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慕容翎 生来尊贵
“娄靖,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喜欢上你!”
“如果我没有喜欢你,兴许、我会嫁给阿航,好好和他过一辈子,我不用在意什么苏缱儿,不用在意你心里有谁.....”
我哭笑不得,兴许慕容翎这一世,活的太不像样子,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她所谓的喜欢,便是要让对方一心一意扑到她身上,身边不会有任何其他人,而她却可以承受一堆人的倾慕,去接近一个又一个。
她所谓的喜欢,便是得不到就毁了他,害的榭昀同娄翊航兄弟反目,让他受人非议,让他知晓,不在意她的结果是什么,下场会有多悲惨。
这不是喜欢。
榭昀闻言轻笑一声,低头不去看她,“你不是喜欢我。”
慕容翎浅浅一笑,面上看着镇定了许多,问他,“娄靖,你真的,从来不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没有!我心里一直都只有小颜一个人。”
她微微闭了闭眼,“我可真是悔不当初。”
“你不是喜欢我。”榭昀又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你喜欢的是你自己,自始至终,都是的。”
慕容翎一怔。
“你永远在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在你心里,我同其他人的差别,就是他们会围着你转,你说一声就凑到你身边去了,而我不会。”
慕容翎摇了摇头,“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心里忽然有一大堆的话要说,却觉同她说再多都是废话,只在心里暗道,是永远不会明白啊,谁会知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自己究竟是想要什么,从前你身边明明有了娄翊航,却要说喜欢榭昀,榭昀离开京城你也离开,两年后回京一见我便看我不顺眼。
那个曾经一心只围着你转的陵王娄翊航,许是知晓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想再一厢情愿,心灰意冷不再喜欢你可,你却又要重新对他抛出橄榄枝,见他招惹我就要针对我。
两年后再次见到我,娄翊航接近我你会不高兴,我和榭昀和好如初不会不高兴,知道了阳喜欢我你还是不高兴...你心里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想要娄翊航义无反顾的只喜欢你,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一心只有你、想要榭昀也同他们一样只围着你转、想要阳此生心里也只有你这个妹妹不会有心上人.....
你未免太贪心...想要的,也是毫无意义。
慕容翎就是和尹素如出一辙,永不知足。
我怔怔地看着她,已是一个字都不愿和她多说,便只告诉阳她如今身在何方,余生她要如何过下去,都让阳来解决吧,说到底和我有个鬼的关系,若不是榭昀要多走这两步,以为我愿意过来和她说话自讨没趣非要给自己找骂。
凉亭里沉寂许久,榭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个小石子儿,轻轻一扔,扔到了湖里,激起一层层浅浅的的涟漪。
他看着还幼稚地笑了起来。
若不是此时不合时宜,我定要嘲弄他几句。
慕容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步,榭昀起了身,冲我笑了笑,示意我离开。
我点了点头,抬步准备要走,慕容翎却忽的挡在了榭昀面前。
榭昀微微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说什么。
她恐最厌恶的就是榭昀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眼眶泛红了,多半是气的。
“我的容貌,家世、是无人可以相比的,纵然你毁了我,在世人眼中,也没人可以和我相比。”她看着我说完这句,面上还带着轻蔑,俨然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随后又看向榭昀,满脸的冷笑,“你让我n被慕容家扫地出门,活的像个乞丐一样?你毁了我的样貌,让我以一副丑女的样子活下去,你让我见不得人?你以为我是白水宁吗?”
我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却见她忽的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飞速拔出,刀鞘铿的一声落地,她右手紧紧握着,刀口朝里,就隔在她和榭昀的中间。
她那狰狞无比的眼神,着实是有些让人觉得可怕,榭昀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终是低声开口问了她一句,“你要干什么?”
语气生冷僵硬,不带一丝温度的。
我自然不会认为她还会要死不死地想要刺榭昀一刀,榭昀定也不会这样想。
“哈哈哈!”她忽的大笑了起来,一步步往后退,目光一直未曾从榭昀身上离开,最后抵在了亭中的柱子上。
“我慕容翎,生来尊贵,纵使到这般地步,也绝不会为奴!”她语气狠厉,带着些怨天尤人的不甘,但又仿佛夹杂着丝丝哭腔。
匕首横在她脖颈前,她声音沙哑了,“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如果说我对慕容翎的了解有三分,那榭昀便有八分,我算是明白,他为何会在可以离开的前提下、在我根本不想再见慕容翎的情况下,还毫不犹豫地迈进了这个凉亭里。
因为他只需看到慕容翎那个样子,心里就已猜到,她要寻死。
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她最在意的美貌。
她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她绝不会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就算是此刻阳在她眼前,她也丝毫不会领情,她同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过分的关怀和口中的恩惠,只会让她更加厌恶、更加不如意、更加觉得羞辱!
“我慕容翎生来尊贵,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人踩在脚底下。”
那是她在这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说给我和榭昀听的,也是留给自己的。
那是让我无比熟悉的一副面貌,活生生的倒在了我面前,鲜血随着刀口簌簌流淌,那洁白的衣衫,被浸染成了红色,满地都是血,她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就断气了。
我竟有那么一瞬间,很同情她。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最珍视的东西,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什么都不剩了。
可是我也知道,她最憎恨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尹素当年想要嫁给慕容将军,自以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谁又知道、到底是她算计了慕容家,还是慕容远因为私欲将她牵扯了进来。
对于死人尸首,这种鲜血淋漓的情况,榭昀习以为常,从她动刀开始就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倒地手只是略微扫了一眼,随即走到我身边,叫我离开。
我呆愣了许久,脚一直都挪不开,不知是麻了还是在发软。
“怎么,不想动了?想要我抱你?”
“.....”这都什么状况下,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世间也只有他凌榭昀了。
“地上有血,别沾着了,很脏。”
“你想让我抱你我也是很乐意的。”
教主一向说一不二,没等我说什么,便直接将我拦腰抱起,还一直冲我笑。
我:“.....”
彻底远离了湖泊,他才缓缓将我放下,还抱怨了几句,“最近怎么重了不少。”
我反驳,“你才重了呢。”
这一说他倒是乐呵的不行,满脸都是笑意,凑近我轻声问了一句,“哦?夫人怎么知道的?”
“.....”打打不过,说说不过,这辈子是要彻底栽在这人手里了。
我沉默了半响,他以为我还在想方才的事,突然说道,“先陪我回去吧,问问阳尸首怎么处理。”
“为什么要去你那儿?阳他们不是应该去我四哥那儿吗?”
他摇了摇头,“有些事要和萱姨说,他们等会儿从慕容府出来会去我那儿。”
是吗?
我没问出口,淡淡应了一声,被他拉着就走了。
幸好我是没质疑他什么,不然回头又要被他嘲弄几句,我和榭昀前脚刚到,阳若萱前辈就从慕容府来了,直接来了榭昀这儿。
四哥一见我,就看出我脸色不太好,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出门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未说话,也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阳还在,说起慕容翎他一定会问,我还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和阳接触。
榭昀迫不及待地要替我接话,直接了当,“可不吗?看到了慕容翎,她自尽了。”
“嗯。”阳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这么淡定?像是早已知晓一般,还是他想到再次有慕容翎消息的时候便会是这个答案。
末了又说了一句,“那你安排一下,把尸首送回她外祖家吧。”
榭昀点了点头,“好,我会处理好的。”
我没说什么,四哥倒是有些忍不住了,问了一句,“那个,打断一下,慕容翎这么轻易就死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都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四哥最近是怎么了,说话这么不过脑子,而且整个人都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幸而阳是不甚在意,还很细心地回他的话,“她性子那般高傲,断断不会这样活下去的,尹素死后她没有那么快...怕是还有些不甘心,也有些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榭昀。
“怕是有些话,还想要说出口。”
第166章 怀疑四哥被换了魂
所以,慕容翎是想要再见榭昀一面?再和他说几句话?
他这么喜欢榭昀啊。
阳说完,榭昀没有作声,算也是默认了阳的说法。
四哥又不知怎的乐呵了起来,不在意整个屋子都是阴气沉沉的,“那如今慕容家乱作一团,可以好好放松几天了吧。”
.....我不由得看向他,四哥这是怎么了?哪根筋不对?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一看倒是看得他不自在也不高兴了,“怎么?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我选择彻底闭口不言了。
若萱前辈当年生下阳之后,便一直身子不太好,动不动就会心口疼,隔那么一段时间就要犯一次,还未说几句话,又疼了起来。
再挪步去四哥那儿是不便了,榭昀这宅子空屋子倒是很多,让人收拾了一间,先让若萱前辈歇息一下。
阳说他还要再去慕容府一趟,终于舍得撇下了四哥,难得四哥得空了,身边还空无一人,趁着榭昀不在,我拉他到一边,问他这几日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忽然变了性子。
四哥笑着问我,“我哪里变了?不是和以前一样?你觉得我不正常?”
我真是恨不得说只差怀疑你被换了魂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终究还是怕他说我,没有问出口,他觉得没变,那我就不问了。
又转移了话题,问他这几天和若萱前辈去侯府,是在说什么,他回我说:“都是前辈在和侯爷长公主他们说,我和阳在外面,没有听到。”
...我倒是不是特别在意,只是有点好奇问问他,最奇怪的还是四哥为何也非去不可,如今看来也只是想要陪着阳吧,毕竟慕容府出了事,又扯出来当年的那些旧事,阳心里肯定不好受。
还有之前我同三哥说的,怕若萱前辈会出事也是真的,对这位前辈,我们这一堆晚辈,都是十分敬重的。
不过此刻四哥说起安阳长公主,我倒是对这个好奇了,顺口就又问了一句,“安阳长公主怎么也在?”
“不知道,好像要说些后宫的事吧。而且骏羽他父亲,是一向只管朝中的事,其他一律都是不理会的,都是长公主处理的。他们兄妹到现在还没有见一面。”
原来是这样。
“那你们去慕容府.....”我及时住了口,想着四哥怕是又给我一句他和阳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索性还是直接不问了。
我没问出口,四哥倒是替我问了,“我们去慕容府说了什么?”
他问完又答道,“就说些从前的事,慕容将军希望若萱前辈可以回到慕容家,他保证再也不会理会慕容远了。”
“然后呢?”
“然后?”四哥笑笑,“自然不可能啊,水玉山庄怎么办?”
依着若萱前辈那个性子,就算没有水玉山庄的事,恐也是不会再踏入慕容家了,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阳要是愿意,早就成婚了,孩子可能都有了,还执著个什么劲儿。
“你怎么不问我然后了?”四哥猝不及防就揉了揉我的头发。
明明是我在问他,怎么这个回答问题的倒还急了,我这不是还在思索接下来该问什么怎么问来着吗。
“若萱前辈没答应,然后慕容将军又说,那他和阳一起陪着她去水玉山庄,他们一家三口以后就一直待在北凉,不再过问这些烦心事了。”
四哥真的很急似的,像是一肚子话没地方倾诉,一下全都告诉了我。
“然后若萱前辈还是不答应,说他是慕容家的人,怎么可能离开南越,那可是要把慕容远气死。而且南越皇上也不会准许他辞官。”
“慕容将军说,他什么都不在意,从前就是因为在意这个在意那个,到如今追悔莫及,什么都没有了,慕容家也是因为他弄得一团糟。”
四哥说了一些我才知道,当年若萱前辈曾和慕容将军提过,希望他可以和自己一同去往水玉山庄,那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嫁给了陛下,水玉山庄无主,但是慕容将军顾忌慕容家、也顾忌慕容远,没有答应。
承诺他们就在南越好好的,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只会爱她一人,绝不会再娶旁人。
后来那么些事,若萱前辈才会头也不回的就回了水玉山庄,跟欧阳家一声招呼没打,也没顾忌年幼的阳。
可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
他竟也说得出口不再理会慕容家了,这倒是让当时听着的阳都惊了。
“慕容将军还问了阳,以后打算留下南越、还是和若萱前辈一起去北凉。阳毫不避讳,说等榭昀在南越的事差不多都了结了,他就会回水玉山庄。”
轩辕家祖训,血脉是绝不可断的,水玉山庄必是要后继有人的,如今还存世的水玉山庄的其他后人,东方寒雨算一个,慕景算一个,榭昀算一个,还有皇后娘娘。
月翎岛自是去了就不愿再出来的,榭昀还担着个玉冥教.....皇后娘娘已经嫁入皇家,那些个皇子公主也不可能再回母家。慕景嘛、先不说他愿不愿,就算是愿去,也不可能还会有血脉,倒不如不去。那便只剩阳了。
可惜慕容将军驰骋战场,慕容远纵横朝野一世,除去嫁出去的皇后和白夫人,到头来慕容家的血脉,就只有阳一人,偏生慕容远还那般不喜欢他。
真是想替阳同慕容远说几句,你不喜欢我,我还不乐意待在你慕容家呢。
咱们北凉多好啊,水玉山庄多好啊,那般情景雅俗之地,又可结交朝中江湖中人,又可不谙世事洒脱一生,阳那性子,完完全全是随了若萱前辈,随了轩辕家,那样的性子,也是太适合待在水玉山庄了。
等这边的事情都了结了,四哥和我要回北凉,榭昀要回北凉,慕景要回北凉,离墨、静妃,都要回北凉。
一众全是阳的故人,待在水玉山庄可不比在这闷气沉沉的南越好多了。
如此一来,那慕容家可就真的是没有后人了,想想还挺高兴的,不知道慕容远当时听到自己一向最疼爱的孙女其实不是慕容家的血脉的时候,是什么神情...都气得卧床了,倒还真的是气得不轻啊。
和四哥说了好一些话,榭昀嚷嚷着饿了,要我陪他去做饭。
???
我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就被四哥催促着赶紧走,让我离他远一些,省的吵的他头疼。
榭昀倒是真的饿了,随手炒了两个菜,吃的津津有味,我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
难得一天都没见着慕景,这刚和榭昀提了一句,慕景就回来了,还是直接就来找榭昀的,说什么人接回来了之类的,榭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慕景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头发上好几片落叶,衣服上还有些杂草。
我没憋住,笑出了声,还是停不下来的那种,惹得慕景连连朝我看,问我,“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我没回话。榭昀低头吃着饭,只是略微扫了他一眼,随即接话,“太没长辈风范了。”
这一句说的慕景顿时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我却又是没忍住,一直笑着。
说慕景毫无长辈风范,我真是双手双脚赞同,打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便一直都是这样,不像别人,不喜欢我们说他老之类的,也不喜欢有人叫他前辈啊什么叔伯的。
除了榭昀如今改口偶尔会叫他舅舅,离墨、阳、四哥,还有我,都是直接唤的他名字,他倒是乐呵的很。
从前我最是喜欢慕景的性子。
可是这两年来,他是真的变了不少。榭昀和离墨,都是多了些许开怀,还有点活泼了,慕景却因贵妃的死,沉静了许多,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也没那么喜欢开玩笑,动不动就皱眉,动不动就眼眶泛红,动不动就发起了呆。
有时候想和榭昀说句不中听的,当年东方阳前辈和榭昀娘亲离世,他都是无动于衷,怎么贵妃.....就让他彻底变了,而且一向是只喜欢闲云野鹤的,终于愿意回到玉冥教了。
可我总是会转念一想,估摸着,他心底也是后悔的,这个担子.....觉着从一开始就应该要担起的。
当年玉冥教的事,我总觉得,榭昀和慕景...都对我还有所隐瞒,有很多都没有告诉我。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在榭昀心里,他更恨慕容家和白家,更想要慕容远和白恒的命。
对于娄郁旬...南越皇上,榭昀一直都不爱提及,说起就变脸,也明确表示过,他没想过要对他怎么样。
还有慕景也是...他似乎也对娄郁旬,没那么深的恨意。
按理说,娄郁旬才是那个始作俑者,骗了榭昀他娘亲,害死了东方阳前辈,慕容家和白家纵使参与了当年围剿玉冥教,最多也只是听从他的安排而已,为何榭昀和慕景,都更想要除掉慕容家和白家呢?
