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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慕歌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txt下载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 冤孽

    白黎轩淡淡一笑,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和缱儿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知道我父亲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娶你的。”

    苏叶宛哪里会在意他说了什么,纵然说再多都是多余的,一点都没听进去,“你不要再为她说什么了,反正我现在恨她入骨,她也憎恶我。我曾让她那么痛苦,让她受尽非议,她也让我瞎了这双眼,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扯平?扯平个鬼啊!要真想扯平还容得了你现在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吗?

    榭昀没和你计较两年前的事,是同我一样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单是给母亲下毒,让娘亲知道的话,依着她那暴躁狠厉的性子,给你留个全尸就算是慈悲了。

    白黎轩站了起来,一面看着我,一面问苏叶宛,“你真的就这么恨她吗?”

    “恨她,我恨她,我恨死她了!”苏叶宛气急,白黎轩只要提一次苏缱儿,她的怒意就会更深一分,幸而苏叶宛是没了那双眼,否则那瞳孔恐怕都要红的滴血了,整个人都像疯了一般,怒火都要将身边的东西给点燃了,“我就是想要让她痛苦,只要看着她痛苦,我就高兴,我做梦都会笑醒!”

    疯子,当真是个疯子,比慕容翎还疯。

    白黎轩对着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浅浅笑了笑,倒是没多太在意,疯子见的多了,我都习以为常了。

    “你恨她,所以那时候连你母亲也要一起害?”

    苏叶宛冷笑,“母亲?我母亲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你们怎么都喜欢问我这么无趣的问题。”

    你们.....她说的是榭昀吧,榭昀在当初,也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可是在她心里,哪里会有什么情分真心可言,恐怕父亲在她眼里,也是一丁点位置都没有吧。

    像苏叶宛这种人,心里会在意什么?

    “白黎轩,你今日既然来见我,那就请你,帮我转告苏缱儿,只要她留着我这条命,我就不会对她和她的亲人善罢甘休。我只有要机会,就会害她,害冷茵云!”

    白黎轩没吭声。

    她又干吼道,“你让她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白黎轩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淡声道,“苏缱儿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现在在南越的,是司徒若怜。”

    .....我实在是没忍住,被他这句话彻底逗乐了,捂住嘴笑出了声来。苏叶宛脸色骤然就变了,循着声音看向我这边,动了动嘴唇,但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轻轻咳了两声,大概因为白黎轩在这儿,觉得有些尴尬,低声道,“那个.....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们继续。”

    苏叶宛哪里还会说话,静默着没再出声,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我心里估摸着,她恐以为榭昀也是和我一起的吧。

    不对,她对榭昀倒是不至于这般害怕。

    她怕的人只有离墨。

    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啊,让她听到我的声音就害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这心里实在是舒畅的紧。

    白黎轩也察觉到了苏叶宛面上的丝丝恐惧,便又和她多说了几句,“苏叶宛,我想告诉你,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人,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那个人就是你妹妹,苏缱儿。”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面上带着点点笑意,声音低缓,“那个....已经死去的苏缱儿。”

    苏叶宛仍是没有吭声,死死咬住了唇瓣,放在桌上的手,胡乱狠狠抓了抓,若是怒气真的可以燃起来,这屋子恐怕都烧成灰了。

    白黎轩抬步往我这边走了过来,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现在的这个你,真是令我无比恶心!”

    这种仇人看不惯我、明明是已经将我恨得牙痒痒,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白黎轩绕过我,也没和我说一句话,直接走去了门外。

    我站着未动,盯着苏叶宛看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苏叶宛,你这么想死啊?”

    意料之中的,她一声不吭。

    我又开口道,“你知道我讨厌你,你想死,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愿?”

    她抿了抿嘴,看得出好像有些慌乱的样子,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我不杀你,不是顾惜我们从前的情分,也不是对你还有不忍,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离墨当初剜了你的眼睛,我真是替他不值,你的血沾到他身上,他也不嫌脏!”

    听到“离墨”的名字,她瞬间就不淡定了,双手都抖动了一下,脸色也变得煞白,被我一番话说得这么狠,却还是没吭声。

    我盯着这张脸又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觉得,这一次是真的最后一次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见她了。

    我不会杀她,更不希望榭昀对她怎么着,因为真的会脏了手。

    我替从前的苏缱儿捏把汗,这幸好那时候还没喜欢上白黎轩,没有和他真的有什么,否则苏叶宛指不定要怎么害人,恐怕挨不过见到榭昀,就要一命呜呼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榭昀和慕景话还未说完,我寻思着还是去找兴仪,来这丞相府一趟,却没去见兴仪,这丫头知道了可不都要翻天了。

    “她.....一直喜欢我。”

    从出了苏叶宛屋子之后一直沉默着的白黎轩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我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没明白他还要提苏叶宛做什么,便没有吭声,静静听着他说。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可能是小时候的一些事,我不敢和谁轻易靠的太近。”

    他好像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准备和他说我要去找兴仪了,却见他忽的停下了脚步。

    我跟着他一起顿足,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看。

    “我,想问你一句话。”

    气氛微妙,这样的情景下.....我真是害怕他下一句又是和娄翊阳一样的路子,什么为什么要和榭昀和好、为什么不在意从前的事了,什么真的这么喜欢他吗。那我真就是恨不得要去撞树了。

    我没出声,但所幸他也不是和娄翊航一样的,是我想的太多了。

    他问道:“如果,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放开你的手,我一直都守在你身边,一直都待你好,你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喜欢上我?”

    我倒吸了口气,眼神恍惚地看了他一眼,他目光一直停在我身上,是很真诚地在等着我的回答。

    那时候....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脑子里记得东西太多了,我都有些记不清,我之前和白黎轩发生过什么,印象最深的,还是他那把和我送给榭昀的一模一样的折扇。

    我那时候也是因为那把扇子,才知道辰王娄靖就是凌榭昀的。

    “会的,对吗?”

    他又问了一句。

    头是真的有些疼了,我揉了揉额头,想到两年前,娄翊航也问过我这样一个差不多意思的问题。

    只是不管答案是什么,那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心里都不会如意。所以不管我心里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说出来。

    白黎轩比娄翊航要聪慧,我不做声,他就知道我不会回答他。

    他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会想,如果是那样,榭昀回来了,你应该怎么办?”

    “我还是更希望你好。”

    冤孽啊冤孽,我在心里暗暗说了多遍,对他说了一句话:“黎轩、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的。”

    “我刚开始,会觉得不甘心,后来想想,也就不会怎么样了。或许,我和阿航是一样的人,至始至终,都只牵挂着,自己未曾得到过的。”

    “我既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也羡慕榭昀.....羡慕他如今可以陪在你身边,可以护着你,可以有那个机会,好好爱你。”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陈述道。这些话,像是闷在他心里许久,如今终于都一并吐了出来。

    虽然说与不说,都没多大的差别。

    我听与不听,也都改不了什么。我不喜欢他,不恨他,不讨厌他,也不在意他心里的想法。

    “我爱的那个人,她叫苏缱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她在两年前,跳下了忘情湖,已经死了。”

    我不由得笑了笑,对他这样的想法,太过赞同,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心里暗暗道:是的,死了,已经死了,世界上早就没有苏缱儿了。

    “郡主,我希望,你和榭昀,可以一直都好好的。”

    我点头应道,“好,我会好好的,你也是。”

    话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步往前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又忽的转过了身来,看着我道,“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你说。”

    “不管怎么样,都留苏叶宛一条命。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你的,但是.....她从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苏叶宛都这样了还想着她,想着不让她死。

    我淡淡一笑,“我从未想过要杀她。”

    我没有扯谎,都是心里话。跟苏叶宛说的也是心里话。

    白黎轩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第181章 这醋你也要吃

    我还想着和苏叶宛之间的一切都是冤孽,如今觉得、我出现在南越,和这身边的谁都是一段孽缘。自然,除了那个凌榭昀。

    从白黎轩、娄翊航,到欧阳骏羽、离墨.....还有阳...细想下来,在这南越的每一个人,我明明都是无意认识的,也是无意识的结交。

    白黎轩是在宫宴上认识的、娄翊航是在买毽子的时候遇到的、欧阳骏羽也是在宫宴上、离墨...不过是无意中救了他,不过想起来就算是我当时不救他他也肯定可以逃脱得了,再不济他可以直接去找慕景。

    阳嘛,也就是一起喝了酒,然后就相熟了。

    真是结识的潦草。

    这么潦草的相识,却没想到最终、给自己招下了麻烦和祸端。没错,就是麻烦。

    麻烦的我见到人都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去对待。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身边只有榭昀一个人。

    其他人倒也罢了,对阳.....真的是觉得欠了他很多,也没有办法还清,而且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面对他、和他好好说句话。

    从丞相府出去,榭昀一路都不说话,始终沉默着,但是没见着慕景,好像他还有什么事要和母亲说,我也没多问。

    不过对于榭昀这般沉默的样子,不免有些觉得不习惯。

    我顿足轻轻戳了一下他,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还没有理会我,直接就无视了。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是从慕景那儿又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还是其他什么的?

    是宫里又出了什么事了?

    我小跑着追上了他,直接问道,“榭昀,你怎么了?又有心事啊?”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叹了口气,“唉!”

    我愈发奇怪,“怎么了?”

    “我这辈子,就只会爱一个人。”

    “.....”我真是喜欢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找不痛快,就是喜欢问,这幸好今天和我一起的是白黎轩,要是欧阳骏羽,他现在可不都要泡在醋缸里去了。

    我又伸手戳了一下他,“你能不这样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吗?”

    偏生他就喜欢和我对着来,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阴阳怪气,“我早就说了,我的夫人,在这南越,桃花也太多了,谁都要喜欢你,想要和我争你。”

    “.....”

    我磨了磨牙,想发火却又不好发,“这你也要吃醋。”

    他摇了摇头,面上带着丝丝笑意,“我不是吃醋,是在为我那些昔日的朋友们感到悲哀。”

    他吸了口气,很是真诚地一字一句道,“他们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你,你心里满满地装着我,哪里还容得下旁人,他们怎么就都一根筋、那般想不开呢?”

    “.....”

    之前没发现,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啊。这是往着慕景那个性子奔去啊。

    “你说谁能争得过我?”

    “.....”我都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行了,别说这些了。”

    从前的辰王娄靖,性子孤傲冷淡,对谁都是冷言冷语,可是他对我、一直都是温言相待,说句重话都不忍心,会哄人、会说甜言蜜语,还会说故事给我听。

    如今的东方影,冷血狠厉,都对他的性子捉摸不透。可他对我,永远都是和小时候一样,处处顺着我依着我、会哄我开心、逗我,偶尔还有些可爱。

    他还会做菜给我吃。

    真是个绝世好男人啊。

    白家的处决下来了。

    白恒问斩,白黎轩白水宁和他其他三个女儿,都没有追究,白府其他人,通通流放边关,包括慕容霏。

    对于那些事,那些罪行,白恒都供认不讳,没有一句狡辩,残害皇嗣、纵火杀人、买凶灭口.....这还不止是一次,这么多罪恶,一个斩邢是免不了的。

    他在牢里求见了王一面,希望王可以在娄郁旬面前帮他说说话,可以赦免自己几个无辜的孩子,自己做的那些事,他们没有参与、也什么都不知道。

    娄郁旬本就没打算要对白黎轩他们怎么着,他说不说,都不会追究,只是显得他这个君王、更加仁义心善了。

    虽然,娄郁旬也对这些不在意。

    不过,对慕容霏都这般、一点也没顾忌慕容远,我倒是有些意外,再次不明白娄郁旬在想什么了。不,我一直就没明白过他心里想的。

    这白家的事还没彻底完,就又出了点事。

    慕容远想要为慕容霏求情,身子都还没好,也不管不顾了,非要进宫面圣。

    娄郁旬和他相见,还遣散了殿中所有人,两个人单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足足两个时辰,慕容远才出宫。

    自那之后,慕容远丝毫没有再提及慕容霏和白家的任何事,待在府邸也彻底不见人了,这便病的更加厉害了,都没办法从床上起来了。

    四哥还和我说,娄郁旬是说了些什么,直接把慕容远就气得病重了,这比他还要会说啊。

    我附和他,说的挺对的。

    榭昀有时候说话也是挺气人的,兴许就是继承了他父亲这一点也说不准。

    自从和白黎轩见了那一面之后,榭昀就再没提任何那些繁琐的事,慕容远病重,他都一点不意外,像是什么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与其说是和白黎轩见了一面,倒不如说.....是那天在丞相府,和慕景说了一番话之后,就有些变了。

    榭昀好像是,忽然知道了什么事一样。开始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整日带着我东跑西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也不关心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慕景跟我说,只要等有机会杀了娄翊阳,就回北凉。

