟我说,我四哥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能说什么?答应可以让你嫁给我啊。”

    “你别开玩笑了。”

    四哥怎会说这样的话?昨天还怨气冲冲的,不,今早都是,怎么会一下就改了想法。

    榭昀拉了一下我手腕,让我停下,眼神朝前瞄了几下,道:“他来了,你直接问他。”

    四哥走来,榭昀撒开了手,将剑扔给了他,还说了句话:“拿你的剑,削了慕容翎几根头发,不介意吧?”

    四哥笑笑,目光停在我身上,嘴上却是在问榭昀,“她又对颜儿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榭昀回道:“是啊。”

    四哥道:“那你为何,还只断了她几根发?”

    “怕见血,会脏了你的剑。”他说的风轻云淡,仿佛那些让人惧怕的人命和鲜血,在他眼中都是那样不足一提。

    四哥拿着剑,靠近我,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榭昀叫我问四哥他们说了什么,我才不敢问,昨天的气他都还没消,等会要是一问,又得发一阵大火了。

    他不说话,我也沉默着。

    本以为是我会沉不住气,没想他倒是没走多久就开了口。

    “皇后要见你。”

    皇后?我脑子一下转过来,随口问道:“谁?娄翊航他母亲?”

    问完便觉自己问的是废话,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皇后不成,没等四哥说什么,我便又说道:“我不见啊。”

    四哥没有说话,面色好像有些变了。我生怕他会因此再生我气,又连忙解释道:“我本就是和你一起来玩的,又不是来和他们谁谁谁谈事的,我为什么要见他们皇宫里的人?”

    四哥点点头,语气柔和,“没事,都随你。”

    我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我确实是一点也不想去,昨天去了一趟侯府见安阳长公主,就闹出了那么一通事,这要是去皇宫见皇后,谁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来四哥也是不愿我去的,去了只会让他操更多的心,可他还是问了一下我的意见。

    不知四哥这两天是怎么了,有一些奇怪,回到宅子后又一个人跳到屋顶上喝起了酒,一声不吭。

    我自认为应该要乖乖的,便就坐到院子里看书,我有时候静下心来,也是愿意做一些平和的事的,看了会儿书,又觉坐的有些累,一个人到屋子里写起了字。

    我,虽然从小爱好写字,但是字却是不堪入目,实在是难看的紧,勉勉强强能认出个形,有时候看着连自己都觉得不舒服。

    所以每次二哥罚我抄书的时候,不仅是让我手酸、累、费了时间,还让我要连续几个时辰看自己写的字,对我的眼睛也是一种折磨。

    阿爹和娘亲的字都是实打实地好看,我却一点都没有遗传到,怎么练都是丑、难看,就连一心只有习武从不擅文的三哥,写起来都比我要好看三分。

    我临摹了几首诗,刚写完最后一个字,四哥就跳下来走进了屋子。他本是一脸懵,待看清我在做什么时,一下子捂嘴大笑,连连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笑。我扔下了笔,将写的东西揉做一团,也扔到了地上,再一次被嘲笑,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写了。

    四哥倒是被我这么一逗,彻底消了之前的火,愿意主动同我说话了。好罢,原来、我的这些个劣处,偶尔还是有好处的。

    四哥跟我说了一下,他还没有回二哥的信。二哥在信上说要我回去之后主动找他交代清楚和榭昀的事,包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后来在南越怎么见面的,都要告诉他...还有我是什么想法。

    万般是想不到,皇后娘娘,没找阿爹没找娘亲,没找陛下,居然会去找二哥说这个事,本来还挺想回北凉的,这么一闹,我一点也不想回去了,其实待在这儿也挺好的。

    晚上刚准备和四哥出去,就见匆匆忙忙走来了一抹白色身影。

    四哥一见他,嘴角就扬起了笑,连忙上前,问道:“阳,怎么了?”

    慕容阳走得急,语气也急促,“筱蝶出事了,陪我走一趟。”

    筱蝶?

    “好。”四哥连忙应了他,随即又转头对我叮嘱道:“颜儿,你好好待在屋里,不要乱跑。”

第九十六章 中计了

    “哎...那个...”我打算叫住他们,问一下来龙去脉,也想要跟四哥说我也和他一起去,可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他们已经疾步走出了门,慕容阳那样子和语气着实是急切,四哥便也一点没有理会我的意见。

    我心里不免抱怨,只想着,四哥每次只要一见慕容阳,就将我给排到后面去了。

    筱蝶出事了?筱蝶会出什么事?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在宫里的吗?她会出什么事?筱蝶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好朋友,听慕容阳那话,必然是十分不好了,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除了担心筱蝶,我心里还有些疑惑,筱蝶有什么事,怎么来找四哥的会是慕容阳...他那么着急来找四哥,慕容家不是一向和欧阳家不和的吗?若是关系好,那也就罢了。

    复杂复杂,南越真复杂,有时候真是想得我脑仁都疼。

    四哥和慕容阳都去了,筱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我环顾了一下寂静的四周,深呼了几口气,往自己屋子走去,一个劲儿念着但愿四哥早点回来,愿筱蝶没什么事,自言自语了一大堆。

    安慰自己是安慰的头头是道,也不知怎的,心里就是莫名慌慌的,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一路心神不宁,想着先躺床上去,静下心来,四哥和慕容阳都去了,筱蝶应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有时候我的直觉还真是无比灵验,心里一直担心着,果不其然,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门外地上倒了一个人,因是背对着我,还不知道是谁。

    我确实是给吓着了,连忙小跑上前,蹲下将人转了过来,那身衣裳本就看着眼熟,待看清她的面容时,我不由得心里一阵惊慌,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想不清楚。

    我探了一下鼻息,幸好,是正常的,想着应是被打晕了,摇晃了一下她,叫唤道:“筱蝶,筱蝶!”

    可没有一点反应。

    我起身一把推开了门,又蹲下将她扶了起来,虽然看着不重,可这扶起来,可着实是费力。

    几乎是将她拖着进屋子的,实在是挪不动了,只将她放到了地上,我吃亏地喘着大气,想要把她放到床上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

    我刚关了门,准备再次动手将她扶到床上去,门只是顷刻间又被推开了。

    “郡主,好久不见!”

    门外脚步声和叫唤声一起传来,我侧头,一张令我无比厌恶的脸压入眼帘,不好的预感降临到心上,我正准备说话,忽闻到一阵奇异的清香...这种香味,我无比熟悉,曾被阿爹罚,他不让我乱跑,就给我用了这个**。

    腿脚顿时变得酸软,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因为无力瘫软坐到了地上,娄绮梦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我撑了一下筱蝶的肩,强行起了身,目光迷迷糊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指着娄绮梦,“你...你...”想了半天,却不知该跟她说什么,一瞬间我只觉和她说话,都恶心了自己的嘴。

    她靠在开着的那扇门边,一只手轻轻捻着她垂落在胸前的一抹黑发,随即冲我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道:“司徒若怜,这回你是怎么都没办法逃了吧,要怪就怪你太过狂傲,在南越还那么嚣张,不可一世。”

    我从不曾这样厌恶过一个人,可到了南越,这些个人,真是一个个令我开了眼界,可谓是打开了我在这世间的另一扇门窗。

    我眼睛往边上一瞥,恰好就看到手边桌上有把切水果的刀子,想也没想,一把抓起,拔出就要朝她刺去。

    她继续笑着,站在原地,不曾有一丝惊慌,“怎么?你还想对我怎么的?”

    “娄绮梦,我杀了你!”

    我从不曾如此失态,可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已经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还没走到她面前,一道身影冲了进来,一把狠狠抓着我的手腕。

    我眼神恍惚,只能看到他着了一身黑衣,面容什么的都理不清,他应是方才就站在门外,只是我有些迷糊,没有注意到罢了。

    他松开了手,我便跌落在地上,刚好就倒在了筱蝶身边。

    心里不禁哀叹一声,四哥平时那么聪慧,今日怎么这么傻,想都没想就跟着慕容阳一起出去了,竟也放心将我一个人丢在屋里。

    所以我方才的猜想,确实是有不妥的地方,慕容阳怎么会那么在意筱蝶,她出事为什么会是慕容阳去救她?所以是为什么?

    大概,大概是因为,在这南越,只有他可以支得开四哥。

    我虽和慕容阳不熟络,但我知四哥信任的人,是不会有错的。他不会害我。

    那就是,娄绮梦,和眼前这人设计的。

    怪只怪四哥一见到慕容阳,就没了理智,脑子什么都不想了。我一见昏倒的筱蝶,同样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那黑衣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绮梦,你带着筱蝶先回宫。”

    娄绮梦倒是乖巧地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说完,朝着门外叫了一声,又走进来两个黑衣人,直接将筱蝶架走了。这般吵闹动静,筱蝶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深知那药的药性,昏倒之后就是筱蝶这般,怎么着都不会醒,若是,若是我等下也晕了...

    娄绮梦冷哼了一声,随后就走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将门给带了一下。

    屋里只剩两个人。

    回想着方才屋里这人和娄绮梦说话的语气,我转了转脑子,幡然想到了他的身份,若是我到现在还不知他们要做什么,那我真就是个傻子了。

    我扶着边上的桌子,往墙边上移了移,坐在地上,倾身靠着墙,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刀,看向那人,笑道:“稷王?”

    他依旧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样子看着我,好不诚心地赞了我一句:“郡主,这么聪慧。”

    见他准备要走过来,我叫道:“你别过来!”

    他竟也听了我的话,停下了脚步。脑子越来越昏沉,身子也越来越乏力,眼皮已经撑不起了,我看着手里的刀,心下一狠,抬起就往左手手腕上重重一划。

    鲜血淌出,心里顿感一阵疼痛。

    可唯有这样,我才能清醒,才能为自己多撑点时间,我不知道,四哥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我撑不到他回来...

    若是这人,真敢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一定、一定要亲手砍了他,将他挫骨扬灰!