第167章 一直都在护着你的吧
慕景对于这些外貌之事一向都是从不在意的,榭昀也就提了那么一句,他更是不会上心,直接也围着桌子坐下,一下看看榭昀,一下又注视着我。
不过对于榭昀方才那句没有长辈风范,慕景似乎也是很爱听啊。也对,依着他的性子,恐怕是巴不得别人说他不是长辈。
我盯着慕景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目光一直定在榭昀身上了。榭昀只顾着低头吃饭,丝毫没有理会边上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人,多了一道不知是善是恶的目光,从慕景刚进来就没怎么注意他,看都没有正眼看一下。
说话也就说了那么一句,还是因为我说的。
我有些好奇,准备问一句,没想慕景又忽的横眼过来看向我了,还一个劲儿地冲我眨着眼睛,伸手指了指榭昀。
???
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儿又没外人,有什么话不可以直接说出来吗?
它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嘴唇还一直蠕动着,但我是完全看不清他是在同我说什么。
榭昀仍旧是只顾自己吃饭。
眼下这般,我倒是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闹矛盾了,慕景在让我替他说话?是这个意思?
“那个...”我最讨厌安静了,忍不住不说话,顾不得慕景的眼色,直接问他,“慕景,你做什么去了?”
慕景没来得及说什么,榭昀就抢先替他回答了,“还能做什么,在南越瞎逛逛,以后没机会了。”
司徒若怜:“.....”
慕景:“.....”
这人是替别人回答上瘾是吗?什么叫以后没机会了,就算是回了北凉,以后若是想来南越看看,随时都可以过来啊。
不过听榭昀这语气,活脱脱就是在生慕景的气啊。
两下里都沉默了,榭昀抬头,将筷子扔下,看向慕景,“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会不会要打起来了?
我还想着慕景下一刻会不会要拔剑了,没想到他是笑着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说了两句,“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
这话虽是很敷衍,但我怎么觉着...听着就这么不习惯呢?慕景...这么乖巧?这么听榭昀的话了?从前可是连母亲说的话都不会听进去半句的。
慕景呆坐了好一会儿,一直未吭声,榭昀也静立着,时不时就扫他一眼。
最后终还是慕景先坐不住了,说有些累了要去睡会儿,补个觉。
临走时榭昀又阴阳怪气地给他补了一刀,“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睡安稳觉了。”
慕景在门口稍稍顿了下足,转头看了一眼榭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再说什么,但看样子也是没有气恼。
等慕景彻底走远,我才问榭昀,“怎么回事?你和慕景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啊,没怎么。”
“他哪里惹你了?”
“没惹我!”
还不愿意告诉我...哪里来的火气,脸色说变就变啊。
他沉寂了半响,似乎是看到我有些不高兴,忽的又主动说及了,“他说要去杀掉娄翊阳,我不许。”
娄翊阳?要为贵妃报仇吗?
“我说再等等,他不肯听,说他一个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捂嘴嗤笑,又追问道,“那他怎么忽然就这么急切了?这两年来不是都一直好好的吗?”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说什么等不及了,那天喝了些烈酒,还和我大吵了一架。”
我好奇,“哪天?”
他不想多说,敷衍道,“就前两天。”
他说完话,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点菜,却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眉头蹙了蹙,握住筷子一个劲儿地往碗里戳着,颗颗米粒都被戳散了,像是要撒什么火一般。
...幼稚!
“怎么,你还有话要问我?”他抬眼看向我。
我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他追问,“什么事?”
我思索了半天,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提起娄郁旬,没听我说下去,榭昀一直盯着我看,静静等待着。
“那个...就是那个人...”我冲他眨了眨眼睛,他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他笑问我,“哪个?”
我不知在榭昀面前该怎么称呼那个人,只得继续顺着方才的话说下去,都快要变结巴了,“就是...那个人啊...那个...皇宫的。”
他笑意渐增,理解我的意思,终于点了点头,“嗯,他怎么了?”
我轻轻吐了口气,继续问道,“他明明知道贵妃的身份,当年怎么会让贵妃进宫?还一直宠着她?”
榭昀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筷子不小心掉了一支在地上,笑意敛了敛,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马上变脸,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如实说,“我就是好奇啊。”
“这有什么好奇的?”
我闷哼了一声,心道你什么都知道自然是什么都不好奇了,我可是每次什么事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心中所想终是没有说出口,长舒了口气,平静地回他的问题,“就是好奇啊,他不是应该对玉冥教斩草除根吗?”
榭昀苦笑,“可不呢?我从前也是这样觉得的,那时候还好奇,他怎么没有杀我...不过渐渐地,就越来越...”他顿了顿,声音愈说愈小,到最后只剩一丝气音了,“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可不是看不懂吗?连慕景也说,他不明白这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或是在计划着什么,当年明明是一心一意只想除掉玉冥教,想要拿到玉灵珠,大老远从南越到北凉,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骗了那么多人,甚至不惜如此诓骗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后来目的终于达成了,确实是将玉冥教给剿了,却没有对榭昀这个东方家的后人斩草除根...且再没有提起玉灵珠的事...还有、他知晓母亲的身份,却从未为难过丞相府。明明知道贵妃就是怜心,还让她进宫,封她为贵妃,让她抚养榭昀。
还有静妃...他知道静妃的身份吗?
听见榭昀忽然叹了口气,又缓缓开口道,“或许我母亲知道,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跟我和舅舅说什么...娄翊阳要杀我母亲的时候,他确实是不允许,后来还责罚了娄翊阳。”
“所以...”我试探性的说着,“他确实是一直都在帮着你们护着你的,对吧?”
榭昀难得干脆的点了点头,还浅浅笑了笑,说的轻巧,“是啊,一直都在护着我。”只是说完又补了一句让我耳熟能详的话,“想赎清自己的罪孽,怕午夜有冤魂来索命。”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榭昀知道他没有想过还要对玉冥教怎么样,甚至还会出手相帮,只是不敢相信他都是为了自己。
慕景说,榭昀娘亲和娄郁旬当年的那些事,连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娄郁旬确实是喜欢了阿璃很久,从到了北凉和她认识不久,便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不过按照慕景这么说来,我又想起一件事。
娄郁旬当年是和欧阳骏羽的三叔欧阳晋一同去往北凉的,欧阳晋认识贵妃的时候,贵妃还在北凉清楼,还只是那个苏蓁。
他很喜欢苏蓁,两年前,我头一回见到他的时候,他一看到我,就叫了一声“蓁儿”,可是当时欧阳骏羽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我不过是因为太过熟悉“蓁儿”这个名字,也从慕景那得知我同苏蓁年少时候长得有些像,所以一下便听出来了。
欧阳家似乎...对这件事是一点也不知道。
但是娄郁旬一定是知道的。
他既然知道,也还是要册封贵妃让她进宫...
还有一点,娄郁旬如果只是为了玉灵珠、为了玉冥教而接近阿璃前辈,那时候玉冥教教主还是冷苻椹,东方阳一直在月翎岛,阿璃前辈也在月翎岛,初到北凉的娄郁旬,又是如何得知其实阿璃前辈原是与明教后人的。
北凉木兰南越人人皆知,玉灵珠乃水玉山庄的圣物,一直为水玉山庄所有,他还如何知晓,东方家和水玉山庄的关系,知道阿璃前辈的母亲是水玉山庄的后人。
水玉山庄名门之后,轩辕黄帝的嫡系后人,怎么会和魔教有牵扯?
这在当时,算是个秘密吧。
远在南越的娄家、慕容家,根本不可能会知道!
所以何来他一开始就是为了玉灵珠而去接近榭昀他娘亲呢?也或许情谊是真的,喜欢之意是真的,但是利用了那份感情也是真的。
欧阳晋...也是知道贵妃就是苏蓁吧。
这些杂事,真是越想越头疼。我揉了揉额头,才想到问自己,我无缘无故想这么多做什么?和我有个鬼的关系,身边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操心,我每天操心这么多是做什么呢。
白白操不应该操的心,过不了几年头发都是要变白了的。
记忆中的若怜,打小就喜欢问娘亲和阿爹从前的事,问大哥、问二哥、到后来大些了问四哥,四哥还曾说,娘亲那一辈,认识的故人很多,发生过的事情也比较杂比较多,真是要了解清楚,知道的透彻,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我现在总算知道四哥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168章
欧阳骏羽差不多休养了半月,腿脚一点问题也没有了,榭昀才准许他回侯府。
阳跟我说,他和若萱前辈去侯府的时候,顺带把上回的那件事对南明侯和安阳长公主提了,这件事似乎是在他们两人意料之中,听完之后都没多大的诧异,只是嘱咐了阳几句,以后都盯着欧阳骏羽,别让他再有机会乱来了。
...这是多大的胸襟,多好的性子,一点不怪我,不怪榭昀。
阳同我说的时候,还万般顾忌我,生怕我会一直自责,劝解我,慕容远一直都恨着欧阳家,也痛恨欧阳骏羽,并不是因为我,而且治好了也没什么大碍,叫我不必放在心上。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阳接触,不过他主动跟我说话,还似从前一般无二,语气平平淡淡,就好像我从未知道过那些事一样,我心里既是好受,又是难受。
就装作没发生吧,我还不了他的情。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若萱前辈来了这儿,阳最近比从前更加爱笑了,时不时就看到他和四哥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也没从前那么爱喝酒了。
也许是因为榭昀不想让慕景喝酒,说是什么喝酒误事,把宅子里的酒都给藏起来了,阳整日在这儿陪着若萱前辈,想喝也没得喝,四哥也同他一样,喝的愈发烧了。
说起慕景,榭昀不仅藏了酒,还吩咐了宅子里的人,整日都要盯着慕景,只要他从外面回来,就要搜身,看一看有没有从外面买酒回来。
可惜,榭昀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慕景那么好的轻功,在门口怎么拦得住他?什么时候出去了、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别人看都看不到。
后来若萱前辈给他出了个注意,没收了慕景身上所有的钱财,交代所有人不许给他银两,不让他有机会再喝酒,就算是去外面也买不了酒了。
不仅是慕景哭笑不得,连我看着都是一阵阵心疼。
偶尔敲打了慕景几句,他还学会朝我装可怜起来了,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巴巴,像是榭昀虐待了他似的,还道什么出门在外,身边只此一个亲眷,却拿他当贼一样防着的。
.....他这不说榭昀的坏话还好,兴许我会帮着他,这一说,算是彻底也丢了我这颗可以帮的了他的棋子儿了。
他怨我虽是怨我,还是要硬拉着我陪着他下棋。
下棋的视乎还要寻个机会笑话我,“絮儿的这几个孩子啊,简直都是随了她,护短护的要命,怎的偏生没人护着我呢?”
那句“等你有了孩子也会护着你的”差点就要说出口,幸好我不是如今的四哥,说话之前还是要过一过脑子的,最后换成了,“谁让你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我这说完,榭昀就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坐到了我旁边,顺着我方才的话补了一句,打趣慕景,“纠正一下,是孤家老人。”
“你们人多势众,我不同你们说。”慕景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榭昀一笑,“是下棋下不过小颜了,想着法子躲躲吧。”
慕景是听到了,但是没有说什么,头都没回一下,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自尹素出事,慕容家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慕容远还病着,勉强能下床,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因为慕容将军和他大吵了一架,说以后他的事是他的事,和慕容家没有任何干系,也叫慕容远以后都不要再管着他什么了,他已经不是三岁的孩童了。
当时阳是和慕容将军一起的,临走时还插了两句,他说,祖父年迈,朝中府中之事都有父亲打理着,祖父只需安心养病即可。
我是可惜没见着慕容远当时那个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不过这些安稳,都只是暂时的,慕容远纵横朝野这么多年,手里的势力,哪里是可以小觑的。等他病好些了,恐怕榭昀他们又要忙活一阵了。
慕景离开了院子,榭昀就开始跟我说正事,“骏羽已经进宫告诉过丽妃了,你明天进宫一趟去,我让他来接你。”
我还以为他上次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开开玩笑罢了,没想还来真的了,再次确认一遍,“你真的要让我去见白淑妃啊?”
“我没事儿骗你做什么?”
“那行吧。”我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明白他让我进宫的意义是什么。
两人都沉默片刻,他又忽的问了我一句,“你知道,当年的兰妃白柔,是怎么死的吗?”
白柔...我细细思索了一会儿。
兰妃白柔,是白恒的妹妹,白淑妃的姐姐,长相极美,被先皇后看中,娄郁旬娶了她做侧妃,后来登基,就封为兰妃。
但是我听说兰妃这个人,张扬任性,嫉妒心强,简单点说,和白水宁性子是差不多的,后来娄郁旬宠着贵妃,她嫉妒的不行,多次当众个贵妃难堪,结果被娄郁旬给责罚了。
她可不是就更恨贵妃了,后来就给贵妃下了毒,贵妃也是被她害的...一辈子都怀不了孩子了。
她因此被打入冷宫,贬为庶人,但她哪里会受得了这个罪责,直接一条白绫自尽于冷宫了。
我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尽数说了出来,不过说完才发现,白淑妃后来是怎么样了,娄郁旬还查出了她什么,我好像一直都没问榭昀,也是忘了这道了。
榭昀板着脸没说话,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
我便直接问他,“白淑妃是哪里来的芳离草?当年贵妃就是中的那个毒,兰妃又是哪里来的?是白淑妃给她的吗?”
榭昀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差点让我震惊的跳起来,“是贵妃假借别人之手给白淑妃的。”
“!!!什么?”