    慕景时常拉着我陪他下棋,不知是不是如今岁数大了,比两年前要嘴碎多了,心里又挂念着过去,动不动就会提起贵妃。

    说贵妃倒也罢了,慕景自己说得心里难受,我听了也心里不痛快。

    他还会说娘亲和阿爹从前的事。

    不过也只是略微说了几句,没那么认真,恐怕也是怕说的太多,有朝一日被娘亲知道了,还会找他麻烦。

    娘亲当年回到宫里的头一年,就和阿爹认识了。阿爹的母亲,曾也是玉冥教之人,这倒是我头一次听到,有些诧异。

    我那位姑姑,说起来也是命运多舛。

    她刚出世,母亲就当场去世了,没三天又被仇家抱走,从此失踪。

    后来才被当年的冷教主抱回去,带去了玉冥教,也算是和娘亲贵妃他们一同长大的。那时候,她叫蓝珊珊,是玉冥教的晗月圣使。

    玉冥教那时候,北凉眼线遍地。娘亲是在朝廷宫中,贵妃是在清楼,晗月就是当初落雨亭的主人。

    我从前听过那个落雨亭,是一个遍知天下任何事的地方,只要你愿意花钱,就可以进去,想问什么都可以,都会给你解答。

    但是玉冥教衰败之后,落雨亭也渐渐被遗忘,如今都没几个人知道了。

    阿爹和娘亲相识多年,一直互相帮衬,但那个时候,阿爹身负血海深仇,只知自己父母是死在子桑家手里的,却不知自己也是先皇的骨血。

    他不知自己的身世,更加不知娘亲的身世。

    娘亲在慕景口中,是一个...特别冷血无情,孤傲的性子,那时候的她,眼里只有玉冥教,就连最疼爱她的皇兄,也没有太过在意,她留下宫里,也只是为了玉冥教,起初并非是因为那份兄妹之情。

    她刚开始接触阿爹,也是因为玉冥教。只是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是人就会动情,那么久的相处,娘亲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阿爹,还义无反顾地要和他在一起,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和反对。

    对于当时的阿爹来说,知道了自己所爱之人竟然就是玉冥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锦墨圣使,也是如晴天霹雳。

    慕景说,阿爹和娘亲分分合合多次,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变故,身边也发生了太多事,可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如今这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过我忽然就想起了娘亲那时候对我说那番话,她说的对,说的是真的,我和榭昀、的确是要比她和阿爹幸运多了。

    换做是我.....要是忽然有一天,我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人告诉我,我和榭昀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的...那我估计我就不是喝一顿酒醉一番,而是闻言就要昏厥疯掉了。

    我细想下来,娘亲算是当年那些玉冥教的人中,过的最好的一个了吧。

    “慕景,你就别给小颜说那些离经叛道的事了,都把人给教坏了。”

    “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们在桃花村的事儿吧。”

    慕景每每和我说的起劲,总有四哥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家伙猛然就扑了过来,非要打断慕景。这倒也罢了,他还要缠着慕景要他说我和榭昀小时候的事。

    .....也是亏得榭昀不在场,他一直都不喜欢提起从前的事,大概是他那段过去,太难了,是生生熬过来的。

    我是不知道四哥怎么对这些无聊的事这般感兴趣了,只在一旁轻笑,听着他和慕景说,没有多言。

第182章 我给小虞报仇了

    慕容将军果真是下定了决心的,在慕容远病情加重之后,只是去看了一次,隔天就和若萱前辈、阳一起出发回北凉了。

    四哥也是下定了决心的,前几天说的不是在同我们开玩笑,直接也跟着走了,还是那句话,怕若萱前辈会有什么危险。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口中的“危险”是指的什么。

    三哥没拦他,我也没有。

    四哥临走前,嘱咐榭昀,一定要照顾好我,不要让苏叶宛那些个人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在心里闷笑,只要有离墨在,还怕苏叶宛能搅和出什么名堂来?

    单在她面前说一句离墨,她都要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慕容翎死了、白水宁和苏叶宛都是没什么法子再闹出什么事了,我现在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也该毫不顾忌不用操心会有人将我给绑架了。

    不过难得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四哥是一点也不在意我了,多数时候都喜欢和我对着来,说话也要时不时的就针对我几句。

    如今要离开南越了,倒是一下就想起我还是他妹妹了。

    阳他们走的当天,慕景送他们出城,顺带要去一趟桃花村,说是有东西一直放在那边后山的,过不久就要回北凉了,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他要取走。

    刚好离墨也说静妃交代他在京郊办点事,反正他也是整日整日的闲暇,索性就和慕景一起去一趟桃花村。

    四哥还说,他老早就想去看一下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偏生没一个人过去,如今他离开南越了,慕景就忙不迭地要赶过去。

    慕景他们前脚刚离开,榭昀就同我说,娄翊阳最近一直都闷在自己府邸,除了上朝,其余时间,府邸半步都不迈出去,也不知道是在琢磨些什么。

    娄翊阳当初断手的事,后来为何就直接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连点风声都没听见.....这句话闷在了心里许久,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断了他一只手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出京城了,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命了。”

    若说榭昀最恨的人是谁,恐怕不是白恒、不是慕容远,也不是皇宫的君上,而是那个杀死了贵妃的娄翊阳。

    如今白家和慕容家接连出事,娄翊阳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底了,不琢磨些东西才怪了。

    不过榭昀今日,真是一语成谶。

    慕景每次去桃花村,至少也要住上一晚,最近没什么要操心的事儿,我还想着他恐怕要好好待上几天,没想到当天傍晚就回来了。

    我和榭昀正在后院儿下棋,看到他拿着把剑就仓促地走了进来,站在旁边直直盯着榭昀,但是看着整个人都像是从火堆里走出来一样,眼里都冒着火气。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见着离墨。

    我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慕景,这么快回来了?”

    他没理会我的话,一把将剑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发出一阵“哐当”的刺耳声。剑锋上沾满了血,还有未干的血滴,这用力一拔,血都震到了桌上,我吓得一抖,身子连连往后倾了一下。

    榭昀轻咳了一声,面色倒是淡然的很,沉声问了他一句,“你杀人了?这么多血?”

    榭昀说完,起身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把剑踢远了一些,随后伸手轻轻捂住了我的眼睛,柔声道,“别看了。”

    我不习惯眼前一片黑暗的感觉,拽下了他的手,不再看地上,目光转向慕景,想等他一个说法。

    “我给小虞报仇了。”

    慕景轻描淡写的一句回答,我和榭昀都惊得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几乎是同时开口,想要确认一遍,“什么?”

    慕景淡淡笑了一笑,“我们可以启程回北凉了。”

    .....

    榭昀习惯性地开始给我捏肩,问慕景,“你遇到娄翊阳了?”

    “是,就在桃花村村口。”

    慕景淡然地点了点头,方才面上看着那么大的火气,这说话语气倒是哪里都透露着激动和乐呵啊。

    娄翊阳死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慕景还这么淡定,他杀的可不是个普通人,那是南越的皇子啊!还是皇后所生嫡子。

    撞见了,就这样,把人给杀了?这未免也太草率些了吧。

    不过依着慕景对贵妃的感情,就知道他会多恨娄翊阳,比榭昀还要恨,只是一剑要了他的命,恐在慕景心里,都难消恨意。

    我竟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一般,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他怎么会出京城?还这么巧?”榭昀所疑惑的,亦是我心里的疑惑,不过似乎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榭昀都像是已经习惯了,没多大的震惊,“我没听离墨说宫里有什么事啊。”

    我微微闭上了眼睛,轻轻吸着气,不再说话,只静静听着他们说。

    只是慕景沉寂半响,没有理会榭昀说的这两句话。我睁开眼,恰好看到他甩了甩袖子,随即坐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他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榭昀愈发疑惑了,“什么?”

    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些疑惑娄翊阳会说什么话让慕景主动和榭昀提及。

    慕景犹犹豫豫,坦言道,“他说,是他父皇想要他死。”

    我微微蹙了蹙眉,想来不用看也知道,榭昀此刻的脸色比我还要差,才刚想明白不再胡思乱想那些事了,这娄翊阳又一头撞了进来。

    我抬手反着握住了他在给我捏肩的手,是冰冰凉的,感受不到一丝温热,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我捂着。

    慕景一下看着我,一下又看着榭昀,见榭昀半天没吭声,便又低头去看桌上的棋局。

    .....说了一句坑话,又赶着去下棋了。

    慕景动了一下那边的棋子儿,看着我叫道,“小颜,该你了。”

    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手不想动。

    慕景低声叹了口气,“唉,你这是在嫌弃我这个老人家了啊?”

    榭昀手暖了起来,又开始捏我的手指,我手确实是有些酸了,这捏一捏也舒服的紧。

    这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我是坐不住了,伸手轻轻挪动了一颗棋子儿,问慕景,“娄翊阳的意思是,他去桃花村,是他父皇安排的?”

    慕景点头,转述,“是,他口口声声说,他父皇,为了那个死了的女人,已经疯了。”

    死了的女人.....

    他就那么笃定,娄郁旬是因为阿璃前辈?

    或者说,他知道是为了榭昀?从白家、到慕容家,再到他。可是....娄翊阳是他亲生骨肉啊!

    纵然娄郁旬再狠心,他再怎么深爱那个死去的阿璃前辈,也断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吧。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瞧见榭昀皱了皱眉,含糊不清地呐呐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慕景冷笑一声,并未说话。

    榭昀沉思片刻,又嘀咕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下一步还要做什么?他要把南越的人都统统杀死殆尽吗?”

    慕景仍是没吭声。

    这一个人说话也是尴尬.....

    我应和了两句,“是啊,白家和慕容家倒也罢了,娄翊阳可是他的亲生孩子啊!”

    “呵,真是可笑!”

    榭昀似是在喃喃自语,“他就这么心狠?”

    慕景冷笑一声,拿着棋子儿轻轻扣着桌子,“他就是这么心狠,他对待我爹,对待阿璃,对待我们玉冥教,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怕我娘在九泉之下不安,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来找他?”

    榭昀像是又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都想不通,想不通也就没办法出来,再次开始纠结了。

    慕景瞥了我一眼,沉声道,“谁知道呢。”

    是啊,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们怎么会想得明白?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戳了一下榭昀,“不知道就别想了啊。不过,娄翊阳死了,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了吧。”

    “我真是不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啊?难道连南越的江山也要丢了吗?下一个又是谁?”

    “.....”都说了别想了,还问呢。当事人又不在这儿,谁回答的出来。

    我呼了口气,顺着他的话,反问道,“你希望下一个,是谁呢?”

    “我和慕景说过,白恒死了,慕容远如今也病重,我们不会再管南越的事了。”

    榭昀不知为何笑了一声,紧接着道,“只要娄翊阳死了,我们立马就回北凉。”

    娄翊阳这也死的有些太草率了,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慕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咳了两声,“那现在就可以走了啊。”

    我看向榭昀,却见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慕景的话。

    .....就这样完了?

    慕景浅浅一笑,“都依你的。等会儿一起去一趟侯府吧,随着娄家怎么着了,都和我们无关了。”

    “好啊。”榭昀应完他,又转而问我,“小颜,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我皱了皱眉,“哪里都可以?”

    “自然,只要你想去,我都带你去。”

第183章 昀儿 到父皇这儿来

    榭昀真是从来就不会说空话,说了要回北凉就回,巴不得马上就把我拽着启程,只是慕景说了,南越还有点事要安排下,两人商议好了,决定后天就直接出发走。

    .....这也只是比马上迟了那么一点点,而且这也是很草率。

    不过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寻着闲暇时间,去了趟丞相府,和母亲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被兴仪拉着去吃了点东西。

    说实话,要不是兴仪不愿,我真想把她也带去北凉。

    她还说我要是走了,她就只能每日和苏敏央一直作伴了。

    我从前不是很喜欢苏敏央,但是兴仪一直都和她挺要好的。不过和苏叶宛比起来,这苏敏央也是好太多了。

    况且,她如今和两年前比起来,差别有些大。

    尤其是在面对我的时候,那般恭恭敬敬,说话也是温言细语,我有时候真是有些不习惯。兴仪还笑话我,那说辞和榭昀之前说的一般无二,非要人家对我尖酸刻薄才好吗?

    我时不时就要往这丞相府跑一趟,还和兴仪一说话就是老久,她应该也知道了吧。

    不过有苏敏央在,兴仪倒不至于太孤单。

    午后刚过去榭昀那儿,就在门口撞到了欧阳骏羽,他面露急色,一脸迫切样,不知道是要找榭昀做什么。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见着人。

    我就顺带问了一句,“欧阳公子,你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问我,“榭昀呢?”

    果真是没见着人啊,我皱了皱眉,也没问他为何忽然要找榭昀,还这么急,“和慕景出去了吧。”

    “和我一起去找他。”

    他这话音刚落,嘴中念着的榭昀就回来了,也恰好和慕景一起。

    欧阳骏羽忙不迭地一把拉住了榭昀的手臂,语气急切,“和我去一趟侯府吧。”

    “做什么?”

    “有人要见你。”

    榭昀茫然,“谁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也是想见他的。”

    榭昀没吭声,看向身旁的慕景,欧阳骏羽又道,“慕前辈和郡主也一起吧。”

    到侯府的时候我还是一脸茫然,身边的榭昀和慕景好像也是。

    不过我这心里,是止不住的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有时候这心里的感觉就是那么准,欧阳骏羽一路带着我们直接去了后院儿,那池塘边的凉亭中,坐着一个人,站着两个。

    静妃?丽妃?