    “郡主,自残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再次想要靠近我,我抬起手,将刀口对准他,叫道:“你别过来。”

    他止步,“我就算不靠近你,你又能撑得了多久?”

    手腕还有些疼痛,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心里却是一阵恶心,是真的想吐的那种,讥讽道:“你竟,竟然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简直是丢尽了你们南越皇室的脸!”

    他走到了我面前,缓缓蹲下,我看清了这下半张脸和娄翊航一般无二的人,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心,对他的恶心,对这整个南越的恶心。

    我现深知,娘亲是对的。

    他一直盯着我,笑道:“我这个人,做什么事,一向只需要看结果,过程如何,我不在意。只要能达到目的,伤几个人,死几个人又有何妨?”说的认真,仿佛真的是在向我解释。

    我几乎是要将自己的唇瓣都给咬破了,若是此时可以使上力,我一定要剁了他的手。

    “我警告你,你胆敢对我做出什么事,我们整个司徒家,都不会放过你!”

    他伸手,一下触碰到了我脸,我别过头,他浅笑,轻轻扯了一下我耳边散落的发丝,“不会放过,又能如何?还能杀了我不成?不过那时候,你已经是非嫁给我不可了!”

    他收回手,又继续道:“郡主,虽然你和苏缱儿长得一样,可你的性子,却是比她要桀骜多了,不过,更讨人喜欢。”

    手腕疼了一阵,现下身子又更加无力了起来,我看向他,想要将手抬起,却瘫软地动不了。

    我双眼一垂,一股热流涌入眼眶,心里也跟着乏力,只觉自己活了这十多年,在娘亲和几位哥哥的教导下,一直也是算得上精明的,没想一朝不慎,竟落入了这个恶心之人的手里,当真是...

    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他见我手微微颤动,似乎是知晓了我的心思,再次将手碰到了我的发丝,继续笑道:“郡主,以你现在的力气,对我动手,可相当于...”

    他话未说完,门“哐”的一声被打开,我无力地转头,动作缓慢,看去的时候,只瞥见一把长剑的剑锋已对上了眼前之人的脖颈处,随后一阵冷冷的声音响起,“把你的脏手拿开!”

    方才还在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全都掉落了出来,感觉眼前顿时就亮了,似乎也清醒了不少,浑身又有新鲜的血液在流淌着,我轻轻叫道:“榭昀...”除了唤他的名字,我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稷王站起转身,榭昀的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移动,他直面榭昀的时候,惊讶的说了两个字:“是你!”

第九十七章 断了他一只手

    榭昀扬了一下剑,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剑刺进了他肩上,听到他一阵嘶痛,他似乎是整个人都愣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榭昀收起剑,又是一掌劈在他后颈处,看得出极其用力,他顷刻间就倒在了地上。

    等他倒地,才走过来扶起我,他柔声问道:“小颜,你怎么样?”

    他这句话一出,我这身子不受控制地彻底瘫了下来,手里的刀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榭昀皱了皱眉,目光移到我受伤的手腕处,握住了我的手。

    我答不出话来, 嘴唇一个劲儿地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也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了,他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知道了我要说什么,再次开口道:“我在路上遇到你四哥,阳察觉有异,让我过来这里。”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几乎是整只手的力将我撑着的,一手还拿着剑,稷王起身,他便冲他挑眉一笑,道:“娄翊阳,好久不见啊!”

    我不知榭昀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又有什么恩怨,也没那个心思去疑惑这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只剩呆呆地望着他。

    想来方才榭昀和我说的话他也人听到了,知晓他为何会忽然来此。我心里连连松气,还好还好,慕容阳幸而聪慧,想到了这一点,否则...我都不敢想...等四哥回来,看到的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我愈发无力,双眼一沉,脑子就黑了下来,榭昀带着我往外走,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只觉,隐约听到他怒叫了一声:“你找死!”

    随后便是剑掉落在地的声音,和一阵“啊啊啊”的惨叫,那叫声着实是惨烈,几乎响彻了整座宅子,任我神志不清,可还是一直回荡在耳边。

    榭昀走了几步,便索性直接将我抱起,我手覆上了他的后肩,却感觉到一阵湿润黏糊,强行睁开了眼,看到沾在手上的是一片鲜红的血,不仅如此,他脸上都有好几滴溅上来的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又觉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记得是见过谁、还是我从前梦到过,我轻轻开口:“榭昀,你流了好多血。”

    他看也没看我,一直在走着,眼睛盯着前方,回我道:“小伤,我没事。”

    他话音刚落,就停下了脚步,听一温润陌生的男声响起,“怎么回事?”

    我迷迷糊糊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很眼熟,却没看清,但是心里已敢保证,这人我是认识的。

    “等会儿再说,先回去。”

    榭昀这句话一落,我彻底松了气,双眼一黑,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小颜,别怕。有我在。”

    “你怎么这么傻。”

    没有睡多久,却一连串做了好多个噩梦,其中一个,还是前不久梦到过的。

    梦到榭昀受了伤,梦到我为他挡了一剑,他抱着我,滚下了一个陡峭的山坡。

    ...

    我醒来的时候,被那梦吓得浑身冒冷汗,心里一阵凉凉。

    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头有些疼,但是也知这药用解药解了会有这副作用,躺在床上东看西看。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屋子,就和府里我那间屋子差不多,只是陈设非常简单,除了我躺着的这个床榻和不远处的桌椅,便只看到墙面上挂了几幅字画,我盯着看了老半天,也没看清是什么画。

    感觉到手腕有一阵轻痛,抬起看了一下,血渍全都没有了,只有很浅的一条伤口,不知是用了什么药,效果竟这么好。

    我准备起身,有一人推门而入,朝我看了一眼,就匆匆走到床边,想要扶着我,轻轻开口:“郡主,你醒了。”

    她语气小心翼翼,我看了这小姑娘一眼,装扮衣着似是我们北凉的,想着应是他们玉冥教的人,便问道:“榭昀呢?”

    她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回道:“教主他正在包扎伤口。”

    我一把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我,带我去看他。”

    她连忙按住我,想要阻拦,急切地说道,“我去叫他,教主交代,不让您出去的。”

    她这几句说的极其急促,一溜烟就说完了,这一说完,没等我回答就直接走了出去,离开前还是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

    我懵了,是因为我很可怕吗?怕我吃人吗?

    不过她都是第一次见我,怎会这么怕我?莫非是榭昀。心道这榭昀很可怕吗?那么听他的话,这么怕他?

    我平躺了下来,眼睛望着上方,一直不停转动着眼珠。

    果真没一会儿她就将榭昀叫了过来,他走的极快,我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脸颊发烫,浑身发热,整个人都不痛快了,连忙放正了脑袋。

    许是刚在处理伤口,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且那领口还开了大半截,好不雅观。

    我只觉头疼的更加厉害,伸手覆了覆额头,他就已坐到了床边上,一小截被子都陷下去了。

    “你先下去吧。”

    “是,教主。”

    那个姑娘走了出去,还十分乖巧地关上了房门,整个屋子只有我们两个人,又都没说话,我连他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心觉更加尴尬。

    他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

    沉寂了不知多久,我终是忍不住,侧头看向他,小声询问道:“你,你怎么样?”

    他笑道:“都说了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他答了话,像完成了任务一般,立即就住了口。

    ...

    又是一阵沉默,我真是不知他何时这般安静了,一点不像以往的他,要知道我可是最爱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的,可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觉自己无能,如今他这般,我反而是特别不舒服。

    思索着要开口说句什么,脑中想到迷糊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惨叫,还有榭昀脸上的血。

    我看了他一下,他好像没受什么重伤,似乎、似乎是稷王的吧,那么是他伤了稷王吗?叫的那么惨,应该伤的不轻吧。

    他带着我走出门后,好像是还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的。

    他不知何时低下了头,没有再看我。我试探性地将手从被子伸出来,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砍伤了,稷王?”

    他仍是低头,却已在我触碰他的那一瞬间急速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轻描淡写地回我道:“我给他下了一味毒,他竟还不知死活,在背后刺了我一剑,我就直接断了他一只手。”

    语毕,他又补了一句,“整只手,连着手臂的。”

    “什么?”

    我惊得手一阵颤抖,瞬间心里就慌了,他怎么敢?一只手...难怪,断臂之痛,难怪他叫的那般惨烈...

    听到他那么平淡的语气,更是担忧,虽说玉冥教势力庞大,可这到底是南越,那人又是稷王啊,有陛下撑腰,背后还有慕容家...

    而且稷王明显和他是认识的,万一...万一...要找他寻仇...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慌,抬眼看向我。半晌,我又开口道:“那你...那你怎么办,他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他没说话,反而是笑了一声。若是旁人在,恐会以为这人是吓傻了吧,只会笑了。

    我继续说道:“你要不要回北凉躲一下,我怕。”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反而笑的更加厉害了,我着实是不知他何意,也未曾正面回应我的担忧,心下一阵躁动,挣开了还被他握着的手。

    这刚挣开,他又重新紧紧握住了,还拍了一下我的脸,笑道:“我还会怕他不成?别担心。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不知他是真觉得没事还是想要宽慰我的,又道:“你真的要不要回去北凉?万一他要来找你寻仇,可怎么办?你有把握斗得过他吗?”

    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了,夫人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罢了,他说没事就没事吧,我已习惯了他这怪里怪气的话,也没怎么在意,岔开了话题,“你说你遇到了我四哥,你在哪里遇到的?”

    他一开始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么,可方才转念一想,就不免有些心疑了。

    慕容阳来的那样仓促,急急忙忙的,想来真的是收到了筱蝶出事的消息,他和四哥都是武艺高深之人,要出京城,哪里会走着或者跑着去?

    多半是会直接用轻功,怎可会在路上遇到人?

    就算不是,也会骑马去,大晚上的骑着马,又那么快,又怎可会注意到路上有哪个人?是否相熟?