“静妃告诉我的,当年贵妃为了可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抚养我,自己便一定不能有孩子,于是就用了这个方法。”
榭昀很认真地向我解释,一字不落生怕我会听不明白,“兰妃恨贵妃入骨,白家的人也都知道,后来贵妃,安排了玉冥教的旧人,装作是北凉那边的江湖郎中,撞见白淑妃,给她说了芳离草的作用,白淑妃当时就动心了,直接买下了全部的。”
“不过她不知道那个药叫什么,她反正一直都喜欢害人,只要是害人的东西,她留在身边总会有用处的。后来兰妃回了一趟白府,白淑妃就告诉了她那个药,还给她出主意,说那是北凉的秘药,就算是给贵妃下了毒,陛下也查不到她身上。”
我不禁诧异,“兰妃直接信了?直接就给贵妃下药了?”
榭昀点点头,“对啊,她从小最信任的就是那个妹妹的,当时白淑妃还未进宫,也只给了她一点的用量。娄郁旬查出是兰妃下毒之后,根本没听她一句申辩和解释,直接就将她打入了冷宫。”
“我母亲那时候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也不知其实白淑妃和她一样,想要兰妃死。”
“白淑妃,想要她姐姐死?”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不是这样,当时遭殃的就不会只有兰妃一个人了,兰妃被打入冷宫没多久,白淑妃就进宫了,她去冷宫看过兰妃一次,隔天兰妃就自尽了。”
榭昀笑着看向我,“你才,白淑妃当时给兰妃说了什么?”
我揉了揉额头,前几天才想着以后不想这些事了,如今榭昀又问我这些伤脑筋的事,不想还真是不成。
我闭了闭眼,在脑中勾画着当时的场景,“或许兰妃一直都想着,白家会救她,不会放任她不管。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妹妹,一直都想要自己死,在自己遭罪之后转眼间就霸占了自己的位置.....”
“可能白淑妃跟她说,以后让白家光宗耀祖的事,她会做好,甚至比兰妃做的更好,白家如今给予厚望的是她,后宫中有她.....而不是这个已经被陛下厌弃打入冷宫的废妃了。”
榭昀握住了我的手,好不诚心的称赞了我一句,“夫人当真是聪慧。”
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在说正事吗?怎么画风说变就变了。
他笑了笑,陈述道,“白淑妃犯了很多罪孽。”
“所以,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个小丫鬟忽然就背叛她了?还说出了那么多?”
榭昀没吭声,我又紧接着问了句,“是你安排的?”
他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否认,“不是,如果我有她身边之人的证供,哪里还会让你进宫去那一趟,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吗?我只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在帮我,其实那件事我什么都没做,芳离草是当年白淑妃一直留着未用完的,毕竟这样的好东西,可是寻遍南越都不会有的,她可不得好好存着。”
“玉嫔是她下手要害的,丽妃是她要陷害的,但是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林贵人也是她一早就想要害的,这么多年,他有芳离草那么好的东西在手,也不是只做这一次两次恶。”
第169章 想吃你做的菜
这话说的倒是很风轻云淡,不过那些人命对于白淑妃来说,本就是这么风轻云淡。
一个连自己亲姐姐都不放过的人,心到底是怎么长成的呢!别人的命对她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
罢了,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呢,不说白淑妃了,苏叶宛可不是也一样的,若是她有那个本事和手段,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到处蹦。
榭昀继续将余下的话说完,“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想要罚白淑妃,那白淑妃就得受着。”
又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摸了摸脖子,轻轻咳了两声,问他,“你说.....你父亲?”
他笑着冲我挑了挑眉,仿佛下一句又是我明知故问。
我伸手揉了揉眉眼,回避了他的眼神,听见他又说,“不过他倒是很聪明,将一切罪责,都凑到了一起,才发落,白家根本无话可说。”
白家确实是无话可说,他也不会让白家有话可说。
之前的疑问又都凑上了心头,我直接问道,“白淑妃,这些年,还做了什么?”
“可多了,残害皇嗣、戕害嫔妃、杀人灭口.....”他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嫌恶,“而且,都不止一次,害的人也不止一个。”
他伸出手,掰着手指头一根根的数着,嘴里飞速念叨,“从贵妃、兰妃,还有八皇子、安嫔、丽妃、林贵人......”
他说几个名字就觉得不耐烦了,放下了手,“宫里大多数都被她害过,十根手指数不过来。”
榭昀说娄郁旬将白淑妃一切罪责,都凑到一起才发落,所以或许白淑妃从进宫开始,做的一切,他就一直都是知晓的。而且当年贵妃的那件事...许也是知晓的,所以当时那个宫女,也是他安排的。
不管结果是什么样,不管最后有没有证据,他都有办法合理治白淑妃的罪。
他只是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发落白淑妃。
白淑妃之后就是慕容家。
可是很奇怪,他怎么每次都选择,在榭昀就要准备下手的时候,先他一步。白淑妃的时候我一直在场,尹素的事,我、四哥、榭昀都在场。
还有给榭昀传递消息的那个人...也会是他吗?告诉榭昀尹素确实有问题,慕容翎的身世确实有问题,连那个人是谁尹素和他是在什么地方接触的都一清二楚。
林月从前居住的地方...那个老婆婆,明显都是同一个安排的,还有林月那么机缘巧合的出现在京城,拉着白黎轩出面。
可是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直接让林月去慕容府不就好了吗?何必还要让榭昀先知道消息。
过后又那么轻而易举就杀掉了赢凡,那他为什么要杀赢凡?按照常理来说的话,赢凡没有必须死的理由啊。
这一切都是娄郁旬?
娄郁旬他.....真的一直都是为了榭昀吗?
如果贵妃当年中毒,他也知情,那他和贵妃之间...一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榭昀看,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没想他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死死闭了口,学着我现在的样子,静默地朝我看。
...“看什么啊,我脸上有东西啊?”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反问我,“很想听吗?”
我点了点头,心头却涌起不好的预感,这人又是要跟我提什么让我为难的条件。
“晚上做菜给我吃,我说给你听。”
这...着实是为难啊,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压根就不会下厨,对他这要求也是觉得无理又无趣,“你想吃,我做的菜?”
他闷声应了一下,我又问道,“你这么大胆?”
他拿起桌上的棋子一颗颗摆弄着,很平静认真地解释缘由,“没吃过,想尝尝。”
“可是我不会。”
他叹了口气,好不诚心地开导我,“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嘛,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呢!”
...这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想来经常这样忽悠别人吧,“你哪根筋儿不对啊,要我下厨。”
他浅笑道,“怎么,想吃你做的菜,还要说这么多的理由?”
最后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啊,那你晚上说给我听。”
答应完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为什么非要听他说?白淑妃的事我又不是非知道不可,本来也就和我没什么关系,想多了解一下也都是因为他才问的。
怎的我明明是为了他...反过来还要被迫答应他条件,我这是怎么就入了他的圈套了。
始作俑者乐呵地收拾了棋子儿,放到桌边的角落,看了我几眼,说了句出去买菜,就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我这是上当了吗?可他这诓骗,也太没什么心计可言,饶是如此,我还是答应他了啊。
我有时候只要一和他说话,就入迷...心不由得又多深陷了一分。
谁让他、就这么讨我的喜欢,谁让我从小就中了他的蛊,被他死死拴住了。
我揉了揉手指,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辈子,是真的要栽在他身上了。”
这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瞥见不远处又走来一个身影,而且是抹极其眼熟的艳红身影。
这不正是我两年前头一次见欧阳骏羽时,他那身装扮吗?
当时我还笑话他来着,说他像是要大婚似的。
在他身上,有一点始终都没有变。
不管是两年前的苏缱儿,还是两年后的司徒若怜,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都是对他那惊美的样貌赞叹咂舌。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俊美的一张脸,最好看的一个人。
只知道我伸手轻轻锤了锤额头,他走过来后,缓缓坐到了我对面。
他不说话,我也就默不作声,盯着他看了看。苏缱儿没有见识浅薄,司徒若怜更没有,欧阳骏羽,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家世好,长相好,就像榭昀说的什么都好,而且太好了。
可惜了...怎么就一头往我身上栽。
想我这个人,哪里找得出来几个优点,就算是没有榭昀,也着实是配不上欧阳骏羽啊。
他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我到底是曾经怎么对他了,导致他这么念念不忘。榭昀好歹也是相处了两个月,我还救了他的命。
“明天,我带你进宫.....先去见我姑姑,如果我姑姑跟你说什么,你切记不要理会。”
“???为什么啊?”他这句话着实是来的莫名其妙。
他倒吸了口气,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磨了磨牙,“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和丽妃都没有见过几面,若说说上话,两年前在宫里说过两句话,上回白淑妃的事说过两句话,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吧。
按理说丽妃会有什么话跟我说?
大概是不会有的吧。
我半响都没吭声,他又说了一遍,“她嘴碎,话多,明天一定会跟你说些话的,你听听也就罢了,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我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不和她多说。”
我看到他深松了口气,嘀咕道,“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虽好奇,但也没心思问他什么,我想着大概是他多想了,丽妃怎么会和我有什么话说的。
他又同我说了几句话,还道不想这么早回侯府,觉着无趣,又拿起棋子说要和我下下棋。
我看他是在床上躺了个十天半月,什么都做不了,想吃什么榭昀还遵着大夫的嘱咐不让他吃,他着实是闷坏了。我反正也是没其他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陪着他下了起来。
这叫什么?这叫关爱病人...
这一边下着,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榭昀回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我和欧阳骏羽在凉亭里有说有笑地下着棋。
我眼尖,一抬眼就看到了。
他倒是没生气,只是静静地走了过来,脚步极轻,都站到了欧阳骏羽身后,欧阳骏羽还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低头思索着棋局,琢磨着下一步要怎么走。
榭昀冷冷地看着桌上,一言不发,听见欧阳骏羽忽然嘀咕了句,“若怜,榭昀有和你吵架发火吗?”
“???”
榭昀闻言,面上是没有一点变化,抬眼朝我看来,似乎是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真是庆幸自己坐到了这边,若是此时榭昀站在我身后,而我却没有发现他,被欧阳骏羽这一问,我会怎么答?欧阳骏羽还有可能趁机多问一些别的,那我可就是要...把榭昀得罪个干脆彻底了。
不过如今...倒霉的是他不是我。
我清了清嗓子,回他道,“有时候会,但是很少。”
他抬了抬头,看向我,皱了皱眉,一遍遍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又问道,“你爹娘兄长都这么疼你,他还好意思冲你发火,你也受得了?”
我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扫了一眼他身后面上冰冷的榭昀,坦言道,“受不了能怎么办?谁让我这么喜欢他。”
说完又看了一眼榭昀,可他却还是面无表情,我心中诧异,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应该高兴该笑笑吗?怎么目光这么冷?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他?”欧阳骏羽还在发问。
第170章 他那么喜欢你
我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趁着欧阳骏羽没看我,又重新对上了榭昀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是,很喜欢,只喜欢他。”
欧阳骏羽不禁一笑,“这么实诚,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在我面前也不委婉些。”
...那你要我当着这当事人的面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要同时顾忌两个人的感受,哪里做得到。
这俗话说得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欧阳公子,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实诚的。
只是此次有些奇了,榭昀平时听到我说这些话,都是乐呵的不行的,可现下却是一脸漠然,像是没听到似的。我隐约觉得不好,这是怎么了?欧阳骏羽问我,我是在如实回答啊,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不是我和他一起在诓骗欧阳骏羽吗?
“你可曾有后悔和他在一起?”
我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你若是...哪日觉得他对你不好了,尽管来找我,我会一直、都等着你的。”
...我天这是在说什么。
“怎么,听到我说句实话,僵住了?”
我死死皱了皱眉,僵着身子抬脚轻轻踢了对面的人一下,他却是惊了,一点没明白我的意思,“怎么,你踢我做什么?”
“.....”我真是要吐血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家伙了。
他却还在继续说,“话说我也喜欢你这么久了,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也是我先喜欢你的,你说我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让凌榭昀把你给抢走了呢!”
“这人和心都不在我这儿,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祝福你们了。”
...我咬了咬牙,闷声呐呐道,“别说了。”
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我现在怀疑他就是故意的,完全不理会我的神情,“还记得两年前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吗?”
“...你有完没完?”
他摇了摇头,“没完!”
“怎么,不想听了?还是不记得了?”
我哪里还敢记得什么过去的事,我记性这么差的人。
“阿航问你那句话.....”
!!!
我抬脚,又踢了他一下,他倒真的是懵了的样子,全然没理会我的反常,“他问你如果你当年先遇到的人是他.....”
“你别说了!”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怎么倒如此做贼心虚,都是欧阳骏羽要说的和我有个鬼的关系啊!
欧阳骏羽被我踢了两脚,话又被打断,茫然地看向我,好半天没吭声,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然转头往身后看了一下。
榭昀冲他笑了笑,走过来坐到了我身旁,先是阴阳怪气的问了我一句,“夫人这是在害怕什么?”
随后又对欧阳骏羽说道,“骏羽,你说下去。”
...这两人怕不是都疯了吧。
明明是欧阳骏羽说的,也是他要和我提从前的事的,怎的倒像是在对我发火?
欧阳骏羽愣了愣,一直没再吭声了,不过面上笑意难掩。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是笑的什么。
榭昀看了我一眼,冷笑着又说了一遍,“骏羽,你方才是想要说什么的,继续说下去,让我也听听。”
欧阳骏羽看着我浅浅一笑,随后回榭昀的话,“好啊,我们慢慢谈。”
???
我没忍住拍了拍桌子,将棋子扫落在地,闷声道,“那行,你们慢慢说,我就先离开了。”
榭昀欲要拉住我,幸好我跑得快,没被他拉住,离开亭子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这么喜欢说出从前的事,一个这么喜欢听从前的事,刚好!给他们时间好好谈,谈个够。
刚出院子没几步,就撞见了四哥和阳。
我脚步没稳,差点就要跌倒在地,被四哥一把扶住了。
“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去?”
我挣了挣手,略微看了四哥一眼,一声没吭就跑了。
四哥似是要拉我的,但是没来得及拉住。还听见阳说了声“随她吧,你别管了”。
我琢磨了下,我怕不是吃饱了撑着,才答应榭昀要下厨给他做菜吃,他疯了我可没疯,那么喜欢喝欧阳骏羽说话,倒不如让欧阳骏羽给他做。
榭昀不是还说他哪里都好吗?
嗯...侯府的小公子亲自下厨,给玉冥教教主做菜吃。
啧啧啧,这要命的深刻友谊,我都甘拜下风。
白淑妃的事爱说不说,都随便他,归根结底和我有个鬼的关系啊。
所以我跑了,一路直接往外奔,想到第一个去的地方是丞相府,出门又是那么恰好,撞见了若萱前辈,她还好奇问了我一句,“若怜,你要去哪儿?”