    娄.....娄郁旬?他怎么会在侯府?

    我皱了皱眉,因为他的穿着和以往截然不同,完全不像是一个君王,俨然一副普通江湖人的装扮,素净却利落。还有静妃也是。

    他站在凉亭边,朝湖面望着,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玉镯,一直摩挲着。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欧阳骏羽,他微微扯了我一下,慕景和榭昀一同往前,皆是面上存疑,但是都一句话没说。

    欧阳骏羽拉着我站到了一旁,还示意我不要出声,我更好奇的是,静妃怎么会在这?她怎么会和娄郁旬在一起?

    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意外往后望了一下,恰好就瞥见了正徐徐朝这边走来的离墨。

    .....这是要做什么?

    我自然是不会蠢到觉得娄郁旬和欧阳家联合,要除掉榭昀。

    离墨走到我身边,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我轻轻吐了口气,这.....都是一家人啊,就我一个外人,怪不好意思的。

    “慕景,好久不见啊!”

    娄郁旬身上,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子气息,平平淡淡一句话都充满了气势,让人远远看着,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都说榭昀很像他,榭昀让人感受的最多的,是淡漠、冷寂。

    慕景浅浅笑了笑,绕过他,直接就坐到了桌边,正对着静妃,淡声道,“是啊,好久不见。”

    榭昀扫了我一眼,面露冷笑,没有说话,像是不懂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往前又走了两步,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

    慕景这一开口,静妃就起身挪步,站到了离墨身旁。

    她一迈步,丽妃也离了凉亭,静静站在外边的石子路上。

    亭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榭昀一脸漠然地看着娄郁旬,没有吭声。

    娄郁旬望着那湖面许久,手里紧紧握着镯子,转过身去,看向慕景,对上他的视线,沉声道,“我在北凉,初次见到阿璃的时候,她就是同你一起。”

    慕景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而榭昀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同我们一样静静听着。

    “她那时候,在北凉京郊城外,站在那棵杏树下,脚下还飘散着着花瓣。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就深深记下了那张脸。”

    慕景冷哼了一声,咬着唇不语,但难掩面上的怒意。

    那个诉说之人,仿佛真的只是想要诉说,把自己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身边之人都听到。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榭昀,继续往下说,“她曾经是一个多幸运的人啊,她有疼爱她的父兄、和姐姐,还有那么多打小就相识的好姐妹。”

    是啊,那时候,多好啊!

    如果那时候,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榭昀会好好的在玉冥教长大,母亲和父亲会好好在玉冥教,缱儿兴许不会死。

    还有慕景、贵妃.....贵妃一定会一直好好的,她同样可以看着榭昀长大,给她能给的关怀。

    榭昀可以在那样美好的环境下平安长大,身边有那么多疼爱他的人。而不是在南越.....过的那么凄苦,从小除了贵妃,其他人都巴不得他死。

    多少次死里逃生,身上受过的伤都不计其数了。所以他被刀剑刺在身上,都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我这刚想到,他就真的说起了贵妃,“蓁儿当年刚进宫的时候,就跟我说,阿璃就是从前过的太好、上天觉得太不公平了,所以后来才会遇到我。”

    慕景面色骤变,苏虞矜....那是他的逆鳞,旁人哪里轻易可以触碰得了。

    不过他也没发怒,摩挲了下手指,语气有些冷冽,“阿璃爱你入骨,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我害死了她父亲,灭了玉冥教,也逼死了她!”

    慕景冷笑,没再说什么。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这倒是实诚的很,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说出口也都说的痛快!

    不过这些话在他口中,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不知在榭昀听来,心里又是何难受的滋味儿。

    “昀儿,来,到父皇这里来。”

    榭昀站的离他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得上很近。他面上带着笑,满眼温和地看着榭昀,那目光柔和的,像极了平日里大哥看苑儿的那种眼神。

    榭昀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吭声。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看到他眼眶有些泛红、也湿润了,又轻声道,“我老了,都快要看不清你的样貌了.....”

    欧阳骏羽站在我身边,闷声叹了口气。

    娄郁旬挪了两步,走到了榭昀面前,眼都不眨地盯着榭昀,“白家没了,慕容远也死了,你的最后一个仇人,现在就站在你眼前。你.....要动手吗?”

    榭昀看着他,始终不做声。面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怒是悲。

    如果有一天,榭昀也对我这般漠然,那我估计是要疯掉。沉默不语,有时候往往是最伤人心的。

    “我死了,这玉冥教就可以一直安稳下去,只要你想,这南越的江山也是你的。”

    他说的那样风轻云淡,在场诸人却都是瞬间就呆愣了。

    !!!

    我侧头看了一眼欧阳骏羽,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问他,“什么意思啊?”

    他对我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丽妃。

    都怔住了,唯独丽妃没有。

    丽妃目光停留在榭昀身上,淡声向他解释道,“榭昀,陛下,拟了一道诏书,如今就在我手上。他若有恙,这皇位,便是你的。”

    .....

    这南越皇上是疯了吧,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榭昀扬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低下了头,不再看眼前之人,“皇位?我不是你们娄家的人。”

    娄郁旬点了点头,对他的话,像是早在意料之中,也没有很在意,甩了甩袖子,“我知道,你是不愿的。”

    的确是不愿意。

    榭昀巴不得自己和娄家和南越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做个闲散王爷静静待在南越都是不情愿的,还谈什么皇位。

    真是扔给他他都不会要。

    沉默了许久的慕景,再次开口了,“你自己的孩子,你还不了解吗?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娄郁旬笑了笑,坐到了慕景旁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缓缓地倒茶。

    榭昀抬眼,重新看向他,忽的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对不起你母亲。”他慢慢抿了口茶水,语气平缓,“我想为你们东方家、为你们玉冥教,做点事情,我想有朝一日地下重逢,我可以有勇气见见阿璃。”

    我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因为从前的过失,失去自己所爱之人,拼了命地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赎罪、想要求得自己孩子原谅的父亲。

    他一直.....都在帮着榭昀、护着他。

第184章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娄郁旬

    可是在榭昀心里,是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做到原谅他从前的那些所作所为。

    “我都已经快要记不清,她的模样了.....我很想再看看她。”

    “东方婉璃,她是我娄郁旬这辈子,唯一一个,爱过的女人。我曾在家国亲人面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背弃和阿璃的情感,踏出了那么一步,我就知道,我永远都回不了头了。我注定要失去她。”

    他一遍遍摇着头,面上流露出的,似是无尽的悔恨。

    是因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是因为再也回不来了,才知道后悔吗?

    可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他看的很透彻,当初作出那样的决定,迈出了那么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注定要失去背弃的那一方。

    “我既给不了她想要的,也无法兑现曾对她许下的那些承诺,我愧对于她,我欠她的,永远都是还不清的。”

    榭昀低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没必要,在今天见上榭昀一面,让榭昀就这样平静地离开南越也好,或许他回了北凉,再也不会想要来南越。

    他不会再管这里的任何事,也不会惦记哪个人,那段过往,就让它彻底过去,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提起、也不要再记起了。

    他或许,心里还有些执念。

    他是盼着可以多看看先榭昀,再和他说几句话,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意他的、也是在意死去的阿璃前辈的,

    我站在一旁干看着,真是替人心里疼,想要和榭昀说句话,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去,瞥着方才离墨走来的那个方向,又有一人走了过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脸,嘴里喃喃道,“慕容雪.....”

    只是她的这身装扮,和上回娘亲初到南越那个晚上是差不多的,整个的一身黑,外面还穿了一件黑色斗篷,手里...还拿着一把剑,让人看着有些不自在,而且、她身后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娄翊航。

    众人皆是一脸愕然,娄郁旬也是,他看着慕容雪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痛快,“你怎么来了?”

    只有榭昀一直低着头,听到动静都没有抬头看看,不知道一个人在思索着什么。

    堂堂南越皇上皇后,就这样一并出现在这里?还是.....奇装异服的,这光是听别人说起都觉得诧异啊。

    不过看娄郁旬的样子、和那说话的语气,慕容雪不是他叫来的,这出现的也让他有些意外。

    娄翊航走到了丽妃身边站着,面色沉着淡定地环顾了一下这满院子的人。

    慕容雪目光冷冽,直直走到了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道,“娄郁旬,你说,你这辈子,只爱一个人,是东方婉璃,是吗?”

    “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

    她又问道,“白家和慕容家,都是你一早就下地决心要除掉的,是吗?”

    “是。”

    欧阳骏羽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挪了几步,挤在了丽妃和娄翊航的中间。

    .....我也从边上往亭中挪,站在了榭昀身旁,轻轻戳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事。”

    现在是娄翊航、丽妃、欧阳骏羽站在一处,离墨和静妃站在一处,我挨着榭昀站着,娄郁旬和慕景面对面坐着,慕容雪站在他旁边。

    榭昀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对我淡淡一笑。两人一同看向面前挨得极近的慕容雪和娄郁旬,看见慕容雪冷笑一声,继续问他,“你还想着,连带我也一起除掉的吧?”

    娄郁旬微微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倒是没有立即回答了,沉默了会儿才回她,“没有。”

    慕容雪面露质疑,有些不信他的话,又问了一句,“你不想我死吗?”

    她面前之人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没有。”

    慕容雪横眼扫了一下榭昀,冷哼一声,重新对上娄郁旬的目光,问他,“那么这些年,你对我的一切好,都是假的,是吗?”

    “是。”

    这下倒是没有再否认了,慕容雪想听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说是她会伤怀,说不是她会不信。

    这纠结的性子、这喜欢和自己胡乱绕的状态,和从前思虑榭昀对苏缱儿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待司徒若怜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长相的那个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慕容雪.....她很喜欢自己嫁的那个人。

    她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声音有些沙哑了,“我早知是如此,可从你口中说出,却还是觉得那般刺痛。”

    “你当年娶我,成婚当晚,你就告诉我,你是为了得到慕容家的支持,为了登上皇位,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你。”

    她不知是在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眼前的人听,还是在替自己回忆过去。

    “我那时候觉得,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皇位,是你的江上社稷,我便是那个唯一可以帮到你的女人,你说你不会爱上任何人,只要我在你心里,最起码是和她们不一样,那样对我来说,也就够了。”

    她往边上走了两步,望向那波光荡漾的水面,“可是东方婉璃死后,你的心里,就只惦记着她,惦记着你们的孩子,惦记着.....如何把欠她的都还给她,惦记着如何帮她重建玉冥教.....”

    说到最后她彻底怒了,环顾了一遍四周的所有人,“你和苏虞矜,和方心濯、”她顿了顿,看向欧阳骏羽那边,手也指向那边,似乎视线是落在丽妃身上,“还有她.....一直都在谋划...一直都在帮着娄靖!”

    娄郁旬和贵妃?

    和静妃?

    和丽妃?

    一起、、谋划?为了玉冥教?

    我心里还来不及惊慌,一下察觉到榭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忙反握住,横眼看着他。

    榭昀面上冷笑着,看了静妃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慕容雪身上,皱眉道,“什么?什么意思?”

    “榭昀.....”我轻轻叫了他一声。

    慕容雪对他这态度似乎也有些诧异,半天没有吭声,定睛看着娄郁旬。

    榭昀又看向静妃和离墨,问道,“这是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静妃和离墨都默不作声,一同回避了榭昀的眼神,倒是丽妃,开口说了一句,“榭昀,你父亲他,一直都在帮着在护着你。”

    慕容雪摇头笑了笑,“可惜了,你做了这么多,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恨着你呢!”

    “他不需要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娄郁旬看向榭昀,目光变得柔和,面上透露的,满是真诚,“他只要好好做自己的事,做好他的玉冥教教主,就好了。”

    此言若是当真,那他在做完这些之后,为何还要这样见榭昀一面?

    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再看他几眼、和他说几句话。

    榭昀对他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不管有没有他做的那些事,榭昀都会一直恨他、不会愿意再见到他、也不会真的恨到一定会对他做什么。

    榭昀想着的,就是从此离开南越,彻底消散在他们眼前。

    他不喜欢辰王娄靖这个身份,他也希望娄靖这个人,在两年前贵妃死了之后、也一并永远消失在南越,永永远远都不会被世人所提起.....

    娄郁旬、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深爱着那个死去的阿璃前辈。

    他计划了那么多年,从贵妃进宫开始.....贵妃不能有孕、抚养榭昀、兰妃被打入冷宫,这些年来所有同榭昀有关的事,依着慕容雪的意思,都是他在插手。

    可是他却没有一点要让榭昀知道一切的意思。

    所以贵妃和静妃,一直都没有和榭昀说、也没有和慕景说。榭昀也说过,贵妃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告诉他,不想告诉他。

    “阳儿的事,是你安排的吧?”慕容雪似是沉思良久,终于把这句问出了口。这是她想要知道的,也是我和榭昀都想知道的。

    “是!”又是一个毫不迟疑的回答,“你这般聪慧,早就看出来了吧。”

    慕容雪冷笑道,“你觉得呢?”

    她话说完,把手里一直握着的剑猛然扬起,拔了出来。娄翊航吓得惊叫一声,“母后!”