    而且以四哥的性子,若是察觉到我或许会有什么危险,必然是要自己回来,断不可能让榭昀前来,毕竟,他不喜欢他,那阵火都还没消。

    他许是一下就听出了我的意思,如实回道:“皇宫里,有眼线。”

    “难怪。”我说话的同时点了点头,难怪会骗我。

    不过,他这玉冥教也是真的厉害啊,眼线都布到南越皇宫了,说不定...我们北凉...也有。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他本没朝着我看,却又刚好在那时转过了眼,恰好看到我这一幕,略微偏了下头,面上缓缓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九十八章 小颜 你信我

    我准备就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他却再一次看透了我,抢先开口道:“你们北凉可没有,根本就不需要,我才不会浪费人在这上面。”

    我想想,那倒也是。

    南越是他要复仇的对象,我们北凉可是和他一点仇怨都没有,那我也大概知道了,玉冥教兴许大半的势力都在南越吧,所以他就算是伤了稷王,也有恃无恐,一点不畏惧。

    末了,又听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幸好,幸好我来的及时...”

    他顿了顿,似是极为自责,又继续道:“是我疏忽,让你...受伤了。”

    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个,在他说完后,连忙摇了摇头,想到他才是真的被伤到了,叫道:“不不不,是我的错,让你受伤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以为他是伤神了,准备再次劝解一下,却听他猛然又道:“好,那我又一次为救你受了伤,你该如何报答我的恩情?”

    ......

    什么情况?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我呆愣着,没有出声,他又猛地一倾身,平平稳稳地躺在了我身边,因地方不够宽敞,他是直接侧躺着的,片刻后,又用手撑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你说,你怎么报答我?”

    我心里一阵惊慌,双手抓紧被子,他却又握住了我一只手,愣是不让我动弹。

    “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的错?”

    “我受伤了,你说,怎么报答我?嗯?”

    ......

    这人怎么这样不依不饶,我不过就是顺着他的话随口说了一句罢,怎的就要被揪着不放了。

    我沉默不语。

    他却似是很起劲,开始一句句说个不停。

    “我东方影,可是从未受过伤啊,更别说是为救人了,如今在你这吃了两次亏了。”

    “不过,既然是小颜,我也心甘情愿。我从未想过,会那么巧遇到你。”

    “你来南越,我就跟着你一起来,我知会有人对你不利。”

    “小颜,我实在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说起来,我前不久回北凉,还被离墨好生嘲笑了一番。”

    离墨?离墨果真就是玉冥教的人。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离墨是你们玉冥教的人?”

    他点了点头,应道:“是啊。”

    我又问道:“那么,尚书府被屠,是离墨做的?”

    他又点了点头。

    玉冥教是在一年前重现于世的,要重建怎么说也是要一段时间的,而离墨是在两年前,忽然离开了南越,没了踪迹,若是他那段时间是去了北凉,要处理玉冥教的事,如此说来,那便是符合情理了。

    “那,离墨,是一个在南越有明面身份的人呢,是吗?”

    他仍是点了点头,还不忘对我笑了笑,那双眼似在说我很聪慧。

    一个那般让人畏惧的武林杀手,杀了那么多人,曾屠过那么多人家,他的存在,是个极大的危险,南越必定会想法设法抓到他,可是离墨在南越横行那么久,竟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武艺高强吧。

    他是突然出现在南越,出现之后也一直没有离开,他丝毫没有害怕,不就是他有一个很好可以掩饰自己的身份,他知没有人可以查得到他。

    不知为何,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脑中猛然浮现出一个人...只是我不能确定,大概,就是我从宅子出来彻底失去意识之时,那个和榭昀说话的人。

    “夫人在想什么?”

    ......登徒子。如今可是张口闭口就是“夫人”二字。

    “夫人问了我这么多,我是不是也该问几句,以示公平?”

    身旁之人伸手轻轻抚了一下我的侧脸,他脸上笑意依旧,一说话,我只感觉哪里都是他的味道,浑身血液都在滋滋作响,心一阵一阵发着颤。

    不行了,不能这个样子了。

    他句句话都这样,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我掀了一小部分被子,欲要起身,他却一把又将我按了回去,整个人靠我更近,一只手死死按住我的肩。

    那张分外好看的脸庞凑近,他低低的喘息声一遍遍传入耳中,我只觉连呼吸都好困难。

    “小颜,我,我不会让受到任何伤害了,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等你回北凉,我们就成亲,好吗?”

    我颤颤巍巍伸出了双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却纹丝不动,我又推了推,道:“你,你先让我起来。”

    他仍是不动,我便稍稍用了一点力,听见他他轻轻抽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再用力,我伤口就要裂开了。”

    看他那样子,也不似是装的,我连忙收回了手,一点也不敢动弹了。

    “我已和你四哥说好了。”

    “小颜,你信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永远...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记得大哥大嫂成婚那日,大哥在拜完堂之后,跪地起誓,此生只爱大嫂一人,一生只会有这一个妻子。

    后来大嫂身怀有孕,大哥几乎寸步不离地在身边守着她,每日亲自为她做菜、熬汤,练剑逗她开心、抚琴给她听、还画了许许多多的画像...

    大哥和阿爹一样,用情深切,一心一意,可他却比阿爹会哄人会服软多了,他从不曾惹大嫂生气,就算偶尔有,马上就会哄,想方设法地哄,就算不是他的错也可说是他的错。

    大嫂生苑儿的时候,还有些难产,差点就生不下来,大哥丝毫没有问过胎儿如何,只嘱咐一定不能让大嫂有什么三长两短。索性后来苑儿是平安生下来了,大嫂也没什么事。

    我同大嫂说话的时候,时常会说,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可以像大哥一样对待妻子的男子。

    如今我的心告诉我,我找到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透亮了,还有几缕阳光斜刺进来,照在了床榻上,屋内渐渐热了起来。

    猛然睁开眼,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下意识地捂紧了被子,往边上看去,已是空无一人。

    想要起身,却觉浑身瘫软无力,腿脚有些酸。

    我又往边上挪了挪,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门也是关着的。

    脑子里猛然想到,那日...他为救我受伤,第二天就那样不见了...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好的念头升起,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找半天没看到鞋,外衣也没来得及穿,直接推开门跑了出去。

    这间屋外静的吓人,一个活的东西都没有,我便顺着边上的路往外走去,直接走到了一个院子里,里面种满了桃树,但是都还没有长大,还好...不多时就听到了有阵阵说话声,可却没看到人影。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看到这院子前方有一扇紧闭的门,想也没想,直接跑过去推开了门。

    ...

    推门声极大,这声音响起,小院子里一众人都朝我这边看来。

    我瞪大了眼睛,两三眼瞥见了榭昀在前方的一座凉亭里,临桌而坐,边上还有两个人,桌上摆满了酒,他们似乎是在喝酒。

    而那凉亭四方,大概站了有十多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刀剑,面无表情,在我走进来后齐刷刷盯着我看。

    我咬了咬唇,身子不禁往后倾了一下,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榭昀似乎也是惊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起身就朝我走来,问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我...我...我...”不知道说了几个字,他脸色变了变,看向了我脚下,我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大气不敢出了。

    冷,真是有点冷,我现在才感觉到。

    我又不由得看了一下亭里的其他两个人,脑中一惊,那个...不是,云王吗?他怎会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思索什么,就感觉脚下一轻,面前之人已动手将我抱起,他侧了一下头,朝后面的人说道:“等会儿在说。”

    我已将自己乱跑出来的事抛到了后脑勺,想着,云王,他怎会在这里?难道...不会吧...

    传闻那云王娄亦风,可是半点武艺都不会,且身子从生下就不好,怎么会是他?

    那我昨天想那么多,岂不是白想了,全猜错了。

    榭昀一路走得急促,到屋外时,一脚踹开了门,随即走进去将我放到床上坐着,他也跟着坐到我旁边。

    我瞅了他一眼,看到他脸色有些僵,解释道:“那个...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打断了我的话,“以为我走了?抛弃你了?”

    半响,他又继续说道:“我的好夫人,你动动脑子,这是我玉冥教在南越的聚集地,我能去哪儿?”

    ......

    这是在说我傻?在教训我了?

    听他又叹了口气,随即道:“罢了,你饿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还没有。”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察觉到,又问我:“你有话要跟我说?”

    我点了点头。他一面点头一面眨了下眼,示意我说。我直接问道:“云王,他就是...那个?”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真是他啊,喃喃道:“我还以为,还以为是...”

    他凑近我,“你以为是谁?”

    “慕容阳。”

    他皱了皱眉,冲我眨了几下眼,追问道:“怎会觉得是他?”

    “他很奇怪。”

    “哪里奇怪?”

第九十九章 去俨亲王府提亲 需要准备些什么

    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没穿外衣也没穿鞋,我觉有些冷,跳到床上坐着,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让自己暖和了,才开始滔滔不绝地向他解释起来:“我曾听四哥说过,他的生母,并非是现在的慕容夫人,而是一个北凉的人。他患有眼病,眼睛见不到强光,整日都戴着白绫,而离墨杀人,从来都是晚上,若是慕容阳的话,白天是万不会动手的。”

    “还有一件事,他提醒过我,不要和你、还有娄翊航走的太近,娄翊航倒也罢了,可你在他们眼中,只是个普通江湖人罢了,他为何要将你扯进来?我猜想他肯定是知晓你的身份,可他怎么会知的?”

    “我四哥就算和他关系再好,也断不会无故和他说起你,而且我想了想,慕容阳似乎都没有见过你,他却知你我的事,也知你的身份。”

    榭昀微微挑了下眉,还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确实还有一点,是我很好奇的,不能证明他身份有异,可是却是个很巧合的疑点。

    “还有一点,离墨是两年前在南越没了踪影的,而慕容阳,他是在两年前,一夜间白了整头黑发,不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比如不能习武了?或是中了毒,要用药?所以便不能待在南越了。”

    我说完,见眼前之人没有了反应,捏拳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顿觉一阵尴尬。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闷在心里瞎猜。”

    他抓住我手腕,让我手放下,笑着赞道:“不,夫人很聪慧。”

    “什么?”我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我一句的,毕竟我想的这些,和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以说是毫不相干,我纯是在瞎猜瞎捉摸了。

    却听他继续说道:“你说的话,都有道理,阳的确是和我有点关系。”

    他解释道:“他不是玉冥教的人,不过,是站在我这边的。也算得上,我在南越的另一条眼线吧。”

    我脱口就问:“所以,你认识他母亲?”