我环顾了一下屋里,确认榭昀没有追上来,朝她走近些低声道,“前辈,我有急事,必须要去一趟丞相府,你等会儿见着榭昀,帮我给他说说。那个...明天的事我记住了,让人来丞相府找我。”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嘱咐我小心些。
阳那性子还真是完完全全随了母亲的,如果阳是个女儿的话...一定活脱脱就是第二个轩辕若萱。
这一跑倒是跑的痛快,也舒畅。
兴仪一见我是高兴地差点没飞起来了,还跟我说,苏叶宛最近可乖了,连自己院子大门都没迈出一步,安安静静地在屋子里,一个人不知道干些什么。
母亲身子已经好全了,这次娘亲不在,倒是拉着我在一边,说了许久的话,一下问我这两年过的怎么样,一下又问榭昀如今对我好不好。
我真是被欧阳骏羽给问怕了,暗暗发誓从今往后谁和我说起榭昀,我都要说十句就要夸他九句。
母亲笑着摸了摸我的脸,说晚上亲自做饭给我吃。
我自是乐呵的不行。
明天若是见到榭昀.....他知道母亲给我做菜吃,恐会以为,我是特意来丞相府蹭饭的。
他一定会说:亏我还眼巴巴等着你呢,你竟然二话没说就跑了。
只要这样想着我就忍不住想笑。
一个晚上安安稳稳地在丞相府度过了,第二日一早,欧阳骏羽就来了。
去往皇宫里的路上,我问了他几句,榭昀昨天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发火什么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不会对我发火的。”
“.....”这话,倒像是在向我炫耀一般,可他有个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啊!
不过他这句话倒是真的说的我顿时哑口无言,彻底语塞了。我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低头闭目养神。
到昭阳宫的时候,丽妃正在庭院里一棵树下训一个小宫女。我拉着欧阳骏羽问了他一句最要紧的事,“丽妃知道我就是苏缱儿吗?”
他没理会我,朝着丽妃那边走去。
“姑姑。”
欧阳骏羽叫了她一声,她侧头朝我们看过来,吩咐那宫女先下去。
...
“郡主,好久不见。”
她走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听见欧阳骏羽抱怨道,“姑姑,你这是看不见我吗?”
“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怎么?我这就说一句还不让了?”
“你父亲母亲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父亲忙于朝政,未曾教导过我,从小教我的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和您哪!”
.....这俩人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没有给我一丝插话的余地,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听着。
直到丽妃最后让他先出去,说有话要同我说。
欧阳骏羽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步,临走前还轻声对我说了句,“别忘了我昨天给你说的话。”
我对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倒是丽妃一脸茫然,问我,“他昨天跟你说什么了?”
我可做不出这么快就把他供出来的事,脸部红心不跳的扯谎,“他说,别和娘娘您说太久了,正事要紧。”
丽妃丝毫没有怀疑,“好,我就几句话。”
“郡主,你有时间,多劝劝骏羽。”
????
“这孩子,从小是被惯坏了,这一根筋儿的脑子,真是让人担忧。”
“他以前总说,他喜欢的,就要想方设法去得到,去拥有,去护着,他永远也不会放开.....他算是没有对自己失言,却也苦了自己了。”
...“那个...丽妃娘娘。”我没懂她现在是在说什么,“这什么意思啊?他怎么了?”
丽妃横眼看向我,“他那么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怎么丽妃也跟我说这个,难怪欧阳骏羽嘱咐我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这要是真的放在心上才是有鬼了。
“郡主,你寻个时间,好好同他说说吧,他前不久,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说什么这辈子要和他三叔一样,不会娶妻生子,要一个人孤独终老,我父亲气得,将他打了一顿,还搁柴房关了两天。”
“他出来后又问他,知不知错,他还是死不改口,倒反过来问他们,为何他三叔可以,他就不可以了。”
“两年前,他为了给你出气,将白水宁的屋子给烧了,我兄长、是难得地管了管府里的事,将他绑着拖到朝堂上,说要交给陛下处置。”
她这说到两年前,我便是明白了,她知道。
第171章 丽妃姐姐 好久不见
我还注意到了她说的两年前,欧阳骏羽把白水宁的屋子烧了?
难怪那时候他说他得罪过白水宁,还惹得慕容远在整个欧阳家最讨厌的就是他,去烧一个未出阁女子的屋子,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他欧阳骏羽做的出来了。
这破天荒的性子,以后该是要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降的了他呢。
“两年前,他曾不止一次,去向陛下求娶你,陛下太后都疼爱他,对他的请求,哪怕无理,也是会应允的。”
“陛下.....下了一道旨。”
我心下一惊,“什么?”
丽妃淡淡一笑,面上还是难掩伤怀,“陛下要为你们指婚,可是.....召他进宫的时候,他倒是不愿意了。他说,你不喜欢他,就算将你娶回去,你也不会高兴。”
“陛下把那道圣旨给了他,告诉他,只要什么时候改变了想法,直接搬出圣旨即可。后来我跟他说,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的,只要天天在一起,你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好,会慢慢喜欢上他。”
“可是他告诉我,你的心意,如果要改变,也不会八年了还是一成不变。他喜欢你,他不是简单的只想和你在一起,他更希望,你可以过的好。”
怨不得欧阳骏羽控诉丽妃嘴碎话多,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扯出来告诉我,这是唯恐我不知道欧阳骏羽曾经做过多少蠢事。
不过也是难为她这做姑姑的一番苦心,可以和我推心置腹的说这些。
我大概知道,榭昀之前为何会跟我说那么一番话了。欧阳骏羽他很好,确实是太好了,好的让我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望尘莫及。
可是我不爱他啊。
感情这回事,本来,就只是心底的那个感觉、只关乎爱与不爱。不管他和榭昀谁更好一些,我都是只爱榭昀。也不管当年,我先遇到的是谁,最后心里的那个人,都只会是榭昀。
这一点,欧阳骏羽是看的最明白最透彻的,他也是最早一个明白的。两年前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吧。
丽妃带着我去了白淑妃的宫殿,其实她要比当年的兰妃幸运多了,娄郁旬没有将她打入冷宫,没有废掉位分,只是幽禁起来,从前的宫室也许她住着,只是要由着她自生自灭。
宫殿大门外守了三四个侍卫,丽妃早已得了娄郁旬允准,直接带着我走了进去。
丽妃嘱咐身边的宫女都在外候着,只同我两个人走了进去。
白淑妃自入宫以来,许是因为白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受恩宠,她平日里都是温婉大方的样子,和所有妃嫔都处得来,出了事.....却连一个替她求情想要来看看她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会来和她掺和一脚呢。
后宫之中哪里来的真心可言。
我有时候真是庆幸,我那皇伯父未曾纳有后妃,依着皇后娘娘那般柔软心善的性子,岂不要吃亏死。
还是我们北凉好。
丽妃推开主殿大门,里头乱作一团,桌椅茶碗,遍地都是,还有好些破碎了的衣料。
白淑妃在一面铜镜旁端庄地坐着,背对着我们,但她此时头发已经凌散不堪,簪子歪歪地插在发中,那身华服上也满是污秽水渍。
听到动静的时候,她过了身来,我着实下了一跳,她额头不知是怎么磕着了,鲜红的血顺着侧脸流淌了下来,她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痛,一点没在意。
我一共只见过白淑妃三次,一次是两年前宫宴上,一次上上回来南越,这次是第三次。
可是如今的她,就像是个土堆里爬出来的乞丐一般。
按理说,我和丽妃都应该是她讨厌至极的人,她看到应该很恼怒才对,可她却面目和善,还冲我们笑了笑。
...这笑容,我怎么就觉着这么恐惧呢!
我和丽妃并排站在门前,白淑妃见我们半天没吭声,都只是盯着她看,她倒是主动说起了话来,“丽妃姐姐,好久不见啊。”
丽妃接话,“是,来看看你。”
白淑妃横眼冷笑,满脸的不屑,“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说着还皱眉斜了我一眼,“还带着司徒若怜?”
我未说话,丽妃也未出声。
白淑妃看着丽妃,似是真心也似是假装,看着像是眼里都带着笑。我是搞不懂她想搞什么名堂。
丽妃神色淡然,仍是沉默着。
白淑妃又走近了些,站在丽妃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面含笑意,柔声说道,“丽妃姐姐,来,我们去外面坐坐。”
我对这声“丽妃姐姐”,当真是听的心里直直发颤,却也没有多言。
她拉着丽妃往外走,丽妃也未推脱,只是看了我一眼,跟在白淑妃身后走着。
我就一直站在门边,倚靠在墙边望着她们,而她们也是自动忽略我。
我心底有几分好奇,丽妃和这白淑妃.....从前是何种关系?
她们两人一同坐到了外面院子里的石桌旁,白淑妃伸出手,放到桌上,掀了掀袖子,袒露出手腕上的一只玉镯,问丽妃,“丽妃姐姐,你还记得这镯子吗?”
丽妃面上淡然,一言不发。
白淑妃继续说,“这是我十五岁生辰那年,你送给我的。另一只,在你那儿吧。”
“你还跟我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以后要嫁到一处,每天都可以相互串门。”
我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原来从前...也是这般姐妹情深。
那也是少不更事的时候,年少无知,寻着个人说了两句话便觉是姐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为白淑妃还留着那旧物。
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害死,却还能记得和丽妃曾经历过的事说过的话,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恐怕如今除了她自己,也没人知道了。
白淑妃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的我,只是一直看着丽妃。
“丽妃姐姐,我们可真是嫁到了一处啊,还是同一个男人,还是那个、那时候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你却厌恶他厌恶的不得了的男人。”
她声音越来越轻,也渐渐带着一丝颤抖。
原来.....白淑妃一直都喜欢娄郁旬。
难怪她会那么厌恶自己的姐姐,恨得对那和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下手,害死了她。可她当初,为何就没有入宫。
是因为兰妃吗?
“你那时候,明知道我喜欢他,你还要嫁给他!你不是说,你不会嫁入皇家,你只愿嫁一普通人,同他白头到老,一生都只有彼此...娄郁旬被封为太子,你转眼就嫁给他做侧妃!”
丽妃始终未吭声。
那时的丽妃...也曾和我一样,想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可惜生于那时的欧阳家,如何会遂愿。
丽妃不说话,白淑妃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变了脸,来了怒意,甩了甩袖子,站了起来,厉声道,“欧阳敏,你当真是好骨气呢!”
丽妃摇了摇头,看向白淑妃,“你以为,当年是我愿意的吗?”
白淑妃冷笑不已,面色和方才大不一样了,满脸嫌恶地看着丽妃。
“你总是喜欢说这些情非得已,把自己说的多高尚一样,我看你这丽妃不是一直都做的挺好的吗?”
我朝前走近了一些,丽妃侧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白淑妃,启唇想要再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淑妃就抢先了她,“你想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掉你心里的那个人?你想说你当初没有和他一起走是为了欧阳家,是吗?”
...???心里的那个人?当初和他一起走?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不管白淑妃说了什么,丽妃都不恼她,只是淡声反驳了她一句,“我为何还要和你多说?我早已和你无话可说。”
“你当然已经和我无话可说了,你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女人!口口声声为了家族,为了你的亲人,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
白淑妃不知为何突然就怒不可遏,好像下一秒就要砸东西了。
我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又往那边挪了几步,站在了丽妃身边。
白淑妃瞅了我一眼,倒是又笑了,只是皮笑肉不笑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继续方才话说下去,“欧阳晋当年要娶苏蓁,你不同意.....转眼间将她送到娄郁旬的床上。”
我是彻底呆愣了,低头看着丽妃,丽妃只是微微侧头望着白淑妃,并无注意到我的神情。
贵妃...是丽妃带进宫的?
方才白淑妃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你那侄儿,当初说要娶苏缱儿,你千方百计地阻拦,不让陛下下旨。还有你的侄女,她当年明明和那北凉的.....”
“住口!”
丽妃这下里,是有些怒了,没控制住打断了她的话。
和北凉的...谁?丽妃的侄女...我大概思索了下,那就是欧阳骏羽的姐姐,是那个...那个嫁给了禁军统领的。
白淑妃冷冷一笑,“怎么,怕被别人听到?”
第172章 让他掏心掏肺对待的人
提到了北凉...也许是顾忌我在这儿,丽妃没有回答她什么问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急于求证,问了白淑妃一句,“你姐姐,是你害死的吧?”
白淑妃做的那些事都已查出,想来这后宫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了,丽妃会这样问她,也是想亲口听她承认吧。
白淑妃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承认的干脆,“是啊。”
丽妃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害我,我也认了,可那是你姐姐,你为何...这般狠心?”
她们曾若真的是那般要好的姐妹,在白淑妃进宫之后,反目成仇,对于白淑妃这样的人来说,或许那些曾经的事都只是过往云烟,可有可无,发生过与没发生过,并未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对于丽妃来说,兴许就不一样了。
“我姐姐?她和你,不是一样的吗?”白淑妃挨近了丽妃一点,微微地了低头,双目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加之额头上的血,流的一边侧脸全部都是,看着着实是有些可怕。
她凑到丽妃耳边,轻言细语道,“你们都是一样的.....她喜欢抢妹妹的男人,还三番五次在我面前炫耀!我让她自尽在冷宫,留了个全尸给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面上笑意渐增,果真是如榭昀说兰妃时那般风轻云淡,仿佛还夹杂着些高兴自豪的意味。
和她一母所出的亲生姐姐,在她眼里,就命如砂砾草木。
“她从小就喜欢和我争,父亲母亲也都偏心她,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强!都只喜欢她,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就不是他们生的孩子吗?我到底是哪里不如白,为何都看轻我?”
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你害人还有理了。
丽妃站了起来,不想和她靠的太近,拉着我往边上挪了两步,我看到她面上的...尽是苦楚酸怅。
“不过她要比你蠢得多!她一直都还相信着我,觉着我会救她,觉得白家会帮着她呢!”
昔日兰妃白,便是也怀着颗热热的心,寻思着家人会来救她,甚至都没有供出给她药的那个人,还想着保护自己妹妹呢。
可到死才知,要害她的人就是自己一直护着的妹妹。
可怜兰妃痛恨贵妃和这宫中的其他宠妃,却一点也没防着自己这好妹妹,被她害了都还不知。
就算是死了,白淑妃还要在旁人面前嘲弄她几句,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也是绝了。兰妃要是够聪明,也断不会那么早就惨死于冷宫了。
白淑妃说完了兰妃,又看向丽妃,丽妃面无表情,不吭声,也没看她,她不恼,再次坐了下来。
沉寂了许久,她开始一遍遍抚摸着手上的那个镯子,低头喃喃自语,“丽妃姐姐,其实我们都一样,都不过是他...是他的玩物罢了。”
“白家、欧阳家、慕容家,他哪里都要掺和一脚,他就是为了制衡,为了他的朝堂。他需要我的时候,对我是万般万般的好,温柔多情...他要除掉白家的时候,我便是那头一个要掉进他陷阱里去的人。”
我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娄郁旬。
白淑妃也知道啊,想要她遭罪的不是丽妃,不是我和榭昀,也不是旁人,而是她那个枕边人。
她说她一直喜欢娄郁旬.....那日在大殿中,娄郁旬问她的时候,她确实...确实是一点也没反驳狡辩,还说了那样一句话。
她当时就知道了,都是娄郁旬!她已经无计可施了,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脱罪。她可能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那样,当时更多的...也许是心灰意冷吧。
“他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就是铁了心的想要我死,我再怎么小心,再怎么拼死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我曾以为,在他眼里,一直都只有他的皇权,只有他的朝廷,只有那些弄权夺势,我也好、你也好、慕容雪也好,都不过是他用来拉拢各大世家的一枚棋子。”
“你知道吗?他的心,也是有血有肉的,可是他的那颗真心,不会给我们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个可以让他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细细聆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掏心掏肺...已经不在了...