    娄郁旬面不改色,冷冷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淡定得很。

    另一个挨得她近的慕景,就更是淡定了。想起娘亲之前和我说的,当年玉冥教的四位圣使,哪一位是省油的灯啊?慕景曾杀过的人,可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多。

    在刀剑面前,他定是眼都不愿意眨一下的。

    慕容雪冷眼看着娄郁旬,拿剑指着他,旁人我没注意,只看到榭昀也和娄翊航一样惊了一下。

    当事人的娄郁旬一点都不在意。

    “你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到了他仇人的剑下!”

    娄郁旬不语。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娄郁旬,你是如何狠得下心的?”

    她只要稍稍把剑往前挪一下,就可以直直戳中娄郁旬的脖颈,而娄郁旬没有一点要闪躲的意思,淡声道,“他杀死了蓁儿,慕景早晚都是要杀他的。”

第185章 娄郁旬 我们一起死吧

    他这态度,如此的满不在意,无疑更是加深了慕容雪的怒意,“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可以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想看到我有多难过、多伤怀吗?”娄郁旬低声一笑,“阿璃死的时候,我连难过的的闲暇时间都不曾有,我不会再为任何人难过。”

    慕容雪看样子当真是连声冷笑都不屑于给了,似乎看他一眼都觉嫌恶,厉声道,“娄郁旬,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娄郁旬抬手,轻轻推开了她的剑,站了起来,慕容雪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她眼眶渐渐泛红,不知更多的是心酸还是失望,或是伤怀。手一软,剑整个滑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响声。

    我可以想象到,她心底的恨会有多深。

    娄郁旬侧头,在接慕容雪的话,眼却是看向榭昀,“你有多恨我,多恨阿璃,多恨昀儿,我一直都知道。”

    他说话语气一直都是那么淡然,不慌不乱,刀剑协身面上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对这周边的一切都已经完全不甚在意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在平平淡淡地叙述一个普通的事实。

    明明死的是娄翊阳,他的亲生孩子,可在他口中,却是像在说一个外人一样。

    慕容雪顺着他的目光,也一并看向榭昀,这两道视线,同时都落在这边,真是看的我浑身都不自在,往榭昀身上轻轻靠了靠。

    榭昀冲我淡声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样的情境下,还这样,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可不,慕容雪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急促地就挪开了目光,别过头去,继续和娄郁旬说话,“我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你,你死了,阳儿可以光明正大地继承皇位,除掉娄靖。”

    娄郁旬低头,看着地上的剑,甩了甩袖子,一面将剑捡起,一面说道,“可是你没有!”

    他浅笑着把剑递到慕容雪手上,“我知道,你从未筹谋过储君之位,未曾害过哪个后妃,也未曾.....残害过哪位皇子公主,就连昀儿...也不是你的本意吧,你虽恨他,可你未曾想过要真的杀死他吧。不管是作为南越的皇后,还是作为我娄郁旬的妻子,你一直.....”

    他手僵了半天,慕容雪都没接,只是眼都不眨的盯着那剑,“你现在还想说什么花言巧语来骗我?”

    花言巧语....这么多年,又说过多少次呢?

    可这都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一个喜欢说,一个也愿意去听去相信。

    娄郁旬见她半天不接过剑,直接就放到了桌上,皱了皱眉,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阿璃,另一个就是你。”

    看那面上的神情,倒是真诚的很,不像是在扯谎。

    也是因为,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对慕容雪说什么所谓的花言巧语,慕容雪不愿意听,依着他那性子,恐也是不愿意说的。

    不过慕容雪对他这几句话,是一点都不相信,也很是厌弃,“你的这声对不起,值什么?”

    “到了地底下,我总该,要对阿璃有个交代。”娄郁旬沉沉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我,她的一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璃前辈临死前,是否也在反反复复想这个问题。

    如若当年,她没有遇到娄郁旬,不曾对他动心,玉冥教还是好好的,她也会找到一个愿意以真心待自己的人,安稳度过一生。

    只是世事无常,上天也不会给任何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阿璃前辈到死都还在悔恨,娄郁旬.....这么多年也都在懊悔中度过。应该说他自作自受,还是天意弄人。

    “娄郁旬,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背叛她的吗?”

    慕容雪面上带笑,只是眼中却透露着凛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让人看一看就会忍不住发抖。

    然而她之前说了那么多话,娄郁旬都是始终无动于衷,眼下这一句,却是听得他直直就脚步颤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着。

    我瞥着地面的那把剑,心里发寒,忽然明白了,慕容雪今日为何会来这里。

    她方才问的那些话,都只是想让自己死心罢了。

    娄郁旬说得对,她那般聪慧,早就看出来了,她什么都知道都清楚,只是心里还有些执念,她想听他亲口承认,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感,慕容雪.....兴许是如今这世上最了解娄郁旬的人了,她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她也知道.....他心里最不可触碰的是什么,最不能提及的是什么。她最懂得.....诛心。

    慕容雪盯着娄郁旬,一字一句地陈述着当年的事。

    “你骗他们说,你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玉冥教的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亲人一般对待,让你迎娶东方婉璃。”

    “东方阳还承诺你,只要你和你的阿璃好好的,他日后,会把玉冥教交到你手上。”

    “可你对他们,何曾有过半分真心啊?”

    娄郁旬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眉头紧蹙,重重吐了口气,启唇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剩直勾勾注视着眼前在他心尖上戳刀子的慕容雪。

    那个南越的皇后,那个陪伴了他数年的发妻。

    慕容雪却是对他这与方才大相径庭的反应很是欣慰似的,说的有滋有味,“你在娄靖出世当晚,和南越的人里应外合,毒死了那么多人,玉冥教在那晚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你就站在那里,亲眼看着白恒,拿着一把刀,生生捅入了东方阳的心口处.....”

    “住口!”

    我一把拽住了身旁之人,方才只顾注意娄郁旬和慕容雪,倒是忘了还有一个对这段事不能提及的另一个人了。

    慕景朝这边看了一眼,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只是仍旧没有说什么。

    榭昀无奈地扫了我一眼,连着蹙眉叹气,看着慕容雪的目光变得冷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一把给掐死一样。

    “榭昀,你别多想啊。”

    我可以肯定,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关于东方阳前辈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谁动手杀掉的,榭昀肯定是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慕容雪哪里会在意榭昀的反应,她心里所在意的,始终只有娄郁旬而已,看都没看榭昀一眼,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你杀了一个又一个人.....若不是,司徒絮儿当时不在,你恐怕也连着她一起杀了吧?毕竟,她可是玉冥教里唯一一个,一直都不相信你的人。”

    !!!我心里闷哼了一声,说往事就说往事,非要提娘亲做什么?这幸好是三哥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这里,否则恐怕只要一听到娘亲的名字,就要动刀剑了。

    榭昀眼中都带着火气,听到这句之后,更是怒火中烧,我都觉得自己被这炙热的火气要烤熟了,扯了扯他的衣角,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都是慕容雪和娄郁旬之间的事,和我们有个鬼的关系!

    不过是说说而已,娘亲如今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倒是挺想得开的,才不会在意这几句话。

    实在是身边有这么一个容易冲动动怒之人,我要是听到什么遇到什么不学着淡定些,那可真就要翻天了。

    “如果不是东方婉璃那么恰好的自杀了,你还打算带着人,去斩草除根,杀死慕景,杀死苏虞矜,杀死方心濯,杀死冷茵云。”

    榭昀又一次听不下去了,怒道,“慕容雪,你给我住口!”

    慕容雪还是丝毫没理会榭昀,冲着娄郁旬厉声道,“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就凭你做的这些,娄靖愿意原谅你?愿意叫你一声父亲吗?”

    她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比我还要天真!”

    这对娄郁旬的话是说完了,她终于舍得看了一眼榭昀,“娄靖,你应该感谢你母亲的死,不然娄郁旬不会觉悟,不会放过玉冥教那些幸存之人,更加容不得你这个余孽一直活着。”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到了之前榭昀同我说的一句话,他说,慕容雪其实未曾害过他。他说他不懂这宫里的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所以慕容雪这心思.....也是和娄郁旬一样,没人琢磨的透。

    娄郁旬低头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慕容雪,“我说过,我做的事,我都认,我不会为自己辩驳,我也不会央求昀儿可以原谅我。”

    他的确是从不曾有要让榭昀原谅他的意思,这一点我是信的。

    慕容雪从桌上拿起了那把剑,脚步往前移,手微微一扬,剑横在了娄郁旬脖颈前,而娄郁旬没有闪躲,一直都冷眼看着她。

    她只要稍稍用力,抹掉剑下的脖子,此刻那个南越的君王,立马就会一命呜呼了。

    娄翊航再次被吓着了,匆忙走了过来,想要拦住慕容雪。

    而慕容雪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眼前之人,沉声道,“娄郁旬,我们.....一起死吧。”

第186章 离墨?慕景?

    慕容雪说完这句话,眼眶是彻底湿润了,一滴滴的泪水从眼角处滑落。

    我从不曾想到,慕容雪,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

    丽妃有些慌了,走过去,把慕容雪旁边的娄翊航稍稍扯了一下,“慕容雪,你疯了吗?”

    慕容雪盯着自己眼前之人,手微微用了下力,“你不是想要求得她的原谅吗?你和她已经天人永隔,如何能让她原谅你呢?”

    “慕容雪!”丽妃怒喝了一声,拽住了她的手臂。

    慕容雪手不松开,也不再说话了。

    “母后!”

    娄翊航又叫了一声。

    娄郁旬看了一眼还拽着慕容雪的丽妃,冲她说道,“别拦着,让她动手。”

    “陛下.....”

    “都退下!”

    丽妃无力地垂下了手,咬了咬唇,挪着往后退了一小步,但是身子不稳,差点就要跌在地上。欧阳骏羽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丽妃哭了。

    娄郁旬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脖颈下的剑口,像是看到了什么令自己无比熟悉的一幕,抬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把剑推开了些,凝视着慕容雪,沉声道,“你.....懂我。”

    慕容雪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冷笑一声,一把将剑再次扔到了地上。

    我依稀看到娄翊航也往后退了两步,还深松了口气,而一旁的丽妃,却像是整个灵魂都被提了起来,艰难地吐着气,低声叫了一句,“陛下.....”

    果然下一刻,娄郁旬就从身上拿出了另一样东西,一把匕首。

    他直接拔出,就递到慕容雪手上。慕容雪一把接过,紧紧握住。娄郁旬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心口处拉。

    “你动手吧。”

    慕容雪脸上泪滴未干,僵在半空的手微微发颤。

    娄翊航身子都僵住了,但却不敢再上前了,一面摇着头,一面说道,“母后,不要!”

    慕容雪和娄郁旬....似乎是怎么的就达成了共识,而且、都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慕容雪紧紧握着刀柄,手稍稍用力,把刀口往前带了些。

    娄郁旬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尤嫌不够,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往前,直直就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处,鲜血顷刻间就涌了出来,浸到了他的衣衫上。

    他脚步颤着,往边上踱了一下,眉头拧成了一片。

    我只觉得整颗心都随着身旁之人一同彻底怔住了,映入眼帘的,只有已经站都站不稳了的丽妃、和脸色煞白却好像动都动不了了的娄翊航。

    慕容雪手上的力道更加紧了紧,让刀口更深了些。

    娄郁旬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直接握住了还在外边的刀锋,一用力把刀整个拔出,血都溅到了慕容雪脸上。血印那么深,那该是有多疼,可他一直都只是皱眉,哼都没哼一声。

    娄郁旬嘴角缓缓浮出了血,双腿一软,硬生生跪倒在了地上,手扶住桌子。

    慕容雪看着手里滴着血的刀,微微仰头,眼眶里泛出来的泪越来越多,“我是南越的皇后,你娄郁旬,只要在死之前,未曾废后。死后,我们就可以葬在一起.....我要带着对你的那份恨,就在阴间,去找你.....”

    娄郁旬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吐得满地都是。

    心口还在流血,依稀还能听到往地面滴下去的声响。

    “陛下.....”丽妃低声叫了一声,她声音都沙哑了,却没有再往前,看都不忍再看他一眼,拽着欧阳骏羽的手臂,迈着步子要离开。

    欧阳骏羽面露难色,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扶着丽妃往前走去。

    静妃、离墨、慕景,一直都默不作声,像是没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样,面上都是淡定无比,全然不在意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慕景和离墨倒也罢了,静妃那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一般,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贵妃和静妃,就算是和娄郁旬之间有什么协议,要合谋做什么事,心里恐怕也一直都是恨他的,即使他死了,也根本不会怎么样。

    倒是离墨.....那好歹也是他父亲啊,怎的也那般淡然。

    慕容雪一直还紧握着手里的刀,在丽妃离开后,略微扫了一眼她的背影,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娄郁旬面前,另一只手伸出轻轻抹了抹他的嘴角,“娄郁旬,你做的再多,你的阿璃,也不会原谅你了.....”