    他生母是北凉之人,可是就算是在南越,也无人知晓她到底在北凉是个怎么样的身份,恐只有慕容家的人自己才知道,可若非他母亲是个非比寻常之人,他又如何、会愿意和玉冥教为伍。

    榭昀应是不愿意多说,只是回了我两个字:“知道。”

    我看着他那张脸,忍不住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此刻心里忍不住一阵发麻,最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真厉害啊。”

    话说完,便是一阵懊恼,我这是在说什么啊?

    而他好像没怎么在意,我见缝赶紧补了一句:“幸好,我们北凉,和你没仇没怨。”

    他笑了一下,倒还是没说什么,似乎是对我的话表示赞同。

    一个云王已经是够呛了,还有一个慕容阳。这还只是两个最有头有脸的人,玉冥教其他的人,恐怕远不止他们两个,难怪、一个尚书府,可以说屠就屠。

    也难怪,榭昀砍了稷王一只手,还一点不畏惧。

    到了人家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的,我司徒若怜长这么大,确实还是头一回撞见。

    在侯府的时候,我就是打心底儿觉得,这云王应是不似传闻那般柔弱多病的,或许就是直觉,没想我直觉还是挺准的。

    我之所以把离墨想到的是慕容阳,多半是因他生母的缘故,可云王的母亲...

    云王的母亲,静妃!

    宫女出身,无亲无故...

    我看了一眼榭昀,他再次读懂了我的心,只说了一个字:“是!”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怎的之前就没想到这一点,许是这南越的静妃平时太过不显眼,很少有人注意到,若非四哥之前同我说过,我也一下想不起来。

    我又问他道:“那你能跟我说说,离墨和你的具体关系吗?”

    他偏头看了一眼我,随即伸手一把环住了我的脖子,那张脸渐渐朝我靠近,我想把头往后倾,可他手扣得太紧,我根本动弹不得。

    “从回屋到现在,你一直都在说他们,难道是昨晚不够尽兴,夫人竟还一直想着别的男子了?”

    我下意识地伸出了两只手,交叉挡住了他的脸,说是在挡他,其实是在挡我自己的脸。

    他那张嘴,着实是太会说,仍是我在别人面前怎么伶牙俐齿,可到他这儿,只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砰砰乱跳,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我稍微侧了一下头,手依旧挡在前方,一下说话都口齿不清了,“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他也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松开手,缓缓起了身,我这才放下了手,看着他从不远处拿出了一套衣服,还有一双崭新的鞋,将衣服丢给了我,鞋子放到床边,开口道:“你怎么没问问你四哥那边怎么样了。”

    他这一说,我才骤然想起来,连忙问道:“对啊,我四哥...”

    “他昨晚没有回来。”他解释道,“筱蝶的事,我还没有问阳,现在我也不清楚娄翊阳他们是怎么捣的鬼,带你来这之后,我就托人给阳传话,让他想办法不要让你四哥回去,免得担心你,所以昨晚的事,你四哥还不知道。若是皇宫里真的出了什么乱子,再告诉他。”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鞋子,又补道:“筱蝶已经没事了,你那屋子,我让人给处理好了,还有你的衣服和鞋...沾了血,我新买的,和你昨天的都差不多。”

    我笑道:“没事,反正不一样我四哥也看不出来。”

    四哥这人,你叫他看书画看乐器看利器,他可以说的头头是道,这些个衣衫首饰之类的,可以说是连苑儿都不如,我一天就算是换上三四件衣服,他恐也是注意不到的。

    只是,榭昀...我是该说他心细,还是该说他对我的事很上心。

    “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他说着,准备要出去,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止住了脚步,“还有...”

    他顿了顿,看向我,“我帮你弄了一个法子,可以整一下娄绮梦,不知你可愿意?”

    娄绮梦?

    “你若是愿意,我马上叫人布好局。”

    我自是很乐意,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啊。”

    “那好。三日后,离墨来找你,会声称是静妃想要见你,你跟着他进宫,我安排好一切,你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看着他离去,我忍不住,躺到床上打了个滚儿。

    这人这么记仇,还想着要报复娄绮梦。不过,他就算不说,我也是真想找娄绮梦算账的。

    这些个皇子公主,竟是这般不堪,一个个简直是污了我的眼。

    “我做的菜,尝尝!”

    榭昀一碗一碗的菜放到了桌上,我吃了一小口,味道倒是不错,可不知为何,菜一下口,心头就涌出一阵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我曾经吃过。

    心口莫名有些难受。

    “你说要整娄绮梦,三天后,会不会太快了?你能安排好吗?”不想让他看出,我说着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喝了口酒,道:“夫人这是不信我的能力。”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是发自内心的,是真的有些不信,我虽不知他要用什么方法,可三天,确实是太快了些。

    “放心吧。”

    他说了这一句,我吃着菜,他随即又开口道:“这些事我都安排好了,是不是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一块肉吞得太快,不小心整块下了肠,噎了一下,我连忙喝了口水,小声嘀咕道:“什么啊?”

    他叹了口气,很是真诚地望着我,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同你说了那么多遍,可你每次都要问我,我真是不痛快呢!”

    我不想理会,低头吃着饭,嘴里还说道:“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他再次叹了口气,“夫人惯会转移话题的。”

    “谁是你夫人!”

    “可不就是你吗?”

    “...”

    沉寂了片刻,他又说道:“说说,去俨亲王府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

    我脱口而道:“我阿爹和娘亲不会同意的。”

    他摇了摇头,重复道:“不会。”

    我点了点头,“对啊,不会。”

    他又道:“我说不会的。”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再次苦恼自己怎么变傻了,还跟他说着不会不会。

    他再次十分笃定地说了一句:“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理由呢?”

    他回道:“我母亲,和你娘亲,是至交。”

    我一点不惊讶,应和道:“我知道,猜到了一点。”

    娘亲和月翎岛的东方沅前辈,也就是她常说起的寒雨,就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榭昀应也和她有更亲近的关系,娘亲会和他母亲有关系,也不足为奇。

    我也知,相比其他人,娘亲大概不会太过为难他。

    只是想结束这个话题,谁知这人竟这般当真了,干脆和我说起了那段减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了。

    “你娘亲当年离开皇宫,从小就被冷苻椹前辈抚养长大,受她教导,自小习武。”

    他说的认真,我也没有打断,听着他说,继续应和他的话,“我知道啊,后来不是和陛下相认了,就回了皇宫。”

    他却立即否认了我的话,“不是!”

第一百章 我司徒若怜 爱了就是爱了

    不是?

    我疑惑了,微微侧头,便听他继续道:“当年玉冥教的四位圣使,锦墨、沐枫、晗月、怜心。”

    我对玉冥教的事,一直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从他口中说出,却是很想听,直接放下了碗筷,一心听着他说。

    他在这顿了顿,看我在认真听,又道:“锦墨就是你娘亲。她之所以会回到皇宫,是为了玉冥教。”

    锦墨...

    我虽知娘亲从前是玉冥教的人,也知她小时候是被冷苻椹抚养的,可也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平凡的教中之人,顶多也就是和东方沅感情深一些罢了,后在和陛下相认之后,就回了皇宫。

    她确实是回了皇宫的,那时候先帝都未曾过世,惠妤公主还是先帝封的。

    她既身在皇宫,同时还兼任玉冥教圣使之位,那么她...

    我喃喃道:“她一直,都是玉冥教的人。”

    “自然。你外祖母,是冷苻椹的亲妹妹。”

    ???

    “还有。”他又问我:“你知道你姑姑南宫雪吗?”

    “???”我疑惑,还是答道:“知道,之前见过一次,不过她疯了。”

    “南宫雪,就是晗月圣使。她和你娘亲,是同门,都是冷前辈的弟子,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们决裂了。”

    ???

    !!!

    ......

    我外祖母,那就是,娘亲和陛下的母亲,是曾经那个魔头冷苻椹的妹妹?娘亲是玉冥教锦墨圣使,我可有听闻,当年玉冥教的锦墨,是最爱残害无辜心狠手辣的,还有姑姑,也是冷苻椹的弟子?玉冥教的圣使?

    什么跟什么?

    “北凉大多数人都知晓,月翎岛的主人,曾是东方阳,他为了妻子离开了玉冥教,隐居在月翎岛。”

    “冷苻椹担任教主之位,她很会培养锻造人才,一位少主,四位圣使,两位医师,当年玉冥教,才真称得上是叱咤风云,如今...根本连那时的十之二三都不到。”

    “后来冷前辈死了,玉冥教一团糟,发生了很多事,你娘亲因为嫁给了俨亲王,也差不多算是离开了玉冥教,以至于后来被南越剿灭的时候...”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越来越冷,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我知道一点点,因为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从未问过,从未细想过,只是偶尔听阿爹哥哥他们提起,就听到了一点点而已。

    我只知娘亲和月翎岛的东方沅,关系很好,感情深厚,也知她就是曾经玉冥教的少主,东方寒雨。

    可我不知她后来为何离开了玉冥教,为何去到了月翎岛,又为何、和阿爹从小一起长大的凌前辈在一起了。

    还有娘亲口中的阿璃、蓁儿,都是谁?我一概不知,只是知道有那么个人,而且都已经死了。

    “总之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只有我、和我舅舅活了下来。”

    所以,榭昀的母亲,大概就是娘亲说的那个阿璃...或是蓁儿?

    我沉默半宿,他慢慢为我倒了杯水,脸上的怒意似乎也减了不少。

    “我舅舅,就是当年的沐枫,早上你见过的,和离墨一起的那人。”

    沐枫,那么算起来,是娘亲的同门师弟、或是师兄。

    我不忍追问关于他母亲的事,只是问道:“所以,你们...隐姓埋名了很多年,一直都在为重建玉冥教做打算是吗?”