丽妃仍是没吭声,对她所说的一切,一点也不惊诧,我倒是忍不住了,问了白淑妃一句,“你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郡主、觉得会是谁呢?”她又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那神情仿佛在嘲我明知故问。
“是...是榭昀的...?”我问不出口,看向了丽妃,她微微闭了闭眼,点了点头,算是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知为何,我忽然深松了口气,好像之前一直在疑惑的那个问题,心底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关于这一点,白淑妃知道,丽妃也知道。那么慕容雪...也一定是知道的,她知道娄郁旬是不可能伤害榭昀,所以她从小就想办法要除掉榭昀,慕容家和白家也是。
那静妃知道什么?慕容家又知道吗?
当年的事...到底是有什么隐情?
我轻轻吐了口气,觉着自己此次没有白来一趟,想要拉着丽妃就走,但又想到了榭昀同我说的,他想让白淑妃死。
他说白淑妃死了,他才可以出手对付白家。
我一直不明白,也没有问榭昀,白家如何还跟白淑妃有何关系,不过眼下,好像是知道了。
我都差点忘了,这才是正事儿。
丽妃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白淑妃恐也觉得同我是没什么可以说的,甩了甩袖子,一面往屋内走去,一面说道,“欧阳敏,极今日若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也应该是看够了,可以走了。”
丽妃似是有几分窝火,看了白淑妃一眼,准备要走,我却一把拉住了她。
白淑妃走到门边,抬步就要进去,我叫道,“淑妃娘娘,你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吗?”
她脚下一顿,猛然一个转身,疾步就走了过来,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直接越过丽妃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随口问问罢了。”
我能干什么,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罢了。
听到我忽然问起娄绮梦,她哪里会相信我是随口问问的,冷哼了一声,也松开了手。
我顺着她方才对丽妃说的那番话,又开口说了句戳她心窝子的话,“淑妃娘娘,陛下如今要开始对付白家和慕容家,你也心知肚明.....”
她急不可耐地就打断了我的话,面上也平添了丝丝怒气,“你想说什么?”
“若是有朝一日,白家也遭了罪,娄绮梦可该怎么办?”
她冷笑一声,有些嘲弄我的意思,“怎么,你也喜欢滥杀无辜吗?”
“我不喜欢,也不会。”我连连摇头摆手,“可是...陛下我就说不准了,毕竟,我也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狠得下心来对自己骨肉下手.....”
白淑妃再次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摇头,“他不会的。”
久未出声的丽妃开口附和了她一声,“嗯,他断断不会。”
我也跟着点了点头,淡声补了一句,“但是他也可以让娄绮梦,像如今的你一样活着。”
其实我对那娄郁旬是一点也不了解,更加不会知道他将来会对谁怎么样。白淑妃好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和她胡言几句,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说这些话,都只是想要往她心口处戳。
不过此时的白淑妃很吃我这一套,一下就急了,“不,不可以!”
嗯,是不可以。
“淑妃娘娘,需不需要,我帮你一把。”
她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眼生都凝固了。
我又低声说了句,“我们来做个交易吗?”
她没说话,手足无措地捂了捂脸,脚步也有些飘忽了,差点没站稳跌坐在地。
“榭昀想要你死,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这死不死,到底是有什么区别。”
我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她,清楚地看到她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腿脚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小步,这是发自内心的抵触和畏惧。
我瞅着她这样子,心道我只是想诓诓她来着的,这还要让我给诓对了。
她手缓缓放了下来,嘴唇隐隐动着,要开口说什么。
我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又说了句,“不过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你们想要我的命?让我以此来换取绮梦的安稳?”
她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过这样问我,那便是被我猜对了。
“虽然我不知道,榭昀为何要这般多此一举,但我猜想,在他的计划里,你要是死,一定只能是自己了结,不能是别人动手的。”
她偏过头去,又是一阵冷笑,“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可以做到,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你们害我至此的。”
“淑妃娘娘,您是糊涂了吗?方才不是您自己说的,是陛下要对你们白家下手。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榭昀和你们不一样,娄绮梦也是他妹妹,只要她安安稳稳不再胡来,就不会再出事。”
第173章 我们是相互栽的
不知道是触及到了什么,听完我的话,白淑妃面上一僵,低着头呐呐不语。昔日兰妃在冷宫是有多崩溃绝望,此刻的白淑妃只会更甚。她让兰妃心甘情愿地自尽于冷宫,那此时我说的每一句话,也能令她毛骨悚然、让她觉得自己早已跌落到了尘埃里。
白淑妃,可以悄无声息地害死自己的姐姐,可以在后宫作恶这么多年却一直活生生地处在妃位,她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可惜这一点...那娄绮梦一点都没有学到她母亲。
她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身子整个一歪,跌坐在地上,我伸了手,但是没来得及扶住。
“她离开南越,还能去哪儿?
到底还是自己的骨血,她还是在意的,我微微一笑,“北凉啊。”
她抬头看着我摇了摇头,质疑我,“北凉.....如何容得下她?”
这么不相信我?
“朝中有我阿爹,江湖中有玉冥教,只要到了北凉,无人可以伤她分毫。”我确实打心底在为娄绮梦做打算,脑中思索了下,又补了一句,“不过她要是愿意,直接去月翎岛也行,那儿倒是与世隔绝,外人也轻易靠近不得。”
若是可以,榭昀是断断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之人的,何况娄绮梦确确实实和苏叶宛慕容翎不一样,就是嘴巴毒了些,也没真的做过什么伤害我和榭昀的事。
除了...两年前打过我一次。
不过我之前打过她,也算是扯平了,我还懒得和她计较这些。
白淑妃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脑子像是已经放空了,沉思良久,闷声应了我一句,还略微点了点头。
我没吭声,她又马上补了一句,“你告诉凌榭昀,我可以给他他如今需要的东西,但是你方才说的话.....”
“绝对算数!”
“我要他亲口...”
“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我又忍不住打断了她,对她这一点不相信我的态度,也是想哭又想笑,向她认认真真阐述了一句,“就算他没这个意思,也一定会顺着我。”
白淑妃低头笑了一声,“我想告诉他,早晚会栽在你手上。”
我转头看着丽妃,不由得笑了起来,点头应和白淑妃的话,“是。我们是相互栽的,而且也不止一次了。”
这话说完我怎么自己听着也有些别扭呢,怎么和她唠起了家常。
白淑妃起身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淑妃娘娘,还有什么事?”
她微微侧了侧头,看向我身旁的丽妃,还向我提了一个条件,“你让丽妃想办法,我要见一见绮梦。”
丽妃立马点头接话,干脆利落,“可以。”
我冲她福了福身,笑道,“多谢丽妃娘娘。”
她似是不愿再多看白淑妃一眼了,摆了摆手,“郡主,我们走吧。”
我满脑子都是疑惑,但是也没开口问丽妃。四哥一直都嘱咐我,长辈们的往事,不要轻易提及,不要多言。何况我和这丽妃本就不是很熟悉。
她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也全都是因为欧阳骏羽,若硬要说有关系,左不过是她和若萱前辈是姐妹,同我是可以勉强扯得上那么一丝瓜葛,可也扯得有些远了。
我对丽妃从前和谁之间有过什么一点也不想知道,对白淑妃也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她和谁的过往也更加不想知道。
眼下,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不懂榭昀。
我不觉得他对娄郁旬的所作所为一直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上次同我说让我进宫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我现在是一点都不信了。他完全可以不让我进宫去,那时候确确实实我做的事说的话都是多余的。
他跟我说的是,宫里他已经安排好了,我只要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
可是如今又告诉我,白淑妃的事他当初一点也没掺和。
他骗了我,而且还不止一次。
还有这次,明明不是非我进宫不可,还要我见白淑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得来的事,就是要扯上我。
扯上我也就罢了,来之前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都是一头雾水的,若非听到丽妃和白淑妃说的那些话,我压根不知道榭昀为什么要白淑妃死,而且想要她自己死。
我完全看不懂他。
心里实在是憋屈又窝火,欧阳骏羽问了我几句话,我都不愿意搭理,他还疑惑着,是不是丽妃跟我说了什么让我听了不舒服的话,一个劲儿的宽慰我。
.....
我不愿意解释,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不过他倒也是个实打实的“热心肠”,送我到榭昀那儿进门见着人就说我从宫里出来就不对劲,话也没说几句,可能是受什么刺激了。
...???
我一时哭笑不得,朝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说要去找慕景了。
然而慕景方才刚和若萱前辈出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心里恼的很,也不想看到榭昀,想着还是去一趟丞相府见见兴仪,疏解一下心境,这还没迈两步呢,那个不想看到的人就一头雾水地走过来抓住了我。
“这是怎么了?我哪里惹你了?”他倒还委屈上了。
我没搭理他,想要离开,他力气那么大,拽着我我怎么可能挣脱的开。
“你这是哪里来的火?”
他见我没吭声,倒是松开了手,就坐到了边上的石凳上。
我跟着他也坐下,没好气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让我进宫见白淑妃?”
他笑着吐了口气,面上带着疑惑,反问我,“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
这还笑起来了?是多不把我的生气当回事。
我更恼了。
“你若是真的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告诉她什么,你就不可以直接跟我说吗?”
我从未这般厉声和他说话,还是在他笑的开怀的时候,他那笑容顷刻间就凝固了,微微怔了一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每次有什么事,都非要我到了现场才后知后觉。”
真是一说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刀削了他。
真后悔那个时候没有拿刀狠狠刺他几刀,如今想刺都没那个机会了,谁让我打不过他。
“我知道你聪明啊,什么都猜得到。”他很诚心地解释了一句。
.....这就是你的解释?
真是被他的话气得脑子心口都巨疼,我揉了揉额头,闷声道,“可我猜不到你的心。”
意料之中的他又怔住了,没吭声。
末了,我又埋怨地说了一句,“我猜得到别人有用吗?”
他仍是没吭声。
倒是知道用沉默缓解了,倒是知道不和我争吵了。
我放下了手,抬眸看向他,强挤出一丝笑,“那不如我去猜猜欧阳骏羽?或者离墨?他们在我面前,都比你实诚,知道什么都愿意告诉我。”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看向我,一脸的委屈巴巴,倒像是我欺负了他一般,轻轻叫了一声,“小颜.....”
“你别叫我。”
他倒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的错,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别生气,好吗?”
这一下就让步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心里也诧异得紧。
可我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个。”
“以后,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什么都告诉你,行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看着我笑,痴痴的笑,沉默不言却一直笑着。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我似乎忘了自己给白淑妃说的那句话,我们是相互栽的,而且不止一次了,此次我又栽了。
我将跟白淑妃说的那些话,大致都出叙述了一遍,榭昀听完,虚假地拍了拍手,好不诚心地赞了我一句,“小颜,你真的很聪明。白淑妃见了娄绮梦,一定会给她一样东西。”
今天脑子确实是比以往要灵活的多,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我就立马明白了,问道,“她做过的事,还是白家做过的?”
榭昀握住了我的手,一遍遍捏着我的手指,沉思了片刻,才道,“也许都有吧。”
都有?
我怎么又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追问他,“你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一个可以挑起此事的契机?”
他冲我笑了笑,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是。我需要白淑妃、畏罪自杀,将自己和白家的罪孽,告诉一个人、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人,假借他的手,去揭发。那样我的证据和证人,才有机会用得上。”
白淑妃比兰妃要聪明的多,她知道是娄郁旬想要对付白家,想要先拿她开刀,她也心知肚明,不管是因为什么让她落到那个地步,白家都不可能再帮她不会救她。
白恒连这个妹妹都不会在意,何况是娄绮梦一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侄女?
依着白恒的性子,不把娄绮梦拉着让自己往前一步就算是好事了,断断不会还护着她,宫里其他人更是不用说。
白家只要出了任何一点事,娄绮梦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不,自白淑妃出事起,她已经不好过了。
白家不会帮她,别人不会帮她,娄绮梦那样的性子,更加是没有能力可以护着自己的,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白淑妃这个母亲罢了。
第174章 小颜 你真懂我
权衡轻重,白淑妃知道自己已是黔驴技穷,没有办法再护着自己的女儿了,她城府颇深,对榭昀的性子,乃至我的性子,定是了解的很透彻,与其让自己就那样死在宫里无一人惦记,倒不如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些。
至少她的死,要可以护着她的女儿,那个她在这世上还唯一可以称得上亲人的人。
反正白家怎么样都不会再拉娄绮梦一把了,白家是死是活,她又怎么还会在意,能用那个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白家换娄绮梦的一世安稳,对白淑妃来说,是值得不得了了。
她要将白家的罪恶公布于众,娄绮梦便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害自己的哥哥,也没有那个人,会诬陷自己的舅舅。白淑妃要说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换自己女儿离开皇宫平稳度过余生,在谁眼里都说得过去。
不过榭昀这句证据和证人倒是让我有些惊异,脑子大致回想了一下,问他,“上回我在玉冥教的时候,你下属说丢了,但是又被水玉山庄的人给救下了,就是那个姑娘?”
“对。”
“那个姑娘...她是白家的?”
“是。”榭昀看着我,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没等我问下去就先向我解释,“她是白淑妃身边的一个宫女,白淑妃出事后,静妃帮着她让她出了宫,然后我让教中的人在宫外一直跟着她。白恒知道她出了宫,一直在追杀她。她知道白家要杀她,而我可以护着她的命,自然是什么都会告诉我。”
听完这些,头又开始疼了,我伸手轻轻揉了揉,一面暗自想着一面说道,“所以那天.....就是慕景出去的那天,你和他闹别扭的那天,回来之后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她?你们把她从北凉带过来了?”
他又好不诚心地赞了我一句,语气还阴阳怪气极不正经,“小颜,你怎么就这么聪慧呢?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以娶到你。”
.....
我斜了他一眼,“你这还没娶呢。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儿。”
只是说完这话又才后知后觉,这些都是他要操心的事,和我有个鬼的关系!偏生我已经习惯把他的那些烦心事都直接当做自己的事了,提到点什么就迫不及待要知道一切,要一直和他说下去。
惹得自己现在动不动就头疼。
这头一开始疼,便又想到了一点,直接就问了榭昀,“白家...还是白淑妃,是不是曾对慕容家下过手?”