    她几乎整只手都沾满了血,面上还带着丝丝笑意,“至始至终,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面上带笑,脸庞含泪。慕容雪哭得伤心,也笑的开怀。就如同那天晚上、慕容翎一样,我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把匕首横在了自己脖颈前,狠狠一划,那力道,几乎都要将骨头给割碎了。

    榭昀抬手伸到我眼前,覆上了我的眼。

    “我们一样....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慕容雪在这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疯子,真是疯子.....这南越皇宫的人,都是疯子。

    我眼前黑着,却清楚听到了他们双双倒地的声响,还有娄郁旬那虚弱的一丝气音,“慕景.....亦风他...是你和.....是你和蓁儿的.....”

    话未说完。

    耳畔只剩娄翊航跪倒在地和歇斯底里叫唤的声音,“父皇!!母后!!”

    亦风?

    是慕景和蓁儿的?

    什么意思?

    榭昀捂着我眼睛的手放下,另一只手直接揽过了我的肩,让我转过身去,带着我往前走了两步。

    不过惊诧的肯定是不止我一个人,慕景疑问的声音立马传入耳中,“他方才说什么?亦风?是我和蓁儿的.....什么?”

    我站在凉亭外,又转过身去看向慕景,榭昀唯恐我看到里面的两具尸身,又把我往边上扯了扯。

    慕景东看看西看看,却不知道是在问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问谁,那个没说完这句话的人,已经咽气了。最后他视线还是只有落到了静妃身上。

    静妃旁边的离墨,也是一脸愕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就无缘无故说了那么一句话直接扯到了自己身上。

    静妃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回着慕景的话,“他是你和.....”她顿了顿,“他是你的孩子.....”

    !!!

    ???

    离墨.....是慕景的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离墨不是静妃和他的....离墨不是皇子吗?

    而且贵妃曾经和慕景....慕景不是说过,他一直喜欢贵妃,可贵妃心里,玉冥教比什么都重要,根本就没有答允过要同他在一起的,怎么会.....

    慕景是和我一般觉得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不过我不知道,他的惊异,更多的是在哪个点上。

    慕景又喃喃道,“当年......她怀孕了.....”

    静妃点了点头,“是。”

    慕景目光移向离墨身上,只是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何滋味。我还记得,慕景和我说他们从前的事的时候,和我提过那么一句,说他很喜欢离墨的性子.....

    静妃解释道,“当时....为了可以有一个理由护着昀儿,她绝不可以生下那个孩子,但是那是你的骨血,她也很想把他生下来.....所以...她告诉了娄郁旬,最后决定让我进宫,以娄郁旬妃子的名义,假称那是我的孩子.....”

    所以静妃进宫,只是一个幌子,那法子是贵妃和娄郁旬一同想出来的,都是为了榭昀.....不单单是为了榭昀,贵妃在他们眼里,那般盛宠,若是她生下了娄郁旬名义上的皇子,白家和慕容家,都不会放过那个孩子。

    离墨的日子,不会比榭昀好过到哪里。

    那样子就一个孩子都护不了。

    而静妃,出身不高,又素来与世无争,娄郁旬也是对她平平淡淡没有那么深的恩宠,加之在他们眼里,静妃身子不好,离墨也只是个、文文弱弱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毫不起眼的一个皇子。

    慕容家和白家都不会在意他。

    贵妃无子名正言顺地抚养榭昀,把离墨从危险境界中择的干干净净,静妃还和贵妃在宫里姐妹重逢了。

    当真是多好的法子啊。

    慕景不知此刻心中作何感想,眼眶都红了,质问静妃,“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和苏蓁这么多年,都一直和娄郁旬合谋,却什么都不肯跟我和榭昀说,你们到底是在想什么?”

    “她到死都没有告诉我!今日若不是娄郁旬主动说出了这个秘密,你是不是也打算和她一样,死了都不告诉我!”

    “蓁儿知道,你一心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要是你知道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带他们走,她报不了仇,也护不了昀儿,更加会害了你.....而且风儿这个身份,会让他好好活着不会受到伤害.....”

    我瞅了一眼身旁的榭昀,他如方才一样,只是静静看着慕景和静妃,面色淡定着,看样子是不准备多言。

    我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离墨,他还是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慕景。

    这离墨是遭了什么罪,虽说当初是为了保护他吧....可这从小父亲不是亲生父亲,母亲不是亲生母亲,还被静妃教导着要为玉冥教而活,在心里将来要寻仇的对象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父亲。

    上一刻才亲眼看到自己心里多年的父亲死在了眼前,下一刻母亲又说那个父亲并非自己亲生父亲。

    .....

    慕景静妃都沉寂良久,不知道在各自思索着什么。

    离墨回过神来,才问静妃,“母亲,你在说什么?”

    静妃看向他,有些不忍心直视他的样子,微微偏了偏头,“风儿,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骗你.....”

    “我知道,我对你很严格,没有让你感受到温暖,我不是个好母亲.....可是,终归你,也是东方家的血脉,那些事情,你必须和昀儿一起去完成...”

    是啊,他是慕景的孩子,也是东方家的骨血,和榭昀是一样的。

    那些、本来就应该他和榭昀一起承担的。只是.....在没有说出这件事之前,静妃也一直都是这般教导他的。

    静妃这通解释完,我就听见身旁的榭昀沉沉叹了口气,看向她,“他方才说,和...和你们谋划的.....是什么意思?”

    静妃没回话。

    榭昀冷笑了一声,皱眉道,“他想做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吗?”

    静妃明显是不欲多言,其实在我心里,知道不知道,也都没什么意思了,反正榭昀都不在意他。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榭昀,大家都很累了,有时间再解释吧。”

    他仍旧看着静妃,“你们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你们居然和他联合起来骗我。”

    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滋味儿,是最不好受的,我深有体会啊,而且还不止体会过一次。

    我看着榭昀,竟没忍住不合时宜地笑了笑,所谓风水轮流转啊,从前他喜欢这般对我,如今自己终也是尝试到了这种感觉!

    不过今日之后,榭昀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诓骗我半分了吧。

    静妃犹豫许久,朝这边走了两步,沉声道,“他曾经害死师父,害死阿璃,害死玉冥教那么多人,都是事实。慕容雪方才说的,都是事实。”

    “他曾经心有多狠,在阿璃死后,就有多后悔。”

    慕景又马上接上她的话,补了一句,“他说他很后悔。”

    “榭昀.....”我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榭昀低声呐呐道,“他是我父亲,可是他害死了我其他的亲人,逼死了我娘.....”

    他说着话,缓缓蹲了下去,双手一直捂着脸。

    我烦躁地吐了几口气,陪着他一起蹲下,戳了他几下,温声问道,“榭昀,你没事吧?”

    他手还捂着脸,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小颜,我心里乱的很。我不知道....”

第187章 娄郁旬番外

    那年他初到北凉,在京郊城外,瞧见了一个女子,红衣袂袂,黑发飘散,立于杏花树下。

    她侧头一笑,那一眼,他至此终生都无法忘怀了。

    那时候,她化名为凌婉璃,他不知,她原是月翎岛岛主东方阳的女儿。东方阳是谁,这江湖中人尽皆知,曾经的玉冥教教主,因妻子离世悲伤,带着孩子隐居于月翎岛中,从此不问世事。

    她有自己喜欢的人,有她要走的路。

    她有疼爱她的父兄,护着她的姐姐,活的潇洒自在。

    他娄郁旬,就是慕容雪口中的那个,一心只有权势江山、只有自己的朝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心,也得到了玉冥教的成全,她为他生下了孩子。可他却背弃了她。

    他就是一个为了自己想要的可以舍弃任何人的混账。他身边女人不计其数,那些深爱他的、也都如愿入了他的后宫。

    他可以对每一个女人都有感情,各个都不同的喜欢,慕容雪、欧阳敏、白、安凌.....他一直以为,东方婉璃,和那些女人是一样的,唯一一点不同的是,在这段感情中,先动心的是他。

    他的阿璃,是这世间最单纯心善的女子,他带着她回了南越皇宫,要封她为妃,可是她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了,就连给孩子取名,也是让旁人来说。

    她说,那是他们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她给孩子取名“榭昀”,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平安一生。

    除掉玉冥教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本只是想要得到玉灵珠,可是当时将玉冥教翻了个遍,都没有见着玉灵珠的影子。

    他也没想过要杀东方阳,只是来不及阻挡白恒,最后只剩眼睁睁干看着。

    他知道玉灵珠在冷茵云手中,迫不及待就奔出宫去,要去找冷茵云和苏琛,可是她跟了过来,拦在了他前方,下马、就立在他眼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一年京郊城外的那片枫林落叶遍地,踩在地上沙沙作响。

    “阿璃,你怎么来了?”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他的阿璃,会让他那么陌生。她一步步往后退,靠在了一棵树下,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剑,只是手一直都在发着颤。

    她父兄和姐姐,都是出了名的江湖高手,武艺高绝,可她却一直都是连拿剑都会手软的姑娘。

    “你已经让玉冥教血流成河,难道还不够吗?”

    她声音沙哑,他看到,她哭了,泪水一滴一滴簌簌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让他觉得刺眼。

    他挪开了目光,沉声道,“我有要紧的事,你先回去。”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他只是听着那笑声,就觉心里无比难受,她说,“娄郁旬,是我东方婉璃眼瞎,当初看错了人,将自己的一颗真心错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从前他多么盼望她可以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几句话。

    可是有一天,她心真的倒向了他这里,他却又好像是满不在乎了,义无反顾的选择背弃了她。

    他抬眼重新对上她的视线,浅笑着问道,“所以,你想杀了我?”

    他不认为她会想着要杀他,并未多在意。从前她不止一次说过,他一点也不了解她,一点也不懂她。

    他竟是在她死的时候,才自觉到这一点。

    她面上仍挂着笑,泪水也在滑落,扬起剑,一把拔出,如他所想,她没有要杀他,而是毫不迟疑地就将剑横在了自己脖颈前。

    心底的害怕,突然就涌了上来,他抬手想要拦住她,厉声道,“阿璃,你要干什么?”.

    她紧紧握着剑,看着他往前一步,就将剑更加往里,脖子上滑出了丝丝的血。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那样的害怕,霎时间手脚都麻木了,不敢再往前,微微往后挪了一小步。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阿璃,有朝一日会离开他。

    她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要离他更远些,而他也不敢朝前了,只剩呆愣地看着她。

    她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厉声道,“阿爹,女儿不孝,引狼入室,不仅害死了您,还让玉冥教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我们东方家百年基业,就这样毁在我手里,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底下的亡魂,可惜女儿无能,不能手刃仇人,女儿.....已没有脸面存活于世上。”

    她微微闭了闭眼,那泪水就一直未停过,一滴一滴不断的下落。

    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艰难地吞咽了口水,试探地叫道,“阿璃.....你听我说,你先把刀放下。”

    她没吭声。

    他往前挪了一小步,却见她手立马就动了动。

    “阿璃,你冷静一点。”他已经不知道他有什么可以留得住她的,除了那个刚出世的孩子,“你想想,昀儿刚出生.....他还那么小,你还要照顾他,对吗?你跟我回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答应你。”

    她苦笑,“我想要时间倒回,想要我爹和我玉冥教千万人的命都回来,你能做到吗?”

    他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了。

    “娄郁旬,你做不到!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听信你的花言巧语,和你在一起。”

    那时的他,不懂她。他也没有意识到,不管他再说什么做什么,他的阿璃,都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就算有那个孩子,也已经留不住她了。

    他只知道,她不能死!他还不能失去她。

    “阿璃,你要是敢动刀,我一定会将那些存活下来的人,通通赶尽杀绝!我会把玉冥教烧成灰!还有你姐姐、蓁儿、你兄长,我会全部都杀了给你陪葬!”

    他不想她死,想她好好活着,好好陪着她。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

    “你快把刀放下,否则我一定说到做到!”

    她仰头微微笑了笑,“你这般心狠,本来不是就打算这样做吗?”

    不.....他摇着头,只要她不死,他不会!他甚至在那一刻觉得,他只要有她就够了。

    “阿璃,你不是说,即使我是万人之上的皇,也只能娶你一人,这辈子只能有你一个女人.....你不是说,就算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也要缠着我,把我绑在你身边,不让我接触任何其他人.....”

    她曾对他说过许多的话,唯独这句,他记得很清楚。许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他就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君王,他一直不知道有一天她真的知道了,会如何。

    她咬了咬唇,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还记得?”

    他仿佛觉得自己戳中了她心底的软弱之处,连连点头,“记得,我一直都记得,只要是你说的话,我统统都记得。”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可是那时他不知道,这一句话,才是彻底死了她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心。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伤害蓁儿和我哥哥,还有,好好护着昀儿,让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他忙不迭地点头,语气急促地说了好几声,生怕她听不清,“好,我答应!我答应!我都答应!”

    他只要她好好的,只想她好好的,其他的都是多余的,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笑了,却没有再说话。

    他又试探性地朝前走,可他一往前,她就连连后退,根本不让他靠近她。

    “阿璃,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他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了,江山皇权、还有玉灵珠,他都不要了,他只要她,“那你听话,把刀放下!”

    她还是没吭声。

    “阿璃.....”

    他轻轻唤了她一声,温声细语。

    “你也答应我,随我回宫,我会封你为皇后,遣散所有后宫妃嫔,一辈子只有你,我们带着我们的昀儿,好好过一辈子,好吗?”