    “是。”

    我冲他笑着,宽慰道:“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做的这么好,你祖父、和你娘,在天有灵,都会很高兴的。”

    他没有再吭声,等吃完了饭,拉着我说时间不早了,要送我回去。

    我看得出他对南越有多恨,玉冥教数百年基业,就那样毁于一旦,想必、当年他们也不是使用的正当手段,否则怎会这么轻易就得手?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

    一身白衣,白绫遮眼,正是方才我和榭昀一直在说的慕容阳。

    他见我和榭昀在一起,并未多惊讶,榭昀走上前,两人轻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榭昀就跟我说四哥已经回来了,他先走了,让慕容阳送我回去。

    并嘱咐我一定要瞒着四哥昨天的事,万不能让他知晓。

    榭昀离开,我朝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慕容阳,轻轻叫唤了一声:“慕容公子。”

    他望向我,虽说他眼睛看得到,可到底双眼都被白绫遮挡,这一看,难免让我有些不自在。他忽的说道:“对我这么见外?”

    见外?

    他什么意思?

    我没回答,他神情自若,并未有什么变化,又开口问道:“你和...榭昀...在一起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的,不似以往那般沉稳。

    若是换成旁人,还是个和我并不是很熟之人,在之前跟我说离榭昀远一些,我早就翻脸了。

    可是对象是他,我竟说不出狠话、也升不起怒意,大概,就是因为他同四哥要好,我也打心底觉得,他是为我好的吧。

    沉默片刻,他又说道:“你想好了吗?他是玉冥教教主,是个大魔头,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你...你当真...”

    他顿了顿,应是怕我误会他的意思,又连忙补了句:“我的意思是,你不怕天下人非议吗?”

    我微微抬头,看了一下上方零零散散飘落的几片树叶,开口道:“慕容公子,我知你是在为我着想。我想真的爱一个人,是只爱他这个人,无关其他的吧。”

    他目光似乎一直都凝聚在我身上,想要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转过了身子,将两只手负在背后,朝边上走了两步,笑道:“我既然做了选择,那便是随着自己的心走的,这条路,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说到这,余光不小心瞥见了不远处树后似乎有一个人影,我眨了几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再看还是一样的。

    他也没躲,面向我,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偷听人讲话?

    不对,光明正大,躲都不躲一下的。

    我再次面向慕容阳,他还是淡定自若的样子,没有一丝异样,也没察觉到什么。

    我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朝他靠近了些,再次开口,也将嗓音放大了些,“我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呢,我司徒若怜,爱了就是爱了,还要管别人的意见和看法不成?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阿爹和娘亲都没有管我,旁人又有何资格来议论我?这天下之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那么多,谁会整天在意着,今日拜天地入洞房的是哪两位新人?”

    面前之人愣了愣,面上又在顷刻间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并未对我所言发表什么意见。

    见他笑了,我继续道:“若是有人非要说,那便让他去说好了。他说北凉会因我遭罪,我便让他看着我们北凉和玉冥教是如何亲厚的,他要说我这份感情不长久,我便让他看看我和榭昀是如何白头偕老一生的。”

    “若是有人有那个胆子,要来替天行道,除掉谁,那也让他来试试好了。我若是叫了一声委屈,我就不叫司徒若怜。”

    他叹了口气,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若是...”

    我想要听他说下去,可他却只说到了这里就住了口,随后又笑道:“罢了,郡主,是我想的太多,他如今,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他转身往前,“郡主,我送你回去吧,你四哥该担心你了。”

    他说着已经朝前走了,我便也跟在他后面走去,走了几步,我又不由得转头往后面看了一下,那抹人影已经消散不见。

    我揉了揉额头,难不成是我看花眼了?不应该啊,明明很真切的。

    他将我送到门口,就说有事要去宫里一趟,让我告诉四哥早些歇息。

    ?????

    ......

    他是要去找榭昀的吧,听榭昀和我说起他时的那个语气,他们应当关系很好。

    可他为何要叫我跟四哥说,说什么早些歇息,这才什么时辰,歇息个鬼啊。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进门没看到四哥的身影,我直接往后院走去,果不其然,看到四哥躺在那棵树上,双手交叉撑着脑袋,一个人望着天。

    我走近,他没有一点反应,仍旧躺着未动,也没看我。

    我坐到了树下,就听见四哥的声音响起,“听说了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我忙问道:“什么事?”

    他却又说:“没什么。”

    顿了顿,又说:“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南越皇上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为何?”

    “都说他最疼爱的,就是稷王和陵王,可我却并不这么觉得。”

    我准备问他为何,他又说:“等我确定了一件事之后,我再跟你说。”

    ...

    总是喜欢吊人胃口,先把人撩拨的什么都想知道,然后什么都不说不解释。

    不过他这说到稷王,我倒是有些好奇昨晚的事怎么样了,皇宫里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你有心事?”

    四哥终是朝我看了一眼。

    我也不隐瞒,直接问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吗?”

    “嗯?”他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你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静妃

    我紧张地篡着袖子,心头一颤一颤的,手心也忽的就出了冷汗,一个劲儿默念着,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不要有什么大的乱子才好。

    “听说稷王昨天出了点事。”

    四哥这么一说,我的心简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说是受了点伤,具体的我不知。”

    ...我忍不住问道:“伤的严重吗?”

    “我不是很清楚。”

    我松了口气,心里还是疑惑着,怎会这样?他不是应该告诉陛下,然后联合慕容家、去找榭昀,找玉冥教寻仇吗?怎么就这样静了下来,莫不是先要养伤?

    可断的是手臂,还能接的回来不成?

    “对了,四哥,你们昨天去找筱蝶,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没事。”

    我便是奇了怪了,四哥明明到我先回来,也没问我早晨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怎么才回来。

    还有昨天的事,他一句都不主动和我提。

    我问他什么话,他也是极其敷衍,三言两语就想拖过去。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颜儿!”四哥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平平稳稳站到了我面前。

    我应了一声,他又问道:“你和...凌榭昀,是认真的吗?”

    我缓缓低下了头,他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我,我倒真是不知该怎么回应,该怎么说。

    是啊,我,我能怎么说呢?

    说我们...已经...说回北凉他就会来府里提亲,说我愿意嫁给他?

    四哥又笑了一声,拍了拍一下我的肩头,说道:“我随口问问罢了,你别太在意。”

    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道:“小颜,只要是你喜欢的,你认定的,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不管是我,阿爹娘亲他们也是一样的。”

    我呆愣了一下,抬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他转了转手里的笛子,坐到了我旁边,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柔声道:“我之前只是气他骗了你,你却一见他就似被勾了魂儿一般,我是怕你一厢情愿,并非是反对你们在一起。”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府里,担心二哥,你可以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他也喜欢你的人,着实是不容易,两情相悦,是世间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二哥他也替你高兴。”

    “所以你回北凉,也不用担心什么。二哥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为难凌公子,他一直都是支持你的想法的。”

    “你要做什么,便放心去做罢了,你身后,永远都有哥哥们替你撑着。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谁整日无事,喜欢对你的事多嘴,我就去砍了他的舌头。”

    本是被他一番话说得心头一热,感动得差点掉出了眼泪,可最后一句话一出,我便又忍不住,不禁笑出了声。

    我笑道:“你学什么不好,竟学起了三哥,你才不会为了我去得罪那么多人呢。”

    四哥也笑道:“哪里?为了我们家颜儿,我什么人没得罪过。”

    确实呢,在侯府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面,那么让安阳长公主下不来台阶,好在她不是那种会多介意的人,否则就算是我受了害,四哥怕也是会得了人的记恨了。

    稷王的事,外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是他自己遭罪受着了,还是过不久就会找个机会发作,我也不敢闹腾,彻底安静了下来,回去之后再没出过门。

    就连吃东西,也是缠着四哥做的。

    可四哥的厨艺...罢了,不提,能吃就好了。

    头一个晚上,四哥已经睡下,榭昀就再一次翻了墙,来找我。

    ...

    我真是无法将那个玉冥教杀人无数的魔头东方影和面前这个翻墙进别人屋子的登徒子在脑中化为同一个人。

    简简单单和他说了几句,天就转变,开始下起了雨,我怕他淋着雨,会着凉,催促着他快些回去,他知我心思,也没多待。

    第二日四哥出去一趟,见到了榭昀,回来就告诉我,他这几天要去忙别的事,让我好好注意身子,不要冷着了,也别忘了之前说的事。

    四哥询问我,是什么事。

    我一想到侯府的那件事,不免有些后怕,将榭昀跟我说的,都告诉了四哥。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我在宫里的时候,要小心些。

    我还奇怪,四哥怎的怎么信榭昀了,也没有叫我不要进宫,或是不要再惹事。

    想来,四哥对娄绮梦他们,也是怨恨至极了的。

    侯府的事虽出,可有淑妃和白家护着,娄绮梦就算是真的害了人,也没人能将她怎么着,最多就是将那个被她利用的人给弄死,她自然是什么事都不会有。

    而且是关系皇家颜面的事,陛下也不会干涉什么。

    四哥应是那时就知,事情就算闹得再大,娄绮梦也不会被治罪或是怎么的,与其到时候自己气,倒不如趁着那阵子可以发火就带着我走了,可以让众人都看到,他是真的生了气,发了火,连安阳长公主的面子都不卖了。

    北凉俨亲王府的人,可真不是谁说招惹就可以招惹的。

    安阳长公主可是陛下唯一的胞妹,更不用说太后对女儿的疼爱,这一搅和,侯府和娄绮梦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件事可以作罢,可今后她就不会那么好运了。不管以后再有什么事,只要事关娄绮梦的,欧阳家、和丽妃,必是会相帮另一方。

    四哥那时是什么都想到了。

    我还以为他真只是生了我的气,到后来才想明白。

    想来榭昀,也是深知这一点,他说的要设计整一整娄绮梦,我看,到时必是少不了安阳长公主的一份。

    一连下了三天的雨。

    云王来找我的时候,还是下着雨的。他什么都没说,因我们这也没什么外人,我只是跟四哥说了一声,就跟着云王走了。

    他同我一起坐在马车上,我才想到,他在外人面前,是个柔柔弱弱的人,可不要跟我一起坐马车吗?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一面装着体弱多病,一面心狠手辣,一个府邸可以说屠就屠。

    演技好啊,整个南越认识他的人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郡主,你在想什么?”