榭昀面上惊了一下,轻笑,“你连这都能猜到?”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觉得自己又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想要知道猜的对不对,“你现在想要的不是对付白家,是先让慕容家知道吧?”
他点了点头,面上倒是很淡定,“小颜,你真懂我。”
懂个鬼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想不到。
但我想着,这件事,恐怕不应该这样,也是直觉,“不过我觉得,你的算盘要打错了。”
“为何?”
“现在谁不知道你东方影,就在南越。”我没忍住笑了一声,怎么就觉着说这话这么别扭,“而且曾经那个要一心要除掉玉冥教的南越陛下,却是视而不见。慕容家和白家都知道,娄郁旬.....”
看到他脸色有些变化,我顿了顿,也顾不得他如今怎么想,直接改口道,“他们都知道,你父亲不会对你怎么样,也知道你要对付他们,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不会狗咬狗。”
榭昀未吭声,既是没对我的话发表什么意见,也没对那声称呼说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在思索着什么。
我又说了一句,“他们会联手共同应付你才是。”
榭昀点头,“那照你这么说,我就不应该多走这一步了。”
确实是多余其事,耽误时间,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委婉道,“随你啊,我只是说说而已,没必要听我的。”
他摇了摇头,“不,我说了,玉冥教的任何事,都由你做主,我听你的。”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依稀记着好像是有说过那个意思吧。
我点了点头,说出了我的意思,简单明了,“那你就只要等着娄绮梦的消息就好了。”
他立马接话,眼都没眨一下的附和,“好,都听你的。”
...我怎么觉着,他这是方才看到我生气了在故意哄我开心呢。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白家到底对慕容家做过些什么?”
“害过慕容雪。”
“慕容雪?”这句话差点没将我心震的跳出来,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又问了一遍,“皇后?”
榭昀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我实在是想不到一个白淑妃和白家要害慕容雪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们怎么敢。
“娄...我父亲...”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顺着我方才的称呼在说,向我解释,“我父亲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娶了慕容雪为正妃,后来封为太子,娶了白为侧妃。白家...希望白可以生下长子,可是白一直都没有孩子,慕容雪却怀上了。”
慕容雪嫁给娄郁旬的时候,他确实还只是王爷。后来生下双生胎,一男一女,可是据说生下来就夭亡了,慕容雪也因此伤了身。
“所以...死去的大皇子和大公主,都是白家害的。”
“对。”
就因为想要白生下长子,便这般狠心...慕容雪,可是白恒他夫人的亲姐姐啊,两个幼儿何其无辜,一个母亲,怀胎十月,本该是一下就可以儿女双全,却在刚生下孩子就夭亡了。
地位权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非要害人不可吗?
当时的慕容雪,又是怎么样的心境。
“还有二皇子,也是他们害的。”榭昀继续说下去,“这件事,后来被慕容霏知道了。白家松了手,可惜了,慕容雪还是生下了长子。”
失了两个孩子的慕容雪,不管知不知道是有人害她的,再次怀孕,都会更加小心,拼尽全力也要护着自己的孩子的。
她生下娄翊阳之后,身子就愈发不好了,可见她当时也是受了不少罪的。
如果依着白淑妃和丽妃说的那些话来看的话,娄郁旬封娄翊阳为稷王...那也并不是因为什么一定会立他为储君,所谓的对他给予厚望,全然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八皇子,安嫔,也都是白淑妃害的。”
我听着榭昀这些话,不由觉得毛骨悚然。
慕容雪倒也罢了,安嫔又是哪里碍着他们了?已经有那么多皇子在了,八皇子又能成什么大器?当真是害人害成了一种习惯,不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就浑身不痛快了。
“都是那个宫女告诉你的?”
“有些是我自己查到的,白家做了太多恶事,数不清,这要是都捅出来,不诛九族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些宫里的事,都是些罪无可赦的大事。
可惜了白黎轩,生于白家,做了白恒的孩子。
不过他肯帮着林月,招惹慕容家,我还一直都挺疑惑的。
有时候,真是有些搞不清,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你在担心白黎轩?”榭昀忽的问了我一句。
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情愿提起白黎轩的,也没回话,在他眼里看来倒像是默认了。
我也不是很想谈论白黎轩,毕竟现在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就之前仅有的那么一点不知是什么的情分,倒还轮不上我替他操心。
“我也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他无虞。”
...我仍是没说话。
说完了白黎轩,他又问我,“小颜,你觉得,慕容雪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什么?”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白家害过她的事。”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不是谁的心思都能猜得到猜得准的。”
我不知道,也不想猜来猜去的,眼前一个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其他的事都不想瞎操心。
他连着重重吐了好几口气,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没开那个口。
这是在跟我客套什么呢?是不是下一句就是熟悉的“有一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我这般想着,便听见他开口了,“小颜,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我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想要听他把话说下去。
他回避了我的眼神,低头闷声道,“慕容雪其实......其实没有害过我。”
“...什么?”犹豫这么老半天,就是要说这个?
“你还在意慕容雪害你不害你?”
他没说话。
我又问道,“我记得你两年前跟我说过,你小时候,被她下了毒,后来还是娄翊阳帮你的,她没害你?”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一点也看不明白那些皇宫里的人。”
我笑了笑,“那就不说了,我听着都头疼。”
第175章 夫人今日劳累了
娄绮梦在次日就和丽妃一起去见了白淑妃,不过娄绮梦没有一丝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如常。
第三日的时候,白淑妃死了。
宫里的消息,就是撞死宫殿门前的,临死前手里还握着一封血书,没什么别的内容,就是恳请娄郁旬,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管白家和她发生了什么事,都万不要牵扯到娄绮梦身上。
然而娄绮梦那边,说是在白淑妃死后,就去了太后宫里,一直和太后待在一起,并没有其他的消息。
我竟又不知现在是什么意思了,娄绮梦这也淡定的太不正常了,有些让我心里发毛。
然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皆是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事了。
自从若萱前辈愿意理会慕景之后,慕景每日都缠着她下棋。四哥和阳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时不时就待在一起一个练剑一个吟笛,半夜还老是喜欢出去喝酒,回来都是醉醺醺的。
宫里静妃身体不适,离墨进宫两三日了,一直陪着静妃。
榭昀像是只蚊子一样的,整日在我耳边吵着,实在是聒噪的很,自我说了我听那些话会头疼之后,他再也没有和我说过那些繁杂的事,换成说其他的,唠家常、说我小时候的事。偶尔还说说欧阳骏羽和离墨。
榭昀总说,他很心疼离墨。
静妃打小就告诉他,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玉冥教,为了帮着贵妃和榭昀。从小就要再没人的地方,苦苦习武,静妃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也不会怎么关心他。
他这么多年,一直要在狠厉残忍的离墨和弱不禁风的云王两个截然相反的身份中盘旋。离墨说,他就是为了玉冥教才来到这世间的,他活着是为了玉冥教。
所以这么长时间,我索性是知道了,两年前离墨为何会对我态度那么差,从第一次见面就有敌意。他知道我和榭昀的事,他觉得我是个会误事的人,只会碍着榭昀、碍着玉冥教。
.....
我可真是冤枉的很。
“夫人今日劳累了,我给夫人,熬点汤补补身子。”
不过是去了一趟京郊的冰湖花苑,何来的劳累之说,我一把扯住了要去后厨的教主大人,“哪就这么娇贵了。”
这都快大半夜了,别人都睡了,还去熬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贼了在偷东西呢。
怨着怨这人一去冰湖花苑就不想离开了,非要拉着我看星星,看了半宿才回来,还差点没看清路摔到林子里去了。
不过方才回来的时候,撞见还在下棋的若萱前辈和慕景,说阳和四哥都还在外面喝酒。
阳的眼疾,其实是不能喝太多酒的。
不知他和四哥是在搞什么鬼,一时滴酒不沾,一时恨不得整日泡在酒缸里。
“那你先喝杯水。”
我接过水,喝完一杯,整口热到了心头,暖暖的很舒畅。
榭昀又给我倒了一杯,忽然走近站到了我身后,手覆上肩轻轻捏了起来,手法倒是很熟练,挺舒服的。
“从前,母亲给我做糕点吃,一做起来就是好几个时辰,她说浑身酸痛,我便给她捏捏肩。”
“这以后就都便宜你了。”
花言巧语。
...我微微摇了摇头,嗤笑不已,侧头往门外一看,门都没关,这要是让人见着了,他这教主的颜面往哪里放?
“郡主,你这好歹也说句话啊。”
我反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手指,笑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难道夫人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这人最近说起花言巧语来,嘴压根儿堵不住,有时候说几句听得我干坐着腿脚都发软。
“我想要你.....”他停顿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我想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我一口水差点没吐出来,又羞又恼,斥他,“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呢?”
“夫人,你这是糊涂了吗?现在天已经黑了。”
我心道,是,糊涂了,被你气糊涂了。你再多说几句这样的话,不出三月,我便就要彻底疯掉了,到时候回北凉,你自己去跟我阿爹阿娘交代。
“教主,出事了!”
从外边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人.....同前几次一样,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直接闯进来的。
他恰见这屋中的情景,瞬间就呆愣在了原地,惊讶地张开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静静坐着,悠闲地喝着水。
我不恼,有人可要恼,“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随便便闯进来,你们都听不懂我的话吗?”
“教主恕罪。”
我忍不住闷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没关门的,管人家什么事儿。”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些,丝毫没有在意有没有旁人在,“是,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
接着又问进来的人,“出什么事了?”
“白家出事了。”
我和榭昀同时一惊,都朝他看去,几乎一同开口,“什么?”
“宫里下旨,让禁军带走了白黎轩和白水宁,去到了太后宫里,白府其他人...都直接关押到了大理寺。”
?????
榭昀松开了放在我肩上的手,眉头紧蹙,重重地吐气,面上要笑不笑的,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也太突然了吧。
白天都是好好的啊!而且这大半夜的,说抓人就抓人了,为何?
榭昀镇定了下来,又问道,“娄绮梦是不是去过白府了?”
“是,傍晚时分去过一趟,但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宫了,她回宫后,还是和前几天一样,直接去了太后宫里。”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人一走,我迫不及待就要问,“怎么回事啊?这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榭昀慢慢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低头不语。
我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他回握住了我的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想不通,娄绮梦怎么会去白家.....”
他看向我,皱眉道,“按理说,你和白淑妃说通了,她会好好交代娄绮梦。按照我的想法,白淑妃死后,娄绮梦会直接来找我,静妃在后宫,素来是与任何人都无仇无怨,和谁都是和睦的,我可以安排她去找静妃,把白淑妃给她的东西都交给.....交给娄郁旬...”
“我知道娄郁旬也想对付白家,只要给他那么一个契机,他一定会咬死白家。白家做了那么多事,但凡撕出一点口子,其余所有的,便都可以顺藤摸瓜查出来.....可是娄绮梦为什么会去白家?”
我想了想,问他,“那前几天,在白淑妃死后,娄绮梦没有来找你,而是一直待在太后那里,你就没有怀疑吗?”
“没有。”榭昀摇了摇头,“我知道白淑妃很聪慧,她如果前脚刚死,娄绮梦就马不停蹄去揭发白家,这未免也太巧了。她躲到太后那儿,恰好可以证明,她迫不及待想要自保,不想生事。过那么几天之后,她再去做哪些,会比马上做,要让人更加信服一些。”
“而且还有一点,她那样子,让白家彻底松了口气,白家会相信宫里的消息,相信白淑妃是在用自己的死,来引起娄郁旬的怜悯,可以好生待娄绮梦。”
“可是我如今想来.....”他一遍遍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是有别人在教娄绮梦这么做。她今天去白家...见的人、一定是白黎轩。”
“可能是。”我打心底儿对他这个说法予以赞同,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辙,“方才不是说了,白黎轩和白水宁被带到太后那儿去了。不过这又关白水宁什么事?”
榭昀揉了揉眉心,满脸的烦躁,“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去想?”
他沉寂着,不吭声。这态度便是默认我的话了。
上次慕容家是白黎轩,如今又是白黎轩.....榭昀既知娄郁旬也想对付白家,这南越,便没有其他人了。
慕容家如今不可能和白家为敌,而且慕容远身子都还未好全,慕容将军就更没那个心思了。
能说得动白黎轩的,也就只有那个人。
不过这次,只怕不是说动,而是.....威胁?否则白黎轩怎么会和娄绮梦一起对付白家?对付自己的父亲母亲?
如果说娄绮梦在白家的这件事上出面,没人会怀疑什么,那加上个白黎轩,就算是白恒想狡辩想法子为自己脱罪,也是无言可辩。
哪有外甥女会害自己的舅舅,更没有孩子会害父亲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娄郁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他想要对付白家,榭昀不是已经在动手了吗?证据证人都齐全,只等娄绮梦那儿了。
白家的罪责,他到时候只要直接下道处决的旨意就好了,怎么就非要插这么一手。
而且他似乎,对榭昀这边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榭昀下一步要怎么走,我曾和白淑妃达成过什么交易,他要想利用娄绮梦,他就得都知道。
很明显他确实是什么都知道。
第176章 他为什么要帮我
榭昀一直头疼,还不住地要想事情,差不多是整夜未眠,次日天还未亮,慕景就过来敲门,说离墨回来了。
榭昀二话没说披上外衣就要出去,急切地不得了,昨天睡着之前就听他嘀咕了几句离墨怎么还没回来,这下人真的过来了,可不是恨不得飞着过去了。
我还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和慕景一起走了。
只是榭昀这一走,朦胧眯了一会儿,又觉得睡不着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捂了捂脸,索性也爬了起来,想要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走的太久了,身子有些酸软无力,穿好了衣裳,想着反正都是自家人,头发未挽披散着就直接出去了。
这个时辰...应该在慕景那边吧。
可能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这天未亮宅子里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过去慕景那儿路上撞到不少人,还巧合地看到了刚过来的欧阳骏羽。
“.....”
“.....”他惊愕了好半天,才唏嘘道,“你怎的这般衣衫不整就出来了。”
他倒是消息来得快,一下就过来这边了,我轻轻捋了捋额边的头发,笑道,“哪儿就衣衫不整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他们正说得起劲,四哥和阳也在,但是慕景不在,离墨瞥了一眼门外,没有理会走进来了两个人,继续在说宫里的情况。
榭昀一见到欧阳骏羽和我一起,顷刻间就变了脸色,倒也不是恼,什么话都没说,走过来拉着我坐到他旁边,还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幼稚地不松开。
.....我看了欧阳骏羽一眼,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挨着阳坐下,静静听着离墨说话。
然而四哥却静不下来,“你俩这是干什么了,怎么都衣衫不整地过来,也不知道好好整理一下。”
屋子里静了下来,都同时朝我和榭昀看了看,离墨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我斜了四哥一眼,“你就不能说句好听些的话吗?我不过就是头发散了些,你搁这儿好奇什么呢?从前没见过吗?”