    她微微低下了头,手一直僵着,没有松弛,呐呐道,“我们哪里.....还有一辈子呢?”

    他们哪里还有一辈子呢?

    他怔住了。

    在他当初作出那样的选择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了.....

    她父亲因他而死,玉冥教因他而亡,她那般烈性的女子,就算是杀不了仇人,也断断不会苟活于世。

    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确实一直不曾懂她。

    “你要是敢死,我就立刻广纳美人,我会跟她们每日缠绵缱绻,再不会想起你,我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记得你!”

    他怒斥了一声,“东方婉璃,把剑给我放下!你听到没有?”

    她嘴里喃喃着他说的话,“将我忘的一干二净,这辈子,都不会再记得我.....”

    “阿璃.....”

    她摇了摇头,冲他淡淡一笑,沉声道,“你的这一声阿璃,我已经应不起了...”

    她一步步往后退着,面上挂着泪滴,也还带着笑,手上的力道一紧,锋利的剑口狠狠划进了她的脖子,鲜血汩汩流出。剑从手中垂下,地面的枫叶被鲜血染得更加红艳,也格外的刺眼,她直直的在他眼前,倒了下去。

    “阿璃,阿璃!”

    他几乎是跪着挪到她面前的,一把抱起了那即将要无生机的身体,叫着她的名字,“阿璃!阿璃,不要,你不要.....”

    “那样...也好.....”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却听不明白。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着几个字,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好。

    他只知道,他的阿璃,永永远远离开他了.....

    他抱着她,双手都沾满了她身上流出的血,双目都变得空洞起来,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没了任何感受。

    那一刻,他竟不知,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纵然是这南越的君王,九五之尊,可是他连自己所爱之人都留不住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死去。

    她曾说,有朝一日他们可以不用待在玉冥教了,就一起去月翎岛,她说、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都还一直没有机会带他去看看。月翎岛是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让人看一眼就不想挪开步子离开了。

    他们北凉的大多数女子,都是一心只求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她所期望的一辈子,是他身边只能有她一个女人.....这四四方方的南越后宫,她如何待得住呢?

    他就从来不曾好好想过、好好琢磨过她的心思。

    他不仅是不懂她,也不懂自己。原来这世间,还有一样东西,是比那些奇珍异宝、比江山权势更加重要的。

    直到她死,他才幡然悔悟。

    可是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阿璃,另一个是慕容雪,他的发妻。

    慕容雪爱他入骨,助他登上皇位,他却纵容白家害死了她的两个孩子、他给了慕容雪这世间最平凡的相敬如宾,也给了她这世间最深的绝情。

    他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到慕景的剑下,只是为了可以让慕景报仇,为苏虞矜报仇。

    因为苏虞矜,她不是一个普通人,是他的阿璃、临死前还念叨着的蓁儿姐姐。

    他唯一让慕容雪可以心满意足的,恐也就是死在她手里、再陪她死在一起了吧。

    他欠阿璃的,永远也还不清,不过他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这一口气,终是要咽下了。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北凉的那棵杏花树,看到了那个眼中带笑的女子,那个他此生唯一挚爱之人。

    他想他若是在地底下见到她,可以有勇气跟她说:阿璃,我来找你了。白恒死了,慕容远也要死了,玉冥教在榭昀手里,好好的。还有你兄长、姐姐,如今都很好。

    他想告诉她:蓁儿的仇,也已经报了。她虽和慕景已经天人永隔,可是他们还有个孩子,还好好的。

    阿璃,若有来生,我愿付出一切,来求得你的原谅。

第188章 丽妃死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子那么不争气,事情都没有了结,就不知怎么的直接昏倒了,有意识前听到静妃说了一句什么“玉灵珠有些流动不安”。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到了床榻上,还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屋内陈设。

    外头天都已经黯淡下来了,我这是昏睡了多久啊。

    瞅了瞅床榻边,看到此刻在身旁的却是平日里都冷冰冰的三哥。

    “醒了?”

    “.....”我永远不知道应该和三哥说什么除了我们有共同话题的时候,只是轻轻咳了一声,问他,“榭昀呢?”

    三哥冲我轻轻笑了笑,“自己身子都还没好,还关心别人。”

    关心.....别人.....

    我重重吐了口气,低头温声解释道,“我怕他冲动,会多想。”

    三哥冷哼了一声,面上似乎是略微有些不满,阴阳怪气地说,“他都不会这样整天满脑子都只有你。”

    “.....”我抹了抹干涸的喉咙,心里有些诧异,“三哥,你怎么了?吃火/药了?”

    三哥斜了我一眼,没有再吭声。

    他不说话,我也不好再问什么,还想要问一下我为何会忽然昏倒的,从前作为苏缱儿的时候,倒是经常三病两昏的,自从到北凉之后,就没有过那样的情况。

    兴许是因为忘情湖,加之阳当时用了什么玉灵珠,彻底调节了身体。

    于是三哥不说话,我也就彻底沉默了。

    只是这样一来,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两下里都僵持着不语,我打算要重新睡下的,忽然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瞧见榭昀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温声道,“小颜,你醒了。”

    面色倒是沉着的很,看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没事吧?”

    榭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三哥又是一阵阴阳怪气,“不是应该他问你吗?”

    我着实是有些无奈,嘀咕道,“三哥.....我只是晕倒而已,又没什么事。”

    三哥站起了身,甩了甩袖子,看着榭昀沉声道,“以后这样会见血的场面,都不要带她去。”

    榭昀点头应道,“好。”

    三哥看了我一眼,直接就走了。

    等他离开,我迫不及待就拉住了榭昀的手,轻轻唤了他一声,“榭昀.....”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反过来宽慰我,“傻瓜,我没事儿。”

    紧接着又问我:“想回北凉了吗?”

    按理说....之前是决定明天就走的吧。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些事,不知道还要不要走,这个时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怎么着的。

    我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浅浅一笑,低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那我们明天就走。”

    “.....”这么仓促,“你父亲.....”

    “他死了。”榭昀急促打断了我的话,不让我继续问下去,“他和我娘亲一样,永远的离开我了。”

    是啊,他已经死了。

    大概,他早就想要去陪阿璃前辈了。如今终是迈上了这一步。

    我终于知道,丽妃当时为何会是那副模样。

    不管榭昀原谅他还是不原谅他,恨他还是不恨他,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看着榭昀重重叹了口气,想将自己心中所想都倾数吐出来,“榭昀,你那天不是问我,那些事情,明明你都有能力去做,你也准备去做,可是他每次都抢先了你一步,这是为什么.....”

    我顿了顿,不忍看他此刻那双有些泛红的双眼,继续接着说,“大概,因为陛下.....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他希望你身上、不会有任何别人可以由说的污点,他也希望,他日哪家的族人寻仇,不管怎么样这账都算不到你头上。”

    “丽妃手上那份诏书,只是他为了告诉那些人,你娄靖,从来都不想要皇位,你做的一切,都与所谓的争权斗利无关。”

    “他将娄翊阳引到慕景剑下,也是同样的,他不愿你.....沾染上自己兄弟的血。”

    我抬眸重新对上他的视线,沉声道,“他一直都在保护你。”

    “小颜.....”

    我又一次看到他落泪了,只是此刻没有要笑话他的心思,只有阵阵的心疼,伸手抹了抹他眼角的泪水,冲他笑道,“他心里一直都有你的,你是他最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啊!”

    “我相信,他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欺骗了你娘亲,欺骗了玉冥教那些对他好的人。我相信慕容雪所说的,他当年是怎么害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无辜之人,亲眼看着白恒杀死了你外祖父。”

    “但我也相信,他对你娘亲的感情是真心的,是你娘亲的死,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未曾放下。”

    榭昀别过头去,不敢再直视我,浅浅笑了笑,闷声道,“我都知道的。”

    “我不恨他,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让他在地底下,去找我娘吧。南越的事,都和我无关了。”

    我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北凉,再也不管这些了。”

    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我等会儿要去一趟皇宫,你有什么话.....”他顿了顿,“要跟娄翊航说的吗?”

    娄翊航.....

    我盯着榭昀看了半响,坦言道,“有话。”

    “什么?”

    我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两声,一句句说道,“你告诉他,苏缱儿,已经死了。”

    “你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君王。”

    “你跟他说,为了南越的江山,他一定要好好的,好好造福南越的子民。”

    “你跟他说,不要辜负,他父亲和他兄长对他的期望。”

    “.....”

    榭昀盯着我,半天没有吭声。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皱眉道,“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我知道了,话一定都带到。”

    榭昀又同我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等到慕景过来叫他,两人就一起去了宫里。

    事情都已经完了,我什么都不想再问再了解了,随着榭昀做什么吧。

    真是想回北凉,想见娘亲,想看苑儿了。

    慕景看着,面色似是有些憔悴了,从进门到和榭昀一起出去,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不知道....他如今和离墨相见,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慕景、心里会不会更难受了。他当初决意要和榭昀一起回北凉,是不是心里想着的,是做好一切事情之后,就随着贵妃一起去了。

    他哪里想的到,贵妃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之人。

    慕景和离墨.....我忽然想起了,两年前、我在桃花村的时候,慕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离墨,说他母亲没有把该教的都教给他,不然这个晚辈还真是可成大器。

    慕景一直都挺喜欢离墨的。

    这、、就是所谓的骨肉亲情吗,是如何都分割不了的。

    三哥难得的做了顿饭,不过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比我都不如。

    碍于离墨也在,我便一句话都没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低头一口一口艰难地吃完了一顿饭。

    我吃个饭不怎么痛快,榭昀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痛快。

    我还不知道他怎么了,顺口就问了一句。

    “你的话,我都带到了。”

    我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阿航说,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不会忘记你。”

    这话虽然说得自然,但是榭昀看我的这眼神.....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儿呢?我虽知他不在意娄翊航他们,不过这该吃醋的、还真是一点不落下啊。

    “他还说,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和你的昀哥哥,好好在一起。”

    “.....”

    他说说倒也罢了,刻意咬重了那三个字,真是让我听得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说的?”

    .....我轻轻咳了两声,顺着他的话就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回答他说:会的,你也是。”

    “等等!”我才想起他方才对娄翊航的那句称呼,忽然打断了他,这下是真的想要问问他几句。

    只是榭昀没有理会我,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我还跟他说:有机会,我会和小颜一起来南越看你的。”

    “榭昀!”我又打断了他。

    他应该是已经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问我,“你要说什么?”

    “我是不是对不起他了.....”

    他喃喃了一句。

    “.....”这怎么说变就变,又是唱的哪一出,我戳了他一下,“没有啊,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没会觉得自己对不住娄翊航。

    谁从前一直都恨他来着的,一见面都恨不得拔剑了。

    榭昀马上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跟我说了另一件事,“丽妃死了。”

    “什么?”

    “她伤心的紧。在灵前,直接撞棺而亡了。”

    明明就是件让我震惊得差点要跳起来的事,榭昀却说得这般风轻云淡。我准备问筱蝶如何,就听见他主动提及了,“筱蝶都哭昏过去了。”

    “丽妃为什么?”

    榭昀冷笑一声,和我想到的不是一处,“大概是觉得活不下去了吧。谁知道他有什么魔力,可以让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死。”

    为他而死.....

    我微微皱了皱眉,上次白淑妃的那些话,还深刻的印在脑子里。

    .“你那时候,明知道我喜欢他,你还要嫁给他!”

    “你想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掉你心里的那个人?你想说你当初没有和他一起走是为了欧阳家,是吗?”.

    白淑妃不是说、丽妃心里还有一个人,还说当初没有和他一起走.....他还说过,丽妃一直都很讨厌娄郁旬的。

    丽妃为什么.....在侯府的时候,她哭得那么伤心,如果白淑妃没有说谎、那是因为她和娄郁旬相处了这么多年,改变了自己的心意了吗?

    可是我清楚的记得,见白淑妃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面对丽妃时的神情,那意思就是丽妃心里始终都装着旁人,当初也不是心甘情愿进宫的。

    那丽妃为什么、为什么要因为娄郁旬的死那般伤心...为什么要这样?

    榭昀看我半天没出声,还一直皱着眉,学着我也戳了我一下,“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明白。”

    “我上次去见白淑妃的时候,她明明说.....”

    榭昀诧异,“说什么?”

    说什么,和我有个鬼的关系啊,我怎么又开始瞎想了。刚想了不要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这才多久时间。

    我冲榭昀摆了摆手,立马又问起了筱蝶,“等会儿再说这个,你说筱蝶怎么了?”

    “哭得昏厥了。”

    我握了握他的手,问道,“那南越现在是一团糟吗?”

    “没有。”榭昀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有侯爷和长公主在,不会有事。”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又问了他一句,“那我们明天就走,是不是不太好?”

    榭昀嗤笑,“我们现在待在这儿才是不太好呢!还是先走吧,等以后得空,再去看筱蝶她们吧。”

    好像也有理吧。

    “行吧,都听你的。”

第189章 离墨表哥

    榭昀和慕景都差不多安排好了,要见的人也都见了,其实在这南越,唯一还有些牵扯的,就只有欧阳家和丞相府了。

    慕景去看过母亲了,她说了要继续待在南越,不会再去北凉了。

    母亲最在意的....还是父亲,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

    被榭昀拉着出去走了一会儿,他还说打死他都不愿再来南越了,等回北凉就带我去木兰走一遭,不管是哪儿都要比这南越好得多。

    .....他一直说着,我都没怎么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嗯。

    倒是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就那么巧合地遇到了欧阳骏羽。

    只怕不是巧合,是他想见榭昀吧。他一看到我们,就冲我笑了笑,不是要和榭昀说什么,而是问我,“要走了?”