    他忽的问了我一句,声音柔和温润,光是听这声音,谁会将他和那嗜血如命的离墨想到一块儿去。

    “我觉得,我挺佩服殿下的。”

    他却是笑道:“怎敢,担不起郡主的佩服,该是我佩服郡主才是。”

    ...

    这第一次说话,莫不是就要你夸我我夸你,这可着实不是我司徒若怜做得来的事。

    我闭了嘴,靠在马车上,轻轻闭上了眼。

    似乎是没过多久就到了宫里,他走在前面,我就跟在他身后,一路一直看着这周边出现的人。

    心里想的却是,这一个有些像玉冥教的人,那一个似乎也有些像。

    他带我直接去往了静妃所居的知语阁,这边算得上是格外冷清了,人也越来越少,倒是个清净的地方,适合...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嗯,静妃既是玉冥教的人,那也只适合待在这样的地方。

    进了主殿,就看到了一个人影,她正站立着在看墙上的字画。

    就只有一个人,里头一个宫人侍女都没有。

    我还以为我看花了眼,听见云王说了句:“母亲,郡主来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那么冷淡的一句话,没有一点温度。

    静妃全不似平常嫔妃,她穿的是一件极其朴素的衣裳,那衣料也只是普通人家的那种,类似下等的料子...头发轻轻挽起,一小半从左侧披下,发髻上、就只有一根木质的簪子。

    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

    身上再没有其他的饰品,若非她在这华丽的宫殿中,谁见了都只会将她认作是寻常人家的妇女。

    装扮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面目却是看的很合我眼。

    她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一定...一定比娘亲更好看,只是云王和她一点也不相像,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得云王的下半张脸、和榭昀有几分相似。

    静妃朝我走来,云王走后,才拉着我坐下。

    “你和昀儿怎么样了?”她一开口,声音温婉细腻。

    对比方才和云王说的那句,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我竟有些不自在,同时也有那么几丝对云王抱有怜悯之心,想来静妃一定对他很严厉。

    我脱口而出,“我们很好啊。”

    她站起给我倒了一杯水,凑到我嘴边,示意我喝下。

    我只是闻了一口,就觉味道不对,抬眼看向她。

    她见我没喝,又拿过了那杯,直接连着杯子丢到了地上,浅笑道:“你娘亲,将你教的很好。”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杯子,看着里头的水流出,地上引出一片黑红的颜色,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也不说话,继续走到方才那副字画前,仰头看了起来。

    我坐在桌边,手撑着头,就那样盯着她看。

    才坐了没多久,就觉得来了困意,什么都不做不说话,可不就是要睡着了吗?

    正在此时,外头穿来了一阵声音:“娘娘,昭阳宫出事了。”

    静妃抬手示意她下去,随后走到我面前,说道:“是丽妃宫里,你随我走一趟。”

    我木然地跟着她走了出去,到达所谓的昭阳宫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

第102章 察觉有异

    大致瞥了一眼,只看到我之前想的一定会到场的两个人,安阳长公主和娄绮梦,人太多,也来不及一个个去看。

    静妃拉着我朝前走过去,大殿中,应是南越皇上和皇后坐在上方,静妃对着他们行了个礼,也拉着我行了礼。

    随后便听皇后开口问道:“静妃,你素来不爱出自己宫门的,怎的会来这里?”

    没有人对她此刻的装扮说什么,想来也是习惯了,我倒是诧异了,不知这南越的人都是些什么...搞不懂脑子里在想什么。

    静妃一脸诚挚地回道:“陛下,皇后娘娘,前日臣妾身体不适,看了许多太医多不见好,风儿在外遇到了慕容公子,就那样提了一句,谁知让郡主听到了,她称从北凉带来了良药,刚好可以治臣妾这病,便拿给风儿,这药果真是好,臣妾身子见好,感激郡主,便大早就叫风儿叫来郡主,想要当面道谢。谁知听说这昭阳宫出了事,郡主说想要看一下,臣妾,就带着郡主来了。”

    ...

    ...

    这静妃...我也是服了...

    当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啊...几句话信手拈来,一说就是一连串,还说的头头是道。

    是个狠人啊...

    “这位就是北凉的朝云郡主?”皇上问道。

    我还没说话,静妃就拉着我介绍道:“正是,陛下,郡主只是想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并未恶意。”

    ...

    她并未给我一句说话的机会,等到皇上点了头,静妃就拉着我站到了旁边。

    刚好安阳长公主就在我身旁,我朝她看了一眼,她便对我笑了笑,随后凑近我耳边,主动跟我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说是丽妃做了一碗汤羹给玉嫔,亲自送到了她宫里,可谁知刚喝没几口,她就腹痛难忍,丽妃吓坏了,因玉嫔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她叫了太医,太医诊断,玉嫔因服下了掺着三棱的东西,以致小产,孩子是保不住了,可她就只吃了丽妃带来的东西,丽妃喊着冤枉,皇上命人检查了那碗汤羹,谁料...真的就是掺了三棱的。

    这还不作数,丽妃身边的丫鬟说,她前几日是叫人买了三棱来,丽妃也没否认,只说那是给自己熬药用的。

    皇上当场大怒,让丽妃先回自己宫里,没有允许不能出宫门,等玉嫔醒来再说这事。

    玉嫔醒来,孩子没了,可不哭天喊地的,嚷嚷着要皇上为她做主,说自己只吃过丽妃送来的东西,吃了几口就腹痛了。

    玉嫔闹腾得厉害,皇上叫来了皇后,一起来了丽妃宫里,想要她给个说法。

    丽妃此刻穿着一身素衣,脱了簪,虽是这副落魄模样,但掩盖不了那好看的面容,欧阳家的人都长得好看,欧阳骏羽和他姑姑一样。

    丽妃跪在大殿中央,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边上还跪着两个人,近的那位看起已年迈,远一些的菜是中年,看样子,应是给玉嫔诊断的太医。

    那坐在皇上下方的,应就是玉嫔吧,她脸色惨白,头发凌乱,中衣外披了一件披风,虽是坐着,边上还有人扶着她,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地了。

    我心中好奇,难道这就是榭昀说的那个事?可这和娄绮梦有何关系?她顶多就是也站在这里罢了。

    我虽是第一次见丽妃,可因她是南明侯的女儿,心里是不由自主就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退一万步来说,她到这深宫这么多年,就算是要做,也应不是这种手段,让人一下就知是她做的,谁会这么傻。

    可看玉嫔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在自导自演,她就算有心想陷害谁,哪里至于拿自己的孩子来设计。

    那么就是有第三人在背后,既除了玉嫔的孩子,也端了丽妃。

    丽妃就算没有获罪,也会和玉嫔结仇,她的名声、可不就是欧阳家的名声。

    谁有这个必要?

    白家?慕容家?

    我更倾向于白家,毕竟...娄绮梦?

    娄绮梦哪里会有这个心思,会做这样的计?

    若是这不是榭昀说的那个要整娄绮梦的事,那就是巧合啊,恰巧被我给撞见了。

    “丽妃,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后问了一句。

    丽妃肃然道:“臣妾无话可说。那汤羹是臣妾亲手做的,是臣妾拿给玉嫔妹妹的,可是,臣妾没有下什么其他的药,臣妾没有害人!”

    没有害人、她这话,未免太没有说服力。

    大殿静了一下,忽觉腰上一阵力量,我不由得往前扑了两步,还轻轻叫了一声,幸好站得稳,没有摔倒。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朝我看来。

    我来不及想是谁推我,或是有什么目的,直接揖了揖手,朝南越皇上说道:“陛下,丽妃既说那位药是用来熬药治伤的,那么必定是有太医给开的方子,何不将那太医叫来问问。”

    我这话一出,周边便有人笑了起来,丽妃也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竟不知为何,随即那皇上的声音就响起,“郡主,方才,淑妃就已提议了,丽妃说的那位太医称,并未给丽妃看过伤。”

    淑妃?

    我朝边上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娄绮梦站在一人身旁,她冲我笑了一下。

    她移了目光,便又开口道:“陛下,臣妾听闻,玉嫔妹妹前几日,和丽妃在御花园起过冲突,她将,将丽妃身边的一个侍女给打死了。臣妾也是好奇,为何,丽妃还会这么好心,给玉嫔妹妹送吃的。”

    丽妃看了她一眼,“淑妃,你我无冤无仇,你...你何必...”她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我看了一下淑妃,又看了一下丽妃身边跪着的两个人,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正准备再说话,却听坐着的玉嫔忽的站起来,指着丽妃大叫道:“我不过是打死了一个对我不敬的贱婢,你为何,为何如此狠心,要害死我的孩子?你就算是恨我,也不该下此毒手!”

    她这说完,又对着皇上哭诉道:“陛下,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丽妃她...她怎可这般狠心,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子,陛下...”

    她哭得厉害,差点就要倒地,旁边侍女又稳稳扶住了,我揉了揉一下脑袋,一下想到方才在静妃宫里,她给我的那杯茶水。

    玉嫔冷静了下来,再次坐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一下边上桌子上的那一大碗一小碗的汤羹,随即又对玉嫔说道:“玉嫔娘娘,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不知您可否如实回答一下。那汤羹,您食了大概有几口?”