四哥冷笑一声,“行,我不说你了,也不管你了,随你怎么样。”
他这话说完,一旁的阳就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先别说话了,听离墨说正事要紧。”
四哥反常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
榭昀和离墨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也没多问,听着离墨说话。
这一说起来,天都亮了,昨晚没怎么睡好,我听得都困了,靠在榭昀肩上差点就睡着了。
不过也大概听明白了。
娄绮梦去白府,找白黎轩说了好一会儿话,娄绮梦刚出白府没多久,白黎轩就进宫去了,见了娄郁旬,还是单独见的,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娄郁旬让白黎轩去太后那儿去见娄绮梦,随后没多久,就下了旨,关了白恒一家。
除了本来就在宫里的白黎轩,和一个白水宁。
不过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京城和皇宫不可能还是风平浪静的。
已有和白恒交好的官员进宫面圣,想知道到底白家是犯了什么事。
如今都知道了,白淑妃死前,将白恒所有做的事,都写在了一封手书上,交于了娄绮梦。娄绮梦怕会遭到迫害,就干脆躲去了太后宫里,等白淑妃的事算彻底过去了,选择去找白黎轩,虽然这有点说不过去,可事实就是这样,也容不得谁说不相信。
娄绮梦把一切都告诉了娄郁旬,白淑妃的那封手书也交给了他。
当年的兰妃,和白家勾结,残害皇嗣,害的大皇子和大公主夭亡,后来兰妃死去,又和白淑妃害了安嫔和八皇子,使得安嫔终生不能再有孕,八皇子一生残废。
白淑妃还说到,她身边有一个跟随她多年的宫女,便是白府管家的亲侄女,她都知道这些事,白恒如果不认,可以找她作证,曾害贵妃、玉嫔和林贵人的芳离草,白府也有,就在白恒的书房。
其实单单是害死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就已经是罪无可赦了。
白黎轩还给白恒多加了一条死罪。
十多年前的失火案。
也就是之前阳同我说的,那个和白黎轩交好的小姑娘一家,不单单是因为白黎轩,而是那姑娘知道了白家的什么事,是白恒要杀人灭口,残害了那一家四口。
白黎轩数日前,在京郊城外救下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其实就是当年被火烧死的那一家的邻居,她一家都看到了是有人故意纵火的。她父母后来去找官府说,可是没人信,还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也是那之后,白恒派人要杀她们一家,她假死才逃过一劫,但是父母都被杀害了。
她说自己得了重病,不久就要离世,想要在死之前,为自己死去的家人和故人讨回公道,大不了和白恒鱼死网破。
和林月的那件事,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是复刻的。
娄郁旬已将白家以及所有其他当年的涉案之人打入天牢,下旨要把白家的所有事都彻查到底。
榭昀一直低着头,闷不做声,只听着离墨阳他们说。
我在心里闷闷叹了口气,白家要完了,明明就是该高兴的事,怎么发生了之后,倒是更加烦闷起来了。
欧阳骏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了半天,才道,“这不是挺好的吗,都不用榭昀再做什么了,我这舅舅,做事可真是干脆利落,什么事都知道寻个机会一并发作,还是先前一点风声都不漏的,这直接就可以定死罪了。他对白家这么狠,想来将来对慕容家也不会手软。”
屋内其他人都没吭声,弱弱看了沉默的榭昀一眼,欧阳骏羽又接着说,“可惜了黎轩,如今他在宫里,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白家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可是白恒的嫡子,一个罪名是少不了的,没有死罪也差不多要废了。”
.....
“不过真是没想到,白恒可以在这京城天子脚下,那么大胆的随随便便就杀人,还一杀就是一家啊,也太狠了吧。”
四哥附和道,“可不是吗。”随即又看着欧阳骏羽笑话道,“你看看你们南越,这些个规矩什么的都是摆设,谁有权有势就一手遮天。”
欧阳骏羽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你可错了,我们欧阳家的人就不会。”
四哥轻笑,“你们南越真是太复杂了,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北凉吧,去你姑姑的水玉山庄,那儿山好水好,没事儿就可以和阳一起下下棋、喝喝酒,想做什么都没人管你,这刚好就顺了你的那性子。”
.....我忍着没笑出声来,恨不得捂住四哥那张嘴,司徒夜尘,你这是做什么呢?想要把南越你看得上眼的人,都撺掇着带去北凉。
四哥最近这么反常,也不知道阳怎么受不了他的,榭昀都会经常和我抱怨,这两年每次回北凉,每次都和离墨一起,每天都见得着,吃饭也是在一起,他真是看那张脸都看的心里发毛了。
离墨也提过那么几次,说榭昀嘴碎,和他整日整日的在一起,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恨不得去撞山了。
可阳到底是有多好的性子啊,每天和四哥一起也不嫌他烦,不觉得他很嗦嘴碎吗?
“他为什么要帮我?”
沉默了许久的榭昀,终于开口说话了。
而这句话说出来,屋子里顷刻间就寂静了下来,连一直在笑的欧阳骏羽,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就凝固了。
“那个.....”我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问题,这么长时间以来,榭昀大概一直都在思索吧。
前几次或许还不确定,还不清楚,还可以告诉自己,只是巧合,他是为了自己,为了他的朝廷。
可是这次...说巧合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很明显就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不对,榭昀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唯一做的就是救了白淑妃说的那个姑娘,娄郁旬这是完全没有给别人任何插手的机会,他把什么都做完了。
他明明只需要做最后一步的,现在却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都做全了。
何止榭昀想的烦躁,我都纳闷得不得了,彻彻底底不明白那个南越的九五之尊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了。
“小颜,我心里烦得很,回屋陪我再躺会儿。”
“.....”
“.....”
“.....”
.....这句话也来的太突然了,我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哥,他却是面不改色,丝毫没在意榭昀的话。
教主一向是说什么就做什么的,直接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欧阳骏羽似是没忍住,扯住榭昀,皱眉问了一句,“我没听错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要去睡觉?”
“为什么不可以睡觉?”
...欧阳骏羽重重吐了口气,“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
第177章 小颜,我们回北凉吧
榭昀在想什么,屋内的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有谁可以说什么。
就像榭昀说的,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怕有冤魂来索命,还是当年的那些事、他都是逼不得已才去做的。
可是阿璃前辈早就不在了,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贵妃也死了。
那个当事人,根本不可能会说什么如果要说,他早就会说了,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让榭昀一直这么恨着他。
回到屋中,榭昀没有要重新躺躺的意思,坐在桌边,喃喃道,“小颜,我头好疼啊。”
这轻言细语.....当真是听得我心抽疼,站在他身后,轻轻给他揉了揉。
他明明发生过多事,经历过那么多事,可是从来不会同我说起,不会跟我抱怨什么。
不会在我面前说累,说撑不住,说他有多不容易,说他受过什么苦什么罪。
从前是,如今亦是。
受伤的时候,也永远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小伤而已、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他永远不希望我担心他什么,他给我的,都是他状态最好的一面,让我看到的,都是他为玉冥教、为了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什么艰辛不易的过程,只有已经完全不需要我担心的结果。
我有时候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和我多说几句,说说他曾受过的苦,说说他的不易,在我面前抱怨几句,让我可以顺理成章的好好心疼他。
但是他从来都不说。
他不说,我就更不会提不会问。
“小颜,我们回北凉吧。”
我手顿了顿,覆上他的眉眼处,察觉到他眼睛是闭着的,轻轻抚了抚他的睫毛,笑着应道,“好啊。”
“我把玉冥教交给慕景,我们去月翎岛。”
交给慕景.....教主,您这确定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这是要让玉冥教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了。
我忍着没有再笑出声,干脆利落的应他,还好生哄了句,“好啊,不管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问道,“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我哪里舍得骗你什么,倒是只有你会骗我的。
他总算是舍得笑了笑,“那你去跟慕景说,看他依不依。”
“.....为什么要我说啊?”
“他听你的。”
多么平淡的一句话,他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可惜这不是事实,慕景要是会听我的,那这世间就是真的有鬼了。
慕景啊慕景,他连母亲说的话都半点听不进去的。说起来,如今在这世上,也只有榭昀的话,他会愿意听了。
那是他死去的妹妹,唯一的骨血。也是他所爱之人,亲手抚养的孩子,他自然是要疼的要命的。
榭昀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了他旁边,一面沉思一面看着我道,“我们可以在月翎岛待一段时日,然后去水玉山庄走一走,你若是不嫌劳累,我还可以带你去木兰看一看,那边风景不错。”
我笑道,“那走吧,现在就出发。”
他说的真是好,听得我都心动了,巴不得现在就丢下南越回北凉。就算现在不能,大概.....等到南越的事情都了结了,我们就可以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一直都在帮我。”
榭昀垂眸,面无表情,说的话那也叫一个风轻云淡。
我没吭声,也是实在是无话可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没什么意见可以发表的。
他又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这些事情,我自己也有能力去做,也应该是我去做,他凭什么,每次都要抢先我一步!”
“我想见一见黎轩。”他沉声道。
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指,心里暗暗道,要是可以见到白黎轩,恐怕在宫里的时候,离墨就已经去见他找他问清楚了吧。
娄郁旬让白黎轩待在太后宫里,这不是明摆着的,不想让任何人接触到他吗?这也足以说明,白黎轩一直都是在帮着他,慕容家尹素的事情是,此次白家的事情也是。
那没准儿榭昀说的,娄绮梦那些事也都是他教的。
我就是搞不懂,他要帮着榭昀,为什么就不告诉榭昀呢?两人一起联手不是更好吗?非要惹得榭昀一直都不痛快,每出点什么事儿都要花心思和世间猜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伙儿不是都累得慌吗。
“小颜,你说他为什么?”
“.....”教主大人,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我没吭声,榭昀又问了一句,“小颜,你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也许.....”我轻轻吐了口气,“也许当年的事,是有什么隐情的。”
他冷笑道,“隐情?能有什么隐情,他当年想要得到玉灵珠是事实,要除掉玉冥教是事实,他害死我外祖父是事实,害死我娘也是事实。”
我忍不住替娄郁旬争辩了一句,“可是后来,他丝毫没有再提玉灵珠的事,没有害贵妃没有害你,这几次还帮着你,这些...也都是事实。”
屋内彻底沉寂了。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件事,本就是无法解释的,怎的要揪着不放,就这样慢慢走下去吧,不管他们了不就好了。
“罢了,随他去吧。”
“我该做什么还是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我笑了笑,“对啊,你别管了,也别多想了。”
白家这一出事,宫里朝廷整个南越京城,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哪里都议论纷纷,不清楚是怎么了。
这事情还没彻底有个头尾,慕容家又出了一遭事。
慕容将军大早就上了到奏折,说是什么要辞官归隐,吃斋念佛去,赎清自己从前的罪孽。
不少人都是惊愕了,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慕容将军就得到了娄郁旬的准奏,下朝后他单独见了娄郁旬,将手里的所有兵权都交了出来,手边了结的事没了结的事,娄郁旬都重新安排了人,顶替他。
?????
慕容将军回了府之后,马上就收拾东西,说不日就要启程离开了,府里的人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是打算去哪里吃斋念佛去了。
众人这还没来得及再次惊愕,就又传来消息,慕容远病稍稍好了,知道这件事,气得马上又昏倒了,几个时辰都没醒。
这南越算是彻底乱作一团了。
别人不知道,我们这边确实清楚的很。
阳和若萱前辈一起去了一趟慕容府,拜别慕容将军,若萱前辈要回北凉水玉山庄了,而阳已经决意,要跟着她一起去。
慕容将军心知拦不住阳什么,恐也没想要拦着,还差了自己身边好几个人吩咐要保护他们,虽然结果肯定是若萱前辈没有领情。
尹素的那件事本就闹得很开,她虽然死了,但是都知道了阳并非是尹素的孩子,知道了慕容将军在尹素之前还娶过一个夫人,那人是北凉的,只是因为尹素而分开了,但是多年来慕容将军一直都对那个曾经的妻子念念不忘。
她一来南越,慕容将军眼里连年迈的父亲都顾不得了。
也有不少人,为慕容将军和他那分别多年的妻子唏嘘不已,赞慕容将军对待妻子一心一意,这么多年都没有忘掉她,责尹素手段残忍,活生生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
.....好像都忘了,慕容将军曾经一段时间,到处沾花惹草,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尹素从前,人前多么风光无限,如今便是在人眼里多么下作不堪。那些曾同她交好的夫人们,没有一个愿意为她说一句话的,从她出了慕容府之后,都唯恐她会拖累自己。怕是她死时,一个个都还觉得晦气。
墙倒众人推啊,世俗一直皆是如此。
阳和若萱前辈也是万般没想到,慕容将军会真的连慕容家都不顾了,巴巴的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北凉,一时都哭笑不得。
若萱前辈倒是没那么在意,只道随他的意,他愿意去就去吧,权当是多一个人护着自己了,水玉山庄那么大,也不怕容不下一个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多大关系。
如今众说纷纭,都猜测慕容将军是因为想要追回从前的妻子,要离开南越去往北凉。
四哥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没忍住一个劲儿的哈哈大笑,“真想告诉那些人,这不是猜测,不是怀疑,就是事实!”
.....三哥嘲讽他,“关你什么事儿?慕容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喜欢瞎凑热闹。”
四哥甩了甩袖子,拿着笛子要往外走起,还不忘说道,“我怕若萱前辈会有什么危险,我过几日就和阳他们一起先回北凉了。”
“.....”
“.....”
我和三哥相视一笑,最近都一致认为四哥被换了魂儿了,也不想和他说什么了,都随着他去。
就算不随着,也没办法,三哥管不了他,我就更加是,四哥连二哥的话都敢不听,何况是我和三哥,他要做什么去哪里,没人拦得住。他决定要做的事,也没人可以改变得了什么。
第178章 是苏叶宛跟你说的?