    榭昀自然而然地将我往他身后推了推,挡在我前面,不让我回欧阳骏羽的话,自己问他,“怎么?舍不得我?”

    欧阳骏羽嗤笑,侧头还是要看向我,“我怎么会舍不得你?我是舍不得....”

    榭昀连忙打断,“我夫人,就不牢你记挂了。”

    “.....”

    这两人要抬杠能别带上我吗?每次都是这样,还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他还就是喜欢和榭昀对着来,又问我,“若怜,你说,你会忘了我吗?”

    “.....”我摇了摇头,敷衍道,“不会的。”

    他倒是不在意这回答敷不敷衍,自己一个人也乐得开怀,“那等我得空,来你们北凉,你要带我玩儿啊。”

    不等我再说什么,榭昀就再次抢先答了话,“你直接来玉冥教找我吧。”

    没想欧阳骏羽冷哼了一声,给他泼了冷水,“我和你不熟。”

    榭昀也学着他冷哼了一声,握住我的手,不想再理会他,就要往里走去。

    只是欧阳骏羽又说了一句话,榭昀立马就顿住了脚步,“我过来是找慕景的,我叔父想见他一面。”

    叔父?

    榭昀愣了愣,随即冷笑了一声,皱眉道,“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他还敢见慕景?”

    欧阳晋....他和慕景有什么关系?

    哦对,他也喜欢贵妃,榭昀和慕景好像都和我提起过他。

    欧阳骏羽莞尔,淡声道,“有你在,慕景不会再做什么事啊。”

    榭昀浅浅一笑,朝他摆了摆手,“行,你去叫慕景吧。”

    .....好吧欧阳骏羽就是想来找慕景而已,然后怕慕景会怎么着才先来和榭昀打声招呼。

    那方才还故意要和我说话,说个鬼啊。

    等他走远,我没忍住,问了榭昀一句,“他叔父.....和贵妃?”

    不过榭昀有些不愿意和我多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我闭上了嘴,他不说我就不问了。

    慕景倒是没拒绝欧阳骏羽,跟着他就走了。

    其实我不问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但是看榭昀本来就烦躁的很,索性就不问了,等过段时间,彻底抛开了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再说吧。

    慕景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回来。

    我刚好和三哥在前院一起摘花儿玩,慕景一见我,就要我去帮他把离墨叫过来。

    慕景好像喝酒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我去叫,但也还是依着他了。

    只是没想到在离墨屋里去的时候,看到他和榭昀正在下棋。

    两人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太入神了,我走到门外都没有看一眼。好像在说着什么话。

    榭昀刚好在问他,“事情已经了结了,你是想回北凉、还是继续待在南越做你的云王?”

    离墨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

    都没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门外?我索性就靠在门边静静听着他们说话。

    “你和舅舅商量一下吧。你本来,可以不走这条路的,若是你从小生活在贵妃身边.....可以过得更好。”

    榭昀这一口一个舅舅,如今倒是叫的顺口了, 只是我听着,怎么就觉得不习惯、不由自主想笑呢?

    离墨和我一样也笑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笑点是在哪里,“说什么见外的话呢?这些年,我没有受到过任何委屈和伤害,我们都是玉冥教的后辈,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是我们一起承担的。”

    榭昀莞尔,“你应该庆幸,你身上没有流着娄家的血。”

    这也要庆幸。

    果然离墨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转而又问了榭昀一句,“那你呢?是要一直待在玉冥教吗?”

    “不然呢?你来做这个教主?”榭昀像是忽然才想到什么一样,“咦”了一声,抬眼看向离墨,“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干脆你来管玉冥教吧。”

    “你.....”

    离墨才说了一个字,我就抬步走进了屋子,叫道,“榭昀!”

    他面露惊异,看了我一眼,“小颜,你怎么来了?”

    “....”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真没看见我还是故意装的,“怎么?我不能来吗?这是你一个人的地方?”

    榭昀没吭声。

    我看着离墨,心血来潮就叫了他一声,“表哥!”

    榭昀和离墨同时一愣,离墨诧异道,“你叫我什么?”

    “表、、哥啊。”

    贵妃是父亲的亲妹妹,是我的姑姑,离墨是她的孩子,按照这个叫离墨一声表哥,也是理所当然啊。

    只是我没来得及考虑,离墨听到会不会有些不高兴、或是不自在。

    幸好他没有怎么着,只是低头笑道,“我何德何能,得了你这么个妹妹。”

    榭昀斜了他一眼,沉声道,“这不妥,叫嫂子吧。”

    “.....”我轻吐了口气,看向榭昀,皱眉道,“你可以不说话吗?”

    榭昀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不说话,什么都听你的。”

    虚情假意,花言巧语,什么都听我的、、那天都得要塌下来了。

    离墨都觉看不过意了,质疑地摇了摇头,冷笑道,“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这可不像你啊。”

    “我在小颜面前,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榭昀站起轻轻揉了下我的头发,很是诚心地向离墨解释,“最重要的是,如今有那么多人护着她,我可不敢轻易招惹她。”

    “.....”

    “.....”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我推开了他的手,准备要说慕景给我安排的重任,榭昀忽的心血来潮又向离墨说起了方才的事,“不过你觉得我方才的提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看得出离墨是不怎么想理会他的,我抹了抹嘴唇,轻声笑了笑,这要回北凉了,榭昀确实是乐呵的很。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离墨面上的不耐烦,还在继续说,“我想带小颜到处走走,玉冥教的事,就劳烦你多操心了。”

    离墨磨了磨牙,看着榭昀抱怨道,“我还没想好要待在北凉还是南越呢!你就往我身上丢担子?”

    榭昀很认真地劝解开导他,“说实话,你要待在南越做什么?你是喜欢做那个弱不禁风的娄亦风?还是真的放不下娄翊航?”

    放不下娄翊航.....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我真是怕榭昀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让离墨听不下去的话来,抢先他一步帮着一起给离墨说了几句,“离墨,我觉得,要不你还是待在北凉吧,你看慕景每天一个人,多可怜啊。有你陪在他身边,总该好点嘛。而且,静妃.....”

    我顿了顿,想起了方才三哥跟我说的,以后不要再管静妃称呼静妃了,她本来就和娄郁旬没什么关系,立马改了口,“哦不是,那个.....濯姨,她不是已经决定要回玉冥教了吗?你们都待在北凉,才好呢!”

    离墨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我,“你也要跟着凑热闹?”

    我也是无奈啊,就不该乱做好人,“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离墨摇头笑了笑,“我的确,没想过要继续待在南越。”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可也没想过、去管玉冥教。”

    这要是真的想了,才是有鬼了,榭昀还真是想到一出就是一出,哪有直接往人身上丢东西的。

    “唉。”榭昀重重叹了口气,装着委屈道,“你我都是玉冥教的后辈,这些都是我应该承担的。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面对着两人还真是有些无奈,我埋怨了一句,“又不是什么烫手山芋,你俩这是干嘛呢?真的是。”

    差点要耽搁慕景交代的事了,我匆忙跟离墨说了一声,他二话没说直接起身就走了,像是一刻都不想和榭昀多待似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的确是,换做我是离墨我也不愿意,早些离开早些解脱。

    离墨走后,我才跟榭昀说起之前思索的那件事,“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

    “我记得慕景曾经跟我说过,他很喜欢离墨。”

    榭昀并未惊异,笑道,“或许是父子天性吧,他也跟我说过,我和离墨相比,他更喜欢离墨。”

    ....我低低叹了口气,“看来这世上,也只有我最喜欢你了啊。”

    榭昀抬眸看向我,问道,“你说什么?”

    这目光、、不善。

    我连忙摆了摆手,脚步一个劲儿往外挪,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什么,走了。”

第190章 欧阳晋番外

    欧阳晋再次见到慕景的时候,恍如隔世。

    曾经,他们喜欢着同一个女子,慕景视他为仇敌,见着他一次都要伤他一次。最狠的那一回,直接废了他的一双腿,若非是欧阳家和轩辕家的那点情分、求得了水玉山庄相帮,才有幸治好了腿。

    否则、、他欧阳晋,可真就要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还记得,他同心底深处那个人之间的一切。他爱了一辈子的蓁儿、他唯一爱过的人。

    他当年和娄郁旬初到北凉,那天晚上,就遇到了一个女子,白衣翩翩、体态纤弱,在街头被人调戏。

    他是最爱管闲事的,不管是在南越,还是当时那人生地不熟的北凉,毫不犹豫就出手打伤了那个人。

    南越的惠贤贵妃苏虞矜,就是当年北凉清楼的那个艺伎苏蓁。

    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那张傲世出尘的脸、让他觉得看一眼都是奢望。

    “多谢公子相帮。”她温声向他道了谢。

    他没想到,自己头一回来北凉,就遇到了这般好看之人,一时失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问道,“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蓁。”

    苏蓁。

    娄郁旬一下就反应过来,追问道,“清楼的苏蓁?”

    面前之人点了点头,还微微笑了笑。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无比着迷,深陷其中,觉得心头滚烫。

    他喜欢她。

    他想。

    就是第一眼看到就无比喜欢的那种。

    苏蓁,连名字也这般好听。

    他由衷地赞了她一句,“逃之夭夭,其叶蓁蓁。好名字!”

    娄郁旬算得上是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人了,在她离开后,直接就提醒了他一句:“阿晋,你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他确有婚约在身,他的父亲南明侯在数月前,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是个高门府邸的世家女子。

    可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也没想过,要娶谁、娶了之后如何。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看上谁喜欢谁,对谁动心。

    可是在遇到她之后,这些想法都改变了。

    “如此惊为天人的面貌,我南越那些凡俗之人如何能与之相较?”

    娄郁旬叹了口气,“岂止南越,就是放眼整个北凉,也无人能及得上她的美貌。只可惜,是一个沦落风尘的人。”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是江湖传言,她自两年前来到清楼,都是一直卖艺不卖身的吗?”

    娄郁旬不予赞同,摆手道,“传言而已,事实怎样谁知道呢?”

    “明日,我明日就在去清楼见她。”

    娄郁旬一把拉住了他,斥道,“你疯了,她是青楼的女人!如果让侯爷知道,你去那种地方.....”

    “我们在北凉,他手哪里伸得了那么长?”他哪里还愿意理会父亲那边如何,他打小就是最不听话的,“这位苏姑娘,我要定了。”

    他想要她。

    不管她是谁是什么身份。

    他如愿在清楼见到了她,和她结交,他甚至成了她身边最特殊的一个人。

    他说会给她赎身,只要她愿意,他就带着她回北凉,立马迎娶她为妻,会一辈子对她好,他身边、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她说过,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说过,她心里有他。

    她说过,她是喜欢他的。

    他早已将她当做了自己要共度一生一人,当做了自己的妻子,什么都愿意跟她说、什么都愿意告诉她。

    他回了一趟南越,说服了侯府所有人,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当他准备好了一切,重新再到北凉,去清楼找她的时候,却被她狠狠在心上扎了几刀。

    他进到她屋中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个柔弱娇软见着血就会吓得动都不敢动弹的女子,拿着一把剑、生生刺进了一人的心口之中,人未断气,她又丢到剑,伸手掐断了那人的脖子。

    自始至终,她眼都没有眨一下,仿佛面上还带着丝丝笑意。由着血沾到了自己手上。

    她看着那副没了一点生机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尸首,含笑温声而道,“到了地府,告诉阎罗爷,要你命的、是我,怜心。”

    她同谁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声音柔和,可是在那个死人面前,却让他听得浑身发颤。

    她从桌上拿起一块帕子,轻轻擦拭了自己手上的血,横眼看向站在门边的他,目光冷冽。

    “怜心?玉冥宫的怜心圣使?”

    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太陌生了。

    他也觉得自己犯蠢,这还用得着问吗?怜心.....江湖中还有第二个怜心吗?他见过无数杀人的场景,可是只有她杀人的时候,面上才会透露出那种、仿佛是享受的神情。

    让人害怕。

    他忽然觉得,他从前认识的那个苏蓁、一直都是假的,她不是清楼的苏蓁、而是玉冥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圣使怜心,同冷苻椹东方寒雨一般残忍无情的魔女。

    他都怔在了原地,想要、、想要听她一句解释。

    可是她如何还会给他解释呢?他想要的未免也太多了。

    “欧阳晋,我念你对我存着真心,今日先就不杀你,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北凉。”

    她拿起地上的剑,绕过他身旁,就要离开屋子。一滴泪从眼眶滑了出来,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咬牙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真觉得自己这句为什么问的很傻。知道不会有答案,及时有、那也只会令他心里更加刺痛,可他还是问了。

    “我奉教主之命,潜伏在清楼,就是为了从这些江湖朝廷人士中打探消息。”

    “那你.....那你当初是故意接近我?” 他声音都在发抖。

    结果可想而知,她没有再说一句话,扬起剑一把从中间砍过,斩断了她自己的袖子,但是没有伤到他的手。她没有一丝留恋的,毫不迟疑地就迈着步子离开了。

    他只觉心头被一记天雷狠狠砸下,都已经感受不到心里是何感觉,腿脚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那些回忆、、那些过去、、都还深深印在他脑中。他还清楚的记得,她同他说过的那些话,明明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可是怎么会到这么地步.....