    玉嫔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不予答话。

    这人,怎的就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若不是为了帮丽妃,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话?你不想理我,我还不屑看你一眼呢。

    我撇了撇嘴,又看向上方的皇上皇后,指着那桌上的汤羹,再次开口道:“陛下,可否准许若怜尝一下这汤羹。”

    “好。”没有一丝迟疑,应允了我,那便好。

    我缓缓移步到那桌子前,毫无疑问的,众人都朝着我望去,我拿起那个大碗闻了一下,又拿着边上的小碗闻了一下。

    丽妃拿着自己做的吃的来送给玉嫔,若是自己不打算吃,那就只会拿一个小碗,所以这小碗便是玉嫔所吃的。

    我已察觉不对,准备喝下,随即想到了一点,便看向那边,对着安阳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殿下,可否让人取些盐水来。”

    她连忙应道:“好,郡主请稍后。”说着,吩咐了几句身边的人。

    安阳长公主和丽妃关系好,也是必然的,眼下她恐是最担忧丽妃的人,而因皇上的缘故,她说什么做什么,不会有人非议。

    我要帮丽妃,她也一定是头一个二话不说就会依着我的人。

    没多久,就有人拿了一杯水过来,丽妃走过来,亲自将那水递到了我手里。

    我接过,拿起丽妃做的那碗,舀了一勺准备下口,安阳长公主连忙拦住叫道:“郡主,喝不得。”

    我冲她一笑,道:“没关系。”

    吃了一点,又端起玉嫔所食的那一小碗,往嘴里塞了一小口,瞬间只觉味道不一样,连忙吐了出来,吐得太急,满桌都是。

    我看了一眼正注视着我的人,顿觉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喝了一口安阳长公主给我的盐水。

    这刚喝完,原本坐着的皇上,已经缓缓朝我这边走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淑妃,眉头稍皱,笑着赞道:“这背后之人,还真是厉害啊。”

    众人不解,连刚站到我面前的皇上,也是疑惑地望着我。

    我看向丽妃,问道:“丽妃娘娘,您自己亲手做的汤羹,是盛好了带到玉嫔宫里的,为何没有带小碗和汤匙,而是用了安嫔娘娘宫里的。”

    她一怔,随即回道:“自是带了的,那是方才,碧螺用小碗盛的时候,不小心手滑给打碎了,这才取了玉嫔宫里的。”

    我看向玉嫔那儿,肃然问道:“谁取的?”

    一直扶着她的一位侍女站了出来,低头应道:“是奴婢。”她声音极小,带着几分软糯,像被欺负了一样。

    果真,玉嫔就不高兴了,语气不快地问我:“郡主,你这是何意?”

第103章

    我丝毫不想理会她,轻声问了安阳长公主一句话,等她告诉我后,才转向丽妃那边,开口道:“徐太医,若怜虽见识浅薄,但因我母亲擅毒,从小大到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下的,不知您可听过芳离草?”

    丽妃身旁那位年纪稍长一点的太医,朝我看了过来,皱起了眉。

    皇上冲他摆了一下手,示意他直接过来,他缓缓起身,走到了我旁边,抚了一下嘴下的一撇白胡子,开口道:“你是说...”

    听他语气,便知他知道。

    我瞥了一眼白淑妃,从我说起芳离草三个字时,她脸色就沉了下来。连忙将那小碗,递到了他手边,“没错,我方才尝了这小碗,味道还是有些区别的。”

    徐太医来不及说什么,白淑妃抢先开口,语气有几分不快:“郡主,不知你这是何意?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吗?”

    果真娄绮梦生来的那份浅薄就是遗传了她母亲,我全然不想理会她,对着南越皇上说道:“陛下,若怜方才尝过了这汤羹,发现这小碗之中的,味道明显更加浓烈一些,且带着几丝酸。”

    白淑妃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看的很清,她对这个很是在意,可是要是她,她怎么会有芳离草?

    方才在静妃的时候,宫女来报昭阳宫出事了,静妃没有一丝诧异,面上一直是那般淡定自若,带我过来、说的那番话...我出来说话,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惊慌。

    若是这就是榭昀说的,要整娄绮梦的事,那就一定是白淑妃。

    白淑妃怎会有芳离草...是榭昀找人安排的吗?可是为什么,玉嫔是无辜的,玉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真的是他吗?为了报复娄绮梦...为了拉下白淑妃,设这样的计?

    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榭昀怎会这么心狠?

    我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众人都看着我,想起方才白淑妃问的话,连忙开口道:“这就说明,这两碗里放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那厢娄绮梦不自觉笑了一声,面露鄙夷之色,冲我翻了个白眼,“你说味道不一样就不一样,你既然说更加浓烈,那为何就你看出了。”

    我扯了一下嘴角,轻轻咬了一下舌头,丝毫没有顾忌现身在何处旁边有什么人,回了她一个白眼,嘲讽道:“因为你不懂啊,因为我很懂这个东西啊。”

    “你...”她还要说什么,见白淑妃斜了她一眼,马上又止住了。

    站南越皇上身边的安阳长公主对我笑道:“所以,你方才说的芳离草?”

    我点点头,耐心地为她解释关于芳离草的毒性,“对,这小碗里掺的东西,就是芳离草,这芳离草药性极烈,用它熬制成汤,普通人只要喝一口,不到片刻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我这还没说完,那白淑妃语气不快地打断了我的话:“呵,照你这么说,安嫔喝了它,岂不是活不成了?”

    她说的淡然,像是普通地在说自己的疑问,可是我听得出、她已经有几丝惊慌了,比之方才还要重,而很明显的话语中在帮我拉仇恨。

    果真一直坐着的玉嫔站了起来,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站的微微颤颤,伸手指向我,断断续续地用虚弱的声音开口:“郡主...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竟这般诅咒我?”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是气急了,嗓音也高了好多。

    我实在是搞不懂这样的人怎么在这深宫中活下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脑子都没有,忽然不想同情她、真是活该被害,活脱脱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我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这下说完,又对安阳长公主继续解释,毫不保留:“我说的这个药烈,是芳离草刚摘下来十二个时辰之内熬成汤药,若是过了这个时辰,便只能将它碾碎,晒干做成粉末,毒性也会减小,不过,害得孕妇流产,或是保一个人终身不孕,那是绰绰有余了。”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心里竟是不禁闪过一丝不忍。

    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一点,那药当真是榭昀安排的吗?

    “你胡说八道,方才太医也说了,安嫔的症状,分明就是喝了三棱的。”娄绮梦不依不饶,简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反驳我质疑我的机会。

    站在一旁的徐太医为我解释道:“郡主说的是。芳离草制成粉末,下在汤药里,中毒者的症状,是和三棱一模一样的,以至于我方才把脉,就认定了安嫔娘娘是因为三棱而导致流产的。”

    娄绮梦再次提出质疑:“那你方才怎么不说还有这么一个可能?现在在这顺着她说,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

    没脑子的家伙。

    她这一问,众人皆投来了怀疑的目光,我呼了口气,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斜眼看着白淑妃,“不是不说,是不敢说。”

    娄绮梦:“为何不敢说?”

    我看出来了,她不是在维护谁,也不是一味只针对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但是很想知道。

    我笑看着她,很是真诚地解释道道:“因为这芳离草,乃是我北凉白冥崖上独有的一位毒草,不管是你们南越哪位医师大夫,谁敢轻易开口说有人用了芳离草。”

    白淑妃笑道:“那照郡主这么说,我们北凉是没人有这个东西了?”

    她这话刚出,众人就朝我投来了不和善的目光,娄绮梦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一直注视着我:“眼下不就有一个可以有这个东西的吗?除了她,还有谁?”

    我反口一问:“我为何要害安嫔?”

    她继续笑道:“你要害谁,我们怎么知道?”

    我冷哼了一声,对她太过不屑,“我司徒8若怜若是讨厌谁要害谁,必是拿着刀剑去找她,哪里有心思弄这个阴毒的手段,还要来你们皇宫买通这一大堆的侍女大夫,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整天闲得很吗?”

    “你!”她还要说什么,白淑妃拉下了她的手。

    安阳长公主倒真是个理智的,一直在顺着我的意思往下问我,“郡主,可确认里头放了芳离草吗?可,可南越还有谁会有这个东西?”

    我轻声道:“所以我说啊,那背后之人真是太厉害了,连芳离草都可以取得到。”

    不知不觉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事会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完事之后,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榭昀了。

    去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芳离草是他安排的吗?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为了报复娄绮梦却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儿?

    娄绮梦不屑道:“不过是在北凉罢了,我们南越有那么多人去过北凉,就算有人取得了又如何?”

    “五公主,你可知那白冥崖,是玉冥教所在之地?你改天去崖上采一株试试?看有没有命回来?”

    她噎住了。

    但又马上转移了话题,“你...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两碗的毒不一样?”

    我看了白淑妃一眼,“丽妃做的,本就是没有毒的,我想,真正有毒的,是安嫔所食的那个小碗。”

    “有人故意摔碎了丽妃带来的碗,这样就有机会去用安嫔宫里的,但是安嫔自己是不可能去拿,肯定是去叫人拿,既是叫人去拿,那其中可就复杂了,这宫里的许多人都有机会下毒。”

    白淑妃疑惑道:“那郡主,请问这碗里的,为何也有毒呢?”

    我回道:“这就简单了,安嫔不适,人人都吓坏了,乱做一团,谁会注意到这个东西,有人浑水摸鱼,放了掺着三棱的东西进去,不是轻而易举吗?”

    白淑妃又问:“那请问郡主,那人为何不直接将毒下在丽妃所做的那碗里,还要如此费劲心力。”

    “那就简单了,背后那人,想要的不是安嫔这一胎保不住,而是,让她永远也生不了孩子。”

    娄绮梦又插了句,“那又为何,那人不直接也在丽妃拿的那碗里下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草,而是放了三棱。”

    我也不恼了,解释道:“芳离草成粉末,没有滚烫的开水在内,就是几个时辰也散不了,化作一团,那不是教人怀疑吗?”

    “而那个小碗里的,应是有人直接撒了进去,然后用开水冲散,将开水倒掉,这种毒药,化了之后就没有颜色,没有将碗洗净,就会尘在碗底,丽妃和安嫔自然也注意不到。”

    娄绮梦仍是不信我的话,“你说的轻巧,你只是尝了一口,就什么都知道了,那下毒之人,难道会想不到吗?”