白家出事第二天,娄郁旬那边倒是很雷厉风行,一下就扯出了一大堆的事,所有可以取得到的人证物证,都给一下丢出来了。包括水玉山庄救下过的那个白淑妃身边的宫女,榭昀直接就丢给了丞相府。
白恒至始至终,都没有申辩一句,他恐也是已经无言可辩。
毕竟,揭发他那些罪行的,一个是他的亲侄女,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没有人有诬陷他的嫌疑,那些曾经死里逃生的受害者,也都不是摆设。
但是娄郁旬,不仅要让白恒无话可说,还要让其他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当即就召见了王,下旨让王主审白家的那些案子。
谁不知王是已故兰妃的孩子,白恒就是他的亲舅舅,他既不会偏私,也绝不会冤枉白恒。
娄郁旬确实是早就盘算好了,什么时候对付白家最好,什么时候扯出那些人,不仅要让人觉得是白恒罪有应得,所有的事都证据确凿,他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这位南越陛下,他要的,就是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现在都怀疑,水玉山庄救下的那个姑娘、和当年被烧死的那一家的邻居,也都是娄郁旬一早就在背地里安排好的。
白家的发落还未下来,娄郁旬就放了白黎轩和白水宁出宫,还许他们继续待在白府,称白黎轩大义灭亲,一心一意为了南越朝政着想,白恒的事,他也都是未曾插手过,之前是丝毫不知,可恕他无罪。
他不想让白黎轩死,自然就真的不会让他有事。
白黎轩刚回府,晚上榭昀就急着说要去见他一面,拉着我就往外奔。
两年后的司徒若怜,和白黎轩,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交集,说过的话都没几句,他像是不知道我就是苏缱儿、也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不管如何,他这个态度,就是原本应该有的。
他应该对我毫不在意,当做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他心里舒服我也舒服。
如今整个白府,就只有白黎轩和白水宁兄妹二人,冷清的不得了,走进去就像是在刮着冷风一般,整个身子都凉透了。
白黎轩看着,比上次见他的时候要憔悴一些了。
连着发生了这么些事,如今这南越都是人心惶惶的了。他像是早就料到榭昀会来找他一样,看到我们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异,面上淡定自若,只问了一句就只有我们两个吗。
榭昀应了他一声,未曾多言。
榭昀恐怕也是还没有想清楚,应该怎么开口问。毕竟他和白黎轩,也算是打小就认识的朋友,我在心里闷笑,这两天,净就忙着胡思乱想,都没有好好琢磨若是真的见了白黎轩应该问什么怎么问。
说是不再想那些事了,可事情一直都闷在心里,怎么可能不去想。
这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听见白水宁了惊天动地的质问声,“哥,他们怎么来了?谁让他们进来的?”
白黎轩看了我和榭昀一眼,欲要和白水宁说什么,只是没有开口,白水宁又寻着我开始乱咬了,“司徒若怜,你这个贱人,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真是已经被慕容翎说得彻底习以为常了,一点也不在意。怎么说我都可以,我不关心,只要别说榭昀就成。
只是榭昀便是和我一般无二的性子,本来这两日心里就是动不动就有一阵无名火,这下是因为白水宁的话,怒火又重新被点燃,“白水宁,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些,你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府小姐吗?”
白水宁上前两步,双目睁地老大,像是要将我给生吞活剥了一般,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何时惹过她。
白黎轩一把拽住了她,叫道,“不要给我惹事。”
白水宁咬了咬唇,指着我和榭昀,一字一句厉声道,“是你们,是你们害我到如此地步的!”
“.....”虽然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害她了。
我选择了默不作声,也拉着榭昀没让他把火撒下去,听着白水宁继续说下去。
“哥,你知不知道,娄靖,他就是东方影,那个玉冥教的教主!还有这个司徒若怜,她是苏缱儿,她就是从前的苏缱儿的。他们一起来南越,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就是要害我们的.....”
我皱了皱眉,脑中升起一阵疑惑,白水宁抓住了白黎轩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干吼着,“他们要把南越搅得鸡犬不宁,要害我们家.....”
这发起疯来,真是和慕容翎一模一样。
白黎轩半天没出声,但是听见她说“东方影”和“苏缱儿”的时候,显然也是愣了愣,只是不知道是惊讶于这件事、还是惊讶于白水宁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哥!”白水宁又叫了一声。
白黎轩丝毫没理会她的那番说我和榭昀的话,只是淡声问了她一句让我们都出乎预料的话,“是苏叶宛跟你说的?”
白水宁可能也是没想到白黎轩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没想要回答他什么,还是要顺着方才的话说下去,都快要急疯了的样子,“哥,你快去告诉陛下,说他的身份,说他就是玉冥教的人、!”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
白水宁不吭声了,不知是吓着了还是震惊了。
“父亲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你也以为陛下不知道吗?”白黎轩语气平缓自然,像是在说一个无关要紧之人,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以为陛下会一直纵着他一直容忍吗?”
“绮梦手上的东西、那些事、那些证据,都是我亲手交给陛下的,都是我做的。”
他说的那样风轻云淡,可在白水宁听来,恐怕如坠冰窖,满脸的不可置信,只剩一遍遍问他,“为什么?那是你父亲啊!哥哥,你是疯了吗?”
白黎轩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何意的瞅了一眼榭昀,又向白水宁解释,“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若是不走这一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他想要除掉我们白家,除掉慕容家,有的是办法,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是我没得选。”
“我若是不这样做,我护不了你,护不了其他几位妹妹。”
“到头来,白家.....连一点血脉都保不住。”
娄郁旬有的是多种办法,我惊异的不是为什么会选择非要白黎轩出面,而是他选了一种于他而言不会多出任何一点好处、反而是铤而走险的一种方法。
他很了解白淑妃,了解娄绮梦,了解白黎轩。
他最了解的,其实是榭昀。
白水宁听完这一番话,冷笑一声,看了看我和榭昀,倒是不闹了,死死咬唇,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屋子。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明明心里明镜儿似的,还是要扯着我发一顿疯。这些个人,怎的一有事就喜欢往我身上扯,幸好我还是没做什么,这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可不要被她们合伙给剥皮抽筋了。
白水宁一走远,榭昀就迫不及待的问了白黎轩一句,“什么意思?”
白黎轩笑了笑,没打算正面回答榭昀什么话,“什么什么意思,事情总要有个了断的。”
榭昀皱了皱眉,“是他逼你这么做的吗?”
白黎轩摇了摇头,否认,“没有。方才对水宁说的话,就是事实。”
他说的事实就是,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想要的,只是他和白水宁可以活下来,还有其他无辜的妹妹,可以活下来。如今的事实,就是和他所期待的一样,他和白水宁没事了,白家最后不管怎么处决,娄郁旬答允他的,也都会坐到。
反正白恒怎么着都是死,能留下他的血脉,白恒也应是情愿的,白黎轩愿意,娄郁旬也愿意,这几下里都心甘情愿的事,为什么不去做,何乐而不为。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而榭昀却在意的不是这个,也不会信白黎轩这样的解释,又问他另一个问题,“从尹素的事情开始,就是因为他?”
“不是。”白黎轩再次摇头否定,很诚心的解释道,“尹素的事情只是个巧合,我是真的救了林月。”
榭昀冷笑一声,似是一点也不信这样的说法,却也没有再多问,又转而换了一个,“他为什么要帮我?”
白黎轩轻轻咬了咬唇,思虑了片刻,反问榭昀,“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帮你呢?”
榭昀没吭声。
“他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的,让我告诉你。”
从进门开口,白黎轩面上就是淡然无比,全然不像家中刚出了那么大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故意要揭发白恒的罪行想要在娄郁旬面前邀功呢。
“陛下说,玉冥教的事,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你那些死去的亲人,都是他害死的,他没什么可以为自己辩驳的。”
他一字一句转述着。
“他帮你,你领情,可你恨他是另外一回事。”
“同样的,他作恶无数,害死了自己毕生挚爱。如今想要做这些,也是另外一回事,你不必太过在意。”
“不在意?”榭昀有些窝火,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白黎轩,“这是一句不在意就可以敷衍过去的吗?”
第179章 苏叶宛喜欢白黎轩?
白黎轩毫不在意榭昀脸色变了,倒像是在幸灾乐祸一样乐呵地笑了几声,又说了句风凉话,“那你就自己进宫问他去吧。”
榭昀还想要再问什么,白黎轩又紧接着补了一句话,“我现在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好好赎清我父亲造下的罪孽。”
.....榭昀不会再问什么了,至少不会再问和娄郁旬和白家的事相关的任何话了。
我心里就觉得,白黎轩这些对付榭昀的说辞,都是那位南越陛下教他的呢。
榭昀果真彻底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你还要去见一见苏叶宛吗?”
白黎轩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而看向我,没有回答,而是问我,“若怜还想去吗?”
榭昀怎么要问白黎轩要不要见苏叶宛?白黎轩这反过来又问我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就是他知道我是苏缱儿,他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是没有像娄翊航欧阳骏羽一般和我摊开说过什么。
不过苏叶宛的事,我倒是真的很诧异,有些没听懂他们是在说什么,直接问道,“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一直都想知道,苏叶宛为什么会那么恨你吗?”榭昀冲我笑了笑,“你和黎轩,去一趟丞相府,你就知道了。”
白黎轩和苏叶宛.....我大概知道方才白黎轩怎么会忽然问白水宁那么一句,我也大概知道了苏叶宛两年前怎么就忽然那么恨我巴不得我死了。
冤孽!当真是冤孽。
若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便都搁在了两年前。遇见娄翊航的那天,原本不应该出去的,还有宫宴的时候,也不应该去的,找个理由推脱掉。
我不会认识娄翊航、不会认识白黎轩、不会认识欧阳骏羽、也不会认识阳。
慕容翎、白水宁、苏叶宛,她们一个个兴许就不会这么恨我。
说来说去,都只是为了一个“情”字,不过我想不通,她们怎的就要这般仇视我,喜欢谁自己去争取不久好了,整日都围着我转,有什么意思。
怎的就不见欧阳骏羽憎恶榭昀呢。
何止榭昀觉得他好,我也觉得他太好了。
心里虽想了个大概,但榭昀既然提了,我还是要去一趟的,就当做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苏叶宛了,我想,南越的事应该就要了结了,等回到北凉,怕是就不愿再来这里了。
苏叶宛上回被离墨吓了一通,最近倒是安分的很,除了不知道是怎么给白水宁传递的消息。
想着天色不早了,第二日才被榭昀拉着过去,我们过去的时候,白黎轩也刚到。慕景恰好也在丞相府,看到榭昀,忙不迭地拉着他说有话要和他说,留着我和白黎轩两个人去见苏叶宛。
这.....着实是有些不自在,我连吭一句声都不想,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里走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快要门口的时候,他倒是主动和我开了口,“等会儿你先别出声,先在门口不要进去。”
“哦,好。”
虽然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顺着他,不过心里总觉得,有欺负人家眼睛看不见的嫌疑,上回和榭昀来的时候是,和离墨的那次是,这回又是。
我倒吸了一口气,不诚心地有些心疼苏叶宛的那双眼了。
苏叶宛还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眼睛看不见,脑子里又整天都在想些有些没的,恐怕除了发呆就只剩下发呆了。
白黎轩走了进去,他没有刻意放缓脚步,苏叶宛一下就听出有人进来了,但是没有说话,就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依着白黎轩的话,从进院子开始就是蹑手蹑脚的,轻轻站到了门口,静立靠着门边,望着苏叶宛。
“好久不见。”白黎轩起先开口了,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苏叶宛愣了愣,面无表情地循着声音望向白黎轩那处,还是没有说话。
白黎轩瞅了一眼我这边,直接问苏叶宛,“是你告诉水宁的?”
苏叶宛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着听不懂,“告诉她什么?”
白黎轩又望了我一眼,继续问她,“两年前的事,如今的那些事,对于你的这些所作所为,你有需要解释的吗?”
“解释?”苏叶宛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一般,“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白黎轩似是习惯性地在开口之前就要冲我瞥一下,倒像是要顾忌我是个什么态度什么神情一般,“我要问什么,你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清楚?哦,你这次又是想问我什么?”
.....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就是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是要心里藏着的所有问题都一并问出来吗?
这两人是跟唱戏一样的,这样说下去,恐怕天黑了都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我压抑着笑意,轻轻吐了口气,低下了头,不想再看到苏叶宛那张脸,只是平静地继续听着他们说。
白黎轩总算是没再问什么了,苏叶宛又开口道,“两年前你就气急败坏的问我,为什么要嫁给娄靖,我当时还好奇了,我要嫁给谁和谁成婚,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吗?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我下意识的抬了抬眼,两年前.....那个时候,白黎轩还去问过苏叶宛?可他去问苏叶宛做什么?
不过听苏叶宛方才那语气,当时自是什么都没问过来,反而是给自己惹了一身的不痛快。
我覆了覆额头,觉得脑子有些热,苏叶宛这是什么意思?她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有个鬼的关系啊!反正什么都要扯到我身上来!
余光瞥见白黎轩又是朝我看了一下,随后才和苏叶宛继续说下去,“就算你跟我没什么可说的,那你总该给缱儿一个交代吧?我那时,只是想要替缱儿要一个解释。”
我微微笑了笑,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叶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语气就彻底变了,“苏缱儿,又是她?你已经离不开她了是不是?两年前她死就死了,如今又要回到南越兴风作浪,和娄靖一起把南越搅得一团糟!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像着了魔一样?”
“她好不好,不是应该你最清楚吗?她曾经.....”白黎轩顿了顿,我抬头看过去,恰好就对上了白黎轩的目光,他见我神态自若,才继续说下去,“她是你妹妹,她一直都把你当成最亲的人,你跟她姐妹情深,她又何曾对不起过你什么,可你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的妹妹?”
“在你眼里,什么是姐妹情深?”
苏叶宛越说越恼。
“是不是我必须什么事都要顺着她什么东西都要让给她?她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从小到大,她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可以得到最好的待遇,什么东西只要她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父亲母亲也会摘下来给她。我明明什么都比她强,就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庶女,所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只要她一出现,就没有人能看得到我。她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来和我争?”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苏缱儿这辈子,怎的就活的这么冤枉这么憋屈,稍稍一点事,别人都喜欢扯到头上去。
从小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苏叶宛可不就是瞎话说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我八岁之前,都在桃花村,那个荒山野岭里,活人都见不着几个的,每日就是待在花草树木之中,哪里有一丁点世家小姐的性子。
她是怎么说的出口这样的话的?
果然是...厌恶你的人怎么都厌恶,那些多出来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都只是多恨你一分罢了。就算没有那些个事,她们也还是要恨你的。
我明明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要来听听苏叶宛会怎么说,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有这个闲暇的时间,和榭昀一起去外头散散步多好。
苏叶宛对我这一遭控诉,还没完呢,稍稍停顿了下,又继续说,“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嫡庶尊卑分明,这些是生下来就已经注定的,我怨不得任何人,这些我都可以让给她。可凭什么,明明是我先跟你认识的,我喜欢了你那么久,她一来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嗯,生来就是注定的,倒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不过想来也是,慕容翎那般生来什么都比我要好的,尚且会恨我入骨,何况是苏叶宛了。
白黎轩一直都注意着我这边,生怕我听到了这些话会伤心还是怎么的,若不是现在不想开口说话,真想告诉他,白公子,你这是担心的多余了,我怎么会因为苏叶宛的几句话,败坏了自己的好心境,我一点也不会在意。
不仅是不在意,反而是听着觉得有些可笑。
而白黎轩还在好心好意地劝解苏叶宛,我听着更加觉得可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之间的事情跟缱儿没有关系,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看待。”
“只要有她在,你永远都看不到我。”