    他彻底寒了心,不想继续待在北凉那个伤心之地,没想到临走之前,就遇到了慕景。

    玉冥教的沐枫圣使,他那时候,也是出了名的一个心狠。

    东方寒雨承了父亲的狠辣,东方婉璃承了母亲的心善,慕景却是各自一半一半,既有东方阳的心狠绝情,也有轩辕月翎的心软至善。

    慕景深爱苏虞矜,他容不得她有一丝危险,从前在她身边出现过的那些男子,苏虞矜没有动手杀的,慕景都会毫不手软地除掉。

    慕景要杀他,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

    他没想过,自己会爱上那么一个魔女,没有想过,慕景会那么快就要杀他。也没想过,她还会那么恰巧的出手救他。

    她要走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哪里还能奢望她会给自己什么回答,得到的只是她冷厉的眼神,和默不作声。可是他放不开,他心里还有执念,他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她说过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就是想要问她,如果得到的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那就当是让自己彻底死心也好。

    “蓁儿。”

    他轻轻唤了她一声。随即又沉声道,“你骗我,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深爱过一个女人。”

    “我相信你是为了你师父,为了打探消息,接近我,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定睛凝视着她,咬牙问道,“可是,你说你心里有我,你喜欢我,难道也是假的吗?”

    她不语。

    他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低低笑了一声,直勾勾盯着他,斩钉截铁地答了他两个字,“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蓁儿.....” 这一声蓁儿,真是太沉重了。

    “欧阳公子。”

    她温声叫了他一声,只是这称呼、未免也太过生疏,让他听得心尖都在发颤。

    她难得地和他说了好长一番话,只是那话的内容,让他疼得几乎就要窒息。

    “我苏虞矜此生,是为了玉冥教而活,其他的所有人和事,在我心里,都不过是沙粒芥子。我不会嫁人,不会真的和谁在一起。”

    “就算是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别人,那也只会是沐枫,我与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待我,比世间任何人都好,我有任何危险,出现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他。”

    “你对我的那点好,何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将来若是要嫁人,那个人,一定是他,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其他男人。”

    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针刺一般,深深扎在了他心里,他从来不曾试过这样心痛的滋味,捂住心口,低声喃喃道,“蓁儿....你心怎么这么狠?”

    “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了。”

    她面上带笑,就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只是如今他们的心境、、都再不似从前那般了。

    “我苏蓁在清楼两年,阅人无数,哪号人物没有见过?你觉得,你身上哪一点,要比其他人值得我动心?”

    “你若是,再敢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下次沐枫要杀你,我可拦不住了。”

    那就是他爱入骨髓的那个女子,她就是那般心狠,绝情,做事不留一丝余地,也不给旁人一点生机。

    不管是清楼的苏蓁、玉冥教的圣使怜心、还是南越的惠贤贵妃苏虞矜。

    在她心里,从不曾有过他的一丝位置。

    他从未走进过她的心,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落.....

    她临死前,想着的念着的、至始至终都只有她的玉冥教、和她一直爱着的慕哥哥。

第191章 尘埃落定

    回到北凉的那天,慕景和离墨一起回了玉冥教,静妃要见娘亲一面,直接去了王府。而榭昀却说有事必须要进一趟宫,他去也就罢了,还非要拉着我陪他一起去。

    然而我这陪他去一趟,头一个看到的就是二哥,偏生榭昀去见陛下了,把我放外面等他。

    二哥对我刚回北凉就出现在皇宫,有些诧异,问我,“你来宫里做什么?找若影?”

    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陪着榭昀一起来的,他说有话要跟陛下说。”

    二哥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你等会儿,和他一起回去吧。”

    我连忙应道,“好、好。”

    二哥前脚刚走,就瞧见若影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了,许久没见这丫头了,上次回来,都没和她好好说说话。

    若影和兴仪,性子各方面都是挺像的,还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如果兴仪来了北凉、、我一定要让她和若影见面,两人一定会很合得来。

    榭昀和陛下谈完事,天已经黑了,我都等的快要睡着了,出宫路上走的时候都没个精神,腿脚也有些发软,最重要的是、我饿了。

    我都没心思问榭昀,和陛下说了那么久,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而他也只默默走着,一句话没说,也没注意到我有些不正常。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王府,我寻思着直接就可以吃饭了,万般没想到,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而且我才刚进门,就被阿爹叫走了,看他那对我的态度,毫不友善.....好像,我又要被训了。

    不过此次倒是意外,一句都没说我,只是略微问了我几句在南越的事,我都一一如实回答了,生怕又有哪里会惹得阿爹不痛快。

    同我说完,又赶忙让我把榭昀叫来他这里,说有话要跟榭昀说。

    我心里一颤一颤的,想到了二哥之前跟我说过的话,有些后怕,问了句,“阿爹,您该不会、、要骂他吧?”

    “你这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无故骂他做什么?”

    我怔在原地没动,阿爹无奈,又笑了笑,“丫头,别怕,我不会说他什么的,你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我心里深松了口气。

    娘亲说的果真是没错,我和榭昀很幸运。

    不知道阿爹和榭昀说了些什么,二哥见我饿得慌,把苑儿丢到了四哥那儿,说给我做几道菜吃。

    这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有赶上他们吃饭,却白白可以吃上二哥亲手做的菜,我这才刚回来,二哥就对我这么好,我都有些不习惯。

    好像自我第一次从南越回来之后,二哥对我就很不一样了,不像从前动不动就是训我罚我,说话都是心平气和的了,还主动给我做饭吃。我这要是习惯了,以后二哥稍微对我不好点,我可就要奔到娘亲怀里哭去了。

    许是晚上吃的有些多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都睡不着。第二日晨起,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叫唤声给吵醒了。

    我在心里闷声骂了几句,这司徒夜尘,每次都喜欢大早上的就吵我睡觉,这习惯要是不改,谁受得了他啊,哪里有人愿意嫁给他。

    我仓促地穿了穿衣裳,头发都不愿意去处理,鞋也没穿稳,开门就问他,“做什么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

    没听见四哥说什么,倒是见到了除了四哥以外的榭昀和离墨。这刚起来推开门就看到一堆人,吓得我心头一颤,没明白四哥这是要搞什么鬼。

    只是才注意到他穿着件斗篷,拿着把剑,看样子是准备要出门啊。

    可这出门就出门,非要叫我起来做什么,我都还有些迷糊,问了一句,“四哥,你要去哪儿?”

    他看着我浅浅笑了笑,“水玉山庄。”

    随即又开始训我,“你这是什么样子?这幸好是没有外人在,否则我们整个俨亲王府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我怎么知道还有离墨和榭昀在。

    不过、、水玉山庄?

    我记得昨天听二哥说,四哥是昨天晚上才刚从水玉山庄回来啊,这在府里待了一晚上,就迫不及待又要去了?

    “整日都往那儿跑,不知道还以为那儿有人将你的魂儿给勾去了。”

    “哈哈哈哈哈!”

    我话刚说完,榭昀和离墨就不约而同地捂嘴大笑起来,惹得我脑子是彻底懵了,离墨我不好问,只得问了另外一个人一句,“榭昀,你笑什么?”

    榭昀抹了抹嘴角,压抑住笑意,“没什么,你说的真对。”

    四哥冷笑一声,看着榭昀低声道,“别忘了,方才答应我的事。”

    他这说完,还不忘回头朝我翻个白眼,把我叫醒了,像是已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直接就走了。

    我才想起了此刻站在院子里的另一个人,问道,“离墨,你怎么来了?”

    “慕景有事要跟王妃说,我和他一起来的。”

    慕景.....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道,“你,叫他什么?”

    榭昀抢着答道,“慕景就喜欢别人叫他名字,我管他叫舅舅他也不高兴。”

    离墨淡淡笑了笑,表示默认。

    榭昀说,本来是打算带我和四哥一起去水玉山庄的,没想到四哥突然就来气自己先走了。

    我还诧异呢,怎么叫我出去,还要带上离墨一起过来。

    榭昀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凑到我耳边跟我说了句话:“我们先走,玉冥教的事,都丢给慕景,等他忙完,我会让离墨给他说。”

    ......这是要先斩后奏吗?

    之前不是都还对着离墨说的吗?怎么这下又变成慕景了,离墨还愿意偏帮着榭昀。

    榭昀一向都是说什么即刻就要照做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拉着我直接出府去了,还言他已经跟阿爹和娘亲都说好了,他们都没意见。

    我还真是有些奇怪,榭昀....他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阿爹和娘亲这么放心他?二哥也是,他们以前是不许我随随便便出门的,和四哥一起也都不准许,怎么和榭昀一起、倒是什么都答应了。

    一路都走走停停,上山的时候,榭昀还时不时要在路边上摘花儿玩,怎么这么童心未泯,好像是压抑了许久,现在终于是彻底解脱了、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顾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发问,“小颜,你是更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横眼看了看他,反问他,“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是什么?假话是什么?”

    “你都告诉我。”

    我轻声笑了笑,这还知道什么都要,坦言道,“真话是,都喜欢。假话是,都不喜欢。”

    榭昀乐得呵呵直笑,没有再说什么。

    若萱前辈不知道有什么事,去了一趟月翎岛,慕容将军自然也跟着她一起去了,恐怕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只有阳一个人在。

    哦,还要外加一个司徒夜尘。

    我和榭昀进去的时候,四哥和阳,恰好就在前院凉亭里一边下棋一边喝酒,四哥面无表情,阳倒是有些震惊。

    “榭昀,你们怎么来了?”

    看样子四哥没有告诉阳我和榭昀要来啊。

    我斜了四哥一眼,走到他身后,重重捏了一下他的肩,确实是有些用力,四哥难得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我,“我和你有仇啊?”

    我又冲他翻了个白眼,“确实,有仇。”

    和榭昀一起在水玉山庄待了四五日,若萱前辈和慕容将军一直都没回来。每天除了和榭昀在后山走走,就是瞎盯四哥和阳。

    我不喜欢听四哥的笛声,却很喜欢听阳的,阳在吟笛的时候,四哥就换做不同于以往的在树下舞剑,不过他们倒是都挺喜欢这样的日子,惬意的很。

    只是我这心里怎么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见着若萱前辈,榭昀也就不愿多待了。他还惦记着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寻思着反正京城也没什么事要忙的,索性就趁着慕景和离墨都一并待在玉冥教,说带我去木兰走一趟。

    不管是苏缱儿还是司徒若怜,都未曾去过木兰,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有些担心娘亲和阿爹他们会不同意。水玉山庄倒也罢了,木兰可就不一样了。

    四哥刚把剑放下,浑身都是汗,阳给他扔了一条帕子让他擦擦,四哥接过,随即又跟我说道,“你和榭昀要去木兰?要不把我和阳也捎上吧。”

    .....“四哥,你这是凑的哪门子热闹啊?”

    四哥笑道,“什么叫凑热闹了?我是真的想去啊,阳说他没去过,挺好奇的。”

    我欲要说话,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若是你们三个去,那多不好啊,索性我也一起,我还可以保护你,万一你有点什么事,阿爹和阿娘还不削了我。”

    阳笑话他,“有榭昀在,还用得着你保护?”

    四哥是铁了心的想去,次日一早就下山回了一趟王府,给娘亲和阿爹说去了。

    难得的是,阿爹和娘亲这一次也并没有反对,四哥说他们只是嘱咐几句注意要好好照顾自己、就直接同意了,四哥乐得很。

    我好像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自己的身世、在南越所经历的一切,和榭昀初次相识、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如今,终是雨过天晴,什么事都了结了,可以随着自己的心,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

    我是有多幸运,才可以生于司徒家,遇到那么多真心待我的人。

    还遇到了榭昀,可以和他相爱。

    这一生,我们有彼此,就足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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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349/ 第一时间欣赏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 作者:言慕歌所写的《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为转载作品,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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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介绍:
曾经她是相府小姐,他是当朝皇子。 那时的她,满怀着一颗善心对待所有人,却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和背叛,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迫害,名声扫地,带着对那份爱的绝望,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爱他入骨,可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再次重逢,他是名震江湖的魔教教主,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他们,他将她捧在手心,疼她爱她护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整个天下都可给她。 他变得心狠,她亦再也不是那个受人欺凌甘愿遭人陷害的善心女子。 “我就在你面前嚣张了,你能奈我和?” “你今天要是在我面前,掉了一滴眼泪,我这几巴掌,绝对会挨在你脸上,不让人觉得,你这眼泪,是平白无故掉的。” “你要是喜欢到旁人面前诋毁我,我也不介意,将欺负你的这个名声给坐实了。” 两年后的苏缱儿再次回到南越,已成了人人畏惧的对象。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