    我反驳她,斩钉截铁地道:“她当然想不到!”

    “因为南越没有这个东西,她也知这东西不易得,不会有人察觉,更不会有人能尝的出来。”

    娄绮梦又道:“那你为什么就知道?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扫了安阳长公主一眼,“不是我说了算,你可以随随便便找太医来验证,我是没有意见。”

    “我猜那个人,虽也知我懂毒,但却不知我今天会来宫里,更不知,我会帮着丽妃。”

第104章 林贵人出事了

    众人愕然。

    若是这是个寻常药物倒也罢了,偏生是北凉的东西,偏生这里只有这一个北凉的人呢,偏生我司徒若怜就懂这个毒。

    我已说可找任何医师来验毒,想来是不会说谎,而我与丽妃,素无瓜葛,可以说是第一次见,犯不着会为了她将自己扯进这件事情来。

    南越皇上,心知肚明。

    旁人倒也罢了,只要他这信了,就好。只要让他信我所言,就够了。

    而看他的样子和态度,显然是听进了我的话,显然是信我的。

    只要这一个人信,就已经够了。

    我想起方才我在说芳离草时众人的面色,似乎这宫里的,都不甚惊异,再次看向安阳长公主,问道:“长公主殿下,听你方才所言,似乎...也是知道这个毒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曾经,也有人用过这个毒,是不是?”

    安阳长公主却是看了南越皇上一眼,看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才道:“郡主真是聪慧,曾经、过世的惠贤贵妃,就中过这个毒。”

    惠贤贵妃?

    我揉了揉额头,仔细回想着四哥跟我说过的,满脑子找寻关于这惠贤贵妃的话。

    依稀想起来,是曾经最得宠的一个妃子来着,南越陛下对她宠爱至极,三番五次为她违背祖制,连皇后都有几分忌惮她。

    只是这贵妃没有家世背景,无亲无故,已经死了有好几年了。

    后来,就少有人说起过她,至于怎么死的,四哥好像是说,他不是很清楚。不单是他不清楚,这南越好多人都不知道,南越皇上下了令不许人提起这件事,就如两年前那辰王失踪一样。

    对,辰王,还有辰王,四哥说、她是辰王的养母来着。

    难怪她那么得宠,却没有子嗣,原来是食了芳离草。

    “下毒之人是谁呢?”

    安阳长公主毫不避讳,坦然道:“已故的兰妃。她就是因为这个,被打入冷宫,然后自尽。”

    兰妃...自尽...打入冷宫的妃位以上的嫔妃,兰妃...

    我转了下脑子,问道:“淑妃娘娘的姐姐吧?”

    安阳长公主和南越皇上同时点了下头,而一旁的白淑妃显然是愣了一下。

    我又问道:“那陛下,就没有查出,她为何会有那种毒吗?”

    安阳长公主回道:“未曾。”

    接着又补了几句:“她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说不知道那个东西,皇兄,派人严查了她的宫殿,身边的侍女,确实没有找到有那个东西。”

    兰妃故去多年,若是那个时候有芳离草,那就不足为奇了,那时玉冥教还未重建,虽然白冥崖去的人少,但是肯定是会有的。

    毕竟,这芳离草可是个好东西,打胎的利器、害人的利器,拿它和寻常的药物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直接就断子绝孙了,肚子稍微大些,还可以一尸两命。

    想拿这东西去赚钱的人,恐比比皆是。

    可是,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放得了十多年?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没了毒性了。

    必定不是兰妃当年用的剩下的。

    可是这芳离草知晓的人甚少,怎的恰巧这白淑妃和她姐姐就都知道了,而且都拿这个来害人。

    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听四哥说过,这白淑妃就是在兰妃被打入冷宫之后进的宫,南越皇上只治了她一个人的罪,没有牵连任何人,白淑妃生的好看,又是白家的子女,进宫...也是无可厚非。

    可我却不信这只是个巧合,所有的事情连起来,不可能都是巧合。

    我喃喃道:“我猜,她没有说谎,她当然不知道那个东西,就算有剩的,在宫里也不可能搜得到,因为当时,给她毒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在宫里。”

    白淑妃忽的打断道:“司徒若怜,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面上有几分焦躁,我脱口而道:“敢问淑妃娘娘,是从何处得来这药的?”

    众人皆楞。

    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是本宫害的玉嫔,陷害的丽妃?”

    我道:“不然呢?”

    她恼了,“郡主,你纵然再怎么骄纵狂傲,也不能信口开河,随意污蔑别人,这里是南越,不是你们北凉!”

    我看了一眼紧蹙眉头面上却还是淡然的南越皇上,又朝着白淑妃没头没脑的说道:“淑妃娘娘,你现在,敢不敢当着陛下的面,当着在场众人的面,说一句,你没有见过芳离草,你没有这个东西!”

    “芳离草,本宫闻所未闻,又怎会有这个东西?”

    我笑道:“闻所未闻?那可奇怪了,兰妃给贵妃下毒,因此获罪,你作为她的妹妹,竟然没听过这个东西。”

    她辩解道:“不知道,又有何稀奇?难道这宫里的人,都必须知道谁害了谁是怎么害的吗?郡主,你想要污蔑人,可也要拿出证据啊,就这样口头说说,你以为我南越的人,各个都没有头脑吗?”

    对啊,我没有证据,怎么可以随意就说是她?谁会信我的话?就算是安阳长公主,也应该不会相信。

    可是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这次的事情,她也做的很谨慎,哪里容得下我找证据?

    白淑妃做的这样滴水不漏,若是今日我不在,那么丽妃就必定是会背了这个锅,因此受到冷落指责,欧阳家的名声也会受污。

    一个怀有身孕的失了孩子,一个得宠多年的骤然被冷落,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想来这些年,她一定没少做这样的事,没少害别人。

    若是责宫里还有人...

    “长公主殿下,若怜想再请问一下,这宫中可还有哪位妃嫔怀了身孕的?”

    对我一次次的问题,安阳长公主没有一丝不耐烦,她似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回道:“确还有一位,去年刚纳入后宫的林贵人,已有七个月了。”

    “贵人?七个月?”

    七个月...

    七个月!

    若是食了芳离草,那便是母子俱损,而且极有可能是血尽而亡,死前痛苦不堪,死后状况难看。

    若是有人给她下毒,那该是多么深的恨意。

    “她和...”我欲要再问,安阳长公主一下知我心中所想,直接说道:“她本是淑妃,身边的一位侍女。”她说着,还看了一眼白淑妃。

    我惊异道:“侍女?”

    那...那不就对的上了,今日玉嫔失了孩子,丽妃获罪,过不了几天,白淑妃兴许就会害了那林贵人。

    她身边的侍女,如今成了贵人,与她一样伺候南越皇上,假以时日还要生下孩子,指不定还是位皇子,她如何会忍得下这口气?

    可不要让她死的难看些,死的凄惨些。

    不仅是要孩子的命,还要母亲的命。

    “陛下,陛下,不好了!”

    门外慌慌张张闯进来一个小宫女,她跑的快,一下跌到在地,连忙起身,跪了下来。

    安阳长公主及时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小宫女忙回话,语气惊慌:“林贵人,贵人她出事了。”

    南越皇上一惊:“什么?”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惊了。

    我摆了摆头,一直揉着额头,这刚想到这一点,怎的这么快就来了。

    可是白淑妃明明在这里,难道不是她?

    那小宫女跪地回话:“方才贵人在安嫔娘娘那儿吃了几口点心,就忽的,忽的腹痛难忍,奴婢连忙去叫太医,太医说,说...”

    她未说完,众人已知发生了什么,南越陛下面露慌色,忙摆手道:“快,去看看。”

    说着又叫了几人和他一起,“皇后、安阳、丽妃,淑妃,一同前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陛下。”

    ...

    走到了几步,他又忽的驻足,道:“郡主,也一起吧。”

    ......

    我一脸懵,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静妃,她对我笑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我深呼了口气,才放心下来。

    看来,这些事,都在榭昀掌握之中。

    可是,他仅仅只是知道了做了准备,还是...本来就是他谋划的呢?

    罢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明明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魔教的教主,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之前不是都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在意不关心的吗?如今一次次想这个做什么?在这儿矫情什么呢?

    甩开了这个想的事,我一路时不时朝着白淑妃看几眼,她此刻已经是一脸淡然,走路都走的大大方方,方才和我说几句,明明已是有些慌有些躁了,怎的现下这样镇定了?

    她越是镇定,我就越是怀疑林贵人的事也是她做的。

    她若是不是早知道,必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似乎...还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难道她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在同一天里害这两个怀着身孕的人?

    芳离草入口,即刻就会发作,若是...若是林贵人也是食了芳离草,那么白淑妃必定是可以逃过嫌疑了,她一直都在昭阳宫,不存在还会去害林贵人。

    除非她一下买通两个宫殿的人,可是她又怎么会有那种本事。

    这真不是我看不起她。

    还有一点,她在害丽妃的时候,根本是没有想到我会拆穿那碗里的东西是芳离草,之前的计划也不会有自己一直在别处,何苦去那样做?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处在林贵人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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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介绍:
曾经她是相府小姐,他是当朝皇子。 那时的她,满怀着一颗善心对待所有人,却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和背叛,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迫害,名声扫地,带着对那份爱的绝望,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爱他入骨,可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再次重逢,他是名震江湖的魔教教主,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他们,他将她捧在手心,疼她爱她护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整个天下都可给她。 他变得心狠,她亦再也不是那个受人欺凌甘愿遭人陷害的善心女子。 “我就在你面前嚣张了,你能奈我和?” “你今天要是在我面前,掉了一滴眼泪,我这几巴掌,绝对会挨在你脸上,不让人觉得,你这眼泪,是平白无故掉的。” “你要是喜欢到旁人面前诋毁我,我也不介意,将欺负你的这个名声给坐实了。” 两年后的苏缱儿再次回到南越,已成了人人畏惧的对象。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